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任 序 青丝发,展红颜。 眉目亦如画。 一世古月,付韶华 刹那,逝年华。 琵琶语,声声醉。 咫尺天涯,空回首。 盛世繁华如梦散。 硃砂痣,倾城颜。 桃花已尽,沧海话桑田。 白云苍狗,风云变幻,漫漫黄沙淘尽那世事沧桑,辗转过几代英雄将相。世间混沌,天下不一,杀伐争戮。。。。各方霸主亦也雄踞一方,尤以东方元昊大地的欧阳家异军突起,以势如破竹之势,将被瓜分成四分五裂的天下一步步踏在自己的足下。 一身金装铁甲,欧阳旭吉手握长枪,带着5岁的儿子欧阳逸和10万大军杀到了汴海城池,马蹄踏过,尸横遍野,残墙断垣处,血流成河。。。。 沙场上,北风呼啸,朔风戚鸣,最后一个固守在城门的将士被欧阳旭吉一枪劈成了两半,此时狼烟四散而尽,欧阳旭吉豪笑着,牵着惊慌失措的儿子,游历这汴海城的大街小巷,一睹自己打下的又一座城池。。。。 “回主公,行塌已安排妥当,请主公和少主移步休息。”银色的铠甲上布满了灰尘,一道血痕明显的印刻在脸侧,大将军秦赫双手抱拳单膝跪在欧阳旭吉的面前。 “将军请起。”粗重嘶哑的声音符合现时欧阳旭吉威武沧桑的神情,单臂扶起了秦赫,“本王要带逸儿去个地方,你且安排众军士歇息。” “主公。。。”秦赫看了看位于自己腰际还童稚涉深的少主,略显迟疑,“天色迟暮。。少主他。。” “哎~~”欧阳旭吉摆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奔波之苦算甚!”说罢欧阳旭吉拉起欧阳逸,上了自己的汗血宝马,一轮孤月悬挂在浩渺的天边,倾泻着凄冷的白光,映照在山涧中策马奔驰的一对父子身上........ 燕京都城 宋雨蝶扶着额默默垂泪:“心屏,大王此行带着逸儿去了战场…不知道……哎……” “娘娘请宽心,大王和少主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宋雨蝶的贴身侍女心屏半蹲下身伸出一双纤白玉手在主子腿上轻捶着。 宋雨蝶担忧之情无不焦灼于自己的脸上,粉色的丝帕已被泪水浸湿了大半… “娘娘,大王和少主一定会凯旋而归的。您要相信大王。他是个英雄。”心屏又安慰着宋雨蝶,轻轻开口。 宋雨蝶沉默良久,缓缓站起身由心屏小心抚着进了内室……… 卧龙山顶 朔风袭骨,身子单薄的欧阳逸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栗,欧阳旭吉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搭在了儿子弱小的身上。 欧阳逸揉搓着鼻子抬起头看向目光如炬的父王,有些茫然。 “逸儿,知道父王为什么带你来到这卧龙山顶吗?”牵起了孩子的小手,欧阳旭吉凌犀的目光扫向山下一片苍茫无际的疆土,眉宇间驰骋着沙场上霸气与轻蔑。 欧阳逸顺着父王的目光,俯视山下星星点点的微光,摇了摇头。 “哈哈哈!”欧阳旭吉大笑着蹲下身,转而严肃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手持疆鞭挥斥向那片无垠的土地。 “如今,这九分疆土都被父王塌平在了马下!总有一天,全天下都会是我们的!咳咳……”捂着胸口突然巨咳了起来,英气的双眉结了一层浓重的霜雾,欧阳旭吉低垂下眸… “父王…”担忧地拍抚着父王坚实的脊背,欧阳逸闪动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着盯着欧阳旭吉。 欧阳旭吉生咽下上涌的腥液,摸着儿子的头,手指向天边一处:“逸儿,父王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看到那片狭长的土地了么?” “看到了。”欧阳逸望着天边,点了点头。 “那方蛮夷之地就是我们的最后一个目标,如果父王没能捱到得见一统天下的那天,希望你可以代替父王完成这个心愿…咳咳…”又巨咳起来,这副残躯不知还能撑多久,如今把自己的希望全寄托到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上了。。。。 “父王…您不会有事的。”泪水止不住地涌上了眼眶,紧紧地抱住了面前这位无所不能的爹爹,他是欧阳逸的骄傲和榜样。 “不许哭!”欧阳旭吉厉声呵斥道,“你要记住,我欧阳旭吉一生从未向任何一人屈服过,没有为任何一人流过一滴泪!你是我儿子,也要做到!也必须做到!要统一霸业,就不要儿女情长,优柔寡断!” 欧阳逸见严厉的父亲怯怯地拭去了眼泪,吞下有些冤屈的泪水重重点了一下头。 “好孩子。”欧阳旭吉将欧阳逸的小身子搂进了宽大的怀里,“你要记住父王的话,好男儿就要坚强,无须向任何事妥协!但……父王这一生战获无数,顶天立地,唯一辜负的就是你母后,在她临盆之时也未能陪在她的身边…幸好你们母子平安,否则。。。"深叹一声,欧阳旭吉的眸宇间闪过一丝欣慰,"呵呵,没想到你母后真为我生了个儿子…哈哈!” “父王…”望着一向坚毅的父亲在提及母亲时突然暗下来的目光有些无措,但那一抹忧伤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这个儿子无限的骄傲,更是让小小年纪的欧阳逸感到了肩上的担子。 “好了,记住父王今天对你所说的话,走,父王带你去吃好吃的,呵呵…”说罢,欧阳旭吉将孩子抱了起来,双手环绕着父亲的脖颈被举到了马上,颠波着下了高耸磅礴的卧龙山………几只鹰于夜空中盘旋,几丝长啸伴随着欧阳旭吉豪爽的笑声穿梭在崎岖的山路中… 燕京都城 浩大的军队穿插过百姓仰慕的目光,来到了宫殿门前,欧阳旭吉一跃跳下了汗血宝马,从马上将一脸疲惫的欧阳逸抱了下来高兴地大步走进了殿堂。。。。 “娘娘。。娘娘!大王和少主回来了!”心屏兴奋地不顾什么礼节规矩就冲进了殿妃阁。 手中的针线停在了半空中,丹凤双目顿焕光彩,宋雨蝶亦顾不得粉饰妆容就冲向了大殿。。。 “母后!”见到了数月不见的娘亲,欧阳逸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娘亲怀里。 “蝶儿。。”卸下盔甲的欧阳旭吉一席青色长衫,古铜肤指轻握宋雨蝶纤细的玉臂。 “大王。。”美目盈泪珠,颗颗滴落在霸王勇士的心中,欧阳旭吉内疚的将母子两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本王会为你们夺取天下,享尽繁华。。”可惜这个男人不懂美人心中想要的只是每一晚安榻在自己枕边的平静,纵使竭尽世间天下,亦无抵那深挚一眸。。。。。。。。 正文 第二章:诺 红砖里瓦,高墙耸置,静穆的将军府外,已是跪满了一干人。 “少主。。”秦赫携一府下人出门跪拜,欧阳逸掀起了前摆跳下了马车,一袭白锦缎玉的长衫,随风掀起侧摆,墨绿色的嵌金碧玉悬挂在腰际的锦带上,射出一道道不显世俗的高贵,欧阳逸扫了眼下面低着头的人群,不禁蹙眉,丢下这跪了一地的众人径直冲进了将军府内。。。 “。。少主!”秦赫无奈地笑笑从地上爬站起,随着欧阳逸进了府中。 欧阳逸宝贝似的捧着手里的荷包在将军府内惦着步子到处乱窜,兴奋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云儿!云儿!" “少主。。云儿和她娘亲去寺庙上香了。”秦赫小心地拉住了个子尚且娇小的欧阳逸,生怕他摔倒,自己可是担当不起。 “出去了?”有些不高兴地侧着小脸望着将军府的大门,欧阳逸甩了甩衣袖,跑到将军府门口的阶台上坐了下来,目光望着通往承天寺的小径,双手托起了腮焦急地等待着。。。。 “少主。。这地上凉,末将陪您去屋内等吧。。”秦赫含着腰劝说着,怎奈这孩子与他父王一样十分倔强,秦赫轻叹着回房披了件衣服匆匆赶往了承天寺寻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 “云儿!”无精打采的欧阳逸当见到握着娘亲手朝这边走来的上官缙云,忙从台阶上奔了下来,一把扯过了缙云的小手跑进了将军府的庭院,因为那里是他和上官缙云两个人的天地,从小到大,只有在那个开满了各色鲜花的庭院里,他才可以完全卸下自己背负的包袱,牵起那个人的小手一同在林花树下做着亦如平凡孩童的游戏。。。。。。 “来。。我给你擦一擦。”笨拙的用袖子替小缙云擦净了石凳上的灰尘,拉着她坐到了树下的石凳上。 “有什么如此急的事啊?”童稚的声音从缙云那樱桃小口中吐出了芬芳,清秀的蛋颊尽管还未张开,却亦是可以洞察出那骨子里的清丽与娇美,长大了定是个没人胚子。 “我这次随父王去汴海给你买了好东西。”兴奋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荷包小心地拉开了袋口,将小手伸了进去,欧阳逸神秘地将头凑到了小缙云耳边,“你先把眼睛闭上。” 扑闪着好奇的水眸,小缙云乖乖地闭上了双眸。 掏出荷包中刻着银色镂空花边的手镯套到了小缙云细细的手脖处,才发现,这镯子分明是大人戴的,整整大出了小缙云手腕的两圈,没有说话,不高兴的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处打转儿。。 上官缙云见对方没了动静,偷偷睁开了眼睛,看着手腕处漂亮剔透的手镯惊喜地叫道:“好漂亮啊!” “。。漂亮有什么用。。你也带不了。。”看着在缙云手腕处晃荡着的大手镯,欧阳逸生气地夺了过来,“等我再为你买一个合适的。”嘟着小嘴抑制住泪水低着小脑袋脸憋得通红。 “谁说我现在不能戴!”小缙云想了想从袖子里翻出了一根红绳,拿过欧阳逸手中的镯子,用红绳穿好,挂到了脖子上,“你看,这样不是也很好看么,等以后我长大了,再戴到手腕上。。。” 看着云儿胸前银光闪闪的手镯,欧阳逸破涕为笑,小嘴抿着乐开了花。。。。 “真是的,这么爱哭,以后怎么做一国之主。”替小欧阳逸抹去了眼角的泪痕笑嘻嘻地说道。 “我哪有哭。。父王不让我哭的,被他知道了,会被打屁股的。”小欧阳逸撇着嘴,胡乱抹了一下脸蛋,又从荷包中掏出了几粒种子,“我找到了几粒桃花的种子,在这里种下,明年春天这里会更美的。。” “好,我们一起种。”小缙云笑着找来了铲子,两个孩子蹲了下来,在空地上种下了桃花的种子。 “云儿,你希望我当皇上吗?统一天下。。”欧阳逸用脏兮兮的小手抹着额上了的汗水,抬起澄澈的眸子期待的看向一脸纯真的上官缙云。 “舅父和大王都说你会当上皇帝的。”小缙云挽起了袖子,拍实了地上的土丘, “如果将来我做了皇上,会娶你做皇后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锦色的绸衫被泥土都弄花了。。 “嘿嘿,等你当上了皇上,再说吧。。”小缙云笑着指了指欧阳逸,“还有,你这样爱哭鼻子。。怎么保护我。。”扑闪着那双灵气的大眸子,小缙云捏着对方脏兮兮的小脸,笑开了。 欧阳逸嘟着嘴,不高兴的握住了小缙云蹂躏自己脸蛋儿的小手,只是继续的一副“男子汉”的气势,一本正经道:“只要你一句话,我会为你踏平整个天下,交给你!” 看着灰头土脸的国之少主,小缙云掩面窃笑着,抓起他的小手坐回到了石凳上指着那棵光秃秃的桃树:“等明年花开的时候,我们要在这里再剥下几粒种子。。。” “好!”一声清脆响亮的回答,令小缙云开心地笑着吟唱起了娘亲教给她的歌谣: 花儿飘,人儿追,为谁开,桃花尽,小园香径独徘徊。 人儿醉,物事非,梦落成空终是梦。。。。 空回首,满园繁花如昙花。。。 桃花尽,寂寞空楼宇。。。。 “这首曲子好凄美。。谁教你的?”欧阳逸转过脑袋问道。 “娘亲交给我的,她说每天唱,爹爹在天边就会听到。。。”天真地仰望着天空,指着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你看,那里就是娘说的爹爹住的地方。。” “以后我统一了天下,就派人把你爹爹从那里夺回来!”听似童真话语,亦是天底最美的情话,但远方隐隐作踏的马蹄声方预示着这段坎坷爱恋的开始。。。。。。。。。 燕都宫殿 “母后,孩儿回来了。”后面的小随从慌张地跟在欧阳逸的后面上了殿堂。 “逸儿,你这是做什么了,弄得这么脏。”宋雨蝶用锦帕擦了擦儿子的小脸。 “和云儿种花了。”手舞足蹈的向娘亲讲述着今日的快乐,宋雨蝶也开心得笑着替他继续擦净着脸蛋。 欧阳旭吉背着手从宝座上走下:“不要一天总是想着玩闹,昨日秦将军教于你的枪法,都学会了吗?” “恩,学会啦。”欧阳逸乖乖的点了点头。 “好,耍给父王看看。”说着欧阳旭吉命人拿来了抢棒。 “大王,孩子累了一天了。。。”宋雨蝶将欧阳逸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央求着。 “男孩子,受点苦算什么,逸儿,过来!”欧阳旭吉厉声呵斥道,欧阳逸抬头看看娘亲冲她笑着:“母后,孩儿不累。” 接过高自己一头的枪棒虎虎生威的耍了起来,看得欧阳旭吉欣慰地抚着胡须赞赏的点着头:“好,哈哈哈,不愧是我欧阳旭吉的儿子。。。咳咳咳。。”一时激动,咳喘了起来,吓得众人连忙扶着他做到了扶椅上。 “父王。”欧阳逸一惊,扔掉枪棒紧紧握住了父王颤抖的手,“父王。。。” “父王没事,逸儿,如果父王不在了,要好好照顾你母后,别忘了父王那天对你说的话。”含着笑用布满老茧的大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儿臣要让父王看见,儿臣身披盔甲像父王那样骑着战马纵驰疆场,平复天下!”小小年纪透露出的志向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惊,心生佩服,从这一刻,欧阳逸便下定决心,为了父王的志愿,为了对云儿的承诺,他,欧阳逸将让四海归一,心付江山。。。。。。。。。 第三年 欧阳旭吉带着8岁的欧阳逸踏覆蛮夷边地漫江时,身子便越来越不济了,一次围剿敌人时不慎从马上坠下,便卧床不起了,病入膏肓,但心系天下的野心让他一次次从鬼门关走了出来,所有的重担压在了年仅8岁的欧阳逸身上。。。 漫江行塌 欧阳逸紧紧握住了病榻上父王坚实的大手:“父王,明日,孩儿就可以完成您的夙愿,攻破这蛮夷最后一方要塞!” 随军而来的宋梦蝶在一旁默默垂着泪,偷偷跟来的上官缙云趴在帐篷口担忧的望着里面小小却伟岸的身影,摸着胸前的银镯,只为君消得憔悴,一宵繁华,半生年韶,一世肝肠寸断。。。。。。。。。 正文 第三章:别 黄沙弥漫,青铜色的铠甲万军手持戟枪骑着战马等待着主帅的一声令下。。。 “逸儿。。小心,母后和父王等着你归来。”宋梦蝶泪光闪烁,将一枚平安符挂到了儿子小小的脖颈上,趋步把儿子送到了帐门边“孩子。。。” 强忍住不舍的泪水,欧阳逸跨上剑转身出了帐门,门外的伊人让一身戎装的欧阳逸不禁驻足一愣:“云儿。。。” 上官缙云微笑不语走到了欧阳逸的面前将一块翡翠玉佩交到了他的手里:“答应过,以后要娶我做你的皇后的,不许反悔,谁反悔就是小乌龟。。。” “绝不反悔。”一瞬间欧阳逸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儿,云儿,母后父王,逸儿绝不会让你们失望。上官缙云的薄薄双唇细细的在欧阳逸的肩头磨蹭着,隐忍着不舍和无言的担忧。 欧阳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只一下便转身跨上了陪伴父王征战过半生的汗血宝马,一挥剑,众军向前方挺进。。。。。。。。。。 无惧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小小的欧阳逸在战场上的威猛却是让敌人不寒而栗,丢掉了手中只剩半截的长枪,拔出了腰间的宝剑在人群中肆意挥杀,被这小个子少年将领的拼劲镇住了,敌军有些怯退,后面跟随少主人势如破竹的将士们也已被感染杀红了眼睛,转瞬间,城墙外已躺满了敌军的尸体。。。。。。。。。。。。 攻入了城门,当欧阳家军的大旗挂上了城头之时,欧阳逸掏出了怀里的玉佩笑了:“云儿,等我取了蛮夷大汗的脑袋,就回去娶你。。。。” “报————”一个将士拖着潺潺流血的胳膊跪在了欧阳逸面前,“少主,不好了,这蛮夷可汗狗急跳墙,不知何时带着残余的士卒杀去了我们的军营,大王他。。。” 欧阳逸一惊:“走!”等不及士兵把话说完,一声令下,急马飞驰回了军营,马蹄掀起了大漠城池中的狂沙,亦纷乱了这戎马沙场。。。。。 “父王。。。”冲进了帐门内,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王,欧阳逸呆滞的跪了下去,“父王!”一声长吼,抄起了一旁沾满了鲜血的长剑奔了出去。。。。。。。 不甘忍受屈辱的一代枭雄欧阳旭吉自己隔断了喉咙,到死也未能瞑目。 欧阳逸疯狂地在萧条的军营中奔驰着,一时疏忽,竟让敌人攻入了空守的巢穴,自责与愧疚几乎要让这个8岁的孩子彻底崩溃了,一个念头闪过让他立刻飞奔了出去。 悬崖边 蛮夷可汗真木赤烈手提着小缙云将冰凉的刀片放到了她嫩小的脖子上。 “把她放下!”欧阳逸举着剑目光凶狠地指向真木赤烈,恨不得一剑劈了他为父报仇,可是云儿在他手中,让欧阳逸也一时乱了方寸。 “你们毁了我的家园,夺了我的国土!我要让你!让她统统都死无葬身之地!”发狂的真木赤烈大笑着,比着上官缙云脖子上的刀刃处开始因施力渗出了丝丝血迹 握着长剑的小手,骨节泛白,欧阳逸冲那蛮夷人愤怒的吼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真木赤烈停住了笑瞥了眼欧阳逸身后虎视眈眈的众将士:“让你的人都退下!” “好!”毫不犹豫着,欧阳逸朝后面挥了挥手,“你们都退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上前!” 众将士虽是不敢违抗欧阳逸,但少主的安危他们也不能不管不顾,犹豫踟躇间,竟也没有人退后。 “少主!”这时身受重伤的秦赫带着死里逃生的宋雨蝶和心屏赶来了,跪倒在欧阳逸面前,“末将没能保护好主公,罪该万死。。。只能救出夫人。。。。”一生戎马的大将军,如今亦是泪流满面。 欧阳逸不忍,弯腰快速扶起了秦赫:“秦将军先带母后退后,云儿被真木挟持了,我要先救她!” 秦赫再一次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地说道:“少主,这是消灭真木赤烈,一统天下的机会,不能为了一个云儿。。。。她。。。。”秦赫不忍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外甥女,下定决心般,坚定地说道:“云儿。。她愿意为少主牺牲。”硬下了心肠,一生精忠于欧阳旭吉,如今即使对不住自己的亲人也要让他的儿子登上皇位,这也是欧阳旭吉在临终前交付于自己的重任。。。 欧阳逸愣住了,忠心耿耿的秦将军宁愿牺牲自己的亲人也要助自己赢得江山,可是秦赫能做到,他欧阳逸做不到,有违父王的嘱托,欧阳逸咬着牙掷地有声:“不行!我要救云儿,,你退下,这是命令,否则格杀勿论!” “别再废话了!”失去耐性的真木赤烈用刀指着上官缙云喊道,“欧阳家的小儿,只要你在我面前自行了断,我就放了这个女娃!”看出来了手中女娃儿对欧阳逸的重要性,真木赤烈变本加厉,拼死一搏,只要欧阳逸一死,群龙无首,他真木赤烈才有机会翻身。 “少主!”秦赫抓着欧阳逸的衣摆迫切地恳求着,“少主,不可为了云儿辜负主公的嘱托啊,还有夫人,您忍心让她为您担心么?我相信,云儿会为您死而无憾的。。。” 双唇抖动,看着目光含泪充满期待的母亲,再望向被真木赤烈用刀架着脖子的云儿,骨节被握得咯咯作响,只是一个孩子,却要面临如此难决的选择,该让欧阳逸如何,取舍不了云儿,推开了秦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云儿去死,母后,父王,恕孩儿不孝了。”拔出了手中的剑奔向了真木面前,“好!我答应你,你要信守诺言,放了云儿!”说罢举起了长剑往自己心口刺去。 "逸"上官缙云一声尖叫打住了欧阳逸的动作,不舍得看了眼泪眼汪汪的美人,没能遵守对父王的承诺,没能肩负起这世间天下,只为眼前的伊人,但却无悔,含笑扬起了坚毅的小脸:“云儿。。每一年花开的时候。。我一直会站在你身边陪你的。。” 眼见长剑快要刺进了心口,上官缙云狠狠咬住了真木赤烈的手背,拼尽全力拉扯着惊慌失措的真木赤烈摔落了悬崖,说时迟那时快,反应过来的欧阳逸拔出了插进胸口一半的剑,奔到了悬崖边紧紧地拽住了逐渐脱落下的上官缙云的小手,可是上官缙云身下还挂着一个垂死挣扎的真木赤烈,一干众士跑了过来拉住了少主往下滑落的身躯。 “少主,松手吧。。”秦赫看着死死抓着外甥女手不放的欧阳逸,泪水爬满了脸上的沟壑,而上官缙云小小身子下的真木赤烈已被将士的弓箭刺了好几个血窟窿,但垂死之人是最可怕的,扒住了云儿的腿如何都不肯松手,再这样僵持下去,欧阳逸会失血过多而死,上官缙云也会虚脱而亡。 “逸,松手吧。。”上官缙云吃力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欧阳逸开了口。 “不放。”