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湖救急各取所需 热!热的快要炸掉了! 唐悠悠皱了皱眉,睁开眼,却只见漆黑一片,身体的燥热感越来越重,心下更是奇痒难耐。 突然,一声闷哼从身旁传来,那隐忍的声音明显是个男人。 此时,她也顾不得他是人是鬼,强烈的药性刺激着她的大脑,两只发软的手胡乱的撕扯着男人的衣服。 “住手。”一声无力的低喝,根本制止不了此刻的唐悠悠。 白纱在这漆黑的屋内飘摇。 不知过了多久,唐悠悠终于无力的瘫倒,两道气息交杂,本是暧昧的时刻却突然爆出一道冷声,“你是什么人?” 体内的毒解了,唐悠悠也逐渐的恢复了神智,只不过,她是什么人,这个还真不好说。 她是唐悠悠,但现在她却不敢肯定自己还是不是唐悠悠,毒气实验室爆炸,她没有理由还活着,而且就算她活着,现在也应该是在医院,而不是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唐悠悠起身想要离开,却不料一只微凉的大手突然擒住了她的腰,并且将她又按了回去,“怎么,没话对我说就想走?” 两道凌厉的视线在这黑暗的屋内相互交织,唐悠悠眉心轻蹙了一下,他手上的力度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他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是从他掌心传来的强迫感,却是令她有些担心。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根本无暇去应付这个男人,而且看样子,这个男人也不好应付,刚刚他一动不动,想来是被封住了穴道,不过他这时冲开穴道,可就不好对付了? 一声轻笑,唐悠悠紧绷的身子稍稍放软,开口,轻柔娇声道:“我的确是利用你给自己解了毒,但同样的,我也帮你解了毒不是吗? 既然如此,我们也算是江湖救急,所以,道谢的话就免了吧!” 闻言,男子冷眸不由的眯起,那迷情散是何等厉害的毒,倘若他不是以内力护体,估计早已涣散。 可她不过是个女子,居然在中了迷情散之后,还知道他也中了同样的毒,他竟不知道,唐家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对了,忘了告诉你……”唐悠悠轻轻俯身,唤回男子的思绪。 望着她那晶亮清澈的眼,身下的人努力的想要看清她的长相,突然,唐悠悠两指在他胸前一点,刚刚才被解开的穴道再次被封。 男子目光顿时划过一丝阴冷,没等开口,一只小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掠,“长得不错,但是,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反正你也看不清。” 这里这么黑,唐悠悠才不相信他能看清自己的长相呢!要不是她常年呆在黑暗的实验室里,她也不可能看清这个男人长得竟是这般俊朗。 翻身而下,唐悠悠起身跟自己身上的衣服做了半天的斗争,而后还好心的帮那不能动的人也将衣服敛好。 “你到底是谁?”男人微冷的声音,明显不甚愉悦。 唐悠悠看了他一眼,起身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没想过让你负责,当然,我也不会对你负责。 虽然我帮你解了毒,但你也不用太感谢我,助人为乐,这是应该的,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木门开启,微亮的月光仍是不足以照清她的长相,当门被再次关上的那一刻,男子眼眸轻阖,随后一声叹息。 “来人呐——救命啊——”闻声,男子倏地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前的方向。 唐悠悠站在门外,低声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记得,千万不要找我,否则你会后悔的。”随后,就闻那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嘴角轻轻一挑,眼底却是无尽的阴森。后悔?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让他后悔的! …… 古香院落,桃花满园,唐悠悠仰头望着空中的残月,不由的轻笑一声,这院子就像是迷宫,早知道会迷路,她就在那黑屋里不出来了。 “小姐,奴婢可找到您了。”唐悠悠闻声回头,就见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女孩,从院外急切的跑了进来。 “小姐,您怎么跑到北院来了?快跟奴婢回去,这里离前院这么近,若是被发现,那可怎么得了?” 见唐悠悠不动,绿绣不由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顺着她的背,好似安抚,“小姐听话,随奴婢回去吧,奴婢知道小姐想见四皇子。 可今儿是老太太寿辰,荣王也在,虽然老爷不让小姐去参加寿宴有些不近人情,可老爷也是怕在人前失了颜面,所以小姐,咱还是回吧!” 闻言,唐悠悠还是不吭声。 见她如此,绿绣微微叹气,转而看着她的衣服奇怪的皱了下眉,“小姐的衣服怎么又穿错了?奴婢记得,今早是奴婢帮您穿的衣服,怎么会……” 话说一半,绿绣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从刚刚开始,小姐就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有耍赖哭闹,她自小呆傻,何时这般安静过? “小姐,您……” “我怎么了?”唐悠悠听了半天,却仍是云里雾里的什么都没弄明白,什么皇子?什么荣王?什么老太太老爷子的,她一样都没听懂。 看着唐悠悠不再犯痴的脸,绿绣一时激动,开口就道:“小姐您不傻了?可是……这衣服……” 既然不傻了,衣服怎么还会穿错? 第2章 小姐您不傻了 闻言,唐悠悠嘴角一抽。傻?她唐悠悠智商二百三,她要是傻,这世上还有聪明的吗? 不过看看自己身上那乱七八糟的衣服,此刻她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被遗留在了现代。 这时,一阵吵闹声从院外传来,唐悠悠微微蹙眉,心下莫名的有些不安,她看着绿绣笑了笑说:“你不是说这里不能待吗,那咱们赶紧走吧,我累了,想睡觉。” 她的确是累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具身子沉沉的,再加上刚刚折腾了那么久,她现在更是浑身都不舒服。 外面的动静不小,绿绣也有些害怕,听闻唐悠悠这么说,她自然是赶紧点头道好。可是还没走几步,绿绣就盯着唐悠悠的衣摆奇怪的喃喃,“小姐的衣服上这是沾了什么?” 唐悠悠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当她看到那白色的轻纱上染的一块深色污渍时,眼角不由的一抖。 她急忙拉过想要蹲下研究她衣摆的绿绣,说:“没什么,可能是不小心在哪蹭上的吧,回去换一身就好了。” 绿绣点了点头,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衣服脏了而已,换了便是了。 …… 回到南院,唐悠悠将那身带血的白纱换了下来,过了一会,绿绣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小姐,出事了,荣王在咱们府里被袭,这会儿正在整个府里盘查呢,估么着很快就查到咱们这了。” 刚刚就听她提到了荣王,可是这荣王到底是什么人?被袭?该不会是…… 不可能,她应该没那么倒霉吧!她又没打他,要说吃亏那也是她吃亏,他没理由这样大张旗鼓的四处搜她! “那个,你刚刚说我想找四皇子,为何?”这里的事情她知道的太少了,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状况,她连应付都没办法。 绿绣抿了抿嘴,好似同情的看着唐悠悠说:“四皇子是小姐您的未婚夫婿,但是,四皇子并不喜欢小姐您,他总说您是痴儿。 可是小姐您又心悦四皇子,所以绿绣猜想,您刚刚定是想去找四皇子的。” 唐悠悠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这话她倒是听明白了,意思就是郎无情妾有意,不过还好,好在那个什么四皇子不喜她,不然还真是麻烦。 