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入狱 “不！” 一声刺耳的尖叫，让孔方悠悠转醒，脑中传来的胀痛，使得孔方一声闷哼，眉头微皱。撑起的双手，手中传来的触感，却是让孔方的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哐嘡一声响，教室的门被狠狠的踹开，一道道身影鱼贯而入。 “孔方，你在干什么？！” “堂堂咸阳城第一高中的才子，居然是个衣冠禽兽。” “丧尽天良，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一声声怒骂传来，其中的一道身影更是迅速的上前，将孔方抓起，直接一拳落在孔方的脸上。 脸上传来的剧痛，让孔方彻底的回过神来，看着地上那双眼迷蒙，满脸羞愤，衣衫凌乱的身影，孔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是咸阳第一高中的校花，更是才女。 然而现在，韩蕾那羞愤欲绝的神情，以及那旖旎的画面，却是让孔方如坠冰窖。 “不，不是的……我没有……”孔方如遭电击，整个人瞬间弹起，可身上传来的无力感，却是让他脚步一阵踉跄。 那个冲上来的身影见此，一声怒吼，大喝道：“还说没有，人证物证聚在，别以为你书读得好就可以无法无天，居然还想非礼韩蕾。这件事情，我们都亲眼见到了，不仅我们，刘涵老师也同样看到了。” “刘涵老师……”孔方的脸色一变，朝着那人群之中望去，人群里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子，一脸阴沉的看着孔方。 “孔方，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实在让我失望。明天就是高考，我本来对你报以极大的厚望，以你的实力必然可以考取望京大学。但是你做出了这种事情，我作为老师，自当做出表率，绝不能加以包庇。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了再说吧。”刘涵一脸惋惜的沉声道。 “报警？！”孔方的身形一晃，踉跄之间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 明天就是高考，他本来在教室里进行着最后的复习，为的就是明天的冲刺。之后，韩蕾找上来，和他讨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两个人的讨论，对于孔方来说也有一定的好处，所以并没有拒绝。 可是，他只记得，自己和韩蕾在讨论一些课题的解法，等到回过神来之时，却莫名其妙的发现了之前的一幕。 一旦报警，他绝对无法参加明天的高考。而这一次的高考，对他来说极为的重要。 一想到此，孔方脸色变得死灰，一脸希冀的看着韩蕾，颤声道：“韩蕾，你说……我没有对你做什么的，是不是？你说啊……” 到了最后，孔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几乎是踉跄的朝着躲到一旁整理衣衫的韩蕾而去，那是他最后的希望。然而，还没有靠近，那个之前对孔方动手的身影再次一动，一脚踹出，将孔方踹向一旁，撞倒了一片书桌。 洪凃一脸鄙夷的吐了口口水，不屑的道：“没爹没娘的人，果然也没有家教。证据确凿下，居然还说自己是清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无耻呢？” 孔方的脸色顿时一变，神色有些狰狞，死死的看着洪凃，寒声道：“你说什么？！” 洪凃一脸不屑，伸出手指连点着孔方的额头，冷笑道：“我说你没爹没娘没家教怎么了，居然想要侵犯自己的同学，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孔方一声大吼，朝着洪凃扑上。然而，洪凃却是身形一退，随后那些跟着洪凃一同冲进来的人连忙也冲了上来。几个人和孔方扭打成一团，没有多久的时间，孔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脸狰狞的看着洪凃。 直到刘涵将众人拉扯开来之后，一阵警鸣之中，一些穿着警服的人来到了教室，问明了情况后，皱眉看了看孔方，在孔方脸如死灰之下将其带走。 其他人，也一并被带去录了口供。 在穿过校园，踏上警车的路途上，孔方脑中轰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样，如同木偶。直至被临时扣留，铁门哐当关闭的一刻，孔方才回过神来，双目赤红。 “不！放我出去，我没有做，我没有要侵犯韩蕾，放我出去。我明天就要高考了，我不能错过这一次的高考的，放我出去！”孔方不断的嘶吼着，铁门被摇得铛铛作响。 “吵什么吵！叫魂呢！既然知道明天要高考了，居然还做出这种事情，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觉得要高考了，神经就放松了，结果怎么乱怎么来。”一个警察，一脸鄙夷的看着孔方，冷笑道：“你就等着坐牢吧……” “坐牢……” 两个字，抽空了孔方所有的力气，浑身传来一阵无力感，扶着铁门，缓缓的软到下来。 三天的时间，当外面的同龄人在笔耕墨错之时，孔方只能够在这铁笼之中焦急的等待。从最初的绝望，到后来渐渐的变得冷静。孔方并不是那么容易色变的人，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上一刻他还和韩蕾谈论着各种命题。下一刻，他却成了强奸未遂的犯人。 骤变之下，让孔方来不及细想，进而显得失态。可当孔方冷静下来之后，眼中却是闪烁着寒芒。 “韩蕾的成绩也不错，可是一直被我压着一头。整个高三年龄段，除我之外，她的成绩最好。可是，在以前她从来没有和我讨论过学业的问题，甚至我跟她根本没有什么交情。” “洪凃的成绩也不差，但以他的性格，这最后一天的时间绝不会出现在校园之中。韩蕾一声尖叫，洪凃居然出现得这么快。还有，刘涵和洪凃等人在一起，就像是洪凃等人故意带刘涵一起前来的一样。” “我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想不起讨论命题之后发生了什么？如果我真的要侵犯韩蕾，为什么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凌乱，但是却没有暴力撕扯的情形。况且，若我真的暴力侵犯，为什么韩蕾只叫了一声，而且等到衣不附体的时候才叫。” 越是想，孔方的脸色越是难看，眼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怒火。 孔方如果是书呆子，他也不会在高中三年始终占据整个年级的第一。冷静下来，想出了其中的异常之处，孔方紧咬着牙。 “保送名额！” 孔方咬牙切齿的道：“韩蕾想要保送名额！这个保送名额，一向都只给年级第一，我三年都是第一，这个名额非我莫属。她如果想要，只有我不在才行。” 如今的保送名额制度和以往不同，要等到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才会给予。倘若分数比分数线上少个几分，多这个保送名额，足以将这几分的差距抹平。这样的保送名额，既可以锦上添花，也可以成为雪中送炭。 为了区区一个保送名额，韩蕾等人设计将他陷害。然而，就算孔方想到了又如何，他根本无法反驳。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谁会信。哪怕他给自己辩护，他知道自己没有做什么。可在别人的眼中，看到的却不是和孔方一样的信息。 甚至，他的辩词在别人看来，就像是陷入泥淖中的雄狮那最后的挣扎。 韩蕾是个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女人。只要她表现得柔弱一些，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甚至她展现出来的柔弱，更会让人涌起一股保护欲。 相对于韩蕾来说，孔方处于强势。男女的差异，让人只会将愤怒发泄在他的身上，至于事情的真相，没有多少人在意。别人谈起来，在意的只是一个强势的人欺压弱势，最后那个强势的人绳之以法。 然后，他们就可以对强势的人落井下石，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有机会这么做。 孔方一阵惨笑，一个女人的一次陷害，居然害得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而究其原因，居然是因为他是男的，他在常人的眼中，比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强势。 “孰强孰弱？哈哈哈……” 孔方的笑声，越发的惨淡。这个女人，夺走的不是单纯的保送名额，夺走的是孔方的一生。他没有办法复读，能够在咸阳第一高中读书，靠的就是他孤儿的身份给他带来的福利，使得学杂费被大幅的削减，让他能够依靠打工，勉强维持。 可十八岁之后，他的福利就已经没了，到时候那庞大的学费，就如同一座高山，足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这种情况下，生活都极为艰难，更不用说读书了。 而他更是没有高考，连毕业都毕不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用不了多久，那开除学籍的通知单就会发下。到时候，他不过是个仅有初中学历的人罢了，在如今的时代，初中学历几乎和文盲没有什么区别，连找份像样的工作都做不到。 而他更没有想过，当一个女人使出她最大的武器的时候，所谓站在强势一方的男人，是如此的脆弱。 五天的时间过去，孔方眼中的愤怒、不甘、绝望、挣扎，全部化作了平静，彻彻底底的平静。那一场可以改变他一生的考试，已经彻底的落下了帷幕。五天的时间，没有任何人来过，派出所内临时关押的牢房，也只有他一个人在。除了看守的警察之外，这五天里孔方再没有见过其他人。 “哐……” 一声铁门开启的声音，那个看守着他的警察，来到孔方所在的牢房前，将房门打开之后，冷声道：“小子，你可以走了，有人来保你了……” 正文 第二章 退学 “保我……” 除了最初之时外，五天里的唯一一次开口，那声音沙哑得让孔方都有些意外。 他对法律方面多少了解一些，倘若是强奸未遂的话，根本不能够保释。而且，这是属于公诉案件，哪怕韩蕾撤诉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算他是未成年，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 “哼……”那警察鄙夷的看着孔方，不屑的道：“人家小姑娘看你可怜，也不想出庭作证，再加上学校压下了这件事情。否则，你以为你能够保得出去。这一次，算是便宜你了，要不然把你送到监狱里，里面的犯人对你这样的人，一向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欢迎仪式。” 孔方没有多说什么，走出了牢房，在那临时关押所之外，刘涵以及第一高中的校长，还有孔方的班主任都在。 只是，如今孔方的班主任，头上的白发似乎变得更多了一些。而除了他之外，不论是那校长还是刘涵，看向孔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如同看着一个废物。 那校长更是一声冷哼，直接将一个信封朝着孔方一丢，随后转身离去。刘涵连忙一脸媚笑的跟上，不断的在那校长身旁陪笑着。 “孔方……”孔方的班主任欲言又止，这个在他的任课生涯中，成绩最为优异的学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最后一天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后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 哪怕早就知道，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后，学校绝对会做出举措。但是，当孔方看到那一纸信封的时候，身形还是一阵哆嗦。这小小的一张纸，直接将他的人生彻底的毁去。 十八年的挣扎，最后也抵不过这么一张小小的纸。 弯腰捡起那一张纸的时候，那纸的重量极轻，可是却压得孔方直不起腰来。一滴滴水滴掉落，落在那颤抖的手掌上。滚烫的水滴，使得那一只手掌抖得更为的剧烈。 孔方的班主任再次一叹，无奈的道：“这并不代表什么……想要出人头地，也不是只有读书才可以……” 然而，说出来的话语，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今时不同往日，能够出人头地的人，或许未必都是各个大学里的高材生。但是，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人，想要在现在出人头地，所付出的代价将是这些高材生的千倍万倍。 那代价，大得让人看不到顶点。 曾经有个时代，那是遍地黄金的时代，那个时代所需要的是敢打敢拼。