正文 第一章:出嫁 民国十一年。 夜风很冷。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整个城市都像是在我脚下熠熠生辉,当然,如果你站在这城市最高建筑的顶端,你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你选的地方不错,胆量也不错。” 一个慵懒却又无比冷漠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每个字都像是从北极永冻层里挖出来,又砸到我身上一样,让我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寒噤。 深呼吸了几次,我终于哆嗦着转过了身体,手脚早就因为过度紧张而泛起了酸麻感,若是一个不小心,我的下场就是变成一滩谁也认不出的肉泥。 与我竭力抱住栏杆保持平衡的狼狈不同,黑衣男子轻松地站在一根细细的铁杆上,仿古的黑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犹如将要乘风而去一样。 俊美到妖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底却是寒冰卧雪般冷冽逼人。 这是我的冤家,呃,或者说债主更确切一些,虽然很美,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更不说爱他了。 我和他的恩怨还要追溯到我曾太爷爷那一辈。 明末清初的时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曾太爷爷为了躲避战乱离乡逃难,途中被一个看似落魄的老道收为徒弟,从此走上了一条捉妖人的路。 曾太爷爷仁慈宽厚,不是罪大恶极的精怪他都是怜惜修行不易,小惩大诫一番就放过了,也是因为如此,他结识了这辈子最好也是最愧疚的兄弟—胡家三公子。 说最好,是因为他们是过命的交情,彼此都救过对方的性命,说愧疚嘛,哎,那胡三公子的未婚妻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我曾太爷爷芳心暗许,甚至非他不嫁。 这老祖宗的感情生活我是没资格评说了,可是曾太爷爷害得胡三公子没了老婆却是没跑了。 当年胡家上门兴师问罪,原本是要祸害我曾太爷爷一家的,最后还是胡三公子大度,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 既然是曾太爷爷欠了胡三公子一个老婆,那将来生下的第一个女儿就要嫁给胡家的后人,也算了了一段公案,可谁知道那之后我家族虽然人丁兴旺,却是代代都有男无女,这段公案就一直在家族长辈们的心头悬着,成了挥之不去的债和阴影。 直到我的出生。 没错,我就是那个倒霉催的要嫁入胡家还债的女娃子,而我眼前的男人正是当年胡三公子最疼爱的孙儿—胡安西。 要说这人和妖真是天差地别,我曾太爷爷都作古多久了,胡三公子却还在人世,只是已经成了胡家的长老,久不出山了。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虽然是捉妖人一脉的后裔,可我却从来没有没学过任何的法术符咒,同辈的兄弟们都在打熬功夫,我却由着性子在玩乐。 这是一种变相的愧疚和补偿,我懂。 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满了十八岁,胡家就要来人迎我过门了,而今天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之所以我会选择在这么高的地方见面,是存了私心。 这都什么年代了,建国以后都不许成精,哪里还讲父债子偿这一套,我要结婚也是要跟我心爱的人,让我嫁给一只狐妖还债? 休想! 我心里盘算着,要是这胡安西好说话也就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以他胡家高傲的性子,想必也不想要个离心离德的媳妇儿。 要是他不好说话,我就从这跳下去,摔成一滩肉泥也比嫁给一只狐狸强,什么祖辈的约定,事关我一生的幸福,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让我再赌一把,重新投个好胎。 虽然心里想得悲壮无比,可一站在这高耸入云的建筑顶端,我就彻底晕菜了。 妈妈咪啊,腿肚子转筋是怎么回事?看着下面都看不到的车流街道就想往下跳又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为了强身健体我也锻炼过几天,手脚上还有几分力气把栏杆抱紧,怕是我都等不到胡安西的出现就投胎去了。 我虽然是面对着胡安西,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脚下和手里的栏杆上,我错了,真错了,有什么话等我挪回到楼顶平台上再说吧! “问你话呢,舌头让猫叼了?” 我正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冷不防胡安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湿热的呼吸扑上我的脸颊,吓得我条件反射地向后一缩。 手里,空了。 我瞪大双眼,双手徒劳地在空中抓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楼顶的栏杆和那个黑衣男子离我越来越远。 我命休矣! 妈的,胡安西,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我扯着嗓子玩命地嚎,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爷爷看着一滩肉泥喊我名字的画面,真是,现在是该想这些的时候吗? “你还会怕?真稀奇。” 我的腰上猛地一紧,只听到那个熟悉的冷漠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就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瞪着头顶的红木雕花床梁瞧了半晌,怎么死后这么快我就上家里回魂了,不是还要等七天的吗? “小曼,你醒了啊?” 一把苍老的声音让我回了神,目光转移见看到爷爷正在床边坐着,一脸疲惫却又严肃地看着我。 “爷爷,你也死了?” 我愣愣地问,额头上猛地一疼,居然是爷爷不离身的烟袋锅敲在了我头上。 “胡说什么呢你!” 爷爷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我,只是一会儿就换回了之前的严肃,正色地对我说: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是胡安西把昏迷不醒的你送过来?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爷爷的一顿训斥让我总算彻底恢复了神智,看来我没死!可高兴不过三秒,我又意识到了一个更严峻的现实。 “爷爷,胡安西还没走?这都摆脱不了他吗?” 这句话就暴露了我的真实想法,爷爷听完顿时怒了,呵斥道: “小曼!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的命运是出生那天就注定了的,你自己不是也早就接受了?摆脱他?收起你荒唐的念头,今天就给我嫁过去!” “爷爷!” 我一声惊叫,猛地坐了起来,就算是从小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可我的心里一直存有侥幸,期盼着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至少爷爷会努力争取保护我。 可是,我错了。 就算再怎么反抗也没用,爷爷为了断了我再次逃跑或者做出什么“傻事”的念头,甚至对我下了“咒”。 “小曼,别怪爷爷,这是我们孟家欠胡家的,几百年的债我们背得太累了,是我们对不起你了。” 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任由族里的女人们围着我忙乎了起来。 梳头,敷粉,点绛唇。 大红的嫁衣一层一层裹上了身,乌黑的发丝被高高挽成发髻。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陌生,这副盛装的妆容却不是为了我心爱的人,可悲的是,我恐怕也来不及找一个心爱的人了。 距离午夜12点时间不多了,爷爷要赶在我生日过完之前让我进胡家的门,否则就是我们孟家违约,不知道后续还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我认命了,也不得不认。 大红的头纱罩了下来,视线所及也就只有脚尖这一小块地方,手里攥着红绸带,直到一股力拉着我向前走了过去。 穿着凤冠霞帔的婚礼,一切都是仿着古式的,这么说缎带那一边的人应该就是我未来的老公胡安西。 我忽然很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虽然无法接受他居然是一只狐狸,可是不得不说那张脸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 没错,一个男人在容貌上甩我何止一条街,这个认知让我很是不爽。 刚走到门口,胡安西忽然停了下来,我一个收势不及撞到了他的后背,踉跄了一下就往后倒,手里的绸带却猛地一紧,带着我又向前扑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现在就等不及了,嗯?”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似有若无地响起,褪去了初见时的冷漠,居然带着七分暧昧,两分诱惑,还有一分隐隐的不屑。 妈的,这是嫌弃我?老娘还不稀罕他这只臭狐狸呢! 我正待发作,突然听见爷爷在旁边说: “安西啊,能让我再跟小曼单独说几句话吗?” 胡安西应了一声,走到了一边。 要说他跟我家的辈分真是一笔糊涂账,要是当年没出那档子事儿,按照我曾太爷爷跟胡三公子的交情,那可是过命的兄弟,胡安西怎么也当得起我爷爷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太爷爷,可如今他却成了我的老公,我爷爷的孙女婿,这就尴尬了。 我在心里越琢磨这件事儿越想笑,忽然感觉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紧接着爷爷拍着我的手背满是慈爱又愧疚地说: “小曼,今天出嫁你就不是小孩子了,别任性,也该长大负起责任了,咱们虽然是还债,可安西还是靠谱实在的,你就踏踏实实地去吧。” 我手心里的东西浑圆沁凉,像是一块上好的玉,虽然不知道爷爷塞给我是做什么用,可他拍着我手背的手明明是在暗示我把东西收好。 不管了,这时候爷爷总不会害我,那我就收好,看样子爷爷也不想让胡安西知道他给我了这个东西,我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之前爷爷给我下的咒在我拿起红绸带的时候就解了,毕竟让人家拽着一个不言不语不动的木头人上花轿,那我老孟家的脸都要丢光了,胡家的脸上也没有光,我虽然不情愿,可至少还算是识时务的。 一声花炮响过,我坐的轿子猛地颠了起来,胡安西的声音在轿外响起: “别送了,我们这就走了,胡孟两家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我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别了,我那还来不及绽放的青春。 正文 第2章:出马? 也不知这一路颠了多久才算到了地方,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能把一会儿的洞房花烛夜赖掉,胡安西那个家伙居然丢下我径直去房间睡了。 一脸懵逼的我盖着红盖头在院子里站了半天,才来了一个声音很是温柔的女人,把我领到厢房里安顿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胡安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可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一天又吓又颠的,早就耗尽了我的精力,刚坐到床边就一头栽倒睡了过去,连有人来帮我卸妆擦洗都没有知觉。 这一夜的梦里全是胡安西那双微挑的丹凤眼,明明眉梢眼角都是让女人都自惭形秽的风情,可眸子里的光却是冰寒刺骨。 被这样的眼眸盯上一整夜可不是什么好滋味,至少我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反而比入睡前更加疲乏无力,眼睛下边青黑一团,不得不敷了厚厚的一层粉,却又显得脸色惨白,我看着镜子里一张死人脸的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孟小姐,您醒了。” 昨晚那个那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一回头,眼前顿时一亮,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儿! 柳眉如烟、美眸如雾,五官精致到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一点瑕疵,身材更是玲珑火爆,即便是一身飘逸宽大的古装衫裙也遮掩不住一身的风情。 果然胡家个个都是俊男美女,难怪当年女娲娘娘会选择九尾狐妲己祸乱商纣的天下,单是眼前这个美人儿走出去,都能把时下所谓的什么女神、大明星秒的渣都不剩。 