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路可走 “最多一个星期,你要是凑不齐十万手术费,我们也只能说抱歉了。” 医生冰冷的话像针一样扎心。 短短一个月,所有的不幸似乎全找上了陈飞。 先是老实巴交勤勤恳恳了半辈子的父亲突然跑去借钱赌石。 结果输的一败涂地,扔给陈飞一笔四十万的巨债之后,就上吊自杀了。 没多久母亲又被查出了尿毒症。 现实的残酷像是无形的巨手,捏的陈飞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小冉你乖乖待在医院陪着妈,哥哥想办法去给凑手术费。” “哥,你答应我一定不能跟咱爸一样去赌石。” 安小冉乖巧的点了点头,瞪着眼睛很严肃的叮咛着陈飞。 “哥记着呢。” 陈飞强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安小冉的脑袋,这才起身离开了医院。 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陈飞还是咬牙走了进去。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浓妆艳抹面容姣好的女人,正是陈飞的堂姐陈兰兰。 “阿姐,我家的事你应该听说了……” 陈飞低着头揉搓着双手,似乎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知道,不就是你那赌鬼老爹没钱还学人家赌石头,上吊死了么!” 陈兰兰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尖酸的口吻、冷漠的态度,似乎全然忘了站在眼前的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弟。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这是姐告这座以赌石翡翠闻名的小城里,人尽皆知的一句话,也是赌石这一行当最真实的写照。 至今陈飞依旧想不明白,老实巴交勤勤恳恳大半辈子的父亲,为啥会突然跑去借钱赌石头。 “阿姐,我听说你和马腾正在搞对象,我妈现在还在医院呢实在拿不出钱来,你能不能替我跟马腾说说,让他给马老五求求情,那些钱晚些时候……” “你个扫把星又来干什么?” “兰兰你可别听他胡说,这忙帮不得!” 陈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婶婶胡秀兰刻薄的嚷嚷声给打断了。 马老五正是借钱给陈父的债主,而马腾是马老五的儿子,今天陈飞厚着脸皮上门,正是想求着堂姐替自己说情。 “我知道了妈,我又不傻,真要给这扫把星求情,马腾还不得跟我分手!” 陈兰兰依旧在漫不经心的涂着指甲油,压根没有在多看陈飞一眼的兴趣。 陈飞知道陈兰兰一家不肯帮忙,只是怕因此弄丢了马腾这么一个有钱的金龟婿。 对于这个结果,陈飞除了失望之外,并没半点不满,因为他知道陈兰一家没义务帮他。 “打扰了,堂姐那我走了。” 说着陈飞就要转身离开,涂好了指甲油的陈兰眼珠子转了转却突然叫住了陈飞。 陈飞心中一喜,只以为陈兰始终还是念及那一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可陈兰接下来的话,却彻底让陈飞暴走了。 “别说阿姐不帮你,马腾有个哥们新开了个酒吧,正找小妹呢。” “你要真缺钱,我给你联系一下,让安小冉去当小妹,那来钱多快!” 陈飞愣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兰所谓的帮忙,竟然是逼着他妹妹安小冉去酒吧出台。 虽然安小冉只是陈飞母亲早些年领养的孩子,可陈飞一家却一直把安小冉当宝贝疙瘩宠着。 “陈兰,你们不肯借钱给我、不肯替我说个情,我理解,因为你们没有义务帮我。” “可你不要太过分,让小冉去酒吧亏你说得出口,难道她就不是你妹妹?” 陈飞紧握着拳头,死死的盯着陈兰一字一句的低吼着。 其实陈兰一家经济条件也不好,可正所谓穷人突然翻了身,那就喜欢窝里斗。 这不搭上了马腾这个富二代之后,陈兰从街头小妹,摇身一变整天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豪门阔太。 “陈飞你还敢跟我大呼小叫,信不信老子找人撕烂你的嘴?” “什么妹妹,不就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 啪! 陈飞再也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甩在了陈兰的脸上。 “啊你个穷小子敢打我,你给老娘等着!” “我要你跟那野种都特么去要饭!” 身后陈兰母女的怒骂声格外刺耳,陈飞心里很清楚,他打了陈兰一巴掌,事后陈兰肯定会去跟马腾告状。 本就欠着马家四十万,在被陈兰一闹,情况必然更加艰难。 可陈飞不后悔,因为他知道,父亲没了,他就是妹妹安小冉唯一的依靠。 “我该怎么办?难道真要跟父亲一样去赌石?” 赌石这东西,两分看场口、两分看皮相、三分看人心,剩下四分看运气。 这是从小到大,陈飞从父亲口中听过最多的一句话了。 陈父研究了一辈子赌石,在加上姐告本就以翡翠闻名,大街小巷都离不开翡翠的影子,耳闻目染之下,陈飞也算半个行家。 可此刻陈飞却犹豫了起来,一来陈飞从未真正玩过翡翠,压根没什么底气,二来就算是赌石也需要本钱。 那些装饰奢华的赌石坊、翡翠店动辄几万甚至于几十万几百万就不说了,就连姐告夜市街上那些赌石地摊,也要几百上千。 走投无路之下,陈飞不知不觉走到了姐告夜市。 “你们这是敲诈!” “这那里是什么玻璃种镯子,信不信我报警!” “小娘们长得挺水灵,看着还读过书,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就得赔,这是天理!” “你报警也得照赔!” 前方一阵吵闹见陈飞从浑浑噩噩的状态当中惊醒了过来,陈飞抬头一看,也是有些吃惊。 因为这会被那商贩讹上的正是安小冉的班主任冯倩倩。 夜市街上除了五花八门的小吃纪念品之外,最多的就是贩卖翡翠首饰的摊子和赌石的地摊了。 