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演戏给我看? 民国十二年,锦园—— 宋清晚穿着一身喜庆的真红对襟大袖衫配霞披,凤冠上还盖着一块大红轻纱。 她端坐在床边,紧紧攥着手指。 砰。 宋清晚心头一跳,就听房门被人狠狠踹开。 好似还跟着一股冷风,她无端端打了一个冷颤。 婚房内,唯一的光源就是桌子上的红蜡烛。 她透过红盖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步步走近。 等景墨掀开盖头后,他们是不是要喝交杯酒,他会不会吻她…… 想得多了,宋清晚浑身发烫,坐如针毡。 只是,眼前的黑影似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站在她面前,直直地看着她。 宋清晚只觉得压迫感十足,她吞咽着口水,动了动唇:“你……” 男人倏地上前一步,用冰凉的两根指头紧紧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宋清晚被捏的生疼,话都说不出来,就听到男人道:“宋靖语,不是跟你的情人一起双宿双飞么,怎么回来了?” 声音凉薄低沉,带着丝丝嘲讽。 他受伤在医院昏迷半个月,她一次都没看他,甚至他还听说她跟着别人跑了,当下恼怒万分,找宋家要人,人没见到就把宋家铲平了。 没想到短短三天后,宋鸿铭亲自来找他,说人已经送到锦园来了,他可是听说宋靖语已经跑到国外了,将信将疑的回来。 呵,没想到人还真的在! 而宋清晚在听清男人的话后,浑身一震,蹙起眉头。 她怎么没听明白? “你搞错了,我不是宋靖语……”宋靖语是她的大姐,而且她嫁的不是陆家二公子陆景墨吗? 可这男人的声音,分明不是景墨的! 宋清晚着急解释,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自己伸手一把拽下了红盖头。 “你……” 眼前的男人穿着深绿色的军装,脚踏黑色长靴,和裁的军装衬的他整个人充满肃杀之气,抿着薄薄的唇,那双狠厉的眼中似乎没有焦距。 空洞洞的。 “你的眼睛……” 宋清晚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声,刹那间,察觉到男人周身的气息变得暴怒,她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她说错话了! 果然,男人倏地伸手,狠厉地扼住了她的脖子,语气森然,“宋靖语,我是个瞎子,可当初不也是你腆着脸要嫁吗。” “逃跑不成又想了一招?演戏给我看?” 宋清晚拼命摇头,想说点什么,男人却将她摔在床上,整个人欺压上来,“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把半个月前的洞房今天补了吧。” “不要!不要!”能开口后,宋清晚尖叫着往后退,她的身子是要留给陆景墨的,“我说过了我不是宋靖语!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男人看不见,听觉却异常敏锐,准确抓着她挥舞的双手,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薄唇勾起,“宋靖语,我们在神父面前交换过戒指,洞房是应该的。” 上好绸缎的新式袄裙被一件件剥脱,宋清晚浑身颤抖,“求求你不要,我要嫁的人不是你……” 男人的手许是长期握枪,磨出了一圈粗粝的老茧,每一次触摸都酥酥麻麻的。 正文 第2章 她被毁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宋清晚忍不住呜咽起来。 “唔……你混账!” 明明是父亲说让她给陆景墨一个惊喜,她才高高兴兴地跟着迎亲的队伍来锦园等着,可是,这个男人又是谁? “混账?”男人气极反笑,“一些时日不见,宋靖语,你胆子长毛了,敢跟我这样说话?” 