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活着,比死还痛苦! 龙熙二十年春,京都,丞相沈庆府邸。 正值阳春三月,沈府内一片烂漫春光,金灿灿的阳光照在簇新的琉璃瓦上,五彩斑斓,令人目眩神迷,花园内,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衬得这所新修的府邸越发精美豪奢,简直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 相府夫人龙云雁正携爱女沈千碧游园。 这母女二人是龙熙国出名的美人,沈千碧才年方十四,便已艳动京城,龙云雁虽已三十有二,却仍是风韵犹存,雍容华贵。 两人此时俱是一身簇新的锦绣春装,一路穿花绕柳,扑蝶逐蜂,十分快活,正惬意间,忽听耳边有人怯怯的叫:“二姨娘,您找我?” 二姨娘? 龙云雁额头的筋脉突地一跳,雪白的贝齿不自觉咬紧,她敛了笑容,目光如箭,冷冷的戳向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巴掌大的小脸雪白无暇,两条眉毛却又浓又黑,一路斜飞入鬓,一双眸子黑亮清澈,如两丸黑水银般流转不定。 这般的雪肤浓眉,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只是…… 与龙云雁母女相比,这美人儿太过寒酸。 已是春日了,却还穿着冬日的夹裙,灰扑扑皱巴巴的,早已洗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满是油渍,乱蓬蓬的头发上还沾了些草木碎屑,一双沾满尘灰的黑手此时正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她站在那里,本就十分惶恐,被龙云雁一瞪,越发局促不安,黑眸低低的垂了下来,再度嗫嚅着开口:“二姨娘,你找千寻……有什么事?” 二姨娘…… 龙云雁的心似被油烹盐渍,她龙云雁,堂堂王爷之女,皇亲国戚,就因为面前这个灰不溜秋的贱丫头和她的母亲,竟生生被逼成了相府的姨娘,真是奇耻大辱! 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当年哭着喊着要嫁给沈庆? 十四年前,她一眼相中美貌的状元郎沈庆,执意下嫁,得知其早已娶妻生子,便不一做二不休,在沈庆的默许下,差人将那母女二人杀死。 原以为这事就此了结,谁曾想,去年初春,在沈庆高居丞相无限风光之时,这对母女竟然神出鬼没的再度重生,还奇迹般的出现在她老爹的寿宴之上! 当日大宴宾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事关王府体面和她的名声,又有沈庆的政敌们冷眼相看,等着寻她的不是,无奈何,她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咽,忍痛将自己正室夫人的位子让了出来,将这对母女迎入相府,自已则成了这贱丫头嘴里的二姨娘! 可是,正室的位子就那么容易坐吗? 既然她们不想乖乖受死,那么,她就会让她们知道,活着会比死痛苦一百倍,一万倍! 龙云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淡淡的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佛堂里有几卷经文要你抄一抄,你祖母明儿就要!这几个孩子当中,就数你的字写得最漂亮,你又是相府的嫡女,这事,只有你做最好!” 嫡女? 正文 第2章 :醒来,身上压着一男尸 沈千寻看着自己皴裂脏污的手,嘴角不自觉微扯了一下。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嫡女是比丫环更低下的一种称呼,在沈府,她这个嫡女,承揽着又脏又累的活儿,受尽所有人的白眼。 而她母亲宛真,所谓的沈府正室,长期卧于病塌之上无人问津,如今只吊着一口气,苦撑着要见她父亲一面。 可是,见与不见,又有什么两样呢? 或许,她真的不该相信那个神秘蒙面人的话,为了救治重病的母亲,而重返丞相府,这里所谓的亲人--她的亲生父亲,她嫡亲的祖母,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远比外面那些陌生人更冷酷,更无情,更残忍! 但是,她一介弱质女子,又能怎么样? 只有——忍! 沈千寻耷拉着脑袋,任命的转去佛堂。 