当然这种地方的翡翠手镯大多是C货,而且在夜市摆摊的大都私下勾结,逮到一个客人那都是往死里宰。 “这镯子,我龙大山说它是玻璃种就是玻璃种,五万块少一个子都不行!” 原本周围还有不少人想要来一场英雄救美呢,可一听到龙大山这名字,都缩了起来。 龙大山的好勇斗狠,在姐告夜市可是出了名的。 看这不远处那一幕,陈飞也犹豫了起来,他很想帮忙,可龙大山也不是好惹,更何况现在陈飞自己就在火坑里,有啥资格同情别人呢? “唉,你是安小冉的哥哥!” “你快来替我做个证啊,这镯子分明是假的!” 可这个时候冯倩倩已经看到了人群中的陈飞,奋力的朝陈飞挥舞着胳膊…… 第二章 被逼无奈 被冯倩倩这么一喊,四周的视线全都齐刷刷投向了陈飞,龙大山更是眯着眼,用那种满是威胁的眼神盯着陈飞。 龙大山身后,几个跟着龙大山练摊混饭吃的社会青年,也叼着烟不怀好意的盯着陈飞。 “唉,反正都走投无路了,就当做好事了。” 陈飞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陈飞,你快告诉大家伙,这镯子那是是玻璃种的。” “这家伙分明在讹人!” 冯倩倩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陈飞,满脸焦急的嚷嚷着。 “陈飞是吧?” “你懂翡翠?” 龙大山点了一根烟斜眼看着陈飞,听上去很和善的询问,实际上全是威胁的味道。 陈飞低下头看了一眼被冯倩倩不小心打坏的那只所谓的玻璃种手镯,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抹冷笑。 虽然陈飞从没玩过翡翠,可他也知道翡翠首饰这东西分成ABC三个等级。 A货是瑕疵最少的纯天然翡翠首饰,B货是指那些瑕疵明显,经过后期加工遮盖下去的。 至于C货完全就是假冒伪劣,此刻龙大山所说的那玻璃种镯子,就是最下等的C货。 “懂一点吧!” 陈飞不敢把话说满,也不敢得罪龙大山,只能说了个模棱两可。 “那你到说说老子这镯子是不是玻璃种的?” “你说啊陈飞!” 冯倩倩也急了一个劲催促着陈飞替他作证。 陈飞心里很清楚,不管他怎么说,今晚龙大山都不可能放了这到嘴边的肥肉。 “龙哥,小弟眼拙看不出来,你说啥就是啥吧。” 陈飞此话一落地,四周顿时投来了一片鄙夷额眼神,冯倩倩更是一愣之后,狠狠的瞪着陈飞。 龙大山脸上狰狞的笑容更加张狂了,抬手指着冯倩倩就大喊道。 “听到没,这就是玻璃种的镯子,五万块一分不能少!” 眼见自己最后的希望都没了,冯倩倩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才刚刚大学毕业,孤身一人被分配到姐告当老师的冯倩倩,那里会有五万的存款。 更何况冯倩倩和很多初入社会的热血青年一样,怎么可能轻易接受不公的待遇呢? “龙哥,要不然这样,你说你这镯子是玻璃种,我赔你一块玻璃种的翡翠。” “五万块就算了。” 一听这话龙大山愣了,片刻之后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眼睛里贪婪如豺狼的神色也喷薄而出。 周围那些看热闹,大都都知道这是咋回事,这会也是看白痴似的看着陈飞。 “陈飞你不帮我证明就算了,还害我。” “我哪有玻璃种的翡翠啊!” 冯倩倩这会算是彻底急哭了,狠狠的瞪着陈飞,只差没有动手了。 陈飞何尝不知道一块玻璃种的翡翠起码也得十万,可他更知道眼前这局面,这是最后的解决办法了。 “冯老师你别急,这地方这么多赌石摊子,咱试试看,没准就切出玻璃种了呢。” 陈飞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听到陈飞原来是打算临时抱佛脚,在赌石摊子上切出来一块玻璃种。 顿时四周的哄笑声再也扼制不住了,冯倩倩更是气的狠狠跺脚。 “小冉对不起,不是哥没信用,实在是没办法了。” 陈飞没理会四周的哄笑,只是闭上眼睛低声呢喃着。 “小子够有种啊,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赌出个啥玩意来。” 龙大山这会也不急着敲诈了,反而是叼着烟满脸玩味的看着陈飞。 陈飞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两个赌石的地摊前。 相比起那些装修奢华的赌石坊、翡翠店,这夜市上的赌石摊,石头块头小、皮相也差,大部分都是从赌石坊淘汰下来的边角料。 所以这赌石地摊上的石头虽然远没有赌石坊、翡翠店那动辄几万几十万那样吓人,可要想切出翡翠,概率微乎其微。 “赌石先看场口、在看皮相。” 陈飞一边默默念叨着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赌石技巧,一边蹲着身子仔细在那些赌石摊子上搜寻着心仪的石头。 冯倩倩眼见陈飞真的打算靠着赌石切出一块玻璃种赔给龙大山,也只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陈飞身上。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一番搜寻下来,陈飞还是很失望。 因为按照父亲常说的那些赌石技巧,陈飞压根没发现这赌石地摊上有什么值得去赌的石头。 就在陈飞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块不过拳头大小、椭圆形的石头映入了陈飞的眼帘。 “水生蛋!” 一下子陈飞的心脏都狂跳了起来,他想起来父亲说过,一般的赌石客,只知道看场口,却不知道赌石头,还要看水石和旱石。 翡翠属于玉石的一种,而所有玉石都是大陆板块运动后的产物。 大致上可分成两类,一种是火山喷发过后岩石沉寂积压形成的旱石。 另一种是海陆变迁,在水流冲刷下形成的水石。 翡翠就属于旱石的代表,所以也叫硬玉,而水石的代表当属和田玉这类的软玉了。 旧时候有贵妃含玉三伏不热的典故,就是因为和田玉属于水石,常年冲刷玉石本身就极具水的阴寒气息。 可事无绝对,翡翠当中也有水石,虽然概率很小,可往往翡翠当中的水石,出好水头的几缕比旱石大得多,而且开裂的可能性更小。 因为水石大都会呈现类似于椭圆、圆形的样子,所以也叫水生蛋。 陈飞强忍下激动,上前拿起了那块椭圆形的石头朝摊主扬了扬。 