而现在，只知道敢打敢拼的，都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办理了手续，走出了派出所后，孔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朝着自己的落脚点而去。曾经他有一个梦想，他想要有一个安稳的家，能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大学，借着奖学金学完所有的课程，然后毕业之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这个梦想，对他来说普通得再普通不过了。可就是这样一个梦想，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落脚点，不过是个简单的地下室而已。地下室不大，但胜在租金便宜，比起学校的宿舍还要便宜很多。对孔方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哪怕这里距离学校远了不少。 看着房间内，那一本本陈旧的书籍，孔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些书籍不知道被他翻过多少次，这些书籍曾经是他的希望，可现在却什么都不是了，不过是一堆废纸。 连日来的苦楚和委屈，让孔方想要发泄，可哪怕是发泄，都让他感到无力。仰天大吼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嘶哑咧嘴的显示自己的不甘，发誓要让韩蕾和洪凃等人看到他的辉煌？怒火中烧的前往寻找两人报复？ 这些孔方都想过，但是孔方都没有做。怒火中烧的前往报复，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一时的爽快后，他面对的不过是牢狱之灾，根本夺不回什么。 仰天大吼，发泄自己的不甘，也不是孔方所会做的。他从来不认为，一声大吼，就能够解决所有问题，他的前路就会一路平坦。 “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而是为了证明，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能够拿回来！” 心中不断的激荡，一句话在孔方脑海中不断的回响，却始终没有开口。嘴巴蠕动之间，似乎要将这句话狠狠的咀嚼咬碎，吞入腹中至死不忘！ 连日的憔悴，让孔方沉沉的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中传来的刺痛，让孔方发出一声闷哼。 头脑之中，仿佛有千根针在扎着他的脑髓，那种非人的痛楚，让孔方一阵呲牙咧嘴。 “不会是病了吧……” 孔方脸上一惊，挣扎着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煞白的脸庞，眉头一皱。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前往医院的时候，孔方眼中所看到的画面，却是忽然一阵扭曲。 那种扭曲，让孔方极为的不适，脸上更是吓了一跳。光秃秃的墙壁上，原本只有一面镜子。可是此刻，那镜子却有一半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那墙壁。 透过墙壁，孔方可以看到墙壁后的一切，湿冷的地下室中，摆放着一个个工具，那分明是孔方房间外的情况。 “怎么回事？幻觉？” 死命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看去，眼前所看到的画面，和之前一模一样。曾经的墙壁消失了，让孔方不由得探出手。可是，手上传来的触感，分明真实的感觉到了那墙壁的冰冷。 “透视？！”孔方嘴角一阵哆嗦，他曾经听说过，有人频死之后，会忽然得到一些奇怪的能力。但是，那些奇闻怪事最后都被证明是假的。而且，那些奇怪能力千奇百怪，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透视的。 更何况，孔方根本没有频死，哪怕这几天对他来说落差极大，如同死过一回。 尝试着遮住右眼，左眼所见与以往如出一辙。可是，当孔方遮住左眼的时候，所看到的却又是那墙壁不存的画面。在那消失的墙壁边缘，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些如同烟雾般的东西，似乎那结实的墙壁，成了一团云。 一脸惊恐的后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看着那奇异的画面，孔方煞白的脸色，有了几分铁青。如果这种情形无法改变，那么这份透视，根本不会让孔方感到兴奋，只会让他恐惧。 一想到从此以后，他所看到的世界，都是这样的情形，孔方就头皮一阵发麻。 原本打算前往人才市场寻找工作，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他根本不敢出门。 接连的几天，孔方没有走出房间半步，所幸房间之内有一些方便面，可以让孔方不至于挨饿。几天的时间里，脑海中传来的刺痛越来越微弱，而右眼的透视能力，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孔方尝试过几次，那一种透视能力仿佛永远存在了一样。直至最后一天，当那刺痛彻底消除之后，那透视能力终于消失，这才让孔方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重新变得正常的世界，孔方庆幸之后，眼中不由得光芒闪动。他的人生，被人硬生生夺走，但是这一次，老天爷再次给了他一次机会。 “除非我死，否则再没有人能够夺走我的机会，绝对不能！” 孔方咬了咬牙，尝试着想要施展那一股透视能力，最初之时有些困难。但是，在熟悉了之后，对于这一股透视能力，孔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透视能力施展太久，会让他有种极为疲惫的感觉，那种感觉来自精神，而不是肉体上的疲惫。 而透视能力的强弱，也跟自己的精神有极大的关系。弱的时候，这一股透视仅能够看穿一张纸的厚度。而强的时候，却是足以看穿整个墙壁。可惜，也只能够看穿一堵墙，而且这堵墙的厚度还不能够太厚。 这对于孔方来说，却已经足够了。只是，这能力的运用，却是让孔方有些犯难。 “赌场里，这样的能力倒是很有用处。可是，先不说我不知道赌场在哪，就算知道我也不可能去。莫名其妙的一直赢钱，只怕会被赌场里的人给盯上。” “如果我是医生，说不定还可以用来看病。但我又不是医生，也不懂医学，更不用说这透视能力似乎只能够看穿死物，而看不穿人体。否则，我的手掌不可能可以将右眼盖上，从而看到原本的世界。” “彩票里有些刮刮乐之类的东西，但那些彩票点里，也不可能保证所有彩票里都有大奖，更不用说在那么多的彩票里找出大奖，给人目标太过明确的感觉了，而且只看破涂料，而不看破整张彩票，也有不小的难度……” 思来想去，除了用来偷窥，以及用来买彩票有点用处之外，孔方竟然想不出这透视能力能够用来干嘛。 “不管了，这一份能力若是运用得当，对我来说绝对有着极大的优势。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一份工作。” 以前孔方打工的地方，距离学校极近，这么多天孔方从没有去店里，恐怕整个店里早已知道了他的事情。犹豫再三，打电话给以前的店长，说明了情况之后，听着那以前对他照顾有加，如今却是冰冷回绝的声音，孔方脸上的表情更为的苦涩。 没有人愿意轻易雇佣一个有案底的人，况且孔方以前打工的地方，主要的客人本就是学校的学生，这让那店长更加不敢雇佣孔方。没办法，孔方只能够前往人才市场看看。 正文 第三章 应聘 这是毕业季，也是人才市场人潮最为涌动的时候。如今的大学，不再像当初那样那么容易进入。大多数人，在高中毕业之后，就走上了工作的道路。 也因此，在这人才市场中，可以看到有很多和孔方年纪相仿的人。那些人，一个个脸上带着紧张，时而振奋时而失落。 看着电子屏幕上，那不断闪烁的职位以及要求，孔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由得紧了紧胸口的内袋。那里，放着他的毕业证书，可惜仅仅只有初中学历。 而那电子屏幕上的职位要求，大多数最低的都是高中学历。允许初中学历的，也都是些体力活，而且工资并不高。 没办法，在这个念头，初中学历比大学学历还来得稀罕。仅有初中学历，几乎和文盲没有什么区别了。 “搬运工，工资五千，包中餐，学历不限……” “熟练装修工，工资一万，工作经验一年以上……” “装修工学徒，工资两千，学徒期间可包吃住……” 看着那一个个岗位信息，孔方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苦涩。没有学历要求的，除非熟练，否则工资极低。而学徒的工资更是少得可怜，比起他打的临时工还要来得少。 况且，孔方可没有打算真就这样跑去当熟练的装修工。想了想后，孔方朝着一个隔厢而去。那里有一家公司，虽然招聘的是搬运工，但是却是以搬运数量的方式来决定工资的。 这对于孔方来说不错，上班时间也自由，可以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自己的事情。 那个隔厢之前，聚集着不少人，那一家公司之中，并非只招聘搬运工。然而刚刚来到那招聘前台，一只手掌却是轻轻拍了拍孔方。 “这不是我们的大才子嘛，这么快就出来找工作了啊，我还以为你还要多待一段时间呢？” 孔方神色一变，转头望去之时，一个有些发福的脸庞，正一脸玩味的看着孔方，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在那胖子身边，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人。 “赵胖子，这是你熟人？”一个身材高挑，但却极为干瘦，如同竹竿的人看着孔方，好奇的道。 “哈哈……你们不是我们学校的，自然不知道。这可是我们学校的传奇啊，咸阳一中连续三年的年级第一，那是整个高中无人能够超越的存在啊。”赵胖子大笑着道，那声音，引得其他人一阵注意。 咸阳一中毕竟是整个咸阳城的重点高中，能够称霸三年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来找工作，起码也是在准备入大学的事情才对。那些招聘前台的人，更是眼前一亮，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人才可是不容错过的。 有不少招聘的考官，更是上下打量着孔方，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不是吧，这样的学霸怎么不去上大学去？这么急着跑来这里找工作？”赵胖子身旁另一人诧异的道。 “嘿嘿……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要不然怎么说是传奇呢。我们的学霸，不仅学业力争上游，其他方面也绝不落下。高考前夕，侵犯咸阳一中的校花，整个高考可是在派出所里度过的。”赵胖子笑着道，说话的声音更为的大声，看向孔方的眼神满是戏谑。 “咸阳一中的校花，你是说韩蕾？” “可不是嘛，要不然怎么能是学霸呢？对我们来说，学霸那可是非常人的范畴，做出来的自然是非常事了……” “不对啊，这要是侵犯了，怎么会从派出所里出来的，这可是要坐牢的……难不成，他不仅是学霸，还是土豪，能够买通那么多人？” “听说韩蕾看他可怜，不愿意出庭作证，学校又许了些好处，让清楚这些事情的人闭嘴，再加上未成年，才没有被上诉的。要我说，学霸就是学霸，想的都比别人多，连未成年都考虑进去了。找知道，我也去坐一次了，那可是韩蕾，别说做几天牢了，就是让我坐几年牢，也心甘情愿啊，哈哈哈……” 赵胖子的笑声越来越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这人才市场中，也有不少是咸阳一中的学生，对于孔方可不陌生。转眼之间，孔方所做的事情，传遍整个人才市场，不仅那些来应聘的人清楚，就是那些招聘的单位也全都知道了，一个个看向孔方的眼神带着一丝鄙夷和不屑。 “赵祝，你……”孔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那赵胖子，咬牙道。 本来孔方文凭不足，找工作上就已经处于劣势，如今赵祝这一闹，他想要找到工作更加不可能。看着那之前还一脸满意，转眼满脸鄙夷，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招聘人员，孔方一声冷哼，转身离去。 “哎呀……大才子，别急着走啊，我这可是为你抱不平啊。凭大才子你的能耐，起码也得是个中层领导啊。正好，我刚刚看到一个职位，年薪二十万，最是适合你不过了。来来来……我带你过去看看，说不定就应聘上了呢。” 