有气无力的推开藏经室的门,一股书卷特有的霉味儿扑鼻而来,她揉揉鼻子,正想去寻文房四宝,忽听耳边风声骤起,转瞬间,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上了她的后脑勺,剧烈的疼痛令她呼吸陡停,眼前一阵发黑,趔趄了几步,终于软软的瘫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千寻在恍惚中醒来,只觉头痛欲裂,身上更是重得要命,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推,指尖处一片冷腻湿滑,她定晴一看,不由魂飞魄散,呼吸骤停,惊恐的尖叫声自喉间溢出。 那压在她身上的,竟然是一具赤果果的男性躯体! 不,或许,应该说是男尸! 因为那男人的身体已变得僵硬,面目青紫,一双眼瞪得像铜铃似的,一滴血泪凝在他的眼角,显然是死不瞑目。 此时,那双血泪之眼,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她看,而她自己竟然也是光溜溜的,衣物不知何时被人剥了去,只余一抹裹胸和一条亵裤,正与那男尸肢体纠缠,躺在佛堂的香案之上。 这般诡异的情形,令沈千寻头脑啪啪乱炸,她拼命的挣扎着,尖叫着,试图从男尸身底逃出。 这时,就听佛堂外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人推开了,龙云雁带着一群家丁闯了进来! 一见面前情形,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龙云雁柳眉倒竖,勃然大怒,她指着沈千寻劈头盖脸的骂开了:“你这不知羞耻的贱东西,佛堂清净之地,你竟然与男人苟合,做出这等之事……那男人……该死!竟然还一动不动的趴着,当我们是死人吗?刘管家,还不快上去瞧瞧是哪里来的野男人!” 刘管家急急上前,伸手去拍那男人的肩,一伸手便知不对,他小心的把手指凑到他鼻间一试,冰凉无一丝气息,他被唬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男尸原是俯身趴在香案之上,头部和手臂皆僵直的伸出在外,看不太清面目,此时管家坐在了地上,倒将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惊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夫……人……是……程轩!”他结结巴巴的叫,“是五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程轩!他……他死了!” 正文 第3章 :贱人,还敢狡辩! 那男尸原是俯身趴在香案之上,头部和手臂皆僵直的伸出在外,看不太清面目,此时管家坐在了地上,倒将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惊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夫……人……是……程轩!”他结结巴巴的叫,“是五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程轩!他……他死了!” “什么?”龙云雁的眼倏地瞪得浑圆,“程轩?他不是入府来帮五皇子送信给千碧的吗?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这佛堂之中?还……” 她的目光落在沈千寻身上,陡然提高了声调,厉声叫:“沈千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千寻的眼泪奔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原本奋力挣扎的身体,因为管家口中程轩两字而委顿下来。 程轩……她身上的男人是程轩?他……死了! 这个英俊善良的武官,是她入相府后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 五皇子龙天俊与沈千碧去年订立婚约,程轩作为龙天俊的贴身侍卫,常常往相府跑,为主子传递书信之类,一来二去的,便认识了沈千寻,许是同情她的处境,程轩尽其所能帮助她,安慰她。 可是,现在他死了! 他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死在她的身上! 沈千寻痛苦的低泣着,双臂缓缓抬起,拥住了那具已经不再温暖的躯体,周围乱糟糟的话语在瞬间变为无谓的背景。 