虽然最终以五百块的价格拿下了那块水生蛋的石头,可陈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半点底气都没有。 一旁虎视眈眈的龙大山等人,更让陈飞不由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第三章 麻烦上门 “给他切开,老子倒要看看这小子能赌出个啥!” 龙大山叼着烟挥了挥手,那赌石摊子的老板本就是跟龙大山混饭吃的,这会也不敢耽误,慌忙取出工具开始切割石头。 虽然冯倩倩等人对陈飞想临时抱佛脚,靠赌石切一块玻璃种赔给龙大山这事不看好。 可这会随着砂轮摩擦石头的声音响起,大部分人还是紧握着拳头满脸好奇的凑了过去。 冯倩倩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着手机,显然是做好了一言不合就鱼死网破的打算。 “龙哥,出水了!” 十分钟之后,赌石摊的老板愣了愣,转过头有些激动的朝龙大山喊了一句。 赌石这东西在说起来最重要是赌水头和赌裂,可其实第一步赌的是能不能出水。 所谓的出水就是能不能切出翡翠来,要知道很多翡翠原石,看上去很诱人,其实里面压根就没形成翡翠。 此刻听到出水了这两个字,陈飞悬着的心也稍微落下去了一些。 “出的几分水?” 龙大山一愣,随即眸子里也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跑过去一把就推开了几个围观的行人。 “看着成色,应该是冰种,虽然还没到发糯的水头,也差不到哪去。” “而且还没什么裂纹,龙哥这石头起码也得十多万啊!” 随着这些话落地,陈飞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一刻陈飞只感觉后背上湿哒哒,像是刚刚洗了个冷水澡似的。 赌石还有三分看运气,这东西说不准,陈飞很庆幸,自己被逼之下第一次赌石,交了好运。 冯倩倩一愣,随即也喜上眉梢了,至于那龙大山,这会则是慌忙把那块切出冰种的石头抱在了怀里。 “你叫陈飞是吧,有点本事啊,按照约定这石头赔给我,咱们两清了。” 其实谁都知道,龙大山那镯子压根不是玻璃种,这会硬生生敲诈了陈飞一块冰种的翡翠,简直可以用吃人不吐骨头来形容了。 可这就是翡翠行当的常态,要不然也不会有三分看人心的说法了。 “龙哥,既然两清了那我两可以走了吧?” 这会里外里赚了十多万的龙大山,都快乐得找不着北了,又怎么会继续咬着陈飞和冯倩倩不放呢? “走吧走吧!” “对了,你小子有本事,有兴趣来跟龙哥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有机会一定来。” 陈飞笑着婉拒了龙大山的橄榄枝,拉着冯倩倩就快步离开了夜市街。 等到了僻静处,冯倩倩那透着感激,还带着几分羞涩的声音才把陈飞从劫后余生的紧张情绪当中拉了出来。 “你……你能放开我的手?” 陈飞这才意识到自个还牵着冯倩倩的手呢。 脸色一阵尴尬,陈飞挠着脑袋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冯倩倩算不上倾国倾城,可很耐看,一副黑框眼镜更大端庄的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 “陈飞真是谢谢你,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些人真可恶,明明是假货,还要讹人。” “咱们也太亏了,白白送给他十多万。” 冯倩倩紧握着拳头越说越气,俨然一副刚入社会没多久的愤青样子。 “至少咱们没事了。” 虽然白白给了龙大山一块价值十多万的冰种翡翠,陈飞也很心疼。 可陈飞很清楚,赌石就是这规矩,谁拳头大谁就强。 更何况经过今晚这么一折腾,陈飞也算是验证了一点,那就是父亲时常在他耳边唠叨的那些赌石门道,都是货真价实的干货。 同样的陈飞心中也更想不明白,父亲为啥会突然跑去赌石,还欠了那么多钱。 陈飞只是听着父亲日常的唠叨,就能赌出一块冰种。 换句话来说,陈飞绝对有理由相信,以父亲对赌石的研究,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赌的一败涂地。 “看样子父亲死的有蹊跷,这事得找机会查查!” 送走了冯倩倩之后,陈飞这才慌忙朝家里走去。 等到陈飞刚刚赶到家门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家里的院门被人砸了个大窟窿,玻璃碴子碎了一地,屋子里的家具也全被扔到了院子里。 外墙上还用红漆喷着还钱、死全家等等难听的字眼。 还没等陈飞回过神来呢,几个社会青年就从墙角窜了出来,直接把陈飞按在了地上。 “小崽子,终于逮到你了。” “今早在我家不是挺有种?” 陈兰那满是怨毒的声音飘了过来,陈飞猜到陈兰会找马腾告状,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把他给老娘抓过来!” 几个马腾的手下,直接抓着头发把陈飞提到了陈兰的跟前。 啪! 没有任何征兆,陈兰直接一嘴巴甩在了陈飞的脸颊上。 对于抽了陈兰那一巴掌,陈飞从没后悔,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可现实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在拳头的面前,对错显得很弱小。 “陈飞,你不是喜欢学你那穷鬼老爹,没本事装英雄吗?” “来,在打我一下试试?” 仗势欺人、小人得志这些字眼被陈兰演绎了个完美。 陈飞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陈兰,没有求饶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 “哟这么硬气啊?” “你不是喜欢装英雄,保护那个野种?” “今天老娘就在这等着,只要那野种回来,老娘就抓她去酒吧上班抵债。” 不管陈兰如何拳打脚踢,陈飞都能忍,也不会开口求饶。 可此刻陈兰却把注意打到了安小冉的身上,偏偏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安小冉焦急的声音。 “你们是谁?” “快放开我哥!” 浑然不知危险临近的安小冉,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 陈兰转过头满脸阴毒的看着安小冉,那一刻陈飞慌了,是真的慌了。 他可以咬牙扛着一切,可他不能看到妹妹和母亲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第四章 跪下 “小冉你快走啊!” “快走!” 陈飞急眼了,不顾一切的挣扎着,声嘶力竭的朝安小冉大喊着。 只可惜等到安小冉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们放开我!” 安小冉拼了命的在挣扎,可还是被陈兰带来的社会青年给抓到了陈飞跟前。 “陈兰你要还有点良知,就放了小冉,有什么怨气冲我来!” 陈飞紧咬着死死的盯着陈兰,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一刻陈兰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啪! 陈兰没有丝毫的怜悯,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陈飞的脸上。 顿时五个鲜红的指印就浮现在了陈飞的脸颊上,一缕触目惊心的鲜血也缓缓从陈飞嘴角流淌了下来。 安小冉早就哭成了泪人,却是完全没办法,只能声音沙哑的哭喊着。 “想让我放了这野种?” “你求我啊!” 相比起狠狠的揍陈飞一顿,陈兰似乎更想要看着早上为了安小冉能打她一巴掌的陈飞,像狗一样的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我求求你,放了小冉。” 陈飞没有任何迟疑的开口哀求了起来,只可惜这并不是陈兰满意的结果。 “求人不应该跪下来了?” “那你烂赌鬼老爹没教过你?” 一口牙齿已经咬的咔咔作响,可看着身旁满脸泪痕,绝望无助的妹妹,陈飞只能把咬碎了牙硬生生的往肚子里咽。 “我求你!” 尽管陈飞知道,他这一跪,就等于是彻底尊严扫地了,可他没有选择。 看着跪在自己跟前低着头的陈飞,陈兰肆无忌惮的哄笑了起来。 夜风呼啸而来,刀子似的刮着陈飞的脸颊,更一点点把陈飞的心脏搅了个粉碎。 “真特么跟你那烂赌鬼老爹一样傻。” “就这脑子还想着一夜暴富?” “下辈子吧!” 陈兰弯下腰拍打着陈飞的脸颊,玩味的语气、高傲的姿态,显然很享受此刻把陈飞当做猴子一般戏耍的感觉。 陈飞反应过来,疯了似的朝陈兰猛扑,嘴里低吼着:“陈兰你个畜生!” “给我打!” “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陈兰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吐沫,终于还是露出了豺狼一般狰狞的嘴脸。 陈飞已经忘了挨了多少拳打脚踢,只是拼命的抱着脑袋。 一旁安小冉已经哭不出声了,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缓缓瘫软在了地上,就连嘴里喊出的哥哥,都变得格外沙哑模糊了起来。 温热的鲜血从陈飞的额头上流淌下来,流入了眼睛,带来了一阵刺疼的感觉。 慢慢的陈飞只感觉意识已经模糊了起来,可他还是咬着牙,一双眼睛寸刻不离的盯着安小冉。 等到陈飞再次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鼻腔里充斥的也全是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小冉!” 猛地陈飞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大喊了一声。 “陈飞你醒了?” 冯倩倩慌忙起身走了过来,一把扶住了陈飞。 陈飞转过头神情有些迷茫和僵硬的看着冯倩倩,直到从冯倩倩口中得知安小冉没事了之后,陈飞紧绷的脸庞这才松缓了下来。 虽然冯倩倩没说,可陈飞知道在他被痛打的昏迷之后,是冯倩倩恰巧出现,报了巡捕,这才让陈飞兄妹幸免于难。 “谢谢你冯老师……” 陈飞的感激话还没说完,就被冯倩倩给打断了去。 “你也帮过我。” “小冉去陪着你妈了,你不用担心。” “对了等会巡捕房的人会过来问话,你就照实说。” “那些人把你打成这样,就该去蹲号子。” 冯倩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满脸严肃的盯着陈飞,慎重其事的叮嘱着。 陈飞何尝没想过报巡捕呢,可陈飞知道,巡捕能帮得了他一时,绝对帮不了他一辈子。 把陈兰那些人送进去又怎么样? 欠了马家的四十万不一样要还,而且等到陈兰那些人出来,肯定会更加疯狂的报复自己。 这些事陈飞心里想的很清楚,虽然很无奈,可这就是现实。 “该死,难道没钱,就连公平正义都不配?” 陈飞死死的抓着床单,低声呢喃着。 果然没过多久,巡捕房就安排了个巡捕前来问话,负责问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国字脸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放心,巡捕房一定会秉公处理。” 中年巡捕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陈飞床边,摊开记录本开始询问了起来,冯倩倩站在一旁一个劲的给陈飞使眼色。 陈飞知道冯倩倩是让他照实把陈兰一伙人的恶性给说出来。 陈飞也知道眼前这中年巡捕所说的那句秉公处理,也不是骗他的。 可陈飞更知道,他要是把陈兰送进去了,倒霉的不单单是他,还有安小冉、还有还在病床上的母亲。 “没事,就是点小冲突,我伤的也不严重,算了吧。” 最后三个字,陈飞紧握着拳头,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短短三个字,似乎是把现实的无奈、残酷道了个明白。 中年巡捕和冯倩倩都愣住了,几秒钟之后前者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飞,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道 。 “既然你说算了,那就算了。” “对了,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至少我不会让今天这种事在发生。” 说完中年巡捕便合上记录本离开了病房。 陈飞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电话和王正国这个名字,默默地记了下来,随后又把那张纸扔进了垃圾桶。 “陈飞你怕什么?” “人巡捕都说了,一定会秉公处理,你现在这么做不等于是助长那些人的嚣张气焰?” 相比起年过半百,早就被现实打磨圆滑的王正国,冯倩倩沉不住气了,瞪着眼睛看着陈飞,满脸不理解更有些气恼的大声质问了起来。 陈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说不清楚,大概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活法,可不管是每天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还是在草原疾驰捕猎的雄狮,他们的目的都一样,那就是活下去。 “你能那么保护安小冉,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子汉。” “没想到你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懦夫。” 见陈飞不说话,冯倩倩似乎妥协了,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陈飞,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冯倩倩刚走,陈飞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陌生的来电让陈飞本能有些警觉,陈飞也没想到就是这个电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第五章 耻辱的和解书 冯倩倩此刻愤然离去的背影,对于陈飞来说,何尝不像是一把冰冷的钢刀,狠狠刺痛着陈飞的自尊心呢? 如果能过有头有脸的站着活下去,谁又愿意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呢? 良久,陈飞自嘲的笑了笑,接起了那个陌生的来电。 “喂,是陈飞兄弟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很粗狂的声音,起初陈飞一愣,只是觉得那声音有几分耳熟,直到对方第二句话响起,陈飞才猛地明白过来。 “我这里有个赚钱的买卖,小兄弟要不要来试试看?” “龙大山?” 陈飞眉头一皱,心里微微有几分吃惊,他没想到龙大山会突然找他。 “是龙哥,你找小弟有什么吩咐?” 其实陈飞心里是不愿意和龙大山打交道了,因为陈飞很清楚,龙大山这种人,眼里只有钱,更何况陈飞答应过妹妹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去赌石。 可陈飞又有什么办法?倘若他这会不好言好色,保不准龙大山就会觉得自己不给他面子。 “是这样的,龙井村那边新到了一批石头,我打算去看看,兄弟你跟我一块去,给老哥掌掌眼。” “要是在弄出个冰种翡翠来,好处少不了兄弟你的。” 龙大山开门见山的道明了来意,陈飞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龙井村的名字陈飞也从父亲口中听说过,因为当时国内掀起了赌石狂潮的缘故。 而境外缅国又有着很严格的玉石进口律法,所以单靠那些明面上进口到国内的玉石、原石压根撑不起国内庞大的市场需求。 有市场需求,自然就有利益可图,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为了利益不惜铤而走险的人。 这似乎就应了那句,宁愿当三天挥金如土的富豪就上刑场,也不愿意一辈子吃糠咽菜窝窝囊囊。 因为如此,在姐告等等边境城市,有很多跨境投机的贩子,专门从境外往国内倒腾玉石。 说起来这事很唬人,毕竟投机可是重罪,可如果你知道在姐告很多地方,所谓的国境线,仅仅只是一道铁栅栏,甚至于很多地方一个村子里,过了一条河、一座桥就是境外的话,你就不会觉得这事稀罕了。 龙井村便是如此,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龙井村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做着投机倒腾玉石的勾当。 至于赌石,去赌石坊赌,绝对没有去龙井村那种地方来的刺激。 不管是赌石坊、还是路边赌石摊的石头,那都是倒腾了几手,先不说价格蹭蹭涨了不知道多少。 单单只是在转手过程当中,大部分皮相好容易赌涨的石头,就被玉石贩子门早早收走了,就已经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你在赌石坊赌涨的可能性。 “怎么样兄弟,这可是赚钱的买卖,要不是看咱两关系不错,我还不会找你呢!” 见陈飞不说话,龙大山慌忙循循善诱了起来,一口一个赚钱的大买卖,听上去很诱人。 可陈飞却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赚大钱,龙大山会愿意分给他一份? 至于龙大山一嘴一个的兄弟,那更是扯淡了。 而龙大山之所以打这个电话,不过是因为那天晚上亲眼看到陈飞在路边赌石摊开出了一块冰种翡翠,看中了陈飞对赌石的研究和天赋而已。 “龙哥,我家里出了点事。” “还要我去处理,这几天怕是没时间,等过几天我忙完了,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陈飞不傻,他不想涉足赌石,可他也不敢得罪龙大山,只能假意推脱了起来。 “那行,兄弟尽快啊,有空出来一块喝酒。” 因为还用得着陈飞,龙大山倒也没撕破脸。 