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改变自己改变现状 蓝慕昭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的死因会是在荒山野岭被恶狗啃食而死,因为她姓蓝,是国姓,是东崇国最最贵的公主殿下。 可她真就这样死了,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甚至被断了声带,丢在野狗堆中,任由野狗将她的肉生生扯下,最后也不知道是疼死的,还是失血过多死的。 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的仇人,站在野狗堆外,举着火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蓝慕昭恨,恨这个她用尽手段才得到的男人对她这般狠心。可是她跟恨的是,纵然她用尽一切手段,甚至不惜杀了他最爱的人用来激怒他,他对她都永远这样的表情。 就好像此生她从未出现在他面前一样,就好像她只是他生命中的路人。 可是他们是夫妻啊…… 曾经觉得做不成爱人也要做仇人的想法回荡在蓝慕昭的脑海中,当初还觉得自己伟大,如今想来是多么的可笑。这个男人知道如何激怒自己,知道自己想让他恨,于是他偏偏不恨。 连恨都不恨,不让她留下一丝痕迹。 狠,真的狠! 死前,蓝慕昭就那么歪着头看着那个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火光映照在他脸上,看着并不那么真切。那一张斯斯文文看着很好欺负的脸下,实际上是那么一个果决又残忍的灵魂。 突然间蓝慕昭举得她不爱他了,很奇怪,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就放下了缠绕她十年的心魔。身体的疼痛消失殆尽,灵魂像是被洗涤过一样轻盈。 “慕儿,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走吧。”某个男人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让她仿佛看到了当年,他满身是血倒在她怀里的样子。 “好……”蓝慕昭无声的张了张口,随后彻底的被黑暗所吞噬。 …… ‘滴啦哒~滴啦哒~滴啦哒滴哒滴哒~’喜庆祥和的声乐声跟随着一辆大红色四马车撵,从皇城的皇宫门口一路响彻至南城的上官府。 车撵飘着绣金凤凰的红色帐幔,在明媚的阳光下徐徐生辉。车撵所到之处,鲜花铺路,香气萦绕,百姓跪道而迎。 车撵中的人从出了皇城便跪坐在正中,红纱掩面,一动未动。却在临近上官府的时候仿佛抽搐般弹了一下,吓得随行侍候的宫女一惊,连忙问道:“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蓝慕昭的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面色惨白得毫无血色。曈昽也缩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若非是盖着红纱,此情此景得让人认为她是被恶鬼附体。 死前的记忆仿佛做了一场噩梦般让她惊醒,可蓝慕昭知道,那不是梦…… 第二次了,果然,她还是没能改变她的结局,依旧没能让那个人爱上她不说,似乎还加深了仇恨。 但是这一世,她放下了。临死之前的那个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如同一根线一样,牵扯着她的灵魂。 蓝慕昭有些僵硬的转头,透过红纱看着周遭的一切。这个场景她无比的熟悉,正是她当年大婚,嫁给上官流年的场景。 “沁儿。”蓝慕昭开了开口,只是想要单纯的唤上那么一声。当年她杀了上官上官流年对她用刑,嫌她声音太惨烈,直接拔了她的声带让她做了十个月的哑巴。任凭刑具加身,皮开肉绽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现在突然能说话了,竟然叫她有些不适应。 “公主殿下,沁儿在这呢。”身边的侍女果然应声而答。 沁儿自幼和蓝慕昭一起长大,历经两世,她从未当沁儿当做一个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下人在她的眼中只是下人,人下之人,随时都能打死的角色。 前前世……沁儿便是被她活生生的打死的。这个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侍女,到死的时候都在说‘公主殿下,回头是岸……’。 前世……蓝慕昭断定沁儿怀有二心,随意的便找了个理由将她打死…… 记忆像是凉水一样再次袭来,红了蓝慕昭的眼眶。她一把抓住沁儿的手腕,声音几近颤抖的说道:“沁儿……对不起。” 沁儿仿佛警告之鸟一般收回了手,匍匐在她面前,诚惶诚恐的说道:“公主殿下,沁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沁儿……” “沁儿,没事,没事……”蓝慕昭深呼吸,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抬头眺望着越来越近的‘上官府’三个大字,道:“大概是要出嫁了,所以感触良多。” “是啊……”沁儿颇为伤感的说了那么一句,随后意识到自己失言,当即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整个东崇都知道蓝慕昭喜欢上官流年,但也谁都知道,上官流年不喜欢她。因为蓝慕昭是出了名的任性,或者单单用任性或者嚣张跋扈已经不足以形容蓝慕昭在东崇人民心中的形象。 历经两次死亡,让蓝慕昭看透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的,哪怕是重来一次,重来两次,都不会属于自己。 车撵缓缓前进着,在上官府门口停下。因为是公主下嫁,上官府上下都要到门口跪拜迎接。 当年她自以为是,想要凭借着公主的头衔强迫上官流年爱上她。就算知道他心有所属,也要将他绑在自己身边。 第一世,她并未在意过她的公公婆婆,一心扑在上官流年身上。将他们当做下人一般理所应当的享受他们的服侍。后来她发现,这上官府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之辈,面对她时殷勤无比,背对她时却又成了另外一副嘴脸。 第二世,为了不在上官府受白眼,她强迫了自己的公公婆婆当众朝她下跪。甚至跪着托举着她的凤袍进入了上官家的祠堂。 她以为这样,上官流年就不敢反抗。看着他仇恨却又不得发作的眼神,蓝慕昭觉得开心极了。至少那一刻,上官流年的眼神和心是在她身上的。 这一世,沁儿再次搀扶着她下了车撵。十八个宫娥提着宫灯,撒下花瓣,红毯一路铺入上官府正门当中。而上官家的人依旧站在那里,那场景就像是一副画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变。 正文 第2章 赎罪 上官流年一袭红衣,带着红帽,帽上镶嵌着着一颗红得发黑的宝石。他本就面如冠玉,长相斯文。皮肤白皙得叫不少女子都羡煞,薄薄的嘴唇在红色的衬托下显得那么的鲜红。 但他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明明对谁都会温和的微笑,独独对她冷漠不已。 以前她是怎么想的?好像就是因为这表情惹恼了她,于是她才想要立下马威吧。 这一世……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吧! 蓝慕昭头戴凤冠,红纱掩面,一手执红绸,一手由沁儿搀扶着。缓缓又庄重的走到了上官府台阶之下。 按理说,上官流年此时便该下来迎接,偏偏他就站在门前,只身未动。