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强盗”   成化三十六年,虽然北国屡屡侵犯位于南边的大邑,但是两国打了这么多年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反而给老百姓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邑东南边的永安镇便是如此,安居乐业的百姓就此锻炼出了一身八卦的本领。这不,小镇上刚来了一队人马,镇子上的人都知晓了。   王婆子一家都在在门口闲坐着,虽然手里端着碗,但是眼睛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这队人马来的很是低调,马匹车辆都毫无纹饰,为首的中年男子颇有中不怒自威的样子来,让八卦的群众都有些不敢说话了。   那男子好似习惯于这般,并未觉得在别人目光的注视下有何不妥,眼见到了山脚下,想到今天来的目的,便对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随从笑嘻嘻的下马,走到王婆一家人面前,行了个礼问道:“敢问婆婆,这前面的山就是乾避山了?”   王婆没有想到这小斯会问自己话,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王婆子的儿子在一旁回道:“就是就是,只是这乾避山····”   那小厮得到回复也不多说,又问道:“这上山需要多久呢?”   那王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见是打听乾避山的事情,笑了笑,说:“你们这是找人还是寻宝啊?”   那小厮见这家人好似很是熟练,便多嘴问了句:“寻人如何?寻宝又是如何?”   王婆子见小厮长的清秀,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和以前那些人倒是不同,便如实说了:“要是寻人啊!前几年倒是多了,都是来找那个道士的,也不知那道士欠了多少钱,都让人追到这里来了,不过最后谁也没有找到他,这山看着小其实大着呢!要是寻宝山上倒是有些灵芝草药,你们要是想要,我们家就有,给你们算便宜点······”   马上的男子见王婆子越说越跑偏忍不住干咳了一声,王婆子见马上的男子脸色不好就不敢说话了,小厮也正色起来,直接问道:“您有没有见过那道士的徒弟?”   王婆子一听是来找道士徒弟的,又打量了几下眼前之人,想想平时那小子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就有些迟疑了。   那男子见小厮打听不到什么,直接下马对着王婆子作了个揖,解释道:“他徒弟是我们府里的公子,家里人念得紧,我们是来接小公子回家省亲的。”   说着小厮麻利的递给了王婆子几个铜板,王婆子一见铜板,眼下的褶子把眼睛都堆了起来,抬眼一看山上下来了一位年轻的男子,虽然穿着素白的麻衣,只用一根素簪子束着头发,脸如雕刻般精致,长眉若流,身如玉树,倒是有些谪仙的风姿。   王婆子把铜钱塞进自己口袋里,给那人指了指那年轻男子的方向。   “他就是········“   还没有等王婆子说完,那男子一贯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沉着脸吩咐道:“公子下来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只见那伙人马瞬间就上前把那人围住,为首的男子一把拿起那小公子手里的玉佩扫了一眼,见他确实相貌出众,虽然有些疏离和清冷,但想到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秦家人,也就不多想。   王婆子见这伙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之间那为首的男子对着小公子抱拳说了声:“大侄子,得罪了!”一把砍过那小公子的脖颈,直接把人装进马车里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王婆子一家的下巴都惊掉了,这伙人怕是强盗来的吧!可一想到自己还收了人家几个铜板,心里就更加忐忑了。   是这伙人委实厉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早已没有了踪迹。   乾避山深处的一座房子里,一个年纪约莫十七八的男子正在打扫······血迹,额,姨妈血。   秦苏白捂着肚子皱眉,心想今天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家里说是要来人接自己回去,谁知道迟迟不造访的月事就这么来了,秦苏白慌了,自己女扮男装这么多年,要不月事来造访,秦苏白都忘记自己是女子了。   但是昨天晚上二叔已经飞鸽传书说自己会在今天来接自己,秦苏白无法只能让强撑着让师兄温漓拿着家里给自己的玉佩去接应二叔,让他们在等几天。   毕竟以前家里来信告诫自己不能暴露女子身份,这个节骨眼上秦苏白也不能冒险,只好称病。   秦苏白整理好衣物,看了看日头估摸着师兄已近下山见到二叔了,便重新躺在了床上。   乾避山上人口简单,除了虚妄道人以外,就是秦苏白,温漓还有以前照顾秦苏白的苌楚。只是虚妄道人人如其名,常常不见踪迹,苌楚自秦苏白十五岁后也就下山没有踪迹了,秦苏白知晓月事也都是苌楚告诉的。   秦苏白敲着二郎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那烂梨子走了,那么自己岂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温漓据虚妄说是十几年前在路边看着一个小娃娃长的好看捡的,本来秦苏白还挺开心有个小伙伴陪自己玩,谁知道这个温漓倒是个独来独往的性子,且天赋极高,有了温漓,秦苏白一下就被对比出来了。   虚妄每每看着秦苏白都悔不当初,想到自己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不求上进的弟子,两相对比之下,秦苏白小朋友是被打击着长大的。   好在温漓终于走了,秦苏白愉快的从床上爬起,也不顾肚子疼去后山逮野鸡去了。   第二天秦苏白美美睡了懒觉,把虚妄埋在桃树下的酒挖出来喝了。   第三天秦苏白还是睡了懒觉, 只是醒来肚子空空如也,写的字也变得歪歪曲曲。看见“至攘人犬豕鸡豚者,其不义又甚入人园圃窃桃李。”却只看见鸡豚桃李······   第四天秦苏白终于结束了人生第一次月事,想起还在山下的二叔还有温漓,便随便收拾了些衣物就下山了。   她哼着小曲儿一路小跑下山,想着这么多年都没有家人来接自己,在信里说吵着要来接自己的二叔就有些兴奋,想到温漓这次帮了自己,秦苏白决心以后不叫他烂梨子了。   秦苏白踩着轻快的脚步到了永安镇,本以为会看见二叔和师兄,谁知道永安镇家家门窗紧闭,秦苏白慌了······ 正文 “第二章 上京”   王婆子从门缝里见是秦苏白,想到自己收的拿几枚铜钱,叹了口气,将门开了条缝,对着秦苏白招了招手。   秦苏白见是王婆子,便进了门。   “那个······不是我们贪便宜啊,这个事情其实······欸,我怎么看你这孩子长高了呢?”王婆子拉着秦苏白就开始碎碎念,说着说着就开始跑偏了。   秦苏白本来就有些慌乱,见王婆子这么说更是有些无语。王婆子的孙子小福便在一旁说:“我奶收了强盗的钱,把你师哥给抓走了!”   王婆子见孙子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秦苏白彻底慌了。   不过最后还是在王婆子儿子的解释中,秦苏白也知道了个大概。   “你说我们这些小户人家哪里招惹的起那些土匪啊!他们给的几个钱还留在这里呢!