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司洛明,你会后悔的 寒冬的傍晚,北风萧瑟。 市中心的妇幼医院乱成一团。 “我要见司洛明,他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不会的……”黎景致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的蜷缩在床头。 主刀的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看了看一脸防备的黎景致,显得有些无奈:“黎小姐,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司先生下了命令,这个孩子是不能留的……” “你胡说!” 黎景致双眼通红,司洛明对她的厌恶她清楚,可是孩子是他的血脉,她绝不相信他会这么做:“我要见他!不然你想动我的孩子,就先杀了我!” “这……”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病房门却被突然从外推开,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夹杂着隆冬的寒意。 主刀医生看到来人,脸色一变,颤声道:“司……司先生?” 话音一落,整个病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司洛明透着寒意的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周,最后落回黎景致身上,剑眉不悦轻挑,沉声开口:“都出去!” 那些医生护士巴不得听到这句话,顿时作鸟兽散。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了黎景致和司洛明两个人,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让司洛明不觉皱眉。 黎景致脸色苍白的看着司洛明走近,他穿了一件深色的风衣,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着漂亮的锁骨,映衬着他那张脸越发的好看。 妖孽的不像凡人。 若是平时,他朝她走近,她会欣喜若狂,可如今她却觉得恐惧。 “司洛明,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放心,我马上就收拾行李离开这里,这辈子都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你放过我和孩子好吗?” “黎景致……”他沉声开口,那双狭长的凤眸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显得越发的清冷:“我警告过你别给我惹麻烦,是你自己没听。” 她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司……司洛明?” “制造了麻烦,就该承担后果。” 黎景致摇着头,惊恐的不停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到那冰冷的床栏上,再无路可退! “司洛明,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他抿着唇,扣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跟前,打量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冷声道:“放过你?哼!那你当初放过苏琦了吗?” 她一愣,就听他继续道:“当年苏琦求你放过她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皱了皱眉,她颤声道:“司洛明,原来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他没有回答,黎景致突然清醒了,他对她哪里是厌恶那么简单,他分明是对她……恨之入骨啊! “为什么?” 他看着她,眼底冰凉一片:“黎景致,这个孩子,是你的报应!” 不多时,有医生进来,司洛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苍白到透明的脸,冷声吩咐道:“给她打麻药,一个小时后,我要听到手术成功的消息。” “是!”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黎景致连反抗都忘了,医生把冰凉的针头刺进她血管里,一瞬间,她突然想笑,然后她真的笑了出来,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里渗出。 良久,她闭上眼睛,一字一顿道:“司洛明,你会后悔的。” 正文 第二章 四年后 四年后,江市。 又是一年梅雨季节,房间里的开了烘干器,依旧湿的可怕。 