赵祝可不想这么快放孔方离去，没出事前，孔方专心学业，并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虽然，这不是孔方所愿，但在别人看来，却是有那么一些不讲别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赵祝可不想轻易放过。更何况，欺压以往在他看来高不可攀的存在，更是让他产生了一种兴奋感。 孔方的脸色一沉，看着那堵住其前路的赵祝，寒声道：“赵祝，别欺人太甚。” 赵祝的脸色变得有些阴厉，冷笑道：“我就欺你了又如何？咸阳一中出了你这么个货色，连同我们其他人一并丢人。” “就是就是……赶紧滚吧，以后可千万别打着咸阳一中的名号，我们高攀不上。”同样是咸阳一中的学生，冷笑着道。 “老子好不容易考进咸阳一中，冲的就是那重点高中的招牌，可不想被人说是和强奸犯是同学，赶紧滚吧。” “滚出去……滚出去……” 最初不过是一两个声音，到最后那声音越来越响亮，响亮的声音汇聚成一道，带着节奏的喝喊，更是如同一道道重锤，击打在孔方的心脏，让孔方双目变得赤红。 人才市场的安保人员，更是眉头一皱，朝着孔方走来，不由分说的直接一人一边抓着孔方，皱眉道：“这位同学，为了秩序不被扰乱，请你离开。” 说罢，直接架着孔方，就朝着门口而去，根本不给孔方开口的机会，更不理会从头到尾孔方根本就不是挑事的一方。 长久的忍让与悲愤，瞬间化作一腔热血直冲脑门，孔方的双手兀然一紧，双臂一甩，手臂之上居然传出一股不弱的力量，硬生生的将那两个安保人员甩开。 “滚开！我自己会走！” 两个安保人员身形踉跄后退，有些诧异孔方手上的力道居然如此之大，随后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从腰上取下警棍，寒声道：“请你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口中说着，手中的警棍却是已经朝着孔方砸来。 孔方怒极反笑，看着那落下的警棍，双手一抬，死死的抓着那砸下的两根警棍，反手一扭，直接将两人手中的警棍夺下。 那两个安保人员一脸惊恐的看着孔方，一个十八岁不到的高中生，手中的力道居然比他们还要来得大。看着孔方手中的警棍，两人兀自不敢上前。 孔方双眼冰寒无比，目光扫视，落在四方众人的脸上。那里面，有让他觉得有印象的面孔，也有他熟悉的面孔，更多的面孔让他陌生。而其中，那些熟悉的面孔，更是曾经不止一次的向他请教学业上的问题。 在学校之时，那客气礼让的姿态，到现在却是烟消云散，一个个恨不得他立刻自绝于此一样。 人情冷漠，莫过于此。孔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着那两个安保人员，手中的警棍掉落在地，朝着出口而去。原本乱哄哄的人才市场，变得寂静无声，孔方所到之处，所有人更是下意识的退开，眼中既有惊恐，更有厌恶，除此之外还有嘲讽与庆幸。 惊的是孔方的力气，厌的是孔方不仅学业优秀，体能更是不俗，那种文武双全的感觉，彰显了他们的无能。嘲讽的是虎落平阳人人可欺，庆幸的更是这头可欺猛虎再无回天之力…… 他本以为，事情不会再坏。可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是他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的。这不是韩蕾和洪凃两人的算计，怕是两人都绝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原本涌起的斗志，直接被冷水浇灌，化作一片死灰。 走出人才市场的一刻，孔方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陌生感，这一座熟悉的城市，每一寸都变得这么的陌生。仿佛，他被整个世界隔绝在外，就如同当初他在派出所里的五天。 那肉眼可见的牢笼，阻隔了他和外界，但那个时候他却没有这种被世界隔绝的感觉。如今，牢笼已经不可见，但无形的牢笼却是将他彻底的和外界隔绝。 “这位小兄弟，你来到这里，想必是为了找工作。我这里有些活，不知道你干不干？” 一只手掌轻轻拍了拍孔方，一个一脸忠厚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一丝犹豫。 一句话，使得孔方的身形一颤，那一种被世界所隔绝的感觉，一瞬间烟消云散，转身看着那中年男子，孔方重重的点了点头。 “干！” 正文 第四章 兰香居 “虽说是活，但也只是单纯的临时工。我看你之前甩开那两个保安，想来你也有一些力气。”中年男子边走边跟孔方说着。“对了，我叫刘岩是星河搬运公司的一个小头目，你叫我老刘就行了。” 虽然没有选择，但听到刘岩的话语，孔方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气。星河搬运公司，那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物流公司，在全球各地都有分部。其业务，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物流运送而已，还有搬家之类的业务。 他还真担心，刘岩要他去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看了孔方一眼，刘岩没有说破，一脸轻笑，心中更为的笃定。哪怕孔方隐藏得不错，但在他这种混社会混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看来，那神情隐藏得依旧有些拙劣。这样神情直接写在脸上的人，他实在不相信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虽然是临时工，但这一次的工钱还算不错。最近公司的业务不少，使得人手有些不足，不少人手都被调走了，不然我也没必要到这人才市场来临时找人了。”刘岩带着孔方，直接来到一处停车场，星河搬运公司那庞大的货车，远远就能够看到。 孔方原本有些诧异星河搬运公司也有人手不足的时候，在看到那一辆货车之后，嘴角不由一阵抽搐。 “嘿嘿……别看这车子不小，其实里面也就装了半车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的。”刘岩搓了搓手，嘿嘿笑着道：“两个人，一天不到就能够搬完了，你放心吧。” “两个人半车……” 孔方脸上一阵苦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人才市场内的一幕，已经让他彻底的认清了情况。他想要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如今怕是人才市场内所有的公司，都已经将其放入了黑名单。 而现在又是毕业季，在人才市场内招聘的公司不少，这种情况下，用不了多久，整个咸阳城将几乎没有孔方立足之地。 除非他离开咸阳城，到别的地方另谋他路，但就算这样，记录在档案中的一切，也会随着他走遍汉国天南地北。更何况，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如果他就这么离开了，那就像是彻底的认输一样。 随着刘岩上了车，庞大的货车在引擎声中，朝着咸阳城外而去。一路上，孔方好奇的询问，刘岩并没有隐瞒，几乎孔方的问题都能够回答。 只是，像星河搬运公司这么庞大的物流公司，居然也会有人手不足的时候，这一点刘岩也说不上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突然出现大量的单子，大量的员工都被公司安排去别的地方了。”刘岩纳闷的道。 “不过，反正我们是按单子算账的。嘿嘿……这些空出来位置的单子，就让我们这些没有被调去的人分了，这段时间公司里的确人手紧缺，一时间也没有办法那么快找到人。你要是这一趟干好了，以后肯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孔方点了点头，“刘师傅你放心，就是不知道，这是要搬去哪里？不是在咸阳城内吗？” “那些小件的业务，我已经让别人去办了。这件事比较大，上面亲自安排下来的，所以我才亲自跑一趟。兰香居那里，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够去的，普通的员工根本连门都进不去。”刘岩一脸得意的道，仿佛能够进入兰香居，是多么大的殊荣一般。 事实上，兰香居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进的。孔方也有所听闻，那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彻底竣工的豪华小区，能够在兰香居内居住的人非富即贵，甚至大多数情况下，有钱也没资格住在其中。 “兰香居……这一趟是搬去兰香居之中？”孔方震惊道。 “嘿嘿……没想到吧，正好带你去见见世面。”刘岩得意的道。 孔方诧异道：“能够住在兰香居的人，有必要找搬家公司吗？” 权贵的手下，人手绝对不少。这样的权贵，根本没必要找搬家公司搬运家具。甚至于，对于权贵来说，家具什么的，连搬运的资格都没有。除非是一些极具特殊意义，又有收藏价值的家具，才有资格让他们搬运。 可这样的东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更加不可能找一家物流公司来搬运了。 “哈……这个人比较特殊，他可不是什么土豪或者高官，这是一个科学家。”刘岩道。 “科学家……”孔方眼前一亮，眼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他之前只是学生，对于学生来说，科学家绝对是学术上高高在上的存在。而在原本孔方的考虑之中，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当一名科学家。哪怕在如今，科学家的地位早已不复当初。 孔方还想要问些什么，货车却是渐渐满了下来。一面城墙出现在孔方面前，整个城墙极厚，将整个兰香居全部环绕在内，让从外面看去，看不清楚城墙内的情况。这样的城墙，出现在这富有历史气息的城市内，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只是，却也让人清晰的感觉到了一种天壤之别的感觉。墙内墙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而在城墙下，更是有值班的保安，看着那些保安，孔方的瞳孔不由一缩，就连一旁的刘岩，也同样神色紧张。这些保安身上，传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以往孔方所见到的保安和这些人比起来，根本就是猫跟老虎的区别。 城门上一面巨大的闸门落下，闸门一边，有一座保安室，那保安室直接将城墙挖空。闸门两边是两道铁门，一道在内，一道在外。在外的铁门打开，一道壮硕的身形走出，在那身形之后，更是跟随着几道身影，那些身影同样壮硕，而传出的气息更为的惊人。 贝雷帽下，紧身的T恤将身形彻底的勾勒出来，坚实的肌肉看得人头皮发麻。特别是这群人那粗大的手臂，看起来比孔方的大腿还粗。 在刘岩的示意下，孔方一同走下了货车。那一道道身影，目光如同钢刀，在两人身上不断的扫视着，仿佛要将两人彻底看穿。 刘岩一脸赔笑，从身上取出证件，道：“你好，我们是为葛谦先生搬运的，之前曾经打电话过来过。” 那头戴贝雷帽的壮硕汉子神色冷漠，接过刘岩的证件看了看，随后取出身上的对讲机联系了一番。到最后，甚至还将刘岩的证件带到保安室内，过了许久，才从保安室内走出。 “的确有你的记录，葛谦先生也确实有提前声明。”将证件教给刘岩，那壮硕男子看着孔方，不客气的道：“把你的证件交出来！” 孔方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个保安头子能够从他的证件之中查到什么。看这里戒备森严的情况，要是能够查出他档案上的痕迹，只怕他根本无法进入兰香居。这一次可说是他最后的机会，要是因为那档案上的污点，只怕现在这份工作也将失去。 这一份犹豫，让这一群保安的脸色都是一沉，直接围了上来。 刘岩的脸色同样一变，不断的朝着孔方使着眼色。孔方一阵无奈，将自己的证件交出。那壮硕汉子一声冷哼，转身朝着保安室内而去，在其离去之后，其他人却是依旧没有松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没有靠得太近，却又能够在瞬息间做出足够的反应。 这一次，那壮硕汉子所耗费的时间，比之前还长。刘岩的额头，都冒出一丝冷汗，他也没有想到这里的戒备，离谱到这样的地步。否则的话，恐怕他绝对会找个身家清白的。 哪怕他不觉得孔方真做出了什么，可档案上的记录，却是无法改变的。 直到那壮硕汉子将证件交到孔方手中，将闸门开启，放两人离去之后，刘岩才大大吐出一口气。 “啧啧……这兰香居的保安，素质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难怪都说这里不是只有钱才能够住进来的。这兰香居，简直就是古代的皇城啊。”开着货车进入兰香居，刘岩一脸咋舌道。 兰香居内极大，与其他地方的高级别墅小区完全不同。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宫殿。