唐悠悠将手里的白纱递给绿绣,“去帮我把这个洗了,现在就洗,不要被人发现。” “好,奴婢这就去。”说完,绿绣抱着衣服转身就走。 “诶,等一下。” 绿绣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唐悠悠问:“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唐悠悠轻咬唇角,思虑片刻,“我的名字是什么?” 之前的唐悠悠过于痴傻,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绿绣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看着唐悠悠轻轻一笑,说:“唐悠悠。” 闻言,唐悠悠不由垂眸失笑,原来,她还是唐悠悠! 绿绣抱着衣服还没来得及出门,院外便浩浩荡荡的走来了一群人,平日里这个院子很少来人,可今儿一下子主子奴才的来了这么多,绿绣有些怔忪。 她回头看了看屋里的唐悠悠,就见她不疾不徐的走到床边,拉过被子就躺了进去。 绿绣几步迎出门,“老爷夫人,这是……” 唐宏睨了绿绣一眼,“悠悠呢?” “小姐已经睡下了。”闻言,陈氏不屑的冷哼一声,瞟了一眼并未关严的房门说:“呦,今儿她倒是睡的早,傻子就是好,没心没肺。” 听着这话,绿绣有些不甘,但她又不敢说唐悠悠已经不傻了,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四皇子,有意说道:“小姐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早睡的,并非夫人说的那般。” 见绿绣来了胆子居然敢顶嘴,唐夫人气恼的想要上前,可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就被一个绝冷的目光震慑在了原地,看着荣王冰封似的脸,唐夫人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唐家四小姐自小痴傻,宫洺虽没见过此人,但因她与宫楚自小定亲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并没有想过刚刚那个胆子大过天的女人会是这个传说中的傻子,但是他已经找过整个唐府,就唯独这个院子还没找过了。 无意间,目光扫过绿绣怀里的白纱,宫洺眼眸一缩出手便将其夺过,看着上面点点血迹,双眸阴鸷的眯起,“这衣服是谁的?” 冷冷的声调仿若吹过一阵寒风,让人不禁颤抖,绿绣惊恐的咽了咽口水,“是……是我家小姐的。” 宫洺,唯一一个被皇上封王的皇子,也是最万受瞩目的一位。 他面冷如冰,杀伐很绝,因战功累累,以至皇上对他另眼相待,一众王公大臣们更是尊他为上上宾,这样的人绿绣又岂会有不怕之理? 宫楚站在他身侧,看着那染血的白衣,若有似无的弯了下嘴角,“皇兄,这衣服有何不妥吗?” 宫洺缓缓抬眸,并没理会宫楚之言,他看着那半敞着的房门,二话不说提步走进。 第3章 陷害她 见此,唐宏赶紧跟上,唐悠悠虽傻,但那好歹那也是女儿家的闺房,让荣王独自一人走进,总归是有违常理。 房内,宫洺几个大步来到床边,猛地一把将床上的人拎起,当他看到她手上胡乱缠着的白布溢满了血迹时,眉心不由的一蹙。 唐悠悠本就未睡,并且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们在门外的对话,她知道血衣的事情瞒不住了,也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荣王,那开口就能让人结冰的声音,任谁听了都不会忘。 只是有一点让唐悠悠很郁闷,就算是她占了他的便宜,也不能算是被袭呀? 她当时虽然很勇猛,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也挺温柔的,又没动手打他,怎么能算是被袭呢!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你是唐悠悠?”宫洺凝着她的脸,却没办法确认她是不是刚刚那个女人,他只记得她有一双盈亮又精明的眸子,但是眼前这个却…… “四皇子,你来看我了!”唐悠悠痴痴傻傻的望了他半晌,而后猛地窜起直接扑向宫洺,两手死死的搂着他的腰。 不是说她是傻子吗,既然是傻子那就干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刚才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现在只是抱一抱而已,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宫洺身子一僵,没来得及感受这股熟悉,就听她竟将他唤为宫楚,他用力的扯过那细小的手臂,将她往床上一甩,满眼恼火的瞪着她,“谁允许你碰本王的?” 唐悠悠被他这么一扔险些撞到头,她咬了咬牙,心下顿时不爽。 什么臭脾气,她爱碰就碰,需要得到谁的允许?刚刚要是等到他点头允许,说不定现在他们两个就已经挂了。 唐悠悠刚爬起来,就见唐宏、陈氏,和一众姐妹都走了进来,她压下心中的气愤,嘴一撇,惊慌似的抱着身子拱进床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嘴里还喃喃自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她这般,宫洺厌烦的转身,正要走,宫楚却迎了上来,“皇兄这就走了?不追查袭击你的人了吗?” 刚刚的事虽说出在唐家,但宫洺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宫楚。 只是他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没有取他的性命,只是让他中毒而后再送他一个女人,他大费周章难道就只是想要试探他会不会碰那个女人吗? “这位唐小姐怎么说都是四弟的人,作为兄长这点薄面还是要给的。” 宫洺知道宫楚最忌讳提到的,就是唐家这个痴傻的四小姐,但是他若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又何苦用这话来讥讽于他? 如今他被袭之责正找不到正主,他这个时候蹦出来,摆明了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宫楚面色顿变,宫洺冷冷的收回视线,“唐大人,本王是在你府上遇袭,给你三天时间将这个人找出来,不然,你知道本王会怎么做。” “这……”唐宏一脸为难,不敢答应,更不敢不答应。三天,就算是给他三十天也未必能找到人! 这时,唐家二小姐唐梦之从人群中走出,她来到床边朝着唐悠悠招了招手,“悠悠,到姐姐这来。” 这温柔的语调,任谁听着都会觉得她是一个会疼人的姐姐。 唐悠悠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绿绣,见绿绣一脸担心,她便知道这个表面温和的‘好姐姐’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唐梦之见她仍是躲在床角里不出来,便回头朝着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端过桌前的点心来到床边,唐梦之拿起一块,诱哄的说:“悠悠乖,过来吃点心了。” 看着唐梦之手里的点心,唐悠悠眼底不由的划过一丝嘲讽,那淡淡的神色并没有被唐梦之发现。 她弓着小小的身子怯懦爬近,伸手便去拿唐梦之手里的点心,唐梦之将点心给她,回手却拉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 唐悠悠一口将点心全部塞进嘴里,咕哝道:“姐姐在干嘛?” 唐梦之轻轻的挽着她的袖口,眸一抬,眼底的温柔早已消失不见,转而替代它的便是无尽的厌恶。 蓦地,唐梦之一窜而起,惊道:“妹妹的守宫砂不见了。” 一声高叫顿时引起了一阵唏嘘,宫洺愕然回头,看着那神色呆痴的唐悠悠,就见她垂着头只顾吃着手中的点心,那呆呆傻傻之状,仿若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绿绣见此,不禁有些担心,她整日陪在她身边,那守宫砂岂会突然不见?