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臣妾恳请皇上废后 永安宫,灯火摇曳。 云雨刚歇,珠钗,锦衣落了一地,凌乱不堪。 床上,沈长安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露出来的肌肤上青一片,紫一片,还有被抓伤的痕迹,可见刚刚男人的粗-暴。 “砰!”一沓银票砸在她的身上,随即散开来,落得床遇上到处都是。 “赏你的!”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尽是鄙夷和不屑。 三年了,每次,他宠幸完她,都会“重重有赏”,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当她是女-支。 可她是他的皇后啊! 楚延华正好衣襟,转身往外去,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臣妾,恳请皇上废后!” 她受不了了,她不想再这样活着。 他转过身来,微眯长眸:“怎么,嫌少?你还想要什么?” 他走上前来,挑起她的下巴,凌乱的青丝贴在她汗湿的脸上,审视着她苍白狼狈的模样:“沈长安,青楼里的花槐一次也不过千两,你看看你自己,凭什么还要更多?嗯?” 她抬眸,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剔透的眸子里闪着破碎的泪芒,倔强而又隐忍:“皇上,我是您的皇后,不是……”妓-女,“臣妾无能,侍君不力,这个皇后,愧不敢当,请皇上废后!” 他眸光一厉,挑着她下巴的手捏紧了她的下巴,似要将她捏碎一般。 “这就受不了了?当年,你给朕下药,爬上朕的床,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他咬牙切齿,恨意毕露。 “臣妾没有!皇上要臣妾说多少次,才肯相信,当年给你下药的,不是我——” 同样的话,她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早就说累了,可他就是不肯信她。 “皇上,算臣妾求您了。”她的语气平静下来,“臣妾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长乐,你们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为了她,您废了我吧。” 提到沈长乐,他的眸光更厉,冷笑:“为了长乐?沈长安,你当初下药爬上朕的床上时,可有想过你的胞妹?” “你口口声声说我算计了你,可延华,我又为了什么?我又不喜欢你……”她移开眼神,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是她对他唯一说过的谎,也是她心中不可说的秘密。 她喜欢他,从小就喜欢他。 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 楚延华只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很痛! 他再捏紧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可你喜欢皇后这个位置!” “当年,沈相落难,被罢免在家,你眼看相府嫡女的好日子到头了,为了找个靠山,不惜做出那样龌蹉的事来。” “沈长安,你的那点心思,人尽皆知,朕岂会不知道?” “可当年,你……”只是一个落魄皇子,谁也不知道,他会登上帝位,就算要找靠山,也不应该找上他,不是吗? 后面的话,她自然不敢亲口说出来。 他却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嘴角挑起一抹冷笑:“那也是你沈长安遥不可及的。” 她心思一沉。 是啊,一个再怎么落魄的皇子,身上也是流着皇家血的皇子。 而沈家,只要先帝一句话,便只能下地狱。 沈长安苦笑,原来,在他的眼里,她竟如此不堪。 也是。 在东泽,没有人不知道,四皇子楚延华,和相府二小姐沈长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皇家和相府有婚约,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楚延华是要娶沈长乐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三年前,在楚延华十八岁的成人宫宴上,和他在床的人,竟然是她沈长安! 为了维护皇家名誉,当时失势自危的四皇子,只好娶了她。 给皇子下药,在宫宴上爬上他的床,抢走自己的妹夫,自此,她沈长安,是整个东泽,最心机深沉、最无耻的荡f妇。 延华帝绝然离去。 沈长安抱着自己,泪如雨下。 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的日子,她熬不下去了。 唯一的出路,只有废后。 正文 第2章 身为皇后,无子是罪 第二天,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婢女摇醒。 “娘娘,快醒醒,太后来了!” 她一下子惊醒,挣扎起身,浑身疼得像被撕裂了一般。 楚延华每次来,都刻意折磨她,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从不考虑她的感受。 她每次都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她咬牙忍着,婢女清欢给她穿衣,福嬷嬷给她梳头。 