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出逃 公元230年,一个历史所遗忘的时代。在古代山东省与河北省的交界处,这一年的冬日,雪下得比往年更大了一些。似乎上天给人间降下更多纯洁的雪花,可以净化人们的心灵。仿佛世间白雪皑皑的素洁,可以掩盖一切不和谐的乱象。可是乱世终归是乱世,即使雪刚刚把这里发生过的一场屠戮全部掩盖,也遮挡不住断戟断臂的横呈。即使雪可以把刚刚流过的鲜血全部冻住,也阻挡不了这红色的触目惊心。可是这一切,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实在是太常见,死亡,都不算是最可怕的,而被羯人吃掉,实在是每个沦陷的晋人每天都在做的恶梦,都在逃避却似乎无法逃脱的宿命。这个时代,实在是太乱了。 青州北海郡,一个自古便受到儒家思想熏陶,临近儒家圣地的郡府。此地民风重礼也悍。早在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中,就作为黄巾军中的主力而闻名于当世。后来被曹操改造之后,成为曹操真正的军队战力核心,为曹操开创了魏国基业。这百年里,由魏而晋,在七年前,被赵国的石勒攻占,由晋易赵,现在已然是刚刚建立的赵国的属地。而作为目前龟缩在江南的晋朝的前属地,也在战乱的同时遭遇了灭郡之祸。 石勒的赵国是由羯族建立的,在打败了当地效忠于晋的守军之后,将东晋降卒三万悉数坑杀。在当地一片烧杀淫辱,已然民不聊生。国家危难之际,来自东晋的祖狄将军在江南登高一呼,号召部众,在没有得到东晋实质性帮助的情况下。依靠人心所向,在江北开创出了一片根据地,北伐石勒。但是石勒同时要与盘踞在现今东北的燕地强悍的鲜卑人及长安的匈奴作战。为了同东晋的祖狄将军及其余几方势力对抗,石赵历年都从北海郡征集了大量的男丁入伍,去充当攻晋的炮灰。同为心向晋国的同宗同种,谁都不想打这样的战争,也不知道命捏在谁的手上,只能彼此间残酷的征讨反击。而留在青州北海郡当地的老弱妇孺也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劳动力本就不足,每年的粮食收成本就不充足,还要大量的交缴军粮,百姓生存如同蝼蚁,饿死路边是常见的事。老天似乎还嫌人间不够乱,近几年又让当地遭遇了数场大灾。临近冬日,居然提前下起了罕见的鹅毛大雪。 这样一来,百姓留在当地简直是等死。很多百姓想逃荒到赵国富庶的粮仓魏郡去。可是石勒为了维持此地军粮的耕种,不允许当地人迁移,违令者格杀勿论。但是为了生存,依然有很多青州郡的当地人冒着生命危险出逃青州。 这一批青州郡的百姓似乎命运更多劫难,一路上几经惊险,正在以为可以顺利到达魏郡的时候,偏偏被羯人发现了。就在刚刚不久,就有一队巡逻收队的羯人骑兵发现了到魏郡边界的汉人。一方面为了执行当今天王石勒的禁迁令,一方面为了杀戮一番,释放一下羯人天性中喜好杀戮的快感。对于好不容易越过边界,来到河南的大批的百姓,就在以为生活的黎明快要到来的时候,便死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 青州人与寻常的汉人百姓不同,比较勇猛善战,面临屠杀的时候,男子们便自发组成敢死队边奔走边反抗。反抗得比较激烈,羯人骑兵也死伤了数十名。趁着勇士们濒死反抗的掩护,仓皇夺路的百姓向魏郡屈指可数的大梁山路上逃去,漫天飘着白雪,天生好杀的羯人尽管遇到强烈的反抗,在消灭掉抵抗的勇士后,依然将奔逃不及的百姓屠杀殆尽,羯人的骑兵队长看着夜色已来,追杀不便,而且在深山之中,大雪封路,这些汉人向着山中逃去,肯定也活不了多久,必死无疑。 羯兵悻悻离去,大雪将遍山的尸体和鲜血都慢慢的覆盖,下不到一个时辰,适才满地的惨红已然被纯白掩盖。而剩下为数不多的幸存汉人则继续披着雪花翻山越岭。一边忍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一边忍受着濒临死亡的折磨。搜集完亡者剩下的干粮。抹去眼泪,继续赶路,能早日抵达魏郡。魏郡有很多早年从青州过去的名门望族分支,幸存者指望早日能和他们早日接上头,只要被大户人家收留,以当世所推行的户籍制,便无人知晓自己的来路,在乱世苟全性命的机会也会稍微大些。 在这批幸存者里面,来自青州北海的王氏宗族算是幸运的。有十数个人幸存者。其中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四尺高的小孩,妇人比较悲伤,止住哭泣的泪水还止不住的抽噎,随着众人前进。适才便是这个妇人勇猛的丈夫拼死反击,杀了数个羯兵,才为王氏宗族的大部分人赢得了逃亡的时间。但是即使再英勇的人,也敌不过骑兵的速度,砍倒在地之后,继而被后面的追兵泄愤般的分尸。 妇人在山坡上反身看到自己的丈夫惨死在眼前,当时差点就晕倒不醒。妇人所带的小孩虽然也在悲伤,可是却没有滴下多余的眼泪,显得非常冷静。也是因为父亲曾经对自己的交代,保护好自己的母亲,看似很迟钝的他,背起母亲就跑。也许在他的心里。父亲去了,保护母亲的重任就交给自己了,现在还来不及悲伤。虽然他看似年幼矮小,可是面临险境却有着一股超越年龄的冷静,而且背着母亲奔跑,速度也依然不落于寻常人。似乎有天生的神力或者父亲刚刚离去的力量庇佑般。大家忙着逃命,哪里顾得了观察这些,或是麻木得来不及想这些。大家就这样惊慌惊恐的想趁着夜色翻过这条山岭,就可以到有粮食吃的魏郡了。 这小孩身材较同龄人要雄壮,看长相很是敦厚,他姓王名猛,字景略,今年才六岁,从小就比同龄人要强壮高大不少,力气较同龄人大得出奇,连普通的成年人都不见得有他的力气大。长辈们本期望这批小孩能够继承青海王家这一支,将宗族发扬光大。历年的天灾人祸,使得当地和他同龄的小孩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由于饥饿死亡或者被卖到别处。天灾人祸,能活下来的孩子只剩下几个,也因为劫难的磨练,从小他的性格就较沉默,由于这个缘故,也没有什么朋友。北海王家在青州也算是大宗族,父母也就剩下他一个独子,他较同龄人更加幸运的活了下来。 夜色已深,大雪封山,大家实在是走不动了,于是找了一个山洞,围着微弱的火堆大家商议起目前的形势来,由于之前大伙被羯兵追杀,形势过于危急,一时间走进了魏郡的大梁山,可大家商议来,商议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还好有个猎户年轻的时候来过这里,对这一带的地形有些许熟悉。这里似乎离内黄郡更近,为了躲过羯兵的追杀,夜长梦多。大家决定第二日先派几人随他下山去打探一下消息。因为王氏宗族在中原分布较广,在内黄郡这边也有开花散叶,所以大家就推选两位本族的壮士随他下山去寻找联络。毕竟当时的赵国处于中原腹地,汉人还算比较多,很快他们带来了好消息过来。本地的宗族得知他们的投靠,决定接纳他们,很快大家就趁着某个夜晚,来到了这个暂时没有饥荒的内黄郡。临时安顿了下来。所有人都庆幸,以为可以暂时过一段安稳的日子了,心中燃起了一些生存的希望。 这是当时乱世之中很少的一群幸运的人,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幸运,才有了命运后来的选择。小虎和母亲在内黄郡,靠宗族的接纳安顿下来了,王家在这边落户很久,经营得不差,据宗亲说是因为这里是曾为石勒立下汗马功劳的汉人将军石瞻的封地,石将军对本地的汉人都相当的宽待。由于石瞻将军是汉人,并且出身于乞活军,虽然为羯人卖命十数年,深得石勒的信任,还得以建立一只由汉人组成的汉军,所以本地对待汉人比一般地方要宽容一些,并不是像羯将所属的属地那样水深火热。 正文 第二章 立足之地 五胡乱世自从晋朝的八王之乱时候便开始了,已然持续了近30年的战乱,晋国的王公贵族世宗大家都害怕被胡人屠戮,早早的南迁,更何况命如草芥的百姓,汉人在这世道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运气,谁还能奢求过多。更何况那些弱小的孩子呢。据说本地的石瞻将军本姓冉,十余岁的时候与石勒作战的时候,父亲及叔叔全部战死。他们这一族的作战勇猛让石勒颇为欣赏,于是命石虎收其为义子。而石虎因为幼年被汉人的欺压,对汉人最是残忍,杀戮汉人也是羯人之中最多最狠的,却偏偏又很倚重冉瞻。 冉将军深得石虎信赖,立下彪悍的战功,也因此得以组建自己的族兵,招入许多汉人,也借此保全了许多汉人。他对属地的汉人子民宽厚,以石虎的残暴,竟然因为他的原因,对冉将军这种做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冉将军在3年前与匈奴作战时为了掩护石虎以寡敌众而战死,非但石虎,连天王石勒都为他这颗将星的离世而唏嘘不已,足见他深得赏识。也因此,这块封地依旧还是由石瞻的儿子继承了。不过世子目前还较年幼,目前就由冉夫人代为管理着。冉夫人本姓王,是本地王字氏家的宗亲。所以内黄郡的王家有相当的地位。而且本郡又靠近都城襄国。因而在这战乱之世尚属安定之地。 这些都是令这批灾民颇为欣慰的事情,初来本地,王大妈与小猛靠着从前的手艺,编制簸箕为生,之前来不及想父亲的过世,当安定下来的时候,王大妈每每想到牺牲的王猛他爹的时候,不由得暗自流泪。这样的日子过去有半个月,两人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小猛也每日同母亲一齐在集市卖簸箕。 日子过得飞快,来魏郡已经有三个月了,王大妈和小猛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了。不过因为忧伤加操劳过度,大妈还是病倒了。请来大夫说需要慢慢调养就会好起来,于是编制簸箕和到市场上叫卖的活还是落到小猛身上。 