她不知道唐梦之对她做了什么,但她却知道,这件事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唐悠悠吃掉了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手上的残渣在衣服上蹭了蹭,抬头痴痴的看了看众人,而后喃喃道:“什么是守宫砂?能吃吗?”说着,便撸起了另一只袖子。 藕臂肤白如雪,一颗朱红霎是夺目,唐悠悠将手臂展开的角度,刚好可以让所有人都看清那足以证明她清白的朱砂印记。 唐悠悠虽然不知道她到这个世界之前,这个身体的主人遭受到了什么,但既然给她服了春药,又将她跟同样中了毒了荣王放在一起,这就足以证明有人是想毁了她。 听了绿绣的话,她便将目标锁定在了四皇子的身上,毕竟他不喜她,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帮手,自己的姐姐跟自己的未婚夫联手想毁掉她的清白,至于为何,可想而知。 好在她那二百三的智商随着她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早在绿绣在门外为她拖延时间之时,她便用针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并且用自己的血做了这么一个假象。 突然,唐悠悠从床上窜起,她学着唐梦之刚刚的样子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只不过,她将那挽腕的动作换成了撕扯,毕竟她现在是个傻子不是? 若是真如唐梦之那般轻轻柔柔,那又怎么像傻子呢? 唐悠悠手上的力气过大,根本不容唐梦之挣脱,唐梦之从不知她竟有这般手劲,还没来得及错愕,就听到‘嘶啦’一声,那两只轻纱水袖接连破裂。 看着那两条毫无印记的手臂,唐悠悠暗自勾唇,,还真是好笑,自己都没了守宫砂,居然还敢跑来害她。 “哈哈,姐姐的守宫砂不见了,哈哈哈,姐姐的守宫砂不见了。”唐悠悠赤脚站在地上,拍手笑道。 傻子的话本是无人相信,可是唐梦之的两条袖子全都被唐悠悠扯烂,而她那捂着手臂的动作,更是此地无银。 陈氏见此一惊,急切上前扯开她的手,当她看到那毫无印记的手臂时,她竟是惊愕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啪’的一声,瞬间扬起的手急速的落下,五个鲜红的掌印顿时印在了唐梦之的半边脸上,“死丫头,你还要不要脸?” 第4章 这男人有毛病吗 见此,唐悠悠唇角微微一扬,转眸,却被那阴冷的目光吓了一跳。这男人有毛病吗,有好戏不看,看她干嘛? 唐悠悠佯装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低头怯怯的咬着手指,“守宫砂是什么,能吃吗?” 绿绣上前轻抚着她的背,故意解释道:“小姐又忘了吗,奴婢不是跟您说过,守宫砂是女子的贞洁,小姐有没有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红点,那就是守宫砂。” 唐悠悠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扭头看了看衣袖尽烂的唐梦之,“姐姐手臂上没有红点,是不是就说明她没有贞洁,她不是好孩子。” “小姐,这事羞的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总之女子出嫁之前是不能没有守宫砂的。” 这打脸的话被这主仆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说,唐梦之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委屈的看向宫楚,而宫楚却是拧着眉,示意警告她不要乱言。 他与唐悠悠的婚事是先皇在世时亲自指腹为婚,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他无法悔婚的理由,本想着毁了她的清白,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退婚,可是谁知,事情竟变得如此荒谬。 这两个人分明全都中了药,但是何原因让他们就这样无药而愈,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虽然眼下已经证实唐家没了守宫砂的人是唐梦之,但宫洺的视线却始终凝着唐悠悠。 他要找的那个女人言语轻浮,行事不羁,帮他穿个衣服,竟然连里衣和外衣都没分出来,她的性子与唐梦之相差甚远,所以他并不认为那个女人是她。 微眯的眼底尽是探究,宫洺缓步上前,剑眉紧蹙,俊朗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唐悠悠见他走来,怯懦的朝绿绣身后躲了躲。 “那衣纱上的血迹是哪来的?”宫洺脚步停驻在绿绣身前,见唐悠悠躲开,便看向绿绣问道。 然而这话倒是问住了绿绣,她也不知道那血是哪来的,正在她想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一只缠满白布的手,从绿绣身侧伸了出来,“痛。” 看着那纤细如笋的指尖,宫洺顿时吼头一紧,不由的让他想到之前在黑屋时那两只小手的触感。为了证实刚刚跟他亲密过的人不是这个傻子,他大手一伸一把扯开她手上的缠布。 细小的手掌之上一道极深的伤口,看着那即将干涸的血迹,宫洺轻轻蹙了下眉。伤口上并未涂过任何药,而这缠伤口的布也像是从衣服上剪下来的。 想来,这痴儿定是不受唐家人的重视,但若是她,她会任由他们这般对待吗?不由的,宫洺自嘲一笑。 唐悠悠站在绿绣身后缓缓抬眸,看着宫洺那略显失望的脸,粉嫩的唇瓣轻轻一挑。想找她?哼,除非她自己愿意承认,否则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 “呜呜,娘,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的喜欢四皇子,四皇子说过他会娶我,只要唐悠悠不在,他就会娶我的,呜呜呜!” 唐梦之跪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陈氏更是气的快要断气。 唐梦之见自己的母亲一直不说话,便跪着爬到老太太面前,伏在她的腿上,哭着说:“祖母,您最疼之儿,之儿求您了,之儿真的不能没有四皇子,求祖母为之儿做主” 老太太皱着眉,本是气恼,但见她这般又实则不忍,“你简直是胡闹,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怎可轻易做出这样的事? 悠悠与四皇子的婚约是先皇定下的,岂能轻易改变?你这样随便就把自己交出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四皇子不能娶你,你该怎么办?” 唐梦之哭声愈发渐大,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老太太见此甚是心疼。 平日里,唐梦之最得老太太欢心,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能眼看着她受委屈而不管,思虑半晌,老太太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好将悠悠送走。 反正她是个痴儿,四皇子对她也不甚喜爱,就随便找个理由把她送去聊城,我们唐家在那边也有座宅子,虽已荒废多年,但好歹也是个落脚的地,之儿的事就等悠悠离开之后再做定夺吧!” 两日后,通往城外的马车上,唐悠悠悠哉而靠,阖眸而息,对即将离开之事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绿绣对此却是诸多不满,她看着唐悠悠这般,心里甚是急切。 眼看着就要出城门了,绿绣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姐,难道咱们真的要这样离开吗?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二小姐,为何离开的人会是您呢,老太太摆明就是想要偏袒二小姐,小姐您就不会觉得委屈吗?” 唐悠悠靠着车壁,眼未睁,淡淡开口,“有什么好委屈的?