她拼了命的咬,嘴里满是血的腥甜味道,男人却不痛不痒,灼热的呼吸散落在她耳边,“好好看着,从现在起,你就是个女人了。” 话音刚落,宋清晚只觉得身子被劈成两半似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被毁了。 她期待那么久的新婚夜,她的清白,全部没了...... 陆承颐呼吸逐渐沉重,似是不满她死气沉沉的样子,“时隔半个月给你的洞房补偿,不喜欢么?”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倔,死死咬着唇,把嘴巴都咬出血了,男人察觉到后,用指头将她的嘴巴掰开。 男人似是体力无限,宋清晚哭到最后声音都哑了,身体更是疲惫不堪,终于昏了过去。 等宋清晚再次醒来时,窗外大亮。 房间里没有了男人的踪影,宋清晚跌跌撞撞的跑到浴室,用水拼命冲洗身体。 却怎么都无法把昨晚的那些耻辱从脑海中抹去,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捂着嘴,哭到抽搐。 那个男人,就是一个魔鬼! 宋清晚足足在浴室洗了一个小时,出去后才发现这里根本没什么衣服能穿,唯一有的就是她昨晚穿的婚服。 她咬了咬唇,只能把破碎的新式袄裙穿上身上。 先跑出去再说。 没想到下楼时,刚巧碰到来锦园找人的陆景墨。 看着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的清隽男人,宋清晚面色苍白,她站在楼梯上,狠狠揪着裙摆,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出生军官世家的陆景墨,她一直在努力,就是想和他携手一生,相夫教子。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 她真的好恨啊! “晚晚?”陆景墨也看到了楼梯上的宋清晚,他摘下军帽,还诧异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直到看见她身上破碎的婚服和脖颈间藏也藏不住的红痕后,表情一点点僵硬。 “景墨,你,你听我解释!” 宋清晚飞奔下楼,站在陆景墨面前,一脸的泪:“我根本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我……” 话音未落,就感觉冰凉的枪口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陆景墨猩红着一双眼,拿着枪的手都在抖,“解释?我还能信你什么解释?” “景墨……”宋清晚一下子哭出声来。 陆景墨却不想再听,他扣动扳机,枪支微微移开,直接一枪打在后面的墙壁上。 正文 第3章 一个女孩的婚姻就一次啊 子弹像是擦着耳旁飞过去,沉闷的枪声让宋清晚浑身发抖。 陆景墨声音嘶哑,“你知不知道我在小岭楼等了你一个晚上?告诉我,为什么没来?” “我不知道……”宋清晚抓着他的手,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摇头。 三天前她从费城回来时,给陆景墨写了信,告诉他要回来一趟,后来她却没接收到他的任何回信,也不知道他在小岭楼等她。 陆景墨冷笑一声,决绝地甩开了她的手,“你当然不知道,你知道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这!我真是瞎了眼,早该知道你是这种贪图富贵的人!” 他把挂在脖子上的那枚琉璃玉佩狠狠拽下来扔到她身上,咬牙道:“宋清晚,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一枪毙了你!” “景墨……”宋清晚看着男人收起枪,转身离开,她根本不敢上去追,只能站在那不停的流泪,心如刀割。 佣人见风波平息了,这才从厨房出来,说:“宋小姐,宋公馆打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趟。” “等下回去。”