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姑娘医术了得 “猪惊了!快退散——!” 一阵惊悚的声音惊喊,顿时大街上的百姓们恐惧,满竹篓的白菜漫天掀飞! 正见一匹彪悍的黑猪发出嘶叫声,肥身横冲直撞,发了疯地冲向前处。 不远前头正有一穿着粗衣,扎着小辫的姑娘,躺在陈旧的破席上昏迷。 “……桃桃!醒醒,快醒醒!” 阿婆吃力地欲要搬起她的身体,想要避开那凶猛冲来的黑猪。 惊雷般的声音在脑中爆炸响起,一阵噩梦的惊吓!陶桃猛然睁开眼。 那双灵动的秀眸惊魂不定,她大口喘着气,视野逐渐清晰。 “姑娘,小心!——” 一阵嘶吼般撕裂的尖嗓声响起。 就见眼前,一只庞然大物的黑猪,如铺天盖地般朝她而来! 危险就在近前。陶桃没有时间多想,她及时反应,并迅速推开眼前的瞎眼阿婆,抬手摸到一旁刀具摊子上的锐刀! “吼——” 黑猪嚣张的发出吃人般的巨响声,便要将陶桃吞噬。 陶桃瞬间低身,仰面避开黑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握紧手中的刀刃。 随着“噗——!”地迅捷一声,传出刀穿过血肉的声音。 陶桃刻意避开黑猪的要害部位,直直将刀刃狠刺在猪身之上! “哗……!”那滚烫的新鲜血液溅洒在她的脸庞。 黑猪发出凄厉的嘶叫声,倒地抽搐,只能任由鲜血流淌! 陶桃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窝的心跳声如打鼓。 她大口喘气,双腿发软,终是瘫软地倒下,缓缓躺在地上。 “……桃桃!” “姐姐,呜呜……” 耳廓边响起一阵孩童悲伤啼哭的声音。 那白发的瞎眼阿婆扔了拐棍,伏倒在陶桃身上大哭,道:“……桃桃啊!” 胸口传来温热的濡湿感,陶桃睁开双眼时,就见老人与男童,正悲拗地看着她。 她努力撑起发软的身子,勉强站起身来。 “姐姐!姐姐你醒了……” 约莫八岁男童,瞬时抱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蹭到她衣摆上。 陶桃低头看了一眼孩童,并抬眼打量,环顾着四周。 就见眼前十几米处的一些百姓们,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看着她,一片寂静。 距离她五十米处,有一名十四岁左右的姑娘,手里拿着一包黑色的东西,手在发抖着。 陶桃眯紧了眼睛看,那姑娘脸色顿时惨白,逃也似的心虚地边回头边跑了! 百姓们顿时凑过来围观,一堆人都围着这头壮硕无比的黑猪瞧着。 “……乖乖!这姑娘刀工不错!平时在家没少杀猪吧?” “小小年纪,真看不出来。厉害!” “这黑猪好似还没死罢?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人,不好好拴着!” 人群紧密似鱼群一般涌进,议论声绵延不休,愈演愈烈。 陶桃把刀具擦拭干净,归还给摊贩小厮,说道:“你的刀,多谢。” 卖刀具的摊贩小厮一脸避之不及的模样,吞咽了口唾沫,道:“没事儿!” 凶猛的黑猪黝黑的眼睛,抽搐着。 人群前,正有一名挎着药箱子的老行医路过,瞟了一眼这儿。 陶桃的目光追随着街上的老行医,说道:“老郎中,请等一下!” 被人叫唤,老行医便下意识顿步回头。 百姓们自觉让开一条人道,让老行医走进来。老行医看了一眼黑猪,问道:“小姑娘,怎的?” 陶桃看了眼黑猪粗大的脖子上戴着结实的绳索,想是有主人。 “你可会治猪伤?” 她两指并拢,按压在猪身的伤口上。 老行医十分不悦地瞟了一眼,说道:“老夫治得是人,不是畜生!” 许是猜到他会这么说,陶桃半蹲身,便向他伸手道:“那恳请老郎中借我药箱一用,我来试试。” 老行医在百姓的撺掇之下,不得不慢慢放下身上的药箱,落在地上,说道:“你可别给老夫弄脏了啊!” 陶桃抱起药箱,熟练地从里面拿出止血药粉、纱布、镊子、针线,并将药粉倒了少许在黑猪的猪身上按压了半晌。 后便拿出针线,熟稔地缝线,手法细致,针线紧密。 老行医老脸震惊,瞪圆眼睛瞧着,说道:“这针法了不得,你师出何人?” 陶桃手握着针线一顿,一针一线恰当好处。 五寸的刀口少顷便被缝合起来,非常人能够如此熟稔的完成。 缝完针线,陶桃将药箱物归原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郑重递交道:“多谢您的药箱!” 老行医接过药箱时,老脸带着几分诧异,便多了一些对她的赞赏。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赞赏,这丫头前途无量。 “桃桃……你没事吧!” 一位颤巍巍的老人声音,带着些许的哭腔,深深地握住桃桃的手,很是心疼。 “我没事,阿婆!” 陶桃搀扶着阿婆到一旁的草席上,坐下。 望着陌生的环境,以及眼前不认识的阿婆与弟弟,她陷入了怔仲。 她是现代医科圣手,陶桃。是一场医闹事故将她送到了这里。 缘分的是,她跟这副原身同名同姓。 只不过,原身是一个浑身破烂,且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民窟式农家女。 来源于这副身子的原身记忆,便似浪潮一般风云翻涌进颅中。 “呜呜,姐姐……” 八岁弟弟陶木哭肿了眼睛,萌宝抽泣着,拥住了现已安然无恙的姐姐。 陶桃便因此白捡了个便宜弟弟与阿婆。 正想着,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陡然传来:“娘!他们就在那儿!” 只见穿着棕色褙子三十左右的妇人,犀利的眼神扫了过来,带着一股不善的狠厉。 那妇人身旁跟着的约莫十四岁的姑娘,便是先前见到陶桃跑了的那位。 陶桂兰瞟了一眼破碗里面的铜钱,讥讽的说道:“哟,讨饭才讨了一天,就讨了这么几个钱?” “就是!这么点儿怎么够贴补家里呀!” 嘴上虽嘲讽,陶青青却熟练的蹲下,把破碗里的铜钱全都倒在手里头,一个铜板子儿都不剩的收走。 陶桃从原身大脑的信息里得知,这跋扈的陶青青便是自己的表妹,而眼前强势的妇人,便是陶青青的娘亲,自己的舅母。 第002章 要饭钱被抢 瞎眼阿婆颤巍巍的拄着拐棍,道:“桂兰,我们已经讨了一天饭了,饿得头昏眼花。只恳求你给我们一个铜板就好,桃桃她方才都饿晕倒了……” “别过来,死八婆!身上臭死了!” 陶青青伸手狠狠一推,捂着鼻子,一副嫌弃的看着瞎眼阿婆。 阿婆的拐杖没撑住,险些摔跤,幸得陶桃及时揽住阿婆! 陶桃的眼中渗出一丝冷冷,陶青青只看了一眼,便顿时觉头皮发麻,后退了一步。 陶桃伸出手去,语气加重,道:“把阿婆的钱还回来。” 陶青青咬着牙齿,双手放在身后说道:“还个屁!你爹娘死了个精光,你们几个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我跟我娘还不能收点钱了?” 说着一脚就把瞎眼阿婆的破碗给踢飞了,那破碗直直的飞到一处,砸了个稀巴烂! 陶桃冷眼看着。她若是此刻怒了,便是输了。陶青青要的就是她生气,跟她撕起来。 她偏不能如她意,不能落到她的圈套里。 于是,陶桃坦然说道:“砸的好。砸了破碗,才有新碗!破费的仍旧是舅母。等着舅母买个新碗给我们,我们再继续讨饭!” 陶桂兰的脸色惊变,陶青青顿时恼羞成怒,道:“你……想的美!