这日傍晚时分,小猛背着没卖完的簸箕回家了,看着孩子的身躯,在床榻上侧卧的王大妈心头一热。眼角的泪水就流了下来,自己的儿子这么小就要承担起生存的重担,可是这个世道,活下来真的很难,孩子最近比较沉默寡言,也真不知道他心中的压力是否和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王大妈咳了几声,将身子倚着床坐了起来,问向自己的孩子, “猛儿,。今日去到集市,可曾有人欺负你。” “娘,放心吧。这里人还好,没有人欺负我呢。” 王大妈示意猛儿过来,稍微用力,咳得也急促起来。 “是为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猛儿,过来让为娘看看今天你累到没有。” 小猛立刻放下手中正在编织的簸箕,急忙向母亲扶了过来, “娘,你好好养病,娘亲您放心,孩儿今日卖了几件簸箕。集市上真的没有人欺负俺,相邻的李叔很是照顾孩儿,再说俺有的是力气,没有人能欺负俺的。俺一定不会给爹丢脸。娘,您就放心啊。爹走了,我来照顾娘亲,我能行的。您知道我现在也能编簸箕了,你就放心,孩儿这就给您倒水去。” 将母亲扶置好了,小猛起身去给母亲倒水。看着孩子的孝顺,王夫人心中甚是欣慰,但是想到这里,忽然伤感起来。 “你爹为了我们惨死在胡人的手里,如今大雪封山,我们连给他收拾尸骨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要化雪了,我们一齐上山去找他的尸骨,一定要让他入土为安。如果你爹还在就好了。你还是个孩子,为娘真的不忍心把这些粗事交给你,都是为娘不好,孩儿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一定要跟为娘道来,可别闷坏了身体啊。” 讲着讲着,王大妈止不住的泪已流满面。 小王猛看见母亲的悲伤,也止不住开始心疼,但是为了不让母亲更加难受,小猛当着母亲的面跪了下来。 “娘,您放心好了,等过段日子,我就上山去寻爹,一定要让爹入土为安,孩儿不孝,日后一定会好好习武,为父亲大人报仇雪恨。杀了这群胡人。娘您别哭了,别伤到身子啊,孩儿这就去给您弄些饭菜来。” 说完,王猛让母亲躺下,为她轻盖好被子,便去弄饭菜去了。 小猛心想,自己担子虽然虽重,但是可不能让母亲操心。娘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为了娘快些好起来,自己可要多编几个簸箕才行。想到父亲,小猛对天发誓,立下心中的志向:今后一定好好习武,为父亲报仇,杀了这群天杀的胡人。 第二日,小猛挑着昨夜编好的簸箕上集市,这日卖得还不错,居然将四件全部卖完了,小猛心中很是欢喜。便打算早些收摊,买一些菜果,想到母亲的病情未好,而且自己还想偷偷习武,于是小猛就收了摊,跟邻摊的李叔道了个别,向着郡府的练兵场去了,打算偷学一些普通的拳脚,可以防身,将来还可以杀敌。虽说小猛还只有六岁左右,但是乱世逼着他这样的孩子们早熟,也是他急于保护母亲,承担起父亲交给自己的男人的责任。 练兵场离此处不远,坊间传说本郡的兵士中流传着一种冉家拳法,威力相当大。这对当下的王猛而言,是百分百的诱惑。练兵场背靠着一处小山,是以在丘陵埋伏起来,视野还算不错。 小王猛每日都爬上练兵操场后面的小山,到了每日的最佳视点,埋伏了一阵子,探出头来偷学冉家拳操练。白日看兵士操练,晚间便自己演练,几天下来,打得也有模有样。这样过了十来天。 这日依旧来到这里的小王猛,忽然惊讶的发现这日的校场之上,兵士们都排列整齐,正在看一人打拳,而这人所打的冉家拳,招招刚劲,虎虎生威。再细一看去,似乎打拳的那人,竟然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儿。远远的望去,这小子穿着也比一般的少年华丽一些。看他指导兵士训练的样子,有板有眼,很有一股范儿。 小猛的眼力天赋非凡,可以看到远远的那个一下子吸引住他的眼睛的那孩童,那孩童身材略显瘦弱,但是相貌却是俊俏,虽然不高,举手投足却颇有气势。他穿着一件红武袍,甚是有派头,小猛低头望了一下自己的装扮,素色衫衣,黑色衫裙,虽说只有数个补丁,在这个时代,已是普通人中尚属中等的。 近几日母亲病重,又每日灰尘扑扑的赶市赶集,平日倒没怎么觉得。但是这是看到那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两相比较,忽然觉得这身衣裳很是脏旧,顿时相形见拙了,气便短了一截,感叹起自己命运起来。若是有旁人知这孩童心思,此刻思索的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定会升起一股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叹。 小猛思索了一会,又回想此刻来这里偷学的目的,便不禁定睛细细看来。彼处的孩童头上居然还带着胡人武士的冠。小猛一看到胡冠便怒气上冲。可是看那少年似乎又不是如同羯人一般的金发碧眼。看来倒像是汉家孩儿。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带上羯人族人习惯佩戴的冠。一时间也说不上是喜欢还是恨。 那孩童似乎嫌弃这些兵士们练得不够好,居然还打算亲自示范箭法,于是让旁随的侍从取来一付弓箭,弓箭似乎是很需要力气才能拉开的那种上等弓。那孩童等取来之后,先是让周围的一个十夫长示范张弓,那十夫长果然在箭术上还有一定的造诣,正中靶心。那孩童也是颇为满意,不过他示意十夫长将弓箭给自己,亲自示范了一把,几箭连中靶场中的红心之后,居然手起一箭,正中那靶心上的箭尾,操练场上一阵雀跃,众人甚是佩服。小猛也是压住心中对那孩童的怒意,不禁的佩服起来。 也许是那孩童得意过头,回头对着这拨兵士又训示,正对着校场后面的丘陵。恰巧此时小猛身边来了一只白色野兔,而小猛先前看这孩童也入了神,丝毫没有发觉到身边有一只兔子。那孩童眼力也甚好,眼睛面朝丘陵,目光早已扫过这白色兔子,提起手中尚未放下的弓,便搭箭张弓指向这边土坡,一箭便射向这兔子,预备向众人显示自己箭法了得。猛不经发现了小猛埋伏的小坑。小猛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了。两人均发现了对方。都是一惊。刹那间的对视,似乎是前世注定了一般,两人虽说从未谋面,却同时惊呆了一阵,似乎那人是梦中曾 正文 第三章 初识 箭如同疾风一般,直接命中了兔子,兔子应声便倒。这厮的箭法果然惊人,不过小王猛的反应比兔子要快得多,可不能在这里被当成了活靶子射,立马直接起身拔腿飞奔起来,营地上众人反应不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那红衣孩童反应神速,也是立刻扔下手中弓箭,也是直接开始飞奔向山坡,预备将王猛活捉。两个先知先觉的孩童就一前一后的追起来。反应过来的其余少年也开始追了过来,但是似乎这两个孩童天生的脚力惊人,而且耐力也不相上下,不到半柱香功夫,便已经远远的将其他人甩在了老后。演变成两人的拼比。但是红衣孩童始终无法追上王猛,而王猛为了不到闹市间自投落网,也一个劲的向山林中钻,两人都是不服输的个性。又过了好一阵子,两人虽然咬的很紧,但是红孩儿一边喊着站住一边却依然锲而不舍的的追着,然而也一直追不上。而且王猛身着衣服与山林颜色不同,但是对附近的山路不熟,再加上两人眼力均是非凡。居然很久一个没追丢,另一个也没逃掉。 于是在山间上演了这样一幕你追我赶场景。情况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 “给老子站住,有种给老子站住,让老子抓住,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红衣孩儿似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喊出这种不具威胁力的威胁语言,渐渐的体力不支。 “有种你追得上我,大爷我让你这羯狗追了这么久,你还是追不上吧,有种你继续追啊”。。跑在前面的小猛也不停的回头喊话,也是快力竭的忍住不回头回骂着。 “我。我是汉人。你。你是不是。。奸细。看我。我追上你不砍了你。。” “鬼。鬼才是奸细。。我。我不过。想学点。学点拳脚而已。犯得着你这样追我吗。。? 两人一边追一边问,情况也一来一去的清楚了,但是两人没有一个肯停下来。。 然后就是两人简化的骂词,“兔崽子”、“羯狗”的响声不绝于山谷中,随着两人的追逐力竭,慢慢的两人也都接不上气来,却依然追着,只是这速度,若是旁人在看,会发现似乎二人只剩下走路的力气。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跑了这久,红孩儿心想这孩童与自己年纪相仿,但是腿力和耐力惊人,和自己不相上下,若是他不停,只怕自己这辈子是追不上他了。顿觉不甘,于是决定将激将法升级。 “孬种,没用,有种跟我单挑,大爷我就算让你一只胳臂也要把你这厮废了。” 王猛平日最听不得“孬种”二字。爹的光辉形象在他脑海中是生下了根。听完也慢慢停下脚步,反身扶着身边的一棵大树。,先是低头气喘吁吁的大口呼吸了一阵子。“你说谁是孬。。孬种。?”带着愤怒的质问着这红孩儿, 红孩儿见这白衣孩童停下来了,也赶紧扶着身边的另外一棵大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说道:“说的就是。就是你。谁要你个兔崽子这么能跑。累得大爷我腿都快追断了。。你要不是孬种,你干嘛头也不回的跑啊。。。” 王猛接连喘了几口粗气,说话的语气也回过气来。 “谁叫你追我那么紧,俺爹是好汉,俺也不是孬种。别败坏大爷我的名声,将来俺还要在这一带混呢。。。” 