莫说她乃堂堂一国公主,饶是普通人家嫁娶,新郎这般也太不给新娘面子了些。 他的父母满脸的为难,和前世一样快步下来,伸出手打算迎接。 蓝慕昭摇头示意,朱唇轻启。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两位乃是长辈,那有长辈搀扶晚辈的道理。”说完,反而牵引着沁儿迈步上了阶梯。 随后走到上官流年的身边,透过红纱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在问‘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蓝慕昭轻笑,当初如跗骨之蛆的人如今看着却云淡风轻。 …… “蓝慕昭,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洞房花烛夜,这是上官流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前两世不同,他都是喝得烂醉回了房间,当天晚便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 这一世,他也喝了酒,身上带着些许的酒味,可看他双眸清明无比。 蓝慕昭自行揭开盖头,一双凤眼看着他,微微笑道:“上官大人多想了,本宫不过只是想要找一个借口摆脱皇族公主的命运罢了。” 这是蓝慕昭坐在洞房中想了两个时辰的理由,除了这个理由,她不知道如何才能应付过上官流年。 上官流年这个人……表面上对任何人都和蔼可亲,像是一个老好人一样。实际上手段毒辣阴暗,聪明睿智,甚至还培养出了一股暗中的势力。 一股她历经了两世都看不透的势力。 “现在出了皇宫,还多亏了你的福。”蓝慕昭故作轻松的伸了一个懒腰,起身便独自走到梳妆台前,将压了她一天的凤冠拿了下来。 凤冠拿下,蓝慕昭透过铜镜最先看到的却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个在她背后,满目疑问的上官流年。 “你不是蓝慕昭。”上官流年几乎是笃定的说道。 蓝慕昭无奈一笑,将眼神收回自己的头上,抬手揉着额头上被凤冠压出的印子,缓解胀痛之感。 “本宫知道之前对你太过纠缠了一些,可若不如此,本宫父皇如何舍得我出嫁。届时万一需要和亲,不还得本宫去?本宫也知道你有喜欢的人,这样也挺好,本宫便占着一个你上官夫人的名头,至于你和你的爱人,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本宫不会管。两年以后,本宫自会想办法将这个夫人的位置还给你。” 两年……她遇上那个人,也是在两年以后吧。 短短的几句话,蓝慕昭轻松的说着,从未停下过揉额头的动作。眼神中还有些许的责怪,像是十分不满额头被凤冠压疼这件事。 却没有人知道,她为了掩饰心头的慌乱,几乎心力交瘁。 上官流年透过镜子看着蓝慕昭,他几乎肯定这个人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可不是她,又能是谁呢?还能是谁冒充? 蓝慕昭略显疲惫的看着镜子中的上官流年,道:“今日操劳了一天,本宫也乏了,日后这婚房便是本宫的房间,至于上官大人爱睡哪里便睡哪里吧。” “公主殿下不怕外界的流言蜚语?”上官流年几乎是脱口而出。倒也不是为了蓝慕昭考虑,只是怼她怼习惯了,此时此刻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巴便先动了起来。 本来谁都知道这场婚姻是蓝慕昭一哭二闹三上吊换来的,若是新婚当夜新郎没有留在婚房之中,传出去,蓝慕昭恐怕就要成为整个东崇的笑柄了。 回神过来以后才发现,这话大有为她考虑的嫌疑。 两人都尴尬了片刻,但双方却将这份尴尬隐藏得很好。一个像是没说,一个像是没听见。 第一世蓝慕昭为了不成为笑柄,以上官府上下的性命威胁,将他留在了婚房一夜。第二世她直接给他下了药,将身子给了他。 可饶是如此,他们之间依旧如同仇人。 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作。 “以后人前我们相敬如宾,人后……本宫依旧是公主殿下,你,便是你的上官大人吧。”蓝慕昭朝着他挥了挥手,就像是吩咐完最后一件事情要打发他一样。 “公主殿下,微臣告退。”上官流年拱手抱拳道。 蓝慕昭不纠缠他原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可上官流年此刻的心中竟然还有些异样。就好像一个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突然间不见了一般。 大概人永远都是被偏爱的时候有恃无恐吧。 还有,两年以后?作为一个阴谋家来说,这两年以后四个字,似乎蕴藏着巨大的信息。 上官流年退出了房门,让房门外守候的沁儿微微惊呆了瞬间。随后还是恭恭敬敬的 鞠了一躬,站直了身子,等待门内人的传唤。 可良久以后,房间内都静悄悄的。 沁儿放心不下,转身面对房门,轻声说道:“殿下,殿下可需要传唤什么?” 蓝慕昭从上官流年退出房门后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动不动,听着沁儿的声音这才回神过来,开口道:“准备沐浴吧。” “……是,殿下。” …… 次日,蓝慕昭起了一个大早。按照东崇的习俗,做儿媳的第二日要在辰时之前给公公婆婆请安。前两世她也没想过太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父皇,没人又资格让她请安。 可这一世她想请安了,不为别的,只为了替前世的自己赎罪。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蓝慕昭终于想通了她为何会重生的原因。或许就是为了给前世的自己赎罪吧。 正文 第3章 难得的心善 又或者是为了不再辜负那个人。 沐浴完毕,沁儿双手托着一袭宝蓝色华服踱步到她面前,问道:“殿下,这件衣衫如何?” 蓝慕昭最是喜欢宝蓝色,看起来贵气,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但现在她看着却有些刺眼,于是摇摇头,道:“换一件素雅一点的吧。” 沁儿惊呆了片刻,从未在蓝慕昭口中听过‘素雅’这个词语。愣神过后还是给她找来了一件浅蓝色长衫,清新脱俗。 沁儿觉得她们家公主殿下仿佛一夕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一般,可她又不敢开口问。 两位老人未到辰时便起身了,亲自督促着公主殿下上门的第一顿早饭、午饭、晚饭。到了请安左右的时间,这才匆匆忙忙的整理了衣衫,坐在前厅等候这位公主儿媳的到来。 原本来两口也没指望公主殿下能来给他们请安,甚至听闻昨夜自己的儿子并未睡在新房中,今早已经做好了受气的准备。 若是公主殿下能不来就好了,指不定不来还能逃过一劫。 然而公主殿下却来了,只是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公主殿下一袭浅蓝长衫,头戴简单的红色朱钗表示表示这个喜庆的日子。 总的来说,在蓝慕昭身上,看不到丝毫传说中的专横跋扈。 “儿媳蓝慕昭,拜见公公婆婆,愿公公婆婆福寿康安。”一个普通的大礼行得有模有样,蓝慕昭几乎拿出了当年在皇宫之中学习礼仪的心态,一步一步的按照规范做着。 惊得堂上的两位老人直接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见状,蓝慕昭连忙迈步上前,想要扶稳上官老夫人。眼看双手就要搀扶住了,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扯,蓝慕昭便看到上官流年愤怒的双眸。 “你在干什么?”上官流年质问道。 …… 蓝慕昭愣了片刻,先是看了看上官老夫人,随后又看了看上官流年,这才恍然大悟这句‘你在干什么’的意义。 蓝慕昭眉峰骤敛,公主骄傲的脾气瞬间迸发出来,然后甩来了上官流年的手,反问道:“你觉得本宫能干什么?” 上官老爷一看有所误会,连忙起身过来做和事老的说道:“流年,你误会公主殿下了。” 显然蓝慕昭的前科太多,简直到了馨竹难书的地步,就算是上官老爷出面解释,上官流年也只会认为两位老人是被她威胁的。 又或者说,上官流年太过忌惮蓝慕昭。从蓝慕昭出门时候的反常到现在,上官流年都觉得她定然是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蓝慕昭揉了揉被上官流年攥得生疼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并不打算与他过分纠缠,于是朝着两位老人欠身,道:“公公婆婆,慕昭告退。驸马,午时还要去面见父皇,可莫要忘记了才是。沁儿,我们走。” 上官流年看着蓝慕昭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头,心头涌起一丝歉意。只是这个想法刚一出来,便被他扼杀掉。或许在他看来,蓝慕昭不管怎么做,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这边沁儿搀扶着蓝慕昭回到了别院,颇为生气的说道:“驸马怎么这般如此,当真是过分得紧。” 蓝慕昭微微诧异,因为前世从未听沁儿话说过这话。在她的印象当中,沁儿永远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导致了她觉得沁儿不满她这个主子,却又不能反抗一样。 如今听到沁儿为自己说话,蓝慕昭噗嗤一笑,道:“难得有一次沁儿不是觉得本宫刁蛮任性。” 沁儿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手头却依旧维持着她搀扶的动作,卑微到了极点的说道:“奴婢不敢。” 蓝慕昭微微心疼,当年不懂沁儿的忠心,如今哪里还能不懂?“忠言逆耳,日后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本宫不会与你计较。” 沁儿诧异的抬头,再次惹来蓝慕昭的调笑,道:“是不是觉得本宫变了一个人?” 沁儿点了点头,随后又害怕的摇头。 蓝慕昭笑道:“本宫今日忽然发现,过往之事,恍若南柯一梦,梦醒之后才惊觉此生错了太多,也错过了太多。你可明白本宫在说甚?” 沁儿摇头,一副迷茫的模样。 “傻丫头。”蓝慕昭伸手揉了揉沁儿的头顶,随即抬头眺望着远方冒尖的皇宫大楼,指着皇宫说道:“你看那皇宫,像不像一个盒子。里面关着的,都是妖魔鬼怪……” 蓝慕昭一边说,眼神仿佛放空了一样。此刻她眼睛里看到的,并非是那朝阳下的远方,而是夜里的金戈铁马,还有她敬爱的兄长,挥刀斩向了她尊敬的父皇的头颅…… 上官流年从回廊的红柱之中转出身来,顺着蓝慕昭的眼神望去,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她。这个刁蛮跋扈的公主,此刻眼底尽是悲伤。 “公主……殿下……”沁儿失言片刻,实在不知此事该说些什么。 蓝慕昭噗嗤一笑,道:“傻丫头,莫想太多。且去弄点吃的来,吃完便该准备入宫给父皇请安了。” “殿下不与上官大人他们一家一起用膳吗?” 蓝慕昭摆摆手,道:“他们一家敬本宫如鬼神一般,本宫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用膳的兴致了。你且去吧,本宫也饿了。” 面对忽然间就成长了会为他人考虑了的蓝慕昭,沁儿甚是欣慰的同时也为自己家公主心疼。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那殿下,沁儿为您准备您最喜欢吃的奶皮糕怎么样?” 奶皮糕,猛然一听到这三个字便让蓝慕昭胃里一阵翻滚。 说起来蓝慕昭还真觉得饿了,别说前世被断水断粮的折磨,就重生以后直至现在也有一天一夜未进食。可说起奶皮糕,她却恶心想吐。 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奶皮糕是她前世最喜欢吃的食物,也正是因为这样,也成了上官流年折磨她的手段。整整一车的奶皮糕,现在想起来都叫人头皮发麻。 猛然回想起来,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一手沁儿,道:“还是随意吃点稀粥吧。” “是,殿下。” 正文 第4章 人的多面性 再次见到上官流年的时候,便是午时准备前往皇宫拜见皇帝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袭红色盛装,然后在上官府大门相遇,众目睽睽之下相视而笑,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不管如何,有些戏份还是做给外人看的。 这点,蓝慕昭还是很佩服上官流年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前世才会让她觉得她能入了他的心。 两人前后上了车撵,便如同陌生人一般左右而坐,将头扭向一边,当做没有对方这个人。 随行侍候的沁儿在这凝固的气氛中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分,便只觉得度日如年。上官流年则是在暗中观察着蓝慕昭,随时准备应对她的突发刁难。 只有蓝慕昭,轻轻的挑起车帘一觉,看着熙熙攘攘的皇城百姓。前世从未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可以看的甚至是看到了会污了自己高贵的眼睛。 一世重生,上天似乎给她的灵魂洗涤了一般,此刻看着这些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他们似乎才更配活下去。 “停车。”蓝慕昭突然说道。车撵也应声而停。 沁儿和上官流年都好奇的看着她,便见蓝慕昭透过车帘指了指外面,两人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过去。 此时街角一处,两个官兵正在暴力的驱赶一对行乞的老夫妇。 那两位两人须发皆白,目测六七十岁,满脸都是刀削般的岁月痕迹。面色黝黑,衣衫破烂,一双鞋露了三个指头,只能勉强的穿在脚上。 皇城主街乃是王孙贵胄高官要员经常行走之地,管事官员绝对不允许此地会又行乞之事。皇城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很少会发生诸如此类之事。 这两位两人大概是外乡流民,不懂得这规矩,行乞至此才被官兵驱赶。 “沁儿,拿些钱银去吧。”蓝慕昭开口道。 沁儿先是一愣,仿佛听错了一般,几番回味以后才点头道:“是。”说完便要掀开车帘下车。 可车帘刚掀开一个交,沁儿又一脸为难的回头。原因很简单,她没带钱…… 蓝慕昭虽说是经历了一世之苦,可到底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作为公主的她,能知道钱这个东西已是不易,但让她带钱,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就在这时,上官流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两,递给了沁儿,道:“去吧。” “多谢驸马。” 这个称呼原本最是符合规矩,可在蓝慕昭耳中听着无比的刺耳。还没等上官流年的眉头皱上去,蓝慕昭已经开口道:“日后没有外人之时便唤上官大人即可。” 沁儿也不敢多言,改口道:“是。多谢上官大人。” 蓝慕昭满意的笑了笑,沁儿多乖巧的一个侍女啊,为何前世竟然能亲手将她打死呢?