宋清晚吸了一口气,飞快抹掉眼泪,“你去帮我买两套衣服回来,顺便备车。” “是。” 把地上摔成两半的琉璃玉佩捡起来包好,宋清晚换了身衣服就搭车回了宋公馆。 刚一进门,正在看报纸的父亲宋鸿铭就连忙起身,满脸笑容的走过来:“晚晚,你怎么现在回来了?等下一起吃午饭吧。” “阿爸,怎么回事?”想到昨晚那一幕幕,宋清晚牙齿都在打颤:“昨天晚上,为什么我等到的不是陆景墨?还有,他是不是给我回了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鸿铭脸色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晚晚,这事确实你爸做的不对。”秦曼摇曳着走过来,一身翠绿色旗袍裹着妖娆身段,年约三十五六,却仍然风姿绰约。 她曾经是宋鸿铭的二姨太,熬到宋清晚的母亲舒歆宁去世后,如今,算是爬上了正室的位置。 “不过你过的这么好,能读书也全靠你阿爸,家里有忙你也得帮,是不是?” 宋清晚气红了眼睛,“我和我阿爸说话,你又来横插什么?” 时隔几年,她再一次见到秦曼,心里仍是恨不得撕了她。 当年她阿妈郁郁寡欢久病不治,秦曼脱不了干系。 宋鸿铭两头为难,脸上挂不住,只能呵斥,“晚晚,好歹你也该唤她一声阿妈,怎么如此无理……” “别为难孩子,”秦曼笑得和善又温柔,“晚晚,这些年你都在费城,估计不知道吧?你大姐和陆公馆的大少爷结婚了,半个月前,教堂里举行的。” “不过结婚时出了事,大少爷被送去了医院,你姐姐也病的不轻,你阿爸就把她送去国外治疗。但是大少爷现在醒了,找咱们要人,你姐姐那病咱们也不好和他说,你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和你大姐很像,声音也毫无分差。” 听到这里,宋清晚总算明白了,整张小脸惨白:“所以你们就对那个大少爷谎称我是大姐,然后把我送过去?” 宋鸿铭和秦曼都没吭声。 这是默认了。 “阿爸,这种主意你也想得出来?”宋清晚身子摇摇欲坠,声音都是哆嗦的,“一个女孩的婚姻就一次啊!我不求您给我什么,只要送我出嫁就可以了,您却把您的女儿当做一个物品送给别人?” 正文 第4章 你两绝配啊 宋清晚说的字字诛心,或许宋鸿铭知道有愧,根本不敢去看她。 “晚晚,你阿爸也是没办法的。”秦曼出来当好人,将一个温柔贤淑的大太太表演得不着痕迹。 “虽然北洋政府分裂了,但是陆家掌管江北这几个地方,是地方军阀中势力最大的,没人敢惹,你阿爸只是一个海军提督,人微言轻,要是真和大少爷说你姐姐出去治病了,陆家还不知道怎么为难咱们家。” “那就该让我去顶替大姐吗!”想到昨晚那些羞辱的事,宋清晚恨不得将客厅里的东西都砸烂,“二姐也是你的孩子,这等好事,你怎么不让二姐去?” 秦曼着实没想到,一个在费城长大的‘野丫头’也有这样伶牙俐齿的时候。 她的面色僵了,眼中有不快闪过,但面上还是端着一丝慈母样,“没办法啊,你二姐和大姐不像……” “这事我不会干的!”宋清晚截断她的话,冷冷开口:“被夺去清白我认!但是让我顶替大姐跟那个大少爷在一起,我死也不同意!陆家怪罪就怪罪,阿爸你要是做不成官,干脆咱们一起回费城!” “你,你……老子供你吃穿,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跟老子顶嘴的!” 宋鸿铭一辈子最贪荣华和权力,宋清晚的话无疑是碰了他的逆鳞。 刚才的一点点愧疚一下子烟消云散,只恨不得扇她两个耳光。 “妈,怎么还没谈好啊?”从二楼传过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接着,一名少女从二楼款款走下来。 她穿着一件浅紫色的对襟长裙,明眸皓齿,步伐优雅,只是那双眼里带着十足的轻蔑,好似谁也瞧不上。 宋清晚认出来了,这是她的二姐宋靖柔。 秦曼看到二女儿下来,眼睛亮了亮,说:“哎,你妹妹脾气比较倔,你爸都拿她没法子呢,靖柔你帮着劝劝。” “行,我来吧。”宋靖柔拉着父亲的胳膊,笑着:“我知道阿爸你辛苦,你跟妈妈上去休息一会,我会好好劝劝妹妹的。” 