自己出去捡破碗去,给我讨饭去!” 陶桃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继续说道:“若每次讨饭,这钱都被你们收走,那我们大可不用再讨饭。不过,妹妹要是喜欢讨饭这营生的话,我可以教你!” “我……”陶青青气急败坏的跺脚,脸红脖子粗。 陶桃转身扶过阿婆与弟弟,说道:“阿婆,我们回家。” 阿婆含泪拄着拐棍,步履蹒跚的转身要走。 陶桂兰却冷冷指着她们,说道:“别想走!” 许是陶桂兰的嗓门太大,便吸引了一些围观凑热闹的百姓过来。 陶桃便坦然道:“舅母,表妹,我们身上都是被你们毒打的痕迹。我们所有讨的钱都交给了你们,却连个包子都没得吃。你还不肯放过我们么?” 陶桃掀开阿婆破烂的袖子,弟弟的后背,自己的肩头,给围观的众人看,说道:“这些伤疤,便都是被你跟舅舅打的!” 陶香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那如树皮上的老胳膊上,却布满了青紫! 而陶木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后背上满是一道道棍子交叉抽过的鞭痕! 陶桃的肩头,可怖的疤痕阴恻恻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如此惨烈的伤痕,没人敢多看一眼! 可她那双清澈的眼中,却带着坦然。 “这、这太不像话了……这怎么能打人啊!” “我还以为他们几个讨饭是自个儿糊口呢,原来钱都交给别人了啊!” “不像样啊!” 人们将几人包围在一起,纷纷指点着陶桂兰跟陶青青。 陶桂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厉声说道:“你莫要胡说八道,我几时打过你了!” 陶木躲在姐姐身后,说道:“你们把我们的钱都抢走啦,在兜里头!” 陶青青赶紧把兜里的铜板都拿出来,攥在两个手里,死也不给他们。 “抢个屁,你乱讲!” “我、没有乱讲!” 萌宝的眼眶红红的,豆大的泪珠掉落在地上,心里委屈。 陶桃走上前去,瞬间用力抓住陶青青两个手腕的经络。 陶青青吃痛的松开,只听一阵清脆的响声,十几个铜钱依次掉落在地上。 “别抢我的钱!”陶青青大惊失色道。 陶桃却把地上几个铜钱捡起来,她说道:“各位!我阿婆的破碗,原是家里的油碗,一直没洗过,向来油的很。导致这些滚过的铜板也都带着油!” 她把部分的铜板,都放在街边一个人随手放在那儿的水桶里,丢了进去。 “你们看。” 没过一会儿,铜板都沉了下去,水桶表面干净的水,竟浮上了一层油脂! “……我去,果然是抢的人家阿婆的钱啊!” “太卑鄙了,还要不要脸啊?” “什么人真是!” 百姓们痛斥指责,陶青青气急败坏的躲到母亲的身后。 “贱人!”陶桂兰低低的咒骂了一口,自以为丢脸至极,脸色极是难堪。 母女俩杵在原地,受着奚落,面红耳赤,满心怒意不敢言。 正议论纷纷的人群中,走进来一名周身不凡的人,“借过。” 他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单薄。 男子五官深邃如雕刻,腰束弓箭短剑,单手提着一坛子女儿红。 他身着狼裘中衣,外披鹤麾衣袍。那双弯弯的唇角,有意无意的挑起。灼然幽深的目光,正定向处于焦点中玲珑小巧的陶桃。 她含泪控诉不公,吸引人们围观。演戏卖惨,揭开伤疤,驳得人们同情。别出心裁自辩铜钱归她阿婆所有,坐实她亲戚的恶行,将残局一点点向自己扳回。 这个女人,显然不简单。 陶桃察觉到一抹非比寻常的目光炙热的看向自己,正对上男子的眼眸。那是双像是虎豹豺狼般的眼,带着霸道与狠绝。 她继续自若的站在原地。 回过头,陶桃便发现陶青青不见了,只见陶青青朝着一个方向秘密而去。 人群里那名男子的目光,仍然毫不避讳的看向她,她对上那张俊朗深刻的脸庞。 “让开!都让开——县衙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一阵拔刀的声音响起,捕快尖锐的声音扬起,陶桃迅速护着阿婆和弟弟后退。 百姓们纷纷惶恐避开,道:“怎么衙门的人都来了?” 陶青青一脸得意的回来,指着陶桃道:“就是她!我亲眼看见她拿刀杀了别人家的黑猪!” “……竟敢当街杀黑猪!” 捕快便冷冷地亮刀。 陶桃舅舅陶大山在县衙里做打杂工,陶大山跟面前捕快很熟。方才定是陶青青去搬救兵,企图诬陷她。 瞎眼阿婆连忙护住陶桃,说道:“官爷,我外甥女她没有杀黑猪。黑猪还活着!” “活着?”捕快回头一看,地上躺着的黑猪乌黑的眼睛还在睁着。 只是因为受伤,起不来。猪身伤口的线被缝得十分精密。 第003章 传闻中的宋猎户 “你缝的?”捕快一脸古怪的问道。 陶桃微微点头,说道:“回爷的话,正是我所缝。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爷明鉴!” 捕快思忖着,说道:“这黑猪,怎的会无故的发疯?” 陶桃从黑猪身上,拿起一个鞭炮的残留纸,放在手中观察。 正此,一名穿着狼麾披袍的男人,手拎着酒坛,腰束弓箭短剑的走了过来,淡淡道:“黑猪,是我的。” 男子剑眉入鬓,身长八尺,高大挺拔。年轻俊朗的五官深邃,如刀削般深刻硬朗。 他修长的手指轻挑起沉重的女儿红,带有几分疏懒地垂挂在窄紧的腰身上。 百姓们见到他之时,自觉退避几步,被他周身的气场所震,面带惊惧。 “这不是那桃花山上,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宋猎户么?” “……莫不是那,将野狼王打死的那位宋猎户!?” 人们骇然不已,脸色逐渐惨白,渐渐后退,距离他三丈的距离。 他身上所穿的那件狼麾,怕不是就是那野狼之王的皮毛! 而狼王皮毛竟被他生生活剥,当成裘袍来穿?! 他硬朗的身子提步走到她的面前时,几乎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俯首看着她。 陶桃垂目,却能感受到头顶窒息般的压迫感。他火辣辣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 “挡着猪了。” 宋景行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什么?” 陶桃一愣,抬起氤氲的秀眼,对上他那抹傲视的眼眸。 他身上的狼麾上的毛,随风狂舞。 好英气,好俊朗的男人!她浑身一怔。 那对幽深似潭水的眼眸中,却带着几丝不屑的冷淡,似乎他谁也不放在眼里。 陶桃见他的眉逐渐拧起,似一股绳索一般。 “不好意思。”她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 这才意识到挡着他的黑猪了,她便侧身站到一旁去,脸上微热。 捕快见到来人,立马脸上堆笑,上前礼道:“哟,景爷,您别来无恙!” 宋景行半蹲身,一双修长雪白的手指,落在黑猪的伤口处,顺着那精密的针线抚过。 捕快殷勤的笑说道:“上回啊,那桃花山上凶猛的野狼之王,多有劳您杀了它,才能保大山上的百姓们安稳。这许久不见,景爷您还好罢?” 月前,山中老猎户家中的四口人,曾遭野狼王惨忍咬死。