黎景致下午擦完最后一个楼层的包厢,回到休息室,就看到黎意窝在椅子上睡着了,由于姿势不对,小孩睡得并不安稳,稚嫩的小脸上眉毛还皱着。 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伸手抱起他放到了一旁的小床上。 同事高晓菲拎着盒饭进来,就见黎景致正细致的在黎意脸上的湿疹上涂药膏。不由皱了皱眉:“这孩子还真是北方人,这个月长多少次湿疹了……” 黎景致也有些无奈,怪只怪黎意太像那个人了,就连体质也是像,湿一点就要不舒服,涂完药,她接过高晓菲手里的盒饭。 米饭已经冷了,吃到嘴里如嚼沙砾。她吃了两口,就胃疼的有些吃不下了。 高晓菲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黎景致摆了摆手:“没事,缓一下就好了。” 在娱乐会所做服务生,多多少少都是缺钱的人,黎景致就更不用说了,单亲带这个三岁半的儿子,劝她请假这种话,高晓菲是说不出口的。 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道:“先喝点热的吧,晚上七点开始,还有的忙呢,养个孩子就是累。” 黎景致道了声谢,一回头就看到黎意正睡得安稳,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可眼瞧着他越长越像那个人,黎景致有些害怕。 当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司老爷子插手偷偷救了她,只怕她和这个孩子都保不住。 这些年尽管辛苦,可有黎意陪在身边,到底是幸福的,这辈子只要不遇见司家的人,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也是好的。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就有人喊她去包厢送酒,看了看熟睡的黎意,她有些舍不得,好在小孩懂事,醒过来看不到她也不会闹,拜托了高晓菲帮忙照看一下,她换了衣服,出了休息室。 在梦宇娱乐城工作一年多了,她向来谨慎机灵,楼层主管对她向来很放心,想到十六楼的那位人物,思前想后,也就只敢让黎景致去。 看着主管一再叮嘱的样子,黎景致就知道309的客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端着果盘和红酒敲开门,她连头都没敢抬。 房间的灯并不亮,酒气夹杂着女人的香水味,格外的旖旎。 她低头蹲在大理石茶几前开着红酒,目不斜视,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抽走了她手里的高脚杯,她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红酒已经洒了一些出去。 她吓了一跳,忙慌手慌脚的去擦桌子,歉声道:“对不起,我这就去给您换一瓶新的……” “笨手笨脚的,滚开点……”始作俑者抬腿踢开黎景致,又看向沙发靠里坐着的男人,笑道:“司总难得来江市,喝红酒多没意思,还是得喝茅台,那才对味儿!” “也好。”那人似乎笑了笑,目光落在茶几旁捂着小腹的女人,眼底突然透出一丝别样的光来。 “喂,服务生,快去换几瓶茅台来!” 黎景致本来就有些胃疼,被踢了一脚,眼前一阵阵发黑,只听到有人喊她去换酒,才强撑着站起身朝外走。 结果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等等。” 她愣了一下,攥着红酒的手指骤然收紧,站在那,突然不敢动了。 片刻,那人从沙发里站起来,一步步朝她走近,然后停在了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剑眉微蹙,他冷声道:“转过身来!” 正文 第三章 绕了一圈,终究跑不掉 这么多年,她都没想过在见到司洛明,他在最北的城市,她就偏偏搬到南方来,她想中国这么大,天南地北,再不相见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可到头来,她低估了老天开玩笑的程度。 缓缓的转过身,她脸色煞白,四年的时间,他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好看的让人不敢直视。 “呵。”他突然笑了一声,一双眼睛漆黑而锐利,甚至还带了一丝杀气:“黎景致,你可真让我好找。” 包厢里的人,都有些不清楚情况,刚刚让黎景致去拿酒的客人见状,走了过来:“司总,怎么?认识?” 司洛明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瞧着她。 黎景致手里攥着红酒瓶,身子微微的抖,他的视线让她生出一种濒死的绝望。 下意识的想往后退,结果却被他攥住了胳膊,两个人之间顿时没了距离,黎景致怔了怔,抬起头,就看到他那双冷到极致的眼睛,一如四年前逼她堕胎时候的样子。 巨大的恐惧就像是一张网束缚的她难以呼吸,良久,她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于体力,于权势,都是他为刀岨,她为鱼肉,就算他现在杀了她,也丝毫不费力。 