一路下去，两人居然还看到有不少保安在巡逻，那些巡逻的身影，哪里像是保安，就算说他们是职业军人，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这种场景，更是让两人不敢有丝毫的造次，一路上小心翼翼。直至穿过一道足有四五米宽的铁门，来到了那科学家所在的地方，孔方两人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在进入那铁门之前，还有一队在附近的巡逻人员上前查探，这戒备森严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我们到底来的是兰香居，还是一处皇宫啊……”孔方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可思议的道。 刘岩同样擦了擦冷汗。“他奶奶的……下次老子再也不来了，这哪里是见世面，这根本就是受罪。” 一路上，他们的眼神根本不敢到处瞄，虽然路上的花圃也不错，但对两个大男人来说，那花也就长得比草好看一点点，谁莫名其妙的跑到这种鬼地方来看花。 看着眼前那高大的阁楼，刘岩吞了吞口水，赞叹道：“这才算是见世面嘛，不过这门铃在哪来着？” 四层高的阁楼如塔，阁楼四周是一片山水园林，除了这阁楼之外，在远处的园林之内还有一间竹屋，看起来古色古香。然而，让两人纳闷的是，那阁楼的最底层，居然全是墙，连个窗户都没有，更没有什么门铃之类的东西。 正文 第五章 钢犬 就在两人打算用最原始的方法叫人的时候，阁楼的一处墙壁，却是突然隆起，随后朝着一旁推开，出现了一扇门。 刘岩和孔方面面相觑，要不是知道对方是科学家，肯定觉得这房子的主人也太中二了些，一个房子都整得跟科幻大片似的。 不过孔方毕竟是少年心性，对于这样的房子，他倒是有些好奇。整栋房子看起来就算是传统的土木建构，但仔细看的话，却能够发现，那些土木却不是普通的土木。撑起阁楼的一根根高大柱子，其材质非木非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古朴的外在下，隐藏着一副高科技的心……”孔方在第一时间心中呢喃道。 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者走出，老者神情矍铄，乌银参半的头发并不杂乱，与别人想象中的科学家不同，身上更是给人一种学者般的气息。这种气息，是多年钻研之后，才自然而然养成的。 “葛谦先生，我是星河搬运公司的刘岩，之前曾经跟您打过电话，您需要搬运的东西，已经都到齐了，您可以清点一下。”刘岩陪笑道。 葛谦点了点头，在刘岩拉开货车大门之后，孔方才第一次见到里面的东西。看到里面的东西，孔方的眼前一亮。一台台机械井然有序的摆放着，而在那些机械的角落，有着一个个纸箱，一些纸箱并没有闭合，可以看到箱子里的东西。 一张张的图纸间，夹杂着一本本书籍。 《生命起源》、《生物进化学》、《自然对人体的影响》、《物理与化学的关系》…… 一本本书籍的名称，让孔方有些诧异。还有一些书籍看不到名字，可是能够看到名字的书籍中，令他诧异的不是这些书籍的深邃难明，而是这些书籍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未免有些过于粗陋了。就像是一个大学生，在看乘法口诀一样。 唯一令他好奇的，是那一本《物理与化学的关系》。这一本书，孔方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这两种学科，如今已经被撕裂开来，单就物理来说，很多相关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却又肉眼不可见的。 而化学，却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变化过程。两者不能说没有联系，但通常情况下，却是各自分开的。 “这葛谦是生物学家？还是物理学家或者化学家？” 心中疑惑，直至刘岩打断了孔方的失神后，两人才上了货车，将里面的东西搬下。所幸里面的东西虽然多，但却没有大型的机械。大部分的器具，只需要一个人就足够了。一些比较重的，两个人抬也不会太沉重。 在葛谦的示意下，两人将货车上的东西搬入阁楼之中。阁楼的底层空旷无比，连一具家具都没有。而葛谦似乎也不需要两人按他所需要的摆好，只需要他们将东西搬到里面就足够了。 这倒是省去了孔方两人不少的力气，出于星河搬运公司的服务。所有的器具，都被井然有序的放在一堆，而其他的书籍以及图纸，却是被放在了另一边。 原本空旷的阁楼，到最后显得有几分拥挤。 就在将所有东西搬下，两人正要离去之际，一声沉闷的声响突兀的响起。 “咚……” 这声响出现得有些突如其来，孔方和刘岩的神色都是一愣，脸上带着一丝茫然。而葛谦却是神色一变，脸上有些急切，看着两人，道：“东西已经搬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急切的表情，仿佛不希望孔方两人知道什么一样。 刘岩呵呵一笑，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希望下次，还能够有机会和葛先生合作。” 葛谦不耐烦的点了点头，眼神有些焦虑，余光不时的看着前往上层的楼梯。 孔方心中一动，不由得看了那楼梯一眼，在他看来，葛谦看的绝不是那楼梯，而是那楼梯下方。只是，那楼梯的下方，分明空无一物。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这一次的声响，比起之前更加的清晰，甚至在这声响响起的时候，孔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脚下的地板传来一丝的晃动。 “这阁楼下方还有地下室！这地下室里有东西！” 这个念头刚起，一声巨响之中，在那楼梯下方，地板直接掀起。那掀起的地板，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足有拇指厚。地板之下，露出一个洞口，一丝光亮从那洞口之中传出。 在这地板掀起的一刻，葛谦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形下意识的朝着那洞口而去。 可就在这时，孔方却是先行一动，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被掀飞的地板，抬起的手臂抓住葛谦的肩膀，将其往后一拉。 这一拉之下，虚空中响起一阵音啸，像是利刃割破空气的声音。而在孔方的眼中，在那地板掀飞的一刻，他分明看到一道身影，那身影速度极快，将地板掀飞之时，直接翻身落在那被掀飞的地板上，而后四肢一蹬，朝着葛谦扑去。 正是这一拉，才使得葛谦逃过一劫。扑来的身影，四肢带着一丝金属光泽，仿佛精钢打造。刚刚一爪落下，本应该直接将葛谦拍死，但是却被孔方所阻止。 落地的一刻，孔方看着那身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的不可思议。 “狗？” 那身影和寻常的狗并无二致，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狗，不过是普通的土狗。可是，那土狗的四只利爪，却是完全金属化。不仅如此，就连牙齿也如同精钢打造的一般。 “靠，这还是狗？” 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呲牙低吼的异犬，已经目光一转，通红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孔方。那露出的钢齿，看得孔方头皮一阵发麻。 异犬四肢一蹬，钢爪在地面之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这要是落在肉身之上，绝对可以轻易的将肉体撕碎。扑来的力道极大，更是使得那异犬的速度一増。 在葛谦和刘岩的眼中，根本就看不清楚那异犬的痕迹。甚至在刘岩眼中，只看到那疯狗突然的出现，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然而，在孔方的眼中，却是能够清晰的捕抓到这异犬的轨迹。那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在孔方眼中，却像是陷入泥淖之中一般，每一寸动作都看得清晰无比。 那狼扑而来的异犬，前爪探出，赫然直接冲着孔方的心脏而去。不仅如此，狰狞的钢齿更是张开，在扑到孔方身上的一刻，不仅前爪会撕碎孔方的胸口，利齿更是会死死的咬住孔方的喉咙。 孔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清楚的看到这异犬扑来的轨迹，暂时也不想知道。可他虽然能够看到这异犬扑来的轨迹，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动不了。 或者说不是动不了，而是孔方的身体速度太慢，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响应。 “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明明我能够看到这只疯狗，只要我抬脚踢上去，就能够将其踹飞，可这双脚怎么就不听使唤了？” 孔方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一个个念头，大脑不断的发出指令。在这种不断的命令下，身体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弹，可这一丝动弹，却还没有到可以移动身躯的地步。 而在葛谦和刘岩两人看来，在那异犬消失之后，孔方的身体突然不断的发抖，像是极为的害怕一样。 “不行，我还没有夺回我失去的一切。这还只是开始，我已经失去了我一次人生，老天爷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不甘心就这么再一次的失去。绝不！” “给我动起来啊！” 孔方心中不断的嘶吼，强烈的不甘，在这一刻仿佛将孔方体内的一根弦斩断。涨红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在那利爪临身的一刻，孔方的身体终于动了。 抬起的一脚，汇聚了孔方全身的力气，那一脚速度更快，落在异犬的身上，生生将其一脚踢飞。 一阵呜呜声传来，那异犬砸落在楼梯之上，身形不断的抽搐着。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异犬出现，到消失，再到出现，前后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楼梯之上，异犬不断的抽搐。而孔方，也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掏空了一样。 那涨得通红的脸庞，仿佛能够滴出血来，双目之中，更是涌现血丝。 葛谦回过神来，脸色一变，想要上前查看那异犬，脸上又有些犹豫。随后走到墙边的一处开关旁，按下之后瞬间警鸣大作。 那刺耳的警鸣中，刘岩身体一颤，回过神来，一脸迷茫和惊恐，看了看那不断抽搐，口吐白沫的异犬，有些犹豫的道：“这个……葛先生，你看……毕竟是你的狗先伤人，要不我多少赔你一些，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那抽搐中的异犬，此刻看起来更是和土狗无异。连原本狰狞的爪牙，也恢复成了普通的模样。在刘岩看来，之前所看到的奇形怪状的狗，应该只是他的错觉。毕竟，那异犬最初出现之时，也不过时一瞬间罢了。 葛谦嘴角一阵抽搐，没有去理会刘岩的话语，而是深深的看了孔方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孔方戒备的看了看那恢复过来，口吐白沫的异犬，而后看了看葛谦。“孔方！” 葛谦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整个兰香居的戒备森严，在警鸣大响之后，甚至连两分钟的时间都没到，就有一队保安来到。在葛谦的解释之后，那保安队长差人‘护送’两人离去。 正文 第六章 大腿 离开兰香居，两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一路上那不断扫视的目光，以及戒备怀疑的眼神，让两人浑身不自在。甚至在离开的时候，整辆卡车还被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之后才放行。 “这些有钱人就是古怪，不就是一条狗嘛，至于这样吗？”路上刘岩有些不爽的道。 孔方的心绪，至今还没有平静，看了看完全没有丝毫诧异的刘岩，脸上表情没有变化。 “那到底是什么？一条普通的狗，怎么可能速度那么快，更不可能会有着钢爪和铁齿。”孔方不是没有看过电影，电影里这样的东西多了去了，甚至比这更离谱的都有，可那毕竟是电影。 “难不成现在已经到了研究生化战士的地步，那一条狗其实是实验品？” 