倔强的欧阳逸用尽全力拖住了上官缙云渐渐往下坠的身子,身下的泥土已被血染成了暗褐色. 秦赫帮欧阳逸拽着上官缙云的胳膊,云儿苦笑着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好好活着,舅父。。。。照顾好我娘亲。。松手吧,这样都会死。” 绝望的挣脱着欧阳逸布满血痕的手,见那人依旧不肯松手,上官缙云大叫了一声摸到了峭壁上的一块利石朝欧阳逸手上砸去。。。。 一阵呻吟,两心抽痛,随着几片枯叶飘零而落,慢慢下坠的身躯仿佛风一样飘逝在这漫天黄沙的空气中. 望着越来越遥远悲戚的俏颜,一滴泪随风散去,合上了眼眸,抚摸着胸前的银镯,吟唱起了那首被取名为蝶恋花的哀曲. 思绪随着记忆与君花前月下,共饮一杯清茶,在彼此的心中互种下那颗花开的树。。。。。。。。。。。 “云儿!”欧阳逸难以置信着看着上官缙云落入万丈悬崖,歇斯底里地冲万丈深渊嚎啕着,双腿跪在悬崖边,悲愤地仰天长啸,一朵血红色的花蕾在胸前绽放开去,失去了爱的人,这江山天下又为谁人去杀?一股血柱从口中喷出,染红了这茫茫大漠的黄土。。。。。。。。。。。 如斯长夜,朱钗灯灭暗销魂,伊黛如花花似梦,梦醒了,独守寂寞,空观岁岁年年的花开花落,只是等待的那个人终究成为梦中的风景将不再归来? 正文 第四章:思 随着真木赤烈的死,和最后一方土地被欧阳家踏平在马下,元昊大地上的这片广袤的国土尽数收入欧阳家的手中,是年,正式确定下国号为元昊。年仅八岁的欧阳逸即位,成为元昊国开国的第一位君王 元昊十二年,欧阳逸正逢二十生辰 燕京皇城将军府邸 年过半晌的秦赫在自己妹妹和外甥女的灵位前插上了两纵焚香,外甥女出事后,自己的妹妹就抑郁成疾,不久便离开了人世,如今,这硕大的将军府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老爷。。”家丁小米快步走了进来,“老爷,皇上来了。” 秦赫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掀起前摆跨出了门槛。。。。。 “老臣给皇上请安。”刚要下跪,被一身金色嵌龙黄衣的欧阳逸扶了起来,两人相视无语,欧阳逸抬起戴着翡翠扳指的右手,冲后面的随从摆了摆,一个人照例落寞地走进了将军府的后花园,如今,那里已是桃花林立,枝繁叶茂了,每年欧阳逸都会来到这里栽下一粒种子,一个人在月夜下独酌,哼唱着哀伤的曲调,默默地怀念着过往的幸福,12个年头了,年年如此,日日期盼,最后却只能是一个人的孤独:“云儿。。。朕好想你。。。。朕现在真的拥坐了天下,却失去了父王,还有与你的快乐。。。朕宁可不要这一切,只求你们能回到朕的身边。。。。” “哎~~皇上真是痴情啊。。。都这么多年了。”欧阳逸贴身的侍从太监银醇叹息着,一旁的秦赫亦湿了眼眶点着头:“是啊,皇上真是个痴情人。。。。哦,对了银公公,听说太后最近又为皇上择了一些嫔妃,都没有让皇上称心的,前些日子后宫好像也传出了些许怨言怨语。。。” 银醇看了看四周,小声应了一声:“是啊,万岁爷不肯去众嫔妃那里,偶尔去一下也只是迎合太后的意思,全宫上下都知晓皇上心中只有云儿姑娘一人,太后见皇上对任何人都无兴趣,便又招了些姑娘进宫筛选,只可惜。。。哎。。。” “皇上治国有道,英明果断,又抚恤民意,刚天下平定的时候,还是内乱不定,皇上惊涛谋略,运筹帷幄,以仁爱之心平定叛乱,治国平定,但唯一情关难过。。。”秦赫看着庭院中欧阳逸惆怅的身影叹了口气:云儿,但愿你在天之灵能保佑圣上找到自己的幸福。。。。。。。。。 皇宫慈阁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欧阳逸弯了弯身子,倚靠在坐榻上的宋雨蝶见到自己的孩子微笑着起身,欧阳逸快步走上前扶着母后坐在了凤锦绣褥的软榻上。 “心屏,去拿些皇上爱吃的凤梨酥来。”宋雨蝶吩咐着心屏,握住了欧阳逸的手慈爱地看着他,“最近,瘦了很多了。” “母后挂心了。”微微低头,欧阳逸回望着母亲勉强牵扯着笑。 心屏端着糕点放到了欧阳逸的右手边:“皇上,尝尝吧,这是太后娘娘亲手做的。” 欧阳逸淡淡一笑,拿起了一块凤梨酥咬了一小口在嘴里咀嚼着,沉默地吃着,这本是最爱的糕点,也是云儿的最爱,只是没有了云儿在身边陪自己品尝,一切美食也都食之乏味了。 “逸儿,听银醇说今日你一直都在御书房就寝啊?”宋雨蝶随手替欧阳逸斟满了自己亲自泡制的桂花茶,母后略微心疼的语气让欧阳逸心里有些不舒服,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银醇皱了皱眉头轻应了一声:“嗯。” “哎~~”宋雨蝶叹了口气,浅握了握皇儿的手,近乎哀求地望着他,“今夜,就去陶妃那吧,自从被册封以来,这孩子就天天盼着你能去悠霏阁,这孩子不错,会好好带母后照顾你的。。逸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试着珍惜眼前的人。。”哽咽着紧了紧握着欧阳逸的手,愧为人母,连儿子的幸福都给不了,这个母后做的太失败了。 抬起深邃的眸子,望向一脸期盼的母后,欧阳逸煽动了几下鼻翳,轻轻点了下头,拿起桌上白玉雕饰的茶杯品了口桂花香醇的芳清,挤出一丝笑:“母后泡制的茶还是这么好喝。。”宋雨蝶见皇儿终于妥协了,欣慰地点了点头。。。。。。 大约在慈阁殿陪母后坐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暗,欧阳逸才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对宋雨蝶行了个安:“天色不早了,母后早些休息,明日儿臣再来给母后请安。” “你国事繁忙,不用每天来这里请安了,母后这是有这么多人服侍着,不用挂心,有时间,还是多去各个嫔妃那里走走,现今这后宫倒是对你的冷漠充斥了些许哀怨,皇儿可要把握好分寸”宋雨蝶叮嘱着,“母后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幸福,不要太执着过往了。。。”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欧阳逸行了个礼,倒退出了慈阁殿。。。。。。。 漫步行走在后花园中,欧阳逸背叠着手,始终低头不语,银醇紧跟在主子后面,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小声提醒道:“皇上,今夜是去陶妃那里吧?用不用告知行典录司那边,给翻个牌子。” 停住了脚步,偏着头看向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公公,冷冷地目光中透射出的责备让银醇吓得不敢抬头了,欧阳逸目光逐渐转而柔和,无奈地摇了摇头,背着手继续往前迈着步子:“那就去陶妃那里吧,也好给母后一个交代。不用告知行典录司那边了。” “。。是。”银醇见万岁爷没有责罚自己,吁了口气紧跟上了欧阳逸的步子,暗自扇了一个耳光嘀咕着:“叫你多嘴!” 瞄着一旁跟随自己多年的公公,欧阳逸微微一笑,看向近在眼前的悠霏阁,笑意转瞬即逝,这里面的女人是为了迎合母后而册封的贵妃娘娘,同时也是自己的表妹,深得母后宠爱,但是在自己的心中,那个最重要地位置永远是留给一个人的。。。自己一直在等,等一个人的出现,每个夜里,总会听见心底处那阵阵马蹄声碎的爱,在记忆中整整回荡了十多个春夏秋冬,观那花开花落,望那云卷云舒,只为换得一次重逢,云儿。。你到底去了哪里,悬崖下没有你的尸身,母后和秦将军都说你已经去了天边,可是,我为什么还依然可以感觉到你不曾离开。。。无论天涯海角,朕一定会找到只属于朕的那个皇后,你,上官缙云,永远都是朕心中最爱最重的那个人。。。。。。。。。。。。 悠霏阁 随着银醇一声强而有力的通报“皇上驾到!”阁内的人们随之一惊一喜。 听得消息,早早准备好的陶悠然兴奋地披了件长衫涂好胭脂守候在了门前:“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了吧。”欧阳逸无视于今日陶妃精心穿在身上的粉色薄纱丝衣,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床榻旁坐了下来,银醇低了低头带着几个公公和宫女都退了出去。。。。。。。。。。。 陶悠然含着笑脱掉了外衫露出了透明的纱纹薄衣,袅娜着身子端来了温水和锦帕,放到金漆盥洗架上,伸手去解欧阳逸的衣带:“臣妾伺候皇上就寝。” 伸出的手被欧阳逸抓住了,抬起眸看向陶悠然那顾盼间流连的浓浓媚态,说不出的厌恶:“朕自己来。”依旧无任何表情地卸去了自己的龙袍,简单梳洗了一番,陶妃则愣愣地处在一旁,心里酸酸的,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就此失去,见欧阳逸已上了床榻,连忙也跟了过去放下帷帐:“皇上,一定很累吧,臣妾给您按摩按摩,最近臣妾随着心屏姑姑好生学得这门手艺。” 背过了身往上拉了拉被子,欧阳逸淡淡地开了口:“不用了,早些睡吧。朕累了。” 委屈的泪水止不住地滴落在锦被上,嘘着鼻子蕴藏在心底的怨终于吐出了口:“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皇上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就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自与皇上成亲以来,您就没有进过我的房,如今要不是母后,您也不会想到我独守着这空房吧?” 欧阳逸猛地坐了起来,吓了陶悠然一跳,怯怕地含着泪看着欧阳逸冰冷的眼神 “你不用用母后来压朕,朕今日来你这儿只是来睡觉的,既然你不满意,那朕马上到御书房去睡。。。”说罢不理会陶悠然的苦苦哀求,快速穿戴上了衣服,临走时丢下了一句话,“朕警告你,不要再去母后那里乱嚼耳根,否则,别怪朕对你不客气!”甩了甩衣袖气恼的迈出了悠霏阁,陶悠然滑坐在地上默默地留着泪紧紧拳头:“我不会输给一个死了的人的,我一定会抓住你的心,我一定会当上你的皇后这后宫终有一天会是我的。。。。。。” 次日 御书房 刚下早朝的欧阳逸打了个呵气坐到了龙椅上翻看着奏折。 “皇上,陈总管求见。”太监小德子唯唯诺诺的挪着步子来到了欧阳逸面前小心禀告着。银醇被万岁爷派去给太后捶捶脚骨,自己便暂时顶了这个差事,御前当差,就怕主子一个不满意,掉了脑袋,因此做什么都格外小心。 “宣。”