外面一阵嘈杂,眼见太后就要闯进来,她草草梳理了一番,就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母后。” 太后穿着一身暗金色朝服,妆容隆重,威仪无双。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伏身跪拜的沈长安,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你这副模样,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长安身上只穿着一身珍珠白常服,一头青丝简单地梳着,素着一张脸,她的脖颈间还有些青紫痕迹,一看就知道昨夜皇上又宠幸了她。 清欢当场跪了下去:“回禀太后,娘娘她身体不好,所以才……”起晚了,没来得及梳妆。 太后一个眼神看过去,小婢女瑟缩着身体,顿时不敢再发话。 沈长安这才开口,语气有些冷:“母后,臣妾身体不适,才这样冒失,请你见谅。” 她对这位太后的为难,向来都是逆来顺受,也不见得她对自己有半分友善,如今,她已经打算请求废后,也没必要再忍受这位婆母的刁难了。 “沈长安,做皇后做成你这样,你也是让哀家大开眼界了!”她的眉眼间,全是鄙视嘲弄。 沈长安抬眸,仰视着她,仪态端庄无可挑剔,可清亮眸光里透着清高不屈:“那母后觉得,儿臣该做一个什么样的皇后?” 自封后进入这永安宫,已经两年了,楚延华没有给她任何做皇后的权利,只是把她养在这后宫里,高兴了就来临幸她,不,是发泄。 她空有皇后之名,与被打进冷宫无异。 她万般忍耐,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如履薄冰。 如今,这也成了她的错。 这也正是太后想看到的,能让她霸占皇后的空名,已经是她的底线。 “哀家还能指望你什么?哀家问你,你怀孕了没有?” 她每次来,都只为了这一件事。 儿子后宫现在只有这一个女人,他才登基两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膝下仍无子嗣,他需要一个儿子来稳固朝堂。 这几年,她都指望这个女人能为皇上生下一个儿子。 “没有。”沈长安回答得干脆利索。 曾经,她也渴望为楚延华生下孩儿,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可现在,幸好,他们之间没有孩子。 “没有?”再一次失望,太后几乎暴跳:“你还敢说,都三年了,你的肚子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长安,其他的就算了,身为女人,你连个孩子都不能生,世上还有你这般无用的人?你还好意思跟哀家开口?” “我……”她刚要开口。 “啪!” 太后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你还敢顶哀家?沈长安,你看看你自己,你哪里比得上你妹妹,论样貌,样貌不行,论品行,你有吗?” “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是天之骄女,你呢?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哀家都替你觉得羞愧!” 又是她妹妹—— 她从小都生活在沈长乐的光环之下,如今当了皇后这么久了,仍然如此。 她一下子爆发了。 “我已经恳请皇上废后,废了我之后,皇上可以立妹妹为后,母后你的心愿可以达成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太后不敢相信她敢说出这样的话。 她仰着头,壮着胆子道:“既然你和皇上都觉得妹妹什么都好,就立她为后吧。” 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啪!”一个耳光又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一偏,嘴角溢出血来。 “你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算真的要废后,也轮不到你来说,你这个小贱人,当初耍心眼爬上我儿的床,现在还敢提废后?” 沈长安捂着脸看着她:“当年我没逼你们,是你们自己将我迎进门的。” 当时,孟太后和儿子落魄自危,处处受制于人,活得连宫里的一些奴才都不如,所以才会在沈长安爬上儿子的床后,儿子不得不娶了她。 当年的耻辱感重新涌上心头,她顿失理智。 “你——” “你身为皇后,无行无德无后,已是罪不可恕,还敢再次顶撞哀家!来人,给哀家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随行的奴才嬷嬷涌了上来,本就身体无力的她被按在地上,又踢又打。 这些奴才,都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知道她心中对皇后的怨恨极深,这个时候最需要发泄,暗下黑手折磨着她。 不一会儿,她周身就传来一阵阵痛楚。 眼看她在地上缩成一团,痛苦不堪的样子,太后才懒懒地抬手:“行了。” 众奴才这才退下。 “沈长安,识相的话,就赶紧给皇上生个儿子,不然的话,留你何用?” 太后留下一句,在前护后拥之下离开了。 正文 第3章 娘娘,您怀孕了 “娘娘,您没事吧?”清欢流着眼泪,将她扶起。 她坐躺在榻上,火辣辣的疼从身体各处传来。 