一闪过这念头，孔方心中一阵嗤笑，要真是那样的话，那条狗应该在一个庞大的实验室，怎么可能会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小区里。哪怕，这小区森严得有些异常。 至少，在电影里，不都是有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将研究中的实验品保存起来。而且，既然是研究，科学家肯定不少。葛谦虽然是科学家，但却只有一个，就算阁楼下方有个巨大的地下室，可以放不少的器械，但绝对没有一个庞大的科研实验室来得好。 他本就是科学家，根本没必要这么本末倒置的放着精密的器械不用，而选择简陋的实验室。 再者，那条狗如果是实验品。什么样的科学实验，居然能够让一条狗的四肢以及利齿能够在肉体和钢铁之间转换。这样的实验要是能够成功，并且作用在人体之上，那岂不是可以组成一支真正的铁人军团。 “这还是我熟悉的世界？”孔方眼神有些恍惚，一条狗直接颠覆了他以往的所有认知。 “是……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我马上就过去……” 刘岩有些谦卑的声音传来，让孔方回过神来，脸上不由一阵苦笑。“管他世界怎么变，与我有什么关系。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收入来源。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会不对我有影响。” 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机会，就这么消失了。哪怕，只是一个临时工。 挂掉电话，刘岩一脸严肃。“经理要见我们，这兰香居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么大的能量。发生了事情，居然让西北地区的总经理亲自过问？” 刘岩火急火燎的来到位于咸阳城的分部总部，按照他的说法，西北地区的总经理，那可是一方大员，以前他只在照片上瞻仰过，根本没有见过真人。而哪怕是一省高官，对于这个总经理，也是极为的礼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样的大人物要见他，如果不是赶时间的话，他都想要先沐浴更衣焚香打坐一番了。 而不仅是他，孔方同样也在要见的人之列。 星河搬运公司在咸阳城的分部，并不是在写字楼内，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占了一个不小的园区。虽然除了一个高大的办公楼外，其他都是一座座巨大的仓库，但单单是这庞大的地皮，其价值就已经让孔方瞠目结舌了。 更不用说，那一排排的巨大货车，整齐排列下，让孔方有种铁军劲旅的感觉。 星河搬运公司顶层，一个看起来仅有三十多岁的男子，看着手中的文件，脸上带着一丝诧异。 “品学兼优，一生中规中矩，高考前却有了牢狱之灾，罪名强奸未遂……”陈昌笑着道：“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啊……” 文件之上，孔方两个字一清二楚。这一份文件并不厚，仅有几张，记录了孔方一直以来的一切，甚至今天在人才市场中发生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在那办公桌前方，一个四十多岁，一脸温和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这世上有过牢狱之灾的人并不少，但以这样的罪名进入的，是最不受人欢迎的。 哪怕是一个小偷，起码也有一技之长。就算是打架斗殴，至少也说明了人家有打架的本事。可偏偏，孔方的这个罪名，是最一无是处的。也不能说一无是处，起码证明了这样的人很容易被自身的欲望所控制。 “要不要将其挡在外面，这样的人，经理没必要亲自接见。”中年男子缓缓道。 陈昌笑着道：“谷经理，凡事不要只看表面。我说的年轻人，可不是他。” 谷子琪微微一怔，眉头一皱，看着那一份文件，眼前忽然一亮，表情随后舒展开来，有些诧异的道：“难道，他是被陷害的？” 陈昌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件送入碎纸机中。“想当年，我们读书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打打架。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狠，一下手就是毁人一生。洪凃……我记得咸阳城里警察局的副局长姓洪？” 谷子琪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我曾经和他有过接触，这个副局长，还和洪氏集团有些关系。” “洪氏集团……”陈昌脸上轻蔑一笑。名字听起来挺霸气，事实上也不过时一个小集团罢了，算不上什么。不过，对于一个孤儿来说，那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那个刘岩的事情，你去安排吧，直接把这孔方带来就可以了。”陈昌缓缓道。 谷子琪点了点头，离开了这办公室。没有多久，一个一身白领服饰的女子，带着疑惑的孔方，来到了这办公室之中。 陈昌打量着孔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容貌和他调查的资料相同，可是从孔方的脸上，陈昌却并没有看到他本以为应该有的东西。 绝望！颓废！ 一个年轻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承受了那样的不公。原本可能一片坦途的一生被毁去，再加上人才市场中所发生的一幕。换了另一个人，哪怕没有自寻短见，身上也绝对会带着一种令人不自在的气息。 那种气息，可以让人一蹶不振。 可在孔方的身上，陈昌没有感觉到那样的气息。不仅没有，他甚至还感觉到了一种朝气，一种对未来莫名来由的自信。 “这个人，如果不是神经大条，就是另有际遇。” 孔方同样有些诧异的看着陈昌，星河物流公司分区经理，在他看来，应该是五六十岁的老者。可陈昌，却不过三十多而已，正值壮年。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地位，极为的罕见。 “请坐……”陈昌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轻笑着。“最近我公司业务繁忙，人手不足，你虽然是临时工，却也替我公司挽回了一定的损失。我公司一向赏罚分明，你想要什么奖励？” 孔方神色一愣，哪里有让别人开口要奖励的。这算什么意思？让他狮子大开口，还是让他审时度势？或者，干脆是给他考验？可，莫名其妙给他什么考验，他只是临时工，而且还只工作过一次而已，有什么好考验的。就算不给任何奖励，孔方又能说得了什么？ “在其位谋其政罢了……”孔方犹豫了下，缓缓道。 陈昌摇了摇头。“根据报告，当时你们已经将所有东西搬下放置好。根据合约，在那一刻你们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如果是在搬运途中出现变故，倒确实是你们分内之事。但既然是任务完成后，那么这在其位谋其政，就说不上了。再说了，你们是运输人员兼搬运而已，并不是保安。” 孔方一阵无语，哪个莫名其妙的人会在那种情况下算得那么精细了。然而忽然间，孔方却是心中一动。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情况，孔方就有些不甘。 然而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没有任何的背景。以前，他觉得唯有自己能够靠得住，不必要去靠其他人。这算不上错，但是孔方以前太高看自己了，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不靠任何人的地步。 而陈昌这一条大腿，明显够粗，起码孔方也没地方抱大腿了。如今的陈昌，就像是一个撩起大腿，不住在他面前晃荡的人，仿佛在告诉他赶紧抱上来一样。 一想到那画面，孔方的神色顿时有些古怪，那眼神看得陈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恶寒。 “不论当时是否在其位，至少当时我们在场。既然在场，在当时就代表了星河物流公司的身份。虽然我只是一个临时工，但是星河物流公司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份恩情岂能不报。如果当时没有任何的动作，岂不是让星河物流公司抹黑，这一点我决不能够接受。” “顾客可不会在乎你是不是在其位，他只会看到星河物流公司在事情发生之后，居然选择跑路。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星河物流公司的脸面往哪搁。像我这种知恩图报的人，怎么能够允许因为自己的行为，而使得星河物流公司抹黑。所以，在刘岩队长英明的领导下，在谷子琪经理真灼的教育下，在陈昌总经理亲切的关怀下，我孔方毅然决然的选择迎难而上。我相信，在众位长者的带领下，必然能够使我星河物流公司创出一个更高的辉煌。” 孔方义正言辞的开口着，那表情看得陈昌瞬间凌乱，目光不由朝着那碎纸机望去。 “英明的领导？你说那吓傻了的家伙？真灼的教育？谷子琪什么时候认识过你了，刚刚还厌恶你来着？亲切的关怀？老子什么时候关怀过你了。什么叫众位长者，你是在说自己比较嫩吗，都到长者的高度了。拍马屁不是这么拍的，而且还一拍拍三，你没看到这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吗，你拍给谁听啊。” 正文 第七章 镖师 整个办公室内寂静无声，哪怕陈昌自问还算见多识广，但是他也没有见过有谁这么跟他拍马屁的。 孔方说完之后，脸上的表情严肃无比。然而，心中却也是有些嘀咕。 “应该没有说错吧？以前那些领导来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说的可都是这一套，看那些领导很受用啊。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既然能够有这样一间办公室，想必应该就是谷子琪了吧。” 直到现在，孔方也还不知道眼前的是陈昌，而不是谷子琪。谷子琪是省级的经理，而陈昌却是整个西北地区的总经理，自然比谷子琪的官大。这样的大官，见他一个临时工，明显有些小题大做了。 所以在他看来，见刘岩的才是陈昌，而眼前的陈昌，则是他所认为的谷子琪。 “咳……”陈昌回过神来，轻轻咳了咳，道：“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孔方脸色一整，双腿站得笔直，一脸肃穆的道：“为公司谋福利，是我分内之事，不敢有任何邀功之心。” “那好，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就先记下了。不过，公司一向赏罚分明，既然有功，若是不赏的话，未免让其他员工诟病。这样吧，你既然是临时工，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在我星河搬运公司工作，成为正式的员工？”陈昌缓缓道。 孔方眼前一亮，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工作上的飘摇情况。不住的点头，道：“当然愿意！” “那好，那你就到押运部去报道吧。”陈昌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后面，接通了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刚刚领着孔方到来的白领美女踏入了办公室之中。 “带他去登记一下，然后派人带他去押运部报道吧。”陈昌道。 “押运部？”那白领美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惊奇的看了看孔方，随后点了点头，朝着孔方笑着道：“这边请……” 跟在那白领美女的身后，孔方明显感觉到，这白领美女的态度有了一丝的变化。之前虽然也不曾有过失态，但是却也并没有太将孔方当回事的意思。但是现在，却是对孔方有了几分好奇。 “这位美女姐姐，不知道这押运部是做什么的？”孔方书读得不错，可却也不是书呆子，看对方对自己有些好奇，连忙开口问道。 “我们星河物流公司的业务不少，其中有一些业务就属于长途跋涉的。在无法空运的情况下，只能够选择陆路，如此一来自然需要押送的人员，否则要是半路出什么差错，岂不是会造成极大的损失。”白领美女笑着道。 “就像是古代的镖师？”孔方有些诧异的道。 白领美女微微一愣，随后噗哧一笑，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如此说来，我们星河物流公司到还真挺像镖局的。” “镖师的话，不是应该要有面试之类的吗，起码对身体应该有不小的要求吧？”孔方愕然道。 白领美女点头道：“是啊，押运部的人，我记得都是从部队之中退役的，很少有向外招聘。你也很厉害吗？