果然,他讽刺般的勾了勾唇,冷声开口:“黎景致,你知道我的意思,四年前如果不是老头子横插一脚,你也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问我要做什么,当初还……” 她心底一窒,愤怒瞬间填满胸腔:“司洛明,你够了!你没资格指责我。” “黎景致。”他眯着眼,攥着她胳膊的手指渐渐收紧:“你说什么?” 看着他步步紧逼的双眸,黎景致有些心虚,更多的却是害怕。 她不能被他缠住,必须立刻离开,否则黎意的存在必然会被发现,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决绝中,红酒瓶在司洛明头上迸开,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发出惊呼声,司洛明踉跄了下,下意识的摸了下脑袋,攥着她胳膊的另一只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弱了很多。 黎景致乘机挣脱他,然后疯了一般的朝外跑去。 身后的司洛明看着手上混杂着血液和红酒的红色液体,发出一声冷厉的笑——四年过去了,这个女人胆子变大了,人也变得更狠了。 黎景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她只知道她要带着黎意离开这里,必须,马上! 高晓菲正在玩手机,突然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紧接着就见黎景致慌张冲进来,她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发现她已经抱起正在熟睡的黎意,准备往外走,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拉住她:“景致,你怎么了?急匆匆的要去哪儿?” 黎景致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去哪里,看了看怀里的黎意,她有些失神:“我要走……” “走?”高晓菲有些没弄明白,但见她脸上有星星点点红色液体,鼻端此时也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顿时眉头猛皱:“怎么回事,你和客人发生冲突了?你打伤人了?” 黎景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高晓菲解释,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休息室的门被从外踹开,紧接着进来几个保镖打扮的男人,狭小的休息室顿时显得更加的透不过气。 高晓菲先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呵斥道:“你们是谁,怎么这么没礼貌?” 谁知道为首的男人并不理她,只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黎景致。 “黎小姐,先生要见你,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黎景致认识他,他是司洛明的秘书曹辉,当年就是他把自己带去的医院,世界上的事果然都是循环的,绕了一圈,她终究还是跑不掉了…… 就像是被从头浇了一盆冷水,她觉得彻骨的冷,摇了摇头,她向后退了两步,直到腰身抵住身后的桌子:“我不去,我不要去!” 怀里的黎意终于被吵醒了,小孩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到满屋子表情不善的人,顿时吓得哇的哭出了声:“妈妈……” 正文 第四章 就是弄死,也不养在外面 孩子的哭声就像是一道闷雷,打破了这样的僵持,黎景致下意识就捂住了他的嘴。 曹辉这才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目光落在那孩子的稚嫩的五官上,顿时一怔:“这孩子是……” “不是!”黎景致想都没想就否认了,却不想她这样的反应反倒让人越发生疑。 曹辉不是傻子,皱了皱眉,低声道:“黎小姐,先生的手段你应该是清楚的,希望你别叫我们为难。” 这样的僵持让人几近崩溃。 她抱着黎意看着眼前的几个保镖,终于还是妥协了,放下怀里的黎意,她缓缓弯下腿跪到了地上:“曹秘书,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景致!” 不止是高晓菲,就是曹辉被她这一跪也有些惊愕住。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清楚黎景致是怎么被司老爷子宠过来的,十岁那年她就被司老爷子从黎家接出来养在身边了,司家那样的虎狼窝,她一个外姓人却比姓司的过的都好,曾经是那么的不可一世,现如今…… 她却是就这么跪下了!还这么卑微的求着他们放过她! 他犹豫着要不要扶她起来,就听一道冰凉的声线从身后响起,打断了他。 “黎景致!” 黎景致猛地抬起头,就见到那个男人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冷冷瞧着她,眼神里尽是鄙夷和厌恶:“老头子教了你十年,你就学会这些?” 