恍惚中,似是有人将她拉了起来,再后来,似乎沈庆也来了,五皇子也到了,她的祖母姨娘和兄弟姐妹也都蜂拥而至,乌泱泱的一屋子人,沈千寻像只破布娃娃一般被人扔来踢去,审来问去。 她只是混混沌沌的,满腹的悲伤让她大脑变得迟钝,直到衙役冰冷的锁链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这才陡然惊觉。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她惊恐大叫。 “贱人!你还有脸问为什么!”龙云雁顿足怒斥,“你下药勾引五殿下身边的侍卫,害他得马上风之症殒命,他可是正六品蓝领侍卫,是朝廷命官!如今五殿下看在相府的面子上,饶你一条贱命,只判了十年刑狱,你该知足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下药?什么马上风?”沈千寻头脑陡然变得清晰,她大声反驳:“我没有!程轩不是我害死的!是你!龙云雁,是你在陷害我!是你让我去的佛堂!是你在设计我!是你杀死了程轩!” “你疯了!”一记耳光重重的掌掴过来。 “你这荡妇!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竟然还不知悔改,乱咬乱告!我恨不能亲手掐死你!” 是她的生父沈庆,此时他一脸怒容,那双满是眼里满是对她的仇恨。 “我没有乱咬乱告!”沈千寻嘶声尖叫,“我是冤枉的!我是清白的!是龙云雁在陷害我!我绝不认罪!绝不!” 刑部大牢,破败肮脏的泥地上,沈千寻彻底变成了一只破布娃娃。 正文 第4章 :冤枉,我绝不认罪 “你这荡妇!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竟然还不知悔改,乱咬乱告!我恨不能亲手掐死你!” 是她的生父沈庆,此时他一脸怒容,那双满是眼里满是对她的仇恨。 “我没有乱咬乱告!”沈千寻嘶声尖叫,“我是冤枉的!我是清白的!是龙云雁在陷害我!我绝不认罪!绝不!” 刑部大牢,破败肮脏的泥地上,沈千寻彻底变成了一只破布娃娃。 她像是被人生生的肢解了,她的手刚刚上过夹棍,她的胳膊已彻底断掉,软软的垂在一旁,两条腿骨已被敲碎,身上到处都是尖锐的利器留下的伤痕,她的每一寸肌肉都外翻着…… 炼狱是什么样子? 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痛…… 除了痛还是痛,但她还有一丝力气,她还是要倔强的嘶叫:“我是冤枉的!是龙云雁陷害我!我不认罪!绝不认罪!” 凄厉嘶哑的叫声在黑暗的牢房里飘荡,犹如来自地狱的召唤,让见惯血腥杀戮的牢卒们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个沈千寻,还真是一块硬骨头!刑部数十道刑罚用遍,她居然还是不肯改口!”狱卒甲感叹不已,“看来,是真的冤枉!” “一个不受待见的嫡女,在这儿喊冤有何用?”狱卒乙撇嘴:“不管她认不认,这罪她都逃不掉,不过平白多受些折磨罢了!瞧吧,那沈府又送了银子来,她呀,活不过今晚了!” 狱卒甲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低低道:“这相爷可真够狠的,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可是她亲闺女啊!” “你懂什么?”狱卒乙白了他一眼,“在这些官老爷眼里,只有钱财权势,为了荣华富贵,亲娘都舍得,别说什么十几年没见的闺女了!他这相爷之位从哪儿来?还不是他老丈人帮衬的?他敢为了这丫头招惹他的夫人?” “那倒也是!”狱卒甲叹口气,扭头看一眼那牢房里的血肉模糊之物,那物体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那惨叫声也不称之为人叫,更像是某种兽类的哀嚎,像鬼魂的悲唳,声声泣血,句句含怨,那样的悲惨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冤……冤……”她一直这么叫唤着,直叫得日头西斜,暗夜来临,牢头被她叫得发了烦,提前将毒药灌到她肚中,她抽搐了几下,很快便没了气息。 正文 第5章 :催钱,千年女尸 2014年,某市公安厅技术科。 宽敞明亮的实验室里,法医界新秀沈千寻正埋头整理新近得来的尸骨,她拿起一只头骨,反复察看,浓眉微蹙,神情专注,完全把玻璃门外蜂涌叫嚷的一众记者们当空气当隐形人。 但记者们却没法像她这么淡定,他们快被狂热的好奇心刺激得疯了! 