放下了手里的折子,站了起来下了台阶,不久侯在门外的内务总管,陈尚书之子陈绍民含着腰走了进来:“臣给皇上请安。” “免了。”欧阳逸扶托起了正要下跪的陈绍民对一旁的众随侍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皇上。。”陈绍民接过欧阳逸递给自己的茶,也不避讳什么宫里的规矩,喝了口茶刚开口。 “哎。。我说过没人的时候就叫我贤弟就可。” “呵呵。。。那为兄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早在几年前,自己便于当今这位天子结了拜把兄弟,感情甚笃,也就不再客气,继续说道,“找了这么久了本没什么头绪,但今日我打听到在燕京新开张的一家叫做翠香居的酒楼里有一位叫梦萱的姑娘,与你所描述的云儿姑娘十分相似,不过据我调查,这位姑娘却是来自江南,因父母早逝被其婶母卖到了翠香居,卖艺不卖身,不是否是贤弟。。。所要找寻之人。”又喝了口茶说道。 “且不管是不是,都要去看看,走,你引路,朕要亲自去看看。”欧阳逸迫不及待地换上了便装,尽管每次的希望都一一落空,但欧阳逸相信一定会再见到云儿,一定,而这次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陈绍民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摇着头跟着欧阳逸出了宫,为这位贤弟皇上效力了9年,二人年纪相仿又趣味相投,除去君臣,自是成了无话不谈的结义兄弟,一国之君纵是高高在上,却也有常人数不尽的辛酸,陈绍民被这位不凡男子深深打动了,为他的痴情为他的执着,还有对这位英明,仁德君王的敬仰。。。。。。。。。。 正文 第五章:逢 翠香居门前 欧阳逸和陈绍民刚下了轿,一群莺莺燕燕的风尘女子瞬时围了过来,风度翩翩的二人英俊潇洒的相貌,一时成了众人的香饽饽 随行的两个大内侍卫立刻拨开了主子前的众女子,陈绍民引着欧阳逸踏进了翠香居这个风尘之地,带圣上来这种地方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让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自己也是会被斥责的,但这次的消息确实让人不得不动容。 陈绍民也有一种感觉,这个翠香居的头牌梦萱除去那身世像极了万岁爷所描述的云儿姑娘,就算不是样貌仿若亦可以使这位痴情的天子动心的话,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两位公子,一看就是大福大贵之人,来这边请。”风情万种的老妈子拉着二人上了二楼的雅间,客气道,“不知二位公子要哪位姑娘作陪,我们这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善解人意,温柔贤淑…保证另二位爷满意。” “朕…”欧阳逸扬起了折扇打住了老妈子滔滔不绝的话语,“真…真的个个美若天仙?那就请梦萱姑娘吧。素闻她技艺高超,美艳动人,倒想见识一下。” 老妈子一听点名要头牌,笑了笑,重新打量了一下欧阳逸,一袭白衣锦缎,眉宇间清秀里却透出一份英气,不想只是个文弱书生,握着玉扇的手似也是用兵器之人,一时也猜不透此人的身份,但确定的是绝对是个贵门公子爷:“公子果然好眼光,只不过今日梦萱被府尹家的二公子包了,恐怕…” “一千两够不够?”陈绍民见老妈子计算拿捏的模样,立刻会意,从袖中掏出了银票放到老妈子的面前,“我家公子今日一定要这位梦萱姑娘作陪,还望老妈妈通融一下。” 见到如此阔绰的客人,老妈子顿时眉开眼笑,连忙捡起桌上的银票塞进了袖中:“既然公子如此慷慨,今日必定让公子玩得尽兴,稍等片刻,梦萱马上就到。” 老妈子退出后不久,一桌美酒佳肴便端了上来。陈绍民起身先为欧阳逸斟满了酒酿,看着他局促不安的神情劝慰道:“公子放松,不必太过焦虑,命里有时终须有。”欧阳逸抓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冲陈绍民点了点头,掏出了腰间一直佩戴的云儿送给自己的玉佩,摸索着上面刻着的逸云二字,闪着泪光叹了口气:“最怕是命里无时……” 门“吱啦”一声被推开了,老妈子牵着一位蒙着青纱的姑娘走了进来,一缕清香渗入鼻息,欧阳逸一愣,转头看向那纤细熟悉而又陌生的腰身,立刻起身,快步迎了过去,那女人却巧妙地往后退了一步作了个揖:“公子。” 盯着那娟秀的眉目,轻盈的发丝,一时恍惚,欧阳逸作势伸手去扯女子脸上的轻纱,被老妈子拦住了。 “公子先坐,这梦萱脸上的轻纱一直是不肯为任何人摘下的,先且让梦萱为公子吟唱一曲,再做计较如何?” 老妈子拉欧阳逸坐了下来,命人将一把琵琶交到了梦萱手上,梦萱瞥了眼痴痴看着自己的欧阳逸不屑地坐到了屏风旁的雅座上,这些男人不都是贪恋自己的美色么,见惯了这种男人,自是不屑一顾。 弦动声起,珠盘声落,舒缓如绵绵细雨般的曲调,融入了在座所有人的的心,熟谙的调子,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那颗欲动的心,不自觉地随着琵琶声与那女子哼吟起了《蝶恋花》,略微 哽咽的声线让梦萱一愣,琵琶声停,望着面前如此深挚的公子,心不禁微微收紧,忘情的欧阳逸已走到了梦萱身旁,手停在半空中,虚抚着梦萱的容颜,双唇动了动:“云儿,是你吗?” 稍许失神,梦萱忙低下了头:“公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未与公子见过……” 欧阳逸心中一沉,快速扯去了此女脸上的面纱,倾城绝世的容颜暴露在了众人眼前,相似的容貌… 可毕竟十多年过去了,尽管那种似曾相识的心动在看到这个女人时已然跳跃,但十年光阴,自己脑海中的云儿,还停留在童稚尚深的幼年,现刻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真的是自己苦苦寻觅的云儿吗?欧阳逸呆滞凝眸于梦萱姑娘久久不能自已……… 被扯下面纱的梦萱显然有些愠意,不满地瞥了眼这个“道貌岸然”的公子,以为他会做出什么亵渎自己的事情:“公子,请你自重,我在翠香居只是卖艺!” 老妈子见梦萱的轻纱被这位衣冠楚楚的公子掀了,眼珠子转了转,气势汹汹地走到欧阳逸面前,将梦萱拉到了自己身后:“我说这位公子啊,您太不懂规矩了,我们梦萱的绝世容颜岂是等闲之辈可亵渎的………” “大胆!你竟然说我们公子是等闲之辈!”站在一侧的侍卫忍不住呵斥道,被欧阳逸一个手势制止了。陈绍民蹙着眉,明白老妈子的意思,转而笑着从袖口中又掏出了几张银票塞给了老妈妈 “老妈妈差异,我家公子,可非等闲之辈,不知能否让梦萱姑娘陪我家公子单独待会,你放心,我家公子断不会做出越矩的事来。” “呵呵,您真是太客气了。”迅速将银票揣进了自己的袖口,将身后的梦萱推到了欧阳逸面前,“我早就看出这位公子不是泛泛之辈,今日,梦萱就在这陪着公子了。” “妈妈…”梦萱姑娘拽着老妈妈的衣袖有些怯怕地看了眼欧阳逸。 “听话,好好伺候这位爷,不会亏待你的。”老妈子挣脱了梦萱的手,数着银票喜滋滋地退出了厢房…… “姑娘不要怕,我家公子只想证实一些事情,来,坐。”陈绍民将有些拘泥的梦萱请到了座席上。 “姑娘是江南一带的人?”知此时这位万岁爷的心想必十分混乱便还是由自己代他询问是好。 梦萱瞅了一眼默不作声直盯着自己看的欧阳逸冲陈绍民点了点头。 “那…姑娘之前就没在燕京居宿过?” “我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八岁之前的事情就不记得了,不过听婶娘说我出生就与她住在一起,不幸爹娘早逝,便由婶娘养育成人,如今为报婶娘养育之恩,我就在这翠香居卖艺,也好补贴家用。” 见面前几人并无恶意,梦萱放松了下来叙述着自己的身世。 “原来是这样。”陈绍民略显失望地点了点头看了眼身旁紧皱着眉盯着梦萱发呆的欧阳逸轻咳了一声,走到他身旁,附耳道:“公子,看来梦萱姑娘并非我们所寻之人…”“不!”欧阳逸硬生生吐出了这个字,他是越看梦萱越像自己的云儿,毫无措防地抓起了梦萱的手 梦萱摆脱着,脸色有些发紫:“公子,请您自重!” “你为何会唱蝶恋花曲?”逼视着梦萱质问道,心里急迫地想得到一丝希望。 “我们那里的人,人人都会唱。”被抓痛了手腕,梦萱怒应道。 失望悲痛的神情充斥了眸子,看得梦萱的心又一次收紧,欧阳逸不甘心地松开了梦萱的手,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揉了揉作痛的手腕,怪异地看着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梦萱摇了摇头,纤细的手脖显露了出来,本想放弃的欧阳逸当瞄到梦萱手腕处的银色手镯时激动地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你真的是云儿…真的是你…” “喂…你这个人真是疯子!快放开我…”捶打着欧阳逸的胸口一时愣住了,竟有些熟悉的龙诞香的味道自欧阳逸身上传来… “云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逸儿啊,你的逸儿。”摇动着梦萱的肩头,看到那个银色手镯笃定了自己的心,此人就是自己苦苦寻觅了十多年的云儿,尽管她好像不记得自己了,不过那不要紧…… “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摆脱着欧阳逸的纠缠,梦萱是时真是有些恼怒。“不会的云儿…你忘了么,你手上的镯子就是我送给你的,当时你戴着它还很大,你为了哄我开心就用红绳把它挂到了脖子上…”欧阳逸还未说完,门“咣”的一声被人从外踹开了,五六个大汉冲了进来,随行的侍卫和陈绍民不由一愣,迅速护在了欧阳逸面前…… 皇宫 悠霏阁 “什么?皇上去了那种地方?”听完小太监的报告,陶悠然叫了出来。 “千真万确啊,贵妃娘娘,还是皇上让陈总管带他去的,说是要确认什么翠香居的艺妓梦萱是否是香消玉殒很多年的云儿姑娘。。。” “真是太离谱了!”陶悠然拍了下桌子,挑动起眉梢,“走,去母后那,如此大事怎能不让母后知晓。。” “喳。。” "主子。茶来了"心屏姑姑端着茶水走进暖阁,正靠在床岸边看着书的宋雨蝶抬眸,随意应和了一声。 心屏上前,小心将茶放在宋雨蝶触手可及的案机上,拿着托盘立在一旁。 宋雨蝶伸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刚放下茶杯的工夫,就有人过来传报说是陶贵妃在外求见。 