挂断电话之后,陈飞却是忧心忡忡了起来,虽然现在能假意推脱稳住龙大山,可听电话里龙大山的口气,这件事断然不会就此打住。 “难道真要和父亲一样?” 陈飞紧握着手机低声呢喃着,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 王正国领着陈兰走了进来,虽然这会有王正国在场,可陈兰脸上倨傲的神态却半点不减,斜眼瞥了一下还在病床上的陈飞,似乎觉得上一次没能打死陈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想不到你这把贱骨头还挺抗揍……” “别太过分,要是人家追究,至少得让你们蹲几个月。” 见陈飞不敢说话,王正国侧过头冷冷的瞥了一下陈兰。 这一下子那陈兰才算消停了一些,王正国也顺势掏出了和解书。 “这样,你给当事人道个歉,被和解书一签,这事就算完了。” 听到王正国要自己给陈飞道歉,陈兰顿时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似的,握着拳头满脸冷笑的看着陈飞道。 “要我给你道歉?” 陈飞也紧握着拳头,虽然他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把陈兰暴打一顿,可他知道不要说打陈兰一顿,恐怕就算今天让陈兰道了歉,陈兰也会再来找麻烦。 “不用了王巡捕,一点小矛盾。” “我签和解书。” 在提笔签字的时候,陈飞的手都在颤抖。 “算你识相,改天要是不还钱,你看马腾不送你去做大牢。” 陈兰很嚣张的一把抢过陈飞签好的和解书,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 “你家的事我也知道点,我兄弟开了家工厂,正招人呢,要是你愿意我打个招呼,你就去上班。” “工资还不错,咬咬牙总能把外债还上。” “还了债,也就能抬起头做人了。” 王正国拍了拍陈飞的肩头,一番话让陈飞只感觉鼻尖发酸,眼眶里热热的。 “王巡捕谢谢你,我愿意去。” 陈飞没有多想,慌忙点头答应了下来,王正国那一句还了债,也就能抬起头做人了,更像是魔音,一直云绕在陈飞的耳畔。 王正国走后,还没消停几分钟,医院就来人催着陈飞把医药费给交了。 陈飞反应过来,陈兰带人把他打了,到头来医药费都没给一毛。 “陈兰!” 尽管恨得牙根痒痒,可陈飞能做的,只是陪着笑脸去说好话,然后忍着伤痛一瘸一拐离开了医院。 没钱、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抬起头做人,甚至于生病都不敢。 这是陈飞短短几个月里,唯一体会到的滋味。 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可陈飞不敢浪费时间,第二天一大早就按照王正国给的地址和电话去面试工作了。 可等到地方,陈飞却傻眼了…… 第六章 钱难挣屎难吃 陈飞也没有想到,王正国给他介绍的工作,竟然是在一家翡翠加工厂里。 “你就是陈飞?老王跟我说你懂点翡翠门道,正好工厂里缺几个看石头的,你先去试试看。” “要是做得好,工资可不少啊!” 负责接待陈飞的是工厂的副厂长,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相很慈善,可一双眼睛却也闪烁着商人的精明。 听到这些话,陈飞算是明白过来,感情王正国给他介绍工作,也是因为得知他对赌石很有研究这个缘故。 陈飞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反感的东西,到头来竟然成了他最大的优点。 “李厂长,要说看石头,我还太嫩了,容易出出岔子,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岗位。” “我不怕辛苦!” 见陈飞开口就拒绝了看石头掌眼这个岗位,王副厂长虽然依旧笑呵呵,可明显露出了一副不悦的神态,显然觉得陈飞是不识抬举。 “别的岗位到也有,就是下货工人,一吨十块钱,管吃不管住。” “你确定这活计你干得了?” 王副厂长说着上下打量着陈飞有些瘦弱的身子骨,满脸的质疑。 “干得了干得了!” 见陈飞坚持,对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陈飞签了入职手续,就把陈飞领到了仓库。 “大壮,这是新来的,跟你干了。” “知道了叔!” 一个个头比陈飞还矮了一截,干干瘦瘦像是个竹竿子的年轻男人陪着笑走了过来。 做了自我介绍之后,陈飞才知道那小个子叫王大壮,是副厂长的侄子,这会也是装卸工二组的组长。 整个工厂一共有两个班组负责卸货,陈飞在的二组,正好负责今晚几车原石的卸货。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可等到晚上那几车石头来了,真正上车搬了几次之后,陈飞才知道这碗饭没那么容易吃。 小到几十斤、大到几百斤的原石,全靠人力从卡车上搬下来。 只是搬了几块,陈飞就已经累得不成样子。 “新来的卖点力,不想干趁早滚蛋。” 陈飞刚刚传了一口气,从头到尾只是在一旁骂骂咧咧的王大壮叼着烟就走了过来。 没办法,陈飞只好强忍着酸疼虚脱的感觉,硬着头皮继续卖力。 等卸完了四卡车,整整几十吨石头之后,陈飞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累得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别特么歇着,还有最后一车。” “都小心点啊,这车石头可金贵着!” 可王大壮压根没有让陈飞等人喘口气的意思。 组里其他人,听到王大壮说这车石头金贵,一个个都来了兴趣,问是啥石头? 王大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明白,等到几个人率先把一个装着石头的木头箱子搬下来之后,陈飞也感觉这批石头有些说道。 一般来说,翡翠原石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啥水头,不会做这么严密的保护措施,顶多用一些稻草铺垫一下。 “搞得这么神秘,壮哥要不然打开看看,咱开开眼界。” 