玻璃门里的这个年轻女人,刚进入法医界不过一年,便连破数起大案,最著名的,便是新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市长杀妻案。 市长之妻死于十年前,当时的法医鉴定是自杀,但其妻妹一直怀疑其姐被市长所害,反复上访,案件发回重审,然此事已过十年,几乎已无迹可寻。 数位法医界泰斗联合出马,开棺验尸,却仍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而初出茅庐的沈千寻一出手,却很快在一堆枯骨中找出关键性证据,将市长绳之以法。 此案震惊了世人,而当人们的目光落到这位女法医身上时,又激起一阵疯狂的躁动。 谁也没想到,这整日跟尸体枯骨打交道的传奇般的人物,居然是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子,白衣飘飘,秀发如云,雪肤浓眉,令人惊艳莫名! 惊艳过后,他们衍生出无穷无尽的好奇心,迫切的想知道女法医的一切! 但女法医雪颜冷眸,压根就对他们的采访不感兴趣,面无表情的将他们关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助理小孟歪头看了眼玻璃门上趴着的密密麻麻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姐,明星都没有你这范儿!看他们那可怜样儿,不如出去跟他们说道说道?” 沈千寻挑了挑浓黑的眉毛,答非所问:“舌骨有没有找到?” “哦,在这儿!”小孟见她一脸淡漠,也敛了笑容,认真的将舌骨递给她。 沈千寻接过舌骨,继续埋首玩拼图……将凌乱不堪的枯骨按人体形状一一摆放。 她先将头骨摆正,又去寻找肩胛骨和臂骨,小孟在一旁帮忙,每拿起一块骨头,都要饶舌的感慨一回。 “乖乖,这女人生前招谁惹谁了?怎么死得这样惨?这浑身的骨头,几乎每块都有裂缝,这也太可怕了!” 沈千寻也觉遍体生凉,从骨骼和牙齿上判断,这具尸骨的主人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个花季少女,能跟谁结下多深的冤仇,竟遭致如此摧残? 法医独有的职业责任感让她不自觉的想探究下去,正凝神细察之间,忽听小孟惊叫:“沈姐,你瞧这是什么?怎么上面还有你的名字?” 沈千寻抬头,小孟递过来一块环形佩饰,乌沉墨黑,触手沁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上面雕着细致的花纹,花纹间“千寻”两个字赫然在目。 看到那两个字,沈千寻的心突地一抽,眼前忽地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饱经屈辱的嫡女,残暴的刑罚,泣血的悲啼。深牢大狱,破布娃娃一样的女子,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拼命的向她伸展,辗转哭号:冤……冤…… 沈千寻被她叫得冷汗丛生,下意识的往后躲避,但破布娃娃却步步紧逼,一双血手牢牢的抓住她的白大褂,再也不肯松开,她一刻不停的对着她叫:冤……冤…… 这情形实在太过诡异,沈千寻怀疑自己是被什么魇住了。 正文 第6章 :梦幻?现实! 她急切的想从这种恶梦一样的场景中醒来,她胡乱的挣扎着,可腰间却骤然一痛,似是有人重重的踹了她一脚,同时,有人骂骂咧咧道:“沈千寻,我劝你还是老实的招了吧!别让老子们浪费时间!” 沈千寻抬眼望去,刹那间,如遭雷击。 眼前哪里还是她雪白明亮的实验室? 阴暗模糊的光线里,一排排木栅栏次第排开,里面的人或躺或卧或蹲,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身上都带着重重的镣铐,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那种生锈的金属禁锢在手足之上的感觉,冷而锋利,鼻间弥漫着腥臭污浊之气,而对着她说话的,却是穿着黑红相间衙役服的牢头,见她干张着嘴不出声,手上那鞭子便毫不留情的抡了过来。 肩头灼热火辣的痛楚提醒着沈千寻,这不是恶梦!是现实! 她,一个现代女法医,被一缕冤魂所牵,竟然诡异的穿越在这个古代的沈千寻身上!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候的沈千寻,好像刚刚入狱,还不曾受过刑罚之苦。 沈千寻实在没兴趣把她受的苦再尝一遍,在这个鬼地方喊冤,拒不认罪,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所以,她很平静的回答狱卒的话:“我认罪!” “这才乖嘛!”