为什么陈经理会让你去押运部报道？” “陈经理？”孔方愕然道：“不是谷经理吗？” 白领美女翻了翻白眼，无语道：“那可是我们星河物流公司西北分区的总经理陈昌，谷经理是另一人。” 说罢，白领美女好奇道：“来，告诉姐姐，为什么陈经理会让你去押运部报道，看你胳膊腿也不像那些部队中退役的肉疙瘩啊。” 说着，白领美女更是好奇的伸出手，朝着孔方摸去。换了别人，怕是要一脸猥琐笑容的接受了。可是，孔方不介意嘴甜，然后从这白领美女的口中获得一些消息。可是，他介意和女人一些肢体上的碰触。 特别是，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要说对孔方没有任何的影响，那是绝不可能的。 身形下意识的一退，避开了白领美女伸出来的手。那白领美女纤细的手僵在空中，有些愕然的看了看孔方，随后噗哧一笑，笑脸如花。 “雏儿！” 孔方脸上不由一红，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却有意无意的和那白领美女保持着距离。在去人事部报道了一番后，孔方随着那白领美女来到押运部。 一路而来的各个部门，都和孔方所想的一样。可是，唯独这押运部，让孔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于，在踏入押运部的一刻，孔方分明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那白领美女眉头一皱，看着脏乱的房间，那熏人的味道让她根本不想踏入半步。 “嘿嘿嘿……这不是我们的小美人嘛，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小哥哥我啊，来让小哥哥抱抱，看看我们小美人这段时间瘦了没有。”一个醉眼迷蒙的大汉，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看到那白领美女的一刻，顿时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朝着白领美女抱来。 然而，还没等他走两步，整个人扑通一声，硬挺挺的砸在了地面上，那全身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情况，看得孔方一折牙疼。 从那桌子底下，又爬出一个身影，同样的两颊通红。“臭小子没点规矩，下次再这样，小心老子把你手给剁了。” 骂骂咧咧着，那身影直接踩在了第一个大汉的身上，看着白领美女，皱眉道：“颜丫头，有什么事？” “我带人来报道的。”白领美女一脸厌恶的看了看地上那依旧看着她嘿嘿傻笑的大汉，再次后退了一步，紧了紧身上的及膝紧身裙，道。 “带人来报道？”那身影明显一愣，看起来同样是三十出头，但是一身结实的肌肉，却是比脚下的大汉还要让人来得心惊。此刻目光一转，看着白领美女身后的孔方，皱眉道：“你不会说是这小子要去押运部？” “就是他，是陈经理亲自安排的。”白领美女说着，厌恶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人我已经带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和他说吧，我走了。” 说完，不等那身影再问，转身急急忙忙的跑开，留下孔方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好，我叫孔方，是来押运部报道的。”孔方微微躬了躬身，一脸腼腆的道。 “你要加入押运部？”那身影怔怔的看着孔方，他的身形比起孔方还要高一两个头，站在孔方面前，孔方整个人显得如同小孩一样。 扑鼻而来的酒气，让孔方眉头一皱，点头道：“是，我要加入押运部。” 整个房间一静，就连那趴在地上的大汉，也愣愣的看着孔方，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家伙，你是哪个部队退役的？别告诉我你是大学军训完了的。你知不知道押运部是什么地方，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要加入押运部，我看用不了两天，这胳膊腿就得折了。” “我是咸阳一中的，虽然没毕业……”孔方平静的道。 那大汉更是一呆，就连孔方身前的中年男子也同样眉头一皱。 “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你是谁家的亲戚？”中年男子皱眉道。 “我是孤儿，没有亲戚……” “你泡了哪个大佬的女儿？” “我没谈过恋爱……” “你抓了哪个家伙的把柄？” “没有……” “你卖屁眼给谁了？” “…………” 孔方两眼一翻，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和大汉同样一脸无语的看着孔方。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直至许久之后，孔方无奈的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里面是星河物流公司里的人事调动通知。 那中年男子接过仔细的看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古怪。 “今天第一天临时工，出门为公司立了一功，从而转为正式员工，并且调到押运部。”中年男子脸上表情极为的怪异，跟便秘了一个礼拜一样。 “文件没有问题，押运部可以接收。只是小家伙，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打了一条狗，就被调来押运部。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为了你好，劝你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吧。”中年男子缓缓道。 孔方疑惑的道：“这份工作很危险？”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苦口婆心道：“这不是普通人干的，你没必要进来这里。” “老大，别啊，我看这小子挺不错的，很有才华。那里的兄弟要是知道这小子是因为打了一条狗，所以来到押运部的，肯定会对他照顾有加的。这么好的乐子，怎么能轻易放走了。”那大汉看着孔方，眼神如同看着猎物一样，笑容甚至还带着几分狰狞。 那眼神，让孔方极为的不舒服，甚至有种面对那异犬时的感觉，只是并没有那么强烈。 换了以前，孔方肯定会犹豫，他并不希望为了工作，将自己至于险地。可现在，孔方根本没有选择。更何况，来的路上，孔方已经问过了待遇上的问题，这押运部的待遇，高得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年薪五十万，比起很多职业都要来得好，更不用说还有其他的福利。 这样的机会，他绝不愿意放过。 “不，我要加入押运部！” 正文 第八章 人体力学 孔方不傻，他很清楚，高薪的背后代表的是高风险。然而，他无所谓。 从公司离开之后，孔方拿了临时工的工资，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地下室。 “镖师……”脸上的腼腆消散，孔方显得异常的冷静，那种冷静近乎可怕。这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在孔方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 “这星河搬运公司的大腿，怕是比我想的还要粗。离开兰香居不过短短的时间，星河搬运公司就知道了情况。显然，是兰香居的人告知的。而且，这星河搬运公司的人，绝对知道那一条异犬的存在。”孔方呢喃道。 如果不是那一条异犬，恐怕陈昌绝不会让他进入押运部。那异犬的出现只是意外，但这意外却也给孔方带来了机遇。 正常的途径，凭借孔方如今的处境，根本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哪怕是他的人生没有被剥夺一次，怕是也极难办到。 “兰香居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那地方的戒备太过异常了。哪怕是军营，戒备也不过如此了。” “不论那异犬是不是真的是生化战士的实验品，至少可以肯定那不是普通的狗。而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听闻过。” “我的透视能力，在很多情况下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我能够看清楚那异犬的动作，也必然和我的透视能力有关。” 想到此，孔方豁然站起身来。如果当时他也看不到异犬的动作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死了。而哪怕是能够看到，可在面对那异犬的时候，孔方也不得不承认，光看到没用，他的动作跟不上。 “这一份能力，是我最大的依仗。想要配得上这份能力，我的肉体需要更强，起码要跟得上我的眼睛。” 沉默了许久后，孔方缓缓闭上双眼，回想着那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发生的一切。在最后，体内那一种如同绷断了弦的感觉，不断的在孔方的脑海中回想。 当时，他只觉得体温大增，就像是一部高速运行的电脑，在高速运算的过程中，产生了极大的温度一样。而且，当时那一脚的力道，让如今的孔方施展的话，恐怕他也踢不出那么大的力道。 别看孔方一脚将那异犬踢飞，却没有将异犬踢死，似乎力道显得有些小。但只有孔方清楚，那一脚落下的时候，他从那异犬的体内，感觉到了一种极为坚硬的感觉。 那一脚就像是踢在钢板上一样。 虽然那异犬化作钢铁的部分，只有四爪和利齿。但那些没有化作钢铁的部分，同样极为的坚硬。要不是孔方一脚正好踢的是腹部，只怕那条异犬未必会昏迷过去。 “人体是最为奇妙的存在，如今的科技，可以制造出代替大量人力的东西。可以发现和研究，甚至利用各种原子。可以捕捉到肉眼难以察觉的暗物质。可对于人体的了解，其缓慢程度却是匪夷所思。” “那些有钱人，从来没有放弃过长生的念头，随着科技的提升，更是加大力度的进行研究。可除了十几年前，曾经有一个团队，在人体力学上有了不小的突破以外，再没有更多的研究出现。” “而且，那突破，应该算是对人体内力量的运作和疏导，进行大致的揣摩而已。” 想了想，孔方走到他的书桌前，书桌上有一台陈旧的电脑，这样的电脑是他从一些废品回收站中，寻找能够用得了的零件组装起来的。对于现在很多的娱乐项目，这样的电脑已经支撑不起了，但是却可以让他查一些资料。 输入记忆中的名字，一条条的信息出现。一看之下，孔方的眉头一皱。里面只有有关于那一个研究团队的新闻，但是却也只有那一次新闻。之后，就再没有了任何的消息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研究，有没有更进一步的突破。 忽然，孔方的神色一愣，盯着一个新闻上的文字。 “葛谦……他是当初这个团队中的一员……” 在那新闻之中，出现了葛谦两个字，他还记得，兰香居内的科学家就叫葛谦。 “是巧合，还是他确实是这团队中的一员？” 想了想，孔方搜索了下葛谦的名字。然而，网上居然查找不到这个人的资料，也没有任何的照片。见此，孔方思索了许久，指头有节奏的敲打着书桌，随后嘴巴张了张，不断的咀嚼，然后将搜索界面关闭起来。 “我不能碰，起码现在不能……” 继续的查找这有关那团队的消息，大多数的新闻中并没有任何的资料。不过，在一个论坛上，却是有了更详细的信息。那信息之中，有一些那团队研究中的东西的信息。 “力，是运动的结果，而世界无时无刻不再运动。小至沙砾，大至星辰，无不是在运动之中。” “人体更是玄妙，一个人的力量有大有小。可两个身形体重相当，一个有锻炼，一个没锻炼的人，以相同的姿势所使出来的力却是不同的。这一份不同，是人体体内力的变化。而寻找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正是人体力学的存在意义。” “锻炼，是形成这变化的原因之一。但，锻炼是否是唯一的原因？而哪怕是锻炼，同样的量，同样的时间，却又造成不同的结果。形成这种差距的原因，又会是什么？” “而力除了自身体内的力之外，更有外部之力。在外部之力中，最著名的就是杠杆理论。这种外部之力，使得蚍蜉撼树不再是笑话。然而，外部之力需要借助工具方可形成。那么，如果不借助外部之力的话，又是否能够形成蚍蜉撼树的结果……” “如果要造成这样的结果，需要人体之内形成什么样的变化，才能够做到？” “从古流传至今的格斗流派，其每一招每一式，事实上，都是对人体力学的一种揣摩。这种揣摩，是由经验所形成的，经历了千千万万人的实验。那么，是否有一种办法，可以寻找到这种变化的源头，从而由这源头奔流而下，探索出人体力学内的最大隐秘。” “如果这样的事情可以形成，那么那些小说之中飞檐走壁，开山裂石的情形，将完完全全的实现……” 那论坛之上所写的东西不多，但是每一段话都让孔方的眼前一亮。可惜，并没有更详细的记载。可以说，以往的人体力学，是根据整体的姿势，来研究力的变化。 