这些奴才嬷嬷,是宫中的旧人了,最擅长暗下黑手,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对她拳打脚踢,暗里用针扎她,深入肌肤,却看不出伤来。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皇家,她留不下去了。 福嬷嬷拿了些外伤药,给她擦着胳膊上的伤,边擦边看她,欲言又止。 “嬷嬷,有话就说吧。” “娘娘,咱们宫里的物资,都不够了,就常用的药,也只剩这些了……” 清欢给福嬷嬷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娘娘这般,已经自身难保,与她说了,只会让她更为难,更难过。 她咬了咬嘴唇,又说道:“这个月的月钱……老奴的丈夫,药也没有了……”这是吊命的药钱,她只能开口要。 沈长安默默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她扶着木榻的扶手站起,去了寝殿,将楚延华扔下的那些银票一张一张捡了起来。 这些钱,刚好够这个月的开销。 这个帝王,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他没有给她皇后该有的月奉,每次来宠幸她,都会“赏”她些钱,勉强够维持她宫里的开支。 她身为一国之后,却被他用这样的方式,来束缚手脚,任意侮辱。 从寝殿里出来,她将银票递给福嬷嬷:“这些,先拿去花吧,还有你们这个月的月钱。” “娘娘,奴婢……”清欢含着眼泪。 “本宫知道你家里有母亲要养,月钱你先领了。” “是。”小丫头软软地低下头去。 “呕——”她突然恶心,猛地呕了一下,眼前发黑,扶着清欢的手,缓缓坐进软榻,才没有昏厥过去。 “娘娘,您怎么了?奴婢去给您请太医!”清欢急得往外跑。 她拉住她:“去请曹女医。” 她在这宫中,连个大宫女都不如,没有御医会真心待她。 曹婴是宫中有声望的女医官,也是她的挚友,是她这个时候唯一的倚仗。 清欢反应过来:“是,娘娘,奴婢很快回来。” 她由福嬷嬷扶着,躺回床上,强撑着等着。 小半个时辰过去,清欢才领着曹女医匆匆赶来,急忙替她诊治。 一掀开她的宽袖,太后身边那些人在她身上留下的伤,以及昨夜皇上留下的伤,全部显现出来,青紫的伤痕遍布肌肤,触目惊心。 “怎么搞成这样?” 清欢眼泪一掉:“太后来过,对娘娘动手……” “清欢!”沈长安叫住她。 曹婴只是一介女医,让她知道了全部的事实,她定然会为自己讨回公道,可这样对她的人,是皇上,是太后,只会给曹婴引来杀身之祸。 清欢抿紧嘴唇,收住了眼泪。 她一脸平静地向曹婴:“我有些犯恶心,头也晕得厉害,你给我看看。” “好。” 她还是先给她检查身上的伤,越看越生气,她的身上,除了被太后下令打伤,她还查出昨夜延华帝临幸她时,留下的伤。 沈长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目光,她也只好先将愤懑的情绪压了下去,给她继续检查。 “娘娘,您……怀孕了!” 福嬷嬷正在调药,闻言,手一抖,药罐子差点掉落。 “婴婴,会不会是弄错了?”沈长安喃喃道,不敢相信。 她和楚延华已经成亲三年,她要是能怀孕,应该早就怀上了。 “没错,是怀孕了。”曹女医肯定地说道:“快两个月了。” 她不会弄错,她这才点点头,可心情却沉重起来。 与她在宫中的地位,和皇上,太后的关系,这个孩子生下来,又会是怎样的处境? 她不敢深想。 但更坚定了要离宫的决心。 “娘娘,这下好了……”清欢破涕为笑,兴奋地说道。 娘娘怀孕了,太后就为会再为难她了,说不定皇上也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对娘娘好点,未来可期。 “不过你现在胎儿不稳定,我先开些药给你,你好好养着。” 沈长安点点头,随即吩咐道:“现在胎儿不稳,这件事,先别走漏风声。” 她有自己的计划。 “奴婢明白。” “老奴明白。” “……” 正文 第4章 五雷轰顶 沈长安在床上休养了三天,身上的伤痕也都淡了下去,身力也恢复了些,她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宫一趟。 天刚亮,她就乘宫女们用的普通马车,从宫人出入的侧门离开。 她这个素人皇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出入没有皇后的仪仗,也不会引起什么关注。 马车出了宫门,她掀起车帘回望,宫楼重重,看不到边际。 延华,我要离开了。 她放下车帘,眼底盈盈泪光。 即使现在,她心里深处仍然是爱着楚延华的。 十岁那年,沈父进宫去给皇子们讲学,她和妹妹随行,在宫中遇见了楚延华,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可她从小身弱多病,长得又黑又瘦小,而妹妹长乐,和她截然相反,她从小都是美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个,所有的人都喜欢她。 楚延华也不例外,他也从来没有掩藏过自己的心思,所以,他和沈相府定下了婚约。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知道,他是要娶沈长乐的。 他十八岁成人礼宫宴上,她随家人一起进宫庆贺。 晚宴上,她不怎的,就昏迷了。 等醒过来,发现自己和他正在床上,她浑身发疼,身下还有些许刺目的殷红。 她成了人人唾弃的婊子。 她没想到,楚延华会答应娶她。 但能嫁给他,所有的一切,她都忍了。 她以为,来日方长,她真心相待,他们的关系,会有所缓和。 可三年了,她想尽一切办法讨好他,讨好太后,可他却更厌恶她,太后也越来越容不得她。 这一切,从开始,就错了。 