曹辉看了看黎景致和司洛明,知道他们之间有话讲,于是冲其他保镖使了个眼色,将高晓菲带了出去。 狭小的休息室又恢复了它本来的平静。 黎景致看着他走到自己的跟前,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仿佛和四年前交叠,她睁大了眼睛,一股深深的绝望从胸口处蔓延。 很快他停到了她的面前,微微弯下身子,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冷声问道:“怎么?伤了我,你就想跑?” “我……” 他没允许她说完后面的话,反而目光带着审度落在了一旁哭的正厉害的黎意身上,血缘这种东西奇妙的可以,只一眼,他就知道那孩子是他的。 挑了挑眉,他想伸手将他抱过来看的清楚一些。 小孩子大大的眼睛里还含着眼泪,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眼前的人凶巴巴的,似乎在欺负黎景致,是个坏人。 他到底是孩子,对好坏的区分就是这么简单,看到他的手伸了过来,想都没想一口咬了下去! 这样的状况,黎景致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司洛明皱了皱眉,一把捏住了他的脸颊,逼迫他松了口,冷声道:“真不愧是你黎景致教出来的,属狗的!” 黎意被掐的疼,但却挣不开,含糊不清的哭。 黎景致心疼的厉害,想要过去把黎意抱过来,结果还没碰到他,司洛明就已经猜透了她的想法,先一步将黎意抱了起来,后退了两步。 她扑了个空,狼狈的半趴在地上,头上的伤已经让她已经有些濒临极限,看着黎意哭的喘不上气的样子,她满是无力的哀求:“司洛明,就算你恨我讨厌我,可黎意……他才三岁,求你不要伤害他……” 司洛明眯眼看向她,语气冰凉:“黎景致,你胆子还真是大,四年前敢背着我把他生下来,就没想过我一旦发现他,会亲手了结了他吗?” 黎景致咬着唇,她知道他什么都能做出来。伸手擦了擦流到眼睛里的血,她抬起头,直视他:“司洛明,他和你没关系。你究竟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如果恨我,我们可以现在就走,永远不再出现。这样还不行吗?” “呵……”司洛明突然笑了,妖冶的像地狱使者:“黎景致,你在司家长大,还不清楚司家的规矩?是不是我的,到了医院自然就会清楚,可他真的是我司洛明的种,就是弄死,也不会养在外面!” 正文 第五章 十七岁的黎景致 一句话如同利刃,刺进了她的心脏,快准狠! 南方的梅雨季,漫长的像酷刑。 黎景致浑身已经湿透了,她脸色白的几近透明,仿佛随时随刻都能晕死过去。 眼前的别墅大门紧闭着,没有任何人出来打开它,黎景致已经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了。 昨晚司洛明把黎意带走,她抢不过他,一路追到了这里,从深夜到天色渐亮。 四年前还有司老爷子救她一把,可四年后,却没有人再帮她了。 所以她只能跪在这里,用最蠢笨的方式乞求司洛明能把黎意还给她。 雨越下越大,一辆车打着车前灯开了过来,路过黎景致却没有停顿,别墅的大门从里面打开,车子径直从大门开了进去。 然后那雕花的铁门,在她面前再一次毫不留情的关上。 别墅里,司洛明正和黎意在餐厅里用早餐,曹辉停好了车,抱着文档进去就看到一大一小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打量。 保姆替黎意盛好了粥,结果刚递到他面前,他抬手就把眼前的碗给摔了:“我不吃坏人的东西,我要找我妈妈,你们都是大坏蛋……” 明明像极了司洛明的眉眼,却偏偏带着黎景致的倔强,让人浑身不舒服。 司洛明瞧着他像小野狼一样带着杀气眼睛,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挑了挑眉,冷声道:“以后你都不会再见到黎景致了,她不要你了,如果你不想吃东西,那以后也没得吃!” 到底是小孩子,昨天折腾了一晚上,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有些呆住了:“你骗人,我妈妈不会不要我的,她说过她最喜欢我了……” 司洛明愣了一瞬,脑海里一闪而过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在阳光下,张扬自信的开口:“司洛明,我最喜欢你了。” 那是十七岁的黎景致。 眼前的孩子像他也像她,司洛明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筷子,淡淡道:“喜欢?黎景致的喜欢最不值钱了,没多久,她最喜欢的那个人就不会是你了!” 黎意瞪大眼睛,不服气的反驳:“不可能!你骗人!”孩子高声的嚷着,半晌,眼底逐渐涌上悲伤之色,大声哭了起来:“我要回家,我要我妈妈……” 站在门口的曹辉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司洛明对这个孩子太狠了,想到刚刚开车进来时黎景致那摇摇欲坠的模样,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打断了他们父子间的剑拔弩张。 “先生!” 司洛明回过神,看着眼前哭的伤心的黎意,心里有些烦躁,嘱咐保姆道:“喂他吃饭,然后哄他去睡觉。” “是。” 出了餐厅,司洛明看了看曹辉,淡淡道:“想说什么就直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他就是这样,仿佛能看透每一个人,曹辉有些犹豫,透过诺大的落地窗,看着丝毫不停歇的大雨,还是开了口,道:“先生,再让她跪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人命了。” 他的话一说完,司洛明那双桃花眼顿时眯了起来…… 正文 第六章 大的小的全都不知好歹! 可一下,他森冷的眸子绽出寒意:“她要是死了,倒是省了我许多事!” 于是,没人再敢给外面的人说话。 黎景致低着头,感觉已经失去了知觉,视线也渐渐模糊。 天已经彻底亮了。 伴随着一阵噪杂,眼前的门终于又一次开了,曹辉撑着伞从别墅里走出来,停到了她得面前。 淋了一夜的雨,她身上早已经彻底湿透了,纤细娇小的身子蜷缩在那,让人不免生出些怜惜来,皱了皱眉,他轻声道:“黎小姐,先生允许你进去了。” 黎景致却没有答应,整个人低垂着头,不知道是死是活。 曹辉有些担忧,咳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黎小姐,我说先生允许你进去了。” 她依旧没有动静,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心里一紧,伸手去扶她,结果手指刚碰到她得肩膀,眼前的人身子一歪,随后就直挺挺的朝后仰躺过去了。 曹辉吓了一跳:“黎小姐!” 黎景致睡了很久。 昏昏沉沉中,她能听到自己的身边有人在说话,但又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她睁不开眼睛,只能放任自己半梦半醒的眯着。 医生帮黎景致挂完点滴,一回头就看到司洛明靠在沙发里,两条长腿交叠着,指尖得香烟氤氲着雾气,让人看不出他得情绪,咳了一声,他道:“黎小姐高烧是因为身子虚淋了雨引起的,没什么大问题。” “既然没什么大问题,为什么人还没醒?” “因为病人本身就还有些贫血和营养不良的情况,昏迷的时间长一些是正常现象,不过这样的身体状况,还是要等她醒过来,去医院做一下全身检查才行,毕竟这样年轻,身体底子却赶不上年龄。” 营养不良?贫血? 目光落在床上睡得正沉的黎景致,司洛明浓眉微蹙,印象里从小到大她连感冒都不会得,现在才短短几年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手里的烟头丢进眼前的水晶杯里,司洛明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叫曹辉送你吧。” “如果有其他问题,司总再联系我。” 送走了医生,司洛明站起身,走到床边,目光深沉的看着睡得正沉的黎景致。 他抬了抬手,指尖落在她的脖颈上,那么细的脖子,只要他稍稍用力,她就会香消玉殒。 看着眼前这张脸,他冷冷的勾起唇角:“黎景致,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床上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眼,他扣着她脖子的手微微用力,很快,由于缺氧,黎景致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恰逢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抿着薄凉的唇角,良久,松开了手。 “进来。” 来人是他安排照顾黎意的保姆,此时正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司洛明脸色皱了皱浓黑的眉,脸色有些不佳:“怎么回事?” “小……小少爷他吵着要回家,也不吃东西,这样下去,怕是不好……” “一个孩子都拿捏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司洛明眯着眼,神色冰凉,俨然一副耐心被耗尽的模样,目光在黎景致身上扫了一遍,他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冷声开口:“大的小的全他妈不知好歹。” 保姆心里一紧,怕他对黎意动手,忙跟了上去。 正文 第七章 连哄带吓 司洛明推开房门,黎意正站在床上,满脸防备的盯着门口。 那模样像极了今天下死手冲自己敲酒瓶的黎景致,司洛明松了松领口,抬脚踢开被摔到地上的碗,目光像利刃一样射了过去。 小孩攥着小拳头,愤怒的不行:“坏人!” “这几年她就是这么教你的?果然是跟谁像谁,一点教养都没有。”眼看着床上小小的人又要炸,司洛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故意道:“怎么?言传身教的教会你用苦肉计饿死自己来威胁我?行啊,那就别吃了。” 