那女人见我痴迷的样子,禁不住扑哧一笑,更如春花映日般容光摄人,随即她就做起了自我介绍:“孟小姐,奴婢小青,以后就贴身服侍您的饮食起居,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直接吩咐我去做。” 光听她软糯糯的声音我的骨头都要酥了,整个人几乎是在漂浮的状态下让小青服侍着完成了梳洗打扮和早餐。 虽然现在已经是21世纪,胡家却还是保持着古时的装扮和规矩,这让习惯了现代化生活和思维的我十分地不适应,光是听小青给我耳提面命的家规就让我觉得头疼欲裂。 不是吧,这样封建古板没有人权的地方我呆一天就快要发疯了,更别说今后要在这里耗一辈子,一想到这个惨痛的现实,我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一顿丰盛的早餐让我吃得索然无味,喝着饭后的清茶就有人来通传,说是三太爷要见我。 胡家三太爷?那不就是跟我曾太爷爷同辈的胡三公子吗? 也对,名义上我也要跟着胡安西喊他一声爷爷的,哇,这么一算,我在胡家的辈分岂不是很高。 昨天来时已是凌晨,再加上盖着盖头,今天我才算看清楚自己身处的这处宅子是什么样了。 完全是苏州园林式的古风格局,九曲回廊将亭台楼阁都连接了起来,每一处雕梁画栋都充满了古朴雅致的韵味,铺开去的浓密绿茵一眼望不到头,要是在外面这样大的园林早就收归国有做为旅游景点或者博物馆供人参观游览了。 我家也算是延续了几百年小有资产的家族,可比起胡家的底蕴来说还是差的太远,我甚至觉得此刻我可能都不在原来的空间里,也就难怪胡家会拥有占地如此广袤的宅院,怕是没人带领走在其中都会迷失方向。 我在小青的带领下沿着回廊一路前行,时值盛夏,随着日头升起,温度也一路攀升,走在回廊里看着满目的绿意却觉得一阵沁凉浸入肺腑骨髓,有说不出的惬意。 走了半晌才从后院走到了正厅,远远我就看见那个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身仙风道骨的男人,他,就是传说中的胡三太爷? 在妖的世界里,只要修行略有小成,就可以轻松活上几百年,对于眼前这个跟我曾太爷爷一个时代的男人,还是那么年轻俊逸,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我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小曼,你来了,快坐快坐。” 胡三太爷一眼看见我,脸上就泛起了笑意,亲切地招呼着我过去。 虽然知道他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可是对着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我还是会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妈呀,我难道是个色女投胎,这可是我要叫爷爷的长辈,开什么玩笑! 我摇摇头,把脑子里荒诞的念头都摇了出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虽然我是胡安西八抬大轿抬过来的,可我俩的婚礼仪式却没有做完,这也就造成我现在的身份尴尬得要命。 像是发现了我的窘迫,胡三太爷笑咪咪地说: “你就跟着安西一起叫我爷爷吧。” 我这才呼出一口气,从善如流地应到: “爷爷。” “好好。” 胡三太爷频频点头,看着我的眼神却像是穿越了时光的洪流,透过我在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难道是我的曾太奶奶,那个曾经背叛了他的女人? 可是我跟她根本一点都不像,我曾太奶奶留下来一张画像,那是个美到无法形容的女人,而我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是清秀可爱。 只是一瞬间的恍神,胡三太爷很快就面色如常,亲切地跟我拉起了家常,这感觉很……微妙,一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人用慈爱的眼光和口吻询问着我十八年来的生活经历,嗯,总觉得像是有哪里不对。 “小曼,你可能会觉得疑惑,为什么用花轿抬你过了门,却没有举行完仪式吧?” 胡三太爷忽然对我说到。 “呃,可能是时间太晚吧。” 我随便猜了个原因,其实我巴不得仪式往后拖,那就意味着我不用跟胡安西“圆房”,虽然他帅得惨绝人寰,那也不意味着我就要巴巴地倒贴他的冷屁股,去爬他的床。 胡三太爷摇摇头,眼神里却意外地闪过了一丝歉疚。 “小曼,你也知道凡事都讲究个时辰吉利,昨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孟家为了实现约定才把你送过来,其实,其实这个……” 我看到胡三太爷为难的样子,自觉地接了下去: “其实时辰未到,嗯,我能理解。” “这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你现在还是肉体凡胎,恐怕光凭现在的你也做不到陪我孙儿一世,所以想要进我胡家,还有需要那你去做的事。” 胡三太爷的笑容看起来比之前轻松了许多,我心里却是暗暗在吐槽,又不是我自愿嫁进胡家的,若不是那个该死的约定,谁愿意跟一家子狐狸精牵扯在一起。 可我却是忘了,就算没有这个约定,我也是捉妖人一脉的后裔,注定了要跟这些非人的生物打交道,其实也不算好到哪里去。 我不敢想得太多,谁知道胡三太爷有没有读心的本领,既然进了胡家,我当然要把这条最粗你的大腿抱紧,得罪他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爷爷,你想要让我做什么呢?” 我主动提出了问题,虽然我想不透究竟有什么是我一个凡人能为狐妖做的。 “很简单,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 胡三太爷的笑容让我一阵莫名的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我。 胡三太爷正要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胡安西的声音: “爷爷。” 我转头看过去,那道颀长的身影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几步走了过来,对我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仿佛我对他而言就是一团空气。 胡安西走到我的旁边站住,继续说道: “我反对您的决定。” “胡闹!” 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胡三太爷突然发起了脾气,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一张狰狞的兽头一闪而逝,知道此刻我才算有了种对面不是人的真实感。 胡安西嘴巴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地站着,浑身透着一种不屈的倔强,却还是没有顶撞回去。 胡三太爷转眼看着我,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 “小曼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东北的出马仙?” 我一愣,身为这个行当里的人,就算我不通法术符咒,可这些秘史异闻什么的我可是从小看到大的,这东北的出马仙就是精怪托了人身入世修行,可胡三太爷也不是东北的仙家,怎么提起这档子事儿了? 我可是听说过被仙家选中出马的凡人,是要经过一番剥皮抽骨般的熬炼,不是病到快死就是家宅不安的,难不成胡三太爷想用这种法子来操练我? 看着我惊惧的眼神,胡三太爷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小曼你别怕,听我慢慢跟你说。” 胡三太爷说,这天下胡家皆出自青丘涂山氏,可也分南北两大支。 东北的仙家要入世修行须得托靠人身,可南边的就相对宽松了些,说白了东北曾是蛮人的地界,盛行萨满教,不受中原规矩行事,这也是为什么捉妖人多在南方,而少在东北的原因。 大致给我介绍了下背景,胡三太爷又说道: “小曼啊,你应该知道这入世修行对我们妖来说可比藏在深山修身重要得多,尤其现在是繁华盛世,可是人心堕落,也正是我们妖炼心修行的好时机,可问题是,有些事我们自己不方便出面啊。” 胡三太爷这一番话说得我是豁然开朗,原来他是打起了我这个捉妖人身份的主意。 这妖嘛,也分正邪,有那走了邪道的专门靠吞噬人心的恶念来修行,而走正道的则多在佛道两门之下托身行善,就好比是护法守护之类的存在。 胡家性傲,可不是说说而已,让他们依附佛道两门去做那“护法”,名头倒是挺唬人,说白了就是供人驱使的喽啰小弟,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 可是要是跟着我这个捉妖人,可就不一样了,尤其我还是胡安西命定的老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完全是平起平坐的姿态,修行也不拘自由,简直是一举多得。 真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这算盘打得真是噼啪响! 我面露难色地说: “爷爷,不是小曼不懂事,只是我虽然是捉妖人一脉的后裔,可这么多年来除了粗读过族中记录的秘史,却是半点法术都不会,这,恐怕会让您失望啊。”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要是当下就答应了胡三太爷,那今后我可是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捉妖啊!我只是爱看鬼狐精怪的故事,可不代表我就不怕啊! 胡三太爷笑咪咪地看着我,右手下意识地去捋颌下的胡须,却捋了个空,他也不在意,反而用手一指胡安西,说道: “你看你这孩子,有安西在,你怕什么?他可是我族年轻一代中最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定能护你周全的。” 我偷眼瞧着身边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男人,心里撇了撇嘴,谁愿意天天对着这张臭脸过日子,没被妖鬼吓死,反而先被他冻死了。 见我没说话,胡三太爷又换上了一种充满诱惑性的语气说: “小曼,这入世修行嘛,首先得要先入世,后修行,你说是不是?当然如果你想陪我这老头子在这宅院里下棋喝茶我也是乐意至极啊。” 我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这一条给忘了,这可是正大光明离开这个封建专制地方的最好机会啊,可恶,居然拿返回俗世这一点来诱惑我! 纠结了半天,我一咬牙,不就是帮胡安西入世修行嘛,反正脏活累活都他来,我就给他当个挡箭牌障眼法,总比一辈子困在这里当个古代的怨妇强。 “爷爷,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我答应您。” 我这一应下来,胡三太爷的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那眼里的赞许比我亲爷爷看我的时候还多。 “哼,不自量力的女人,到时候别给我碍手碍脚拖我的后腿!” 胡安西在一旁冷声说,依然是看都不看我一眼,说不定在他眼中我就像是一条想要攀附他的丑陋的虫子。 我竭力控制着体内的洪荒之力,让我的双手不要失控地掐上这只狐狸的脖子。 他简直是那种最自大最恶劣最……反正是最差劲的男人! 胡三太爷没理他,反而招手让我上前,把一块长命金锁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是?” 我一脸迷惑地看着颈间挂着的长命锁,这不是给婴儿满月的时候戴的? “这是安西那小子的长命锁。” 胡三太爷一句话让我瞠目结舌,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站在后面的黑衣男人,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臭脸,可脸颊上却又泛起一阵可疑的暗红色。 我有种想要爆笑出声的冲动,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只要一想到这个臭脸男人或许婴儿时期也是这样一幅臭脸的模样,我就想捧着肚子大笑一场。 “可是为什么给我?” 我还没有搞懂胡三太爷的意思,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等你慢慢发现,但是记住,别让那臭小子把这东西拿回去。” 正文 第3章:同……伴? 胡三太爷居然朝我一眨眼睛,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命锁。 三天之后,我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像个小奴婢一样跟在胡安西的后面亦步亦趋,心里在疯狂地吐着槽: “果然这只狐狸是全天下最傲慢恶劣差劲的东西!那么多的东西都让我背着,他是没有学过尊重女性的礼仪吗?” 我也奇怪自己是哪里来的怪力,我这背着的几乎全是胡安西的东西,至于胡三太爷送给我的东西,全被他强制手下的小狐狸先一步送走了。 这家伙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来着? “嫁了人就要以夫为天,干点活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赶紧走,废什么话!” 