一个和王大壮关系不错的装卸工舔着嘴唇,满脸谄媚的撺掇着王大壮。 “是啊大壮哥,这里你说了算,给大家伙开开眼界呗!” 被其他人这么一捧,王大壮更得意,四下看了看,这才大大刺刺的说了一句。 “那行,今天壮哥让你们开开眼!” 陈飞瘫坐在一旁,虽然好奇却也没凑上去看热闹。 “我靠!” “这不会是满料的玻璃种吧!” 可下一秒钟,王大壮几个人却围着那木头箱子炸了锅。 玻璃种满料,短短的五个字,绝对代表着数以百万计的巨额钱财。 这一下子陈飞也来了兴趣,爬起身凑了过去。 一看之下,陈飞都感觉呼吸困难了起来。 那木头箱子里装着的是一块约莫三十多斤的原石,和前面那些不同的是,那块石头已经切开了一个很大的剖面。 露出的剖面不仅见了水,还是格外通透白润如凝脂的质地,绝对是上好的三分钟玻璃种。 而且陈飞一眼看出来,这样的剖面,极有可能就是满料的石头。 赌石一般分成满料、对半和小水三个概念。 因为原石这东西,就算见了水,一刀下去,也不一定能切出体积相当的石头,很多时候一块上百斤的石头,至多能切出来几十斤,甚至于几斤能用的翡翠。 而满料就是指,一块原石出去外皮,里面全是能用的翡翠,对半和小水以此类推。 陈飞明白过来,原来这最后一车石头,装的全都是开窗料。 所谓的开窗料,就是已经事先切了一刀,能看到里面水头的石头。 而开窗料也分半开全开等等。 “快,看看其他的!” 王大壮有些贪婪的舔了舔嘴唇,催促着打开了其他几个木头箱子。 结果让陈飞都忍不住热血沸腾了起来,一共十个木头箱子。 清一色的开窗料就不说了,而且每一块的剖面几乎都是能出满料的样子,其中更有一块帝王种的开窗料。 包括陈飞在内,看着那块剖面一片碧绿诱人的开窗料,全都忍不住舔舐着嘴唇。 贪恋在心头疯狂滋生,陈飞狠狠咬了咬舌头,才强忍了下去。 “别特么看了,赶紧搬进去!” “大牛,你去买点酒菜来,就当给今天新来的陈飞接风了。” 王大壮嚷嚷了几句,那些人这才有些悻悻的收起满是贪婪的眼神,重新盖好箱子,把那些开窗料往仓库里搬着。 对于王大壮的接风宴,陈飞原本想拒绝的,可一想到以后还得靠着吃饭,陈飞也只好陪着喝了起来。 到最后陈飞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 第二天酒劲还没完全缓过来的陈飞,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妹妹安小冉焦急不安的哭喊声。 “哥,巡捕来咱家了,你是不是犯啥事了?” 第七章 坦白从宽 这一下子陈飞的酒也醒了,慌忙从床上爬起来,甚至于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过去拉开了门。 等开门看到妹妹安小冉那已经挂着泪痕的小脸之后,陈飞也慌了神。 他知道现在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巡捕找上门来。 “没事的小冉,你别怕哥去看看!” 安抚了妹妹安小冉几句之后,陈飞便是慌忙朝院子里跑去。 等到了院子里,陈飞一眼就看到了王正国。 只不过这一次王正国的脸色可没有上一次那么好,眸子里还噙着一股怒色和失望。 “王巡捕……” “陈飞,现在你不用说话,等到了局子里自然会给你机会说,现在跟我们走!” 王正国直接打断了陈飞的话,挥手便让同来的几个巡捕上前给陈飞戴上了手铐。 “哥!” 安小冉这个时候也跑了出来,正好就看到了陈飞被戴上手铐的一幕,一下子安小冉就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你们凭啥抓我哥,他做啥事了?” 想要扑过来的安小冉被王正国给拦了下来,其实陈飞也是一头雾水,可他现在能做的只是不断安慰着妹妹。 “小冉你去医院照顾好妈,等着哥回来。” “你相信哥,哥绝对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 安小冉流着眼泪,只是拼了命的点头。 被带回巡捕房的路上,陈飞也试探性的问过王正国到底出了什么事,可王正国半个字都不肯透露,只是眉头紧锁着。 押运车里压抑沉闷的气氛,让陈飞预感到这件事一定不小。 半个小时之后,巡捕房审讯室里,王正国挥手打发走了身边几个巡捕,这才拿出了几张照片放到了陈飞的跟前。 “这些东西你见过吧?” 此刻早已经心急如焚的陈飞,慌忙凑上头去看,一看之下陈飞傻眼了,心中那股不妙的预感也愈发强烈了起来。 因为此刻王正国拿出来的那几张照片,正是昨天晚上陈飞在翡翠加工厂里亲手从车上卸下来的那批开窗翡翠。 “见过,昨天晚上我们卸的就是这批货。” 强忍着心中不妙的预感,陈飞如实说明了情况,可下一秒钟王正国却是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虽然打破了审讯室里的压抑气氛,却无疑是让现场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见过就好说,现在那批石头丢了一块,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陈飞只感觉嗡的一下子,整个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的空白。 “王巡捕,我冤枉啊!石头绝对不是我偷的!” 良久,陈飞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是本能的想要解释清楚。 只可惜陈飞的解释,换来的却是王正国不屑的冷笑和那极度狐疑的眼神。 “呵呵,跟你同一个班组的人都可以作证,那天晚上这批开窗料在到货的时候。” “是你说这些开窗料能出满料,随便一块都够吃喝一辈子。” “另外,我知道你欠了马老五一百万。” 陈飞彻底傻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被人诬陷成了小偷,而且失窃的还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开窗料。 