红孩儿竟也不觉得这厮狂妄,。倒是也升起一番英雄惜英雄的豪气来。毕竟这些年来,似乎只有这么一位小爷能让他追上一个时辰。回过气来,倒是也问了几句: “大爷我不打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来,大爷待会宰了你,给你来个痛快!” 王猛也不甘示弱,“还不知道是谁宰谁呢,大爷我还怕你不成,老子姓王,单名一个猛字,等下给你来几记痛快的。打的你求爹告妈,告地求饶” 两人似乎是一对活冤家,嘴上总是不饶人,平日里,小猛是个甚沉默的孩子,这时,竟也是伶牙俐齿的。两个孩童扶着大树,骂了半天的嘴仗,倒是谁也没讨着什么便宜。 两人气喘够了,对骂也够了,借着对骂休息也够了,天色也不早了,两人也该分个高下了,两人于是开始实干了,红孩儿学了一些军中的拳法,本是占优,但是小猛虽然没有学过拳法,但是仗着天生神力比红孩儿大,竟是吃了几记亏拳,也偶尔来了一下重的。两人真是半斤八两的又缠斗了半天,彼此竟又是没讨着便宜,两个孩童血气翻腾的打了好久,这回可真的都打瘫了。最后竟是两人揪着彼此的胳臂,胶着。虽然没气力了,但是靠着彼此之间还能站着,都没倒下。也该收手了。 两个孩童平生第一次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当时不觉得,但是当两人鼻子对鼻子,红脸对红脸,眼睛瞪眼睛,两人盯着彼此看了也是半天,没劲了,精神也跟着松弛下来,看着彼此凝固半天的怪相,一时间,两个小孩童竟然都海阔天空的笑了起来。好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起来,在这乱世之间的重压,纵然是孩童也难得开心的笑。一时间海阔天空,两人一同放了手,同时倒在地上,依然是大口喘着气,但是难得的是头碰头的倒在一起。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两个孩童的笑声居然在整个山谷中回荡起来。 “喂,大爷我姓冉名闵,你小子力气可真大啊,以后你跟我混,做我的副统领,我们一起扬名立万,做流芳百世的英雄怎么样?”红孩儿小闵平生也是头一次生出英雄相惜的情怀。 “我爹就是一个大英雄,我本来就是要做一个跟我爹一样的大英雄,你为何不做我的副都督。有大爷我出人头地的一天,就一定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又如何?” 王猛依然是嘴上不饶人,也许他并没有意识到其实是之前同这红孩儿相比不如,心中有些底气不足,故意要较劲,即使是嘴上也要讨上些许便宜。 冉闵也似乎没有生气,因为这白衣孩童是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一个好的对手,也自然而然的英雄相惜的将他视作一个朋友,也居然一丝也没觉得彼此都是心比天高的狂妄小孩。 聊到二人的父亲,两人竟然均是一肚子的心酸苦楚,但是一肚子的对父亲的敬仰之情,竟然真的一见如故,十分的聊得来。 不过聊得来归聊得来。打嘴仗也是聊得来的一种表现。两人嘴仗又打了半天,谁当将军谁当副手这个问题,纠结许久了,最后居然还是相持不下,两个个性都很倔强的孩子,决定以传统的方式,按年纪长幼分个高下。一说下来,王猛是225年正月出生,冉闵是225年十一月出生的。两人竟然真的同年生,冉闵个头和体型叫王猛瘦些,一时间,王猛讨着便宜,便要做大哥,冉闵长期孤独寂寞,竟然也一见如故鬼迷心窍外加不打不相识的决定二人要结拜。于是乎,两人对着已然升起的明月搓土为盟,两个孩童竟然彼此结为了异姓兄弟。王猛为大哥,冉闵为小弟,生既同年生,死亦同年死。永世不背叛,有福一同享,有难一同当。 天色甚晚,两人相扶走回头的山路,这山路小闵幼时曾走过数遍,一时也没有迷路。加上此时上山寻小将军的将军府中侍卫寻上山来,两人便应了他们的寻呼。一同下山回家了。回城两人便约次日操场两人再见。共同练习拳脚。 王猛家中母亲也甚为担心,带病寻将出来。幸好王猛回得很巧,没让母亲费心远寻,说起今日的遭遇,王猛难得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将今日结交这异姓兄弟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母亲也甚是欣慰儿子刚来这里就遇上此等朋友,从此不觉孤单。如此数月,数今日母子最为开心。 冉闵回府,冉夫人也预责怪冉闵,但是冉闵甚是开心,领罚之余,将今日事情告之冉夫人。冉夫人本家便是王姓。闻到儿子这些年来,难得有知心同年好友,于是也私下托下人照顾好了王猛的母亲的病情,家庭有了一些周济,王猛因此也难得闲下来同冉闵练武。 正文 第四章 校场小试 数日之后,两人如约在校场相见,原来近日由于赵国进攻东晋,因此将本地汉军亦抽调出去。小闵在府内闲的发慌,趁着校场空闲的时候,将附近府卒家的年龄相仿的少年组织起来操练,想得瑟的显示一把。也恰恰因此,两人才有如此的相遇。不过昨日的一番恶斗,两人都是腰酸背痛,浑身的酸胀,动弹都用不上劲。于是两人坐在校场周边,又是闲聊甚久。说来二人似乎各方面的天赋才能都相当,只是小猛的天生神力让红孩儿冉闵甚是佩服羡慕得紧,但是冉闵的豁达与悟性似乎比之王猛要略胜一筹。 自从二人结交了彼此这样的玩伴兄弟,两人每日都闲不住,成天串东串西,弄得闹市鸡飞狗跳。小猛难得在这样一个向导的指引之下,渐渐的熟悉这个郡起来。小猛也教冉闵一些田间孩童熟悉的快乐,爬树之类不亦乐乎。虽然冬日将尽,但是快乐的日子真的不常有,尤其在这个乱世更为珍惜,在冉夫人的授意下,王猛和冉闵一起向府中的教头学习武术,由于两人都是比较喜欢臭屁炫耀而且不肯服输的孩童,悟性也均是奇高,再加上互相交流比试。过了不到数周,两人竟然武术境界提升得飞速。尤其是二人总是弄恶作剧一同偷袭教头,没有几个教头能挡得住这二人攻击十招。两人似乎心有灵犀,府中教头均是称奇,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胜前浪。一时间府中更换教头比较勤快。不过,似乎府中教头私下更为称道的是,这王姓小子习武的悟性似乎比小少爷还要高。没有武术根基的他,进步神速,似乎天生就是一块武士的料。只是出于维护小少爷的面子,大家都心照不宣。冉夫人知这王姓本家的孩童人品良佳,也放心的让他们两天天一同玩耍。 就这样又过了数周,小王猛娘亲的病也好转起来。小王猛的心也放下来了,转眼间就快要到化雪的日子了,王夫人每日都记悼着王猛的父亲尸骨未寒,总是想着找到他父亲的尸骨,一起上山将尸骨埋葬,让他入土为安。小猛每日早起之时,也自然每日在后山看着山上的积雪,盼着化雪。 这日,二人又相约在校场,比试射箭。小猛之前非常的佩服小闵的箭法,因此总是缠着他一起练箭。而小闵也自知比拳力似乎是打不过这天生神力的大哥了。好歹也要找些别的显摆显摆,于是也总是有意的显摆自己的箭法。两人就这样日复一日乐不思蜀的玩乐着。说来也奇了,这二人在武术和军事上的喜好相当的一致。真的也算是难得的知音,虽说两人都是小屁孩,但是假以时日,不难推断二人必然会成为称霸一方的武将。 二人比试射箭,小闵有意让王猛先来。王猛自知打架他不行,射箭我不行。但是出于想学成百发百中的箭术的志向,也顾不得臭屁了。说来自打和冉闵结交,本来沉默少言的王猛也跟着被带得臭屁起来。 王猛于是张弓,嗖的一箭射将出去,张弓时的架势还是很足的,只是临射的时候不够稳,箭贴着靶边飞走了,没有沾到靶子,把个冉闵乐得笑弯了腰,半天站不起来。王猛也只好摸着脑勺,红着脸向这个兄弟请教。 冉闵乐够了,就开始点评起来。“你射的这箭的力量很猛,速度也甚急,只不过,就是箭心不稳,尚未学会控制箭飞行的踪行,需要好好修习啊,跟大爷我的距离还很远啊,哈哈!” 王猛呵呵傻笑着,“大爷我就是不会嘛,所以才要向二爷你请教嘛。你看大爷我要练成二爷你那样的水平还要多久啊?” 冉闵也不客气,说道:“射箭的第一步是找静物练习,等到了射静物百发百中的时候,第二步,就要学会射飞禽走兽之类的动物,也要做到百发百中。等射飞禽走兽百发百中之后,就要学会骑射,要是骑在马上,在马跑动的时候,射中不动的静物,这是第三层境界,然后再就是马跑动的时候,射中跑动的禽兽,也能百发百中的话,就是军中的神射手级别。据说以后还有不射而射的境界,我也不懂,我就是太矮还不能骑马,不然我现在就能练就一身马上的箭术,你要是想学到这个程度,估计还是要先拜我为师啊,学个一年半载啊。”话一说完,冉闵就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容易可以臭屁一阵了。 王猛听到这么多关于箭的境界,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等到冉闵好好自吹自擂一阵后,才从那已经骑马飞射的想象中飞了回来。忘记了该反击般的损一损这臭屁的兄弟了。但是王猛的思维反应却是非常的怪异,而且神情也怪异了很多起来。 “那要是我这么练的话,我岂不是要射杀很多很多的飞禽走兽?这些禽兽的父母子女会怎么想,是不是也跟我和我娘一样的心痛。当时我爹掩护我和我娘时被乱箭射死的时候,我是亲眼看到的,我失去我爹的时候,我一直在想,那些羯人为什么要杀我爹,要杀那么多人,我看见当时到处都是尸体,看见好多好多的人在我身边被一只又一只的箭射中倒在地上,血流遍了整条路,好多的血,遍山的血。山上当时还飘着血,但是我怎么觉得飘的都是血,落到地上就变成红色。我真的不明白,难道学武学箭就是要杀人杀动物,要从开始杀到最后,要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练箭的话,这世界会多出多少像你我这样的孤儿,如果练箭要一直这样的杀杀杀,我真的不想学了。 