你看我都不敢用的,你说我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现在这样······”那王婆子又是一副碎碎念的模样。   小福大概是被王婆子宠坏了,一听奶奶说没有做过亏心事,便大声的说:“奶,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   秦苏白艰难的笑了笑,难怪永安镇的人都关了门,可想而知那一天二叔为了让自己回去闹出了什么动静······   “不用了,那伙人不是强盗,确实是来接人的······”秦苏白只好给王婆子一家解释道,王婆子一听不是强盗,也顾不得打小福子了,赶紧把那几个钱收起来。   秦苏白辞了王婆子一家更加惆怅了,所以二叔是把温漓当作自己了?还是温漓假冒自己······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性,秦苏白心里更是没有底了,对于温漓她所知甚少,虚妄说是捡来的估计也做不得真,毕竟虚妄也给别人说自己是男子的。   秦苏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子,估摸着也就只能走到一半,可是一想到从小比自己聪颖,长的也比自己风流的温漓就要用自己的身份去见自己从没谋面的家人,秦苏白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烂梨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苏白愤愤的想着,还是上了路。   走了几天,秦苏白有些泄气了,身体劳累加上心里的落差,对二叔的糊涂和温漓的顶替颇有怨念。   这一天秦苏白走累了正在树荫下休息,就听见不远处的打斗声音,秦苏白虽然说和虚妄游历了些地方,但毕竟是第一次自己出来,好奇之下就仗着胆子偷看。   那伙人马来的快走的也快,秦苏白还没有看过瘾,人就散了,她颇为遗憾的扫了一眼刚才打斗的地方,竟然发现还有一个人躺在那里。   秦苏白这下有点发怵了,万一是个死人怎么办?秦苏白盯着那人的身形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人似乎动了动,她想起师师父的教导,心一横还是上前去了。   “师父保佑我啊!虽然我前几天刚偷喝了您老人家的酒,但您平时可教导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不是好奇,这个人千万不要死啊······”   秦苏白碎碎念着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好歹还没断。她虽然没有一般女子娇柔,可是这人生的高大,所以拖着这个人倒是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把他拖到阴凉处,秦苏白已经没有力气了。那人似乎感受到有人拖着自己,一直说着什么,但刚才秦苏白只顾着托人了,那里听见这人说话,等到停下来秦苏白才听见那人再说:“背上有伤!”   秦苏白有些尴尬,好歹这个人还没有死,秦苏白给这人灌了点水,才发现这人伤的很重,而自己却没有什么止血的伤药。   那人在日头下晒得有些久了,现在喝了点水好歹缓过来,缓缓展开眼见是一个少年在自己旁白你碎碎念,本来有些头疼,待看清少年的脸后,眼睛微微发亮。   “小白!”   秦苏白正在自己包袱里找药,猛地一听自己有人叫自己,见那人已经醒了,还叫自己名字,不禁有些吃惊。   秦苏白这个时候也才看清眼前这人的模样,虽然脸上有不少血污,但更加当他睁开眼便让人移不开眼,周身散发着生冷的气息,一双眼好似包罗着星辰,剑眉如漆,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孤傲清冷又盛气逼人。   那人见秦苏白有些吃惊的样子,眼光又暗淡下来,刚刚那副样子真是像极了他,只是现在看分明不是他,眼前这个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和那人有些神似罢了。   秦苏白见这人有疏离起来,便知道刚才对方是认错人,幸好他终于在包袱里找到了一颗丹药,这颗本来是秦苏白用来保命的,现在见这人有性命之忧,忍痛还是给了那人。   “这个丹药是我用来保命的,你现在情况危机,我也没有什么药给你疗伤,吃了这个能撑一段时间。”   那人狐疑的盯着秦苏白,对于这个半路上冒出来的少年有些不相信,毕竟现在不知多少人希望自己死呢!万一这人是对方派来的细作······   秦苏白正在为自己的举动自我感动,却发现对方根本不相信。   “你若是不愿信我,我也没有法子了,这颗药还是还给我吧!”   那人见她说话的样子笑了,他当然知道自己受伤严重,要不是遇到这个少年,恐怕自己也就死了。尤其是现在见着少年有些生气的样子,便也信了几分。   “恩人救我性命,倒是在下狭隘了。”   秦苏白知晓被人追杀有些警惕也在所难免,便不再计较,见那人吃了丹药,也放心下来。   “这附近也没有人家,丹药治标不治本······”秦苏白一想到后边的麻烦事,就有些心焦了。   “我身上还有些止血药可用,劳烦你帮我上药吧!”   秦苏白!!! 正文 “第三章 谨之”   秦苏白长这么大,这种事似乎还是头一遭啊!不过看在这人受伤严重的情况下,秦苏白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那人见秦苏白有些扭捏,想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吓人,看着秦苏白雪白纤细的脖颈,估摸着此人不是自己对手,对她倒是没有多戒备了。   秦苏白扒开这人的衣服,发现这人的身上倒是有多出伤痕,新伤添旧伤,也就不想那些俗礼了。   那人的止血药倒是很有效果,很快就停止了流血,只是还有一道深的伤口还需要缝合,秦苏白有些拿不准了,这里可没有什么针线能缝合。   “这道伤口太深,怕是要缝合。”   那人怕是疼的紧,看着胸前拿到触目惊心的伤口,气息有些不稳。   “你就一个人吗?要是如此我们只能快点赶路,最好能在天黑前找到人家······”   “不用动,后边会有人来找我。”那人说完这句话,似乎已经力气用尽了不再说话。   秦苏白看这人衣着不凡,受了这么重的伤气息还是如此稳,也就信了这人的话,只是万一那些人没有找到他呢?秦苏白想起自己的糟心事,对眼前的人更加同情了,大家都是被抛弃的啊!   果然到了黄昏,也没有人来,秦苏白有些泄气,这人万一撑不到明天,那自己岂不是······浪费了一颗保命丹?   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人来,秦苏白生了堆火,虽然肚里空空,但也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了。秦苏白烤着火,一想到温漓有二叔护着,而自己却在这里守着重伤的人,对温漓的怨恨就更加深了。   秦苏白正诅咒着温漓,突然眼前一黑,似乎听见有人说“先留下”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秦苏白却发现自己在马车上,见自己衣服还是原样,随着车外的响动,秦苏白端坐了起来。   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进来见秦苏白醒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着车外说了声:“醒了”   秦苏白没有作声,见这人的打扮估摸着是个军官,在以联想到昨天晚上听见的声音,便知晓自己是被此人打晕的。   “公子醒了?可是要吃些什么?想要看我家公子便随我来。”   秦苏白揉了揉脖颈,含着笑问道:“我这脖子是怎么回事啊?莫非昨天晚上······?”   