想起这些,蓝慕昭都能给自己一个巴掌。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丰富多彩,让上官流年不禁调侃道:“难得公主殿下这般心善。” 若在前世,上官流年这般夸她一下,她能兴奋一整天。可如今她只剩下平淡如水。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本宫如此,上官大人亦是如此。不是吗?” 上官流年微微一笑,亲和至极。但蓝慕昭知道,这是他防备的笑。上官流年这个人,越是这样笑,就说明他越是危险。 恐怕这一句话,让上官流年起了忌惮。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因为他才是那个多面的人,哪怕是经历了一世惨死,如今回想起来,她都看不透这个人, 蓝慕昭不打算将这一世的时间浪费在上官流年身上,转头看向那两位老人的方向。此刻沁儿已经过去,正在弯腰将银锭递给了两位两人。 官差显然不允,双方说了几句,纷纷准头看向了车撵。随后官差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连连退让,给沁儿陪着笑脸。 沁儿也不大,才十五六岁,但自幼入宫又是在她身边长大,该拿出来的范不会少一分。处理起此事来游刃有余。 可是那两位老人不知怎么的,没有接过银锭,反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便要朝着车撵而来。 随行护卫见状,立马防备起来。眼看一个护卫扬起刀鞘就要打向老人,蓝慕昭立马出声阻止,大喝一声:“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那侍卫刀鞘已经扬起,那里是蓝慕昭一句怒喝就能收得了的?上官流年随手拿起车撵内备着的糕点小吃,指尖一弹,正确无误的打在侍卫关节之处。 一把大刀铛铛铛落地,吓坏了周边一众群众。 蓝慕昭转头看了上官流年,十分诧异他会出手相救。上官流年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更诧异她会管这等平民的闲事。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随后自然而然的分来。 “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两位老人经历了一阵慌乱,转瞬间朝着车撵内大喊。 侍卫惊慌无比,呵斥道:“大胆刁民,这可是邵礼公主殿下和驸马大人的车撵,岂是而等刁民喧哗之地?” “冤枉啊,冤枉啊,大人……冤枉啊……”两位老人就像是拉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对侍卫的呵斥充耳不闻,一心只顾着喊冤。然后双双下跪,不停的磕头。 蓝慕昭伸手,准备掀开车帘,手伸到一半堪堪停住,转头看向上官流年,道:“上官大人可有兴趣?” 上官流年知道蓝慕昭的意思,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子,不便抛头露面,这种事情,自然是需要一个男子来。 于是他也没墨迹,掀开车帘便跳下了车撵,走到人前,将两位老人扶起,道:“两位老人家,请先起身。”说这话,文质彬彬礼遇有加,那里有半点和蓝慕昭相处时候的冷若冰霜。 蓝慕昭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上官流年所吸引。 恍惚间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她自幼没有了母妃,虽说父皇疼爱有加,可父皇的疼爱,无非就是没事的时候赏她一些小玩意,做错事情的时候不责罚她罢了。 正文 第5章 黎樾 天伦之乐,她从未享受过。 每每看看别的公主皇子依偎在自己母妃身边,她便羡慕不已。可强大的自尊又不允许她露出半点羡慕之意,于是羡慕变成了嫉妒,像是跟随着她的魔鬼一样让她的心渐渐变得扭曲。 那年她再次因为嫉妒欺负了一个母妃不受宠妹妹,将她欺负完自己却并未觉得舒心的躲在花园的假山后面哭泣。 那年她十三岁,遇到了上官流年,他浅笑如风,朝着她递出了了一只手,对她道:“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蓝慕昭猛然回神,此时此刻上官流年站在车撵前,双手抱拳朝着车撵内的她微微躬身施礼,又唤了一次:“公主殿下。” “驸马请讲。”蓝慕昭收回所有思绪,平静的应答道。 上官流年眉头微微一蹙,合着这位公主殿下一点都没有听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想要在大庭广众一下杨威?彰显她公主威仪? 正准备叙述一下刚刚两位老人所说的事情,蓝慕昭又开口道:“你我乃是夫妻,夫君想做任何事情本宫自会全力支持,驸马无需向本宫禀报什么。” 上官流年微微一愣,转身对侍卫说道:“好生安置两位老人家,明日本官会亲自审讯此事。” “是,驸马大人。” 待上官流年上了车,车撵再次行走之时,蓝慕昭才道:“发生了何事?”不过她不是问上官流年,而是问她的侍女沁儿。 沁儿略显尴尬,但还是叙述了刚刚蓝慕昭走神时候的空白。 那两位老夫妇乃是皇城郊外一户农民,两人辛苦了大半辈子守着一片山野荒地种些个果树,三世同堂,日子还算能过得去。 可半月之前,镇国公候家的公子看中了那块地,欲盖围盖成马场。老夫妇一家人都指着一片荒山过活,自然不肯。那只那小侯爷竟然蛮不讲理,带人以叛乱之名将老夫妇的儿子儿媳关入大牢。 最可怜的还要数他们年仅十四的孙女,竟被侮辱致死。八岁的孙子被吓坏发了高烧,在三天前不幸去世。而他们的儿子儿媳五日后便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发配边疆。 两位老人走投无路,前往京兆尹府衙告状。可京兆尹府不敢得罪镇国侯,将他们暴打一顿赶了出来。 蓝慕昭一听,眉头逐渐的便皱了起来。随后猛然回忆起了前世之事,当年一件她忽略的小事像是烟花一样猛然在她的脑海中炸开。 那就是当年镇国公家的小侯爷当街打死了一对老夫妇。 历经两次,蓝慕昭生生明白有些事情是注定的。现在两位老夫妇已经被上官流年安排好,可若真就遇到了镇国公家的小侯爷,那估计是难逃一死。 “不行,要将两位老人带回来。” 沁儿显然没明白,反应慢摆拍的‘啊’了一声。 蓝慕昭扬声道:“停车。” 外面驱车之人应声而停,转头对车内人应答道:“公主殿下。” “让人去将那对老夫妇带回来。” “是。”边上便有侍卫立马便跑了回去。 好消息是他们驱车并未走多远,所以侍卫很快便跑到,并且跑回来了。坏消失是当那个侍卫到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镇国公府的小侯爷,而小侯爷并不打算卖蓝慕昭的侍卫这个面子。 侍卫气喘呼呼的禀报,让蓝慕昭的眉头止不住的皱在了一起。随后上官流年扬声道:“备马。”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马匹便牵到了他们的车撵面前。上官流年也没有询问蓝慕昭的意见,掀开车帘便上了快马,随后扬长而去。 这可是大婚头一日,要进宫给皇帝请安的日子,驸马竟然就这样撇下了公主? 随行之人意识到这个重要性的时候都沉默了,似乎在等待一场大的暴风雨来。 其实这个问题蓝慕昭也考虑过,但她已经不是前两世的她。这一世,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想为了她的父皇而活,也不是为了上官流年而活。 这一世,她只想为自己活下去。 所以,她只想遵从本心。 “我们也去。”蓝慕昭吩咐道。她本来也想骑马的,可是她不会。没办法,只能命令车夫驱马而去。 