说道这里,王猛陡然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低头不语了。 冉闵站着也呆住了,这种想法他也是平生第一次接触到,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兄弟,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两人都是孩童。但是出生略微贵气的冉闵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死亡,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直接看到父亲去世的惨状的兄弟。只是在心底也没想过这些。没觉过这样的精炼之路其实是一条杀戮之路。只是觉得似乎大哥说得有些道理。自己以后也要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错了。两人本性其实都是相当的善良,说着说着就觉得这样似乎不对,至于为什么,还是孩童的二人,也都说不上来。 冉闵也坐了下来,陪着王猛坐着。看着王猛半天都还耷拉着脑袋,不开心。便开始做起鬼脸,逗他开心。 一来二去,王猛也被逗笑了,玩着玩着,似乎冉闵想起了什么,便向王猛问道: “上次你跟我说,你爹爹去年就死在这后山下,冬天大雪封山,连尸骨都找不到。现在快化雪了,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伯父,把伯父的尸骨埋葬起来,也好让他入土为安啊。” 王猛一听这话,也陡然想起来这件大事起来,只是平日很少向这位兄弟提及自己近日打算上山去寻父埋葬的打算。一时也喜了起来,喜的是这位兄弟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立马开心的寻证,怕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几天似乎后山的雪有些解冻,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就上山去找我爹的,如果你愿意陪我去,自然是最好的。”王猛开心得喜出望外 冉闵拍了一下王猛的肩膀,笑道:当然是真的啊,我说我要陪大爷你去找大爷的爹爹,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再说,大爷的爹爹是位英雄,为了救你才牺牲自己,我爹在世的话,自然也是这样对我和我娘亲的,我确实也是敬佩得紧。” 这两个孩童思量得都十分的单纯,淳朴的兄弟之情更加深厚了。 王猛开心得立马从地上跃了起来,把手伸向坐着的兄弟,一把拉了他起来。“我真幸运,老天爷对我真好,我有你这么好的兄弟,真是开心,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后山很大,我人生地不熟,一个人真怕找不到我爹。错过给俺爹收拾尸骨的机会。有你帮忙,我就一定能在找到我爹,我娘也就放心了。大恩不言谢。” 冉闵也就着王猛的力气,站将起来。道:咱们生死结义,今生都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再说,你开心我的日子也好过啊,要不谁陪我玩啊。” 坐下商讨一下行事的细节之后,两个不到七岁的孩童便已经定下了一起上山的日子,也没有顾虑很多。两人决定一起带一些干粮,两把匕首、一把良弓,防身防狼,带一捆绳索、背一把木铲上山备用。约在后日清晨一起上山。二人思来想去,决定双双都不告诉母亲,等走的时候,各自写一封便条,就约着一同上了山。 正文 第五章 江东变局 王猛知道母亲会担心,但是母亲身体刚刚好,不能让母亲上山受冻,自己是男子汉,应该可以搞定这些。冉闵则想,母亲即使怪我,等回来再向母亲解释也不迟呢。于是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孩便各自回家偷偷准备去了。而且二人也互相吹擂,凭咱们两个打遍郡中同龄无敌手的身手,有什么危险搞不定。就算有老虎,也要痛扁大虫。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个热血孩童,就这样瞒着大人把上山的事都私下定好了。也表现得毫无破绽。只盼着约定之日的到来,只是谁也不曾料到,这一去竟然改变了他们的一生的轨迹。 到了约定的日子,两人赶了个清早,趁着天亮向后山出发了。山上化雪也开始了,到处都是如小溪般化开的雪水。两人也拿出了排除万难的精神,翻向另外那座大雪埋葬着王猛爹爹的大山。爹爹牺牲的位置虽然王猛不算记得,而且当世逃难的雪景和此刻的也是大不一样。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已然耗去了两日,才翻到那座山坡边,但是未能找到王猛爹爹的尸首所在。雪也一直在化,血水被冲淡了很多,漫山都是浅浅的红色。也有些尸首能够渐渐的显现出来。由于大雪的封存,尸首都还保持了生前的惨状。而且并未腐坏。小王猛和小冉闵一路上忍住了恶心的呕吐。即使是冉闵从小接受的武士教育不畏生死,但是看见这么多死难的百姓尸首,也是一时无法接受,两个孩童一边崩溃,一边还在苦苦的寻找着。一边还在如孩童一般祈求这些冤魂不要拉自己做垫背。 临近第三日的傍晚,小猛在这一片山坡来来回回搜了好几个来回之后,靠着老天保佑,找到了自己父亲的尸首。王大叔的尸首上插着很多箭,死后手中依然拿着一把戈,保持着与敌人厮杀力竭之后的态势。小猛忍不住泪流满面,抱着父亲的尸体嚎啕大哭。冉闵也被感染了,想到自己才三岁就永远失去的爹,也是跪下一同哭泣。场面很是感人。 王猛把眼泪都哭干了,两人一起着为刨开一座坟,立一块碑,将王父埋下,预备改日领着娘亲一同来拜祭。由于此时天色已晚,两人便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王猛休息。两人便找了一堆柴生了一堆火,虽然柴是湿的,起了一些烟。这一堆火照着王猛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幸好此时来了,找到爹爹的尸首,不然再晚一些来到的话,山中的野狼出来活动,要是把爹爹的尸首食了,那自己可连让爹爹入土为安的机会都不多了。 也亏得这个好兄弟,自己才能如此顺利的找到爹爹,埋葬他老人家,这份恩情,真不知道该如何谢谢这个结拜的弟弟。如果有这个机会,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两人背靠背,靠着火堆,躲开了烟雾,谈论着从前小时候的一些关于父亲的记忆,但是天气还是很冷,两人的鞋也早就湿了个透,几天辛苦的寻找,两人早就累的不行了,不一会的功夫,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睡着了。靠着火堆的保护,野兽也没有靠近,在这小小的洞中,休息起来。 今年是这个乱世之中最为动荡不安的一年。就在王猛和冉闵相识前的数天,赵国屯重兵到东晋与赵国的缓冲地带,也就是曾经祖逖将军振臂一呼花费了二十年建立的根据地的边境,预备趁火打劫。 东晋自从仓皇南迁之后,朝廷内部矛盾很大,驻扎安徽手握重兵的内史苏竣与朝中另一当权派不合。祖逖将军因朝廷内斗不可开交,无心北伐而气急病发之后,朝廷非但不自责,反而想趁着根据地群龙无首的时候将根据地纳为己用,不断向江东安插人手。更令祖逖将军的弟弟祖约对朝廷耿耿于怀。 前226年,石勒攻打江东之时,朝廷竟然不发兵来救,还是靠着苏俊的救兵,祖约才守住了根据地。祖约将军虽然没有哥哥祖逖将军那样有领兵的才能。却也不甘心兄长打下的基业被朝廷白白的拿去。 这片根据地是祖将军空手创立的,当时起兵之时,他身边只有族人不到百人,也未曾找虚弱的朝廷要过多少粮食。祖逖将军过江之后,收集逃难的部众,在当地冶铁铸剑,同时要抵御石勒的进攻,历经多年的苦战死战,凭着士气和优秀的才能,连败赵国,打得赵国再也不敢轻易来犯,甚至还在河北为祖家修葺祖坟向祖逖将军示好。 靠着祖逖将军的领导和根据地凝结起来的凝聚力才打下这样一片兵精粮足的根据地。祖约将军觉得自己跟随哥哥也为朝廷做了这么多的贡献。可是到头来晋朝的统治者们不止知道内斗,还要挤压祖家辛辛苦苦打下的这份家底。于是心中更是不平衡。并且晋朝派来的那些副手和安插进来的官员都是那些只知道动嘴皮子清谈却不敢上马的士人。使得祖将军对朝廷那些整体内斗的大臣们的怨恨一日又一日的积累起来。 当内史苏俊派亲信与祖约将军联络,预备联合起来要清君侧的时候,祖约将军思索不久,答应做苏俊的内应,对朝廷那些大员来个大清洗,出自己一口鸟气。当苏俊与东晋战事一起,祖将军便预备渡江作战。虽然和石勒已经近五年未战。石勒近期忙于对北方鲜卑及匈奴余部的作战。过于乐观的考虑战事的严重性的祖约将军,便率领主力部队进攻现安徽南部的郡县。 结果却不料石勒面上虽无表示,可心理却一直视祖家在江北的根据地为眼中钉,平生最不喜欢吃亏的他,总是记得祖逖将军给他带来的麻烦,一直怀恨于心。从前只是迫于祖将军的雄才大略,一直攻不下来,反而元气大伤。祖逖将军死后,由于他生前所积聚起来的凝聚力依然强悍,自己派过去那边秘密招降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回来。靠着这份不可轻视的凝聚力,祖约将军安然无恙的度过了这十数年。五年前的一战,虽然也和晋军有过接触战。但是祖约和附近的苏俊实力都不弱,互为救援。自己确实很难攻下。于是之前石勒一直忙于进攻匈奴赵国。一直没能腾出手来对付江北根据地。而祖约将军也因此而松懈。 