家中孕妇甚至被野狼王,剖肚取出婴孩吞食。 此事太过惊悚骇人。 当时,清水衙门火速出动上百个捕快,蛰伏在山上。可寻觅许久未见狼王,后又派遣一百多号捕快,却仍然寻觅未果! 野狼王狼极其狡诈聪明。县令奈何不得,惶急之下,便托人亲请宋景行出山,智擒狼王。 彼时,宋景行孤身一人进雪山,漫天雪地,只带一弓箭束身。 狼王狡黠,嗅觉超乎常人。他便将浑身涂抹泥土,隐去人类味道,以此欺骗狼王嗅觉。在雪地里寻觅三日,他终发现防备松懈的野狼王。 “……那时,咱们景爷,三箭架于弩上!眯紧眼眸,对准野狼王的头颅,三箭凛冽穿颅而过!” “野狼王吼鸣出声,震动山河!随即那畜生绿幽幽的瞳光黯淡,倒在了眼前……!” 捕快双手描绘,形容起当时的场景,绘声绘色。 那回,县令不放心宋景行,怕他不成事,便命捕快上山。捕快躲在岩石旁,便无意间见证了这一切。 从此,知晓细节的众人,便无比景仰宋景行! “宋猎户,真厉害啊!年轻俊朗,武功盖世……” “是啊,我还听说,他骑射一绝!” 骑射一绝?陶桃皱起秀眉,看向那云淡风轻的男人。 没想到,他竟这样厉害。 百姓们的议论声逐渐戛然而止,看着宋景行。 此时,宋景行长身而立,提起腰间挂着的女儿红酒坛。 他轻易的拔开塞头,淡饮了一口,行事恣意。略擦了擦唇角,他扫向在场之人,薄唇淡启,道:“我这黑猪,谁伤的?” 陶桃杵在原地,风中凌乱。 她的眉心肉,跳了跳。 “谁伤的,这……” 百姓们各个悻悻然,眼光暗示的移向陶桃。 陶桃的右眼皮,登时狂动。 宋景行骨节修长的手,单手拎着酒坛子,一股浓厚的酒味,从他的身上传来,他侧身走到她的面前,道:“是你么?” 两人的距离极近,日光正好,连她脸蛋上的细小茸毛都能看得见。 呼吸灼热的喷洒,鼻息可闻,一股浓烈的酒味,在她的面前缭绕。她皱了下眉头。 纵使面前是猛狼恶虎,敢作敢当。她也认了。 陶桃抬起清秀的脸颊,眼中波澜,坦然承认道:“是我伤了你的猪。不过,我已经为它缝合了。” 她长长的睫毛,淡淡的扑闪个不停。 一双带着薄茧的素手,缠绕在了一起。 宋景行眸子微动,低眼看着她粗布的衣裳,脚下破了的绣鞋,脸蛋虽然带着些灰土,底子却是极好,堪称清秀二字。 她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只说道:“是你的猪先伤人,为了自保,我必然要狠下心来刺它。若不是它今日躺在这里,便是我躺在这。” 陶桃俨然做好大不了卖/身给他做苦工,来抵扣伤他黑猪的钱,干完就走人的决心。 宋景行盯着她,抬起酒坛子又是饮一口酒水,离她更近一些。那浓烈的酒气熏天,她抬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喉结。 他的喉结顺着滴落唇角的酒水,滚动着。 凸/起的喉结正好,让人竟忍不住想上手捏一下,竟有如此完美的喉结骨。 宋景行拎着酒坛,微微俯身,在她耳畔低醇道:“你打算怎么赔?” 陶桃视死如归的说:“……你若执意要我赔,大不了,我便帮你做事,抵扣工钱还给你就是。” 干苦力,她并非没干过。但当医者,比苦力还要艰辛。 离得近了,便能清晰的看见她微红的耳廓,在日光下,映出了点点血丝。 宋景行勾起唇角,低沉的嗓音启道:“要是赔不了,你卖我做媳妇?” 第004章 唤一声景爷 “你……”陶桃闻言,有些恼意! 但静心想来,也许他不过程一时口舌之瘾,故意戏弄她,想看她的反应。 她偏不如他的意。 “黑猪是我伤的,没错。但促使黑猪受惊的始作俑者,你是否该问罪?” 陶桃眯起秀眸,看向那躲在陶桂兰身后的陶青青。 陶青青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她浑身一颤,缩在母亲的身后。 “你们看,那远处的桩子!” 陶桃的秀眸扫向前方,一个被拽倒了的矮木桩。木桩所在的位置,正是一家客栈。 众人听她所说,纷纷投向目光。 陶桃转身,对围观的百姓说道:“我妄自推测,景爷一定是从山上走下,口渴难耐,遂想进客栈打个酒,暂且将黑猪拴在客栈外的木桩上。” 宋景行单手掀开狼麾披袍至一边,饮酒之后,胸腔莫名有些燥热。 他骨节均匀的手指,拎着酒坛子,眼眸灼灼微醺,宛若炙热的火苗燃动着,抬酒解渴。 一旁的客栈小二搭着白布巾,凑来围观,问道:“是啊,那又怎样?” 陶桃继续说道:“我在黑猪的屁股上,发现了另一道伤口。这伤口显然只能是一种东西,才能造成。” 她的手指上,便出现一颗鞭炮燃尽的红皮纸。 “这不是炸炮吗?” 一旁的客栈小二眼睛一亮,拿过陶桃手里的鞭炮纸,说道:“我刚还看见那木桩边上好几个呢!” “是。所以炸黑猪的人,便是她!” 陶桃便行走到陶青青的面前,牵起她的手,她剧烈反抗,却被她箍得极紧。 众人面前,她将陶青青的右手举起来,说道:“我之所以说是她所为,是因为,她的指甲里,还有一些火药粉渗进去的粉末,手上含有一股鞭炮的味道。” 客栈小二眼珠子一转,便闻了闻陶青青手上的味道,还真是有炸炮的味道! 小姑娘家家,怎么会玩男孩子玩的炸炮? “单是这一点,也不能够证明什么吧?万一,她刚刚也玩了炮?” “是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着。 陶桃素手指向前处,说道:“客栈前有个木桩。泥土若是太过干硬,便不能使木桩插进去固定。那里,一定被经常倒剩水、剩茶,所以导致泥土潮湿湿润。” 木桩是用来给一些客人方便用的。有些抱着狗、猫、鸡鸭鹅的人,不方便带进去,只能拴在外面。 “潮湿又怎样?” 客栈小二没明白,思索着问道。 陶桃坦然露出一笑,说道:“潮湿,自然就可以印下脚印了。她的脚底下,满是湿润的泥土。所以这地上的泥土印,都是鞋底印出来的。如果她去那边比对下脚印,完全吻合的话。那便是她放的炮!” 镇上的地唯有那一处是湿润的,除非是照不到日光的山林里。 客栈小二闻言,便飞速的跑了过去,一看。 乖乖! 对比了一下长度,只有六寸三的脚印,明显是女孩子! 小二又快速的回来,蹲身用手比量陶青青的脚,恍然顿悟道:“一样长!” 陶青青的脸色惊白,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断的后退。 她害怕的拉住母亲陶桂兰的手,道:“娘……” 人群中有人站出来,指着陶青青,说道:“就是她!刚才我经过的时候,就看见这姑娘在木桩那边鬼鬼祟祟的!” 陶青青顿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陶桂兰老脸青黑,母女俩人脸如白纸一般,死死的低着头。只觉丢脸到大发! 陶桃便回过身去,正想告诉宋景行,她不用卖/身给他做媳妇赔钱了。 没想到,宋景行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地上黑猪的一只耳朵,便轻而易举的离地。 在人们惊恐瞪圆了眼之下,提到陶桂兰与陶青青母女两人面前。 母女二人吓得心窝子都要停了! 随着“嘭!——”地一声,宋景行松开雄壮的黑猪,黑猪竟也在轻轻发抖。 陶桂兰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宋猎户,你行行好!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女儿吧!” 陶青青彻底吓哭,嚎啕大哭。