因为是错的,所以无论她付出怎样的努力,也都是错的。 唯有结束这些,才能纠正那个错误,她自己也才能有条生路。 也是该结束了。 马车一路东行,来到了沈相府。 一进府,她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她还有自己的父母,胞妹,至亲的家人,她不是孤立无依的。 她没让下人通报,就直接去母亲的院子找她。 她来到门口,正要敲门,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一下子僵在了门口。 “你父亲说,皇上又派他监管翰林院,这以后啊,他在朝中的地位,再也无人能撼动了,咱们沈家,真正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相府夫人秦姝说着,语气兴奋。 “母亲,你可要跟父亲说清楚了,这可都是我的功劳!”沈长乐得意地说道:“三年前,如果不是我把那个傻姐姐送到皇上的床上,咱们沈家,哪有今天?” 门外的沈长安,只觉五雷轰顶! “是是是,都是你的功劳,你现在是咱们沈府唯一的女儿,咱们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 “……”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沈长安冲了进去,抓着沈长乐咆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 秦氏和女儿聊得正欢,吓了一跳。 随即,沈长乐轻轻一笑,推开了她,坐到椅子上。 “姐姐,我怎么是在害你呢?我是在帮你啊,不然,你怎么可能当上皇后,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是这天下最卑微的女人! 沈长安气得浑身发抖,更多的是不解和困惑。 “你不是爱延华吗?你们青梅竹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好姐姐,当年他只是一个落魄皇子,我嫁过去,也只是一个窝囊皇妃,对我有什么好处?”沈长乐目光灼灼:“我要做,就做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你利用自己的亲姐姐?自己的爱情?” 这就是她的好妹妹,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 她怒不可遏,抬手,一个耳光扇了出去。 沈长乐起身,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姐姐,你嫁给延华,父亲能够官复原职,他觉得对不起我,所以这两年,明里暗里都帮着我们沈家,沈家才得以东山再起的。” “可是,”她眉目一转,笑得阴邪恶毒:“没有人会感激你,所有的人都只会认为,你是个年不知廉耻,不折手段的荡-妇,所有的功劳,都是我的!哈哈哈……” 正文 第5章 我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么蠢的女儿 她的头脑发懵,只觉妹妹的笑声尖锐刺耳,模样可怖。 她转头看向秦氏:“母亲,这你都不管吗?” 秦氏满眼全都是鄙夷的神色:“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她诧异,没想到端庄大体的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愤怒心痛。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她们是双胞胎,沈长乐自小聪慧,长得漂亮,嘴又甜,自然讨父母喜欢,父母有所偏爱,她可以理解。 “母亲,你从小偏爱长乐也就算了,可大是大非面前,你也要坐视不管吗?她这样害我,你也要纵容吗?”她咬紧牙,盯着母亲。 秦氏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气,一脸冷漠。 “沈长安,今天我就不妨告诉你,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儿。” “什么?”她眼睛瞪大,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氏。 “我是沈府的小妾,和你母亲几乎同时怀孕,可你母亲不争气啊,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你父亲就借着这个机会,将我扶正。” “我看你可怜,刚出生母亲就死了,所以,我连你一块养着,你父亲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直接说你们是双胞胎。” 沈长安只觉晴天霹雳。 自己叫了二十多年母亲,不过是相府里取代了亲生母亲的一个小妾! 秦氏上下瞄了沈长安一眼,尽是鄙夷嫌弃:“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得可以,你也不瞧瞧你自己,论样貌,论才智,哪一点比得上我们长乐?你们怎么可能是双胞胎?我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么愚蠢的女儿?” 沈长乐也在一旁邪笑着。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沈长安气急,冲上去,揪住了秦氏的衣领。 沈长乐上前,一把将她推开。 “沈长安,怪就怪你自己愚蠢,怪不得别人!” 