宋雨蝶因这几日白昼在祠堂里诵经念佛除了皇帝外,没有让她们这些妃嫔过来请安过,自是有些想念了这位亲侄女,连忙传她进来。 陶悠然一进门便是行了一个大安,便跪地不起,可是让宋雨蝶吃惊了不小:"丫头,你这是作何?" "母后。。。臣妾有罪,没能负于您的厚望,伺候好圣上。"陶悠然原本光洁如玉的脸上瞬时挂满了泪珠,让宋雨蝶更是心疼不已。 心屏见此,连忙代主子扶起哭成泪眼的陶悠然。 "来来,过来坐,快告诉母后这是怎么了?"让心屏扶着陶悠然坐到了自己身旁,宋雨蝶掏出丝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陶悠然低头不语,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让宋雨蝶心急。 跟随陶悠然身侧的侍女立刻会意主子的意思,开了口:"回太后,主子这是为万岁爷担心,闻得万岁爷今晨儿刚下朝便和内务司的陈总管出了宫,是去。。。" "混账丫头!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乱嚼舌根子!"陶悠然厉言斥责。 小侍女立刻跪了下去,紧紧低下头:"女才该死。" 宋雨蝶紧簇着眉心,示意让她站起,问道:"哀家不会责罚你,你起身回话。" "是。" "你说万岁爷出宫去了哪里?所谓何事?" "回太后娘娘,听宫门的太监讲,万岁爷只带了两名御前侍卫和陈总管出了宫,好像是去了翠香居。。"侍女声音越来越低,偷看了眼陶悠然的眼神示意,便不再作声。 "翠香居。。什么地方?" 心屏尴尬着,凑到了主子身前,低语道:"是。。民间说的青楼。" 宋雨蝶脸色一变,看了眼低眸含泪的陶悠然,叹了口气。 正文 第六章:误 王府尹的二公子王连成因梦萱如斯美人被人从手中抢走,一向骄横跋扈的他岂肯善罢甘休,带着几个手下冲进了欧阳逸所在的厢房,见到全貌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梦萱更是口水流了一地。 随行的两个侍卫拔出了刀护着主子和陈总管:“大胆刁民!竟敢私闯我家公子爷的厢房!” “呵呵。。今日这梦萱姑娘是老子包下的,是你们抢人在先,要说刁民,我看你们才是狗胆包天的刁民,来人,给本少爷好好教训这几个不知好歹的狗奴才!让他们知道本爷爷的厉害!” 几个平庸之辈又怎是这两个大内侍卫的对手,转眼间,王连成的五六个手下就倒在了地上,有些害怕的王连成慌忙指着欧阳逸一干人,结巴道:“你。。你们等着。。。”不择路地跑了出去,这时翠香居的老妈子慌张地钻进了屋子:“哎呀,几位爷,这下你们可闯了大祸了,刚才那个人可是这京城的二品大员王程最疼爱的二公子,你们得罪不起啊,等会儿他回来,就让梦萱去侍候他吧。你们也快快撤去” “哼。。”欧阳逸冷哼了声,看了眼一旁低眸不语的梦萱,冷冷说道,“从今以后,梦萱不会再在这里给这群乌合之众卖艺了!” 梦萱一愣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人,素未平生的公子为何会对自己如此上心?从方才至此虽是对自己青睐非常,却并无猥亵之举。心下亦是十分奇怪了。 “这里是十万两,够替梦萱赎身了吧。”欧阳逸将一叠票子扔给了老妈妈,那老妈妈虽是见钱眼开的主,但还是怕那王连成带人来闹事。 “公子,你这银票虽多,可是我们这却惹不起那朝廷大员啊,老奴是怕那王家二公子来闹事啊。。。” “这你放心,我们就坐在这等他回来,定会保你这翠香居周全。”欧阳逸方缓了口气,拉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梦萱坐了下来,替她夹了几口菜放到了她眼前的碟中,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云儿,先吃点东西吧。” “。。。公子。。您为何要替小女子赎身?”梦萱见老妈妈在旁轻语着。 “我说过,因为你是。。是我的云儿。。我对你承诺过要照顾好你,我会竭尽所能来弥补你这些年所受的苦。”深情怜惜的目光让梦萱有些无措,尽管眼前这位公子自己并未熟识,但为何自己的心会对他有种莫名的牵绊。。。。。。 “哪个混账的刁民,敢对本官的儿子无礼!”王程趾高气扬地带着儿子迈进了厢房,一见到坐席上的白衣男子,顿时愣住了,额头上立马渗出一层冷汗。责备的目光射向不明所以的儿子身上。 “爹,就是那个小白脸对我无礼的!”王连成搬来了爹爹做靠山,自是得意万分,心想一定会让这些对自己不敬的人统统吃牢饭,谁知却被爹爹扇了一个大耳光,“爹。。您为什么打我?” “打你狗胆包天!”王程瞪了儿子一眼慌忙掀起了衣摆跪了下去,“微臣教子无方,还望圣上恕罪。。” “圣上?”一干人看向沉默不语的欧阳逸纷纷张大了嘴巴通通跪了下去。 欧阳逸弯下身子,连忙扶起了身旁的梦萱,朝王程挥了挥手:“该怎么做,不用朕教你,你儿子是该好好调教调教了。” “臣,知错了。。。成儿,还不快请圣上恕罪!”厉声呵斥着一旁吓得屁滚尿流的儿子,王连成磕着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皇上海涵。” “罢了,绍民,我们走。”吩咐着陈绍民,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梦萱的手往门外走去。。。。 走出了翠香居,梦萱才反应过来止住了脚步,看向欧阳逸诧异的目光,轻轻开口道:“皇上。。谢谢您的垂青,可是我并非您要找寻之人。。” “你是云儿,朕不会看错,也不会感觉错的,你就是上官缙云,朕的云儿,朕要带你进宫向母后说明一切。” “皇上。。”挣开了欧阳逸牵着自己的手跪了下去,梦萱直起身子,“且不管我是不是您口中的云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现在真的很乱,还请皇上给小女子一点时间,让我好好静静,好好想想,回去与婶母商量一下,再给圣上答复。。”跪拜了下去,听闻当今圣上的仁德,自是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吧。 弯腰扶起了梦萱,深挚地看着自己日思夜盼的佳人,哽咽着喉咙点了点头:“好,朕不会强迫你,五天之后,朕会再来找你。。” “谢皇上。。” “婶娘我回来了。”梦萱提着一条鱼进了自家的小巷。 正在做活的白静雅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擦了擦手迎了出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将鱼放到了盘盂上,挽着婶母坐了下来,沉吟了好久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于了白静雅听。 眯着眼睛安静的听完了梦萱的话,白静雅心中打起了小鼓,捏着衣角的手指骨节都微微泛白,恨恨地咬了咬牙转头看向梦萱拉起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扭动了一下床头的烛台,一个暗格被拉开了,梦萱一愣任由婶母把自己拉了进去。 “跪下!”一声命令,梦萱不明所以地跪在了一座墓碑前,上面赫然刻着几个大字:夫君——真木赤烈之墓。。。 “婶婶。。这是。。” “今日之人所说的没错,你本不叫梦萱,而叫上官缙云,此墓便是你叔父之墓,你的爹娘也不是重病身亡,而是。。而是被当今的小皇上欧阳逸之父所杀,他们欧阳家为了争夺天下,残忍地杀害了你的叔父也是我的丈夫,你的爹爹为了保护你叔父也不幸被杀害了,你娘不久便追随你爹去了阴间,一直瞒着你的身世。。是因为时机未到,如今,你也长大成人了,是该肩负起这复仇大任了。”白静雅知道这是让上官缙云进宫的好机会,也是让她亲手杀了欧阳逸为自己报杀夫之仇的好机会,自己当年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上官缙云就是等这一天的到来,被自己所爱的人杀死,欧阳逸,你的劫数到了,你们欧阳家夺了我夫婿的命,毁了我们的家园,我要让你们加倍奉还! “可是。。为什么。。”梦萱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想着欧阳逸看自己的眼神,那分明有浓浓的深意,深深的爱。。。 “欧阳家当时杀了你的叔父的爹爹后,便要将我们婶侄送到青楼,谁知,欧阳逸却贪恋你的美色,执意将你留在了身边,一天夜里我从青楼里侥幸逃了出来,冒死把你偷了出来,至那以后我便带你躲到了江南一带隐姓埋名,现如今的欧阳家唯一的血脉欧阳逸当上了皇帝,我想他只是想得到你来满足自己当年未能完成的欲望吧,萱儿,不,婶娘该叫你云儿了,你要记住你与他欧阳家的血海深仇,为你的爹娘和叔父报仇!” 泪流满面的上官缙云跪在了叔父的墓碑前紧紧握着拳头:“那。。我爹娘的灵位呢。。” “你爹娘尸骨未寒便被欧阳家的人烧成了灰烬。。孩子,此仇不报,枉为人子啊。”白静雅见上官缙云动了心连忙添油加醋道。 “那。。为什么叔父和爹爹的姓氏会不一样。。。”疑惑地看着叔父的名字嘘着鼻子问道。 白静雅略微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你叔父和爹爹试同母异父的兄弟,自是姓氏不一。。。” 上官缙云深信白静雅不疑,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又紧了紧拳头眸海里升起了一团恨意:“婶婶您放心,云儿一定会报这血海深仇的!” 白静雅邪恶地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上官缙云那年的意外让她丧失了一切记忆,如今正好利用她来完成自己的计划,让那个痴情种欧阳逸死无葬身之地,以慰夫君在天之灵。。。。。 正文 第七章:仇 狭长的弄堂石道被一层霜雾覆蔽,行色匆匆的路人络绎不绝地从自家门前走过,晨曦的微光穿过密叶笼罩着青沥色的砖瓦,上官缙云这个名字从今日起便将取代翠香居的梦萱,肆杀双亲之愁不共戴天,即使那含情脉脉的双眸确是爱意深深,那又如何? 