镇国公候家的小侯爷叫黎樾和蓝慕昭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两人都是属于嚣张纨绔之人,做起事情来仗着家中有人护着就无法无天。 不管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他们两人的关系都很好。只是因为两人同病相怜,都是没妈的孩子,所以格外的惺惺相惜。捣起乱来也是秤不离砣。 唯一不同的是,蓝慕昭十分喜欢上官流年,黎樾十分讨厌上官流年。 蓝慕昭深深知道,如果只是上官流年去,黎樾不但不会买他的账,甚至还会伺机打压和刁难。 如果要救下那位无辜的老人,便一定要她亲自出面才行。 果然,当蓝慕昭赶到的时候,黎樾和上官流年正在僵持不下,大眼瞪小眼的,看那模样丝毫都不会怀疑他们两人能随时能打起来。 “呦,小白脸,你的靠山来了。”黎樾见蓝慕昭马车赶来,收回了跋扈的架势,呛声道。 蓝慕昭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无奈的笑了笑。经历了两世,她看透了很多人。原本那些个她以为不会害她的人到最后都背叛了她,每个人都有着无数的面具,就只有这个黎樾,至始至终都是那个模样。 玩世不恭、漫不经心,对什么都没有执念。有时候蓝慕昭觉得,如果有一天黎樾知道自己会死,他也会耸耸肩的就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什么都没兴趣但又喜欢冷眼旁观的他,每次见到上官流年都会与之作对。不管是任何事情,只要是上官流年参与的,他都会插上那么一脚。 黎家乃是开国功臣,世袭的爵位。镇国公黎南乃是朝中猛将,战功赫赫。黎樾仗着他爹的名头没人不忌惮他三分。就算是铮铮傲骨的上官流年,有时候都拿黎樾束手无策。 正文 第6章 讨还公道 所以黎樾每次刁难他的时候,就是蓝慕昭出手解围的时候。蓝慕昭原本还挺高兴的,至少这样她能体现出她公主的优势。可如今想来,这种靠爹的人当真是混蛋得紧。 可能在上官流年心中,她也不过就是这样的角色吧。 蓝慕昭并未下车,沁儿掀起车帘一角,让车内的人能看清楚车外发生的事,车外的人却无法看到车内的人。 “这对老夫妇,本宫要带走,你可有意见?”蓝慕昭直接开口道。 黎樾习惯性的耸了耸肩,道:“邵礼公主要人,小的那里有不交之理。”说完,朝着他身边压着老夫妇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人。 老夫妇得到自由,挣扎着便要上前指着黎樾痛心疾首的说道:“是你,就是你,凶手,凶手……还我孙儿命来。” 黎樾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抱于胸,道:“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说话注意点。”说完就要上手打人一般。 上官流年什么都不好,但动作是真的快。见黎樾抬手,他一个箭步便上前,一把握住了他手腕,冷声道:“若非做贼心虚,何来当街抓人?” 黎樾乃是武将之后,手上功夫并不比上官流年差多少。反手弹开他的同时,一脚朝着他下面踢去。 上官流年双眸一凝,往后大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若不是这两个老不是死的污蔑我,又正巧被我撞到,指不定你抓回去会出什么文章。” “大人,大人我们没有污蔑,就是他,就是他啊……”老妇人激动的抓住了上官流年的衣摆,双双给他跪下,希望他能当街替他们主持公道。 蓝慕昭将黎樾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大概是太过了解黎樾,三两下就看出来黎樾对整件事情并不知情。 黎樾大概确实是看中了老夫妇家的荒地,他看上是他看上,办事的人是办事的人。阳奉阴违的事情在他们这种位高权重之人身边屡见不鲜,蓝慕昭随便想想便可想通当中关节。 见上官流年要发怒,蓝慕昭再次开口道:“驸马,先去见父皇要紧。” 上官流年转头,敛着眉峰看着她。 蓝慕昭不禁摇头的想,上官流年也算是一个玲珑心肝之人,怎么那么多事情到了她身上,他就觉得是针对于他? 好吧,这也确实不能怪他,只能是说蓝慕昭劣迹斑斑,又太多的前车之鉴了。 “本公主亲口要的人,谁敢动他们一根头发?”蓝慕昭再次开口道。像是做了一个保证一般,上官流年这才收起了架势,上了车撵。 黎樾痞笑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说道:“还请公主和驸马还我一个清白啊。” 说完,并未见礼便转身离去。像是看不得什么东西一样,巴不得早点离开。 蓝慕昭也么理会黎樾的失礼,反正前世他们为了这些事情吵了数十次,现在她并不想将自己的生命浪费在此等小事上。 从大婚之日开始直至如今,上官流年都不断惊讶的蓝慕昭的性格大变之中。 蓝慕昭知道上官流年正在暗中观察她,若放在前两世,她心头定然欢喜不已。可这一世,面对这样的目光,她只觉得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让她想要逃离。 “上官大人无需这般思虑,本宫不过是一时兴起。当然,上官大人也可以将这些事情当做是本宫想要吸引你的一种手段。” “但愿公主殿下只是一时兴起。”上官流年回答道。 蓝慕昭淡然的笑了笑,随后将目光再次放在了车撵两边忙碌的人群当中。 越是靠近皇宫平民便越少,只是宫门之两百米之内,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平民身影。只有宫道两边的宫娥太监提着宫灯,左右而立,等待邵礼公主殿下带着驸马爷回宫谢恩。 两人下了车撵,脚踩红毯,便有宫娥上前,手扶桂枝点沾了清晨纯洁的露水,轻轻的在两人身上点了三点,以示贵气沾身驱污求纯之意。随后才迈步,往宫门内走去。 红毯自宫门便铺开,衍生至朝和大殿内。当年皇后之礼也不过如此,可她区区一个公主出嫁回宫谢恩竟也这般典礼。甚至到了越矩。 若是没历经两世,蓝慕昭只会觉得自己得天独厚父皇宠爱有加。 然而事实上这一切不过都只是障眼法罢了。她的父皇,骗过了两世的她,骗过了天下所有人。她父皇要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她母妃家族的势力。 如今朝堂之上,她的皇兄太子蓝凌昭不管是民心还是朝堂势力都威胁着帝王的位置。随着她父皇的年迈,皇后一族也在不留余地的扶持着太子。就好像皇帝随时驾崩,太子便可随时即为一般。 皇后一族历经五朝,当中出了三个皇后,势力根深蒂固不容小觑。现在的皇后更是到了只手遮天一呼百应的地步。 儿子乃是当朝太子,哥哥便是镇国公黎南,弟弟乃是镇守边关的元帅黎楚。 这样的一位皇后,皇帝离不开她却又忌惮她。所以皇帝需要有人能制衡皇后,还有皇后背后的离家。 起先,在后宫中能制衡皇后的便是蓝慕昭的母妃,沈清月。沈清月聪明,美貌,性子就像是棉花一样。可这样的人,在后宫之中越能极好的生存下来。因为不管怎么揉捏,她都是那个样子。 皇帝便是看中了她的这股子聪明劲,于是开始宠爱她,利用她来打压皇后后宫的势力。 而沈家也是朝中的中流砥柱,三世为朝,后又被皇帝刻意培植,牵制蓝家。 但沈清月死了,可她留下了蓝慕昭。于是皇帝装作悲伤欲绝,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蓝慕昭。但他并没有放任皇后的发展,反而利用‘沉浸悲伤’这件事弹开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家为了蓝慕昭,当然也会全心全意的辅佐皇帝。 或许这一切的局,皇后早就看透了,她的太子哥哥早就看透了,就连上官流年都看透了。只有蓝慕昭,傻乎乎的历经两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父皇而言,不过是一个棋子。 正文 第7章 驸马很好 可能对于她父皇来说,她是一颗贵一点的棋子。