这次石勒居然通过布在祖将军和东晋朝廷里的眼线,判断出了祖约将军和朝廷之家的矛盾,真真正正的来了一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祖约于苏俊打响的战斗,持续了数年。石勒本就靠着他野兽般直觉的军事和政治判断力,才能坐拥中原富饶之地,虎视天下。但是在苏俊与东晋朝廷战事愈久。石勒趁着双方精疲力竭之时,秘密调动大量骑兵到祖将军的江北根据地附近秘密驻扎。苏俊在进攻石头城的战斗中,不幸身亡,得知这大好机会。大量羯人骑兵便开始围攻苏俊和祖约的主城,而且在破城之后,迅速将祖家的氏族亲信控制起来,放归部分降卒扰乱二人的军心,而苏俊和祖约二人的部队两线作战,听闻后方基地又被石勒攻破,已然军心不稳。并且面对当世的兵法大家石勒和东晋朝廷的双重围攻。他们很快就兵败了。祖约将军东晋那边算是不能投降了,投降就叫反复无常,在当时是人莫大的耻辱。而这边石勒则开出条件。送祖约及全家回河北老家。还居故里。还许诺他继续保留对部队的指挥权。 祖约将军身处两难境地,但是又不及亡兄那样有骨气,有能力,有魄力,还是个妻管严。故弄得如此下场。考虑到石勒的羯人部队虽然残忍好杀,但是相比其他五胡,石勒却算是颇有贤名的胡主,更何况在兄长与其对抗最为激烈的时候,没有刨开自家在敌后的祖坟,反而为自家修葺过祖坟。祖将军思来率去,再加上确实不忍让全家和自己一起死绝。而且也确实是天性软弱。因而就投降了石勒,北伐的基业也这样拱手送于胡人,令后人扼腕叹息。 也就在王猛和冉闵成天习武商量如何对付教头的那段时间,祖氏全家及投降的根据地军队都到送到了赵国的都城襄国。后面发生的事情让祖将军虽然想过却从未真正做好真正的心理准备。 正文 第六章 鸿门夜宴 夜色很深了,冉闵和王猛二人已然熟睡。这两日天两人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将父亲埋葬。悲伤过后,有些欣慰幸好能找到父亲的尸首的王猛,此刻正在梦中同父亲一起嬉耍,虽然童年过得很艰苦,可是有父亲母亲的疼爱,美好得都不愿意离开梦境。他睡得正熟。虽然二人旁边有火堆的温暖,可是家中一向温暖的小闵睡得并不好,时时还有山风灌入山洞。因此冉闵在朦胧之中,似醒非醒之间,似乎听见有一丝响动,似乎是有东西爬行的声音。这响声虽小,可是慢慢的向自己这边过来。潜意识的警觉心让他忽然醒了过来。胆大过人的他睁开眼,见兄弟依然熟睡,看起来十分陶醉这一刻。刚才那股咝咝的响动。让他颇不放心。 于是他向洞外寻了出去。果然那股咝咝的爬动声音不是做梦,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他居然发现了一个在爬着的人型物。一时间,冉闵毕竟才是个不满七岁的孩童,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往洞里回奔过去,摇着王猛的身子,要把王猛叫醒了。王猛此刻还陶醉在梦中,猛一下被叫,脑子尚未清醒,睁开眼就看见冉闵一脸的惊恐。 “大爷大爷,快醒醒,鬼啊,鬼,真的有鬼啊。。” 不明所以然的王猛还以为他是说自己的爹爹。虽然还不是很清醒,准备安慰着自己的小兄弟。小闵指着外面,“是真的有鬼啊,外面有一个鬼在爬,刚才一阵阴风吹过来,可把我吓到了。” 王猛本以为自己这兄弟要么是恶作剧,要么是被父亲吓到,可是见他如此一说,是不是真的有鬼在外面啊,难不成是自己白天遇到这么多丧命于羯人的百姓的尸首,没有为他们收尸,他们怪上门来了吗? 一时间,王猛也脸色惨白,拉着兄弟的胳臂。道:“完了,我们完了。白天我们没有为这些孤魂野鬼收尸,这些鬼魂找上门来了,完了,我还没闯名头,就栽到这里了。 冉闵也余惊未了,“那那,那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先出去跟鬼大爷们赔个不是,改天连他们的尸首一起收,要是他们不答应,我们就冲出去,今日若是被鬼索了命,咱们兄弟也要死在一起。” 王猛慌乱之中,略思一阵,“对了,我来的时候带了纸钱,放在我的包裹里,是打算给我爹爹上坟用的,我们今天没有看见这些孤魂也没有为他们收尸,是我们错在先,这些纸钱今天就先给他们烧吧。走,咱们出去拜拜他们,若是真的被鬼索了命,那可是遗憾大了。” 冉闵听了这一席话,也镇定了许多。当下,两人就举着火棒一同出去看那爬着的尸体。胆子大起来了的两个孩童靠近,看了半天。正准备跪下,给鬼大爷认错的时候,忽然听到那尸体冒出微弱的一句话:“吃的。。吃的”两人又靠近了一些,将火把照近人头一瞧。发现还真的是一个活人,只是很虚弱很虚弱。于是乎,二人放下半天都悬着的心,将此人半拖半抬的带入洞中,靠着明亮的火光,发现此人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也不知为何在这早春化雪时节,如此半夜还爬在山上。冉闵喂了他几口自己所剩不多的干粮。等着他歇息。这人虚弱得很,吃了一些干粮就倒头睡下了。两人不忍叫醒他。便商议等到天明,就将爹爹的尸体先行埋葬,这两个孩童心思甚是纯良,颇有善心。也是出于年幼尚怕鬼的心理。决定也分出一部分纸钱告祭山下的亡灵。免得以后良心不安。被鬼缠上。 第二日早晨,两人又将口粮分给了这个昨夜让自己虚惊一场的不速之客。让他继续修养。那陌生少年也是虚弱得紧,吃了几口,抬头望了二人几眼,嘴里挤出几个字,“谢谢两位恩公。。”不过他身体和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清醒了许多。当下那少年便要强行起身,叩拜两位恩公。此二人将少年摁下,喂了他喝了几口水。一半是出于好奇,一半还是为了防备,冉闵还是问道了这少年的来历。 这少年知这两个孩童心地甚是善良。而且面善,救过自己奄奄一息的命,若不是他们,自己今日就要死在这山上,与化雪的残尸为伍,不久后可能会为山中野狼撕食。当下信了这两个孩童,也没有隐瞒他的身世。二人将这少年身子扶正,靠在墙上,听这少年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原来这少年是大名鼎鼎的祖逖将军的庶子,名叫祖道重。不久前赵国攻东晋在江北的根据地时,被石勒大军所俘,后又跟随祖约将军一同进了赵国的都城襄国。祖家一行人虽不甘心,但是天意如此,却也无可奈何。在襄国被软禁了数十日之后,祖约将军一直坎坷不安,命运早已不由自己,只得等着看石勒的脸色心情。 终于有一日,天王石勒要宴请祖将军,祖约将军自然知道是鸿门宴,可是如果说石勒想要杀自己的话,自己也没办法反抗。自己一个败军之将,又被软禁在别国的地盘上,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于是就带着几名族人去赴宴去。此去果然是一条不归路,可是祖约将军做梦也没有想到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石勒宴请祖约将军的宫宴定于申时,祖约将军和几位族人年长者受到天王石勒的邀请,提前来到宫前等候,宫中的侍卫们通报了,几位才入了宫。天下大乱,所以宫廷也算不得非常的宏伟。对于曾经见过世面的,去过洛阳和长安的祖约来说算不得什么。从前也来过襄国城,只是不知道如今再来的感觉却是以阶下囚的身份。众人将所带兵器都留于宫外,随宫中侍者入了内殿的席间,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石勒着一身黄色皇袍现身于大殿之上,皇袍之上绣的几条飞舞的龙张牙舞爪,甚是霸气醒目。 祖家虽然与石勒之间争战多年,却也是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石勒真人,一时也被其人所散发出的霸气深深折服。石勒也是典型的羯人模样,金发碧眼,身材较汉人高大。眉宇之间却是霸气逼人。真是想不到这样一个人,曾经居然是个奴隶,而且从古至今,除了伊尹从奴隶做到了丞相,纵横古今中外,从奴隶做到皇帝的,也仅他一人。而在这个时代,石勒的传奇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乱世出英雄,英雄不问出身。只是这个石勒也确实是厉害,天下人也甚是佩服。短短十数年就崛起成为天下之雄,若不是羯人杀戮深重,假以他能再活上十年,天下再次一统也不见得是空谈,说不定人间可以少许多兵灾祸乱。石勒擅长用兵用计,为人貌似礼敬实则狡诈。祖约初见石勒,大为震撼,也不禁开始思索何为天意,何为人为。 石勒曾经之所以是奴隶,也是因为东晋八王之乱的缘故。这场浩劫,让本在家务农的石勒,在战乱之中,被并州刺史司马腾枷押到山东出卖为奴。后被主人赦免。而后仅仅用了25年,到了今天,成为中原大地的实际统治者。在位期间,其对胡人和汉人进行分治。对胡人使用“国人”身份。而汉人则身份低贱,若有汉人敢言“胡人”,则杀之。关于此人的故事颇多,一时也难以言尽。只是此刻众人见石勒入席,纷纷站起行礼。 石勒对众人言:“诸位免礼,诸君客来多日,寡人不曾有暇,今日宴请各位前来,诸位可要尽饮尽兴。”于是命诸侍者,纷纷入席呈上酒菜。舞姬也到厅前尽兴歌舞,为大家助兴。祖家数人本是一身惶恐不安,见石勒如此招待,不免心也稍微放宽了些。石勒举杯,敬了祖家诸位,言道,“今日将军宗族往投我赵国,也是因晋实不得人心,天下大乱,就是因为晋王自相残杀,导致天下如此。诸位今日既是我赵人,以后应当为寡人,为天下安定出力,在此寡人敬各位。”祖约数人冷汗直冒,急言“不敢不敢”。尽饮杯中酒。而后石勒示意歌姬月姬助兴。一时间,席间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正文 第七章 和氏奇璧 不久,石勒便示意歌姬退下,整个席间只剩十数侍卫和祖家一行。席间众人皆一身冷汗,不知石勒所为何故。石勒微微倾身,对席下的祖约说道,“实不相瞒,今日宴请诸君除了为各位接风洗尘之外,还有一事向诸君请教。