欧阳逸这个名字也从此刻起便是仇恨之的,纵使进宫与他共枕一席方榻也不过是在寻觅着手刃仇人的机会…… 想着以后要背负的使命,上官缙云攥紧了指节,呆呆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有一瞬仿佛有一幅熟悉的画面显现于眼前,可是剧烈的头痛让她停止了去探寻那幅画面的内容,试图平复着那颗莫名不安的心脏,抬起手腕端详着银色镂空的手镯,喃喃颤抖着声带:“为何会心里会如此不安,为何会曾为你有过那一瞬的心动,难道只是冥冥注定的仇怨么?” “小萱…”白色布靴入了上官缙云低垂的眸瞳,收拾好难名低落的心情,堆上一如既往的甜美笑颜,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书生气十足的卓天弘,上官缙云站了起来。 “心情不好?”卓天弘走上前,习惯性地抚顺上官缙云柔软的发丝,他怜爱的目光,总令女子心潮荡漾,可是今日上官缙云却没了那种心潮,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吗? 第一次迷惑了,但心底的另一个呼唤让她停止了思考“恩。”如往,上官缙云依偎着关爱自己的卓天弘怀里,竟觉得却是生涩些许,不一样的感觉产生了,为什么被那个人拥入怀里,心会怦怦乱跳,而躲进面前的这个被自己叫了十多年的弘哥哥怀里心确静如水……… “听说今日你在翠香居遇见了…当今圣上…”支支吾吾着对着怀里的人说道。 “恩。”较短的一声应和,上官缙云从他怀里抽出了腰身,慢慢走回到了石凳边坐了下来,“弘哥哥,我想我要进宫了。” “为什么?”不安地冲到心爱人的身边,卓天弘牵起了她纤弱的玉手“是不是那个狗皇帝逼你!” 上官缙云一惊,偏过头看向卓天弘,随即摇了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轻轻说道:“因为,我于他有段未了解的恩怨,我要…唔~”来不及说完就被卓天弘火辣辣的吻住了自己的薄唇,此刻的身体仿佛已不属于自己,脑中闪过的不是现刻与自己激吻的卓天弘,而是那个俊秀威严的身影,自己的仇人,是恨?是爱?不,必须是恨!上官缙云,你对欧阳逸的动容只不过是模糊记忆中的仇怨,要记住你所背负的任务,婶婶的期待,你自己对九泉之下爹娘和叔父的承诺,你的这个躯体与其将来交给你的仇人,还不如如了默默守候自己十多载的这个痴情郎的愿…… 又是一年花儿开,林花转瞬散落,微微细风拂起树梢枝头,润雨入夜,月色迷蒙,打湿得是池边的嫩绿,迷乱得却是那颗蒙蔽了半世情缘的心,耳畔又响起了那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同样的梦境里,上官缙云始终找不到一丝清晰的轮廓,模糊不清的记忆纠缠着她的心脏,让她已不愿再去追寻那已找寻不见的记忆空白了,忆起又如何,想必也是一番痛苦的折磨吧…… 慈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金漆露柱,宋雨蝶落座于沉香阔木床边,眉目紧锁倾耳听着陶悠然的倾诉,少顷,心屏踩着小碎步快步走了进来做了个礼:“太后,皇上回宫了,正往您这走来。” 宋雨蝶端详了一眼略显紧张的陶悠然笑了笑,拉过她的手坐到了自己身边,轻拂着她的玉指慈霭地宽慰着:“放心,哀家在这,皇上不敢为难你的。。” 陶悠然低垂着眸点了点头心里慌乱的很,怕欧阳逸会因自己向母后打小报告而真的生自己的气,不再理会自己,另一方面也暗自祷告着那青楼的女子不是什么云儿姑娘,否则自己的翻身之日可就。。。。 “母后!”兴奋的欧阳逸还来不及换衣服就跑来了慈阁殿,打算让宋雨蝶知晓云儿还活着的消息,当看到母后身边的陶悠然时心情便一沉,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臣妾给皇上请安。”起身给欧阳逸行了个礼,陶悠然有些无措地将目光看向了宋雨蝶,宋雨蝶会意将陶悠然拉回了自己身边坐下:“陶妃来给哀家请安,哀家留下她配着聊聊天。。逸儿。。。倒是你。。。。听说你今日与陈总管出了宫。。。去了什么。。翠香居?” 瞥了眼低着头的陶悠然,欧阳逸轻轻点了下头:“嗯,母后。。今天在那里,孩儿真的见到云儿了!”顾不得两侧宫女诧异的目光,欧阳逸像个孩子似的冲到了宋雨蝶身边,兴致勃勃地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告知于自己的母后。 宋雨蝶皱着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真的确定那个梦萱就是云儿么?” “一定是云儿,她手上有小时候朕送给她的手镯,母后。。。儿臣想把她接进宫。”不等宋雨蝶开口,欧阳逸就起身,掀起前摆,跪在了她面前,伏下了首:“求母后恩准。” “皇儿,你这是做什么?”宋雨蝶一愣,连忙起身去扶欧阳逸。 “母后,您不答应,孩儿就不起来。”倔强的脾气让宋雨蝶又看到了欧阳旭吉的影子,心里酸酸的:旭吉,看到了吗?你的孩子与你一样的倔强,倔强到那一颦一簇都与你如出一辙。。。。 “母后。。”欧阳逸伸出手在宋雨蝶呆滞的眼前晃了晃,宋雨蝶抑制住思念的泪水,看了看一旁陶悠然乞求的目光,又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无奈地伫立在原地,这个母后真是难做啊,倘若应允了皇儿,那陶悠然和后宫的众多嫔妃必定不满,可是如若那青楼女子真是云儿,那么自己必定要允诺逸儿与她共结连理,这两个孩子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于情于理,自己都无拒绝的理由,但是万一这个梦萱并不是云儿,那么她若进宫,岂不是乱了规矩。。。 “母后。”不知何时陶悠然走到了宋雨蝶面前轻挽住她的胳膊,“您就允了皇上的请求吧,这些年看到皇上对云儿姑娘的执着,臣妾也为之动容了,如今无论那位女子是不是云儿姑娘,只要皇上高兴,臣妾相信任何人都不应有什么抱怨。。” “悠然。。你不介意吗?”宋雨蝶惊奇地看着自己的侄女如此识大体,全然为自己的儿子着想,甚是欣慰。 陶悠然浅笑着摇了摇头低眸望着诧异表情的欧阳逸轻轻说道:“只要皇上高兴,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既然这样,那逸儿。。母后就答应你,不过你还是要查清楚那女子是否就是云儿,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蒙蔽了双眼。” “谢母后。”激动地朝宋雨蝶拜了个礼,欧阳逸吐了口气,由衷地笑了,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如此开怀的欧阳逸了,周围的人的心情也都随机开朗了不少,慈阁殿中回荡着温馨暖意。。。。。 已是亥时,夜深月圆,欧阳逸和陶悠然从慈阁殿走出,身后尾随着一干侍从。 欧阳逸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了些许改观,欲言又止,才发觉自己原来对她却是冷漠疏离,明知自己心有所属,却嫁给自己,一直以为她只是贪图权势富贵,可是今日她的言行却让自己深表自责与愧疚:“呃。。陶妃。。”止住了步子,欧阳逸还是开了口,“今日之事,谢谢你。。” 第一次见欧阳逸没有一丝寒意地望着自己,陶悠然心中一动,浅浅笑着:“能为皇上解忧是臣妾的荣幸。。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歇着,明日还要上早朝。” 心里竟有些感动上涌,欧阳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着点了点头:“那。。。你也早些歇着。” “臣妾告退。”双膝轻轻一点,陶悠然往悠霏阁走去。 看着月色下娇倩的身影,欧阳逸叹了口气,叫住了陶悠然,快步上前:“对不起。” 只不过三个字让陶悠然心底的喜悦无限扩张,看来,自己爹爹教给自己的方法很受用,只要顺着欧阳逸的意,让他感到自己的大度与包容,心生愧疚,自己想要的也就离自己不远了,上官缙云即使你真的进了宫,又如何呢,我陶悠然想得到的,没有人会和我抢。。。 “起风了,皇上,早些歇着吧,臣妾告退。” 望着陶悠然远去的身影,欧阳逸吐了口气,回头正好对上银醇那伸着脖子朝陶悠然那里望着的银醇,不觉勾起了嘴角。 银醇一见皇上笑意,立刻警觉自己失了态,连忙低下了头:“奴才该死。” “看什么呢?” “额。。。” “吞吞吐吐的,别告诉朕。。”低下头,在他耳畔玩笑道,“你看上了朕的妃子。” 一惊,银醇立刻跪在了地上,两腿发软,“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着陶贵妃今日所为实是令人感动,是奴才以前对她有些偏见。。。。不不。。。”怎么能这么说主子,哎呀,自己这张嘴。 见银醇真是被自己吓到了,欧阳逸也不再逗他了:“好了,快起来吧,朕逗你呢。” 擦了把冷汗,银醇站起身:“万岁爷,您可真吓到了奴才了。” 欧阳逸心情很好,呵呵的笑着:“朕什么时候真正罚过你,你也不用这么怕朕吧。” “嘿嘿,万岁爷说的是,万岁爷对奴才可是好着呢。” “不过你说的倒是真的,朕以前对陶贵妃可能真是有些偏见,冷落她不少。”摇摇头,欧阳逸踱着步子,往御书房走着。 银醇跟在一侧,不敢超过欧阳逸的步子,小心提醒着:“万岁爷今个儿要是在御书房安寝,奴才要他们给您换个暖香。” 欧阳逸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转身,抬起了手,又放了下去,犹豫不决的样子,在皇上身边这么久,银醇眼珠子一转儿,也是猜出了欧阳逸的意思,躬下身子,等着主子的吩咐。 “算了,去御书房吧。”甩了甩袖子,欧阳逸还是打消了去悠霏阁的念头,愧疚归愧疚,感激倒是感激,但。。。哎~~ “喳。” 正文 第八章:漠 五天后 欧阳逸如约找到了上官缙云的住宿 当见到云儿一旁的白静雅时,欧阳逸略微一怔,有些熟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也罢,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她毕竟抚养了云儿十多年,自己应该像对待自己的婶母一样去孝顺她的。 “皇上万岁。”要下跪的“婶侄”俩被欧阳逸拉了起来,迫切寻求答复的他,将深邃的目光转向了一直垂着头的上官缙云:“云儿,有答案了么?”声音紧张到颤抖,连欧阳逸自己都有些诧异。 抬起了如水般的明眸,上官缙云望向欧阳逸脸上的一颦一簇,捕捉到的尽是满目期待与深情,为什么会没有自己想要的,一丝邪恶的贪婪呢?