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家里的人,更不喜欢那什么狗屁四皇子,与其留在这被他们算计来算计去,我宁愿自立门户,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这话说来倒是也没错,绿绣垂头半晌,低声喃哝:“小姐都要离开了,也不知道少爷得没得到消息,这一别还不知要多久,老太太也太狠心了,好歹也要让你们兄妹再见上一面啊!” 轻阖的眸子缓缓张开,唐悠悠看着那垂头失落的绿绣,疑惑开口:“你刚刚说,我还有个哥哥?” 绿绣轻轻点了点头,“嗯,小姐不记得了吗,无辛少爷是小姐的同胞哥哥,他也是整个唐家最疼小姐的人。 虽然少爷常年在外练兵很少回来,但是他每次回来都会来陪着小姐,而且还会将那些欺负过小姐的人狠狠的处罚一顿。” “哦。”沉默了一下,唐悠悠撇着嘴淡淡的挤出一个字,随后再次闭眸欲睡。 这话听着倒是感人,可是对于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哥哥,唐悠悠实在是感动不起来,反正她这一走,以后还能不能见面都难说,她也没必要浪费精力去感动。 不知走了多久,唐悠悠早已昏昏欲睡,就连绿绣也犯困靠上了车壁,突然,一声嘶鸣,马车急速停下,唐悠悠眼眸倏张,眼底瞬间睡意全无。 第5章 悠儿到哥哥这里来 绿绣被这强烈的颠簸撞醒,迷迷糊糊的起身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唐悠悠一把将她拉住,并且示意她不要出声。 “悠儿!” 闻声,绿绣面色一喜,转头看向唐悠悠激动道:“小姐,是无辛少爷。” 唐悠悠眉心轻颤,她们出城已经有两三个时辰了,而且马车从未停歇,他居然还可以追的上?唐悠悠手一松,绿绣转身走出了马车。 “少爷,您怎么来了?” 马车外,唐无辛一身戎装坐于马背之上,黝黑的肤色掩盖不住他本有的英气和俊朗,两撇飞扬的剑眉紧紧蹙在一起,见到绿绣从马车中走出,拧紧的眉终于松了松,“悠儿呢?” 绿绣将车帘一掀,唐无辛立刻翻身下马来到车前,看着那许久未见却仍是呆傻的妹妹,他轻声唤道:“悠儿,过来,到哥哥这来。” 唐悠悠看着跟自己长得几分相似的哥哥,不禁想到刚刚绿绣所说的话,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没打算让唐无辛知道他的傻妹妹已经不在了这件事。 她嗫嚅起身,来到唐无辛面前蹲下,唐无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苦涩的笑容下尽是不舍。 “是哥哥不好,没有办法时刻将你带在身边保护,悠儿这么多年定是过的很苦,哥哥本想将你带回去,可是现在想想,离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再被人欺负了不是?” 唐无辛从怀里拿出一块石佩,放在了唐悠悠的手里,“悠儿,往后一个人要小心,这通关碟佩可通各国,不需要另起文书。 虽然这碟佩并不一定可以保你安全,但好歹有这个在你身边,哥哥也安心些。” 唐悠悠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石佩,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看得出她这个哥哥是真心待她好,她不开口是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并不想骗他,但是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不再痴傻这件事。 那个荣王给了老爹三天时间抓人,她可不想还没走就被抓回去问罪,想也知道这罪名不轻,而且他还说他被袭击,她可不想就这样死在牢里。 “绿绣,悠儿就交给你了,往后每个月都要给我书信一封,让我知道你们安好。” 聊城靠北,城大,但却甚远,京城到聊城少说也要半个月的路程,他常年带兵根本无暇抽身,她这一走,再想见面恐怕就难了。 绿绣忍受不住这惜别之感,早已哭花了一张脸,她用力的点着头,哽咽着说:“嗯,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少爷您也要保重。” …… 马车重新启程,唐悠悠再次斜身靠在马车里,她拎着石佩的缨穗细细打量,不得不说,她这个哥哥待她当真是极好。 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不打眼,但只要有这个通关牌佩在手,她想去哪就去哪。这东西想来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拿到的,可是他却送给了她这个呆傻的妹妹,他还真是放心啊! 绿绣脸上的泪痕未干,抽嗒着看着没有一点离别伤感的唐悠悠,“小姐,您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呢?少爷待您那般好,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已经好了,少爷若是知道,定然也会放心不少的。” 唐悠悠将石佩仔细的揣进怀里,抬眸看了绿绣一眼,“说不说有区别吗?反正我都要离开,说出来也只会让他为难,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说?” “话是没错,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呀,太杞人忧天,这性格早晚要吃大亏的。 你要知道,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们要做的是如何让别人掉眼泪,而不是自己,这么多年咱们受的委屈难道还不够吗?如今离开就是新的开始,这是好事,有什么好哭的?” 绿绣闻言愣愣眨眼,以前的小姐既傻又痴,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从没想过有一日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的自信满满看起来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唐悠悠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离开唐家她便不再是那个可以养尊处优的小姐,但是跟养尊处优相比,她还是更喜欢随性和自由。 轻薄粉嫩的唇瓣轻轻弯起,漆黑的水眸波光潋滟,本是稚嫩未脱的清美容颜,逐渐被一抹狡黠的娇媚所替代。 从今往后,唐家的傻小姐将在这世上永远的消失,而她唐悠悠,会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来问候这个世界。 …… 五年后,聊城。 “主子,属下打听过了,妙毒仙的药馆是在城南山脚下,可是今日他并不会诊,王爷要不要先回客栈休息,待明日再去?” 沉寂的面色配上一身黑衣,实在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阴凉。 宫洺的不语换取了南影的沉默,南影在宫洺身边多年,早已熟知自己主子的性子,他此刻不语就意味着他不想说,多问无益,还是闭嘴比较好。 “啊!” 突然一声稚嫩的低呼,宫洺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低头看去,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跌坐在地上,眨巴着大眼睛仰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见此,心头好像被什么触碰了一下,宫洺俯身将小女孩扶起,细心的拍了拍那沾染了灰土的紫纱,“有没有伤到?” 这温柔的话一出口,差点令南影惊掉了下巴。 小女孩扁着嘴摇了摇头,“我没事。” 听闻那柔弱的小调,宫洺淡淡一笑,大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没事就好,下次小心一点。” 这时,又一道矮小的紫影不知从哪窜出,他一把拉过女孩护在身后,防范似的瞪着宫洺,“你想对她做什么?” 