我尝得异人闻,祖氏一族是河北显族,族人一直甚好天文、术数,且数代曾为汉朝宫中的司天官,家传渊博,对于星象异数有独到之见,不知是真是假。”众人方明何事,祖约也略思一阵,拱手,答道:“今日我等得天王盛待,已然心中惶恐不安,蒙天王不弃,若有知处,请尽管问来,我家祖上确曾为天官,族中家传天文、术数确是数代。若能为天王分忧,罪臣当万死不辞其劳。” 石勒得祖约答罢,甚喜,于是挥手示意侍者呈上一样东西。只见侍者呈上一个玉匣,石勒将匣子打开,一时间,匣中光芒四射,胜过晚宴烛光,众人皆奇之,不知是何宝物,竟然有如此光芒,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等眼福,见到奇宝。 石勒亲自举匣,走入席间,将匣中至宝呈给祖约看。祖约一看,大惊,只见一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的宝玉,光芒异彩照人。略细一看,居然是和氏璧所刻成的传国玉玺,天下至宝,当数和氏璧,也就是现在的传国玉玺。关于传国玉玺的经历,世人皆知。只是此时世人并不知道传国玉玺随着前赵国的覆灭,已然由刘聪转手到了石勒的手上。对于传国玉玺,祖约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家传的天象术数却真的有记载过关于传国玉玺的传闻。而且是流传甚久的秘密。祖家众人也一时间也流连不已,已然忘记身处敌国,惊讶于能在此地得见此异宝。居然此生可以得见此绝世稀宝。 石勒见祖约只是一惊却并未过于惊讶。便对祖约请教道:“不瞒将军,昔日祖逖将军让寡人甚是佩服得紧。我对祖将军你也是甚为佩服,只是难得一见,无法请教。今日我得此天下异宝,听闻将军家学渊博,想请教将军一些关于天道数理之事。 祖约目光从玉玺上移开,见石勒问道,张口便答道:“天王尽管问,但有所知,不敢不答。”于是石勒道:“寡人早年经历甚是坎坷,时至今日,方才才创下此大业,也行将老去,今年已然近五旬,担心时日不多。心愿不多,只是想将这份基业传给后世子孙。去年得此玉玺,心中甚是欢喜。听闻将军族中素负天象术数绝学,便想请问将军,便得此玉玺是否真的能如同秦王之后,汉朝刘氏一般,持有便可传二十四代。且问将军,此玺天命是否只能许汉人做皇帝,昌盛长久。吾今日取而代之,天意如何,星象如何。上天之意如何?” 祖约心中有些慌乱,毕竟自己平日对于家传并不太上心。深怕此刻无法回答上来,拂了石勒的意。于是向族中长者示意求教。席间族中有两位长者确实精于此道。其中一长者便行礼上前对石勒答言。 “传闻和氏璧乃是天下至宝,传国玉玺更是绝世无双。但是若大王若能学汉高祖刘邦,休兵养生,让普天百姓众心归一,必然也能世代昌盛。天王既承天佑,成此霸业,必是顺应天意民心,此玺乃是人间至宝,我族中世代传闻,此玺乃是天地人三界的盟约信物,既顺天意,也是为天择主,若人玉和谐,必然能昌盛万代。若人玉相恶,则大祸临头,怀壁待天罪。和氏璧渊源久远,虽传是春秋时期,楚人卞和在山中寻得。只是我族颇注重家传,祖上曾于奇书得知,此玉渊源其实大有来头,乃是上古时期炎帝与黄帝在釜山订立盟约的信物。也是天下共主的信物。也就是这块玉玺,实则代表我炎黄一族血脉始祖对于帝权的认可。能得此宝者,必是天命所定的候选者。若能得此玉认可,则必能成人间共主。恭喜天王获此异宝,应酬天命。” 石勒听闻长者此言,一时甚为高兴。哈哈大笑于厅殿,欣喜溢于言表。于是言:“果然将军一族能人颇多,闻此言,寡人兴甚。宴后必重赏将军。” 祖约听石勒言罢,也甚喜,急谢王恩。祖家众人皆心头松了一口气, 石勒正准备转身上宴座之时,忽然忆起刚才因为闻长者言,欢喜过度,忘记请教天意天象。于是便转身回头问祖约。“不知天意星象何所兆?”祖将军对此亦不是很精通,只得回头请教长于星象的另一长者。此长者于是言道:“今日天象似有不吉,不知是何故。似乎正北紫微星处出现三颗红色暗星,若三星共拱紫微,则天下大吉,三星必为紫微所用,人间共主可能即将天定。但若此三星亮过紫微星,则天下大事尚不明显。天王得此异宝,必然为上天认可。不过,此时天象变数颇大,不敢确非臣等凡人所能预料。” 那石勒听此言,甚是疑惑,不是说有了玉玺,已然得到天意认可吗?怎会天象如此怪异。还同时在紫微星附近出现了三颗暗星。一时间甚是不解,询问众人,也皆是不知。 祖约忽然想起祖上只是本家方知的异闻,心中顿生一虑,于是向石勒进言,可否借石勒至宝一看。石勒诺之。就在石勒将玉玺举起准备交予祖约的那一刻,祖约猛然看到了玉玺右边竟然刻有硕大的四字,“天命石氏”,一时想起祖上的传言,气血攻心。慌忙跪下对石勒言,“敢问天王,玉上怎有它字? 石勒赫然想起,也是,刻字之事已久,一时也忘记此事了:“寡人于去年得此玺,甚是欢喜,天意既然命此玉归属于我,我便命人刻字于玺上以敬天意。将军缘何问此。” 祖约答道:“天王怎可代天意定主,罪将曾闻祖上言到,此玉甚是灵异,脾气也如人性,怪异非常。且是炎黄盟约至圣信物。亦封有上古恶神蚩尤之魂,天王怎可随意刻字于其上,若蚩尤下世,则天下苍生苦难又发深重。臣本不该言,可事关苍生,臣不得不言。传闻始皇帝因制此玉,已然只有三代,自始皇帝制玉起秦仅存数十年。曹魏曹丕刻“大魏受汉传国玺”于玉玺肩部,实际也只不过38年,仅有二帝,便亡于我朝,存不久矣。天王此举甚是错也。天下苍生又受苦矣。” 石勒乍一听罢,脑中如五雷轰顶般被炸开。手一时不受控制,竟然。。竟然不小心把玉玺摔落在地上。祖约将军还低头伏地,抬头正望向石勒,就看到玉玺落地,一时反应不及,接拿不及。玉玺乍一落地,发出一声闷响,竟射出一青一红两道异光飞入天空。随着霹雳响起,本就昏暗的天色立刻就黑云密布,整个天空昏暗不见一丝亮光。刹那间,一道红色闪电并着一道青色闪电贯穿整个天空,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天象如此有异,众人皆不敢言,祖约更是将玉玺捡起献上默然呆立的石勒,石勒面目僵硬,半天憋不出话来。众人低头均不知石勒作何反应。石勒将玉接到手中,闷不做声,头也不回的往回宫去。步行甚慢,仿佛经受了一场大病一般。 祖约抬头看着石勒的背影,也知自己一行必然因自己之言而受累。只是事关天下兵灾和蚩尤之事,确实不能不说,若是石勒不知不问,今后更加得寸进尺,将玉玺全然破坏,则天下由远古炎黄二帝签订的盟约已无信物,则天下又不知该何去何从。若然将蚩尤之魂骨释放出来,则该如何是好。则自己一时不言,则天下更因自己受难,自己罪恶更加深重。天下皆言自己不如兄长,自己已然丢失兄长辛苦打下的江山,一生贪财,确实未为晋人做什么好事。不过此刻能凭一己之良心,此时一刻,一时间也是无悔。 众人跪等了数个时辰,侍者传石勒命,众人方才离宫。祖约一行晚归,在府上久等的家人甚是着急,祖约等人一进家门,便召集族中弱冠以上的族人聚会。祖约略微叙述了今晚所发生的事情。众人大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当下祖家宗族数百人一同遥祭远祖。似乎已经感知到了这命运。族中长者有些对祖约不平者。亦开始对祖约数落其罪。只是祖家今日如此即亡命运,虽在乱世太为常见,可是命运终究到了尽头的时候,谁都会手足无措。 正文 第八章 灭门之祸 果然,石勒回宫不久,呆坐不久,吏部尚书程遐冒雨而来有要事觐见。石勒对侍者挥手,示意请进,程遐拱手行礼。赐座之后,便向石勒进言。 程遐劝石勒道:“近日听闻祖约降我大赵,圣上于今夜宫中宴请祖约,臣深夜来访,请问圣上此宴有何用意。祖约叛晋,已然为天下不齿,且祖约无能,天下尽知。而且按照我们之前和晋国达成的秘密协约,不如将祖约斩首,一来灭祖家全族,报祖逖扰我大赵数十年之仇。二来祖约众叛亲离,杀之,天下不会说圣上不义。灭其后患,又取天下民心。三来杀祖约,替晋国灭此人,取悦晋国,晋国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占据长江之险。加之哀兵必胜。我们既然难以攻取,不如稍微示好。 再言杀祖约也算是履行我们的秘密盟约,示好于晋国,也可以使我们腾出手来灭掉燕国。依微臣之见,目前盘踞北方的鲜卑段氏及燕国慕容氏方是我国之大敌。晋国不足为惧,我国现有控弦之士数十万。对比燕国有绝对的优势,而且慕容族势力兴旺,族中颇多能人,假若我国坐视不理,只怕数年之后,慕容必然成我国心腹大患。只待我国将燕国灭掉之后,我们再挥师南下灭晋,必然能一统天下。” 再者,古人云:“忠于君主的无不彰显提拔,背叛不臣的无不夷灭杀戮,天下人才会归附。”我们不妨以此名义将祖约一族诛杀,以显示大王之仁义盛名。 石勒虽然知程遐所言有理,只是此刻心情过乱。转头想来,自己昔日叛前赵,如今杀人以此之名,颇有些讽刺意味。而且杀了来降之将,似乎将来也无人敢降。不过也可以杀一儆百。杀了他国叛将,于本国也有警示。杀祖约倒是不后悔,只是自己这一生做了很多事,从来没觉得对不起良心,从来没有后悔,只是不知今日晚宴祖约所言,竟然让自己心意大乱。自己无意中将子孙后世的皇帝梦都打碎了,甚至会背负天谴之责,真是莫大的讽刺。不杀此人,难平自己心头之恨,要尽杀此族,新仇加旧恨,纵使此族中有人身负绝学,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奇人异士吗? 石勒猛然头脑清醒,想到今日自己所做是对是错,天下只有祖家一族知道。如果传言出去。则天下人皆以我为罪,则后患才是真的无穷。这把柄可不能捏在祖家手上。 想到这里,石勒拍案而起。程遐被石勒忽然拍案而起吓了一跳。不知为何,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犯圣怒的话。石勒对程遐说:爱卿莫怕,今日爱卿所言极是。着你将祖氏一族全家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以爱卿所赐其叛乱不臣之名。