心绪又一次被一种无名的牵绊所困扰,白静雅觉察到了上官缙云的异样,以免欧阳逸怀疑,她伸手握住了上官缙云的肩膀暗自用力会意地瞪了眼她,转而堆上了慈祥的笑容,对欧阳逸说道:“皇上,可否屈尊到寒舍里一坐,容我将云儿的身世告知于您。” “云儿?云儿!她真的是云儿!”听得白静雅的话,欧阳逸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了,牵起了上官缙云的手随白静雅进了内堂,随行的银醇亦跟了进去。 听罢白静雅一番“痛心真挚”的叙述,欧阳逸握着云儿的手又紧了紧哽咽着吻住了她的手背:“云儿,以后。。朕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 上官缙云难以捉摸的目光再次移上了欧阳逸俊美的容颜,紧咬着双唇似笑非笑着牵起了嘴角。 白静雅留上官缙云到内室交待了一番,欧阳逸则站在门口等候着佳人,院落墙角边一双幽怨深邃的黑眸引起了欧阳逸的注意,当脚步跟了上去才发觉墙边的人已没了踪影,是名白衣书生,为何看自己的眼神如此特别,是怨,还是恨?不解的摇了摇头,欧阳逸又迈回了步子,这时上官缙云已与白静雅走了出来。 “婶婶,也一同进宫吧,也好让朕与云儿一同报答您的恩情。”欧阳逸看着白静雅诚挚地说道。 一丝不易察觉地冷笑浮上了白静雅的唇边:“多谢皇上的好意了,老身一粗衣妇孺怎能登上大雅之堂,只是老身膝下无子,还望云儿进宫后,请皇上恩准她可以常出宫来看看老身。。”适时宜的润湿了眼角,白静雅握住了上官缙云粉指不舍地拍抚着。 “这好办。”知道云儿定也舍不得养育了她十多年的婶母,欧阳逸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白静雅,“婶婶若想云儿了,可以拿着这块令牌随时进宫。” “多谢皇上。”低下了头,白静雅望着手上的金漆腰牌心中一阵窃喜:欧阳小儿,你还是没有变,为了这个女人,你可真是什么都肯做,她现在已将你是为了仇人,你永远都将不会再获取她的芳心了。。。。。。 欧阳逸将上官缙云小心地扶进了宽大的轿子里,自己也随着钻了进去,抑制不住的喜悦充涨着头脑,只是紧紧握着云儿的手兴奋地语无伦次了:“云儿。。呵呵。。” 皱了皱眉头,上官缙云侧过清秀的凤眼端详着满目笑意的欧阳逸淡淡地开了口:“皇上,请恕小女子无罪,我不记得我们以前的故事了。。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只能从头开始。”从欧阳逸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玉手,上官缙云将脸转向了一边,平静地一语不发,只是冷冷地掀起了轿口的帏帘看着两侧倒退的风景 欧阳逸的笑僵在了脸上,轻叹了一声:“没关系,朕可以等你。” 心再一次地收紧,淡淡哀愁攀爬上了上官缙云的脸颊,但还是漠然地笑了笑:欧阳逸,你这是真心的么,还是在演戏,让我可以死心塌地地爱上你这个仇人。。。。。 夜晚的风吹拂起了周边隐藏着的物语,几声虫鸣伴随着轿子的停靠,沉默的两人从思绪中拉回了神。 银醇掀起了帏帘冲里面的主子禀告着:“皇上,将军府到了。” 欧阳逸点着头牵着上官缙云的手下了轿。 “不是要进宫吗?”望着眼前将军府三个金漆大字,云儿的头有些混沌困惑地看向欧阳逸。 “这里才是你的家,朕想让你先见见你的舅父,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等明日,朕再带你入宫见母后。。” “舅父?亲人?”上官缙云压了压嘴角,随欧阳逸进了府内,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得见舅父的场面而是白静雅对她所说的话:你有一个舅父现为朝廷卖命,当初就是因为你舅父趋炎附势贪图富贵,才让欧阳有机可趁,夺得了这江山,酿成了你爹娘惨死的悲剧,所以无论他们对你说什么,你都不可相信,你要记住,这些年,是谁含辛茹苦地将你养育成人,婶娘不求什么飞黄腾达,只求你不要忘了你所背负的。。。。。。。。 “皇上。。这。。这是云吧。。”秦赫颤抖着布满沧桑的老手,望着面前失了十几年音讯的唯一亲人,老泪纵横。 欧阳逸哽咽着点了点头:“云儿,这是你的舅父。。” 秦赫将木然的上官缙云揽进了怀里,愧疚地呜咽着:“云儿,舅父对不住你,让你这些年在外漂泊了这么久。。” 紧咬着牙关,上官缙云没有说话,眼中闪过的一道寒光,让伫立在一旁的银醇心中一怔,看了眼一旁亦闪着泪光的欧阳逸疑惑地低下了头。。。。。 “银醇,你先下去休息吧,朕带云儿去花园走走。”欧阳逸看了眼打着吨的银醇吩咐着。 银醇甩甩头,恢复了精神,使劲摇走了瞌睡:“奴才不累,万岁爷就带着云儿姑娘去花园吧,奴才在后边跟着便是,不会打扰到的。”总觉得这个云儿姑娘怪怪的,不敢懈怠,银醇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了过来,跟着欧阳逸与上官缙云进了花园。。 “还记得我们曾在这棵树下的承诺么?”欧阳逸指着那棵参天大树含着微笑说道,小时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朕每年都会来这里种下一粒种子,你看,如今这里已是遍地花开了。。。” “可惜是物是人非。”望着面前的花蕾,上官缙云淡淡地开了口,欧阳逸,还是在演戏给我看么,只是演得太好了,我真的又被你感动到了,但是对于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来说,你说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物是人非。。”欧阳逸诧异地看着云儿喃喃着她的话语摇了摇头,“你还是云儿,没有变,朕说过,朕等你,陪你找回我们的曾经。” 我们会有什么曾经,我的曾经应该是痛恨与悲伤吧,上官缙云如是想着,冷冷地弯了嘴角点着头:“但愿,我们真的有曾经。。” “云儿。你。。。”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云儿如此冷淡的态度与一种说不出的距离,让欧阳逸的心还是凉了半截,失忆之人都是如此吗?云儿,朕一直都没放弃终于与你相逢,你难道已等不及,选择放弃朕了么,那为何你又会应允跟朕进宫呢,还有那个白衣男子又是谁,看你的眼神为何如此柔情似水,他是爱你?那你爱他么? 各绊着心事,欧阳逸与上官缙云今夜在将军府安寝了下来,欧阳逸还是选择了在云儿房间隔壁的偏厅安睡,既然此时心无意,那就等你找回属于朕的你的心意。。。。 正文 第九章:荡 次日 上官缙云随欧阳逸进了宫,挤着笑容应和着宋雨蝶与众多后宫阳奉阴违的妃子,便被欧阳逸安排在了逸云阁休息,这座殿阁是欧阳逸一直为上官缙云准备的,没想到如今终于等到了他的云儿的重生。。。。。 “云儿姑娘。。”一个水眸明齿的小丫鬟向上官缙云做了个揖。 欧阳逸笑着指着她向上官缙云介绍道:“这是紫菱,以后她就负责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还有这里的宫女太监都随你支配。有什么需要,吩咐他们去做就可以了。” 上官缙云点着头,看着四周的摆设,还是一如既往冷淡的表情,欧阳逸看着这样的上官缙云,默默地叹了口气:“那。。。朕先走了,你好好歇着。” 不舍地望着上官缙云,欧阳逸犹豫着走了出去。。。。 紫菱见皇上走远,便帮着这位当今圣上最为挂念的姑娘,收拾着行李包袱,健谈的她开了口:“主子,一会休息片刻,奴婢帮您沐浴更衣吧。” 上官缙云见紫菱与自己年纪差不多,样子很是讨人喜欢,冲她微笑道:“以后不要叫我主子了,我看你也小不了我几岁,就叫我姐姐吧。” 紫菱一愣,受宠若惊地看着面前谦和的上官缙云连忙摆了摆手:“奴婢可不敢,要是被人知道的话,可就。。。。” “那。。没人的时候我们再以姐妹相称吧,在这里,我也没什么依靠,觉得与你比较投缘,你看如何?”上官缙云本就是平和的人,挽着紫菱的手真挚地说道。 “这。。。”紫菱被这位主子的温和打动了,自小就是孤儿,9岁便入了宫,见惯了宫里的勾心斗角,弱肉强食,深受宫中众多主子的欺辱,如今这位云儿主子待自己毫无架子可言,自是十分感动,泪水不自觉得流了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傻妹妹,别哭了。”上官缙云抬起纤指拭去了紫菱眼角的泪,抚着这个可怜的妹妹。。。。。 梳洗完毕的上官缙云换上了宫中的绫罗锦缎,让紫菱为之一惊,倾城之貌更显卓著,无那些胭脂水粉般的浓郁,却依旧贵气逼人,又透露着清丽的气质,难怪皇上会对她情有独钟。 替上官缙云插上了发簪,紫菱羡慕地看着镜中的她赞叹道:“姐姐真是倾国倾城,那些妃子们都要逊色不少。” 云儿转过脸笑了笑,一脸忧郁又浮上了眉宇,紫菱倒了杯茶,递给了她:“姐姐,为什么看起来都不太高兴,尤其是面对皇上的时候。” 上官缙云无奈地凄然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言语,低头品着清茶。 “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苦衷,难道,姐姐进宫是被逼地。。。但。。我听说过皇上与姐姐之前可是青梅竹马的爱人。。”紫菱担忧的望着愁眉不展的人儿,心生焦虑。 “青梅竹马。。”云儿听着紫菱的话自语着,试图去尝试找寻失去的记忆,间歇的疼痛袭上了头顶,脑中一片混乱,双手拂上了额头,发出了些许呻吟,神经像被抽离一样的鞭痛,意识也有些不清了。。。 “姐姐。。你怎么了?”紫菱见面色苍白的云儿吓得连忙站起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唤来了一位小宫女,“快去叫太医,云儿姑娘晕倒了!” 小宫女见晕厥的上官缙云慌乱地跑了出去直奔太医馆。。。。。 御花园 正陪着母后赏花的欧阳逸心事重重地低着头,一旁作陪的陶悠然不时地瞥向她,嘴角微微勾起,在得知那个云儿丧失了童年的记忆,对皇上更是冷漠淡然,心中就喜悦万分,正好可以将她与皇上目前的关系旁敲侧击地告知给宋雨蝶,至少那个小丫头还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刚想开口,一个小宫女就慌张地冲到了众人面前,与陶悠然撞了个满怀, “大胆奴才!竟敢惊扰圣驾!~”陶悠然不高兴地冲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呵斥道, “奴婢该死。。”