可是，这个团队所研究的人体力学，却并非如此。或者说，并不止于此。他们，更侧重的是，如何在静止的状态下，达到姿势变化时所产生的力量。 毕竟，哪怕一个人静止站立。可是，这个人并非完全的静止。他的心跳还在跳动，他的血液还在流通。那么，透过这心跳以及血液的运动，来形成足够的力。当能够形成之后，再将这个力发出。那么，当这一股力，加上身体运动所形成的力一同发出的时候，就能够形成超越其原本极限的力。 那个时候，一个看似羸弱的人，完全有可能如同蚂蚁一般，轻松举起胜过自己体重数倍的物体。 “可惜了，不知道这个研究成功了没有，如果成功了的话，这简直无异于武侠小说里的内功心法了。”孔方遗憾的道。 有关这个团队的新闻，也只有这么一条而已。这论坛上的内容比起其他地方虽然更加详细，但却也没有太过深入的内容。 往下一拉之下，帖子下面有不少的回复，其中大多数都是冷嘲热讽。毕竟，单单是要让体内的血液随自己的意愿流动，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忽然，孔方手中的动作一顿，看着其中的一条回复，眉头一皱。 回复之中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有几张奇奇怪怪的图。大多数人对那些图，都极为的莫名其妙。那些图既不是什么表情包，也不是什么大老爷们喜闻乐见的美女图。 可是，在看到这些图的一刻，孔方的脑海中，却像是有一只画笔在勾勒一样。那画笔将图中的图案完全的勾勒了出来。除此之外，更是在将所有图案勾勒出来后，开始了更进一步的作画。 就像是突如其来的灵感一般，那些奇怪的图，在孔方的脑海中，渐渐的勾勒出了全貌。那是一个个奇怪的姿势，而且是由人所做出来的姿势。 其中很多姿势，更是根本就超过了人体的极限，怕是一做之下，很有可能会骨断筋折。 然而，孔方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直到所有的图案全部勾勒完毕，深深的烙印在孔方脑海深处，孔方才回过神来。这一次，在看那些奇怪的图案，完全是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这些图案，难道就是这个团队研究出来的成果？” 孔方抿了抿嘴唇，想了想后，选了其中一个相对简单的图案，尝试着开始做出相同的姿势。 好不容易艰难的将姿势摆好，幸好孔方一直有锻炼，而且身体的柔韧性不错，不然的话怕是他连姿势都做不好。可就算做好了姿势，那种全身向四面八方拉伸的感觉，还是让他极为的难受，脸色渐渐由红转黑，化成了猪肝色。 甚至，双腿已经开始有些抽搐，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直接抽筋。下一刻，就连双手也同样如此。一下子双手双脚一同抽筋，那舒爽感，简直笔墨难以形容，就连喊叫时候的震动，都会使得孔方身上的疼痛加剧。 坚持了连一分钟都不到，孔方整个人直接如同死鱼一般，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就这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的双手双脚直接发软，比踹了那异犬一脚之后，还要来得难受。 所幸，休息了十几分钟后，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逐渐的消退，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一空。如果不是这些姿势是在孔方的大脑中，一点点勾勒出来的，只怕孔方现在已经放弃了。 他的体力不算差，一个人能够将两个保安甩开，力气更说不上小。可就是这样，一个最简单的姿势，他竟然也坚持不了一分钟。 想了想后，孔方没有继续做那个姿势，而是眼中寒芒闪烁，起身朝着门外而去。 他如今有了一份工作，哪怕这份工作的风险他现在还不清楚。但是，起码工资不少，也已经稳定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他现在可以去搞清楚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他要看看这件事情里，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正文 第九章 刘涵 一路上熟悉的景色，在孔方来到校园之外的时候，孔方的眼神由挣扎最后化作了冰冷。 因为嫉妒，可以让人理直气壮的落井下石。因为利益，可以让人心安理得的毁人一生。既然那样，对于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还要考虑这些人的感受？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如果不出手，孔方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记忆中那熬夜苦读的身影。那些身影，所作出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他曾经的愿望。现在那愿望毁了，相当于以前的孔方被杀了一回。 杀己之仇，这世上有几人有机会能够报？ 如今的校园，极为的寂静，现在是放假期间，偌大的校园里没有多少身影。再加上夜色之下，更是寂静得可怕。 孔方踏入校园之中，看着那熟悉的一切，脚步没有任何的停留，只是手臂不时的朝着胸口的口袋摸去。 临近教师宿舍的时候，孔方抬头看了看，教师宿舍也没有几盏亮起的灯火。沉默了一番后，走到了一处阴暗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 从这里，可以看到上下教师宿舍的身影。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一道身影脚步有些弯曲，脸上带着微醉的熏红，朝着教师宿舍内而去。 看到那身影，孔方冰冷的双眼一闭，睁开之时，那眼中的冰冷化作了委屈与挣扎，走出那阴暗的角落，颤声道：“刘涵老师……” 那身影微微一顿，转头看到孔方之时，眉头一皱，道：“孔方，你来做什么？你已经不是咸阳一中的学生了，更不用喊我老师，我担待不起。” 说罢，嘴角冷笑道：“谁当你的老师，可真是倒了血霉了。本来李彦老师可以评上高级教师的职称的，可惜最后却出了你这么一个学生出来。” 孔方心中一沉，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变，颤抖的声音，更是带着一丝哭腔，看起来极为的可怜。 “刘涵老师，你是知道的，我绝对没有做出什么冒犯韩蕾的事情……” 刘涵的脸上闪过一丝慌色，而后强自镇定的道：“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我知道什么？我只看到，进入教室的时候，韩蕾衣衫不整，而你正趴在她的身上。” 然而那一丝慌色，却是没有逃过孔方的眼睛。看到那一丝慌乱，孔方心中的怒意轰然而起。他原本只是猜测，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对了，刘涵是和他们串通的。 一想到此，孔方就恨不得冲上去将刘涵撕碎，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显得更为的凄苦，一脸的颓败。色厉内荏的道：“刘涵老师，我不是傻子，我后来想了想，为什么你会和洪凃等人那么快的出现，又为什么会一起出现。” 犹豫了下，孔方强自坚定的道：“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我只好报警了。” 那一份色厉内荏，以及那伪装的坚定，清晰的落入刘涵的眼中。让刘涵的心，不由得松了下来，眼神中更是带着嘲讽。在听到报警两个字的时候，刘涵更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报警？你拿什么报警？洪凃同学为了高考，在高考前夕苦心复习，来找我问一些学业上的问题。我和他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恰巧在和他前往教室的时候，听到了你们教室内的惨叫，才发现了你所做的丑事。” 刘涵一脸轻蔑的道：“与某些人不同，有一些学生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调皮，但是却极有分寸。而有些人，看起来一心向学，暗地里却是极尽男盗女娼之事。” 孔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形不住的颤抖。“我本来还以为，你只不过是靠走后门进来混日子的平庸之辈。没想到，你这张嘴，倒是比我所想的还要来得利。相比起你的教学水平，你这张嘴不知道高明到哪去了。” 孔方咬牙道：“依我看，你不如别当老师了，改行说书吧。娱乐大众，总比误人子弟要强一些。” 刘涵的脸色一沉，寒声道：“你说什么？” 孔方心中一动，他本来是扮可怜来着，想要从刘涵口中套话。可没想到，这刘涵的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丝的愧疚，连透露一些轻微的信息都没有。反而，还变本加厉的极尽嘲讽。 单纯的用强，刘涵绝对会咬死之前所说的借口不放。到时候，闹得人多了起来，对孔方绝对没有好处。反而，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再被送到派出所也不一定。 不过刚刚的话语，似乎击中了刘涵的软肋。 一想到此，孔方脸上的表情一变，一脸冷笑道：“我说你教学水平低下，在这咸阳一中里教书，简直是误人子弟。亏你还好意思继续待着，听说你结婚了，娶的是校长的侄女。可是，结婚之后，却待在教师宿舍，而且也没有和你的妻子住在一起。看样子，那个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刘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声道。 “听说你的妻子长得不怎么样，你愿意娶她，不过是为了能够借助校长的力量待在咸阳一中。而且，我还听说，新婚之夜因为新娘子太丑，让你连动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也是，要真的长得不错，哪里还轮得到你来下手。你要长相没长相，要能力没能力，没有后台的话，别说咸阳一中，就是普通的高中也未必要你。充其量，也不过是在那些不入流的学校里混吃等死罢了。” 一番话，说得刘涵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不停的哆嗦，手指指着孔方，咬牙切齿。 “你……你……” 孔方笑了笑，轻蔑的道：“看样子被我说中了，所以你才继续住在教师宿舍。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我也不是不懂。不过现在整容行业这么发达，想来整得好看一些，应该也不难才对。难道，是样貌过于奇异，整容的费用太高了？还是说……” 看着那愤怒的刘涵，孔方嘴角一扬，笑着道：“还是说，其实已经整过了。结果整完之后，对方看不上你，所以才把你赶出来了？” 一句话，如同一把钢刀，狠狠的刺入刘涵的心脏，让刘涵激动的神色明显一呆。 孔方一脸的诧异，神色有些愕然的看着刘涵。那表情，分明是全被他说中了。一想到此，孔方不由大笑起来。 “哈哈哈……”目光投向刘涵的头顶，在那个地方，孔方仿佛看到了大片的绿光。那眼神，那表情，落入刘涵的眼中，让刘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 走到阴暗的角落，捡起一根木棍，孔方看着刘涵，眼中满是嘲讽之意，双手一用力，硬生生的将那木棍掰断，随后云淡风轻的扔在了一旁，恶意的补刀着。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一句话让刘涵恨不得冲上去将孔方的嘴撕碎，一张脸扭曲到了近乎变形的地步。没有哪个男人，在这个伤疤被揭开的时候，还能够保持着冷静。要不是那断裂的木棍，提醒着刘涵的话，恐怕刘涵已经上前动手了。 “只不过，这一片绿光，只怕是都快滴出水来了。啧啧……我真怀疑，怕是你和你妻子结婚之后，从来没有圆过房吧。不知道，赏你那绿光的人，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抱着你的妻子时，脸上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想必极为的精彩。” 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刺入刘涵的体内，再狠狠的搅动着。他那个整容的妻子，现在的容貌绝对称得上优秀。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碰到过。哪怕，他是她的丈夫。 