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屏气凝神,心底恐惧。不知宋景行会怎么对待她们二人。 陶桃回到阿婆与弟弟身边,握紧他们的手。 若她没看错人的话,宋景行并非不讲清理的人。 就在,陶桂兰磕头把脑袋都给磕破了的时候。便听得上头有声传来。 “赔。” 他冷声道出一个字。 寒冷到没有温度,像是骤然到了冰窖中。 周遭一片寂静。 陶桂兰赶忙就把身上带的所有铜板,全都给了宋景行,生怕被追责,道:“……我赔!我就这么多了,宋猎户!我全给你了!” 给了钱后,陶桂兰就连忙拉起陶青青,母女俩慌不择路地拔腿就跑,生怕被追责。 众人都在嘲笑她们母女二人。 二人离开后,陶桃便将地上讨饭的草席卷起来,扶着阿婆。 她另只手牵起弟弟,说道:“阿婆,木木。事情既然解决了,我们就回家吧。” “好!姐姐。”陶木乖巧的点头。 陶桃与阿婆和弟弟,便转过森,背对着宋景行,待他们欲要离开的时候。 身后,却传来宋景行冷寒的一声:“站住。” 围观凑热闹的百姓散了,各做各的事。 捕快笑着作揖说道:“景爷,您慢聊!我先回衙门去了。” 宋景行身形高大挺拔,一袭狼麾披袍衬身,狼毛随风拂动。他余光瞥了一眼,应声。 陶桃一动不动,缓然转身,松开阿婆的手,步履轻盈走向宋景行面前,说道:“不知景爷,可还有别的事?” 她深知宋景行这个男人,不好惹。自是不敢得罪他。 她身单力薄,要懂得投其所好一些,便学着那位捕快爷,尊唤他一声“景爷”。 听这声称呼,宋景行那冷寒三尺的俊容脸庞,微缓了缓。 她是聪明的女人,并非与那些愚蠢且自以为是的女人一般,这一点,他欣赏。 宋景行微微挑起唇角,提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子,递到她的手里。 第005章 给爷打坛酒 陶桃手上瞬间一沉,这空酒罐倒也不轻。 她秀脸带着半分愕然,低头看了眼空酒罐子,她问道:“这是?” 宋景行腰身微弯,提起那地上被折腾的奄奄一息的黑猪。他单手提着放在臂弯,力大无比,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巍然而立,一丝不动。 “去给爷,打坛子酒。” 他薄唇弯了弯,启声。目光示意她去身后那家客栈里打酒。 她既尊唤他一声爷,便拿出供爷捧爷的本事。 黑猪到底是陶桃所伤,陶桃自认帮他打一坛子酒,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她便将酒坛子放在左手边,右手向他伸去,道:“那这打酒钱,你可得给我。” 宋景行从宽阔的胸口里襟衣里,摸出碎银,放在她的手心里。 陶桃注意到他的大拇指上,戴着扳指,双手半戴着兽皮皮套,这是射箭的人必戴的装束。 “不必找零。多余的钱,就当赔客栈小二损坏的木桩。” 他炙热如火烤般的手指温度,几乎烫到了陶桃的手心。陶桃的手,很是冰凉。 这份冰凉如溪流的触感,令他有少许的滞留。 陶桃轻轻点头,两手抱着酒坛子在胸口,便抬步走到不远处的客栈里,去为他打酒。 宋景行眸光闪动,目视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走进客栈,他低首看了眼满是薄茧的手指,修长匀称,指腹却泛着些红热。 这是在触碰到她手心冰凉的那一刻,顿时烧起的滚烫感觉。 少顷,陶桃便捧着沉重的酒坛子出来,回到宋景行的身前,抱给他酒,说道:“这天怪凉的,喝点热酒吧。寒酒伤身。” 隔着温热的酒坛,宋景行拎过,那灼灼的眸子扫了她一眼,道:“我喜欢寒酒。” 陶桃便略有些尴尬,道:“我都打了,你勉强喝一次吧。” 他果然不好伺候。 她若是以医者的角度告诉他,寒酒喝多了,男人的那方面会不举,他怕是会杀了她。 宋景行单手有力地捞起黑猪,另一手提着温酒坛子,背过身去。 他微微侧首,以余光瞟她一眼,清淡道:“今夜亥时,后山竹林见。” 撂下这话,他便留给她一袭高大挺拔的背影,向着她所走的相反方向,提步离去。 陶桃原地一愣,没反应过来。 她已经避之不及,不想再见他这尊阎王。偏他还要约她半夜树林见。 阿婆步履蹒跚走上前,手摸到她的手并牵住,说道:“桃桃啊,那位猎户爷定是想报答你今日为他的黑猪治伤,想亲自答谢你。阿婆能看出来,他是个很好的人。” 陶桃问道:“阿婆怎知他是好人?” 分明一张冷面阎王的脸,还使唤她去给他打酒。 阿婆慈祥一笑,说道:“他若非是好人,岂会孤身一人上雪山以命犯险,将野狼之王射杀。岂会黑白分明,不计较你刺伤他黑猪之事。岂会因黑猪损伤木桩,对客栈过意不去,让你替他去打酒,趁此赔了那木桩钱。” 陶桃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她扶起阿婆,牵过弟弟的手,说道:“阿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家!” 天际逐渐黑沉,风儿渐起。 陶桃带着阿婆与弟弟,上了山,循着原身的记忆,便回到了桃花村的陶家。 陶家的大门紧闭,陶桃迟疑的抬手,叩了叩,道:“舅母,我们回来了。” 之前,陶桂兰与陶青青当街受辱,又折了银钱,想是心底有气。 叩了半晌,只听得里头一阵刻薄的声音响起:“要饭的人回来了?” 两扇陈旧的破裂木门,被人从里头拉开。 陶桂兰身后站着陶青青,母女俩都带着鄙夷与嘲讽的看着他们三人。 “我之前怎么说来着,每日要不到三十文钱,就不要回家。你们今儿可才要了十来文钱啊!还有脸回来住?” 陶桂兰犀利的眼神,带着冷意,剜着陶桃。 陶桃面色坦然,说道:“现在要饭行情也不好。要不到钱是因为人少的缘故。不如舅母与妹妹,也加入我们一起来要饭?” 陶青青指着她,脸色惨白道:“……你,不要脸!” “脸长在我自己的头上,要不要脸,我说了算。”陶桃看着陶青青气急败坏的样子,从容的说道:“妹妹你呢,你要不要脸?” 陶青青一时语噎,她气得眼泪登时掉落,找母亲哭了起来,道:“娘!” 陶桂兰冷脸剜着,冷哼一声。 要是就这么把她赶出去,还真太便宜她了! 正僵持着,一阵老沉的男人声嗓,从她们背后响起道:“……吵些什么!” 陶桂兰见人来了,竟是带了几分底气,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陶大山似是在衙门里受了气,脸色黑沉。 他一看见陶桃等人杵在这里,就呵斥道:“你倒是能耐大了,现如今害得你舅母跟你妹妹在街上受辱!这个家,是容不得你们了,随意你们离去!” 自捕快回到衙门后,便把事情跟陶大山说了。陶大山只觉丢脸万分,恨不得钻洞进去。 陶桃抿着嘴,她倒并不是非要赖在陶家不走。 阿婆颤声说道:“……要我跟桃桃木木走,可以!桂兰,你得先把大河的玉琳琅还给我……那是我给大河的传家宝,大河是要给桃桃做嫁妆的!” 玉琳琅?陶桃有这份物事的记忆。 这玉琳琅,乃是原身父亲陶大河的传家宝,珍贵无比。据说传了不知多少代下来。陶大河与原身母亲因意外而死,舅母一家便侵吞了陶家财产,连这传家宝玉琳琅都抢走了。 实在是卑鄙,可耻至极。 陶桂兰却故意手掩耳,装听不见,道:“什么玉琳琅?什么给桃桃的传家宝?我不知道啊。” 听见价值不菲的传家宝玉琳琅,里屋的陶大山,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手开始捏着衣袍的一角,似乎有些坐如针毡,心虚心亏的表象。 “桂兰,你……” 阿婆痛哭流涕,道:“那是桃桃她爹临死前,交给桃桃的东西,这是桃桃这苦命孩子唯一的念想啊!” 第006章 他烤的炙猪肉 陶桃看了一眼身边不过八岁的弟弟陶木,目光坚定了一瞬。 她将阿婆的拐棍捡起,便拉着阿婆起身,道:“阿婆,起来。既然这里没有人情味,我们便去有人的地方!” 陶桂兰脸色一变,道:“你骂我不是人?” “谁认领,便是谁!”陶桃直直的看着她。 那一双秀眸带着几分的凛然。 陶桂兰气极了,顿时冷冷伸手就把木门给关上,道:“好的很,你们有能耐!” 陶桃丝毫没有停留,转身就搀着阿婆,带着弟弟离开。 她不知道要去哪,但走走总是有路。 万幸,离开陶家后,他们一路走到后山上,竟发现有个破的茅草屋。 她扶着阿婆和弟弟进去,说道:“阿婆,我去找些吃的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偌大的农家大山,有山有水,就饿不死。 阿婆只是哭,弟弟陶木给她擦眼泪,道:“阿婆,不哭……” 原身这些事情其实没少做过,没吃的时候就去后山扒刺果子吃,挖地瓜吃。陶桃在附近土质疏松的地方找了找,发现有几条根。 她趴下身去,借着天还没完全黑,从土里挖出了一些。她原本以为是红薯,却没想到拿近了看,竟是山药! 陶桃挖出了野生的山药,她又四处找找,又挖到了竹笋。后山这里是一片竹林,她庆幸来对地方了。 陶桃用衣裳兜着些山药和竹笋,一路回到那破茅草屋里。 茅草屋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土。许是有人经常在后山上走,遇到雨天来这里避雨,或是停歇用。 “阿婆!” 她将收获的东西都放在地上。弟弟陶木的眼睛亮了亮,道:“哇,姐姐!你找到了好多地瓜和笋呀!” 陶桃捏了捏他软白的小脸蛋,说道:“这是山药!很名贵的一种药材非常有营养。我们待会儿烤来吃!” 她说罢,又出去寻了一些柴火来,钻木取火。她失败了至少上百次,才成功点燃了火苗。立刻就把一些干枯草放进去,再加上柴火,火便越来越大。 想起陶桂兰的脸色,阿婆坐在一旁,唉声叹气说道:“桃桃,这玉琳琅……” “阿婆,先填饱肚子。我们再从长计议!” 陶桃打断阿婆的话,并将木棍穿过山药与竹笋,架在上面。 她曾经做过一年偏僻地区的军医,条件很苦,这些炊事杂事,她也帮忙着做过,于是对她难度不大。 阿婆便长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好罢。” 烤了许久,陶桃闻到了山药与笋的香味。 山药被烤完后,显得特别的软糯,竹笋也不再那么硬,可以食用了。 “阿婆,木木。快尝尝!” 她烫手地递过去,吮了下手指,山药的软糯味道很不错。 弟弟陶木小小的一只,蹲在原地啃着,在火光前幸福的笑了,“……姐姐,这个山药好好吃呀!” “好吃就多吃点。姐姐再给你烤一个。” 陶桃便又拿了一个生的,放在火架子上架着。 阿婆动手撇下了一半山药,藏在怀里,另一半小口的吃着。陶桃理解老人家,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望着茅草屋外的天,这天黑得很快。现在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想起白日里,宋景行对她说的,夜里亥时后山竹林见。 她恍惚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就是后山吗? 黑夜乌黑,皎月被乌云遮蔽。 没了月光,陶桃分辨不出方向,她只能漫无目的走着。 月光重新显露出来朦胧光芒的瞬间,那竹林中的叶片掉落在陶桃的头顶,面前站着阴恻恻的一人影。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道:“……谁在那?” 这时,陶桃闻到了很好闻的猪肉香味,霎时勾起她的食欲。肚子竟咕咕叫了起来。 只见那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形走出,走到她的身前。 宋景行漆黑的眸子在夜里闪动着,将手中用油纸包好的猪肉扔给她,低沉道:“是我!” 陶桃手中便多了一道温热,她看了他一眼,低头嗅了嗅,问道:“这……是给我的肉吗?” “炙猪肉。” 他今夜披上了一袭白狼衣裘,侧身倚在纤长的青竹上,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此刻的神情。 陶桃诧异,闭眼猛嗅了一口。 一股猪肉的香味,那油脂的分泌出来的感觉,让人留恋! 她打开油纸袋,微微舔了舔唇,发现里面有根尖锐的木头尖。 她便插了块焦香的猪肉块,稍稍咬了一口,一股鲜味弥漫在口腔唇齿中。 “……挺好吃!”她咀嚼着肉块,两边的腮帮子被炙猪肉填满。 没想到,她竟第一次尝到了猎户亲手烤的猪肉。 宋景行不咸不淡的倚在竹子前,眸子紧盯着她,道:“为什么现在才来。” 见她吃得满嘴都是油,在月光下,竟显得油光闪烁。他剑眉微微蹙起。 陶桃一怔,只用衣袖随意揩了揩嘴角,反问道:“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一个时辰。” 宋景行持续性的蹙眉,便从里衣中摸出一张蓝布帕子,帕子落在到她的手上。 动作随性,又有几分飒爽。干练果断。 陶桃接过帕子,一股男人荷尔蒙的味道。 幽香,且好闻。 陶桃满怀歉意的用他帕子又擦了擦嘴,说道:“刚刚我迷了路,所以找竹林找了很久,让你久等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油纸袋收好,还剩下一半多的炙猪肉,放在了衣裳袖口里。 斑驳的竹叶月影,映照在宋景行俊逸出尘的脸庞。 他从青竹前直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清冷,淡淡道:“我向来不等人。这是最后一次。” 陶桃对上他那双带着冷淡的眸子,迟疑说道:“其实,景爷大可不用继续等我下去。” 若是,她今夜不来,他便会一直等下去么? 宋景行盯她许久,眸光流转,欺近她一步,陶桃便后退一步。 她直退到一处高挺的青竹上,脊背碰触到冰凉。 他身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充斥着男人身上好闻的乌木香。 第007章 伤着哪儿了么 宋景行单手将她撑在青竹上,两人的呼吸可闻,他成熟低沉的嗓音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等你?” 陶桃清澈的秀眸顿时微动,泛起点点波澜。 她低垂着眼睛,看着他脖颈上戴着的一颗野狼牙。 离得太近,他的呼吸,她都能听见。微微有些炙热发烫。 陶桃的耳廓微红,她挺直了腰板往后贴着,说道:“我知道景爷是报答我,医治好你的黑猪的刀伤,又念在我没有计较你的猪伤人,所以想与我分享这黑猪肉。” 夜里看不清脸容,宋景行身形高大,只能微俯首才能看着她。 陶桃眼看着他放大的俊脸就在咫尺,心跳如打鼓,意外的紧张。 “是。” 宋景行撑得那根青竹,几乎摇摇欲坠,可见他的力气之大。