小宫女不停地磕着头,急得快哭了出来,“云儿姑娘突然晕了过去,奴婢正要赶往太医馆,不想惊扰了圣驾,奴婢该死,请皇上饶命。。。” “什么?你说云儿晕倒了?!”欧阳逸大惊,顾不得一旁的众人,快步向逸云阁跑去。 剩下陶悠然气得脸色微变,转而向一脸忧虑的宋雨蝶“安慰”道:“母后不要生气,皇上也是关心云儿姑娘,才会如此失礼的。” “哀家是担心云儿那个孩子,哀家得去看看。。” 看着远去的宋雨蝶,陶悠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上官缙云,你还真是个对手。” “太医,云儿她怎么样了?”紧握着昏迷人儿的手,欧阳逸焦忧地问道。 胡远恭敬地退到了一旁:“回皇上,云姑娘这次昏倒还在于儿时头上的旧伤,以卑职看来,应是云姑娘因脑中某种记忆的刺激促使颅内的血块移动造成了晕厥,不过并无大碍,卑职先开个方子帮云姑娘调理一下。” 听了太医的话,欧阳逸放下了心握着云儿的手,起身帮她往上拉了拉被子,沉默良久才开了口道:“那。。云儿失去的记忆就你所见,可以复原么?” “目前并无太有效的治愈方法,微臣可以先替云姑娘做些针灸疗法,有助于颅内淤血的驱散,也许,可以恢复失去的记忆。。”胡太医开完了方子小心地回着话。 “朕知道了,那有劳胡太医费心了。”一丝暗淡闪过了欧阳逸的眼眸,等太医退下去后,宋雨蝶由心屏扶着急急赶来了,后面尾随着一脸阴郁的陶悠然。 “母后。。”刚想起身请安的欧阳逸被宋雨蝶按坐回了床边。 “云儿她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怜爱地望向依旧昏迷的上官缙云,欧阳逸缓缓说道,“母后不用挂心了,朕会在这陪着云儿的。” “没事就好。”宋雨蝶吁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你也不要太过劳累了。。” “是。” 坐了片刻,宋雨蝶与陶悠然便走了,临走时,陶悠然回过头看了眼对上官缙云含情脉脉欧阳逸咬了咬唇边,才随着宋雨蝶出了逸云阁。 淡淡的檀香沁入了鼻腔,昏睡的云儿渐渐恢复了知觉,右手边传来一阵温热,半睁开眼眸,便瞥见了半靠在床边打盹的欧阳逸,房间内再无其他人,挣扎着摸到了藏在枕边的银色发簪,慢慢举了起来:欧阳逸。。。今天就是你偿命的时候。。。 悬在半空的簪子随着欧阳逸的呓语停了下来,面对着这个连睡梦中都唤着自己名字的人,心有些微微颤动。 迟疑的手依然没有勇气下落,见欧阳逸皱着眉头煽动了几下眉睫,上官缙云快速垂下了手将眼睛紧紧闭上了,感觉到一双温软的手扶上了自己的容颊,她亦不敢动弹,静静地听着欧阳逸均匀的呼吸声,如画眉目被一记长长的吻覆盖了。 欧阳逸微笑着将朱唇从上官缙云的额上移开,轻轻的细语刺得上官缙云心里发烫:“好好睡吧,云儿,朕有事先走了,会让紫菱过来陪你的。。” 鼻子突然袭来阵阵酸意,一滴泪顺着眼角划过,上官缙云握着发簪的手紧了紧,骨节吱吱作响:欧阳逸。。。你到底要怎样,可不可以对我不要这么残忍,夺了我双亲的命,还要夺走我的心吗?心中涟漪微荡,是夜,无眠。。。。 正文 第十章:妒 悠霏阁 陶悠然斜靠在软榻上,欣赏着自己好看的指甲,对跪在自己面前早已吓得半死的小宫女缓缓说道:“昨日,你撞了本宫,你说这笔账我们怎么算啊?” “奴婢。。该死。。求娘娘饶命。。”泪水无声地落了一地,小宫女翠莲心知自己今日是凶多吉少了看,早闻这个陶妃面善心恶,私下里的宫女太监都忌她三分。。。。如今撞到了她的手心里,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昨个儿,皇上一直都呆在你们逸云阁么?”陶悠然挑了挑眉站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翠莲笑里藏刀地望着她。 “听紫菱说。。。万岁爷一直待到三更才离开。。之后就去了御书房批阅章。。。”翠莲老实答道,却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这位主子。 “皇上对那个女人可真是用心啊。。”一抹愤怒扬上了嘴角,陶悠然缓缓说着,看着低着头的翠莲伸出手捏起了她的下巴,“本宫需要一个心腹,你愿意为本宫办事么?” 还是保命要紧,翠莲连连点首,惹得陶悠然心花怒放。 “真是个聪明的奴才。。听着,以后关于逸云阁的一切都要如实向本宫汇报,本宫不会亏待你。。还有你的家人的。。” 心中一沉,翠莲知陶悠然的言外之意是用自己的家眷来威胁自己,身处宫闱不少年头了,深知这后宫虽然风平浪静,却是暗藏汹涌,如此,自己想不做都不行了,翠莲不得不应下了这份差事。。。 御书房 银醇将泡好的参茶放到了欧阳逸的左手边,低着头,退出了门外。 “皇上。。你的脸色不太好啊,该不是昨夜一直没有休息吧?”一直站在一侧的陈绍民望着欧阳逸那微肿胀着的双眸惊呼道。 欧阳逸看着手中的折子叹了口气,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唉。。。还不是边疆那些突厥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边防的赵将军上书要朕再派些兵力去支援他。。” “那些小辈成不了气候,倒是怕他们勾结乱党,里应外合。。。”陈绍民也叹了口气,“如若兵力都派给了那个不成器的赵毅,恐怕。。。皇上还是要三思啊,不能因为他是陶亲王的亲信就。。。。。。” “朕担心的也是这个。。。碍于陶亲王的面子朕也不好摆明罢了他的官,但他在边疆的那些所作所为,令朕现在不得不要采取一些手段了。。绍民,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取代赵毅的位置?” “秦将军的部下王罡就很不错,虽无显赫的功绩,但为人忠直勇猛,武艺是出自秦赫将军门下自是十分了得。”陈绍民想了想说道。 “恩。”欧阳逸显然很赞同陈绍民的提议点了点头,“那朕就起草一份旨意,任命王罡为正都统去边疆剿灭那些猖狂的突厥乱党,至于赵毅。。。朕想将他先调回京,给他个虚职小官做做,也好卖个面子给陶亲王。。。。以稳定他老人家的心。。。” “看来皇上,早已有了主意。。。”陈绍民冲欧阳逸会心地笑着。。。。。。。 逸云阁 紫菱扶坐起身子还有些虚弱的上官缙云,拿起桌上的汤药坐到了床边:“姐姐,我为您喝药了。。可能有些苦,您忍忍。。” 上官缙云浅笑着点了点头,黑色的药汤刚送到嘴边,身着淡黄色龙纹底边长袍的欧阳逸,就走了进来,紫菱见皇上驾到,连忙放下了药碗起身请了个安,上官缙云欲下床被欧阳逸制止了,拿起一旁的汤药凑到鼻前闻了闻皱了皱眉,转身对侯在一旁的银醇吩咐道:“去让御膳司做些桂花糖拿来给云儿姑娘下药。” “是。”银醇笑笑看了眼呆立在一旁的紫菱把她也拉出了房间。 欧阳逸小心地端起了药碗,舀了一勺汤药仔细地吹了吹边喂给满是慌张和错愕的上官缙云柔声说道:“先喝了药,一会再吃些桂花糖,口中就不会残有药的苦味了。” 上官缙云抬头看着欧阳逸抿起唇,没有说话,许久张开了嘴,将苦涩的药吞入了口中,不禁微蹙黛眉。 “良药苦口,忍一忍就喝下了。”欧阳逸一如既往,含着儒雅淡淡的笑意,呵宠的语气,让上官缙云有些不自在。 想要说话的上官缙云,一时被口中的药液呛到了嗓子,咳嗽着将汁液喷了出来,欧阳逸一时慌乱掏出了巾帕小心地替她擦拭尽嘴边的药渍,轻抚着她纤细的后背:“怎么样,好些了么?” 稳定下来的上官缙云莫名的鼻子发酸含着道不清滋味的泪水看着面前的欧阳逸,无所适从地点了点头,现在自己的心乱了,乱的没有了方向,怎么办,自己好像对这个人没有了恨意,反而有些痴恋他的温存,昨夜的迟疑,连自己都很吃惊,想了一整夜却只能找到一个答案,那就是自己好像真的爱上了他。。。自己的仇人。。。。。 欧阳逸对上官缙云无微不至的照顾被一直站在门外的陶悠然看得一清二楚,硬堆上了笑走了进去:“皇上果然在云儿妹妹这里。。。臣妾给皇上请安了。。” “哦,陶妃。。”欧阳逸转身看是陶悠然随口应和着。 “贵妃娘娘。。。”上官缙云礼貌地冲陶悠然淡淡一笑打着招呼,作势下床,被陶悠然亲和的按在了床榻上。 “妹妹,身子感觉好些了么?你不知道,昨日听说你晕倒了,皇上可是担心坏了。”陶悠然自然地握住了上官缙云的手“嘘寒问暖”着。 “好多了,多谢您挂心了。” “妹妹真是客气,以后我们可就是同一屋檐下的姐妹了。”陶悠然笑着拍扶着对方的手,转脸看向欧阳逸关切地说着,“皇上,昨个也没好生歇息,在这守到妹妹到三更才回了御书房处理国事,妹妹啊。。皇上对你可真是有心啊。。连我这个贵妃娘娘也都没有如此优待呀,,呵呵呵。。。” “。。。”上官缙云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抬眸望着欧阳逸有些憔悴的脸颊,心中泛起了一阵悸动。 “皇上,桂花糖来了,”银醇和紫菱端着糕点与茶水走了进来,陶悠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抢先将桂花糖拿给了上官缙云,又是一番关切的话语,在欧阳逸听来很是暖心,这个陶妃对云儿还真是不错,欣慰地点了点头,问候了上官缙云几句,想到还有一大摞奏折,没有处理完,便回了御书房。。。。。。。 欧阳逸一走,陶悠然脸色一沉,随即堆着笑,看向默默低头吃着桂花糕的上官缙云,开了口:“妹妹有所不知,这桂花糕,可是皇上每次入药必备之物。” 上官缙云一怔,抬起头,好奇的想听闻陶悠然的下文。 “别看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平时不苟言笑,可是却也是怕喝这苦涩的汤药的,呵呵。”陶悠然掏出锦帕掩嘴而笑,仿若一副幸福的模样,“万岁爷每次生病喝药,还都是我在身边侍候着,才肯服药,可爱的很呀。”还说着笑的陶悠然立刻一副说错的样子,拍了拍上官缙云,低声笑道,“这也就是和妹妹说了,要是让旁人听了去,传入万岁爷的耳朵里,咱这位爷,可又要在夜里弄痒惩罚我了。” 上官缙云拿着桂花糕的手微微一颤,心底流过一丝落寞,牵强的弯起嘴角,冲陶悠然笑笑。 “好了,妹妹,时辰也不早了,我这还要为万岁爷去准备些点心。” “那我送送贵妃娘娘。” “不用不用,妹妹好生歇着,等明个儿,再来看你。” 陶悠然笑着,带着自己的侍女出了逸云阁,笑容立刻收敛,转为不屑,愤恨的瞅了眼那黄漆大字“逸云阁”,捏着粉拳,扭过头,回了她的悠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