那人的脸色变了变,昨天自己带着人马好不容易找到主子,但主子生死不明的样子让程水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不动声色的打晕了这人,谁曾想这人竟然救了主子·····   程水是一名武将,驰骋沙场倒是不在话下,但是现在面对眼前这个少年,程水有些不知所措了。   秦苏白有意报仇,但眼前这人也着实没有什么意思,也就收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带我去见你家公子吧!”秦苏白理了理衣服,自顾自的走了。   程水见这少年变脸倒是快,看着少年的背影,喃喃道:“真像啊!”   秦苏白跟着沉水上了另一辆马车,这马车虽然无甚华贵的装饰,但其门前的雕饰却是一绝,由着两匹通体黑色无一杂毛的西域战马拉着。秦苏白眯了眯眼,看来自己回京的盘缠有着落了啊!   马车里的人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主动拉起帘子来,待看清那位少年时,紧抿着的唇微微上扬起来。   “过来。”   那人对着秦苏白招了招手,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这人现在正慵懒的靠在被褥上,长发随意散着,因是有伤所以显得有些憔悴,这副病弱的模样真是比那戏文里的公子哥儿还要俊美风流!   好在程水在一旁提醒着,秦苏白才没有失态,想起昨天那人狼狈的样子,也就收起了心思。   秦苏白上了马车,想起自己那点小心思,便开始酝酿了。那人似乎也说话,懒懒的靠在被褥上等着秦苏白。   一时间秦苏白竟然生出了两人认识良久的感觉。   “那个,你的伤还要紧吗?”秦苏白率先打开了话题,毕竟自己可是身无分文。   “昨晚已经缝合好了,倒是多谢了你的丹药。”那人淡淡的说着,但仍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秦苏白觉得自己问的有些蠢了,人要是有事,自己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吗?只是想到自己囊中羞涩,也就顾不得什么脸皮了。   “那就好,那个昨天我好像听你叫我小白?”既然决心要求人,不如先打个感情牌吧!只要有了关系,路费什么就不用担心了。   那人微微一怔,转瞬间便恢复了自然,“故人罢了。”   秦苏白没有想到如此,看这人的神情有些伤怀,也就不知如何接话了。   “还不知公子大名?”   秦苏白想想觉得自己没有弄清温漓的事,倒是不好透露自己的名字,便说道:“名字有些不方面透露,倒是往常大家也都叫我小白,不如公子还是唤我小白罢。”   那人见秦苏白这么说,眸子微闪,只是秦苏白这副样子着实真诚,让人看不出真假。良久那人回道:“小白唤我谨之便好。”   “谨之?”秦苏白小声的念着这个名字,想是出门在外不方便透露什么也就释然了。   “既然谨之兄无碍,我还有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他日若是有缘再见。”秦苏白说的轻松,心里着实有些没底,若是这人不通情理,真的走了,自己的路费可怎么办?   谨之也不着急,撩了撩搭在眼上的头发,似乎看出来秦苏白的犹豫,问道:“小白真的要走?”   秦苏白有些迟疑了,只是这个称呼怎么被他叫的如此暧昧?   “那个,我去郦阳有要事的,要是昨天没有遇见你,现在莫约也是快到了。”秦苏白颇为遗憾的说,虽然这样说有些携恩求报的意思,但要是此人能给自己一点盘缠倒是不枉自己救了他一场。   那人听了倒是微微一笑,他本以为这人接近自己,还称小白是有意图的,现在这副小心市侩的模样倒是想让自己补偿他了?想起程水告诉自己这人包袱里没有银两,只有几件换洗衣物,眼下也明白了。   只是看着人年纪尚小,无甚武功,还出落的有些隐士的风姿,独自一人上京倒是有些意思。   “既然小白是要去京城的,不如你我同行,也算有个伴,郦阳的路可长着呢!”   秦苏白:所以这是抱上大腿了? 正文 “第四章 追杀”   短暂的喜悦之后她又渐渐冷静下来,昨天那场打斗自己可是看在眼里的,若在发生一次那样的事情,自己被人当成同伙抓了可如何是好?就算不被抓,万一伤了,损了暴露了身份也是麻烦。   再者这人明显是不信任自己,是好是坏可说不准,自己现在可是要留着小命找那烂梨子……   “就不麻烦谨之兄了,我去京城也无甚大事,就不牢您费心了。”秦苏白讪讪的说道。   “哦?这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你一人真是让人不放心……”谨之缓缓的说道,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现在见少年惊恐的样子,竟像是只要逃跑的小狐狸,勾起了他狩猎的兴趣,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此人根本不会武功,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料想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秦苏白心里暗道,跟着他走才不安全啊!这人明显是把自己的当成细作了!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笑着回道:“哪里的话,我一人是可以的,趁着天亮好赶路,那个,谨之兄,我就告退了啊!”   秦苏白说着就赶紧下了车,想到那人现在重伤也不便挽留,自己现在也不想那些银两了,大不了给人算算命写写字赚点吧。   可还没有等秦苏白跳下车,就被车外的程水一把抓住了……   “好小子啊!这么慌张的干嘛?你对我们公子做了什么……”程水见秦苏白出来的匆忙,一想到眼下的形势,就怕这小子对自家主子做了什么,好在这小子没有武力,程水一只手就按住他了。   秦苏白……   “程水,不得无礼!”车里的人似乎听见了动静,一只清瘦修长的手拉开了帘子。   程水听了吩咐,确信秦苏白翻不起什么风浪才放开她。   秦苏白有些委屈了,这些人简直太凶残了,要不是那人放话,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扭断了。她没好气的揉了揉胳膊,却听见那人似笑非笑的说:“小白,你这是怕我牵连你吗?”   得,人都这么说了,秦苏白这几天的憋屈索性到了底儿了,不管不顾的反讽着对反。   “我救你一命,你不感激我也罢了,倒是一而再三而三的怀疑我,现在还不让我走,早知如此真不该动这个善心!别以为人人都似你这么活的这般阴暗!你的命值钱,我的命就如蝼蚁般低贱吗?”   秦苏白也是被气急了,言语间也尖酸了起来,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那人怔了怔,眸子暗淡了下来,程水在一旁急得想骂人,只是主子不说话,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罢了”良久,那人才缓缓的说道,”程水给小白赔个不是……”   秦苏白现在也察觉到自己莫约是刻薄了些,见这人似乎没了生气一般,刚想解释,那人就退到了帘子后去了。   程水见秦苏白傻站着,没好气的说:“对不住了您,是小的鲁莽了。”   秦苏白刚刚也就是一时着急,现在想来大家都有难处,看那人非富即贵,怎么会看重自己这无名小卒的命,只是还没有等她有所反应,程水提起秦素白就把她塞进后边的马车。   秦苏白还没缓过神来,马车就颠婆起来,车后还响起了打斗的声音,这下秦苏白彻底傻了-------果真又遇到追杀了!   好在没过多久,打斗声就停止了,秦苏白被马车颠簸的也就没了脾性。   程水虽然恼秦苏白,但在伙食上还是没有克扣秦苏白,而谨之自那以后也没有什么表示,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当带了个闲人罢了。   