妈的,这只披着狐狸皮的猪! 我只顾着疯狂地吐槽,却没看见走在前面的胡安西,放在身前的手掌上盘旋着一股气流,悄无声息地环绕在我身边,将那只硕大的背包轻松地托了起来。 当我带着胡安西站在孟家祖宅大门口的时候,得到消息匆忙从里面赶来的爷爷看着我瞪大了眼睛,指着我不敢置信地说: “小曼,你怎么回来了?” 从爷爷嘴里我才知道,我在胡家的这几天,不过是我离开孟家之后的几个小时,可是是不是颠倒了,“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难道不该是我在胡家这几日,人世间已经过了好几年吗? 顾不上想太多,我把胡安西扔给家里的兄长们去安顿,自己却拽了爷爷去他的书房,虽然我是应承了胡三太爷,可是回到人世间还是要求教爷爷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原来他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爷爷听我说完经过,沉吟了一下说。 他的书房布下了层层的禁制,我们之间的谈话就不会被某些神通所探知。 爷爷看了我脖子上的长命锁,点点头,说: “这老家伙还挺有诚意,居然把胡安西的长命锁放心地交给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胡家人的精魄就藏在这长命锁里,你相当于是把胡安西的命攥在手里啊,老狐狸算计了你,这算是给你的补偿和示好。” 我张大了嘴巴,不是吧,原来对胡安西来说我才是让他生就生死就死的大BOSS啊!这个认知让我简直是暗爽不已。 “你别得瑟,小曼,想想那老狐狸会轻易让你就掌控了他最宝贝的孙子的小命儿?我敢保证,你前脚动了想害胡安西的念头,后脚就会被老狐狸抓回去尝遍酷刑,你别给我轻举妄动!” 我吐了吐舌头,虽然我讨厌胡安西的傲慢恶劣,可我并不想要他的小命啊,曾太爷爷的债还没还完,我吃饱了撑得才给自己找不自在,惹祸上身的事儿谁会去做。 爷爷又叮嘱了我一番,这才让我离开,关于我和胡安西接下来要怎么做,就是他老人家来运筹帷幄了,我只要等着就好。 直到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我才想起来忘记问爷爷交给我的那个玉球是做什么用的,转念一想无非就是给我护身之类的吧,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可我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疏忽,在不久的将来让胡安西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三个月后。 在杭城西湖边新开了一间咖啡厅,剪彩的那一天惊动了不少上层的大人物来捧场,对我爷爷来说这些都是小CASE,真正被招待的客人要在入夜之后才会来。 爷爷说这是送给我的新婚礼物,但凡能找上这间咖啡厅三层的,就是需要我和胡安西提供帮助的人。 这个套路我懂,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什么什么前世今生之旅啊,什么什么,嗯,我记不住了,总之那些年我无聊时看过的小说里这样的桥段屡见不鲜,却没想到今天我也成了其中的主人公。 咖啡厅正式营业的第一天,整个两层的空间里人群爆满,几乎都是清一色粉嫩水灵的女孩子,一个个脸颊晕红眼波迷离地盯着胡安西,互相窃窃私语着。 我就知道,有这只狐狸在,以后这种场景就会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不愧是只狐狸,到处放……” 那个骚字在胡安西扫过来的眼刀中被我硬生生地吞了下去,算了,好女不跟男斗,万一这货看上了别的女人,是不是我就能解脱了,那可不怪我毁约。 虽然像是这样想,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却涌起了一阵淡淡的惆怅,我归结于一个色女对俊男本能的迷恋,嗯,就是这样。 一连一周的火爆,从开门就排起了长龙一样的队伍,直到夜晚打烊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真正上门求助的却一个也没用有,或许是我太过心急了。 正文 第4章:等待 “唉。” 我趴在吧台上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叹了一口气,今天的营业额一如既往地喜人,可我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 胡安西站在我身边认真地擦拭着一只杯子,美好的侧颜也不能让我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我才不承认从知道胡安西可以当保镖使用之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个我之前从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幼稚!” 胡安西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头看着他问道: “你说什么?” 没头没尾的就蹦出一句,我貌似没有做什么招惹他的事。 “我说你幼稚,你以为你爷爷不让你接触这些真的是对你心存愧疚?切,怎么居然是你这么蠢笨的女人来做我命定的妻子。” 这些日子以来胡安西一直都是一副不屑跟我对话的死样子,就是迫不得已说话也是哼啊哈的敷衍,突然说了这么一大段我还有些不适应。 一会儿我才恍然,胡安西居然读了我的心声? 妈的,这家伙居然窥探我的内心? 就在我即将暴走的时候,胡安西又开了口: “你以为我愿意听你的那些幼稚抱怨和可笑又无知的兴奋?若不是你的唉声叹气带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我才懒得去听你弄出来的噪音。” 我看着胡安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说被他窥探了内心还是我的错,怪我喽?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这死狐狸分分钟要逼我闯下大祸的节奏,冷静,我要冷静! 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我总算把那股暴戾的情绪压了下去,既然我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都会导致他听到我的心声,这么说刚才我在心里对他的那一顿狂骂他都听见了? 眼见着胡安西的脸色黑成了锅底,额角也迸起了青筋,我才得意地一扬头,反正我没说出来就不算,气死他才好! 胡安西自然是不肯就这样被我压过一头的,他正待反唇相讥,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随即又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你想要看的世界,如你所愿。” 我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咯哒咯哒的高跟鞋敲击着楼梯的声音,这是第一次我听见能走上三层的脚步声。 怎么说,真正的生意上门了? 我摆出了一副最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地看着楼梯口,天啊,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那个神秘的世界。 下一秒,我看着那延伸过来不断拉长的黑影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阴恻恻的声音像粘稠的蛞蝓在我的皮肤上爬行。 “这里就是能解决我烦恼的地方,是吗?” 我看到了胡安西将折月戟刺进了水鬼的腹部,甚至剑戟穿过水鬼发出的“嗤”地声音在我耳中都无比清晰。 我不得不承认,平时,爷爷和堂兄弟们对我的保护太到位,以至于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我除了楞在原地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啊……” 水鬼不甘心的在一旁吼叫着,胡安西来到我的身旁,不停的问些什么,我实在没有办法回答他。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我们经营的咖啡厅。 胡安西似乎刚刚洗澡出来,利落地擦着他的头发,发丝在他头顶随意散落着,有一种桀骜不羁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刚刚他救了我,所以现在我会觉得他很帅气。我摇了摇头,把脑中的想法剔除去。 “我给你找了一些捉鬼除妖的书籍,你好好看。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好好练习古武和捉妖之术,我会监督你的,不要想着偷懒。”胡安西冰冷的说。 “你别以为救了我一次就可以管我,我不听。” 果然,这个男人的好绝对不会超过三秒。想当年我在爷爷身边,都没有人逼着我学武的。 “你是指望下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还会去帮你吗?”胡安西身上的气氛是越来越冷了。 啊,上天啊,为什么会让我遇到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不就是不想救我嘛,哼,等老娘大功练成的时候,也别想着我会去救你。 “那我等着。” “胡安西,你能不能不要老窥探别人的心思,这样很有成就感吗?还有,你这是虐待,虐待……”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被这个男人威胁,对了,爷爷,我可以回孟家,我才不要留在这个充满危险,有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爷爷肯定会收留我的。我马上接通了家里的电话。 我在电话里把胡安西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爷爷,期望着爷爷能带我回去,或者是帮我教训教训胡安西那个家伙。 “小曼啊,安西这孩子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学啊,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就问问安西,我会嘱咐他好好照顾你的。” 什么,爷爷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来得及反驳,爷爷就挂了电话。完蛋了,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胡安西那混蛋一定不会轻饶了我。 “不用挣扎了,跟谁说都没有用,你必须提升实力。我可不想要一个拖后腿的队友。” “哎,你说谁拖后腿呢,我怎么就拖你后腿了。”最后半句话我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下来。刚刚在湖底窒息的感觉再一次爬上来。 我知道,这个家伙在用激将法,我偏偏就上了这个当。看来,我必须要过这一关了。 不管了,先去睡觉,有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第二天,天边刚透出一点亮光,我就被胡安西叫了起来。 他拿了两个闹钟放在我枕边,还故意不让我摸着。我被他闹腾着醒来,还被逼着跟他学习招式。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逃不掉的。谁能明白我内心的崩溃啊。 不过想到他昨天说的那些话,我又止住了快要打出来的哈欠,强撑着精神跟他学。 当我第n次低下头,快睡着的时候,胡安西终于忍不下去了,他用他的折月戟重重的打在我的屁股上,顿时,我的睡意就去了一大半。 我被这一下打的一个激灵,正打算找他算账的时候,他看着我眼神中满含危险,我悄悄地转回身去,内心吐槽这个暴力狂。 吃过早饭,我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可以上床补一觉的时候,胡安西打开了我的房门,抱着厚厚的一摞古籍,堆在我的桌子上。 “从今天起,把这些书看完,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后还没看完,后果自负。”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盯着这一摞书,觉得不可思议,三个月,这么多。我觉得这比自己从小到大年念过的书都多。 我翻开一本《九州妖魔录》,里面记载着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倒是很符合我的胃口,我津津有味的翻阅着。 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活在胡安西的折磨下,我这十八年来的逍遥放任全在他这儿被找回来了。 晚上洗完澡,我揉着肩膀上的淤青,觉得身体酸痛无比,心里默默地吐槽胡安西不是人,虽然他本来就不是人。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堆小鬼小怪,总是会在我练武的时候出其不意的跑出来。 