她身体本来就弱,直接倒在地上,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她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顾及到孩子,她不能来硬的。 “好,我去找父亲,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秦氏冷笑:“你以为找他有用吗?如果你父亲真在意这些,怎么会在你母亲刚死,就将我扶正?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意思。” “他……他都知道?” “不然你以为呢?他才不会在乎自己的女儿嫁给谁,他在乎的,是自己的仕途前程,他现在刚刚在朝中稳住脚跟,你以为,他会让你破坏这一切?” 沈长安恍然大悟。 她咬紧内唇,唇齿发颤,不一会儿,嘴唇上就染了鲜血。 她转身,悲愤而去。 秦氏母女看着她悲怆的身影,顿觉大快人心。 眼看着她离开,秦氏的脸上闪过一抹慌张:“长乐,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她……再怎么说,也是当朝皇后。” “哼!”沈长乐冷笑:“皇后?一个笑话罢了。” “你看她一脸苍白的,每次回府,哪有半点皇后的阵势。” 秦氏也完全明白过来了。 沈长安在宫中不受宠的事,她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但她心中还是有顾忌的。 “且不说皇上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恨极了她,他的母妃,也一直咽不下那口恶气,视她为眼中盯,肉不刺,咱们这样对她,说不定太后还高兴呢。” 秦氏听女儿这么一说,才将心踏实的放回肚子里。 沈长安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些年对家人的真心和偏爱,竟然助长了她们欺压她的野心。 刚开始的那一年,她只是四皇妃,一方面为了四皇子府着想,低调不引人注意。 另一方面,她不想因为自己是皇妃的身份,就要父母和妹妹给自己下跪行礼,于是每次回府,都是用最简便的方式回去,也从不让家人行礼。 当了皇后之后,她也一直沿用着这个习惯。 可在秦氏母女的眼里,这就是不受宠的象征,她们可以肆意践踏。 “可长乐,你还是得尽早想办法,把皇上抢回来,不然让那个小贱人怀上龙胎,生下龙种,就不好了。” 沈长乐眼眸一张,笑得更阴辣:“她要怀孕了才好呢!” “这……”秦氏更迷惑了。 “我早在她身边安排好了人,每次皇上临幸她,都会给她熬汤药喝。”她凑近母亲,压低了声音:“那是我特地找人开的方子,是避孕的。” 她坐直了身,语调恢复正常:“就算她有幸怀孕,生下孩子,生下的,也只会是畸形怪胎。” “届时,全天下的人都会说她不祥,皇上和太后只会更厌恶她,皇家绝对容不下她这个皇后!” 秦氏看着女儿,有些胆战心惊。 女儿的谋略和大胆,让她都有些害怕:“长乐,这……万一……” 倘若东窗事发,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母亲,你就安心享我的福吧。” 抢回延华帝,当上皇后,她指日可待。 正文 第6章 帝王心思 秦氏一听,眼睛发亮:“可母亲还是不明白,当初,明明你和四皇子有情有意,你却把沈长安送上他的床,兜这么大的圈子,何必呢?” 沈长乐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母亲,你有所不知,其实,他真正爱的人,是姐姐!” “怎么可能?”秦氏完全糊涂了。 “我样样比沈长安好,楚延华对我也很好,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喜欢的人是我。” “可这一切,都是他营造出来的假象!” “皇家向来薄情寡义,孟太后只有四殿下这么一个儿子,对他寄予厚望,她断然不会让女人成为儿子的绊脚石,所以,沈家的两个女儿,他喜欢谁,她就会让儿子娶另一个。” “他真正看上的人,是沈长安!” “他从小就看透了他母妃的心思,他不过是在利用我,保护沈长安,好娶她!” 所以,她才那么做,毁了楚延华对沈长安的爱意,让他彻底讨厌上她。 秦氏错愕良久。 皇家人的心思,果然都深不可测啊。 沈长乐脸上露出轻松自得的笑容:“不过现在都好了。” 楚延华厌恶了沈长安,他同时对她有一份愧疚,她的机会就来了。 离开沈相府,沈长安整个人都是乱的,漫无目的地走在长街上。 不过是一瞬之间,她的亲生母亲没了,一起长大的胞妹,是歹毒算计她的仇人,就连她一直敬重的、疼爱她的父亲,也都是假象。 一时之间,她失去了所有,走头无路。 “轰轰轰……” 后方,一队车马疾行而来。 车夫看到前方路中央的女子,猛地拽紧马缰绳,马受惊,长嘶着腾空而起。 “砰——” 华丽的马车倒地砸碎,车上的人摔了出来,模样狼狈。 “谁……谁干的好事?”地上的人气急败坏地爬起,扶了几下头上的发冠,都没能扶正,咆哮如雷。 “老……老爷!”车夫吓坏了:“是……是那个女子,她挡在路中央,所以马才会受惊……” 男人眉目一横,上前去,抓着女人的胳膊,用力一拽,女人被迫转过身来。 他看着女人,目光寸寸发亮。 女人二十出头,虽然看起来脸色不好,可五官精致,气质华贵清绝,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姑娘,你害得爷摔伤了身体,连马车也摔坏了,还惊了马匹和仆人,要怎么赔?” 沈长安的心神被拉回,看着面前的男人,四十多岁,肥头大耳,一身金色服饰,浑身堆满了金银,面相凶横又好-色,十足的恶霸。 “放开本……” 她刚要说出本宫,见自己一身清白色便衣,身边也没带个奴仆,她要是说自己是皇后,别人只会说她疯了,她也只会自取其辱。 “放开我!”她眸光一厉,声色威仪。 恶霸心头一惊,这个女人有点可怕。 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再看她,衣着简单,身边连个仆人都没带,应该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放开你?”他眼中凶光毕露:“这些,你要怎么赔我?” 她不由一顿,自己身上一无所有,能怎么赔? 她眸光一厉:“是你闹市急速行车,不顾及行人,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周围的人也指指点点起来,说是他们险些伤了人。 恶霸脸色十分难看,但看着她一张清丽的面容,身姿绰约,心下一横,眼放狼光:“既然你赔不了,那就跟我回去,陪爷几天,就一笔勾销!” “你这是强抢民女,就不怕我报官吗?” “报官?哈哈哈!”他在京城有些势力,抢个女人,还不至于会找上麻烦,更嚣张了:“爷抢你又如何!” 说着,拖着她往后面的马车去。 沈长安神色一急,思考着该怎么脱身。 眼看就要被拖上马车,一个身影突然立在一侧,沉声道:“放开她!” 她抬头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脸色也是一白,万分难堪。 “哟,小子,跟爷抢人啊!” 男人抬脚,一脚将人踹飞出去,一伸手,就将沈长安拉了过来。 她身体一倒,几乎撞进他的怀里,慌忙和他拉开距离。 恶霸爬起,脸红脖子粗,叫嚣着:“给我上,剁了他!” 他的手下们正要动手,有人突然提醒道:“爷,这位是骁勇将军!” 正文 第7章 孩子没了 骁勇将军霍赢,才二十出头,战功赫赫,已经是帝国的二品武将。 更可畏的是,他是和当今皇帝一起长大的挚友,和皇上一起上过战场,是皇上最信赖的兄弟。 他顿时一惊,看着身姿颀长,风姿绰约的男人,隐隐认出了几分。 “爷……今天不跟你计较!”他说着,带着一众属下,落荒而逃。 沈长安咬咬嘴唇,转身就要走。 “娘……”霍赢不禁拉住了她,换了个称呼:“沈大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在家里呆烦了,出来逛逛。” 他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见她脸色苍白,心事重重,就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严重的事。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声音柔和,眼底全是关切。 “没事,霍将军多虑了。”她抿紧嘴唇,用力推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小时候,霍赢跟她表白过,说他喜欢她。 可不知为何,他表白过后,就疏远了自己。 但这些年,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护着自己,她心里清楚,他对自己,是有几分特殊的。 三年前,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然要断了他心中的那点旖旎。 霍赢看着她决然的身影,眼睛里全是心疼。 早知道她嫁给楚延华,会落到这般境地,他当初,就应该出面阻止的。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沈长安回到自己的马车前,福嬷嬷和清欢正在等着她。 见她捂着小腹,几乎无法行走,立刻迎上去扶人:“娘娘,您怎么了?” “扶我上车!”她语气虚弱,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粒。 两人立刻将她扶到车上。 “娘娘,您……”清欢看着她裙下渐渐渗出血来,几乎尖叫出来。 她腹部一阵阵剧痛,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 “回宫,找曹女医!” 一路上,马车颠簸,她几乎痛得晕厥,却不敢晕过去,双手死死捂着小腹,仿佛这样,就可以保住她的孩子。 回到永安宫,她躺在床上,一直等清欢领着曹婴进殿来,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哀求道:“婴婴,救救我的孩子!” “我会的!” 她手一松,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转醒,看到曹婴,一把抓住她:“我的孩子呢?还在吗?” 曹婴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咬了咬唇,想说话,又不敢开口。 她的心脏慢慢沉了下去,抓着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泪流不止。 小腹处也渐渐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清欢和福嬷嬷跪在床前,低低哭泣。 “娘娘……”曹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了,孩子还会再有的……” 可沈长安只觉身体好痛,心好痛。 “你若是哭坏了身体,以后又该怎么办?” 