秦苏白在车上闷的发慌,又怕遇到刺杀,每天只有在午饭时下车走动走动。程水虽然还是对秦苏白吹胡子瞪眼,但时间久了也就懒得和一个孩子计较了。   这一天难得起风,秦苏白吃饱就在四处瞎溜达,摘了根路旁的狗尾巴草插在头上,一副悠闲的模样。   程水见秦苏白这般松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行军打仗哪有这样松懒的,她这样成天晃着队伍都有些松散了。   他想给主子提提醒,可是抬眼一看,主子正笑眯眯的盯着那人!   “主子,那个小白这样怕有些懒散了。”   “无妨,我倒觉得他有些苏卿的影子”   程水想起前不久被暗杀的兄弟,又看眼前的秦苏白,有些心酸。主子一定是痛失爱将,忧思过度了!   但既然主子这么说,程水也就不好对秦苏白如何了,虽然他当时说了那样的话,可细想自己终究是有些鲁莽了。   这边我们的好忠仆程水正自责着,秦苏白却和其他人打成了一片。   练武之人嘛,多是有些五大三粗的,所以对于读书人都格外崇敬,秦苏白自记事起就跟着虚妄道人读书,所以应付这些人倒是绰绰有余。   秦苏白正讲到兴处,却不知周围已经布满肃杀之气了。   “那飞贼被踢到了要害,正欲使个暗器……”秦苏白正讲着一枚利箭一下射了过来,她脑子蒙了。   正在紧要关头,程水一把扯过秦苏白,大声对着她吼道:“傻站着干嘛?”   秦苏白那里是傻站着,这是吓蒙了啊!但是程水哪管这些,跳将起来将秦苏白扔进车里就迎敌了。   这下不管车外打斗如何激烈,秦苏白都不敢看了,这可是要命的啊!   “小白,上次不是还偷看吗?”角落里的人似笑非笑的说着。   秦苏白回过神来见谨之还懒懒的靠着,心下闪过一丝后悔,自己当初看什么热闹啊!   “这些不成气候的。”那人见秦苏白身子有些颤抖,想起她骂自己那般惜命,忍不住轻声安慰道。   果然没过多久就没有动静了,秦苏白仗着胆子看了一眼,外边只剩下自己人在打扫痕迹了。   “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遇到吗?”秦苏白哆嗦着问道,虽说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自己还没有见过家里人,还没有弄清楚温漓顶替自己的事情,这样死了真是太憋屈了。   “明日就到郦阳了,天子脚下那些人还不敢动手!”他缓缓的说着,秦苏白却听出有些愤慨。亲身体会过这般,秦苏白倒是理解了他的猜忌。   “那个上次我也就是昏了头,才无所顾忌的,你别往心里去。”秦苏白无比真诚的说道,都差点捧出自己的心肝让人看了。   那人见眼前的少年一股天真的模样,眼里闪着光芒,一时有些失神了。 正文 “第五章 秦府”   秦苏白觉得这人摸约真是把自己当成那位故人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耸了耸肩下车去了。   程水见秦苏白下来,难得给秦苏白了好脸色。   “程大哥,刚刚多谢您了。”秦苏白给程水作了个揖。   程水没有想到秦苏白这般,不自然的咳嗽了声,转过头去,“那是看你碍事,没事别烦我!”   秦苏白知程水这是面冷心热,既道了谢,也怕自己在这里帮倒忙,便回了自己车上。   第二天一早果然是到了郦阳,秦苏白本想向谨之辞别,没想到谨之早已离开,只剩下程水和秦苏白吹胡子瞪眼。   “我家公子今儿天一亮就进城了,怕你起不来就让我在这里守着,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秦苏白想到自己因为晚起错过和那人的道别,不免有些可惜。   “我家公子说你在这里的事情了了,就去一家山水间的字画店找他……要是有麻烦了别来烦我们啊!我家公子可是日理万机的!”程水说着,末了还是补上后一句。   秦苏白听着有趣,下了车,恭敬的对着程水拜了拜,回道:“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便会回去,相逢一场,终是有缘,望君保重。”   程水见秦苏白如此这般,一时有些不习惯,可见秦苏白举止有礼的模样,只好按下心里的话,嘟囔了一句,驾着车就离开了。   秦苏白拎着包袱,跟着人流进了城。   太阳还是深的胭脂色,天刚蒙蒙亮,街道上的人就多了起来,因今儿是中秋故而格外热闹。叫卖声,讨教还价声络绎不绝。   一辆马车慢慢进入城中,郦阳的百姓平日王孙贵戚见得多了,有眼力见儿的便认出马车上挂的秦国公府的标识,没眼力见的看见别人避让自己也避让开来。   只是那扬起的车帘微微透露出马车内人的风姿端就那一角,就引得人移不开眼。   驾车的小厮小福子瞧着这般光景倒很是受用,尤其是方才瞥见那马车里那谪仙般地小公子时,心里就更欢喜了。   府里的人常说公子是虚妄道长的弟子,有惊世之才,小福子可看不出来什么才华,只是那不俗的外表让小福子着实钦羡。   温漓端坐在马车里,虽然面色如常,但还是有些颤抖,想起那个咬牙切齿骂自己烂梨子的师弟,眉眼便温柔了不少。   他正想着马车停住了,秦国公府到了,小福子恭敬的打了帘子,亲国公府外早已站着一群等着。   秦苏白从来没有来到郦阳,好不容易找到亲国公府,就看见温漓正被人簇拥着进了大门。   秦苏白看着温漓那张面皮,恨不得一把撕烂他的伪装,说什么是二叔接错了人,若他解释清楚,二叔怎会那么糊涂?就算在路上不便,现在心安理得的接受众人的恭维又算什么?   她越想心里越气,见刚才给温漓打帘子的小厮要走,急忙上前一把扯住。   “哎呦,这是哪来的野小子?”小福子突然被人扯住,急忙呵斥道。   秦苏白见这小厮变脸倒是快,但现在秦苏白也顾不得那些,扯出个笑脸,问道:“敢问刚才进去的是何人啊?”   小福子见是打听自家公子,眼前这人和自己年纪相仿,虽看起来有些落魄,但五官倒是周正,尤其是一双眸子十分灵动,笑起来到是有些像夫人,当下也不忍心拒绝。   “那是我门国公府的公子,精贵着呢!”   秦苏白见小厮一副钦羡的语气,心里有些失落,那小厮见她落魄,想到国公府一向是乐善好施的,尤其是这人和夫人倒是有几分相似,若是这人在夫人面前露了面,讨得夫人欢喜了,自己也得些好处。   “我见你也是有些落魄,我们夫人一向是菩萨心肠的人了,你与我进府若是讨了夫人高兴,也能沾沾光。”   秦苏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要用这种身份去见自己的亲娘,只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若自己说自己就是秦苏白,但又有谁会相信,不如就先混进府里,到时候也好见机行事。   秦苏白当即答应下来,就跟着小厮从后门进了府。虽是进了府,但是国公府到处都是人,尤其是这中秋时节,秦苏白认不得路只能跟着小厮。   小福子一边领着秦苏白,一边说:“大家都叫我小福子,我看你莫约和我岁数差不多,不知道你多大?叫什么名字,看你这样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你家住那里为何来郦阳啊······”   那小福子唠叨起了没完,秦苏白也只好一一应答。   “我是成化十九年出生的,今年虚岁也都十八了,你叫我阿漓就好,我来郦阳找人的。”秦苏白想起温漓用了自己名字,心里有气便用了温漓的名字,她想着好歹自己也占回便宜。   “阿漓?名字倒是好听,我先带你去洗澡,收拾齐整了带你去见嬷嬷。”   秦苏白一听洗澡,脑子一个机灵,但想到自己这般模样怕也是见不得人,只好红着脸去了。好在小福子没多心,见秦苏白不好意思,把事情交代好自己就去找李嬷嬷了。   秦苏白算来也好久没洗澡了,跟着那人担惊受怕也怕暴露身份,所以等小福子一走,就缩进浴桶里。   李嬷嬷是夫人身边的老人,这小福子是她亲侄子,知道小福子带了一个外人进府,忍不住骂起小福子来。   “你倒是鬼主意多,净想些法子讨主子喜欢,那人来历不明,万一伤了夫人可如何是好?”   