尤其是我开始练武的第三天,那是我第一次被偷袭。 那天,我专心致志的回忆古籍上面出剑的手法,眸光一闪,手腕转动,向身后的树木砍去。 突然窜出来一只猴子不像猴子,笨熊不像笨熊的怪物扑过来。 没有防备的我,被这只怪物压在身下,它厚重的手掌在我背部不停的拍打,最可气的是,胡安西就在旁边,冷眼看着我,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 心灰意冷的我,撑起了手中的长剑,手腕一转,刺入了怪物体内,它吃痛离开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没有看胡安西,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 想到刚开始最弱小的鬼怪都能虐得我满地找牙,到十次出手只有两三次的失手,我觉得自己进步神速。 我坐在窗台上沾沾自喜,感慨自己的天赋异禀。胡安西端着柜台上的红酒和两个酒杯上来了。 “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根本不算什么,吃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胡安西这个人总能知道怎么样能够打击到我,泼我冷水,我翻了他一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我这么累,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在折磨我吗,还好意思来说我。一口气喝掉他倒的红酒,往房间走去。 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胡安西眼中有些浓重的担忧,他紧缩着眉头,在阳台喝了不少酒。 第二日,我练武回来。胡安西告诉我,胡三大人叫他回去,他要离开了。 不知为何,我心里居然闪过一抹不舍的情绪。不过,想到他离开以后,就没有人对我苛刻了,我突然就开心了。 “我离开以后,你还是要坚持现在的任务,不要想着偷懒,你身上有我的长命锁,里面有我的精魂,有什么事情我会立刻赶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不想跟他说话。但他还是叮嘱我正常营业结束之后就不要留在咖啡厅。 我也知道自己才刚懂抓鬼皮毛,没有胡安西在身边我也不敢擅自接待“客人”。 正文 第5章:打鬼 这个男人就算要走,也不让人安生。胡安西走了,我坐在房间做可以操控的小纸人。 《驭灵》书上说,捉妖人可以用精血绘制自己的灵。 我拿出清水,朱砂,宣纸,剪刀和一把匕首,在宣纸上绘制了数个小人,后用清水研磨朱砂,水飞朱砂的过程中,要每一刻钟倒入半盏茶量的捉妖人精血。 我用匕首划破了手掌,将纸人放入水飞之后的朱砂内,静置等着朱砂浸红纸人,然后取出晾干。 时间过得很快,当我做好这些以后已经黄昏了。 我用意念操控小纸人在咖啡店里转来转去,颇具喜感。果然胡安西不在的日子就是舒服。 夜幕渐渐低垂下来,想到胡安西的叮咛,我早早地就关了咖啡厅,准备睡觉。 就在我躺下不久,枕边的灵不是拽我的头发,就是捏我的鼻子。当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阳台的窗户上趴了一个蛤蟆精。 它已经修炼了人身,但脸上还有一部分蛤蟆的表皮,而且它的眼球往外凸,双手还没有完全净化,还是蛤蟆的形状。 它四肢巴在窗户上,也不担心会掉下来,两只圆秃噜噜的眼睛盯着人,让人觉得瘆的慌。 “孟小姐,我不是有意来找你的。西湖的那只水鬼抓了我一家老小,逼我来告诉你,如果你不乖乖送上门去,他就会每天杀一个人。” “如果不照做的话,就等着看别人遭殃吧。”蛤蟆精说完这些就跑了。 我没有理会它的话,胡安西不在,我一个人去肯定会被灭的渣都不剩,想起那只魅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害怕。 我猜那只蛤蟆精肯定是骗我的,怎么会死人,但是想到那只魅的奸诈,我又觉得怀疑。不过,为了小命着想,我没有理这件事。 这之后,连续三天电视上都有播出有人在西湖景区死亡,警方怀疑是连环杀人案,却也一直没有找到凶手,甚至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我实在不能坐以待毙了,如果我在不去,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原来,我竟然要以命换别人的命。 胡安西这个家伙在用得着他的时候,不知道死哪去了。 对了,我还有堂兄弟们,他们可以来帮我。但是我联系了师门,才知道,这时我的堂兄弟们都出门历练去了,没人能帮我。 我坐在房间里想了许久,想到电视上,死去的那人人,我不想无辜的人再替我枉死,我决定再一次孤身去赴约。 我再一次来到水底,在水鬼的洞穴口转悠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去。 “呵呵,忍不住了吧。”水鬼从洞穴里冒了出来,望着我的身体,眼神中透出贪婪的目光。 大概是上一次的失败刺激了她,她不待我反应,立马出手束缚住了我。 胡安西教我的招式还没来得及使用,我可能就要被这水鬼给害死了。 我心里还想着,我大概是捉妖界最丢脸的存在了,练法术都来不及使用,就被妖怪杀死了。我能感觉到,这水鬼把我往水底深处带去。 我没有力气,开始阖上双眸。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了胡安西,他出现在我视线里,还在跟水鬼打斗。 真是没想到,我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胡安西。 我使劲撑着双眼,想要看看会发生什么,我还不想就这样死去。 胡安西就像画本子里的侠客,他会在美女落难时,突然出现,英雄救美,我想,我的侠客怎么会是胡安西呢。 他的折月戟在水鬼身上刷刷刷的敲打着,水鬼吃痛,不停的转动身体,水鬼的双手不一会就有绿色的光芒飞起,向着胡安西的方向去。 胡安西的折月戟挡了回去,他用内力将折月戟推入了水鬼体内,水鬼的丹田之处血花四溅,不一会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胡安西向我游了过来,我没撑住,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在咖啡厅的卧室里。这一次我浑身酸痛,动都动不了,不过,这满身的痛意也告诉我:我还没死。 几个红色的小小人在我脸边转来转去,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姐,你醒了,好些了吗?”是小青。她说,爷爷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边,派她过来照顾我。 是呢,就我现在的身体,动都动不了,正需要人照顾。小青来的很及时。 我还记得在湖底,是胡安西救了我,我向小青打听胡安西。 “你还有精力问这些,看来伤的并不重啊。”胡安西推门走进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知道西湖水怪又杀人了吗?你怎么不出现,你是等着我一个人去解决吗?”这些天以来的担心和害怕在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 “谁说你是一个人,算了,赶紧吃药吧,早点好起来,好好练功,就不怕遇上这些问题了。”胡安西说。 小青看到胡安西进来,早早地就退了出去。胡安西难得没有说我,而且,这一次,他又救了我,我也不好意思再死缠烂打。 自从解决了水鬼,胡安西就像有了什么秘密,不负以往的淡定,我只当他是前些日子心忧水鬼,还没缓过劲来。 三天后,胡三爷爷的电话打开了电话。 “丫头,你好点了吗?都怪我家那个小子,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受伤了。”胡三爷爷愧疚的说。 “没事,爷爷,我已经好多了,胡安西回来您那边没关系吗?会不会耽误您的事?” “回来?安西没回来啊。丫头,我都说了,让阿西在你身边照顾你,是不是这小子去哪儿玩了,没有管你才让你受伤的。”胡三爷爷生气的说。 “不行,爷爷给他打个电话,好好说说他,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原来胡安西没有回去,那他去哪儿了。等等,我被水鬼抓走的时候,胡安西刚好出现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儿。 如果说,回狐族只是一个借口,那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我突然想起他离开前的那天晚上,“吃苦的还在后面呢”。 难道他说的吃苦不是指修炼,而是…… “胡安西,胡安西。小青,帮我叫胡安西上来。”小青推门而入,点了点头,又赶紧跑出去。 我现在还不能做剧烈运动,只能呆在床上。胡安西很快就上来了。 “怎么了?”胡安西疑惑得问。 “胡安西,你根本没有回狐族,你去哪儿了?” “事情都过去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好好养伤,别管了。”胡安西担心的安慰我。 这三天来,是我和胡安西认识以来相处的最融洽的三天,我不忍打破这个氛围,便没有追究下去。 “恩人,恩人,等等我。”连续养了一周,我终于可以下地走一走了,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低头看了看,是一只蛤蟆。 “恩人,你还记得我吗?那天晚上来给你报信的那个。”蛤蟆居然可以说话。 “啊,是你,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巴在我窗户上的蛤蟆精。你叫谁恩人,我不是你恩人呀。”我笑嘻嘻的说。 “不,就是您。那天我来给您报信的路上,遇到了您丈夫,是他帮我救出了一家老小,你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蛤蟆精很恭敬的说。 原来,胡安西真的没有离开,他等在这儿,就是为了利用我,引出那只魅,灭杀它。我急冲冲跑去找他。 “胡安西,你是什么意思?你利用我灭杀水鬼,对吗??你为了修行,不惜陷害我,还伤害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我质问他。 我期盼他不要肯定的回答我,我希望这一切只是我的想象,不是真的,但是,双眼闪出的泪花骗不了任何人。 “是,我没有离开。那只魅一天不除掉,就一天是个威胁。还有,害死那些人类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如果不是你胆小无能,他们就不会死,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实际太弱了。”胡安西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觉得这一切根本就不可置信,我没有想害任何人。被水鬼看上躯壳,被水鬼威胁,还有那些死去的人这些都是我的错。 胡安西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想在听他说什么,我觉得自己没有质问他的资格。 我们彻底陷入了冷战。从那天起,我再也不会嬉笑打闹,只安安静静的学习捉妖术,但我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个害死人的坎。 不知道胡安西怎么想,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失眠,每天必须用红酒助眠,才能睡着。就是睡着之后,也是噩梦连连。 八月十五很快就来了,在世人眼中这个团聚的日子,我们的第二单生意来了。 “你想要看的世界,如你所愿。”胡安西皱了皱眉头,去了门口。 这一次来的是一只山魅,他每走一步我就为我呆的楼层的地板担忧一次,看来这一次来的,是一个重量级的家伙。 这一次是一只山魅。他说,他山上有一只人参娃娃,被一伙赶山客给抓走了,并且准备在大城市出手。 他希望我们帮他把人参娃娃找回来。 根据他的介绍,人参娃娃是最近一年才有的灵智,初具人的模样,头上还有一撮辫子,小小的身体,跑起来特别可爱。 有人参娃娃陪着的日子,山魅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最起码有个人陪着,不会无聊,更何况人参娃娃那个娇俏可爱。 山魅说,抓走人参娃娃的是四个人的小团体,已经来过了好几次,每次都会找一些药材回去。 人参娃娃是他们遇到的最珍贵的药材,为了挣钱,他们肯定会找一个大城市,将它出手。 山魅能提供给我们的只有一个k8536的车牌号。 胡安西侵入公安系统之后,发现这辆车最后停留的位置是一家会所。这一单生意胡安西接下了。 出于职业素养,我和胡安西暂时放下了芥蒂。一起去往那家会所。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会所的上空盘旋着许多“浮游”。(孤魂野鬼)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胡安西不许我进去。我知道,里面肯定有硬茬子。 “不要小看人。”我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召唤出了前些日子制作的灵,就是那些红色的小纸人。 看着胡安西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我心里得意极了,谁教你平时老看不起我,这下该心服口服了吧。 