这宫中,于她来说是炼狱,如果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又怎么能够熬得下去? 曹婴都快急死了。 沈长安咬紧嘴唇,将眼泪逼了回去,向床前的奴婢:“你们都下去吧。” “是,娘娘。” 寝殿内只留下她和曹婴,她这才将去相府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婴婴,我没有母亲,也没有妹妹,连我爹也不在乎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曹婴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也难怪她会突然流产。 她本来就有流产的迹象,又受了这样的打击,怎么可能再保得住孩子? 她拥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抚:“长安,你还有我,你还有你自己,你要为了你自己,好好活下去,别哭了……” 女人流产,跟做月子无异,曹婴留在永安宫,为她医治、调养。 正文 第8章 皇后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御书房,延华帝和自己的武将霍赢连夜商讨着边境战事。 夜深人静,直到半夜,两人才有了商议结果,停了下来。 延华帝拍拍霍赢的肩,就跟一往一样,兄弟一般。 “老霍,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垂眸,眸光微漾,想起几天前,在宫外遇到沈长安的情景。 明知道提她,会冒犯这位帝王,可还是忍不住说了。 “皇上,”他抬眸,看着自己的天子,至友,目光坚定:“臣前阵子偶遇皇后,她的样子,很不好。” 延华帝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着他,眸光晦暗,很不高兴。 他们十几年友谊,也曾多次并肩作战,出生如死,亲如兄弟。 但在皇后这件事情上,他是零容忍。 霍赢比楚延华更早遇见沈长安,他们八岁就认识了。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他曾对她说,他喜欢她,等她长大了,要娶她。 可谁知,之后没多久,楚延华就兴奋地告诉他,他喜欢上沈长安了,还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一定要娶她为妻。 当兄弟的,自然要成全他,他就默默退出了,断了自己心中的那点念想。 他对沈长安的心思,楚延华也知道。 虽然他们之间没什么,现在她是他的皇后,他们之间更不可能,但见他此刻不惜冒犯自己,也要替那个女人出头,他心里就直冒火。 “霍赢,这是朕后宫的事,轮不到你来干涉。” 话已经说开了,霍赢也就直说了:“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已经足够了。” “那是她活该!”他的怨气依然很重。 “你说她活该?”霍赢的声音也拔高了,不再顾忌冒犯他:“如果当初,不是你娶了她,她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楚延华,你娶了她,就要负责任!” “放肆!”他大发雷霆,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敢直呼他的名讳。 两人对峙,御书房内,气温骤降,气氛凝重。 “霍赢,你要为了朕后宫里的女人,开罪朕吗?”他眉宇间雷霆汹涌,天子将怒。 霍赢也知道,自己逾越了。 他的态度软了下来:“皇上,抛开当年皇后下药一事,你认识她那么长时间了,她与您夫妻三年,她真的是那样不堪的人吗?” 楚延华心头倏地一顿。 “臣只是个外人,但也看得到,这三年,她陪您从四皇子府,一路走到这皇宫,受了多少苦,操了多少心。” “三年前,你们成亲后半个月,我们一起北上抗战,被敌军所困,又被暗杀,是她率领援军,携带粮草赶到,我们才能活着回来。” “两年前,先皇驾崩,您被陷害毒杀先帝,谋朝篡位,娘娘她不惜以身试毒,救醒先帝,为您证实清白,您才……”当上这个皇帝的! “住口!”延华帝沉声打断他,他不愿多想那些事,更不愿从他口中听到这些。 这恰巧说明了,他这辈子唯一的好兄弟,那样关注关心着他的皇后。 “皇上,”霍赢语重心长:“当初,你告诉臣,你喜欢她的时候,臣曾问你,为什么会看她,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你说,她善良纯厚,是个好人。” “皇上,不要忘了您的初心啊,因为偏见,负了她!” “滚出去!”延华帝大吼了一声,他再不滚,他就要叫人将他推出午门砍了。 霍赢退出了御书房,他坐回椅子里,心里却乱了起来,诸多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 没错,自沈长安嫁给他,于内,替他掌管家事,上下和睦,于外,运筹帷幄,善结人脉,为他的登基奠定了基础。 她是个无可挑剔的贤内助。 她也一直说,当年,不是她下的药。 她一向敢做敢当,这么多年以来,唯有这一件事,她没有承认过。 真的是自己误会她了吗? 一夜无眠,思前想后,他决定找她好好谈谈。 正文 第9章 皇后流产了 接连几天,他都忙于政务,闲暇之余,就思考着这些年来,他和沈长安的点点滴滴,头脑越发的清晰。 他心里仍然是爱着她的。 所以自他登基这两年,他的后宫里,唯有她一人,他的皇后。 “皇上,这是新呈上来的奏折。”侍奉的公公将一沓厚厚的奏章放到了御案上。 他侧眸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外面,春日的阳光已经变深,已经是午后。 “先搁着吧。” 大太监一愣:“皇上,您是不是有要紧事要做?” “嗯。” 他和皇后的事,也是十分要紧的。 他收整了一番,离开御书房,往永安宫去。 刚到宫门外,就看到一抹桃粉色的艳丽身影,是沈长乐。 她拎着一个提盒,里面放满了名贵的补品,后面还跟着两位丫鬟,捧着捧盒,也都是贵重补品。 见到皇上,她上前去,仪态端庄地行了礼:“长乐参见皇上。” 他“嗯”了一声,温和客气,“你这是?” 她起身:“臣女来给姐姐送些补品来,她前几天……”她好似差点说漏了嘴,立刻改口:“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补补。” 他一眼就看出她藏了话,严肃了起来:“她前几天怎么了?” “姐姐她……”她不由咬紧了嘴唇,不肯说。 “说!” 龙威之下,她不得不开口:“姐姐她流产了……” 楚延华只觉如遭雷击:“怎么可能……” 下一秒,他倏地抓紧她,神色凶煞:“她什么时候怀孕的?” “哐当!”她手中提盒掉地,里面的补品落了一地。 “皇上您……您不知道这事?” 楚延华将她抓得更紧了,她只觉自己的手腕要碎了一般,眼睛都红了:“皇上,您捏疼我了。” 他这才松开她的手。 他的皇后怀孕了…… 她流产了…… 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眼眸一抬,一双龙目凝视着沈长乐,让她说。 她捂着手腕道:“五天前,姐姐回了一次沈府,还特地去请了一位有名的老大夫把脉、验血,查出姐姐怀的是个女孩。” “可姐姐说……” “她说什么?” “她说……女儿无用,只有生下男孩,生下太子,才能稳固她的地位,非要把孩子流产,我和母亲都没有拦住她。”她一提裙摆,跪了下去:“求皇上不要怪罪姐……” 楚延华没有再听她说下去,转身往永安宫去,袍摆生风,浑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沈长乐抬眸,看着他愤怒的身影,抬手轻轻抹了下眼角的泪水,眼底眼光汹涌,嘴角也扬了一下。 多亏沈长安怀孕了,她离皇后的位置,才又近了一步。 最近可真是事事顺心呢! “二小姐,咱们还去看望皇后娘娘吗?”丫鬟拾起地上的补品,小声问道。 “把这些都交给宫人吧。”她扶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 现在,她才不会去触那个霉头,她更需要避嫌。 她带着下人,将补品交给永安宫的奴才们,就离开了皇宫。 正文 第10章 他为什么还要对她抱有希望? 楚延华怒气冲冲地来到永安宫外,看着冷清的宫门,突然收住了脚步。 凝思片刻,他转身,离开了。 两个小时后,傍晚时分,一位年近六十的大夫和几名宫人被押到了他面前。 “启禀皇上,五天前,皇后娘娘的确出宫了,她是早晨卯时出宫的,走的是北侧门,带了两个奴婢,她身边的清欢和福嬷嬷……她是,是酉时回宫的……” 那名老大夫伏在地上,吓得失魂落魄,身体抖动如筛糠:“不知皇上召见草民,有何吩咐?” 楚延华看着地上蝼蚁般的老人,就是他,流掉了自己的孩子,他恨不得上前去,一脚踩死他。 “朕问你,五天前,可有一个女人,去找你看诊?” “回……回皇上,草民行医近四十年,每天……都有很多人去找草臣看诊。” 大太监看了皇上一眼,上前去,沉声道:“老先生,皇上问话呢,你可想仔细了,小心掉脑袋。” “是是是!” “五天前,是不是有个女子,去找你看喜脉,想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然后,你诊出是女孩……”后面的话,连他都不敢说下去。 “那天,是有几个女子去找草民……”他说着,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有一个世家的小妾,验出是怀了女儿,那小妾,还哭闹了好一阵子。” “还有一位贵夫人,还有……” 他抬头,看了眼盯着他的当今天子,又立刻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还有一位年轻的夫人,草民对她印象也比较深,因为她的右胳膊上有一道褐色的长疤。” 楚延华身躯一震。 沈长安的右胳膊上,就有一道褐色伤疤,还是三年前,她领着援军赶去战场救他,亲自为他挡伤留下的。 大太监看了皇上一眼,又向老大夫:“那伤疤是什么样的?你可看仔细了?” “草民看仔细了,还想着怎么替她去疤来着,毕竟,女子身上有那样的伤疤,,不好看。” 他描述着伤疤。 楚延华静静地听着,大夫说的,和沈长安的伤疤一模一样。 最后,大太监又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那名女子去找过你?” 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老大夫想了想:“有……有的,她用一枚金叶子给草民支付的诊金。”说着,将金叶子从怀里抹了出来。 “这金叶子,与寻常的不同,草民便收藏了起来。” 大太监上前去,取了金叶子,呈给皇上。 他看了一眼,目光如刃。 这枚金叶子,正是他两个月前,特地制造,临幸他的皇后后,打赏给她的。 他没有去拿,大太监战战兢兢地金叶子拿着,又向老大夫:“还有呢?” “那女子也验出怀的是个女胎,她当时很绝望,非说要将孩子打掉……” “把人都带下去,关起来!”楚延华下令,他不想再听下去,也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宫人奴才和老大夫被押下去,楚延华无力地沉在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