小福子一听确实觉得自己考虑不周,但见李嬷嬷只是啐了自己几口,当下笑嘻嘻厚着脸皮给李嬷嬷捏肩道:“侄子这就来找您了么?那人在我房里洗澡呢,若是您看不上眼,一顿饭打发就是了,若是看得上眼,再领到夫人前去。那人我见真有些像夫人呢!你说夫人这么多年思念我们家公子都病了多少回了·····”   李嬷嬷是看着夫人长大的,夫人的情形她再是清楚不过,若是以前李嬷嬷倒是受用,可这小公子不是刚回来,哪里还用着旁人。   但是小福子说的没错,公子是回来了,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走了,那人若是真合了夫人的眼缘,倒是一桩美事。   想到这,李嬷嬷的眉眼也柔和了些,看小福子也带着笑。“你说的也是,那我就先去看看。”   秦苏白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闲,突然听见门外来了人······ 正文 “第六章 相遇”   她一个机灵赶紧从浴桶里出来,从包袱里翻出干净的衣物换上,见自己穿戴整齐,才开了门。   “阿漓······”小福子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说不出话来。   那李嬷嬷本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谁知刚一进门,就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刚洗完澡,头发还半湿着,莫约有五尺余高,风姿如玉,仿若修竹,透白的皮肤让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加鲜明,双唇似涂了口脂般殷红,眸子似乎氤氲着水汽让人怜爱,一双英气的眉凸显出此人的傲气和风骨。   小福子本就觉得这人与夫人神似,现在去了一身狼狈到与夫人有五分相似,见嬷嬷的眼神便知事情成了。   李嬷嬷定了定心神,见这人正在擦头发,便给了小福子一个眼神。小福子会意,忙上前给秦苏白擦头发。   秦苏白不习惯让人伺候,忙推了。   “阿漓是哪里人士,家里是做什么的?听小福子说是来寻人的,不知道人寻着没?”嬷嬷慈爱的问道,秦苏白便随意编了个身世应付了。   “我看温公子倒是一表人才,若是没找着,就先来我们国公府住下,看公子也是读书之人,我们夫人最是怜惜这般的境遇,你若是不嫌弃,我们国公府倒是能帮上一二。”   小福子在一旁听的咋舌,姑妈就是不一样,这话说的倒是周全,这人明显不凡,现在礼数周全了,往后若是发迹了······   秦苏白哪有什么不应之理,当下就随着李嬷嬷去了夫人院子。一路上李嬷嬷倒是说了许多夫人的事,秦苏白虽然和家里通过信,但也是父亲对自己的交代,对于自己的母亲一向是渴望亲近的,当下知晓母亲也是思念自己的紧,眼眶有些红了。   李嬷嬷见她眼眶红了,想是自己说的酸楚,连忙笑道:“是个好孩子,不过眼下哥儿回来了,夫人也算守得云开了,你多陪着夫人说说话,你和夫人有缘,夫人会喜欢你的。”   秦苏白有些哽咽,自己为何不能暴露身份,为何连光明正大孝顺母亲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眼下她自知只能忍住,找到机会和温漓摊牌才是要紧的。   她随着李嬷嬷进了院子,一路上自然有人打量着她,只是她好歹是被虚妄教导长大,所以风仪倒是一点都不输世家子弟。   正所谓入乡情更怯,见里屋影影绰绰有个身影,秦苏白有些迟疑了。李嬷嬷倒是率先进了门,堆着笑脸,对着那名美妇人说:“夫人,你看这······”   那美夫人抬起头来,一见到秦苏白,许是骨肉亲情的联系,加之秦苏白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忍不住上前搂过秦苏白就哭了起来。   小福子有些傻了······   秦苏白本就在克制,现在到了母亲的怀里,加之这些天的担惊受怕,也忍不住流下泪。李嬷嬷知道夫人这是弄错了,也怪自己没有提前说清楚,又碰到这个时节,好说歹说才将两人分开。   秦氏听了解释,知道是自己弄错了,但看着眼前人的眉眼,却对秦苏白莫名多了几分亲近。尤其是听了秦苏白被族兄陷害,回不了家的境遇,更是心疼起来。   “你好好的在这里住着,等节过了,再去找找,郦阳说大也不大,你族兄一个外人很好打听的。”秦氏柔声的安慰着秦苏白。   秦苏白这十七年都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在乾避山虽然有师父,苌楚和温漓,但苌楚终究和自己不胜亲近,师父也是常常不知所踪,温漓就是个清冷的性子,如今有人真正关心起自己来,秦苏白的心一片柔软,之前的怨气也都消散了。   “阿漓,这一路上走来,怕也是吃了不少苦吧,小莲去小厨房准备些螃蟹粥,再备些点心来。”   李嬷嬷好久不见夫人如此,心想这阿漓倒是有些本事,当即给一旁的丫鬟使了眼色。   小莲见夫人这般,便打趣着说:“往常我们劝夫人可不听,如今这温公子一来夫人倒是有了个笑模样,刚刚夫人还不肯用饭呢!”   李嬷嬷赶紧假装骂道:“你这小蹄子,仗着夫人抬爱就敢编排起夫人了,还不赶快伺候主子用饭。”   那小莲也是个精灵的人,连忙说:“嬷嬷可不要恼我,我这还不是说了句实话。”   大家也都笑了起来,这边正是温馨的时候,小丫鬟来传说公子来了。   秦苏白心里一跳,这就见面了?   不过秦氏此时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兴许刚才已经哭过了,知是儿子回来了,倒镇定下来。   温漓来时正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下一跳,便见那人抬起头来。   虽说有些惊呀但是表面上还是无甚反应,对着秦氏行了大礼,跪着道:“母亲安好!”   秦氏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是这般冷清,想到生下来就被带走,估摸着关系也不是一时就能修复的,点了点头对着他说:“回来就好!若不是我身子不好,早该把你讨回来了。”   秦苏白在一旁听了,眼眶有些红了,周围的丫鬟嬷嬷也都垂下了眼。   “我知母亲一向挂念我,这么久才回来,合该是儿子不孝。”温漓本无甚感触,但见她在一旁默默垂泪,想是她也挂念的紧,琢磨着她的语气说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秦氏听见这话,眼眶也红了,她又问了许多事,温漓都一一答了。   秦苏白在一旁听温漓说起自己的糗事,也跟着笑了,原来烂梨子也不是什么都不关心的啊!   秦氏和温漓说了些话,想起还有一人,便拉着秦苏白给温漓介绍道:“苏白,这是阿漓。”   温漓的眸子闪了闪,他没想到师弟竟然顶着自己名字,见她眼底的狡黠,轻轻笑了,只见对方似乎不认识自己一般,对着自己行礼道:“秦公子好!” 正文 “第七章 受封”   温漓到底要镇定些,也就是秦苏白说的脸皮厚,丝毫没有因为顶了秦素白的身份而羞赧,反而大方的说要帮她忙。   秦苏白心里忍不住腹诽道:那个害了我的人可不就站在我面前,脸皮子这么厚,真真是得了师父的真传!   秦氏见两人相处很好,想起今儿还要在府上操持着,便拉着秦苏白说说:“阿漓,你先跟着他转转,难得你们俩年纪相仿,在府上也有个说话的伴儿······”   又拉着温漓道:“你舅舅来了,娘先去了,你可不要欺负阿漓啊!”   温漓恭敬的回道:“儿子晓得,刚刚已经拜会过舅舅了。”   秦氏又嘱咐了几句方才走了,温漓示意秦苏白跟着自己,秦苏白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便气鼓鼓的跟着温漓走了。   到了一座僻静的院子,温漓便吩咐下人退出去,秦苏白见他倒是一副自然的模样,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师兄倒是好气派,以前竟不知师兄竟然有如此癖好!”   