一个也别留。 程遐拜道:“微臣遵旨,此刻即去治其罪。微臣告退。” 当夜,程遐便带十数队宫中近卫军,将祖家一行人皆数全部拿下收押,待到今日天明午时三刻,便以叛国不臣之名诛杀其全族。其中所带的近卫军中左卫将军王安早年曾经在祖逊手下作过奴仆,那时羯人为奴是一件显族甚为流行的事,不然石勒也不会被贩卖为奴。早就被乱兵杀了。王安在祖家时是一直深受祖将军厚待,而且专门负责照顾祖逖的庶子祖道重。石勒与祖逖将军在河南相持的时侯,生性仁厚的祖逊将军拿出盘緾要王安去投靠石勒,王安谢过,归赵后,既是羯族“国人”,又能征战,不过他隐瞒了自己曾在祖将军手下为奴的经历,也是为了不泄露祖逖将军的军事机密。十多年后,凭借自己的实力,他很快就成为军队中的一员战将。 今日知祖家难逃此劫难之后,由于在祖逖将军家为仆的时候,曾与祖道重感情深厚,看着这孩童长大,不忍心祖逖将军的血脉全绝。便想出在大牢之中找出了一个哑巴死刑犯,将其打晕。然后把祖道重提出来打晕之后。将祖将军唯一所剩下的庶子祖道重换掉救下了。为了报祖逖曾经的厚恩,身为宫廷侍卫长的王安冒死救出祖道重,保全了祖逖将军最后的骨血。 而其他的祖氏族人则没这么好运,在刑场上悉数被杀。其仆婢被石勒分赐给各位羯将为奴。可怜祖家,在此乱世,得如此命运。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竟然遭如此劫难。 祖道重在被王安救出之后,被王安秘送出襄国城,天下虽大,他也不知此刻何处能容得下自己,但是此灭族之仇,若是不报,有何面目苟活在世上。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着还是要回归晋国故土才行,于是便南下,结果在内黄郡的这座山上,因不小心掉落山谷之间,导致如此惨景,幸好得冉闵与王猛相救,才侥幸活下来。 祖道重未到弱冠之年,所以也不知那晚祖约与石勒之事。只是王猛和冉闵知道此人便是天下闻名的祖逖将军的遗子,也是颇为高兴。因为当时汉人皆以祖将军为救星,盼着祖将军复国收复失地。王猛的父亲从小教导王猛做个祖逖一样的顶天立地的英杰。而冉闵之父虽为羯人作战,但是也是很佩服祖逖将军,在府中也层对冉夫人讲过祖逖的英勇大智。因此冉闵从母亲那里得知,也是佩服祖将军得紧。所以得见祖道重也是甚幸。 王猛与冉闵自从得知了道重的身世,听他讲了家中变故之后,甚是遗憾。祖道重也向这二人询问了一下二人此行上山的缘由之后,也甚是佩服二位孩童。道重向二人谢恩之后,便预离开。冉闵虽小,可是思虑却不少。想到祖道重目前的境地,实在不知该怎么处理。便向道重询问:“道重大哥你打算去往何处?如今中原赵地你是回不得,需得隐姓埋名。晋地虽是故土,可是也难保你回去不受株连啊,似乎你去了别处也难以安定,不如跟我一同下山,我家也可以稍作照应呢。王猛也想到自己一家在青州因饥荒而逃至此地。也一时说道:”是的,当今可是乱世,也是饥荒兵荒马乱之年,不如随我等一同下山,日后再做打算,如何。” 祖道重甚是感谢二位小兄弟,只是一时想到天下之大,已然无亲无故。唯有自范阳迁至东晋尚存一只宗族,将来定会回去投奔,只是此时身在赵地,又无通关凭证,此处离晋尚有数千里,一路凶险,如何能归得去。再来,自己身负一族数百亲人的血债难报,可是孤身力薄,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报仇,但是大仇不报,枉为男儿。难道只有和仇人拼年轻才能得愿吗?最后想到,这两位小兄弟已然救了自己一命,如若自己随二人下了山,如今这乱世,生活不易,不是给两个小兄弟为难吗。 想到这些,道重不禁头大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莫筹之际。两个小孩童见大哥陷入沉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打断。二人想到自己已然有3日未归,早就不知道冉府的府丁们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也是该早些回去了,不然把两位母亲急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三人皆在深思之际,浑然不知此时已然未时,此刻正是暖阳高照,雪化溪流。忽然洞外山下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吟唱声。虽然孩童们不通音律。只是觉得这不知名的吟唱虽然听不懂说些什么,但是甚是和暖,说不上肃穆庄严。但是念咒一般的歌吟,有一种陶醉灵魂,洗尽尘心的感觉,便如同此刻抬头望去的暖阳般融化积雪。融化冰寒。三人闻音,陶醉一阵后,便探出洞来,最先出来的冉闵第一个傻了眼,王猛后出来,不过出来以后,也如同冉闵一样瞠目结舌。道重因身体虚弱,最后出洞,看见洞外的异像,也是傻了眼睛。三人的表情一样,甚是傻气。 只见洞外融雪,雾气蒸绕。若有若无之间,如同人间仙境。似乎有一队又一队的人在其中行走,若虚若幻。细里瞧去,却发现这些人似乎都是百姓装束。在朝着山间谷中行去。更让王猛惊奇的是。似乎这些百姓是之前同王猛一同从青州出逃的百姓。其中似乎还有之前与羯兵死战缠斗的青州乡邻自发组成的敢死队。在这雾气白雪之间,照理说鬼魂是不能在烈日高照的时候出现,但是这些到底是人还是鬼啊。已然惊呆的三人来不及思考。也没办法从这景象中恢复过来。 正文 第九章 西域高僧 王猛第一个惊醒,因为他看见了几个叔叔,几个同族死去的叔叔,才想到不对,如果不是做梦,那么一定是遇见死难者的魂魄了。这魂魄照理说是不可能在白日出现的,必然是这吟唱所致。于是王猛拍了自己的小兄弟一下,也不忘拍了这祖家遗孤。祖道重身体虽还很虚弱。但是这二日也有些恢复,于是王猛就带着冉闵寻着这声音奔去。道重在后面慢慢的追随。 果不其然,两人边奔边望,远远便看到在这山腰之上,只见有一个僧人模样的人正在一块石头上坐着吟唱法咒,而且手中所持莲花禅势,地上横陈的尸体都慢慢的被净化,似乎魂魄从尸体中起身向前走着,走向那雾气缭绕的深处。祖道重虽然没有他们那么好的眼力,只是随着他们的方向前行,也逐渐看见这一奇相。冉闵和王猛飞奔赶至这僧人面前,生怕这僧人跑掉了。要堵住这个奇人。 二个小鬼跑到这僧人面前,这僧人似乎还未看到,还在做法。小鬼们也知道一些规矩,没有打扰这僧人的法事,等到道重也赶到面前,僧人的法事似乎做得差不多了。死难者的魂魄基本上都已经走入云雾缭绕深处。尸体也渐渐的净化,渐渐没入土地之中。三个小鬼看到这些异象,都非常的惊奇,只等这奇人法事完毕醒过来。 僧人待这魂魄皆被净化之后,渐渐睁开了眼睛,也渐渐停止吟唱,开眼看见面前三个孩童。三个孩童见这和尚睁开了眼睛,冉闵最为好奇,便开口问道:“和尚师傅好厉害的法力啊,你这是什么法术啊。”这老和尚长得一副西域人模样,腮边有些大胡子,看起来是五十多岁的老和尚。见着这三位少年,瞬间对他们微笑起来。王猛确是奇怪,也问道:“大和尚你笑什么,你对这些死者的魂魄做了什么。”祖道重也是一脸的疑问,只是他自幼便喜好家中传学。知这和尚非同一般。也是对这和尚敬礼,道:“敢问大师法号,大师好行善事,普天下的冤魂均因大师而解脱。善哉善哉。”这西域模样的老和尚微笑看着他们。半天笑而不语,三人默立,待这老和尚的回答。 终于,这老和尚开口对三人说话了。“贫僧佛图澄,游至此地,近日感知此处灵魂怨气甚重,凡世之体难入土为安。便只身前来为这些冤魂作此法事,超度此处亡魂。”王猛好奇也并着感激:“谢谢大师,我族人皆被大师超度,我替他们的冤魂谢谢大师了。如今我身无别物,大师您的恩德无以为报,若是他日能相见,定当好生谢谢大师。”言罢便向大师跪下,磕下三个响头。 佛图澄托住他道:“小施主不必客气,只需你今生行大德大善,我当待天下苍生先谢小施主才是。小施主快快请起。”王猛一头雾水,不知和尚所言。冉闵见大哥跪下之后,也是磕头跪下,请求和尚,问道:“大和尚师父,您法力高深,我只求您一件事,大师可知我爹爹如今在九泉之下过得可好。烦劳大师转告他老人家九泉之魂,不肖孩儿给他老人家请安。今生一定不负爹爹的期望。大师若能办到,晚辈先给大师磕几个响头了。”老和尚听罢,也是向冉闵回礼,将小冉闵扶起。拉着冉闵的手道:“小英雄,今生你背负的使命太过沉重,此世英雄,路途坎坷,施主可要珍重。贫僧能为小施主做些代传之事实属份内之事,他日有缘相会,定然尽力相助,施主请起。”冉闵也是一头雾水的被扶起。剩下道重未语,只见道重重重一跪,向和尚先行磕头。“求大师收我为徒,我愿随大师修行济世,我家族命运不堪,已然全灭在胡人之手,天下之大,不复有我亲人,无处可去,求大师收留我这苦命孤人。 西域来的这个大和尚并未扶起祖道重,却先说道: “三位骨骼清奇,聪颖非凡,皆是背负天命,绝非凡俗人。今日老衲在此处有缘能得见三位,真是贫僧生平幸事。他日若能再次相遇,定当顺应天意,来日方长。两位小施主请速速归家,家中族人寻你等也好苦,早日归家莫让大家担心,此行家人均担心你们二人身遇不测,今日我等相遇相识之事,切莫对他人提及,今生亦莫提及。二位身负天下苍生之希望,可要好生保重,切忌透露今日你我言语之事,和所见所闻。他日定然有缘再见。 对二人话罢,大和尚看着道重,眼中闪烁出一种异样光芒,缓缓道来:“大和尚我知你身负深仇,想投入我门下修习法术以待今生报仇,但是贫僧这一生已然九十九岁,从未杀生过,也不希望我的徒儿会用法术行报复之事。今日你预投我佛门,我只能暂留你,你有家传术数绝学。贫僧只能教你一些超度之术,你入我门,也只能暂留二十年,他日上天有重任自当委于你。你暂入我门,必需超度亡灵万人,建造佛塔百座。待二十年后出我门后,再谈报仇之事,之前只谈如何造福苍生。未来数十年,天下苍生苦难日益,你切不可顾一人私怨,弃天下苍生孤魂于不顾。如此你若答应,贫僧方才纳你为徒。 