我操控他们进入了会所,这间会所地面上的三层到时是没什么,真正危险的在地下。 我操纵纸人潜入会所,确定了人参娃娃是被绑到了这里,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精怪也在其中,而一个胖成球的大汉正在一口巨大的锅里熬着什么,时不时抓来一只精怪扔到锅里,炼化出的精气溢散到外面,就被“浮游”吞掉,透明的身体就开始实体化。 真是不可思议,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情,我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了胡安西,看到他脸上的错愕,我平衡多了。 原来,“没见过世面”的不仅是我一个人。还没等我开心,人参娃娃就指着我的小纸人惊讶的叫了出来。 完了,被那个胖子就发现了,他追了出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我,他眼里流露出了贪婪和惊喜,喜滋滋地说“哈哈,难怪我今天总觉得眼皮在跳,原来,是有美味送上门,哈哈。” 我看到胡安西眉头皱的更紧了, “有了你们,我还要那些垃圾精怪干嘛,你们,才是这人世间的美味。”他舔了舔舌头,眼中的贪婪更甚。 他拿出了两个流星锤,想要解决我和胡安西。 正文 第6章:带走 流星锤在他手中来回转了两圈,又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他举起流星锤冲我们跑过来,难以置信的是,这么大一个胖子,居然这么灵活。 我拿出了爷爷的灭魂剑,上去一阵厮杀,好吧,我的功力根本不够看,很快就被大汉的流星锤打出去很远。 我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老血,再抬头的时候,胡安西已经和那只妖怪打了起来,胡安西的折月戟快要刺入大汉的身体。 歘的一下,大汉身边散出了一层起劲,胡安西也被震得飞了出来。 “哈哈哈哈,美味,我来了。”看到我和胡安西受伤,大汉更加惊喜,嘴里吞咽着口水,向我们走过来。 他手中的流星锤在内力的加持下,威力更加巨大。自知我们打不过,所以我和胡安西打算逃跑。 但是胖子的流星锤,砸在了我和胡安西的肩背。大概是知道胖子不会放过我们,胡安西趁我转头逃跑的瞬间,将我推了出去。 我看到胡安西受了极为严重的伤,他躺在地上,嘴里还嘟囔着,跑,快点跑。 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他,自己逃走。 我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加持在灭魂剑上,冲胖子跑过去。 那胖子眼神流转,分明是在告诉我,我们的行为有点儿意思,他甩出了一只流星锤,直接砸在我肩膀上。 我吃力,又被打到了胡安西躺着的位置。平时藏在我怀中爷爷给的玉球在这个时候掉落了出来。 月光洒在上面,玉球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将胡安西包裹在内,他一声惨叫就昏死过去。 这个时候胡三爷爷凭空出现,他看了一眼被玉球光芒笼罩胡安西,嘱咐我照顾好他。 他则上前与胖子缠斗起来。 玉球的光芒渐渐淡去,我爬到胡安西身边,他的脸色极为苍白,以往最最鲜红好看的嘴唇,现在都快与他的脸色一致了。 我害怕极了,执起他的手,喃喃:你别死。我控制不住自己,泪珠向不要命似得往下掉,模糊了我的双眼,害我都看不清怀里的人。 那边胡三爷爷正要使出什么招式的时候,那胖子突然就消失了。 胡三爷爷没有去追,他跑过来,看到我手中爷爷给我的玉球,大惊失色。他抱起胡安西,用瞬移带我们回了狐族。 回到狐族,我很快就撑不住,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这又填了新伤。胡三爷爷赶紧派人为我们医治。 等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我急忙下床去找胡安西,刚开门出去就看到了胡三爷爷。 “丫头,你醒了,赢了就好。” “爷爷,胡安西呢?他怎么样了?”我急忙问。 胡三爷爷脸色不好,他带我去了胡安西的房间。 胡安西躺在床上,脸色还如刚刚受伤似的,极其苍白,若不是还能看到他胸腔有起伏,我都要被他吓坏。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感受。我知道那是担心。 “爷爷,胡安西为什么还没醒?”我看着胡三爷爷,疑惑得问。 “丫头,来,擦擦泪。”胡三爷爷给了我一张手帕。 听胡三爷爷说,我的玉球中封印着一个狐族残存的精魄,只有另一个力量强大的狐族精血才能解封。 胡安西被胖子打伤后,他的血恰好解开了玉石封印,玉球一瞬间几乎抽干了他体内的精气,所以他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合着伤害胡安西的不是那只胖子,而是我。自从我和他认识以来,我总是在拖累他。 我的担忧瞬间转化为了浓浓的自责。我从怀中掏出了玉球,正打算把它扔掉,被胡三爷爷拦住了。 他说,玉球里封印的,就是我曾太奶奶的残魂,难怪那天晚上胡三爷爷看到玉球时甚是惊讶。 他还说,玉球解封后,也必须靠着精血润养才能慢慢恢复不至消散,将来机缘到了还会再次托生成为狐族。 因为太奶奶,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枚玉球,干脆放在了胡安西枕边。 我想,既然胡安西会解封这玉球,那他们就是有缘的,不如就留下来彼此作伴。 我追问胡三爷爷,胡安西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但他只是摇了摇头,就转身出去了。 难道胡三爷爷也没有办法吗?我内心涌上一股绝望。 我坐在胡安西床边,摸着他没有颜色的脸庞,泪珠再一次刷刷的掉下来。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等你好了,咱们还要回咖啡厅。 你别忘了,咱们到现在一单生意都没有做成呢。你答应胡三爷爷,会保护我的,不准食言。” 接下来的日子,我除了在狐族的藏经阁翻阅医书典籍以外,就是去胡安西那儿照顾他。 狐祖的藏经阁与外面的图书馆不同,他仍旧保持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内里用瓷砖铺地,红色的木桩平行而立,将不同类别的书目隔开来。藏经阁每一层的房顶上都悬挂着暖色吊灯,煞是好看。 这一天,我从藏经阁回来之后,就看到有一名穿着青色衣裳的女子坐在胡安西床边,拿着胡安西的手,放在她的脸上。 远远看上去,他们好似一对情侣一般。若不是知道胡安西还没有醒过来,我真的以为胡安西与这名女子有什么关系。 “你去哪儿啦?身为一个下人,竟然四处乱跑。你不知道阿西哥哥生病呢吗?”青色衣衫的女子,冲我嚷嚷。 阿西哥哥,好亲切的称呼。这女子竟把我当做胡安西的下人,还这样颐气指使。 我没有搭理她,径直走到了胡安西身边。用挂在一旁的毛巾,使劲儿的帮胡安西擦掉那个女人留下的印记。 起码胡安西现在还是我的老公,凭什么被其他人那样亲切的抓着。 青色衣衫的女子看着我,“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嫌弃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说着就要冲上来教训我。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是我老公。”我转了身,用极其清冷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什么?阿西哥哥结婚了?不可能,你骗我。”青衫女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白了她一眼,我说:“骗你有好处啊?” 青衫女子愤恨的看着我:“就算你真的和阿西哥哥结婚了,那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是得离婚。” 我拧着毛巾,我对她说:“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情,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吵。” “你!”青衫女子瞪着我,然后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又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容,“就算我没有资格,总有人会有资格的,你不知道吧,安西哥哥可是一直喜欢着一个女生。” 胡安西还喜欢着一个女生?这是真的吗?胡安西他......还喜欢谁? 我内心有了一丝波动,但面上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又关我什么事?看你这样子,也是喜欢你阿西哥哥的吧?你不是也该担心一下,你阿西哥哥喜欢的人啊。” 青衫女子听了我的话,面上更加恼怒了,她跺了跺脚,冲出了门外:“你给我等着!” 我没有搭理她,胡安西我还操心不过来,哪有时间管其他人。只不过,这个女生说的胡安西喜欢的人,是真的存在的吗? “孟小姐,族长叫您过去。”胡安西身边的护卫安庥诏进来说。 我冲他点了点头,出门去。 “族长,安西这样都已经一周了,咱们必须得想办法让孟小姐出手了。”我站在胡三爷爷门口,听到了这段对话。 “老五,不是我不心疼安西,只是,孟家已经不欠咱们什么了,我实在张不开嘴同小曼说啊。”我听出了胡三爷爷声音里的颤抖。 “砰”,我推开门进去,“胡三爷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救胡安西,是需要我出力对吗?”我看着他们,直接问。 “我愿意,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他能醒过来。”我用平生最真挚的目光,对这两位老人说道。 胡三太爷看着我,叹了叹气,动容地说,我们见到的那个胖子是有着“餮”的血脉的一种妖,想让胡安西醒过来,必须靠那妖炼精气的本事才行。 就连他都没有把握可以降服那只妖,我去无疑是送死。 可是想到胡安西躺在床上的样子,我又难受的很。 “胡三,你这个混蛋,我们孟家欠你们一桩婚姻,又不是一条人命,你竟然让我孙女去送死。”爷爷怒气冲冲的推门进来。 “爷爷,你别生气,我还没打算要去。”我安慰爷爷。 “你现在是没打算要去,可是,我能不了解你嘛,小曼,爷爷不想你冒险,咱们不去好不好。”爷爷哀求我。 “爷爷……”我冲进爷爷怀里,所有的担忧和难过,这一刻全都发泄了出来。 从受伤开始,我就强迫自己,忍着点,可是,在爷爷的关心面前,再也忍不住了。 “小曼,你别哭,咱们不去,啊,咱们不去……”爷爷抚摸着我的后背。 胡三太爷似乎死心了,但是,那位长老可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姑娘,你既已经嫁给了安西,那就是我狐族人,你的丈夫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不能撒手不管啊,安西那孩子不能死……”五长老争辩。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们还要我孙女为胡安西赔上命不成。”爷爷怒极了。 “老孟,那毕竟是我最得意孙儿,今天,我就厚着脸皮,求你们一次,救救安西吧。 不然,他会慢慢精气衰竭而死的,我一定会尽可能保护好小曼的……”胡三太爷甚是难过。 我虽然讨厌他利用我,却不想他死。“爷爷,让我去吧,我不能让他死。” “不行,小曼,你不能去,听话,爷爷带你回家,咱们没有必要为这狐族丢了性命。”爷爷坚决反对。 “对不起,爷爷,他是我丈夫,不能死。”我违抗了爷爷的意思。 “胡老三,我本以为,将小曼送上狐族,你们最起码可以保她性命无虞,不曾想…… 罢了,这次事后,我们便不再欠你们什么了,我会将小曼带回去,好好教导。”爷爷似乎对胡三太爷很失望。 正文 第7章:放血 胡三爷爷很无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三爷爷,我需要怎么做?”我转身看着两位老人,满眼坚定。我当然会害怕,可是,我不容许自己放弃一条生命,尤其这个人,还是,胡安西。 “好孩子,好孩子,我没看错你……”胡三爷爷感动的说。 胡三太爷说,狐族性本阴,只有身为女儿身,才能将捉妖人和狐族两族的血脉优势发挥出来。 我的血对精怪来说就是大补之物,这也是奇怪的胖子说有了我它不需要其他垃圾精怪的原因。 用我的血可以引来胖妖,之后,便可同他协商就胡安西了。 我带着两位爷爷和长老,来到了胡安西的院子里。 安排人摆好了桌子,用匕首将手掌割开,没多久,胡安西院子里的树木突然间摇晃起来,一阵强风刮过,胖妖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央。 “可惜了可惜了,有这样的美味,你们居然暴殄天物,浪费……”胖妖看着桌子上流淌的血液,心疼的说。 “先生,今日放血唤您而来,实在是有事相求,还望先生慷慨出手。”胡三爷爷放低了姿态。 “呵,求我办事?如果我没记错,前几日与我在会所门口相斗的就是你这个老头吧。”胖妖不客气的说。 “别以为你有驻颜术,我就不知道你多大,用现在的话说,你这叫装嫩。” “够了,你不是喜欢我的血嘛,我用我的血与你做个交易,如何?”我打断了那胖妖的话。 “呵呵,你这女娃有意思,好啊。你想做什么交易,说来听听。”胖妖饶有兴致地打量我。 “我们需要先生的用孟姑娘的血炼制一位药,传闻先生炼药四海闻名,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胡三太爷说。 “用血炼药?练什么药?可有方子?还有,若是这药练成,我可有什么好处?”那胖妖说了一大串。 “你们也别叫先生了,听着难受,我叫宽侬。”胖妖自我介绍。 “宽先生,我们有方子,只求先生可以出手炼制。这药练出来,可以给先生一颗,你觉得可好?”胡三太爷说。 “呵呵,这个有意思。这药我要,但是,我炼药价格很贵的。你们最好在想一想,可以给我什么。”宽侬说。 “这……”五长老犹豫了。天才地宝狐族应有尽有,但这人丝毫不提一个,他到底想要什么? “不去你们把这个女娃给我,我免费为你们炼制,如何?”宽侬肆无忌惮的打量我。 “妄想,居然敢肖想我孙女,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爷爷在一旁说。 “可恶,你们居然敢叫捉妖人来。”宽侬看到爷爷,极其生气。转身就走。 “等等。”我追了上去。 “小曼,你别去。” “你这个女娃,好大的胆子,你不怕我吃掉你吗?别忘了上次,你可是差点死在我手里。”宽侬舔着舌头,双眼放光盯着我。 “换个条件吧,换个条件你就能得到我的血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血吗?”我问他。 宽侬想了一会,说,“我答应你们,,但是。从此以后,狐族欠我一个人情,无论何时,我上来讨还时,你们都必须答应。” “好。”胡三太爷说。只要能救胡安西,胡三太爷肯定会答应的。 胡三太爷从怀中掏出药方,恭敬地递给了宽侬。 宽侬看了一眼,对我说:“这药可是要你全身的血,才能炼制,你不怕死嘛?”他盯着我。 “没关系,你只要能练出来就行。”我回答他。他点了点头,掏出他的巨锅。 我坐在胡安西的客房里,在手掌上填了一道新伤,血顺着伤口一滴滴地滴进了宽侬的坛子里。 胡三太爷带了大量的补血药,熬了许多汤药,宽侬的坛子装满的时候,我也华丽丽地昏了过去。 没想到,为了胡安西,我居然做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只好在心中祈祷,胡安西能够醒来。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胡安西就站在我的房间。 他背对着我,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阳光从他身后洒了进来,显得他身材修长,颇有书生气质。 “你醒了?”或许是我的打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身看着我,担忧的问。 我看着他已经恢复到了刚刚认识他的那会儿,心中替他高兴,但是,我可没有忘记就是在他床前,有一名女子对他悉心照料,关系极其密切。, 想到爷爷与胡三太爷的对话,这次事情之后,我们便不再欠狐族什么了,爷爷会带我回孟家,我心中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他转身出去,将我爷爷和胡家的长老们带了进来。 “小曼,你好点了没?”爷爷看着我问。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胡安西上前扶我,被爷爷挡回去了。 “爷爷,我没事,我现在好多了。”我看着爷爷,乖巧的说。 可我不知道的是,我越是乖巧,爷爷就越是心疼。 “嗯,那咱们回家。”爷爷将胡三太爷他们带了出去,让我穿上衣服。准备回家。 “胡三太爷,这桩婚事就算了吧。自从小曼来到你们狐族,屡屡受伤,我要带回去,好好教导。小曼有本事了,就不怕有人欺负她了。”爷爷义愤填膺的说。 “孟家爷爷,狐族欠你们一条命,只要有用得着的一天,你们只管前来,我们定会鼎力相助。”胡三太爷愧疚的说。 “不行,爷爷。”胡安西开口反对,他的目光直直看着我。 “你凭什么不允许,小曼身为你的妻子,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阻拦她离开?”爷爷怒问。 胡安西偃旗息鼓,他垂下双眼,没有再说什么。 我走了,走之前再也没有见过胡安西,既然两不相欠,就没有见面的必要。只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要离开胡安西,我就有些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呢?明明和胡安西已经两不相欠,明明终于可以离开胡安西了,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呢?我为什么内心这么难过悲伤呢?难道......我已经喜欢上胡安西了吗? 离开的时候,我劝爷爷,将那玉珠留下,太奶奶和太爷爷的缘分已尽,不拘让她回狐族。 而且,只有把太奶奶的精魂留在狐族,才能使她的精魂不散,还有再相见的机会。 爷爷同意了,爷爷边走出胡仙家边和我说:“以后,小曼,你就不必来这里了,也不用在这里受到什么伤害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胡仙家的房子,终于要走了吗?我的心酸酸涩涩的,像是被人喂了几个酸柠檬一样。 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行,我不能这个样子,我要振作起来,不就是一个男人么?再找不就是了。 但是可能没有像胡安西这么好的了,心底里的另一个声音说。我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是啊,像胡安西这样长得好,家世好,人品也还可以的男生,去哪里找呢? 爷爷皱着眉头看着我:“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叹起气来了?” 我对着爷爷不自然的笑了笑:“没什么。” 爷爷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我和爷爷坐上了家里的车,车开到一半的时候,爷爷有事先下去了,于是车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司机。 司机问我:“小姐,我们是直接回孟家吗?” 回孟家,不回孟家又去哪里呢?就算我想去找胡安西,但是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找他呢?我们之间都算清了,也没有什么关联了......我刚想和司机说直接回孟家的时候,我这边的车窗被敲了几下,我摇下车窗。 当我的目光一触到车前的人时,我就愣住了,刚刚敲车窗的人,是胡安西。 胡安西俯下身子看着我,他的眼睛稍显细长,但是却很好看,他的眼睛就像是清澈的溪水下的两块黑玉一般,漆黑发亮。胡安西就这样用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面红耳热。 胡安西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波动,他只是看着我,对我说:“之前的事情,很抱歉。” 胡安西是在说我放血的事情吗?这......其实也还好,毕竟之前是我不小心用太奶奶的玉珠伤了他。我冲胡安西摆摆手:“这没什么,既然是我错手伤了你,那我自然是不能看着你就这么一躺不醒。” 胡安西直起腰,他目光盯着车旁的一棵树,没有再说什么。 胡安西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难道是特意跟着我们的车的吗?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有些雀跃。 我对着胡安西笑了笑,我说:“你怎么在这里呢?” 胡安西收回放在树上的目光,他看着我对我说:“你们走之后,我来这边参加宴席,当我走出来散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你们的车。” 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心像被扎了洞的气球一样,慢慢的瘪了起来。是我自己想多了,我还以为胡安西是为了我我才跟过来的呢。 我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我对胡安西说:“这样啊,那你去参加宴席吧,我也回家了。” 正文 第8章:酒店 “你......”胡安西顿了顿,对我说,“你的伤怎么样了?之前你醒来,我也没问你。” 我又高兴了起来,胡安西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对他说:“其实还好,我感觉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胡安西低下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对我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过几天,能不能陪我去参加一个聚会?就是普通朋友的聚会。” 聚会?既然是胡安西他自己的聚会为什么要叫我?我又不认识聚会上面的人,难不成,他想向他朋友介绍我吗?想到这里,我的脸又有些热了。 打住打住,我这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什么想向他朋友介绍我,我怎么这么自作多情了? 我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我问胡安西:“为什么叫我?” 胡安西愣了一下,他神色有些复杂,他顿了一会才说:“说是要带女伴,所以.......” 所以才喊了我是吗?那为什么不喊之前那个青衫女子,不喊胡仙家的其他女生,偏偏喊了我呢?我的长相,在胡仙家也算不上多出色,我内心有些不平静,我对胡安西说:“那.....为什么叫我去?” 胡安西侧过身,他没有看着我:“因为......女生里,我和你比较熟。” 女生里,和我比较熟?这么说来,我在胡安西的心中,是不是有些特别的呢? 我有些按压不住内心的喜悦,我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去,只是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就好了。” 胡安西转身看着我,他的眼底一片漆黑,像是汪深潭一样深沉难懂,他说:“不会,那到时候我通知你。” 直觉告诉我,胡安西这样子有些奇怪,但是我又说不出他奇怪在哪里。我对着胡安西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司机发动车子,我对着站在外面的胡安西挥了挥手,胡安西没有对我挥手,他只是目送着我离开。 胡安西刚刚真的好奇怪,为什么他的神色那么复杂呢? 算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如果胡安西想说,他自然就会和我说的。 司机载着我回到了家。过了几天,胡安西联系了我,他让我明天晚上去殿顶酒店门口等他。 殿顶酒店么?这个酒店好像是个会员制的酒店,不是那里的会员就不能进去。不过胡安西既然让我在酒店门口等他,那么他应该会准备好。 到了和胡安西约定的那天,我打扮了一番之后,就赶去了殿顶酒店的门口。 我站在殿顶酒店门口默默的等着胡安西,等了一会,胡安西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对情侣。 这对情侣很养眼,女生高挑漂亮,男生英俊高大,俨然就是一对璧人。 可能是因为女生的天性,等到这对情侣走近,我又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女生几眼。 那个女生皮肤细腻如瓷,眉目如画,身材高挑,一双大长腿被紧身牛仔裤包裹着,显露出修长笔直的腿型。 我咽了咽口水,要是我也有这么长的腿就好了,可惜我并不高挑,也没有这么长的腿。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直接,那个女生也看了我几眼。 我收回目光,我这样直接看着人家实在是不太礼貌,更何况还被人家发现了。 过了几分钟之后,胡安西也到了,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我,有些诧异的开口道:“你怎么这么早?” 我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刘海,我对胡安西说:“一不留神,就来早了。” 胡安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我进了酒店。 胡安西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我一路跟着胡安西在偌大的酒店里拐来拐去,我内心有些失望,胡安西他都没有怎么认真看过我,我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我涂了好看的唇彩,画了漂亮的装,穿了我自认为衣柜里最漂亮的小裙子,结果胡安西什么也没对我说,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现。而且,胡安西他一直走在前面,也不和我并排走,也不等等我..... 我咬了咬唇,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因为胡安西怕迟到,所以才这么赶的吧。 胡安西停在了一个包厢前,他推开门,里面的欢笑声传了出来。 里面的人看见胡安西到了,都和胡安西打着招呼:“哎哟,看看是谁到了呀?这不是我们的胡大帅哥吗?快进来快进来” “胡安西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 胡安西对着里面的人礼貌的笑了笑,然后他转过身看着我,他对着我伸出了手:“来。” 