温漓见小师弟炸毛的样子,气鼓鼓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眉眼温和了许多。秦苏白见温漓不理会自己,更是炸毛,上前一步数落着对方。   “烂梨子,不要以为自己觉得能蒙过所有人,你什么都不知晓,国公府不是那么好进的!”   这就是有些威胁自己的意思了?温漓含着笑,良久突然问道:“那你又知晓多少呢?”   这句话成功把秦苏白问住了,每年三两封信,摸约是秦宗源对国公府也不甚了解,说的也都是些边关的风俗趣谈,秦老太爷治党秦苏白是小孩,说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而自己对这个国公府更是所知甚少,除了几个至亲她连国公府添了什么人都不晓得。唯一的玉佩也让自己给了温漓,那些信件还在乾避山,所以现在自己也不比温漓强了多少!   “怕是你还不知道,秦家人都以为师父只收了你一个弟子,那天从山上下来大家自然以为我是你了······”   秦苏白愣住了,自己好像也没有提过温漓这号人,所以自己就真的这么被他顶替了?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师父领你回来!还教导你,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般···这般事情!”她指着温漓,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太激动,说话都断断续续。   “既然我是狼心狗肺,为何在意你说的这些?”   秦苏白被他一呛,倒是清醒了不少,他无缘无故怎么会顶替自己,难道是为了国公府的身份?可她不是省亲之后就要回乾避山的吗?钱财倒是其次,顶着虚妄徒弟的名义多少功名利禄都不在话下······   “你到底为何这般做?”秦苏白直直的盯着他,像是要看穿他似的。   温漓难得露出欣慰的表情,表示她终于开窍了,只是这个原因他自然不会让她晓得。   “自然是为了功名!”   秦苏白没有想到他竟然说的如此直白,把自己的野心毫不掩饰的给她看,自然他是又能力的,连师父都说他的天赋极高,心性坚定。可是这样实在太过冒险,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他不怕自己拆穿他吗?   她脑子回转几路,突然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现在自己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了,莫不是要杀了自己灭口吧!   温漓见她突然这般,想是她又在胡思乱想,当务之急先把她打发走,不管用什么方法!   瞧着她惊恐的模样,怕是以为自己会杀了她灭口吧?   他觉得小师弟太过率真,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真是有些蠢。不过既然她这么想自己,何不顺水推舟,让她记恨也好,恐惧也好。   “真是抱歉,竟然让你发现了!”他上前一步困住她,腰里似乎别着一柄短刀。   秦苏白呼吸都停止了,自己的小命难道就交代在这里了?温漓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己也是小瞧了他,看他的样子,真要灭了自己?   秦苏白感觉对方似乎在拿刀,她有些怕了,身份乃是身外之物啊!反正这么多年没有回家,不是一样过?他不就是想要功名吗?要是他出人头地国公府也受益啊!   想到这里她马上换了个笑脸,“师哥,我觉得你这个想法甚好,左右我没有建功立业的心,再说咱兄弟俩谁跟谁啊!嘿嘿,嘿嘿。”   温漓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弟倒是这般,想着吓唬的也够了,便放开了她。   “你果真这么想?”他慢慢的说着,好似每一个字眼都在质疑着她。   “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她说着还拿着手指做起发誓的模样,只有他知道这样的话她不知说了多少次,每次被师父骂都是如此,但又有哪次是做真了。估摸着她应该也吓着了,也久不在言语。   秦苏白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还好,没有丢了······   没多一会子便有人来找,说是圣恩来了,温漓就随着那人离开,回头见她还站在那儿,便问:“阿漓怎么不走?这样会让母亲担心的!”   秦苏白听着他一口一个阿漓叫的亲切,倒是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的本名了。   到了大门口,果然国公府跪了乌压压的一大片人,秦苏白一眼望去,除了秦氏倒是一个都不认识,见温漓来了,站着的太监头才开始宣读起圣旨来。   秦苏白还懵懂着便被温漓一把扯下去跪着,便听见那头说圣人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东南边来了一个神仙,醒来觉得乃是祥瑞,听说国公的独子从东南方位回来探亲,又晓得他是虚妄道长的徒弟,有惊世辅助之才,故封秦国公之子封为中书舍人。   大邑开国不过百年,因而官职多沿袭前朝,故中书舍人权力极大,虽隶属中书省,但直接听命于皇帝,也就是皇帝的秘书。   秦苏白跪在地上有些呆住了,难怪温漓要顶替自己的名号,国公府的大腿不是一般的粗啊! 正文 “第八章 颜控”   秦苏白还愣着,温漓已经接旨谢恩了。   国公府的人早已备好了银子,打点了公公,那公公笑眯眯的接了赏钱,道:“咱家这就恭喜国公爷了,老爷子刚致仕,孙子就顶了上去,一上来官至舍人,这在郦阳城也是独一份儿啊!”   秦老太爷恭敬的答道:“这是圣人体恤国公府,草民唯有感激涕零的份儿。”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大家寒暄了一会儿,歌颂了圣人表里忠心,公公才拖着仪仗走了。   亲国公府却沉寂了,天恩难测,秦国公祖上是替着太祖打下的江山,是马背上的交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功臣早已被圣人除掉,唯有秦国公还有几个不成气候的侯府还在。   圣人如今已是耳顺之年,虽然在政事上糊涂了些,但对于这些门阀世家倒是毫不手软,当年拉拢不成,如今倒是生出了除掉的心思。   秦老爷子一致仕,就拉上孙子,俗话说站的高摔得惨,加之如今的中书舍人乃是世家大族薛家后人,这么多年无功无过,现在秦家人一来,对方势必看自己不顺眼,仇就这么结下了。   秦苏白的父亲多年镇守西南,若是秦家出了事,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圣人这步棋倒是下的妙啊!   秦老爷子看了看温漓,嘴巴动了动,终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旁,被人搀着走了。   秦苏白在旁看着倒是有些不是滋味,书信里哄着自己的爷爷,现在也老了,她回味过来眼前的形式,看温漓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若是出了差错,国公府就完了!   秦氏倒是有些欢喜,拉着温漓的手说:“你做了官,娘也能常见着你了!”   秦苏白的二叔秦宗溶倒是有些愧疚,早知如此,就不该去把人接回来,在外总比回来淌这趟浑水的好。   “你也别害怕,左右不过你年纪尚小,出了差错有国公府给你担着!”   秦苏白觉得自己的二叔真豪气,可惜不是给自己说的,温漓恭敬的应了,这让秦宗溶有些放不开了。   