肥头大耳的牢头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猥琐的笑道:“瞧这细皮嫩肉的,老子还真不舍得对你下手!以后给老子点甜头,老子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就算死,也是舒舒服服的死!” 沈千寻不说话,冷冷的盯着他看,强忍扭断他脖骨的冲动。 肥牢头正想再多揩点油,外面却突然风风火火的闯过一个人来。 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藏蓝的官袍,一进门就大叫:“本官的师爷还在不在?” 肥牢头苦苦脸:“罗大人,您不是让小的解决了他嘛!” “啊?解决了?死了?没气了?”罗德成面如死灰的瘫软下来,“完了完了!没了师爷,我这个大理寺卿可如何是好?” “出了什么事?”肥牢头急急的问。 “大事!皇上的宠妃宁贵妃被人杀死了!”罗德成抓耳挠腮道,“皇上召我去办案,可是,我……我……” 他“我”了半天,终是没脸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事实上,他这官是新捐来的,素日里只会耍威风坑银子,吃完原告吃被告,哪里会断什么案? “大人新找的师爷还没到吗?”肥牢头又问。 “那个死货,还没动身呢!没个五七日到不了我这边!”罗德成不住跳脚,“怎么办?怎么办?” 他一个劲叫苦不迭,暮春的天气,其实并不怎么热,他却出了一身的汗,把身上的官袍都洇湿了。 沈千寻瞧在眼里,心里一动,遂低声唤:“罗大人!我有法子帮你!” 正文 第7章 :残忍,手段狠毒 “你?”罗德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若是有那本事,今日也不会被你姨娘送到牢房里来了!” 沈千寻眨眨眼,转头看向隔壁牢房中躺着的两具尸体,轻声说:“大人,暴死的那两名囚犯,我知道他们的死因。” 罗德成斜着老鼠眼看她。 “那个穿灰袍的,是被活活闷死的,而那个蓝袍的瘦子,则是被重物击打,伤及心肺而死!” 沈千寻的语气淡淡,肥牢头却莫名紧张起来:“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会验尸!当然,也会破案!我确信,我能帮到大人!”沈千寻语气笃定,面色沉稳,“大人现在束手无策,索性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带我一试,若是不行,大人再将我押回牢房就是,也无甚损失,不是吗?” 罗德成的面色变幻不定,或许是沈千寻刚才的表现震慑了他,又或许,他真的是病急乱投医,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大手一挥,对牢头说:“把她放出来!” 半个时辰后,沈千寻穿着验尸官的衣服,又准备了一些必要的工具,便随罗德成一起入宫。 宁贵妃的紫阳宫此时已聚满了人。 龙熙帝,各宫嫔妃,太后,诸位皇子和王公大臣全都到齐了,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惊恐,因为杀人现场实在太过血腥。 宁贵妃是在自己紫阳宫里的凉亭间小憩时被人杀死的,当时正是午睡时间,她又喜欢清静,便将宫人都遣得远远的,万没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持刀行凶。 凶手所用手段十分残忍,他直接割了宁贵妃的喉管,整个凉亭间鲜血淋漓,亭柱栏杆上到处都是血手印。 宁贵妃两手却十分干净,很显然,这些血手印,是属于凶手的,这个凶残的家伙,胆子很大,气焰嚣张,杀完人后,甚至还不慌不忙的喝完一盅茶才走。 但他想不到,他的示威炫耀之举,却给沈千寻带来了许多便利。 沈千寻拿起那只带血的茶盏细看,阳光下,那血色的指纹异常清晰,她不自觉弯起唇角,看来,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枚指纹,她很快就可以利落的了结此案,专心来给自己办事。 她将茶杯小心翼翼的装入布袋之中,这时,身边突然有人懒洋洋的问:“是发现什么了吗?” 沈千寻微微一震,这声音,这腔调,似在哪里听到过…… 她抬眼一看,却是个锦衣华服的富贵公子,此时正斜倚在凉亭边的一株山茶树上,旁人都怕那亭子的血和尸体,离得远远的,他倒一脸的无所谓,折了枝山茶花搔头,一条腿儿痞里痞气的晃悠着,轻佻的眼角斜斜的觑着沈千寻。 