今日有多荣宠,就代表了日就有多大的用处。 比如说两年以后,邻国攻打东崇,东崇连连失利,皇帝便将最疼爱的公主送去当了质子之类的事情……可笑她当年以为自己的丈夫和父皇会竭尽全力的营救她。可他们却已她的生命作为诱饵,刺杀了邻国太子…… 然而某个人比她还要傻,至死都将她护在怀中,替她当下千万利箭。 待蓝慕昭回忆完前尘种种,夫妇两人已经到了皇宫的议政主殿朝和大殿。 因为两位老夫妇的关系,少不得耽误了些许的时间。待他们上殿请安之时,朝中大臣们正在禀报政务。便听得殿外传令太监高喊了一声:“邵礼公主带驸马面圣~” 声音传得很远,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大殿之上,年过百半的皇帝抬了抬眼皮,对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传~” 蓝慕昭听着从大殿之内传出来的声音,优雅的将手伸到上官流年面前,示意他搀扶。 上官流年显然并没有这个打算,与之僵持在原地。 蓝慕昭颇显无奈,叹息一声,道:“忘记我们之前说的了?” 有时候蓝慕昭也搞不懂上官流年到底是如何想法,说这个人心思深沉,此人心思也确实深沉。可心思深沉之人难道不是最会逢场作戏? 哦,对,上官流年确实会逢场作戏,只是不喜欢在她面前逢场作戏。或者说是与她搭戏。 有时候可能讨厌一个讨厌到灵魂深处,连站在对方身边都觉得恶心,更不要说是有过多的接触了吧。 想了想,蓝慕昭还是收回了手,只是刚收回一半,便被一只小麦色的手轻轻抓住。 “走吧。”上官流年并未看她一眼,牵引着她迈步跨上了大殿的阶梯。 蓝慕昭看着搭在她手中的手,当初的梦寐以求如今看来不过尔尔罢了。叹只叹她不是草木,不可能对一个伤了她又杀了她的男人动心三次。 两人手牵手入了朝和殿内这才放开彼此的手,双双撩衣下拜。 “儿臣拜见父皇。” “儿臣拜见父皇。” 东崇帝号‘宏明’,明明才四十九岁,可两鬓花白,胡须当中也夹着藏不住的白色,看模样像是一个五十多快六十的人。 身体微胖,脸上堆着两坨肉,有些憨态可掬。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泛着精光,仿佛与之对视久了,就能看透对方的心思一样。 宏明帝摸着胡须哈哈一笑,道:“起来起来。慕儿,来来,父皇看看。”一边说,一边对蓝慕昭招手,示意她到他跟前去。 可这乃是大殿之上,乃是文武百官商议国家大事之地。并非皇家的后宫,也不是她区区一个公主撒娇的地方。 公主带驸马回宫请安,看似是公主回门,实际驸马才是主角。这是要驸马在百官面前亮相,站稳脚跟的必要过程。 宏明帝让蓝慕昭上去,蓝慕昭却淡淡一笑,颇为俏皮的说道:“父皇当真是太想儿臣了,明明昨日才送儿臣出宫。”说完,并未移动半步。 宏明帝眉峰微微动了一下,但还是不漏声色的哈哈一笑,道:“哎,朕的女儿长大了,嫁人了……” “父皇无需担心,驸马对儿臣很好。”说完,蓝慕昭偷偷看了上官流年一眼,眼底尽是女子的娇羞和幸福。 上官流年当即抱拳道:“请陛下放心,儿臣定然照顾好公主。” 底下一帮官员低头颔首,偷偷的做着各种表情。 放眼整个东崇,谁不知道上官流年最是讨厌蓝慕昭,是蓝慕昭死缠烂打的纠缠他?说这夫妻关系好?谁都不相信。 也没人敢说什么,逢场作戏,大家都明白就好。 在朝和殿和皇帝寒暄几句后,还要去后宫皇后的住处凤栖宫给皇后请安。 上官流年少年为官却依旧保持中立,不在任何党派之中。现在成了驸马,就算他不愿意,有心之人也会将他划分成皇帝这一党派。 不得不说宏明帝这一步棋相当高明,表面上是因为宠爱蓝慕昭,所以才将蓝慕昭下嫁给了上官流年。事实上这不单单是拉拢了上官流年,还有一众支持上官流年的中立派。 而且驸马虽然也是臣子,但身份却大不相同。同时还能引起太子蓝凌昭的忌惮,又能让沈家看到某种希望。 夫妇两人拜见皇后之时,皇后的表情异常丰富。最后随意的赏了一些东西,便将两人打发走了。 不管在哪一世,蓝慕昭对皇后都没有半分好感。主要原因当然是她的母亲,就是死在皇后手中。只是没有证据,蓝慕昭也无可奈何。 正好皇后也不待见蓝慕昭,应付应付也就过了。 两人从凤栖宫出来,天色尚早。蓝慕昭看着百花齐放的花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后长长吐出。吐了很久,像是不想让肺里留下一丁点的空气一般。 “回去吧。”蓝慕昭道。说完,再次将手递给了上官流年。 上官流年转动着眼珠左右看了看,伸手牵过她的手,牵引着她。两人慢慢悠悠的朝宫外走去。 “以前倒是小看公主殿下了。”上官流年仿佛两口子拉家常一般说道。 蓝慕昭疲惫的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是上官大人高看本宫了才是。” 上了车,两人再次形同陌路,各坐一边,连眼神都没有任何交流。 最可怜的就要数沁儿了,随行侍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 公主大婚,本就是国家大事。但在东崇人民看来,更像是一个国家笑话一般。一个不知廉耻的公主,强迫要嫁给一个不爱她的臣子。 其实这里也该说说上官流年这个人。 上官家看似大姓,实际没落了几世。说是家道中落似乎有些出入了,更准确的说他们家就没起来过,在皇城一直默默无闻,却似乎又总是被人提及。 但到了这一代,上官家出了上官流年这么一个人物。青年才俊,貌胜潘安。八岁便考得了功名,十一岁科举头榜头名,皇帝亲招殿前面圣,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毫不露怯,一时间传为佳话。 正文 第8章 遇袭 而成年后的上官流年更是光芒万丈,年纪轻轻便担任御史大夫一职。为人也是光明磊落谦和有礼,又有勇有谋,文韬武略。 当然,其中不得不提的还有他的相貌。十四岁的时候,上官家提亲的门槛便被媒婆踩破了。若非是蓝慕昭亲自上了上官府的门,表明要他做驸马,不然这皇城中多少女子屈尊小妾也要嫁入上官府。 大婚当夜驸马没在洞房过夜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吃瓜群众都在等,等着这位青年才俊终于受不了,然后冒大不为休公主。 休公主这件事可能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不会发生,偏偏放在上官流年身上还真不一定。毕竟这位大人曾经因为某个权势滔天的王爷犯了案,不顾身家生命宫门前亲自跪地替百姓喊冤。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 蓝慕昭嫁入上官府三天,三天足不出院。若非她住的别院一直都有她带过来的宫女侍卫把守侍候,上官的人都快不相信他们家来了一位公主。 按照东崇的皇嫁习俗,只需要再过四日,她便可回到她的公主府中了。 蓝慕昭住的别院明叫‘立焕’,乃是主院,原本是上官流年的住处。自从那夜洞房一别,上官流年便没有踏足过院子。 上官府乃是皇帝亲自命人翻修扩建,加上上官流年乃是太子的心腹,可想而知该府邸建成后的精致。单单这住院便是三进,内院假山流水,古树奇花,倒是十分雅致。 蓝慕昭坐在人工小湖边的大石上,手头撰着鱼食,时不时的丢入湖中,引得无数锦鲤竞相争抢。 沁儿端来一盘水果,欠身道:“殿下,快到午时了,可需要小憩片刻?” 以往的蓝慕昭当然是睡到自然醒,但现在的蓝慕昭却不是。每日辰时便起,随后请她的护卫长唐青教习了一些锻炼之法后独自锻炼身体一个时辰,用早膳后便看书。 午时她会午休半个时辰,随后起身继续练武锻炼,晚间则会练练琴瑟什么得,宛如一个大家闺秀一般用功得让人觉得她被人下了降头。 蓝慕昭前两世作天作地,下场当然比较惨。现在蓝慕昭不想作了,可她身为皇族,总有些危险和处境并非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若是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恐怕下场还是不会很好。 