黎意本来不打算理他,但听到他提到自己母亲,顿时像只炸了刺的刺猬:“不许你说我妈妈坏话,我要告诉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 司洛明终是没了耐心,拧着眉,上前单手拎着孩子后脖领,像拎着一只小猫小狗一样,仔细的打量着他和黎景致相似的眼睛,冷声道:“警察管不了我,但我却管的了你,再不听话这辈子都别想在看见黎景致。” 这话一出,小孩终于不敢挣扎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含了眼泪,看起来可怜的不行:“我要我妈妈……” 司洛明胸口一滞,只觉得他这神态和气质都像极了黎景致。 该死的黎景致,连生个孩子都是麻烦。 皱了皱眉,他抬手将黎意丢到床上:“不许哭!” 说完见小孩真的咬着嘴唇不敢哭,眼底一沉,淡淡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吃完饭,我带你去见黎景致。” “真的吗?” 司洛明没理他,看了看站在房间外的保姆,开口道:“再去端碗粥来,盯着他喝完,要是再摔了碗,直接告诉曹辉叫他把黎景致喂鱼!” 看着黎意吓得发白的小脸,司洛明终于满意了,又嘱咐了保姆几句,走出了房间。 一下楼,恰好曹辉刚送完医生回来。 司洛明抬眸扫了他一眼,抬腿走向客厅,不经意道:“周缙在法国也该呆够了,告诉他黎景致带着孩子被我找到了,可以回来了。” 曹辉愣了愣,周缙是司老爷子生前的私人律师,当年黎景致离开,老爷子过世,他就带着老爷子的遗嘱去了国外,如今找他回来…… “您的意思是?” 司洛明微微偏着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把玩着青色的汝窑茶杯,唇角微微噙起一丝冷笑,惊艳且邪肆:“司家的东西,被外人保管的太久了。” 明白他到底是不肯放过黎景致,曹辉应了声,没敢在多话。 “另外……” 司洛明放下茶杯,目光若有所思的朝楼梯口看了一眼,沉声道:“跟医院打个招呼,等黎景致那个女人醒了,带她去做个全身检查。” 黎景致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身上的服务员制服已经被换成了松垮垮的睡袍,她躺在司洛明的别墅里睡了不知道多久,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慌乱。 “嘶……”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让她险些又躺回去,不由闭了闭眼缓神。 房间的门被从外打开,伴随着脚步声,有人关切的问她:“您还好吗?” 她强撑着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位保姆打扮的妇女,微微一愣,抬起头就看到墙角的监视器。 是了,这里是司洛明的地盘,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深吸了口气,她缓缓开口:“大姐,可以麻烦你给我一杯水吗?” 正文 第八章 黎景致,还真有你的 保姆明显愣了一下,司家的产业遍布全国,江市的这间别墅司洛明来的并不多,但也带回过一些女人,不过大多都是趾高气昂的模样,黎景致这样客气的倒是第一次见,加上知道她是黎意的母亲,这不免让她生出些好感来。 “您稍等。” 黎景致喝完水,觉得冒火的喉咙舒服了一些,攥着水杯,问道:“司……司洛明,在哪儿?” 听到她开口问起司洛明,那保姆想起曹秘书的交代,道:“先生带着小少爷一早就出门了。”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小少爷很乖,您不用担心。” “黎意他不是司家的小少爷,他跟司洛明没有任何关系。” “啊?”保姆没明白,见黎景致脸色虽然憔悴,但眼睛里满是对黎意牵扯上司家的不乐意,不由愣了愣,不过她只是个保姆,他们之间的牵扯,也不方便过问,既然黎景致不喜欢,她便不再说了。 收了水杯,悻悻的站在了一旁。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草木皆兵,黎景致有些头疼,伸手扶了扶胀痛的眉心,她低声道:“大姐抱歉,我刚醒,还有些难受,容我再缓缓好吗?” “那您再睡一会儿吧,午饭稍后给您送过来。” 伴随着房门被关上,黎景致整个人无力的仰躺进床里,盯着上方的水晶灯发愣,她并不担心黎意乖不乖,她担心的是司洛明。 司家的人做事狠绝,她和司洛明之前不仅隔着苏琦的死还有这四年的欺瞒,她拿不准他会对黎意做什么。 这样的不安萦绕着她,让她觉得头疼的厉害,躺了一会儿,她从床上爬起来,紧了紧身上的睡袍,朝房外走去。 这栋别墅很大,但比起司家在B市的老宅子还是不够看的,或许司洛明知道她醒来也翻不起浪来,倒是没有安排保姆死盯着她。 临近中午,别墅里人都在厨房忙,外面还在下雨,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院子发怔。 直到那辆熟悉的黑色林肯车出现在别墅的门口,她才回了神。 雨下的比昨晚小多了,但也雾气蒙蒙的,黎景致只能隐约看到有人下了车,撑了一把黑色的伞,朝别墅里走。 长身玉立的模样,好看的扎眼,只看身形黎景致就知道是谁,只是她却没有看到她的黎意。 