有足够的压迫感。 他那深邃的眸光,扫向她破烂的衣裳,从上看下去,里头的光景竟一览无余。他嗓音低哑道:“伤着哪儿了么?” 陶桃还没意识到自己被看了,抬头便只能见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她的脖颈雪白,秀脸干净,娇小的在他的身体中圈住,逃不开他的手撑的范围。 “没伤着……我当时及时避开了。” 陶桃盯着他的目光,见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幽醉,在她的身上游移。 宋景行又温热的近了她一些,正撑着她,仔细观察着她。 她已经无法用鼻子呼吸,微微张着唇。 便见他骨节匀称的手指,动手拢了拢她胸口生风的地方。 “你竟连件像样衣裳,也买不起么。” 他移开那抹视线中的物事,便行解开白狼裘披风。 陶桃见他手指修长,欲解衣带脱衣服,伸手按住他,警惕道:“你……做什么?” 宋景行趁势拿下她冰凉的小手,将白狼裘披风将她整个人罩住。更显娇小。 难以想象,那凶巴巴刺了他黑猪的女人,到底是个小女人。 “多谢!” 意识到他是想让她取暖,她心底微暖。 陶桃就像别人用被褥直接包住了一样。她看着他里面穿的那件深墨色单衣,更衬得他英武不凡,便令她动心了一瞬。 他满意的看着面前被裹成粽子的人儿。她此时,略显滑稽。 宋景行抬手,在她的额前碎发上摸了摸,唇角淡勾,道:“回去吧。” 猪肉吃过,人也见着了。该回家了。 陶桃抬望着他,他便松开手。 青竹以弯曲弹回的形状回到原来的样子。宋景行转身回去,瞥她一眼,便缓缓隐没在山林中。 陶桃捧着炙猪肉,不再多想,便转身就往回走。这一路上,心跳打鼓。 返回时,仿佛有看见山林旁边有人影闪过,她担心是歹人,便加快步伐,回去茅草屋。 翠竹旁,宋景行高大的侧影在月光下斑驳。 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隐隐微动。 …… 次日。陶桃一早便在后山,把昨夜挖过的野生山药再挖出来了一些,想拿着去镇上药铺卖,赚点银钱傍身。 她扶着阿婆,带着弟弟陶木,三人便捧着些山药,准备一起下山。 可正当他们走到山脚下时,突然半路出现两个胖壮的熊孩子。 “给我站住!”熊孩子们五大三粗,呵斥着拦住他们的路。 陶桃下意识挡在阿婆跟弟弟身前。 看这两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她说道:“小小年纪,竟就敢出来当拦路的小山贼?就不怕回去被爹娘打屁股么!” 弟弟陶木害怕的缩在姐姐身后,“姐姐……” 阿婆一把将外甥揽在怀中,拄着拐杖。 她护着外甥,对两个孩子说道:“恕我老婆子多嘴问一句,你们大人怎的允许你们在此拦过路人。” “哼!” 熊孩子双手抱胸,眉飞色舞的说:“废话少说。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说罢,两人一对眼,便向着陶桃他们冲过来,以蛮力占优势。 因他们力气极大,便撞开她们,瞬时就把陶木给掳走,禀以此威胁说:“快跟我们走,不然我们就打他!” “木木!”阿婆惊声大喊。 陶桃反而平静,道:“我跟你们走便是,别动我弟弟。” “来!”熊孩子冲着她们扮鬼脸,飞也似的拔腿拉着陶木跑了。 陶桃秀眉紧皱,便快速扶着阿婆跟着过去,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一路,随他们来到河边。 河边站着一个熟悉的女子背影。听见声音,那女子转过身来。正是陶青青。 她抬起下巴说道:“昨日你们要饭的钱,还没上交!” “是你。”陶桃谅他们也只是想威胁,不敢动真格。 熊孩子拉着陶木,恶狠狠道:“对,快把钱给交出来,否则就把你弟推河里去!” 陶桃冷眼看着陶青青,说道:“先放人,再上交。” 陶青青鄙夷的双手环胸,走近她,道:“不行!你先把钱全都交出来。” “确定不放?” 陶桃迅速扫了眼她身后的河流,以及她身边两个熊孩子。 “不放!”陶青青咬牙切齿道:“别废话了!” 她抬起手来,就要打她巴掌。 陶桃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反而掐住陶青青的脖颈,她对熊孩子道:“放不放?” 陶青青惊叫一声,瞪圆了眼睛,道:“……贱人,你快松开我!” 两个熊孩子,惊异的相视一眼。手中不由得松了松陶木。 “你们青青姐,在我的手里。考虑考虑?”陶桃带着几分坦然。 陶青青龇牙咧嘴,只得在原地骂街,道:“你这个杀猪娼妇的女儿!” “骂人不骂娘。你也就这点教养。” 陶桃瞟了眼面前愤愤的陶青青,正张牙舞爪的挣扎着。 熊孩子怒了,拿起地上的石头,朝着瞎眼阿婆的眼睛就扔过去,道:“放开青青姐!” “啊……” 瞎眼阿婆忽地捂着眼睛,被石头砸伤。 “快放开我青姐!” 另一个熊孩子愤怒的又朝着她扔过来石头! 陶桃立刻拿陶青青当挡箭牌。 陶青青的右脸硬生生的被石头锐利的砸伤,划出一道血口子来! 鲜血淋漓的流淌,她惊声尖叫的捂着脸,道:“两个贱人,你们往哪砸……!” 第008章 大哥哥他人真好 陶桃蹲身,捡起两个石头,朝着两个熊孩子猛然砸去。 “啊!——” 两个熊孩子身体失重,竟生生的被砸中掉进了身后的河流中! 陶桃放开陶青青,陶青青却伸手朝着她撕来,道:“贱婢!我跟你没完!” “没完就没完!” 她顿时将陶青青推倒,陶青青倒地,发出惨叫声。 陶青青的手上粘到了地上的鸟屎,满手的鸟屎,她大叫道:“啊!……我饶不了你!” 陶木哭着跑回到姐姐身边,“姐姐,阿婆……” 陶桃立刻查看阿婆眼睛的伤势,好在打偏了,只是砸到眼睑下的地方,她道:“阿婆,我们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给您看看!” 陶青青捂着鲜血流淌的右脸,似病痨鬼一般道:“我的脸毁了啊!” 两个熊孩子被河流冲走,冲到了对岸。 溪水并不深,两人喝了一肚子的水,上岸后呕吐的要命! 又是捂着发疼的肚子,又是捂着肿高的被石头砸着的额头,惨淡无比! 陶桃快速带着阿婆与弟弟,走上了山林中。 弟弟陶木一直哭着,捂着阿婆的脸,道:“阿婆,疼不疼。木木给你吹一吹……” 八岁的孩童两眼似珠子一样,眼圈红红。 阿婆叹了口气,说道:“不疼,这点小伤,不算得什么!” 陶桃在附近寻了药草,用石头剁出草汁来,并覆在阿婆的脸上,还好那石头比较小,而且是鹅卵石,只是肿了起来,消消炎就好了。 “阿婆,这有消炎镇痛的功效。一刻后,就会好些!” 她用手捂着药草,弟弟陶木在用嘴吹着凉风。 阿婆欣慰的看着两个外甥,喃喃笑道:“这受了伤,我怎的心里还甜蜜着呢!” 陶桃伸手抚上阿婆的双眼,说道:“阿婆的眼睛,我一定会为你治好。” 阿婆笑道:“还好,你爹娘开明。将你送到张先生那里学医。虽说,只是学了几个月,可如今还是派上用场了。” 陶桃缄默着,想起陶家的所作所为,她便问道:“阿婆。玉琳琅,非取不可么?” 阿婆一怔,许久便道:“桃桃,玉琳琅若是没取回来。我愧对我的列祖列宗们,我定会以死谢罪!” 陶桃思虑了半晌,她想她明白了。 阿婆颤抖地握住她的手,道:“桃桃,一定要拿回来!这是你爹娘给你的遗物,它属于你啊……” “好。”陶桃平稳住阿婆的情绪,让她坐在一个木桩上,道:“先歇会,阿婆。” 