虽说现在习武有些晚,可亡羊补牢,至少能让她少些危险。 惨死了两次,蓝慕昭承认,她开始惜命了。 蓝慕昭抬头一看时辰不早,但她却毫无睡意,开口问道:“你可知道那对老夫妇如何了?” 沁儿作为蓝慕昭的侍女,能一直呆在她身边除了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还有就是沁儿的聪明。虽然蓝慕昭也不知道沁儿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她想知道的事情,沁儿一般都会知道。 后来蓝慕昭才想明白,大概是沁儿真心为她着想,所以才会留意她所留意的事情。 “回殿下,听闻此案件已经由京兆衙移交大理寺了。” 蓝慕昭微微蹙眉,老夫妇的事情棘手便棘手在于他们要告的人是镇国公府的小侯爷黎樾。先别说镇国公府能不能得罪,还有皇后那么大的靠山。 而且黎樾之所以那么无法无天,便是因为黎樾是离家最后一根独苗。黎樾之前有三个哥哥,统统战死沙场。这样的一门忠烈,就算是唯一继承人做错了事情法律和人民都会不忍斩草除根。 所以就算是移交到了大理寺,顶多也只能是黎樾的手下人遭殃而已。 可这件事情又牵扯到了朝中流派之争,沈家和皇帝绝对不会放过那么好的一次重击黎家的机会。 “但是听闻上官大人已经请了万民书,要严惩黎小侯爷。” 还没等蓝慕昭分析透,沁儿又说了那么一句话。 蓝慕昭凝眸,满目疑惑。“上官大人寓意何为?” “奴婢不知。” 上官流年这个人和黎樾的关系却一直都不好,可他也是一个圆滑之人,什么事情该说该做,他比谁都清楚。不然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在朝中站稳脚跟? 若是前两世,她相信。可现在,他不信。 蓝慕昭想不透当中关节,便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竟然笔直的便朝着湖中倒去。 沁儿的尖叫声被湖水阻挡,变得很闷很闷,直至消失殆尽。蓝慕昭觉得周遭变得很寂静,寂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着湖面折射下来的光,然后一个女子的身影跳入湖中,朝着她游了过来。那个女子一身白衣绽放,像极了莲花幻化的仙子一般。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是她恨了两世的人,上官流年的心上人:封钰月。 但她脑海中却回想起了当年寒冬腊月之时,她逼着封钰月跳入冰湖当中替她捞取发簪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是混蛋得紧。 ‘扑啦啦~’ 封钰月带着蓝慕昭浮出了水面,慢慢朝着岸边划去。岸上早已聚满了侍卫和侍女,将两人拉了上来。 沁儿最先抱住蓝慕昭,哭嚷着:“殿下,殿下,公主殿下。” 蓝慕昭无奈一笑,当初她死的时候拍手叫好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为她哭泣,如今还没死的,哭的人倒是出现了。 幸好蓝慕昭入水以后便有些神志不清,所以没喝多少水,咳嗽了几下后便没事了。 “快,快先去带殿下换衣服。着凉了可怎么办?”护卫长大急。 蓝慕昭由沁儿搀扶着站起身来,先是转头看向旁边根本没人管正在给自己长衫拧水的封钰月。蓝慕昭急忙上前,道:“多谢封姑娘出手相救。” 封钰月猛然抬头,似乎很诧异蓝慕昭为何认识她。蓝慕昭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这个时候她应当不知道封钰月这个人才是。 但蓝慕昭还是微笑道:“姑娘无需这般看我,因为打定了主意要嫁到上官府,所以自然是要打听得清楚一些才是。” 正文 第9章 多一个姐妹 封钰月面无表情的看着蓝慕昭,就算知道她乃是公主也不会给好脸色。前世之时,蓝慕昭还为了这件事当中打骂过她,后来才发现,这个女子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冷淡。 傲骨凝霜,宁折不弯便是她的脾气。但唯独对上官流年之时,眼底的冰霜才会化成薄雾。 如今看来,封钰月长得真就别具一番特色。她不是小家碧玉,也不是大家闺秀,更像是江湖上的侠客,身负一壶好酒,一把好剑,仗剑天下。 这样的女子在这皇城之中就像是牡丹中的百合,不起眼,可却能叫人过目不忘。 “封姑娘救了本宫,便是本宫的救民恩人,日后封姑娘便是本宫的姐妹,我们便是姐妹相称,封姑娘意下如何?”蓝慕昭开口道。 封钰月抬了抬眼眉看了她一眼,随后十分敷衍的双手抱拳的行礼道:“小女子贱命一条,那里敢和公主殿下称姐妹。救下公主只是举手之劳,公主无需介怀。” 今日沁儿和蓝慕昭身边的侍卫长算是见识到了,首先见识到了他们公主的成长,知道谢恩了。若是换在以前,莫说人家救了她,就算是为了救她搭上性命那她都觉得是应该的。根本不知道谢这个字为何物,如何用。 再来便是这封钰月了,满皇城谁不知道邵礼公主蓝慕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根本不把人当人的人。就算是救了她,还用这般冷漠的话应对。若是换在以前,他们这位公主殿下早早便恼羞成怒赏下几个巴掌,甚至是乱棍打死了。 可蓝慕昭听闻后,也只是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答应封姑娘三件事情。封姑娘无需拒绝,人生在世,总是有自己无所能的时候。这三件事只要本宫能办到,本宫绝不推辞。” “我……”封钰月满面都是不是想和蓝慕昭扯上任何关系,刚张口想要拒绝,就被蓝慕昭一伸手打住了。 蓝慕昭也没再理她,纵然是已经放过了前尘往事,可人到底是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恨了两世的人,就算是放下了,心理难免会膈应。 此刻蓝慕昭就觉得有些膈应,至少她觉得她虽然放下了与封钰月的恩怨,但也不太想搭理她。况且再是怎么样她都是一个公主,再三对一个人表达‘好’,对方一再拒绝,她也不开心。 于是蓝慕昭打断了她,一伸手沁儿便十分见机的抬手搀扶着她。“沁儿,我们回去吧。” “是,殿下。” 封钰月站在原地,目睹着一堆人簇拥着一人离开,特别是人堆中那个浑身湿透的女子。随后眉头微微敛起,待那堆人消失之时,才转头看向院中的那个角落。 上官流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封钰月,眼中又不少责怪之意。 但封钰月却置之不理,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转身之际,还将手头上一根如头发般纤细的银针丢在了湖中。 蓝慕昭突然落水,护卫长唐青在她换衣之际在门口一直跪着。蓝慕昭听闻后便请他起身,并未责怪。她觉得应该是重生以后,身体不适宜才会突然目眩而已。却没有发现她的耳垂下方一个小小的红点,也忽略了那一阵的小刺痛。 上官府的人听闻她落水以后,大惊失色。 公主下嫁不过三天竟然就在府中落水,若是皇帝怪罪起来,恐怕得是满门抄斩之祸。 上官老爷和其夫人急匆匆的赶到了别院,这边唐青才起身,赶来的上官夫妇又就着刚刚的地跪上了。只是这两口子可能是老实了一些,旁人跪下以后可能会喊点什么,比如‘公主恕罪’什么的。但这老两口过来,笔直的就跪了下去,什么都没说,就那么傻乎乎的跪着。 导致屋内正在接受大夫把脉的蓝慕昭对此毫不知情。 直至房外的唐青说了一句:“拜见驸马爷。”随后听到上官流年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爹娘,你们先起身。” 蓝慕昭才知道原来外面还有除了唐青以外的人。 外面的话音刚落,上官流年便怒气冲冲的带着他的爹娘走了进来,依旧压抑着愤怒对蓝慕昭道:“听闻公主殿下落水,臣来看看公主殿下可有大碍?” 