见二女儿这么贴心懂事,宋鸿铭不知道心里多安慰,点了点头:“你就好好劝劝,到时候阿爸给你买新衣服。” 宋靖柔笑的更加灿烂了,“谢谢爸!” 宋清晚见宋鸿铭和秦曼上了楼,不甘心想追上去,宋靖柔快一步拦在她面前,眼神又狠又辣,哪里还有刚才在宋鸿铭面前的那副乖巧样? “宋清晚,你别不知道好歹,陆家势力这么大,你嫁过去是当少奶奶的命,那地方可比费城好多了,有钱还有新衣服穿。” 宋清晚眼风掠过,冷嗤一声,“这么好你怎么不嫁?你跟大姐还是一个妈生的!” “你!我想嫁啊,但是我跟我姐长得不像。”宋靖柔抱胸站在宋清晚面前,勾着唇,笑容高深:“再说了,他是私生子,你是在费城长大的乡下野丫头,你俩绝配呀!” “宋靖柔,你再说一遍!”宋清晚气得脸色发红,扬手就想狠狠给她狠狠一巴掌。 宋靖柔脸色发冷,伸手,狠狠抓住宋清晚的头发:“宋清晚,我知道你考上了南平学府,不过你要知道,要是阿爸不在那个通知书上签字,你以为你能进得去?” 正文 第5章 真不想把我姐的东西给你 “你要是扮成我姐好好嫁到陆家,一直到我姐回来,我还能对你好点。不然我就把你妈是婊.子的事在费城散播,你也不用上学了!” 宋清晚死死攥着手,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怕没书读,以后看书一样能学到知识,只是外婆年纪大了,又一身病,外婆要是知道母亲那些不堪的事,肯定要被活活气死。 外婆辛辛苦苦把她带大,她不能让外婆有事。 宋靖柔看出宋清晚的挣扎,得意一笑,继续说:“如果你同意了,我再去跟阿爸说,每个月给你外婆寄两块银元。宋清晚,两块大洋不少,是普通人家几年的生活费,你外婆拿着钱也能过的好点。” 两块银元能干的事太多了,外婆能吃的好点,还能把病治好…… 挣扎一番后,宋清晚还是屈服了,紧攥的手松开,抬头看着宋靖柔:“大姐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假扮到什么时候?” “你放心,不久,明年开春肯定会回来的。”宋靖柔哼道,她瞧了瞧宋清晚,带着她去了宋靖语的房间。 宋靖语住的房间大概六十多平,宽敞明亮,有大大的落地窗,嫩绿色的窗帘随风飘荡,角落还放着一架昂贵的钢琴。 这还是宋清晚第一次上来二楼,宋靖语的房间更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浪漫奢华。 “东西你都别碰,小心弄坏了。” 宋靖柔左看看右看看,翻出一个藤编的箱子,挑挑拣拣的装了一些宋靖语的衣服和首饰,嘴里还嘀咕着:“真不想把我姐的东西给你。” 收拾好后,宋靖柔拉着宋清晚去梳妆台坐,亲自给她化妆。 宋清晚本来不觉得自己跟宋靖语长得像,不过经宋靖柔这么一画,她才发现自己跟宋靖语八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除了眼睛。 宋清晚的眼睛稍圆一些,看起来有一种无辜的清澈感,有些像小鹿的眼睛。 而宋靖语的眼睛偏细长一些,外眼角细而略翘,笑起来时眼神似醉非醉,勾魂又夺魄。 “我教你的化妆步骤你都要记下来,以后只要出去就画这个妆容!陆承颐虽然眼睛瞎了看不见,但是其他人还认识我姐的。尤其是你眼角下方,一定要记着点一颗痣!” 宋靖柔咕哝道。 之前宋清晚是被偷偷送去锦园的,没人看到,但是她以后住在锦园的话,肯定要面对陆家的人,所以宋靖柔必须教她学会化妆。 “他瞎了?”陆承颐这名字宋清晚似乎在哪听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而且她才知道他是个瞎子,忍不住问:“怎么瞎的?” “婚礼上的那场爆炸呗!”宋靖柔撇了撇嘴,“他为了护他外公被炸到眼睛,结果他外公也半死不死的还躺在医院呢!” 宋清晚揪着指头,莫名想到昨晚的事。 那男人是一个人进来,走也是一个人走,双眼清明狠厉,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瞎子。 不过瞎了好,至少看不见她,可能相处也会少一些,她只要熬到明年开春,等大姐治病回来就好了。 