照阿婆所言,这是原身爹娘给她的遗物,那便是属于她的东西。只是被舅母一家强行霸占、私吞财产,还让他们流落在外。 但他们既不让她好过,她也必然不让他们好过。 这玉琳琅,她势必从舅母一家手里抢回来! 片刻,阿婆脸上的药草汁已经干了,陶桃拿了下来,问道:“阿婆,这脸可还疼?” “一点都不疼了!” 阿婆咧起黄口牙,笑了。 陶桃便将她扶起,捡起地上名贵的野生山药。三人再度下山,去镇上。 镇上络绎不绝,来往的百姓诸多。 时辰尚早,陶桃蹲身对弟弟说道:“木木,你跟阿婆在此等我,我去药铺换些钱来。有了钱,我们去买好吃的,再去买几件像样的冬衣!” 听见有好吃的,陶木笑了,小鸡啄米般点头,说:“姐姐快去快回!” 陶桃欣慰一笑,安置好弟弟与阿婆。便抱起山药,转身朝着对面的药铺走去。 一进门,便见药铺的老板惊讶道:“这不是桃桃吗?” “老板瞧瞧。我这些野生的山药,能卖多少?” 她将怀中的山药抱着,药铺老板连忙拿过一张布,示意她放在布上。蹭下了一些灰土。 老板便拿秤出来称,说道:“这山药可贵着哪,野生的山药更贵。我看这里头有五斤,我算你二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陶桃想想,着倒是出乎她意外卖得比较好。她颔首说道:“就二两!” 药铺老板眉头一松,笑着说:“行。” 因太过顺利,陶桃起疑问道:“老板不问我,这些药材哪里来的?” 药铺老板讶异,道:“难道不是张郎中让你过来卖给我的?张郎中常卖些珍稀的野生药材给我。” 药铺老板的药材都是自家药田种的,只是野生的名贵珍稀,不容易得到。张郎中家靠大山,山上有野生药材,但药铺老板不敢跟他抢药材的资源,只好顺水人情,从他这里购买。 陶桃没再说话,接过他的二两银子,说:“没事,多谢老板!” 她拿过银子,便走了。药铺老板探头一看,有些奇怪。 陶桃赚了银子,去买了一些热乎乎的包子。又去附近的衣裳店,买了几件便宜粗衣,算下来也不过只花了三十多个铜板。 找到阿婆跟弟弟所在的地方,陶桃亮出一油袋的包子,笑说:“看,刚出炉的!” “哇……我们有包子吃啦!” 陶木两眼发亮,接过油纸袋的包子,拿出来一个烫手的吃。 陶桃拿了个给阿婆,说道:“阿婆,饿了吧!” 阿婆笑着拍拍胸口的地方,说道:“我这儿还有半截山药,这包子留着,晚上还能吃。够我们一整日的伙食了。” “阿婆阿婆,尝尝这肉包子,可好吃啦!”陶木举着到阿婆嘴边,阿婆只好宠溺又无奈的咬了一口。 陶桃吃了个包子,不由得想起昨夜宋景行烤的炙猪肉。 她便从怀里拿出来一包,递给两人,说道:“这是昨夜景爷给的炙猪肉。你们尝尝!” 阿婆有些诧异,看着这外焦里嫩的炙猪肉,泛着香味,问道:“宋猎户?他怎的还带一包给你……这是何时的事?” 陶桃便将昨夜赴约的事,坦然告知阿婆。 阿婆戳了块炙猪肉,递给陶木,便道:“原来如此,这位猎户爷果真是好心肠啊!” “姐姐,好好吃哦!大哥哥他人真好,嘿嘿……” 陶木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这放了一夜虽然有些凉的炙猪肉,吃起来更加嚼劲,异常的好吃。 第009章 被他救了一命 陶桃再度尝到这味道时,便想起昨夜在竹林里,朦胧的月光下,宋景行欺近她时灼热的呼吸,他身上的清香。 阿婆问道:“桃桃,你昨夜披得那件衣裳,就是那位猎户爷给的吧?阿婆给你洗洗干净,你拿去还给他罢!” “不用,阿婆!我自己会还给他的。”陶桃说道。 阿婆笑说道:“这才对。一来一往,才能有往来。” 原地吃完了包子,填饱了肚子,有力气回去了。 陶桃把二两银子垫在脚底下,不怕偷。她在后山上多采些药材来,到时候可以卖多点银子。 攒着攒着,就有钱了! 陶桃打算回去给阿婆看看眼睛,于是一起回去后山。 陶木时不时的往后望,疑惑道:“姐姐,我感觉我们后面,有人跟着……” “什么?”她一皱秀眉,第一反应便是陶青青。 陶木抓了抓脑袋,向后看,可是什么人都没有,他道:“那个人手里提着酒坛子。” 陶桃转过身一看,四处都没看见人。 阿婆说道:“许是过路人罢!这孩子倒是警惕。桃桃,走吧。” 陶桃收回目光,便跟阿婆与弟弟一起上山。 宋景行手持着一把弯弓,腰束短剑,挺拔的后背带着弓箭,另手提着酒坛子,边走边饮,那一双带着疏懒的眸子,跟着前处身形单薄的人儿。 正因为如此,街上的小偷与歹人,只能看着陶桃眼馋,不敢妄动。 他冷寒的目光瞥过去,那些跟踪想谋好处的人,便就汗毛直竖。 景爷罩着的女人,谁敢动?这是他们保命的法则! 进了大山里,阿婆的腿脚不好,遂想停下来歇歇,陶桃就陪着坐下,道:“阿婆,我给你捶捶腿。” 阿婆便笑说:“好。” 陶桃正锤着。 陶木揉揉眼。总感觉还是有大哥哥的身影呀! 天空忽而黑云密布,陶桃停止了锤腿,她抬望着,说道:“阿婆,似要下雨了。” 阿婆看了眼天,说道:“……是啊!” 陶桃便将她搀起,道:“我们走吧!” “哗!——” 忽而,山林里狂风大作,树木像是被什么大力掰倒一般。 紧接着,“咚!——”的一声,一阵大地颤动的声音响起! 陶桃一愣,地震了么? 不,不是。仔细听,像是庞然大物过境的声音! 阿婆连忙抱住陶木的脑袋,道:“不怕!……” 陶木惊恐的眼睛的瞪大,道:“阿婆,姐姐……怪、怪物来了!” 陶桃环绕四周,她秀眸警惕,低声道:“木木,别出声!” 只见一阵地动山摇,陶桃险些有些站不稳。 她紧紧拉住阿婆跟木木,努力的站直身子。 庞然大物沉重的声音越来越响,竟发出一声:“吼——”的怒声,吓飞满山林的鸟儿。 听声,她便知道是什么来了。 陶桃心里惊异不定,立马道:“……不好。阿婆,木木,快跑!” 陶桃迅速扶着阿婆跟弟弟一起逃亡。 他们身后,一只足足有三米高的黑罴出现,掰断了竹子,四脚着地向着他们狂奔而去! “啊,姐姐……!” 陶木被面前一个木头绊了一脚。 陶桃立刻调头回去扶弟弟,可是巨大的黑罴已经罩在她的身后。 她浑身颤抖,转过头去,瞳孔惊惧极致。 “刷!——” 陶桃被黑罴的一爪子挥开,直直的掀倒在一旁,只觉腹中绞痛无比,她吐了一口鲜血。 阿婆惊声尖叫,道:“桃桃!” 陶桃两眼昏花,又咳了口血,她努力的开口道:“……快走!不要管我!” 她紧紧的抓着地面,努力地挣扎爬起。 足足有三米高的吃人黑罴,熊爪子一把抓起陶桃的衣裳,将她生生提离地面! 陶桃嘴角血液流淌,她浑身无寸铁防身。 面对吃人的黑罴熊瞎子,她已经丝毫没有力气挣扎!她闭上眼睛,身子一动不动。 黑罴嗅了嗅她的身体,陶桃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吼!——” 黑罴的熊爪子挥舞,似是厌弃了一般,自然松开了陶桃。 陶桃从地上撑起,看来这黑罴已经有了人的意识,它对于躺死之人不感兴趣,却要玩弄活生生的人,直将人弄死为止! “……不要过来啊,不要!” 瞎眼阿婆流下眼泪,抱着幼小的陶木,跪在地上道:“菩萨,显灵吧,老身求求你了!” 陶桃看见一旁被黑罴掰断的翠竹,她喘着气拿起,对着庞然大物便是一阵冲了过去! 就在此时,黑罴转身,陶桃见准时机一刺!黑罴的腿部被刺出一个血口来! “桃桃,小心啊!”阿婆惊惧的大叫。 黑罴被激怒,陶桃被一掌掀飞,力大无比,她的手背不慎被竹片划伤,擦出血来,撞在了树上,一口血喷出。 “姐姐!——” 陶木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大喊,孩子声音沙哑。 