那样的稳重,清冷,倒像是自己唐突了似的。   秦家人散了后,秦苏白挪到温漓身边,小声的问道:“这就是你要的功名?万一把国公府拖下水,你怎么办?”   “要不你来做?”   秦苏白使劲摇了摇头,现在才庆辛还好是温漓,若是自己,国公府恐怕都要载到自己手上了。即使被人顶替有些不舒服,但她还得承认温漓比自己适合些。   就像师傅说的,其实两人学识,悟性并没有差多少,但秦苏白自幼跟着虚妄上山,接触的人简单,心性自然直率,而温漓却待人接物格外冷漠,对自己也狠,这样的人倒是能在朝堂之生存。   “如今你也是避无可避,再说些顶替的话也是可笑,我只求你护着国公府,既然师父只收了一个弟子,那我顶着你的名号活着也不错。”   她低着头嘟囔着,似乎有些舍不得,又是一种交代后事的语气。温漓离她不过一尺近,进了似乎能听得见她吸气的声音。   “我依仗着国公府,自然不会让他毁在我的手里。”   秦苏白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师兄,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个想法--如此这般,自己岂不就是他的师哥了?   她一想到这里,刚才那些愁绪似乎都飘走了,盯着对方笑得有些奸诈。   “你知师父当年为何让你唤我我师哥吗?”温漓冷不低的说起,其实见她那般他已猜到如此。   她是个心气高的人,为了不落后自己,也肯下功夫,只是自己明明是后来的,却做了她师哥,这一点她怎么会不在意呢?   秦苏白傻眼了,难道自己方才表现的很明显吗?师父不是说因为他比自己大了几个月,按长幼顺序排的吗?   温漓敲了敲她的脑门,转过身先走了,只留下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因着师父认为你相貌次于我点。”   秦苏白彻底傻眼了,师父那个糟老头怎么能这么颜控呢!当年自己还是个野孩子,哪里知晓外貌的重要性!   秦苏白有些悔不当初了,想起很小的时候师父是很喜欢看自己的,后来有了温漓,而自己总想着逮只山鸡野兔什么的,师父看自己的眼神就越来越暗淡了,她想莫约是师父喜静,现在突然明白,那是因为自己时常弄得脏兮兮的,哪能和温漓那个白玉丸子比!   一道晴天霹雳砸在她的头上,折磨自己这么多年的事情突然将真相摆在眼前,秦苏白有些痛心。   接着几天秦苏白倒是格外注重自己的模样,有时她会在铜镜里比较着自己和温漓,比来比去倒也自恋的觉得师父若是知晓现在的自己,说不定就不会那样说了。   这么一想,她倒有些想去找师父了,左右自己在这也是个尴尬的存在,若是被人利用,倒是牵连了国公府。   第二天,秦苏白就像秦氏告别了,秦氏倒是有些舍不得她,只是听说她的族兄去了江南,也只能随着她去了。   温漓已经进宫面圣,据说圣人很是赏识他,赐了好多东西来,还有意将公主许给他。   秦素白听了这个消息,也只是笑笑,既然温漓想用自己名义,这些小事自然要他来摆平了!   秦苏白出了国公府,想到自己以后都不会再来郦阳了,便去了山水间。山水间倒是有些应着它的名字,是个雅致的地儿。   秦苏白到了店里,转了转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直接问掌柜。   “你这们这是不是有个叫谨之的?”   那掌柜的一听面色有些微变,将她拉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小声的问道:“敢问客官名号?”   “小白”   那掌柜受了主子叮嘱,见这人的容貌和主子形容无二,便恭敬的对她说:“公子今儿是来巧了,我们公子今儿要来店里,公子请上二楼歇息着。”   秦苏白想着,便上了二楼,二楼确实比一楼更为雅致,还摆弄着几本古籍,秦苏白自小受虚妄的教导,对于这些倒是很是有些心得。   正当她看的入迷时,就听见人说:“来了?” 正文 “第九章 苌楚”   秦苏白转过身,见那人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看模样身上的伤倒是不打紧了,便点了点头。   那人见秦苏白的时候,他还有些狼狈,不甚整洁,如今穿戴一新的站在自己面前,倒真正有些风姿。   “那日我走的匆忙,就没同你告别,本以为再无机会,没想到现在倒是了了心愿。”   秦苏白有些不好意思,估摸着当时程水是叫了自己的,她自然的把古籍合上,打着哈哈说:“没能和谨之道别,也是我的遗憾。不过今天我就要去江南了,往后还望谨之保重。”   那人的嘴抿了抿,瞥了一眼那本古籍,笑道:“小白的事情办完了?”   秦苏白一听才叹口气,坐在那人对面,道:“也算是了结了吧!”   “也算?”   秦苏白本不欲多说,但此时倒被人勾起这愁绪,有家不能回,还得期盼着顶了自己的人不要暴露身份,单说性别不同这一点,就够让人操心了,好在连自己亲娘都不晓得自己是个女孩儿,温漓替了自己也算是帮自己瞒住了。   “当初结了恶因,现在只能自己去尝了。”   那人倒是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但见她着实愁苦,想着江南也是去散心的,也就是释然了。   “为兄又何尝不似你这般,只如今已身陷囹圄,脱不得身了。”那人说着,似乎自嘲的笑了笑。   秦苏白想起在路上遇到的追杀,也就明白此人的难处,当下对比自己倒是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了。   “谨之兄不必如此,天地为炉,众生又何不是在苦苦煎熬?”   “小白说的是!为兄自诩比小白年长倒是不及小白心胸开阔!”那人爽朗的笑了,只是笑声终还是有些倦意。   秦苏白打着哈哈,自己有没体会过他的艰辛,自然可以说些空话了。   两人交谈了许久,因着各自都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摈除了身份的影响,倒是有些心心相惜的味道。   可惜老板不知上来对着那人说了什么,他有些意犹未尽,但只能按下心里的不舍。秦苏白好不容易有个知心好友,见他面露难色,也就告辞离开了。   老板看着主子不舍的眼神,多了句嘴:“主子何不劝小白公子留下呢?”   那人望着她离开的地方,轻笑着:“她不属于这里。”   因着秦氏的不舍,所以给了秦苏白许多盘缠,她自信奉着有钱不花是傻蛋的原则,一路上吃吃喝喝,倒是有些暴发户的意思。   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这九月的扬州城也别有一番滋味。秦苏白见着小桥流水倒是欢喜,独自一人游了半晌的湖。她懒洋洋的在船舱里养神,不一会儿船家便进来了,熟练地问她:“公子可要下船?”   秦苏白想着在船上呆久了也乏,给了船家银子,便一脚踏上了岸。   那船家见秦苏白身子单薄,倒是好心的说:“公子晚上可还要船?”   秦苏白自省最近有些玩物丧志了,便对着船家摆了摆手,那船家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撑着船去了。   秦苏白正想问船家想说什么,一只柔弱无骨的细手就搭在了她的肩上。   “公子可是来找奴家的?”   娇滴滴的声儿还是带着脂粉的味道,秦苏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起船家最后的话,瞬间就红了脸--自己这是来了勾栏院啊!   那女子见秦苏白脸红了,捂着嘴笑道:“公子这是头一回来吧?瞧着面生呢!”   秦苏白看了看自己的平坦的前胸,再一看眼前这波涛汹涌,着实有些惭愧。只是这地方她是万万不能进,可惜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一项机敏的她嘴也笨了,人也僵了。   一踏进莳花馆大门,便有老鸨前来,吆喝声见客,便有人通报姑娘,摸约这就是喊堂了。