沈千寻不说话,冷冷的盯着他看。 这人的皮相倒是生得不错,剑眉星眸,鼻梁挺直,肤色如雪,唇色如樱,只俊颜上满是玩世不恭,着一袭紫袍,腰间松松的系一条带子,发丝略嫌凌乱,也不像本朝其他男子那样绾着,只拿根银色发带随意绑了,被风一吹,便飞逸四散,越发显得邪魅狷狂,放荡不羁。 “本王问你话,你哑巴了吗?”那贵公子一撩袍角,大步跨到她面前,慵懒的眸子陡然变得冷冽。 正文 第8章 :女人,你把握吗? 沈千寻看着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但她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牢牢的盯住他,一字一顿答:“回三殿下,小人已有把握抓获真凶!” “哦?这么快?”三皇子龙天若唇角微勾,身子一点点向前倾,那双邪魅的眸子,冷而锐利,似要将沈千寻的五脏六腑看个通透。 沈千寻仍是不避不躲,两人的眼眸相撞,身形相接,龙天若倏地一惊,低低道:“女人?” “是!”沈千寻近乎挑衅的看着他,极为爽快的回答。 龙天若瞪得浑圆的黑眸倏忽间又变成一弯美好的上弦月,他呵呵的笑起来,大声叫:“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若儿!”龙熙帝懊恼的叫起来,“验尸官正在查案,你又在那里胡闹什么?” “父皇,我哪里敢胡闹?我只是提醒她,今儿个若是查不出凶手,就别走了,宁娘娘会请她去地府吃茶!”龙天若宽大的袍袖一甩,顷刻间人又倚回那棵茶花树上。 他这番话令罗德成紧张万分,急惶惶的冲过来扯沈千寻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大人放心!我已找到确切的证据,只需……”她附在罗德成耳边嘀咕一通,罗德成将信将疑离去,很快,便依她的意思,将紫阳宫中所有人的指纹都用油墨拓了来,集中在一张大白纸上交给她。 众人都一头雾水,沈千寻也懒得解释,径自去翻看那些指纹,与茶杯上的那一枚作比对。 在现代,这种辨识比对是通过特珠的设备来进行的,只因为指纹这种东西过于复杂,实在不是普通人的肉眼所能识别的。 可是,沈千寻不是普通人。 她是记忆天才,她所看过的事物,哪怕再细微繁琐,都会清晰的留存在她的脑海里,想忘也忘不掉,所以,辨别指纹这种小事,实在不值一提。 而她之所以会选择会这种方法来缉凶,是因为她从宫人那里了解到,案发这段时间,是午休时间,十分安静,紫阳宫并没有外人出入,所以,凶手极有可能还在紫阳宫。 瓮中捉鳖这种事,是最省心的。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她已在那张大白纸上找到了凶手的指纹。 她指着那个名字,向罗德成使了个眼色,罗德成会意,带人匆匆而去,不到一刻钟,他已欢天喜地的押了一个粗壮的丫环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包血衣,兴奋的叫:“皇上,皇上,抓到凶手了!这个死丫头,竟然是个男人假扮!” 众人目瞪口呆,一齐向他涌了过去,顷刻间,便把罗德成和那个假女人淹没…… 沈千寻垂下眼敛,轻吁一口气,寻了一只竹椅,稳稳的坐下来,端起圆桌上的茶盅轻啜。 “你果然有些本事!”龙天若慢悠悠的晃过来,半俯着身子趴在她面前的圆桌上,“不知姑娘香闺何处?小爷我得空了去拜访一下可好?” 沈千寻冷笑:“三殿下记性真差!” “怎么说?”龙天若挑眉。 正文 第9章 :难耐,心中的好奇 “我们是老熟人啊!”沈千寻歪头看他,“一年前,三殿下在破庙中将我和我娘救下,又亲自将我们送到王爷的寿宴之上,我和娘这才得以重回相府,荣登正室之位,这般大恩大德,万不敢忘!” 沈千寻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句话,从听到龙天若声音的那一刻起,她就确认,他就是那个心怀叵测怂恿沈氏母女回相府的神秘蒙面人。 当然,前身是不知道的,她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哪怕后来她曾多次在相府中见到龙天若,仍茫然不知,但她身上残存的记忆却照样可以为沈千寻所用。 龙天若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失声低叫:“你是沈千寻?怎么可能?你不是在刑部大牢里吗?” 沈千寻冷冷的回:“你看到了,罗大人带我来的!” “那只认银子的老小子,你怎么可能说得动他……”龙天若终是不肯信,大手一伸,托住了沈千寻的脸,另一手在上面胡乱搓弄,嘴里嘀咕着:“这脸上戴的是什么?