我愣了愣,我感觉心情就像是做过山车一样,胡安西现在是要牵我的手吗? 我看着面钱骨节分明的大手,我慢慢的将手放到了胡安西的手上,胡安西收紧他的手,他将我的手握住他手里。 胡安西牵着我走进了包厢里,他对着里面的人说:“让你们久等了,这是小曼。” 有人站起来对胡安西说:“什么久等了,明明是我们来早了,你是准点到的。” 各种各样打量的目光像我探来,我也不动声色的看着四周。 当我的目光转到一个角落的时候,我愣住了,居然是之前在门口遇见的那对情侣,他们原来是和胡安西认识的啊。 那个女生也看着我,目光中有惊讶,也有好奇,我冲她笑了笑。 旁边的人喊着:“诶,胡安西你快说,这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对对对,快说快说快说,是不是女朋友啊。” 我转头看着胡安西,我有些不自在,这种场面下,这种话,让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胡安西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只是继续笑了笑,然后拉着我坐下,他说:“好了,别闹了,吃东西吧。” 聚会还算不错,虽然我不认识胡安西的朋友们,但是我和他们相处的不错,也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这些人都是胡安西的高中同学,他们都是普通人,也不了解什么捉妖不捉妖的。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胡安西上过高中,他也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关于高中的事情。 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家就开始闹哄哄的起哄,起哄的对象是那对情侣:“哎呀哎呀,林甜甜!张晨!你们唱首歌吧!” 陈甜甜和张晨被闹的没办法,他们两个站起来,一起合唱了一首私奔到月球:“其实你是个心狠又手辣的小偷......” 陈甜甜的声音清甜动听,张晨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他们两个动听的歌声就这样飘扬在包厢里面。 看着陈甜甜和张晨这么般配的样子,我有些羡慕,我回头看胡安西:“胡安西你......” 话还没说完我就愣住了,胡安西坐在我身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他面上没有一点表情,连我刚刚叫他他都不知道,他目光直直的盯着陈甜甜和张晨,眼底是一片寒凉。 胡安西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一直喝着酒?为什么要那样看着陈甜甜和张晨?难道他和陈甜甜还有张晨有什么仇吗? 胡安西喝完了手上的这一杯酒,他又伸手去拿酒瓶倒酒。 我伸出手按住了他却倒酒的手,我低声对他说:“别喝了。” 胡安西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他将我的手拿开,他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我再一次伸手拦住了胡安西的手,我将他手里的半杯酒拿出来,我怕惊扰到旁边的人,我凑近他低声说:“够了,胡安西,别喝了。” 胡安西这次没有挣开我的手,他看上去有些醉了,他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将目光投到了包厢中心。 我顺着胡安西的目光看过去,在包厢中心唱歌的陈甜甜和张晨已经唱完了,张晨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陈甜甜被其他人留在了台上,大家让陈甜甜再唱一首。 陈甜甜一个人站在包厢中心唱了起来,还是那么优美动听的歌声。 我转头看着胡安西,胡安西像是完全没发现我在看着他,他直直的盯着包厢中心唱着歌的陈甜甜,他目光灼热也深情。 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僵硬了起来,我的的心也掉到了崖底,我自嘲的笑了笑,亏我还想着什么我是特别的,在胡安西眼里,真正特别的人是陈甜甜吧。 这时我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个青衫女子的声音:“你不知道吧,安西哥哥可是一直喜欢着一个女生。” 原来,那个青衫女子说的是真的,胡安西真的喜欢着一个女生。 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端起酒杯,将杯里的酒一口喝掉了,酒水顺着我的喉咙流下去,留下苦涩却辛辣的感觉。我还是真是可笑,打扮了那么久,高高兴兴的跟着胡安西来这里,还想着什么胡安西向朋友介绍我,真是可笑。胡安西明明就是为了见他自己的心上人才到这里来的,他邀请我,只是单纯因为没有女伴而已,亏我还自作多情的想那么多。 我的眼睛有些酸涩,眼泪也渐渐漫了上来,我站起身从侧边走到门口,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加快脚步走到厕所,我走进厕所的单间,无声的哭了出来,眼泪顺着我的脸滑下,落到了瓷砖上。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好难受,好难过,心好痛。 正文 第9章:放下 有两个女生的也走进了厕所,听声音好像是胡安西的高中朋友,其中有一个女生说:“哎,你看到今天胡安西那个样子没有?他一直在喝酒。” 另一个女生回答道:“当然看到了,我今天看他带了一个女生来,我还以为他放下了呢,结果,看来还是没有放下。” 刚开始说话的女生说:“真是痴情啊,我觉得放下也是蛮难的,毕竟胡安西喜欢了陈甜甜三年。” 另一个女生边洗手边说:“说起来,我刚开始还以为他们两会在一起呢,结果陈甜甜和张晨在一起了。” “可不就是,我也惊讶......”两个女生的声音越来越远。 呵,胡安西原来喜欢了人家三年啊。我还真的是可笑,我到底算什么呢?我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我有些无力的抬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在胡安西眼里,或许就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吧?也是啊,胡安西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喜欢我,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我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等聚会完,我就直接回家吧,以后,就不要再和胡安西有什么牵扯了。 我回了包间,胡安西正用手把玩着酒杯,我在他身边坐下,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玩杯子了。 胡安西平常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不搭理人,看来,他是真的喝醉了。 我抓着胡安西的胳膊摇了摇:“胡安西,你醉了吗?” 胡安西皱了皱眉,他将他的胳膊从我的手里抽出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杯子。 我叹了口气,胡安西是真的醉了,等下聚会散了,我岂不是还要照顾他? 一想到要照顾胡安西,我就有些不自在,我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难过好。 聚会没开多久就散了,我扶着喝醉的胡安西走到前台,我给胡安西开了间房。 然后我又扶着胡安西坐电梯到房间里,还好胡安西喝醉的时候不是很闹人,他只是有些呆而已。 我将胡安西丢到床上,我走到外面的开水间给胡安西倒了杯温水,然后我端着温水回了房间。我扶着胡安西坐起来,我对他说:“张嘴,喝点水。” 胡安西看了我一眼,没有张口,也没有推开我。 我将水杯放到他的嘴边喂他喝水,他没有特别抗拒,他乖乖的张嘴喝着水,喝了水之后,他又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我。 我无奈的笑了笑,真看不出来,胡安西醉了酒之后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直接回家?可是胡安西现在意识又不是很清醒。我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算了,等到明天早上再走吧,胡安西现在这样子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抬起头看了胡安西一眼,却发现胡安西已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我站起身,将胡安西挪到床的正中央,然后将被子盖着胡安西的身上。 我看着胡安西的睡颜,有些愣神。白色的灯光打在胡安西的脸上,显得他面目柔和,他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睛下面投下一片阴影,他的鼻子高挺,他的嘴唇薄而饱满。 胡安西这样子,看上去真像个天使,他看上去没有一点杀伤力。 我躺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醒来了。 我走到床前,唔,胡安西还没醒,这样正好,也就......不用扯来扯去说东说西了。 我拉开门,临走之时又看了睡在床上的胡安西一眼,我轻轻的说:“我喜欢的男人,再见了,再也不见吧。”其实我内心是不舍的,不舍得离开胡安西,不舍得看不见他的身影。 只是,我留下来也没有用,胡安西又不喜欢我,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趁早斩断这段情...... 我的心又有些隐隐作痛,我擦了擦眼泪,关上了房间的门。 再见了,胡安西。 我拿了自己的东西,搭车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以后,我再也不懒散了,因为我认识到,只有让自己强大,才不会成为别人的拖累,才能保护好自己。 我认认真真的与堂兄弟们学习法术,在爷爷和堂兄弟们的教导下,我很快就成长起来。 前些日子,大表哥还带我去了灵妖塔,那里面,都是心性善良的妖怪,他们不喜欢俗世,就在灵妖塔中自给自足。 我和大表哥这样的捉妖人可以去灵妖塔中锻炼自己。 灵妖塔一共有七七四十九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测试,每一层有一位楼层管理者。 大表哥已经可以到达第十层了,我在灵妖塔中呆了整整一年,终于可以突破第九层,来到第十层。 三年的时间匆匆而逝,一年前,我已经成为了孟家最年轻捉妖师,在族里也收获了族里人的尊重。 我闭关一月出来后,听说,以前有一只蛇妖,在西山一带霍乱已久,至今为止,已经伤害了八条人命。 它行踪飘忽,警方对其束手无策。不得已找到了孟家,希望我们可以替他们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爷爷,让我去吧。”我推开爷爷的书房,请求到。 “小曼出关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注意安全。”爷爷对我现在的实力很放心。 我乘坐客船来到了位于博城的西山脚下,独自一人上山。 山脚下的村民贴心的告诉我,上面有妖怪,让我小心行事,要不然就不要上去了。 我对他们笑了笑,说:我会注意的,谢谢大婶。 我坐到半山腰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穿卡其色风衣的男子,他生的甚是俊俏,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一个姑娘。 “你没有听传闻吗?传说这山上有妖怪。你咋还敢独自一人上来?”男子看着我说。 “你不也是一个人吗?”我笑嘻嘻的回答他。 “你不是有个姑娘家吗?干嘛跟我比。”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姑娘家怎么啦?姑娘家就一定比男生差嘛。要不咱们俩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我狡黠的说。 “哈哈,好啊。” 他出手的动作很快,我早料到他是蛇妖。但没有想到他这么没有风度。居然比女生先动手。 好吧,这个时候我有性格歧视了。 他可能是发现了我藏在后背的手握着匕首。他出手将我的手腕反转了过来。 蛇的皮肤甚是冰凉,握在我的手腕上,略有寒意。 “你就这点儿本事吗?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就是捉妖孟家的大小姐,是吧。”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喷洒在我的脖子上。让人感觉极其难受。 “呲。”我听到了武器插入身体的声音。 但我转头过去的时候,蛇妖的七寸已经插上了折月戟,我顺着武器的方向,向后面看去,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出现在了我眼中,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曼曼,我来了。”