她的手颤抖着,视野模糊,她遍体鳞伤。 黑罴怒气冲冲,“咚咚——”地向她走去,龇牙咧嘴嘶吼着。 “阿婆,木木……快走……” 陶桃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宋景行灼灼的眸光。 他的衣袍,他的帕子,她都还没有来得及还给他…… 就在黑罴动手想要刺穿她的腹部之时,突然一阵惊喊:“大哥哥——!” 只见三支冷箭“咻咻”如迅雷般疾冲,朝着黑罴的周身射去! 黑罴大吼,血溅了出来。 不远处,宋景行半眯着深邃的眼眸,迅速搭箭,“咻咻!”又是两箭,射中黑罴的双眼! 他身形挺拔,周身凌冽寒意。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双手有力将地上的陶桃抱起。 陶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喃喃道:“是你……” 宋景行冷眸紧拧,将她抱坐在一旁树下。 他从虎皮的腰间拔出一把锐利的刀子,以轻功腾上,踩踏在黑罴的身上,以手中的刀子一瞬三下的速度,直直插在黑罴头顶! 手法迅速果断,凌冽非常! 陶桃心狂跳,道:“好快。” 她从未见过如此狠绝的刀法,招招绝命! 第010章 黑罴是你杀的吧 黑罴被刺穿天灵盖,皮肉从宋景行的锐刀中滑落,生生见骨,“嘭——”地重重倒地! 滚烫的血液飞溅在他深邃的五官俊脸,他抬手擦拭,漆黑的眸子凛凛。 陶桃浑身倚在树下,手掌的伤还在流血,她此刻无力,口干舌燥。 “水……” 她喉咙干渴,急需要水润嗓。 宋景行将锐刀从黑罴血肉上拔去,插在土地上,刀锋凌冽。 他提起放在一旁的酒坛子,拔了红塞头,修长的手指攫住陶桃的下巴,将酒水灌到她的口中,酒流淌到她的嘴角边。 “还要么?”宋景行以指腹,擦了下她唇角的酒。 “要……” 陶桃视野模糊,喉中无比的干燥,隐隐有丝腥甜。 宋景行便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护着她一些,挺拔宽阔的胸膛抵着她。 陶桃不自觉在他怀中被圈住,抬起头继续饮着他喂的酒水。 “慢点喝。” 见她如狼似虎一般吞着,宋景行提醒。 陶桃喝完一大口酒水,总算是缓了回来,胃中如烧灼一般。 她缓缓坐起身,凝着他的眸光,低唤道:“景爷。” 宋景行剑眉微动,将酒坛子放在一旁,望着她,道:“身上哪里疼么?” “不是。”陶桃摇头,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胸膛,道:“你……这里,太硬了……膈得我,难受。” 他看着她的眼睛,眉梢微挑。 “先离开此处。” 宋景行动手脱去自己的衣袍,披在她的身上,将她裹住,原地横抱起身。 陶桃就这样被他抱着,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 “跟上!”他回过头去,淡淡对后面的傻眼阿婆和陶木道。 阿婆才知道桃桃被宋猎户救了,心里松了口气,便让外甥陶木带路。 到了一处陈设简单的草木屋,陶桃被宋景行放在一个竹编制的躺椅上,她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她眉头紧皱着。 宋景行从一旁拿过几株止血草,以石头剁成草药汁,敷在陶桃的手掌。 陶桃疼得一个激灵,道:“疼……” “忍着点。一会就好。” 他瞥了她一眼,见她秀脸惨白,声音低了低。 草药被敷上后,宋景行进屋取了一条白纱布,在她面前为她包扎。 陶桃见此,迟疑问道:“你,还会医术?” 见他包扎的如此熟练。 宋景行低头专注地为她缠绕着白布,淡薄道:“不会。只是生存的基本法则。” 从她这个方向低看过去,正好看见他斜长入鬓的眉,带着刀锋的凌冽,薄唇紧抿。 陶桃挪动了下,她说道:“方才,谢谢你,救了我跟阿婆和弟弟。我欠你的人情,我会还你!只要你有需要……” “我现在就有需要。” 宋景行蹲身,瞟了她一眼。 “嗯?”陶桃不太明白,他所说的“有需要”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从门边,轻易地拎着一直土黄土黄的奶狗,提到她的面前。 陶桃从躺椅上下来,一看这小奶狗,已经是病恹恹的了。 她探了下狗狗的脉搏,半晌,才道:“它病得很严重,应该是体内感染了某种细菌,需要尽快医治!” 宋景行抬眸看她,淡声道:“怎么治。” 陶桃便四处在他的木屋外面找寻,边说道:“需要几味草药。这些草药不难找,只要在山林里都能找到!” 环顾后她定睛一看,从栅栏外面采了几片,回头递给他。 宋景行接过药草,一股专属的苦味传来。 陶桃说道:“把这几个药草剁碎成汁,将汁水喂给狗狗,每日两顿,喝上七日就能除菌了!” 宋景行旁观过她的医术,认为可行。 土黄的奶狗呜咽着,他将剁碎的药草汁挤到狗嘴中,扫了她一眼,冷淡道:“这几日,你每日过来一趟。” 陶桃犹豫了下,或许是让她时刻留意着狗狗的病况。 她便答应道:“……好。” 阿婆听着,握着外甥陶木的手,忧心问道:“桃桃,伤怎么样了?” 闻声,陶桃过去扶着阿婆,说道:“阿婆,我没事,刚刚景爷已经帮我包扎过了。” 阿婆如释负重,对宋景行颤巍巍说道:“那就好……宋猎户,老身在此谢过你了!若不是你,我们祖孙三人,怕就要命丧那怪物的口下了!” 宋景行蹙了蹙眉,他提起土狗到一旁,便拿出方才的锐刀,用帕子擦拭着血迹。 他向来不喜多言,更不喜旁人言谢。 少顷,宋景行边擦着刀子,边对陶桃道:“衣袍。” 陶桃一时没反应过来,经过阿婆的提醒,她才将身上他的衣袍脱下,递还给他,说道:“还有一件,我回去的时候再送过来。” 他的衣袍,都被她给顺走了。 身上还留着那股男人浓烈的荷尔蒙的味道,眷绕在衣袍上。 宋景行接过,放在一旁的木板上搭着,道:“方才喝了那么多酒,还没上头么?” 他修长的手指扯了扯衣襟,提过只剩下半坛子的酒水。 瞥了一眼她潮红的脸颊。 陶桃只觉浑身燥热,摸了下脸,说道:“……好像酒劲上来了。” 当时实在太口渴,只能把酒当水饮。 阿婆惊异不定,忙扶住她,道:“桃桃,还好吧?” 陶桃摇了摇头,她踉跄的摇晃着,觉得十分难受。 宋景行进屋倒了杯凉水,走到她的身前,递给她,道:“我这酒,很烈。” 越烈的酒,他越中意。 陶桃接过,喝了一大口水,可一瞬间又眩晕了过去。 在倒下的瞬间,宋景行及时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顿时打横将她抱起。 他将人儿抱进屋里的床榻上,阿婆连忙由陶木扶着,跟着进去,说道:“……宋猎户,还是把桃桃给我,我带她回去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成体统。桃桃还没有嫁人,不能坏了名声。 宋景行去取屋里的一颗草药丸,泡在了水中溶解,并让陶桃喝下,道:“这是解酒药。” 陶桃被迫又灌了些水,缓了过来。 此刻,木屋外,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人扬声问道:“宋猎户在家吗,那黑罴是你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