正文 第6章 成了一个少女? 一年而已,她能忍的。 给宋清晚化好妆换了裙子后,宋靖柔拉着她去见宋父和秦曼。 饶是宋鸿铭看到化妆后的宋清晚也有些愣,如果不知情,他还真以为眼前的女孩是大女儿,高兴道:“好,很好!这样就没人会怀疑了。” 宋清晚忍不住道:“可是我才十八岁,大姐都二十三了。”而且她刚刚听宋靖柔说陆承颐将近二十七了,大她九岁,心里怎么都别扭。 女孩的十八岁,应该是青春正好,她却要代替大姐嫁给一个老男人,还是瞎子! “你要是不说,谁会知道?”宋靖柔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而且你声音跟我姐一模一样,旁人一听就会以为你真是我姐。” “你二姐说的没错,你现在跟你大姐真的很像。”宋鸿铭很赞同宋靖柔的话,还夸赞了她一番,“你能劝你妹妹嫁过去,阿爸真的太高兴了!” 宋靖柔抿唇笑着:“我知道阿爸也是在为我们操劳,能帮忙阿爸的忙我很高兴。” 暗中还给了宋清晚一记警告的眼神,仿佛宋清晚只要和昌明说点什么,她一定不择手段的把那些事都抖出去。 宋清晚默默低下头。 现在除了假扮大姐嫁到陆家,她也没其他路选了。 宋鸿铭今天很高兴,特意让厨房加了两个菜,平时都舍不得开的红酒也开了一瓶,换往常宋清晚吃到这么丰盛的菜肴肯定受宠若惊,现在,她是索然无味。 晚饭吃到一半,佣人领着一个年轻男人进来,穿着军服,铁骨铮铮。 “宋先生。”男人摘下军帽,和宋鸿铭问好。 “赵副官?”宋鸿铭见来人是陆承颐的心腹,不敢怠慢,赶紧上去迎接:“您还没吃饭吧,来来,坐下一起吃吧!” “不用了。”赵副官拒绝了,目光在桌子上一转,然后看到了宋清晚。 宋鸿铭一见,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陆承颐虽然瞎了,但是他身边的赵副官见过他大女儿很多次,是个厉害人物,眼神犀利的很,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宋清晚是个替代品。 赵副官的目光只是在宋清晚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和宋鸿铭说:“我是代替我家总长来接总长夫人回去的,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见赵副官也没看出来,陆承颐彻底放心了,把宋清晚喊了过来:“我这女儿太不懂事,新婚第二天就回来了,麻烦赵副官替我跟陆总长说声抱歉。” 赵副官点点头。 宋靖柔去楼上把小皮箱拎下来,亲自交到宋清晚手里,笑的意味深长:“姐姐,记得我说的话哦!以后有空常回来坐坐,我跟阿爸都会想你的。” 宋清晚抿了抿唇,跟着赵副官离开。 开门让宋清晚上车后,赵副官这才上了驾驶座,他从后视镜瞄了宋清晚一眼。 刚在在公馆他没细看,这会才发现宋清晚穿着银白色直领大襟,下面搭着一条改良式百裥裙,脸蛋小小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还在成长的少女。 赵副官不由皱眉。 奇怪了,半个月前的婚礼上,他不是见宋靖语成熟大方么? 怎么短短半个月,这女人给他的感觉成了一个少女? 赵副官忍不住开口:“总长夫人。” 宋清晚还没适应这个身份,赵副官喊第三次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抿了抿红润的唇瓣,问:“有事吗?” 正文 第7章 好好当这个总长夫人 赵副官听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心里也就不怀疑了。 不过想到宋靖语之前做的那些事,赵副官客客气气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冷色:“麻烦您下次回娘家时,记得和我,或者总长说一声。” “好的。”宋清晚低头应着。 