胡安西站在我身后,眼中满满的深情。 曼曼?胡安西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呢?这是装的还是真的?我认识胡安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这样肉麻。 “你怎么来啦?”我看着慢慢走近的那个男人,我的声音有些不稳。我以为三年了,我已经可以放下胡安西了,但是,现在看来,我还是没有放下。 “我想你,曼曼。”胡安西盯着我说。 胡安西这是在玩我吧?什么他想我?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就这么好玩吗?我就这么容易被骗吗? “打住!我可不是你的曼曼。还有,你赶紧走,别耽误我捉妖。”我避开他的视线,淡淡的说道。 “曼曼,这妖可是我捉的。”胡安西促狭的说。 如果不是因为你出现,我自己也可以收拾了这个家伙的,好吧。 我不想跟他争,既然已经断了联系,何必再有什么瓜葛呢。 “曼曼。我们回咖啡厅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胡安西居然低声下气的对我说这些。 我狐疑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来一些破绽,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胡安西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承认,我还没有放下他,我听见他这话,内心居然可耻的高兴了起来。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分辨能力,我可是还记得之前聚会的时候,胡安西深情的看着陈甜甜的样子。 不过,说到咖啡厅,我记得我们接到的第二单生意,那个人参娃娃还没有找到。 那次事情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胖妖宽侬,也不知道小人参娃娃是不是已经被他练成了药。 算了,暂时先不想这些事情。既然蛇妖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可以回师门复命了。 我看了看那只蛇妖,好心的帮他建了一个衣冠冢,还立了墓碑。 胡安西就像一只跟屁虫,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他说,他要追逃妻,不要过一个人独守空闺的日子。我又不是三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他真的以为这些话能打动我吗?我不像想以前一样傻傻的,可笑的的跟着他了。 正文 第10章:无题(上) 胡安西一直默默的跟在我身后,我无奈的回头看着胡安西:“你做什么跟着我?别跟着我了。” 胡安西冲我笑了一下,他眼睛里的光灿若星辰:“曼曼,我恰巧和你同一条路呢。” 同一条路?哪门子的同一条路?我转了个方向,我看着面前翠绿的树,我说:“那我走这边,再见。” 胡安也跟着我转了个方向,我有些头痛的扶 了扶额头,我不耐烦的对胡安西说:“你到底要干嘛啊?” 胡安西没有在意我不良的态度,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我:“之前在酒店,是……你照顾我吧?” 是我照顾的又怎么了吗?我不是很想再和胡安西扯下去:“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有意义吗?” 胡安西微愣了一下,他对我说:“就是想……说声谢谢。” 谢谢?呵,真可笑,一声谢谢对我而言,又有什么用呢?我最想听到的,不是这句谢谢啊。我内心其实更想听到胡安西解释那天晚上失态醉酒的事情,只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胡安西呢? 胡安西他,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吧。 我垂下双眸,淡淡的对胡安西说:“现在,谢谢也说了,没什么事情了吧?” 胡安西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目光带着些愧疚,神情也有些懊恼:“我想向你道歉。” 道歉?我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胡安西:“什么?” 胡安西目光认真的看着我:“之前……说是要带女伴,其实没有这个要求……我只是一时失了心,抱歉,给你造成了麻烦。” 失了心?胡安西他…我忍不住的问胡安西:“你失了什么心?” 胡安西的目光看向远方,他自嘲的笑了笑:“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喜欢陈甜甜。那天找你去当女伴,就是幼稚的赌气,我就是想知道陈甜甜她看见我有女朋友,她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结果……” 我虽然已经知道胡安西喜欢陈甜甜,但是,看着胡安西亲口说出他喜欢陈甜甜,我的心还是不可控制的一痛。 我敛下眼睛里的情绪,我用若如其事的声音道:“这样啊,我知道了。只是,你既然喜欢她,刚刚又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来说什么寂寞?什么追逃妻呢?” 胡安西站着没有说话,他像是不知从何说起。 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内心苦涩至极,我继续说到:“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在弄什么小孩子的把戏了,也不要叫我什么曼曼,也不要说什么想我。我……和你根本就没有这么亲密,你也并不喜欢我,所以……你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胡安西说这种话,只会让我误会,只会给我没有结果的希望。 胡安西没有说话,他沉默的站在我旁边。 山上的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只是这风吹得散空气的闷热,却吹不散我内心的烦躁,也吹不开我和胡安西之间的隔阂。 过了不知多久,胡安西才开口道:“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为了赔罪,也为了之前你为我受伤而道谢,我想…..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保护我?我有什么要保护的呢?而且之前受伤的事情,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我害他受伤,所以我放血让他醒来。胡安西现在又扯这些做什么?我不想再听胡安西再说什么,我径直向山下走去。 胡安西知道我不想听这些,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默默的跟着我,用行动表示着他的意思。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回头看胡安西:“你这又是何必呢?” 胡安西看着我的目光温和似水,他对我说:“不这么做,我内心也不好受。如果你觉得我碍眼的话,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胡安西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我怎么当他不存在?而且,他是我现在还在喜欢着的人,我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 看胡安西这样子,估计我再怎么说他,他也不会改变他的主意,也只能…..随他了。 我一步一步的走下山,胡安西也跟着我后面一步一步的下山。下了山后,我直接走进了一家大酒楼。跟在我身后的胡安西见我进了酒楼,他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跟着我进去了。 我包了一间包厢,我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包厢里的桌子,我说不出自己的内心是高兴还是难过,总之高兴难过都有。我高兴的是,胡安西现在和我单独两个人呆在一起;我难过的是,我清楚的知道胡安西不可能永远和我呆在一起,他总归是要离开我的。 我和胡安西呆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会越来越贪恋他的存在,等到胡安西要离开的时候,我……会舍不得,我会放不下,我会心痛。那么,现在和胡安西呆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终归是要分离,终归是要难受,还不如现在就分开。这样,还能断的更干净一点。 我抬头看着走进包厢里的胡安西,我对胡安西说:“今天的饭钱,你请,就当是你给我赔罪道谢了。吃了这顿饭之后,你就不欠我什么了,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胡安西闻言深深的看着我,他的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复杂的光,他顿了一会对我说:“一顿饭,太少了。不如这样,除了请你吃饭,外加让我呆在你身边保护你一星期吧。” 一星期?我用手轻轻的摸着桌子的边缘,我问胡安西:“如果我不答应呢?” 胡安西在我的身边坐下来,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我:“那我就一直跟着你。” 这真是……无赖,如果胡安西硬要跟着我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去阻止他。我从桌子上拿了个橙子握在手里:“好,我答应,你请我吃饭,外加保护我一星期。” 胡安西眼带笑意的点点头,他也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个橙子,他慢条斯理的将橙子的皮剥下来,然后他又将剥好的橙子递给我:“吃橙子吧,我给你剥好了,你手里那个没剥的,要我继续剥给你吃吗?” 我有些楞楞的接过胡安西手里递来的橙子,我将手里没剥的橙子放在桌子上,我对胡安西说:“不用,一个就够了。” 我将已经剥好的橙子掰成两半,我冲胡安西扬了扬手上一半的橙子:“你要吗?” 胡安西用桌子上的纸巾细细的擦着自己沾了橙汁的手指,他的动作带着莫名的优雅,他说:“不用了,你吃就好了。” 我将胡安西给我剥好的橙子一口一口的吃进嘴里,胡安西目光柔和的看着我:“饿不饿?叫菜吧?” 我有些呆愣的将橙子塞进嘴里,胡安西对我的态度,实在是太温和了。他之前从来没有这么温和的对我,也没有这样细心的照顾我。这样被胡安西细心温柔照顾的感觉真的太美好了,就像是在做美梦一样。我有些痴痴的看着胡安西,他面目柔和的看着我,我的眼睛又开始有些酸涩了,泪水也止不住的漫出来。 胡安西略带慌乱的看着我,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用纸巾擦着我的眼泪,他问:“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又哭了?” 为什么又哭了呢?我也不想哭。我只是想到,这样像美梦一样的胡安西,对我而言,真的就是一个时间长点的美梦,过了一星期之后,这个梦就会彻底破碎,碎的连一点细末都不剩。 我声音哽咽的对着胡安西说:“我要叫菜,我饿了,我要吃很多很多菜,把这个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了。我还要喝酒,给我叫一箱酒。” 胡安西皱了皱眉,他不赞同的对我说:“一箱酒就不要了吧?喝酒伤身。” 我的眼泪又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我任性的说道:“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喝酒!” 既然有一个星期,那么这一个星期中,就让我好好的任性一把吧。 胡安西用纸巾轻轻的擦着我脸上的眼泪,他无奈的说:“好好好,喝酒,给你点,给你点酒。” 我抽了抽鼻子:“还有菜,还要很多好吃的菜。” “好好好,都依你。”胡安西目光宠溺的看着我。 我低下头,不想让胡安西看见我的表情。胡安西这么温柔这么包容我,会让我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胡安西他是喜欢着我的…… 我甩了甩头,将刚刚的念头压下去,我自嘲的笑了笑,我在想什么?胡安西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他喜欢的人是陈甜甜啊。 胡安西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他略带担心问我:“怎么了?” 我抬起头,我冲胡安西笑了笑,我说:“没什么。” 就算是梦,就算是只有一星期,我也忍不住想要沉沦下去。 菜上了,我一边笑着一边吃着饭。一顿饭下来,我和胡安西其实没有说过什么话,但是气氛也并不尴尬。 后来酒上了,我撬开一瓶酒的盖子,猛地将这瓶酒灌进嘴里,苦涩辛辣的液体流进我的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