祖道重伏地半天不起,忽然哭泣,数久也未抬头,慢慢的,哭泣的声音渐小,对老和尚佛图澄言道:“请师傅放心,徒儿定会遵守诺言,不忘天下苍生,暂舍私仇恩怨。在佛门之中,超度万魂,修建百塔,不负师傅今日收我大恩。” 佛图澄将祖道重扶起,微笑看着他,言道:“此生坎坷。人间多灾,你等三人各有其命,冥冥之中已然定数。你我师徒之缘,也是天定。徒儿随我走吧。”道重起身,站在佛图澄的身后,佛图澄转身对王猛和冉闵说道:“此次一别,来日再会,两位小施主保重。贫僧先送你们一程,速速归家去吧。”王猛和冉闵向大师施礼之时,只见身边的画面似乎急速变化,似乎在飞行奔走一般,不一会功夫,竟然回到了入山的山口。一时惊讶,此大和尚的法力,一时处于孩童心性觉得甚是新奇好玩。两人刚一落到山口,发现有一群人,貌似乡亲和府丁在两人的前面集结,准备进山寻人的。两人也自知此去甚久,让大家担心了。于是两人出来向大家打了招呼,简单了说了一下上山寻王猛之父之事情。众人甚是佩服他们。二位孩童被众人送归家之后,少不了都各自挨了一顿打。只是怎么也没忘记同大和尚的约定。收口如瓶。 佛图澄也将祖道重带走,天各有命,自此二十年内,三人再也无缘相见。之后祖道重归回东晋,未来更有祖冲之这样的后裔,这是后话。 正文 第十章 乱世天女 三三一年,东晋惠州罗浮山下,一个背负少量行李却背着一个大大的筐篓的老道士和一个小道打扮也是背负大大的筐篓的俊俏小女孩。两人一前一后的在山中穿行。此处本来就人烟稀少,一老一小两个道士如此怪异也没有多少人关注。这二人每每走路,从未走过正经的山路。总是走些小路,总在路边指着花花草草,不时采集药草放入背后的篓中。而且似乎背后大大的筐篓都装的是形形色色的药草。如果有人细心或者内行的话,会发现其中很多药草都是十分珍奇的,比如说什么灵芝、冬虫夏草、断肠草之类。真是不知道这两个道士怎么有这么多珍奇药草。也许他们做道士不够专业,但是改行做药师那可是绝对的顶尖。 这老道士装束的奇人姓葛名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是当世名人。葛洪年轻时,曾经是一名纵横疆场的将军,为晋朝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关内侯。后因人世战乱仇杀,对尘世灰心冷意,于是投入当时道家真人鲍靓门下,修习道家方术,试图以道家法门修真救世。由于他天赋悟性甚高,不到数年,便已然青出于蓝。后拜访天下名师,寻求道家真法,于不知不觉竟然独辟蹊跷,成为当时的道家仙人。一生独创许多炼丹之术。成为炼丹术的大师,而这后面的小女童,就是他的弟子。说是他的弟子似乎也不是很准确。这女孩似乎在对植物药草的辨认上有天分,似乎很多药草她自出生以来就认得。有很多时候,葛洪要请教于这位女弟子。葛洪从来唤这女弟子叫做瑶儿。反正师徒之间亦师亦友。甚是有趣。 葛洪和瑶儿此行是来这罗浮山采药的。住在罗浮山几近二个月了。两人行到惠州,一路上采集了许多药材,简直是游山玩水,两人在这世上似神仙如此逍遥,若是换了在北方战乱不断之人,不知要有多羡慕。瑶儿在辨别花草毒草上有着非凡的天分,花草也似乎是她的朋友,见到她,迎着风也要点几下头一般。她走在花草遍布的路上,总是非常的开心。葛洪虽是个老道士,却是逍遥于世外,两人总能品到这独特的快乐。所以纵使这一路上艰困,两人也能苦中求乐。 不一会儿,瑶儿又在山间石缝中找到一株菖蒲,个性较为机灵古怪的她,顿时想捉弄一下师父,于是对着师父做鬼脸,“师父啊,你可知道这名叫什么。。葛洪在老后跟上来了。“这不是九节菖吗?啊,居然这株菖蒲一寸有二十节,此类菖蒲生长于山间石缝中,根瘦节密,一寸九节者,品质已是极佳啊。更何况这一寸二十节的菖蒲啊,更是造化灵物啊。”瑶儿又道:“师父啊,你觉得这菖蒲可曾相识。”葛洪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徒儿所言,“这菖蒲何曾相识过,说道这罗浮山,倒还真是颇多灵珍异草啊。为师此行没有白来啊。”瑶儿不满师父总是跳过自己的圈套,气鼓鼓的对师父说到:”师傅啊,这二十节菖蒲明明就像你啊,你看,这头上戴的就是道冠,这身上捧的就是这大药筐,这根就跟您的腿一样,都是泥啊,哈哈。” 葛洪一时无语,也开始笑起来,“还是瑶儿你聪明,于万事万物之间都能看到为师,真是后生可畏啊。他日若是修真悟道,为师也要甘拜下风啊。”瑶儿得到师父的赞赏,颇有些得意,一时间也飘飘然了。 边走边探,瑶儿手中拿着一根百草鞭,在前方一边同蝴蝶戏耍,一边开路。不一会儿,瑶儿又向师父问道:“师父我们这次在这里住多久啊,师父您每至一山都要寻药炼丹,每每一山呆不到一个月。但这罗浮山中灵芝奇草有很多,您在这罗浮山上已经呆了两个月,好像意犹未尽呢,您不是说要去好玩的交趾吗?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啊?” 葛洪一边摆弄着手中这刚刚得到的上等九节菖,一边对瑶儿说:“瑶儿,此山山峰众多,风调雨顺,飞瀑众多,且积聚大量天地灵气,花草良药种类数量众多,先前一路上采集的药草加上我所欲炼制的仙丹,主材在这里都找得差不多齐全了。为师打算在此山中常驻铸炉炼丹了。交趾估计暂时我们是不去了。专心炼丹采药呢,为师这些日子炼丹的话,你要是闷的话,就去找花草鸟兽去玩呢。把为师教你的法术好好修习一下,可不要只顾着贪玩呢。” 瑶儿听罢,有些失望,自小跟师父一起采药炼丹,修习法术,与花花草草聊天玩乐,小小女孩一直都比较开心,加上师父比较疼自己,一直都觉得到处游山采药的生活挺快乐的。只是一时间要安定下来不走了,还不知道适应不适应呢。瑶儿便对师父说,“师父只顾自己好,一个人炼丹,不陪我玩。那瑶儿不是闷死了。你交的那些法术瑶儿早已练得熟的不能再熟了。这山我都快玩腻了呢!” 葛洪知道自己这徒儿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从小就跟着自己长大,也没有个小玩伴,说道这些,也确实是自己亏欠她的,如若不是因自己自小将其收养在身旁,可能小姑娘会过得比现在要好得多,只是自己现在将要炼丹,其中有很多风险,又不能让她一个小女孩陪自己一起炼,此次炼丹的难度非常的大,炼丹失败轻则爆炸或重则散发瞬间致命的毒气,自己一个人已然很难应付了,如果把瑶儿也搭上,那就太亏欠她了。 此时正是正午,忽然天空中数颗不甚起眼的流星扫过,葛洪已然是地仙级别的道人,抬头一望,掐指一算,知刚才流星乃是祖约离开人世的征兆。一时间才想起自己和瑶儿由于长期采药游于山中。数月未有外界的消息。只是没想到,祖约离世尽然会如此猝然。这消息也不能告诉瑶儿,免得她过于伤心。但是如若真的不告诉她的话。他日若是知道的话,亦是成倍的悲伤。一时间这个当世名道竟然也没有了主意。 瑶儿是个非常细心的女孩,尽管只是九岁孩童,可是却敏锐的感觉到师父忽然间的为难。不明白师父究竟为何如此两难。于是小声试探的问师父。“师父,是不是有事要发生啊?” 葛洪被小女孩一问,也从两难的思考中脱身出来,一时间还是没有主意,也只是点了点头。 瑶儿何其聪明,问道,“师父,该不会是和我有关吧?”葛洪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又是点了点头。瑶儿见师父为自己如此为难。于是仔细想了想自己面临的情况,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好让师父如此为难的。葛洪见瑶儿脑瓜子转个不停。也想,罢了,该知道的总该知道。如果现在不让她知晓的话,只怕她连最后她父亲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一时间,葛洪定下主意。态度沉重的把瑶儿叫道跟前来。“瑶儿。今天为师要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你身世,为师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你虽说从小问过数次,为师一直也没跟你说过,今日跟你说道。你若要怪为师,就尽管怪吧。 瑶儿听到师父要说自己的身世,一时间有些惊讶。不过瑶儿是很善良的女孩,看见师父似乎有些内疚,就开始安慰师父,“师父,徒儿不怪你。您跟我说我的身世,徒儿早日得知和现在得知又有何不同。师父您请说呢,徒儿能接受得了。” 葛洪就对瑶儿道起她的身世来。“八年前,我在江北游历采药的时候,偶然一日在梦中得到神人指点,说近日有天女将降于凡世,承顺天意,托梦要我看护她成长。在此地等她,她自会投奔我来。天女亦会以其异能助我修行。于是我便鲜有的在江北之地定居了数月,在江北居住了一段日子。由于我曾在东晋为官,与祖逖祖约将军甚有交往。有一日深夜祖约将军来访。向我询问一下命中流年之事。我便掐指为他一算。流年甚是不利,算罢意外得知近日祖约将军即将诞下一女。似乎恰是下凡的天女。于是问道祖约将军此事,祖将军开始还否认此事。可不知为何,过了数刻钟。祖将军改变主意,告诉我原委,因祖将军甚是怕家中正妻,家中正妻曾数次因祖将军不检点而预杀他。而且祖约将军也又确实不甚成材,在外面与小妾生了一个女儿,昨日刚刚诞下。但是此事一旦传到家妻耳中,恐自己一世不能好过。因此预将小女交与我代为抚养。不泄露半点风声。我由于得仙人指点知天女即是你,下到凡间,恐你遭遇不测,因而也答应将你抚养长大,未能告知你身世。祖将军将你转交给我之后,我于次日便离开江北,从此带你游历天下。 说来为师确有私心,因你乃是炎帝之女瑶姬转世,本是掌管天下花草之神。我欲炼丹修仙的话,如果能得到身为昆仑神女的你指点,定然能早日成仙。因而将你带在身边。使你不能得享父母之爱,天伦之乐。说来为师过错甚多,也不知该如何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