看着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小人儿,宫洺愣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南影却是惊奇的笑出了声,“嘿嘿,主子您瞧,这两个小孩长得竟是这般的像,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闻言,男孩眼一抬,鄙视的瞪了南影一眼,而后转身看着女孩训斥:“娘说过不许跟陌生人说话,你忘了吗?当心我回去跟娘告你的状。” 女孩低着头,委屈的扁着嘴,一对圆滚滚的眼睛里蕴满了雾水,眼一眨,啪嗒一颗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 见此,宫洺微微蹙了下眉,伸手想要拭掉女孩脸上的泪,却不料被男孩一把挥开,“不许你碰我妹妹。” 第6章 两个小家伙 宫洺本就没跟小孩打过交道,可这一碰就是俩,而且这俩一个软一个凶,当真是不好对付。 “你妹妹哭了,你看不到吗?” 男孩一脸的严谨,两条细眉紧紧的拧在一起,面对宫洺他似乎有些厌烦,“不用你管,总之你离我妹妹远一点。”说罢,转身便拉着女孩跑开了。 宫洺蹲在原地,看着那两个渐渐消失在人潮中的矮小身影,喃喃道:“这么小的孩子竟会自己在街上,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见那两个小人儿已经不见,南影站在宫洺身后劝道:“王爷,您就别管他们的父母了,您已经奔波了多日,实在是该休息了。” 闻言,宫洺一声轻叹,点了点头,“也罢,我们回去吧!” …… “唐雨茗,你又偷东西,当心我回去告诉娘。”男孩将女孩拉到一个没人的小弄堂里,手一甩,冷声呵斥。 唐雨茗不以为意的瞥了他一眼,抿着小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灰蓝色的荷包,小手拖着那荷包掂了掂,抬头看着男孩笑呵呵的说:“这些钱够去花苑楼吃一顿了,唐思瑞,我请你,去不去?” 唐思瑞一脸正色,头一扭,冷哼道:“不去,我才不要用你偷来的钱呢!” 唐雨茗将荷包往怀里一塞,歪着小脑袋,很是不在意的说:“做大事需不拘小节,像你这样扭扭捏捏,一点都不像男人。” 唐思瑞闻言顿时不服,“你说谁不是男人?你别忘了,上次你被娘处罚,可是我救的你。”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唐雨茗可不记得,她头一扭转身就走,那傲然的姿态哪里还能看出一点软糯可怜? 唐思瑞见此气的直跳脚,“唐雨茗,你给我站住,你去哪?”说着,那急切的脚步便不可抑制的追了上去…… —— 拂柳六月,虫嘶鸣,风微过,午时的阳光极度灼热。 荷塘旁一座玉砌的白亭下,一女子身着嫣红箩纱躺靠在竹椅之上,轻薄的箩纱掩盖不住那傲人的玲珑,微晃的躺椅带动衣摆微微飘荡,轻搭在小腹之上的手,白如荑,嫩如笋,细弱的指尖更是透着种种的娇柔。 不远处,两个矮小的身影躲躲藏藏,见躺椅上的人似乎睡着了,两人这才放宽了心,转身欲走,却闻躺椅上的人开口了…… “每人说十种蛊名,不可重复,说对了便饶了你们。” 闻言,两个小家伙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怯怯的挪动脚步,转身来到亭内。 唐雨茗一身锻萝紫纱,那不菲的料子就与这纯玉凉亭一般,她刚要开口,就被身侧的唐思瑞伸手拉了一下,并且朝她摇了摇头。 唐思瑞看向躺椅上的人,稚嫩的小脸上一片清淡傲然,“娘亲,我们各说十个您就饶了我们,那若是我们各说二十个,您带我们出去玩可好?” 一听这话,唐雨茗嘴角一扬,看着自己的哥哥扬了扬眉,好似在赞赏他这个好主意。 “好,说吧!”淡淡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唯有那慵懒的成分明显的夹杂在其中。 闻言,唐思瑞嘴角一扯,一股得逞的笑意浮现在他的眼底,唇轻启,声声铿锵,“滚蛊,金蛊,银蛊……” 唐思瑞说完了,唐雨茗可怜巴巴的眨着大眼咬了咬嘴唇,那乖巧又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然而,那躺椅上的人却对此不予理会,她眼未睁慵懒而道:“唐雨茗,不要装可怜,唐思瑞说完了,该你了。” 唐雨茗弩着小嘴,好似在埋怨自己的娘亲不知道心疼她这可怜的宝宝,开口,柔柔糯糯的声音就像是发软的面团,听得人好生舒服。 “皖螂蛊,挑生蛊,石头蛊,……” 话音落,躺椅上的人红唇轻轻勾勒弯起,如翼般的羽睫一抖,那隐藏的黑眸便显现而出。 “为什么逃课?” 唐悠悠侧目看着站在身侧的两个小鬼,慵懒的神色稍稍带着那么一丝严厉。 “因为先生的课太无聊,那些东西我们早就会了。”唐思瑞一脸的正色严谨。 “娘,茗儿不想去上课。”唐雨茗嘟着小嘴,柔糯的声音明显带有撒娇的成分。 唐悠悠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将他们两个往自己面前拽了拽,“茗儿,瑞儿,娘让你们两个去上学,并不是真的想让你们去学什么。 娘知道你们两个聪明,但是聪明的孩子更要懂得如何交朋友,你们说说,这么久了,你们交了几个朋友?” 闻言,唐雨茗抿着小嘴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这样的难题她可不想参与。 “娘亲,学堂里的那些全都是小孩子,我不想跟他们交朋友,而且,我和茗儿也是有朋友的。” 看着唐思瑞一脸严肃的样子,唐悠悠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是,你们有朋友,而且你们的朋友能耐还大着呢。 一窟岭的三大恶人是你们的朋友,举世闻名的采花大盗梅兰也是你们的朋友,还有一些天南海北,说不上名字的怪人全都是你们的朋友。 请问两位小鬼,在你们的朋友当中,有没有哪位是正道上的?有没有哪位年纪稍微小一点的?” 唐思瑞闻言面色一正,反驳道:“朋友不分正邪,更不分大小,瑞儿的这些朋友全部都是生死之交,可以救我于水火,娘亲这般区分,是对他们的不公,更是贬低了孩儿。” 见他这般正色的与她争辩,唐悠悠不以为意的挑了下眉,而后再次懒懒的倒回竹椅之上,哼哼着说:“你别误会啊,我可没对你的那些朋友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想让你们交一些正常点的朋友。 你们两个小朋友年岁加起来还不够十根手指头,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交一些跟你们年纪相当的朋友呢?” 唐雨茗眨了眨那双大眼,而后拉着唐悠悠的手晃了晃,“娘亲,我们有正道上的朋友,公子苏就是我们正道上的朋友啊。” 第7章 敲诈 唐悠悠撇了撇嘴,伸手在唐雨茗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胡说,那苏子辰明明就是我的朋友,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了?若是认真说起来,你们还应该叫他一声师傅。 算了,既然你们不想上学,明日我就传书给苏子辰,让他将你们带去琳琅阁,送给苏公亲自管教。” 琳琅阁,江湖第一阁,苏公乃琳琅阁阁主,而苏子辰是苏公之子,也就是少阁主,江湖习惯称他为公子苏。 四年前,唐悠悠怀胎八月,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老阁主一命,至此之后琳琅阁便视她为恩人,江湖人素来讲究情谊,苏子辰也是在那时便已结识。 唐悠悠虽为女子,但那随意不羁的性子更是与他们这些江湖人一拍即合,直到后来她诞下这一儿一女,老阁主更是将这两个孩子当亲孙般对待。 老阁主虽疼爱这两个孩子,但身为阁主他亦不能失了风范,一贯的严厉迫使这两个小家伙见到他就害怕。 唐思瑞听闻要将他们送去给苏公管教,小脸顿时吓的一抖,可是他又不想服软,所以只好端着。 唐雨茗撒娇似的往唐悠悠怀疑一扑,小脑袋在她的身上蹭了蹭,“娘亲,苏公年岁大了,您就别折腾他老人家了,还是叫公子苏来吧,茗儿想他了。” 话说,这小丫头撒起娇来简直是让人抵挡不住,不知道她是打哪学的,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好用。 唐悠悠扭头看了看还在绷着脸强装淡定的唐思瑞,半晌,就见他小嘴不情愿的一噘,哼哼着说:“瑞儿也想苏子辰了。” 噗嗤一声,唐悠悠没憋住笑,这两个孩子虽然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这性子差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想要听这小子的一句软话,在唐悠悠看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可是眼下他这般,还真是让她有征服了这小子的快感。 “好啦,不逗你们了,前几日收到了苏子辰的书信,算算时日他这两日也该到了,到时候你们就好好的解一解你们的相思之苦吧!” 翌日,城南山脚一座独门大院。 木栅而围,房屋以竹草而砌,从外而望看似简陋无比,但内里却以红纱为帐,地面玉石而砌,两架铁摇拂扇下各是一块晶莹的清冰,至外走进甚是清凉。 不知何时起,江湖上出了一位有名的毒医,人称妙毒仙,短短几年时间竟是名声赫赫。 传言,妙毒仙可杀人,亦可救人,凡是进入‘妙草间’的人,只要不是死了一年半载的,她都可以给救活,当然,前提是她见到钱才肯救。 “主子,就是这了。” 宫洺轻轻点头,提步走进,南影欲随,然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淡的慵懒,“看病的进来,没病的在外面等着。” 闻言,南影抬起的脚慢慢落回原地,宫洺看了一眼轻纱之后那若隐若现的身影,而后朝着南影淡淡道:“罢了,你在外面等吧!” “可是主子……”若是平常,他在外面等到也没什么,可是眼下他这身子,万一出了点什么状况,谁能负责? “放心,我不吃人,况且还是个有病的人!”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后就见一抹曼妙的身姿越过层层红纱款款而来。 脚步驻在仅剩的一层轻纱之后,薄纱欲穿,几乎遮挡不住她的任何姿态,一身红衣穿出了少有的妖娆,墨发如瀑,肆意而散,只是那掩面的红纱遮住了她最重要的部分。 宫洺微微侧首看向南影,“去吧,在外面守着就好。” “是。”南影不情愿的离开,离开之前,还探头看了一眼红纱之后的人。 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探着宫洺的手腕,看着那尖细如笋的手,宫洺不由的有些出神。 许久,唐悠悠指尖轻抬,敛回玉手搭于膝上。 半晌,她似是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纱帐之外的人。中毒这么深,若是常人早就被抬进来了,可是他却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这样的人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两道视线隔着轻纱相撞,唐悠悠心底猛地一怔,看着那阴沉而俊朗的面庞,让她不禁有些开始怀疑人生。 五年了,那张脸她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本以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可谁能想到他居然自己找上门了? “神医?”见她发愣不语,宫洺出声轻唤。 唐悠悠回了回神,再次看了看他那张面瘫脸,不时,面纱下的红唇轻轻一扯,目光逐渐变的狡黠。 “你体内的毒我可以解,但因你中毒过深,且又用内力压迫了太久,解起来可能有些麻烦,所以这价钱……” “多少?”宫洺废话不多,直戳重点。 唐悠悠秀眉一扬,满眼笑意,“不多,你这毒需解十日,每日万两便可。” 这位毒医爱财之事宫洺早有耳闻,所以在来之前他已准备好了足够的银票,宫洺叫来南影,南影掏出十万两银票从轻纱下递进,然而里面的人却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一声悦耳的轻笑,唐悠悠抬眸看了宫洺一眼,“公子可能误会了,我说的万两,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那肆意而笑的双眸令宫洺心头一颤,他手一伸,想要去掀眼前的红纱,可是在他碰到红纱的同时,里面的人也及时的伸手将他拦下。 “在我妙草阁,就要守我妙毒仙的规矩,轻纱不可掀,银两不可少,若有异议,慢走不送。” 一听这话,本是跪坐在地上的南影顿时坐不住了,他窜起来恼道:“什么妙毒仙,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什么轻纱不可掀银子不可少,你当你是谁啊?不过是解个毒,你居然要十万两黄金,你这跟敲诈有什么区别?你信不信我到官府告你?” “南影,住嘴。”宫洺淡淡一声,不似呵斥,但好像比呵斥还要管用。 听闻南影的一番话,唐悠悠不但没恼,反而笑了,“我是不是江湖骗子,我相信你们心里清楚,如若不然,你们也不会找到这里不是? 我妙毒仙开价向来没有低的,难道你们来之前没有打听好?还是说,你们以为那只是江湖谣传?” “还有,敲诈这两个字实在是不适合我,我从未强迫过任何人,包括你们。 你们请我解毒医病,我收钱理所当然,但若是你们不愿意给,我也没有强迫这一说辞,即便你们告到官府,他们又能拿我怎样?” 这一番话下来,南影竟是无言以对,宫洺再欲开口,却见轻纱后的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公子的毒恐怕我是解不了了,两位另请高明吧!” 第8章 白送的钱岂有不要之理 唐悠悠转身欲要离去,却闻宫洺突然开口:“姑娘且慢。” 唐悠悠脚步缓缓停驻,并未回头,“还有何事?” “在下的毒还请神医帮忙祛除,手下的人不知轻重冲撞了神医,还望神医包涵。” 微垂的眼睫遮挡住了眼底的光辉,少顷,唐悠悠低声开口:“曼陀之毒,毒入心髓,你中毒少说半月有余,你至今还能行动自如,是因为你用内力将毒性压制。 但是你可知,这曼陀毒最忌讳的就是强制压解,常人若是中了此毒,半月后便会陷入昏睡,但性命可保半年之久,可你,却只剩半月不足。” 宫洺沉寂的神色并没有因这番话而起多大变化,反而南影一脸愕然的看着宫洺。 “神医要的不过是些银两,钱财乃身外物,我出便是,除此之外神医还有什么要求?”宫洺看着那始终都未转过身的人,说出的话却好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会为他诊治。 唐悠悠本就是故意坑他,白白送上门的钱,她又岂有不要之理? “将抑制毒性的内力撤回,其他的,我自会看着办。” 闻言,宫洺眼一阖,气息刚一提起,就感觉体内的毒素瞬间爆发,一时难抑便昏了过去,见此,南影顿时大骇,他俯身到宫洺身旁使劲的摇晃,“主子,主子。” 唐悠悠从轻纱后走出,站在南影身后静静的看着马上就被他摇散架的宫洺。 蓦地,南影满腔愤恨的回头瞪着唐悠悠,“为什么会这样?” 唐悠悠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因为我骗了他。” “你说什么?我们来找你看病,你居然敢说谎?” 唐悠悠无视南影,走到宫洺身旁蹲了下来,喃喃的说:“自然是说谎,不说谎他怎么可能晕倒?”不晕倒,她又怎么给他驱毒? 她扭头看了看跟个木头似碍手碍脚的南影,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凶道:“杵在那干嘛?我这不需要雕像,要么就帮我把他抬进去,要么就去取钱,别像个桩子似的蹲在这。” 南影气的不行,但又碍于她刚刚说宫洺只能活半个月,无论她这话是真是假,他都没那胆子拿主子的命去冒险。 看着唐悠悠像拖死猪似的拖着宫洺往里走,南影眼角狠狠一抽,起身将昏倒的宫洺扶起,跟着唐悠悠走了进去。 一连七日,宫洺始终昏睡未醒,而唐悠悠也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七天。 直到第八天中午,唐悠悠疲惫的走出,那摇晃的步伐明显就是因少眠而造成的,见此南影倒也不再说她是江湖骗子这类的话了。 “今天傍晚之前他应该就会醒了,你可以去给他准备些吃的,清淡一些,这里有两颗丹药,每日一颗,他的毒还没有除净,醒来还是少走动为好。 这两天我就不来了,让他好好休息,两日后我会再来给他除最后一次毒。” 唐悠悠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喃喃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南影听懂了多少,可是眼下她实在是累的不行,也不管南影有没有听懂,便拖着无力的身子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南影不由的对她有些敬佩,这几日她可谓是不眠不休,连饭都没有好好吃上几顿,更别说睡觉了,看了看手里雪白的瓷瓶,南影不禁觉得她要十万两黄金似乎真的不贵。 …… 两日后 阵阵嬉笑声终于吵醒了睡了整整两天的人,唐悠悠懒懒的睁开眼,看了看桌前嬉闹的三人,随后无奈一叹。 “你们是没地方可以玩了吗?为何非要跑到我房里?还有你,苏子辰,这好歹是我的睡房,可不可以请你不要随便进来?” 说话的空档,那两个小家伙早已来到了床边,唐雨茗费力的爬上床,粘腻的搂着唐悠悠,“娘亲你醒了?你睡了好久。” 苏子辰一身出尘白衣,墨发披散腰间,清秀的面容不敢称之为极品,但那温雅的气质却是世间少有,翩翩公子,嫡尘若仙,他公子苏的名号,亦是由此得来。 苏子辰起身而来,眼底的笑意好似比之前更加浓郁了一分,他坐在床边,抱起唐思瑞放到自己的腿上。 “你还好意思说,我来了已有几日,前几日不见你人,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一睡不醒,早知如此我不来便是。” 看着唐思瑞安安静静的坐在苏子辰的怀里,唐悠悠不禁有些感叹,这小子自小不喜人触碰,但却唯独和苏子辰热络的很。 她无奈一笑,道:“是你自己要来的,我又没说我一定有时间陪你,再说了,你信里不是说你是来看这两个小家伙的吗,有他们陪你,还那么多废话。” 苏子辰肆意一笑,将那两个碍事的小家伙挪开,而后凑到唐悠悠面前,低声暧昧的说:“我是来看谁的,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已经陪了我好几日,之后几天我要你陪我。” 话说,这‘表里不一’一词就是专门用来形容苏子辰的,江湖上的人都说他是温润公子,可唐悠悠却只想当着天下人的面,重重的唾弃一口。 人前比温润,没人比得过他,但人后比不要脸,更是没人可以敌得过他,最开始她也以为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温润公子,可是后来她才知道,他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大尾巴狼!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几天我还有些事要做,陪不了你。” 说着,唐悠悠想要起身便伸手推了他一下,可谁知,手腕突然被钳,苏子辰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怀疑,“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你舍下我?” 多年来,只要他来,唐悠悠就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来陪他和孩子,可是这次,当他来到唐家却不见她人影时,他就有些怀疑,而且她还接连数日未归,想必其中定有蹊跷。 唐悠悠随意的看了一眼他钳着自己的手,淡淡道:“不过就是一个病人,中毒较深,需费些精力,看在钱的份上,我没有理由不救。” 这话说的牵强,苏子辰并不相信,“为了钱数日不归,你觉得我信你?” 第9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因为孩子的关系,唐悠悠虽诊病救人,但却从未有过留宿在外之事,如今她七日未归,这话当真是不能令人信服。 因宫洺中毒颇深,若是按正常的方式来解,少说也要半月之余。 但是唐悠悠没有办法在他的窥探之下帮他解毒,所以只能在他昏迷的这几天完成所有的事,然而这种种缘由,她却无从述说。 动了动手腕,却没有挣脱开苏子辰钳制着她的手,唐悠悠眼一垂,淡淡道:“放手,不然我就让你睡上十日。” 闻言,苏子辰倏地将手收回,嘴角一抽,不满却又不敢言。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绿绣带着两个丫头端着大大小小的碗盘走了进来,“小姐,您醒了?” 绿绣朝着唐雨茗和唐思瑞招了招手,“小少爷,小小姐,过来吃饭了。” 房内上等的紫檀香,仅在一瞬间就被饭菜之气所掩盖,唐悠悠拧了拧眉,“我的房间何时变成饭厅了?” 绿绣闻言笑了笑说:“谁叫小姐多日不归,小少爷和小小姐说,他们要在这看着您,免得您再走了。” 唐悠悠奇怪的看了一眼两个小鬼,平日里也没见他们有多粘她,如今她不过是几日未回,他们竟变成了寸步不离,一直以为他们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现在看来,倒是也没差多少。 宫洺两日前就已经醒来,只因身子虚,直到今日才能下地走动。 一身墨袍与那白玉地面形成极大的反差,白玉微凉,实则令人沁心,不得不说,这个毒医倒是个懂得享受的。 宫洺闲来无事顺着那药柜一一打量,一排排的白色瓷瓶,或大或小整齐排列,然而却有一块突兀的石佩很是不符的混在那些药瓶之间。 他顺手拿起,眉心却不由的一抖,通关碟佩,这个只有朝中大将才有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私自碰别人的东西很没有礼貌吗?” 宫洺闻声寻去,就见一身红装的唐悠悠缓缓走来,他转身看向她问:“你怎么会有这碟佩?” 红袖轻抬,微凉的玉指在夺过石佩之时,不经意的轻触了一下宫洺的手,“我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感应着手上遗留的触感,宫洺不由的想要探究她红纱下的面容,唐悠悠眼未抬,侧身而去,走到轻纱后坐于地塌之上,“公子是想让我站着给你诊脉吗?” 闻言,宫洺隔账而坐,袖袍轻撩,手腕搭在了脉枕之上。清凉的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跳,许久,唐悠悠好似闲聊般的问:“公子可有将钱准备好?” “南影已去取银票,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冷沉如冰的声调竟是五年都没有改变,唐悠悠眼皮轻抬,隔着纱帐睨了他一眼,收回手,悠声道:“如此甚好,如今公子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只要今日再施一针,往后五日,服药便可。” 妙草阁外,苏子辰一声白衣而立,唐悠悠的离开,让他更加想知道那个在她眼里重于他的病人到底是何人。 举步走进,却见那本该就诊的位子并无一人,穿过层层胭红纱帐,苏子辰在软榻之上看到了两抹身影。 看着那赤着上身的男人,苏子辰眉心不由的一抖,他的眉眼像极了那两个小家伙,可是,唐悠悠说过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难道这只是巧合? 见宫洺一瞬不瞬的盯着坐在他面前为他施针的唐悠悠,苏子辰不由的心生妒忌,他无法否认这么男人长得很好,可难道就因为这样,就值得她扔下孩子,并且对他置之不理吗? “扔下我跟孩子跑来给人诊病,你这神医当的,都快要抛夫弃子了。” 这酸溜溜的话唐悠悠倒是听惯了,可是抛夫弃子是什么鬼?她哪来的夫?侧首睨了他一眼,唐悠悠很是不在意的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我很快就会回去吗!” 在两人的对话间,宫洺已将视线转移,他看了一眼苏子辰,却不料苏子辰也在看他,两道视线撞击,一冷一柔皆不和善。 苏子辰越看越觉得他跟那两个小家伙长得很像,他心有不甘,提步走近。 他坐于唐悠悠身侧,温和的笑颜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刻意,袖口握起,轻拭唐悠悠额上的细汗,柔声关切道:“你这身子素来怕热,为何不叫人多抬进来一台拂扇?” 苏子辰这幼稚的举动,让唐悠悠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她眼一斜,含笑望着他逗趣道:“若是再多一台拂扇,那么还有谁来给我拭汗?嗯?” 这般毫不忌讳的暧昧之语,成功的平复了苏子辰那颗酸透了的心,他唇微弯,邪肆一笑,“我不吵你,等你一起回家,孩子们还在等着呢!” 唐悠悠忍笑不禁,敛回视线,没有再回应他。 她不反驳苏子辰的话,是因为她知道宫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而她不再跟他继续胡扯下去,是因为他这个人很容易把玩笑话当真,为了爬出一个坑而把自己扔到另外一口井里,这样的事她唐悠悠可不做。 一个时辰之后,唐悠悠拔下宫洺身上最后一根针,微垂的眼始终不肯与他对视,而宫洺在听到她与苏子辰那番暧昧的对话之后,也不再执着于她面纱下的真实了。 