司洛明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想也没想,便迎了出去。 或许是太过着急,到了门口出被台阶绊了一下,整个人俯身往前跌去,却不料正好跌入了进门的司洛明怀里。 一时间,沾染着木调气息的淡淡古龙水味铺天盖地地将她包围。他的背挺得笔直,胸膛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分毫未动,微凉的手指扣在她的腰身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激的她打了个哆嗦。 “黎景致?” 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染了墨色的桃花眸里,不由回了神,挣扎着从他手里逃脱,站直了身子朝后退了一步。 “对……对不起。” 他并不理会她的道歉,反倒盯着她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她大敞的睡袍领口处,微微皱了皱眉。 “这才刚醒就来不及把你投怀送抱的老把戏给拿出来了,黎景致,还真有你的。” 正文 第九章 苏琦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黎景致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结果一低下头,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瞬间变的通红。 她心里一紧,伸手拽住胸前的衣襟,慌乱的解释:“我没有……” 一抬起头,却发现司洛明的脸上写满了嘲讽与不屑,喉头一紧,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见她闭了嘴,司洛明冷笑了一声,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迈着长腿朝屋里走。 黎景致攥着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跟了上去,问道:“司……司先生,我可以见我的孩子了吗?他第一次和我分开这么久,我怕他会……” “你的孩子?” 司洛明顿下脚步,扭头看了她一眼:“黎景致,他身上流着的是我司家的血,那是司家的种。” 黎景致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 就见他已经坐到了沙发上,长腿交叠,从一旁拿起一份文档丢到了大理石的茶几上,然后他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冷声开口:“看看吧。” 她顿了顿,有些不明白,但身体已经本能的将那本文件拿了起来,但等她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整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一片。 “看见了?”他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嘴角的弧度带着讽刺:“黎景致,签了这份文件,这里面的支票你就可以拿走。当然,你不签也无所谓,毕竟只要我愿意,这辈子你也不可能再见到那孩子。” “为什么?”她呢喃着开口,一双眼睛红的厉害:“当年明明是你不想要他的,为什么现在又要在我这里把他夺走,司洛明,你就那么恨我吗?” 手里的烟蒂被丢进水晶的烟灰缸里,他皱了皱眉,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滑过一丝别样,但只是一瞬,很快那双眼睛便如同深潭一样,让人再也看不透。 “黎景致,司家,还没有在外养私生子的习惯。” 她咬着唇有些说不出话来,司家什么情况她清楚的很,就连老爷子那几笔糊涂账,最后也都是算清楚的,哪怕最后司洛明的母亲被活活气死,该是司家的,也都领了回来。 她在司家长大,知道私生子是什么下场,司寒明那样优秀的人,即便老爷子再宠着,也因为那样的身份,受尽了羞辱和折磨。 更何况她的黎意,一个从怀上到出生都不被接纳的孩子。 想到未来司洛明会做出的事情,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的哀求:“司先生,算我求你念着我们小时候也算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放过我和黎意吧,我发誓,我把他养到十八岁成年,到时候只要你开口,我就把这条命还给苏琦……啊……” 话没说完,她的脖子已经被他紧紧扼住,力道之大让她顿时脸憋得通红,开始胡乱得挣扎了起来。 他半弯着身子盯着她,那张众人皆叹的俊脸上却是盛怒前的阴翳:“黎景致,你也配提苏琦?命,你早就该还,如果不是老头子护着你,现在你还有机会跪在这里求我放过你们母子?嗯?” 她耳朵里嗡嗡作响,却意外的能听的清他在说什么,看着他因为暴怒而紧紧蹙起得剑眉,一时间她连挣扎都忘了。 “老头子死之前还不忘帮你逃走,就是因为他知道,他死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最后一丝氧气耗尽,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或者人濒死的时候会想到很多以前的事,黎景致突然想到苏琦被她送去飞机场的那天,如果一切能回到原点,她一定会拦下她的。 “苏琦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正文 第十章 司洛明,我和你拼了! 这已经不是四年前,碍于老头子,他奈何不了她的时候,当年的事他足够翻旧账把她送到牢里去,可看到她瞳仁涣散真的快死在他手里的模样,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顿了顿,他的手一松,紧接着黎景致整个人就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她身上松垮垮的睡袍此时已经盖不住裙下的春光,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那件黑色的内衣。 司洛明眯起了眼,随后收回了目光,坐回到了沙发上,冷声开口:“黎景致,我不要你的命,但是孩子我司洛明要定了,曹辉已经把他送到了苏清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苏清…… 听到这两个字,黎景致勉强止住了咳嗽,双眼通红的看向司洛明:“她是苏琦的妹妹……” 司洛明没有否认,目光沿着她的脸颊缓缓移动,最后落在她起伏的胸口处,薄唇掀起一个冷淡的弧度。 “她是谁跟你没任何关系,重点是我同意让她照顾我司洛明的孩子。” “你明明知道苏家对我的恨,黎意又是我的孩子……”她死死的咬住自己干涩的唇角,直到冒了血,才哆嗦着开口:“你为什么不直接点杀了我?司洛明,你干脆杀了我。” “杀了你?!呵,没那么便宜!我会慢慢的折磨你,我没记错你很在乎那个野种……” 他拧着浓眉,眉宇间是不容置噱的冷厉和阴森。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不安恐惧就萦绕着黎景致,她不怕他如何伤害她,羞辱她,可是她的黎意,她那么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她绝对不允许他伤害。 “司洛明,我和你拼了!” 丧失理智的黎景致用尽全身力气咬在他手上,死死地咬着,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让她愈发的狂躁。 天旋地转中,黎景致整个人被他丢进了身后的真皮沙发上,然后两条胳膊被他的手掌钳制在了头顶,就连胡乱扑腾的双腿都被他的长腿给压住了。 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黎景致身上的睡袍已经彻底散开,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某处蠢蠢欲动的灼热。 司洛明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目光在渗血的牙印处扫了一下,下一秒他的嘴角便勾起来,那是一幅冷到极致的模样,他道:“你真的很好。” 在他森然的目光下,黎景致猛地一个激灵,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干了件蠢事…… “这才是老头子亲自教出来的黎景致,我之前还在好奇,四年怎么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不装了?” 她抿紧了唇,没有辩驳,她能隐隐感觉到司洛明周身的冷肃和杀意,这是司家人特有的气场。 当年司老爷子把她送到司洛明的床上,就是为了保证她司家女主人的身份,因为他知道在司家这样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司洛明是最狠的那匹野狼。 可惜的是老爷子没有错看司洛明的能力,却独独对她看走了眼。 她的心头一阵苦涩,要是老爷子还在世,会对她很失望的吧。 “司洛明,我知道你有手段,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手段用在黎意身上?”她绝望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你可以不喜欢他,可是他是我用命换下来的,他是我唯一的延续,我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你为什么要把我逼到死路……” 他捕捉到她话里的字眼,皱了皱眉:“什么叫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黎景致,你什么意思?” 她瞧着他,突然笑了,眼泪却流的更厉害了:“还记得当年在妇产科你叫医生帮我打的那针麻醉吗?因为它,黎意在我肚子里就不健康,后来生产我伤了子宫,所以这辈子我只有黎意这一个孩子,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