黑乎乎的!” 他不动还好,这一动,身上那股子浓烈的脂粉酒气扑面而来,沈千寻嫌恶的皱了眉,劈手将他打开。 龙天若被打得跳起来,欲要发作,却难耐心中的好奇,沈千寻将脸上的假面撕去,一张俏脸儿便显露出来。 龙天若微微一震。 面前这女子,雪肤浓眉,冰肌玉骨,眉宇间一片冷冽孤傲,气势逼人。 这眉眼,这模样,确实是沈千寻。 可是,这气质,这凛然不可侵犯的冷冽,跟他记忆中那个像只如受惊兔子般的包子女实在有太大差别! “你真的是沈千寻?”他不自觉又问了一句。 “前儿个还差人来相府联络我,要我帮你做事,这转眼间就忘了吗?”沈千寻嘲讽的笑。 “还真是你!”龙天若轻狂的笑起来,“那么,以前是一直在装傻充愣喽?爷还以为你压根就没认出爷!现在是怎么个意思?你是要痛改前非,帮爷做事了?” 沈千寻看到他那得意的笑容,恨不能一巴掌抽过去,可是,形势逼人,她只得恨恨的咽下那口气,回道:“我想通了!” 龙天若笑得越发嚣张:“看来,刑部大牢真是个好地方,能令人脱胎换骨,通灵开窍,真是妙极!” “那里确实是个绝佳的去处!”沈千寻冷笑,“小女子定会日夜祈祷,愿三殿下有朝一日,也能去此一游,这才不枉此生!” “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龙天若笑得恬不知耻,遭沈千寻挖苦,也不以为意,反搬了只椅子,挨着她坐下,笑嘻嘻说:“不过,爷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你如今可是重罪在身,是个赔钱货哦!” “我有办法洗清自身冤屈!”沈千寻目光冷冽,“但要三殿下帮忙掠阵,就不知三殿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正文 第10章 :蹊跷,怨气重重 “掠阵?有趣!这个说法很有趣!妥了,这事儿,爷应了!”龙天若仰首大笑。 沈千寻斜斜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那么,三殿下,我们合作愉快!” 她说完,戴上假面,转身离开,向那喧嚣的人群缓缓走去,龙天若敛了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粗布烂衫遮不住这女子高挑窈窕的身姿,她沐着春风向前,脚步沉稳,无一丝凌乱,阔大的灰袍被风扬起,飘飘若举,愈发显得她轻灵俊逸,竟让他看得舍不得移开目光。 直到她融入那人群之中,他才略略回神,招手叫:“阿呆!” 一个眉眼僵硬的年轻侍卫风一样卷到他面前,垂首问:“殿下有何吩咐?” 龙天若附在他耳边轻语几句,阿呆转身离去,他站起来,也缓缓向人群走去。 沈千寻一出现,便被众人团团围住,大家按纳不住内心的好奇,接二连三的提问:“验尸官如何知道凶手就是那个丫环?” 沈千寻沉静答:“因为死人会说话!” 她这话太过惊悚,惹得众人议论纷纷,连龙熙帝也忍不住好奇起来,问道:“这人既已死,如何说话?” “回皇上,”沈千寻垂首恭恭敬敬回答:“人虽已死,可凶手杀人时却会留下他自身的气息,被杀者怨气重重,定会将这些信息保存,只是,寻常人不能得见罢了!” “那你如何见得?” “小人天生异目,自然可以看出其中蹊跷!” 众人惊叹不已,龙熙帝亦捻须轻叹:“倒是我龙熙国的奇才!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将杀死贵妃的凶犯捉拿归案,朕心甚慰,来人哪!赏!” 沈千寻“咕咚”一声跪下,大声道:“皇上,微末之功,不敢求赏!只求皇上为臣女洗冤脱罪!” 她这话一出,又引得众人躁动不已,罗德成却在那里叫苦不迭,龙熙帝奇道:“你刚刚说什么?臣女?你……竟然是个女子?” “臣女是相府嫡女沈千寻!”沈千寻撕去假面,一张冷艳娇颜骤现,有些见过她的人,都惊呼不已,沈庆头脑一懵,冲上前扯住她的衣袖,慌乱怒斥道:“你这贱人!好大胆子,竟然私自从监牢之中逃出,罗德成,你竟敢私带囚犯出牢?” 罗德成缩头瘪眉,支吾不语,沈千寻则压根不理睬沈庆,一板一眼的将自己要说的话说下去是。 “回皇上,臣女今日清晨,被人诬陷诱杀五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程轩,臣女之父不顾青红皂白,便将臣女送入大牢,令臣女心寒!请皇上看在臣女刚才的微薄之功上,将此案发回重审,臣女生就异目,定有办法,洗清自身冤屈!” 龙熙帝犹疑着望向沈庆:“沈爱卿,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