蓝慕昭此时已经换上了干衣,坐在软榻上,伸出手,手腕盖着绢布让随行太医把脉。面对上官流年的指责,她并未多说什么,甚至充耳不闻。转头对太医问道:“太医,可诊断好了?” 太医收手,起身拱手道:“回殿下,并无大碍,臣下去给殿下开一记驱寒的方子,殿下记得喝,莫要着凉便好。” “好,多谢太医。” “殿下告退。” 蓝慕昭故意晾着上官家一家人,这番对话完,这才看向上官流年,道:“太医说了,本宫并未大碍。” “既然如此,那臣可否将父母带回?” 蓝慕昭无奈的扶了扶额,她可没让他的父母跪在她门口。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有人故意揣摩她的心思,她又能如何? “且去吧。”蓝慕昭并不打算对此有任何的解释和申辩,反正她知道自己在上官流年心目中是什么样子,也并不想纠正他的思想。 转眼的时间,七日到了,便是蓝慕昭回公主府的的日子。四马轿撵,宫娥守卫,鲜花红毯统统都停在了上官府门口,等待迎接邵礼公主回到她的公主府中。 百姓隔岸而望,害怕冲撞了公主殿下,却又止不住心头的那一份好奇之心。 天未亮蓝慕昭便起身沐浴梳洗,前往大厅拜别上官夫妇。 上官家虽说是大户人家,也也只是虚有其表。在上官流年一举成名之前便也只是守着‘上官府’这挂着三个大字的宅子,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 典型的外表光鲜。 上官老爷为人懦弱也没啥见识,上官夫人和他倒是夫唱妇随。两人都没有什么高眼光,只想守着如今的锦衣玉食。 很多时候蓝慕昭都很诧异,这样的一对父母,怎么就能生出上官流年这样杀伐果决的人来! 正文 第10章 欺上瞒下 终于是把蓝慕昭这尊活菩萨盼着,两位老人自然高兴。而且这几日蓝慕昭都没有任何刁难,让他们也逐渐放下了警戒。此时此刻高高兴兴的坐在正堂上,看着蓝慕昭款款而来,然后拜别他们。 上官流年乃是驸马,自是要与蓝慕昭回到公主府的。两人在上官府门口都是一前一后,堪堪到了大门前才并肩而行。上了轿撵后又开始形同陌路。 蓝慕昭封号‘邵礼’,公主府便用了她的封号作匾。里面的布置明眼人一看便知超出了公主该有的礼制,奇花异草金银玉器算是奢侈至极。 蓝慕昭入了公主府便撂下上官流年自己开始转悠,毕竟这以后是她生活的地方,还是熟悉一下比较好。身边的人都是她从宫中带来的,上到御医护卫,下到扫地做饭的都是从小就照顾她的人。 但她也知道,这当中有不少人是她父皇的眼线,还有她皇兄太子蓝凌昭的眼线。 当然,他们不会是为了监视她,而是为了监视上官流年。 对这些男人来说,蓝慕昭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受宠过度的女子,棋子而已尽在掌握。而上官流年不一样,上官流年乃是朝堂上年轻官员的中流砥柱。而且为人正直两不相帮。 这样的一股清流若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将来都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不过这些都和蓝慕昭没有关系,这一世,她决心远离朝局纷争皇室纠葛。只用等到他以后,便与他双宿双飞策马江湖。 …… 公主和驸马回到公主府以后依旧分房而睡的消息在皇帝和太子那边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新鲜的是探子来报,这似乎是蓝慕昭默许的。两人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形同陌路。 太子和皇帝纷纷有些诧异,什么时候蓝慕昭这个无法无天自尊自大的人开始有头脑了? 不过这都只是花边消息,他们真正想知道的,是上官流年想要如何处理黎樾这件事。 上官流年乃是谏议大夫,官职不大却能上参皇帝下参贪官。在朝堂上算是最讨厌也是最让人忌惮的,就算是皇帝也得让上三分。 与史官不同,史官记载历史,哪怕是皇帝做事不公不平不正确,史官笔下都断然不会有所改变。但上官流年当时就能参朝面圣,哪怕对方是皇帝,也能写上一长串的折子递上去。 加上上官流年声望颇高,此事又是他当街办的,闹得皇城人尽皆知。现在还请了万名书…… 这当真是要将黎樾置于死地。 皇帝当然乐享其成,黎家没有了继承人,便等于没有了威胁。上官流年此举,莫不是再向皇帝示好?准备加入皇帝这一派? 在蓝慕昭看来,就绝对不是上官流年单单想要为民请命或者针对黎樾了。经过两世,蓝慕昭始终没有看透上官流年这个人。 从蓝慕昭的视角来说,她结合了两世的经验得出上官流年表面中立,实则早已与太子蓝慕昭勾结甚至乃是心腹之人。不然为何几年后的逼宫当中,上官流年为何会里应外合助太子夺取宫门? 所以她听闻他要对付黎樾之时才觉得诧异,因为黎家乃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若上官流年真心辅佐太子,为何会断送这般利刃? 上官流年不是蠢人,绝对不会做这样饮鸩止渴之事。 蓝慕昭认为,且抛开这些朝局党争,黎樾是一个绝对不能有事之人。如今邻国‘昊昂’和‘西楚’对东崇虎视眈眈,三国互相牵制形成鼎力之势。可蓝慕昭知道,两年后‘西楚’便会对东崇发起战争,届时三国便会战火四起。 黎家乃是国之栋梁,黎樾之父镇国公黎南如今镇守边关,其弟黎楚也是一员大将。有他们在,才是保护东崇的关键。若是黎樾出事,按照黎南的性子定然是不顾一切的回到皇城找个说法。 到时候君臣二心,整个东崇便是不攻自破。 这件事蓝慕昭想了一晚上,次日清晨便招来沁儿,问道:“黎樾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沁儿欠身回答道:“回殿下,大理寺先是招了小侯爷过堂,后来又放了。可百姓齐齐聚在大理寺门口,生生将人赌了回去。小侯爷的性子……您也知道,他也不说什么,便在大理寺的大堂上睡了一夜。今日辰时开始,便要重新审问呢。” 蓝慕昭皱了皱眉头,暗怪黎樾没脑子。就算她知道黎樾是无辜的,可百姓不知道,百官也不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她相信黎樾,没人相信他。 之所以保他不是因为相信他的清白,只是因为黎家而已。 “可有审问当初前往那农户家的下人?” “回殿下,当然审问了,是小侯爷手底下的人,叫张攀。他直认不讳是他阳奉阴违欺上瞒下闹出来的事情,可……” 可没人相信……沁儿也不敢说。 蓝慕昭早就料到了这情况,叹息了一声,道:“梳妆,我们走。” “啊?”沁儿微微诧异。 “去大理寺。” “是,殿下……那要不要等驸马……等上官大人,他也会去旁听。”沁儿也是好意,觉得蓝慕昭和上官流年之间的关系不再那么僵硬了,所以想让两人多待在一起。 蓝慕昭微微蹙了蹙眉峰,微微摇头,道:“算了,我们自己去便是。” 话已至此,沁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麻利地给蓝慕昭梳好了妆。 待上马车之际,蓝慕昭忽地停了下来,道:“沁儿,你找个办事得力的,去一趟张攀的家……”仔仔细细交代清楚后,才往大理寺赶去。 一入大理寺,便见黎樾的身影杵在中间,肆意张狂的模样教蓝慕昭暗自摇了摇头,迈向前的步子却更坚定了。 这时,大理寺正迎了上来。 “臣大理寺正赵恒拜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光临有何要事?” “本宫来听审。” “这……”赵恒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怎么,不可以吗?” 赵恒连忙摇头,道:“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张某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