心中的伤疤被撕开，再被狠狠的划伤十几刀，让刘涵彻底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看着孔方，咬牙切齿的道：“呵呵……你呢？你又能好到哪去？初中毕业，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够像狗一样的成为社会的渣滓。人才市场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好，那种被世界遗弃和唾弃的感觉怎么样？” “也是，你本来就是孤儿，本就是被遗弃的人。再被遗弃一次，想来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难受。” 看着孔方变得难看的脸色，刘涵心中一阵兴奋和激动，他现在只想要让孔方难堪，看到孔方崩溃。 “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就是被阴了。洪凃给了我五十万，让我陪他做一场戏。怎么样，这场戏还算不错吧？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要毁掉一个人的一生，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孔方浑身鸡皮疙瘩涌起，咬牙看着刘涵，寒声道：“五十万……就为了区区五十万……你对得起你那老师两个字吗？” “老师?”刘涵嗤笑道：“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不会想要跟我说什么布道授业解惑的事情吧？呵呵，这年头，钱最重要。有钱，别说老师了，老子也照样卖。你一个没钱没势的臭小子，能够卖得出五十万，你就该偷笑了。这样的价格，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拥有的。” 那恶心的嘴脸，看得孔方涌起一股厌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每一天都站在讲台之上，传授着知识。可笑的是，这个人教的课程偏偏是语文。那书中所教的礼义廉耻，眼前的刘涵一个不沾。 “这么说，一切都是洪凃在作梗……” 正文 第十章 诛心 “洪凃？” 刘涵冷笑着，看着孔方愤怒的脸庞，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悦。原来，将别人踩在脚下，是这么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以前，都是别人踩他。现在，他也可以踩别人了。而他，要在孔方的脸上，看到更多的精彩。 “洪氏集团有钱有势，还不会将你放在眼里，更不会在意一个保送名额。一切，不过是韩蕾的一个念头罢了。洪凃，也不过是一个沉迷女色，被人利用的人而已。” 说着，刘涵一脸玩味的看着孔方。“我知道，在这一中里，有很多人都喜欢韩蕾，其中也包括你。怎么样？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踩下来的感觉如何？” “说起来，这韩蕾我倒是一直小看了她。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心计。制造假象，让人以为你见色心喜，从而将你送入狱中。而且，偏偏还是在高考前夕。只要将你送入狱中，哪怕事后暴露又如何，你已经错过了高考，这份名额非她莫属。” “啧啧，你是没看到，当你在狱中，她接受警察盘问的时候，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我都恨不得将其抱在怀中。说出来的话，那些警察根本没有任何的怀疑，不过也是，那些警察毕竟是洪凃他叔叔的手下，有怀疑也不敢说什么。” “而她在一次盘问之后，提出因为高考的缘故，希望在高考期间不被这件事情打扰时，那些警察答应得那叫一个快啊。毕竟在汉国，高考这两个字意义太大了，哪怕不是明文规定，也算得上是潜规则。为了不影响学子的高考，警方也不介意将事情暂且压下。” “至于心理负担，韩蕾更是绝对没有。本来就是为了陷害你，又哪里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一次的高考，韩蕾更是超水平的发挥，不出意外的话，加上那保送名额，足以让她考入望京大学了。我记得，那个大学，是你一直所渴望的。” 刘涵一开口，在看到孔方的表情变化后，嘴里更是滔滔不绝，恨不得将所有事情全盘说出，只为了看到孔方眼中那无尽的绝望。 “到了十八岁，你的社会福利结束。凭你自己，连学费都负担不起，而她，却只需要扮下可怜，表现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再加上洪氏集团的势力从中调节，就可以轻描淡写的将事情翻过去。甚至，在不出庭作证的情况下，还可以让人觉得她心地善良，不想对你做绝。” “而到了两个月后，他上京研习，以洪凃的能力，绝考不上望京大学。至于你，更是沦落在社会的底层，艰难的挣扎着。她，才是笑到最后的人。从此以后，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你和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哈哈哈……” 一口气的说完，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让刘涵死死的看着孔方，希望从孔方的表情上看到他所想要看到的一幕。然而，孔方的脸上却是极为的平静，甚至连之前的愤怒都已经消失了。 不，不是平静。在那脸上，他看到了一丝戏谑，以及嘲讽。这样的表情，让刘涵心中一阵咯噔，涌起一股不详的感觉。 直到孔方从上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的时候，刘涵的脸色瞬间变成了苍白，看着孔方手中的手机一脸的惊恐，踉跄的朝着孔方而去，伸出手想要将孔方手中的手机夺回。 孔方身形退了几步，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更是朝着刘涵晃了晃，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屏幕之中，刘涵表情狰狞，神色激动，刚刚说出的话语，更是不断的回响着。 “这年头，钱最重要。有钱，别说老师了，老子也照样卖……” “说起来，这韩蕾我倒是小看了她……” “至于你，更是沦落在社会的底层，艰难的挣扎着……” “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刘涵近乎疯狂，心中闪过的一个念头更是让他不敢细想。 孔方一脸戏谑的看着刘涵，轻笑道：“你放心，我还没有打算将这个视频发到网上，或者送到教育部，再或者直接送给报社，再再或者不小心发到校园网内。我这人呢，一向很小心的，你要信我啊……” “孔方……你……你……” 刘涵颤抖着手指，孔方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如遭雷击，有心想要上前夺取，可孔方挑衅的目光，看了看之前被他掰断的木棍，让刘涵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孔方同学，有事好商量，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对了，你现在应该有资金的困难吧，我手上正好有点闲钱，要不我先借你点。不对不对……我是你的老师，资助一下你，也是理所应当的。像你这样的人才，要是就此埋没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身为一个人民教师，为祖国培育下一代，那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哦……”孔方一脸揶揄的道：“看不出，刘老师还如此深明大义啊。在这物欲横流的年代，能够有刘老师这样的教师，实在是一中之幸。” “孔方同学说的哪里话，像孔方同学如此品学兼优的学生，日后必成为社会栋梁，那时候我这个老师，也同样可以沾沾光不是。哪怕是复读一年，以孔方同学的能力，必然可以考上望京大学的。你放心，这一年的学费以及生活费，我必定一力承当。”刘涵一脸正气的开口，一点也看不出之前那丑陋的嘴脸。 “听刘老师的意思，是能够让我再在咸阳一中之中复读了？”孔方笑着道。 “这……”刘涵尴尬的搓了搓手，道：“孔方同学，你是知道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再在咸阳一中复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是有一点能力的，必定可以让你进入一个不错的高中。” 孔方并没有打算复读，更何况，在人才市场中的一幕，让孔方清楚的认识到，复读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在学生之间，难得有这样的大新闻，这新闻传播的速度极快，哪怕他前往其他的高中复读，每一天也都要承受来自周围的白眼。有关他的事情，指不定已经在网上发酵了。 况且，再一次的复读，他依然还是一个高中生，没有任何权势的情况下，别说洪氏集团，怕是刘涵使点心眼，说不定就能够让他再一次的踏入牢狱之灾。而这一次，只怕不会只是几天而已。 “这件事，就不劳刘老师您费心了。想必，现在我请刘老师一同前往派出所为我作证，刘老师也不会答应吧。” “这……”刘涵一脸无奈的道：“孔方，你不了解洪氏集团的能量，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的。别说还你清白，就算是口供记录，怕是也不会找到。到时候，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会一起遭殃。” 孔方点了点头，原本他以为自己在派出所待了几天，会有所记录。可之前前往兰香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之下，并没有记录那几天的事情。否则，有过前科的人，怕是根本没有资格踏入兰香居。 以那里的守备森严程度，加上进入之时的盘查，孔方可以确定那些人能够查到有关他明面上的任何记录。 “既然如此，那学生就不打扰老师了，再见……” 说罢，孔方就要离去。 刘涵连忙上前，一脸的赔笑，搓着双手，如同一条哈巴狗。“孔方同学，你看这……” 说着，目光看向孔方手中的手机，那里面记录着之前的一切。 “你看吧，这件事情我也不是主谋……我看你的手机颇为别致，要不然我出钱把你的手机买下来吧。像这么别致的手机，怎么着也得值个二十万不是。” 孔方手中的手机陈旧掉漆，甚至有几分古老，这样的手机，能够用别致来形容，孔方不得不承认，这刘涵的语文比他所想的要高那么一些。 “刘老师说的哪里话，这不过是一把老旧的手机罢了，几百块而已，哪里值得了二十万。而且，这手机用久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孔方笑着道。 “那这里面的东西……” 孔方的笑容，变得有几分冰冷，静静的看着刘涵，看得刘涵有些毛骨悚然。 轻轻的靠近刘涵，在刘涵的耳畔轻声的呢喃着。 “想要吗？我偏不给，更不会给你反咬一口的机会，也绝不会对你进行勒索。或许有一天，我过得不开心了，看到这一部手机，想到里面的东西，一时火气上来，也就将里面的东西传出去了。也或许，有一天等我气消了，这里面的东西就会被我删掉。到底是个什么结果，我也不知道。” “这一天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下一刻，也或许是明天，更或许是开学的时候。再或者，可能等到哪一天，当我看到你平步青云的时候，说不定心里一不爽，也就将里面的东西传出去了。想象一下，当你站在奖台上，正要承受他人的祝福，以及荣耀的时候，说不定你身后的大屏幕里，会突然出现这手机里面的内容。那个时候的情形，想必极为的精彩吧，哈哈哈……” “到了那个时候，想必你那给你戴了绿帽的老婆，会更加的鄙视你吧。说不定，有一天会当着你的面，和她的姘头一起亲亲我我呢。哦，对了，你说我要不要给你的老婆送一份里面的内容呢？” 孔方大笑着离去，笑声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畅快。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将刘涵体内的力气抽空，等到笑声远离的一刻，刘涵整个人瞬间无力的软倒在地，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在他的脑海中，回想着孔方话语之中的情形，那绝望的情形让他彻底的崩溃。他宁愿孔方用这视频来勒索自己，那样他或许愿意散尽家财来赎回那视频，甚至可以报警说孔方勒索自己。 可是现在，孔方拿着视频，却没有任何的要求，那种完全被动的情形，让他如同站在云端，脚下的白云毫无实地的感觉，随时有可能从高空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