赵副官不再说话,安心开车,而宋清晚扭头看着车外,天色阴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和她的心情差不多,眼前逐渐朦胧。 从费城回来南平不过短短三天,她的人生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失去清白,失去喜欢的男人,甚至现在连自由都没有了。 如果她能预料到这一切的话,肯定不会回来的。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了锦园。 开门的佣人是早上给宋清晚准备衣服的那个,她见早上出去和现在回来的不是同一个还有些诧异,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小佣人,也不敢多言。 宋清晚进屋后,佣人就接过她手中的披肩和小皮箱,还说总长在餐厅吃饭。 宋清晚只好应着头皮进去。 自从贸易港口开了后,欧洲那边的新鲜玩意源源不断的被输送进来,有钱有势的人一般都有自己的公馆,请欧洲过来的师傅装修,风格新颖也养眼。 锦园虽然比不得那些大公馆,不过也不差,浴室,布艺沙发,包括欧式吊灯,欧式餐桌这些都有。 区区一个锦园,是哪怕普通人家干几十年依旧住不上的地方。 长长的欧式餐桌上铺着漂亮的餐布,穿着深绿色军装的高大男人坐在主位,端碗喝着汤,隔远远地,宋清晚就能感觉到他给的压迫感。 她还没走进,陆承颐就出声了:“你回宋公馆了。” 不是疑问句,淡淡的一句话。 “对,对不起,我忘记跟你说了。”他昨晚的狠,宋清晚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越是朝男人走近,身体就忍不住轻颤,“不会再有下次了。” “过来。” 宋清晚身子僵在那,没敢动,直到陆承颐抬起头。 她知道男人看不见,不过被那双阴沉的眼睛这么盯着,她心里很是发怂,挪动脚步走了过去,站他面前,屏住呼吸。 陆承颐也没说话,只是准确无误地抓着她的手,他的手很冰凉,宋清晚忍不住打颤,又不敢把手抽回来,只能任由他摸着。 陆承颐似乎没摸到什么,脸色越发阴沉。 “戒,戒指我洗澡时摘下来了。”他一个表情,宋清晚就寒毛直竖,赶紧从口袋掏出戒指戴上,她指头细,戒指戴在中指才合适,“你看。” 幸好宋靖柔有把戒指也给她,不然怕是逃不过这一劫。 摸到那枚冰凉的金属物后,陆承颐的脸色才好看些,他将戒指往里推了推,用力抓着宋清晚的手,声音淡漠。 “宋靖语,你记住,好好当这个总长夫人,如果你想不开要跑,或者想死,宋家的全部人都会给你陪葬。” 宋清晚被他抓的生疼,眼泪都快出来了,却紧紧咬着唇瓣不敢出声。 陆承颐喝完汤就上楼了,他步伐沉稳,连楼梯在哪,台阶多宽都一清二楚,一点都不像一个瞎子,宋清晚虚脱一般的跌坐在椅子上。 佣人端上饭菜,她低头吃着,脑海里却想着一些事。 自从袁成死后,地方军阀一个接一个起来,战争不断。她知道现在的北洋军阀们为了拉拢势力,会让自己的儿子娶对自己有利的家族名媛。 正文 第8章 给我洗澡 可她阿爸只是一个海军提督,在这些势力中犹如蚂蚁般的存在,一捏就死了,陆承颐怎么看上她大姐了?而且不是妾,直接是总长夫人的位置? 往二楼瞄了一眼,宋清晚想,其他家的公子都是二十岁就结婚了,怎么这男人二十七了,身边也没妾,也到今年才娶的她姐姐。 到底为什么? 宋清晚正出神着,佣人走过来:“夫人,总长让你上去。” “可是我还没吃完饭呢!”宋清晚嘟哝,看了看碗里的半碗饭,实在不愿意走,不过想到那男人的脾气,她还是放下筷子上楼。 房间还保留着昨晚的装饰,大红喜字,连桌子上的红蜡烛都没烧完,一样样简直刺疼宋清晚的眼睛,她步伐僵硬的往浴室走去。 宋清晚踌躇着,还在想要不要敲门问问,陆承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进来,给我洗澡。” “我,我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你。”想到要面对他的身体,宋清晚就很抗拒,硬着头皮道:“我去帮你叫佣人上来……” “我让你进来!”男人明显不耐烦,声音冷了几分。 