之后,当苏子辰看到南影递来的那一叠银票之时,他瞬间明白唐悠悠为何会连家都不回也要给他诊病了。见宫洺和南影离开,苏子辰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你可真狠,十万两黄金,你也真敢开口啊!” 听不出他是羡慕还是嫉妒,唐悠悠懒得理他的一惊一乍,低头一边数着银票,一边喃喃的说:“有什么不敢的?我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我又没逼他,我开了价,他也愿意医,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何不可?” 唐悠悠能言善辩,苏子辰无话可说,可是,他却还是有些奇怪,“你说他是什么人啊?出门在外,身边怎会带这么多钱?看他的穿着不俗,想来定是什么大人物吧!”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又不熟。”唐悠悠亦是懒懒的没有过多反应,苏子辰套话的技巧太差,在她面前玩算计,这家伙还嫩了点。 话没套出来,苏子辰也没有太过失望,毕竟想从她嘴里套话,那除非是她愿意理你才行。 只是,这十万两黄金来的太不寻常,唐悠悠爱财他不是不知,但她却从未开过这么大的口,十万两黄金,先不说她为何笃定那人一定会给,单单就凭她怎么知道那人一定会出得起这么高的价钱这一点,就够让人揣摩一阵子了。 “小姐,小姐,京城来信了。” 第10章 守灵三年 荷塘旁,唐悠悠靠着玉亭的围栏,看着那两个不知疲惫的小家伙下嬉闹,闻声,坐于她身旁的苏子辰不由一笑,“你哥哥倒是疼你,这信月月都来,从未断过。” 唐悠悠会心一笑,而后就见绿绣跑了过来。看着那晒红了脸的绿绣,唐悠悠含笑埋怨道:“这大热天的,你也不嫌燥的慌,这信每月都来,急什么?” 绿绣气喘吁吁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少爷的信,小姐,是老爷来的信。” 闻言,唐悠悠脸上的笑意敛了敛,垂眸瞟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信,却无意去接,“他来信为何?肯定没什么好事。” “小姐,您还是看看吧。” 绿绣将手中的信往她面前递了递,唐悠悠身子一扭,再次伏向身后的围栏,“你看吧,我没兴趣。” 见此,绿绣有些为难,苏子辰见唐悠悠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不由一笑,伸手将信接过,半晌,待他看完,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散,“你祖母过世,你家里让你回去守丧。” 闻言,绿绣一脸惊愕的看向唐悠悠,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她为难的低唤,“小姐。” 唐悠悠扭头瞟了绿绣一眼,兴致不高的说:“干嘛,你不会是真想让我回去给她守丧吧?她活着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见她这般待见我,如今死了却想起我来了。” “小姐,老太太生前待您是不怎么样,但好歹她也是您的祖母,您身为晚辈,理应回去守孝。” 唐悠悠才懒得理会绿绣口中那些仁义孝道,她一把夺过苏子辰手中的信,随意的瞟了几眼,而后将那张仅仅写了几句话的纸随意的往地上一丢,“不回。” 回个屁,那信上根本不是什么请她回去守丧,而是命令她回去守丧,几年来,她跟京城那边根本就是断了往来,如今就凭这这几个字就想让她回去,哼,想得美! 见她这般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绿绣实在是没辙,祈求的目光望像苏子辰,希望他能帮忙劝劝。 苏子辰会意之后,俯身捡起地上那封被丢掉的信,“悠悠,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去看看,你家里既然能来信给你,就说明并没有忘记你这个人,如此你何不……” 话没说完,就见唐悠悠冷眸扫了过来,他话语一噎,紧接着就听唐悠悠开口。 “你不是说想让我陪你吗,怎么这会儿又撵我走了,我走了谁陪你?” 苏子辰闻言一笑,“我的确是想让你陪我,可是昨日我就已收到了我爹的飞鸽传书,所以,最迟明日我就该回了。 你何不借此机会回去瞧瞧,就算你不愿理会他们,全当回去看看你哥哥也是好的。” 听得了劝,她就不是唐悠悠,待苏子辰话落,她冷哼一声,随后起身,完全不予理会他刚刚那些说辞。 “茗儿,瑞儿,走,娘带你们出去逛逛。” 闻言,两个小家伙顿时一乐,赶紧跑来一左一右的拉着她的手,三个人晃晃荡荡的走了出去。 翌日 唐悠悠醒来已是午时,看着那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唐悠悠微微皱眉,而后懒懒起身。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在这?” 闻声,苏子辰看着她微微一笑,毫不拘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给我爹回信,说你想让我在这多留几日。” 这话算是回答,可是唐悠悠却不肯了,她从床上蹿下,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茶碗,恼道:“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你不回就不回,干嘛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苏公若是责难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苏子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拿起一个茶碗开始斟茶,不在乎的说:“就是因为你担当的起,所以我才拿你当成借口,我爹他任何人都舍得责难,但却唯独不舍得责难你,所以你就安心好了。” 闻言,唐悠悠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咚’的一声,吓的唐雨茗和唐思瑞立马停下了玩闹的动作。 “苏子辰,你赶紧给我走,若是被苏公知道我联合你一起骗他,往后他定是不会再信任我了。” 很少见她这么认真,苏子辰有些愣愣,这时,绿绣从门外走进,见屋内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无辛少爷来信了。” 唐悠悠狠狠的瞪了苏子辰一眼,而后接过绿绣手中的信,转身坐了下来。 看着唐悠悠越发难看的脸色,苏子辰抬眸看了看绿绣,轻轻挑动的眉好似再问信中写了什么。 绿绣茫然的摇了摇头,刚想探头去看,问闻唐悠悠一声冷笑,而后随手将那封信扔在了桌子上。 苏子辰奇怪的拿起信,直到看完,他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 “大姐远嫁,二姐怀孕,三姐婚期在即,府里无晚辈所以才叫你回去,而且回去并不是让你守孝,而是想让你去守灵,这灵一守可是三年,悠悠,你……” 不等苏子辰说完,唐悠悠嘴角一扯,眼底尽是慵懒随性,“瞧瞧,这就是我的家人。 我就说嘛,昨日那封信不远千里而来,在路上少说也要耽搁十多日,若是真的等我回去守孝,那老太太的尸体还不得臭翻了天?”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啊,少爷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回去吗?”知道那边来信的真正缘由,绿绣也不再执意想让唐悠悠回去了。 唐无辛的信里的确是直接叫她不要回去,而且那口吻也是对绿绣而言,这么多年来,他们虽然每个月都会书信一封。 但实际上,唐无辛并不知道唐悠悠不再痴傻之事,所以这信里也没有说什么给她自己选择的话。 看了看一旁安静而立的两个小鬼,唐悠悠眼底的慵懒在不经意间换成了一抹邪肆,“我离京这么远,他们居然还能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若是我不回,他们岂不是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