秦苏白以前也听永安镇的人说起这些,那人说的唾沫乱飞,秦苏白在一旁听着也好奇的紧,眼下自是不敢沉醉温柔乡,点了名姑娘打茶围倒也算是成全了自己。   那揽客的这架势见到多了,赶紧招呼着其他几个姐妹,连说带拉的把她推进了门。她这么想着,也就不在慌张,那老鸨见她面嫩,便使了个清倌儿去弹琴。   秦苏白听着曲儿倒是有些昏昏欲睡,那清倌儿名叫小怜,见秦素白这般怯生生的不敢多话,门外突然有些动静,秦苏白惊醒了。   “摸约又是那广陵巷的李公子来了······”小怜漫不经心的讲道。   秦苏白正无聊着,见到这事便央小怜给她讲讲,小怜说起这个倒是比刚才有兴致,叽叽喳喳的给她说起来。   原来那李公子是想给这里的楚姑娘赎身,可那楚姑娘却不想跟那李公子,这李公子便隔三差五捧了好东西来。可每每来时都要挨顿打,越是这样那李公子越发来了兴致,大家都在赌这李公子能不能把楚姑娘娶到手。   秦苏白听的长吁短叹,这李公子怕是喜欢挨打吧?   说了会子话,气氛好歹活络了,秦苏白见这小怜弹得实在不成样子,便拿起秦自顾自的弹起。   琴是也是君子六艺,虚妄作为一个颜控,自然也喜欢这些雅致的事物,因此秦苏白的琴艺也算是拿的出手。   随意弹了一小段,那小怜看秦苏白的眼睛都发亮了。   “公子倒是比楚姑娘的琴艺还高呢!”   秦苏白没有见过楚姑娘,想着名妓莫约琴艺都是顶尖的,自己能有这评价,自然是欢喜的。   正欲说话间门开了--一名绝色的女子站在了门口,那女子倒不似一般的秦楼女子,虽然生的娇媚,倒还是有些清冷脱俗的味道,她似乎还有些怒气,见到房间里的形容,眼睛更是冰冷。   “楚…姑娘!”小怜慌的站了起来,秦苏白傻了。   造孽哦,苌楚怎么就是那个楚姑娘啊!   秦苏白慌忙中忙躲在那小怜身后,小怜显然也没见过楚姑娘这般模样,还没想明白,就被苌楚扔出门外,一时间房里只剩她和苌楚,秦苏白恐慌了。 正文 “第十章 身世”   “你渴不渴啊?要不要喝口茶啊?”秦苏白忙狗腿子似的讨好对方,生怕她一气之下也把自己扔出去。   “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我来寻你啊!你都不知道我在乾避山活的有多可怜······”说着她还想挤出几滴眼泪来,苌楚哪会不知她的性子,打量了她半晌,见她齐整着倒也没说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那李公子怎么办?”秦苏白瞅了眼还在苦苦等候的李公子,也是可怜人啊!   那可怜的李公子见心爱的美人带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气急败坏的想要来找秦苏白算账。   可苌楚却不理会这人,瞪了一眼秦素白,秦素白只好跟着她走了。那李公子见状想上楼,却被人架着抬了出去,其他人见状只当作个乐子瞧着。   苌楚也不理会秦苏白,带着她便出了门,走过曲折的巷子,竟到了一座宅院,这宅子倒是气派,丹楹刻桷,门口的石狮子被人擦得锃亮。   进了大门,奴仆都对着苌楚问问好,苌楚微微颔首,倒像是这家的主人一般。   难道名妓都这么有钱?   正当她胡思乱想着, 苌楚领她进了间房,看着摆设竟不像是女子的闺房,房间里无甚脂粉妆箧,十八般兵器倒是齐全······   “你到底来这做什么?”苌楚冷着脸问道,秦苏白有些怕了。   苌楚比秦苏白年长几岁,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谁知家破人亡,自己还要被卖到勾栏院里。   当年虚妄见着苌楚着实可怜,想着秦苏白毕竟是个女孩儿,便买了苌楚,但苌楚经历了那些事,对秦苏白心热不起来,秦苏白就这么被苌楚拉扯长大,直到前几年秦苏白大了她才下山。   秦苏白不怕虚妄,不怕温漓,倒是有些怕苌楚,被她一质问,全都给交代了。   “你师兄顶替了你?”苌楚有些不敢相信,虽说温漓只比秦苏白年长几个月,但是在她记忆中,温漓可个淡漠疏离的性子,现在他又怎么可能为了功名去趟那趟浑水呢?   秦苏白难得的点了点头,可是木已成舟,现在温漓已经和国公府是一体,她为了保全国公府也不能拆穿温漓。   “所以你就来扬州寻我?”   秦苏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确实是来着师父不假,可师父又不知踪迹,她想着江南水乡风光好就来了······   还好这个时候苌楚已经转过了身,只见她挑了一把短刀给了秦苏白,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还是先保全你自己!”   秦苏白没有想到苌楚还为自己考虑,内心生出些感激来,却听见苌楚又说:“你要是死在我这里,倒是麻烦······”   好嘛!亏得自己差点以为她关心自己!秦苏白咬着牙说:“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你本来就是个麻烦!”苌楚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幽怨。   秦苏白:还被嫌弃了!   正说着一个穿着短打梳着辫子的女子进来,“小姐,这位是?”那人似乎和苌楚十分熟悉,不似一般奴仆拘谨。   “这是我表弟,这几天你就跟着她!”   看来也不是很熟啊!苌楚早已家破人亡了,哪里来的表弟。秦苏白看了看那女子的剑,脖子缩了缩,自己有了这尊煞神跟着,哪有心情玩乐。   “这几天你先住西院,既然在我这里,还是如以往一般,休要再学那些纨绔去什么勾栏院!你师兄的事情我去查查,既然师父不在,我总不能放任你不管!”   秦苏白!!!   苌楚虽然是个姑娘家,可功夫十分了得,秦苏白一项惜命的紧,现在住在她这里,还和往常一样?这是指在乾避山里被打的日子吗?   她苦笑着道:“说起以前,我倒有些想念乾避山了,要不我就先回去了,左右我在也是麻烦······”   她越说声音越小,看着那姑娘背上的剑,秦苏白吞了吞口水。   “你以为我很闲?”苌楚反问道,这下秦苏白再也不说话。“若不是你师父救了我一命,我早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来报当年你欺辱我的仇!”   秦苏白缩了缩手,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终于认定了一个事实,苌楚还恨着自己!若是自己再招惹她,说不定她真会杀了自己!   可怜自己刚从狼窝里出来,又进了虎嘴啊!   “苌姐姐,您记性真好!”她讪讪道。   苌楚冷哼一声,她一贯知晓秦苏白嘴皮子利索,也不多说,索性这次帮了她,也算还了虚妄的情!   “知晓就好,这几天乖乖在这里呆着!”苌楚说完扬长而去,只剩下呆呆的秦苏白。   果然不能招惹女人啊!秦苏白心里默默垂泪道。   当年苌楚刚上山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般凶残,秦苏白本意是想逗苌楚开心,谁知道苌楚根本不搭理她,她听永安镇的人说女孩儿买点脂粉,珠钗哄哄就好了,她连忙托人置办了这些头面妆箧,本以为苌楚会开怀些,谁知苌楚一见这些就想起被人卖到勾栏院的日子,便认定她是有意侮辱她,要不是虚妄拦着,苌楚非要跟她拼命不可。   至此以后秦苏白也收了那些心思,两人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相处着。   有了苌楚的警告,秦苏白这几天倒是乖巧了许多,早起温书,中午闲逛,晚上瞎溜达。   这天秦苏白刚要出门,苌楚便来了,苌楚本是个美人,往日衣着朴素,今儿倒是穿了套胭脂色的襦裙,带了支玉钗,只是这玉钗水头不足,颜色不甚好。   苌楚见秦苏白便示意她跟着,两人到了亭子,苌楚拿出一封信来,这信有些发黄,估摸着也有十一二年的光景。   秦苏白打开,有些心惊肉跳--温漓竟然是北国人!   若他的身份如此,那国公府岂不是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