宋清晚只好拧开浴室门。 浴室很大,是欧式装修风格,除了淋浴外,还有一个大大的浴缸,男人浑身赤裸的躺在浴缸里,或许他太高,浴缸就显得有点小,他双脚还露在外面。 浴缸里也没放什么东西,宋清晚过去后,将他看的一览无余。 她脸皮子薄,忍不住脸红,脚下湿哒哒的一滑,整个人就扑倒了男人身上,掌心下是冷硬的胸膛,他的呼吸就喷在她头顶,热热的。 一时间,宋清晚有些懵了。 直到听见陆承颐戏谑的说:“怎么,这么急的吗?” “对,对不起!”宋清晚脸色爆红,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上衣全部打湿,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姣好身材尽显。 宋清晚挽起袖子,拿起香皂往在他上身涂抹着,不一会,白色泡泡就覆盖了陆承颐的身体,他磕着眼躺在那,好似熟睡一般。 给他从上往下洗了一遍后,宋清晚已经是气喘吁吁,去拿了干毛巾过来,小心翼翼道:“那个洗完了,你……” 她想说用不用扶他出去,毕竟浴室水多,很滑,她怕他滑倒。 陆承颐似乎知道她在哪,拽着她手腕将其拉进浴缸。 宋清晚遂不及防,整个人都跌坐在他身上,这下,衣服是彻彻底底的湿了。 他拉着她的小手往下,懒懒道:“还有这里。” “我不要!你自己洗!”手碰到他那后,她避如蛇蝎,用力挣脱着,陆承颐却禁锢住她的腰,冷冷笑着。 “怎么,昨晚你没见过它么?” “你,你变态!”要不是双手被禁锢在身后,宋清晚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我根本不是宋……” 想到宋靖柔的警告,她硬生生将那些话吞进肚子里。 “不是什么,嗯?”陆承颐问,猛地抓着她头发,脸庞朝她逼近,“同样的招数玩两次就没意思了,还是你想试试我有没有脾气?” 宋清晚疼的吸冷气,哆哆嗦嗦道:“我,我给你洗。” 她不能忤逆他,也不敢。 陆承颐往那一躺,两手摊在浴缸边上,嗓音冷沉:“脱衣服,自己上来。” 正文 第9章 你是要我断子绝孙么 “什么?”宋清晚被弄懵了,等反应过来后,脸色苍白:“你,你刚刚不是让我帮你洗就可以了吗……” “需要我说第二遍?” 他很不耐烦,周身有冷气溢出,也让宋清晚冻的哆嗦。明明很耻辱的事情,她却没办法拒绝,手哆嗦的去解开纽扣。 浴缸里的水有些冰凉了,让宋清晚一直打冷颤,她攀爬到他身上,羞耻的眼泪都掉下来了。陆承颐对宋清晚的磨磨蹭蹭很不耐烦,按住她的细腰。 他一只手触及她的某处。 陆承颐眉头皱起。 昨晚他满腔怒火,倒是没注意,现在想起来有点纳闷,没瞎之前他和宋靖语经常见面,记得她身材很丰满的。 宋清晚只能用手紧紧捂着嘴,眼泪不停往下流,淌了一脸。 因为她根本不是宋靖语啊! 直到后半夜,陆承颐才罢手,扔她在冰凉的浴缸里,直接离开。 隐隐地,宋清晚听到外面的陆承颐在和佣人说话:“她昨晚没喝汤药,你熬一碗上来亲自喂她喝下去!” 是什么汤药宋清晚知道。 意识彻底失去时,她想,她还巴不得喝,他的举动正合她意! “总长夫人。”一大早的,佣人就上来喊宋清晚,像是有大事要说一样,脑袋还昏沉的宋清晚不得不从床上起来。 “什么事?”她问。 “总长说您既然嫁过来了,这里就不需要佣人了,就留一个司机和您,您负责照顾总长的起居,我们下午回去陆公馆。” “好,我知道了。”宋清晚头疼的厉害,又躺回了床上,反正她在费城习惯自己照顾自己,没佣人伺候也没什么,“你走吧。” “夫人,还有一件事。”佣人说的有些犹豫,“总长说了,行房后,您需要打电话跟我汇报,然后我给你送药过来。” 宋清晚翻身而起,端起昨晚还有小半碗没喝完的汤药猛地灌下,喝干净后把碗递给佣人,抿唇:“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吗?” “是。”佣人拿着碗乖乖退了出去,宋清晚躺回床上。 下午,宋清晚发起高烧。 锦园的佣人都回陆公馆了,就剩宋清晚一个人。 她硬是爬起来找药,吃了后又回床上躺着,这个烧,断断续续烧了三天。 也还好司机打电话回来说陆承颐处理公事,这几天都不回来,她这才轻松些,不然怕是做饭的时候就晕倒了。 高烧过后,宋清晚神清气爽,她下楼做饭才发现没菜了,给司机打电话。 司机正跟着陆承颐,目前回不来,司机说:“夫人,总长说您可以自己出去买,钱在抽屉里,另外,总长今晚回来。” “嗯。”宋清晚挂断电话。 如果可以,她希望陆承颐一直不要回来,那她真是感激不尽! 正文 第10章 锦园没佣人? 很快,黄包车就拉着宋清晚到了北边的菜市场。 自从北洋镇府分裂后,地方军阀都有了自己的大本营,南平就是陆家的地盘,因为地理位置好,又靠近港口,经济上涨的厉害。 南平这块地方一直是地方军阀想吃到肚子里的肥肉,不过都忌惮陆家,加上陆承颐是前总统袁成的得意门生,手段狠辣,谁也不敢动手。 欧洲的一夫一妻制虽然在各个地方一直被宣传,也有不少人实行,但旧的传统深根蒂固,有钱的男人依旧是三妻四妾,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能出入这种污秽之地,干什么都是佣人来。 宋清晚穿的朴素,不过因为外婆曾是清末格格的礼仪嬷嬷,跟外婆住在一起学到了不少,气质很好,进入热闹的菜市场时,还被人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菜市场人多,热热闹闹,虽然混合着鸡鸭鱼肉的味道不好闻,但是宋清晚却感到活着的气息,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她在费城和外婆一起生活时,父亲每个月资助的很少,全靠外婆做手艺活和她替别人写信赚钱,买东西都是精打细算。 不一会,宋清晚就拎着青菜和一条鱼离开市场。 她到路边准备拦车,一辆黄包车被师傅拉到她面前停下,宋靖柔走下来,她穿着浅紫色手工刺绣对襟旗袍,几颗纽扣都是翡翠的,漂亮的很。 “二姐。”宋清晚见是她,虽然不喜,还是客客气气喊了一声。 “哼!”宋靖柔算是应了,见她素着一张脸蛋时,细眉拧起:“宋清晚,我不是教你化妆了吗,你这样被佣人看见怎么办?” “锦园的佣人都被调回陆公馆了。”宋清晚说,她可以假扮大姐,但是不希望天天化妆看着别人的脸,“陆承颐瞎的,他也看不到。” 锦园没佣人? 宋靖柔没想到陆承颐这么狠,佣人都不给宋清晚,再细细打量宋清晚,见她脸色比之前看到的白了不少,这段时间大概过的也不好,就幸灾乐祸了。 “宋清晚,陆承颐对你怎么样,阿爸也管不了,但是我姐没回来之前,你可千万别被折腾死咯,不然你妈跟你外婆可就惨了!” 宋清晚讥讽的笑了一声,“那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我要是发现你们没有寄钱给我外婆的话,我发誓,你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你!钱早寄过去了。”宋靖柔撇了下红唇,轻哼着:“我也让阿爸给你的通知书签名了,到时候让人给你送到锦园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拿。”宋清晚打断她的话。 这几天宋清晚也想明白了,既然她代替大姐要受到这么多羞辱,那宋鸿铭每月给外婆的两块银元有点少了,怎么着她也得多要点钱过来。 “随便你啦!” 宋清晚拎着鱼有些累,见黄包车过来了,喊师傅停下后就想上去。 “宋清晚。”宋靖柔喊住她,意味深长道:“明晚陆公馆要准备晚宴,陆承颐应该会带着你回去吧?我到时候也会去,顺带送你一个惊喜。” “他带我就去,不说我就当不知道。”宋清晚避开她的手,脸色冷淡:“至于那个惊喜,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每月记得给我外婆寄钱就行了。” 宋清晚很利落的上了黄包车,师傅拉着飞奔离开,后面的宋靖柔似乎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冷,气的狠狠瞪了黄包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