那一刻陈飞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好像骤然间崩塌了一般,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我没拿!” “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在诬陷我!” 稍微回过神来,陈飞疯狂的挣扎着大喊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可手腕却被手铐死死的铐住了。 坚硬冰冷的手铐深深的陷入了陈飞的手腕里,温热的鲜血立马就流淌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那钻心的巨疼。 可此刻肉体上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上陈飞心里的悲愤交加呢。 王正国没去理会陈飞的嘶吼,只是斜眼看了一下陈飞,然后回过头对门外喊了一声。 “让王大壮进来!” 不一会黑瘦的王大壮就走了进来,那一双老鼠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说说吧,怎么回事?” 面对王正国的询问,王大壮慌忙满脸谄媚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指着陈飞就嚷嚷了起来。 “王巡捕,就是这陈飞,昨晚上看到那些开窗料就说那些石头随便一块都够吃一辈子。” “卸完货,他还请我们吃烧烤喝酒,然后我们都喝多了,等到醒过来才知道石头丢了一块。” 疯了! 那一刻陈飞是真的疯了,一双眼睛因为愤怒,瞬间充血变得赤红了起来。 “王大壮你特么胡说!” “老子没做过!” 陈飞不顾一切的挣扎大喊,却被王正国一把给按到了椅子上。 “陈飞,你欠了一屁股债,还有闲钱请人吃烧烤喝酒?” “这事怎么那么蹊跷呢?” 陈飞瘫坐在了椅子上,只是跟失了魂似的摇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不是我这三个字。 “陈飞,你现在最好马上把那块石头交出来,没准还能网开一面让你少蹲几年。” “否则的话,一块开窗的帝王种料子,这么大的数额,你把牢底坐穿都不够赔。”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巡捕跑进了审讯室,先是看了一眼如同丢了魂一般的陈飞,这才开口对王正国说了句。 “王队,有个叫安小冉的女孩和一个叫冯倩倩的女人来了,她们非要见陈飞。” “我知道了!” 王正国摆了摆手,打发走了那个前来报讯的巡捕,转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用那种鹰隼一般凌厉的眼神看着陈飞道。 “你妹妹来了。” “我知道你家现在就靠你撑着了,我让你见见你妹妹。” “希望你趁早坦白从宽。” 说完王正国便是挥手叫来几个巡捕,重新给陈飞戴上手铐,把陈飞给押了出去。 等隔着那厚厚的防弹玻璃看到妹妹安小冉的那一刻,陈飞再也忍不住,抱着脑袋放声痛哭了起来。 陈飞一哭,安小冉也哭了,一旁的冯倩倩看着此刻戴着手铐,俨然一副重犯的陈飞,也跟着焦急了起来。 “陈飞到底怎么回事?” “你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考虑过安小冉同学的感受?” 第八章 看守所里的故人 “小冉别哭了,冯老师在呢!” 冯倩倩质问了陈飞几句,见陈飞只是抱头痛哭,眸子里也忍不住泛起了一抹极度失望的神态。 “陈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难道你忍心以后别人把你妹妹当成罪犯的亲属来区别对待?” 王正国也在一旁不断的给陈飞施压,终于陈飞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怒吼了一声! “老子没做过,去你妈的坦白从宽!” 只是陈飞刚刚吼完,就被两个巡捕给死死的按到了椅子上。 “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做过!” 安小冉也挣脱了冯倩倩的手掌,扑过去趴在玻璃窗上,流着眼泪拼命的摇着头。 “陈飞你冷静点,到底什么情况你说出来,我相信王巡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陈飞多想伸手像往常一样替妹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可那厚厚的防弹玻璃完全断绝了他的幻想。 终于陈飞还是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想清楚了,这个时候单靠他声嘶力竭的去辩解,压根起不了任何作用。 呼哧! 深吸了一口气,陈飞看着王正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甚至于就连自己期间偷懒跑去上了三次厕所都说了。 “王巡捕,照陈飞这么说,他不可能……” 冯倩倩也想要开口替陈飞辩解,却被王正国抬手给打断了去。 “冯老师,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这件事也的确还没定案。” “可现在王大壮他们几个都说是陈飞搞的鬼,而且陈飞欠了一屁股债。” “不管人证,还是嫌疑,我都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王正国再一次提到王大壮等人的口供,陈飞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整件事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 一场为了让他当替罪羊的阴谋,可现在陈飞能怎么办?有一句话叫做众口一词,用来形容此刻陈飞的境地,似乎在贴切不过了。 “王巡捕,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这不是也没证据证明石头就是陈飞偷得?” “冯老师,虽然没证据,可陈飞的嫌疑最大,按照规定我们要把他暂时收押。” 明白了整件事也许从头到尾都是王大壮几个人为了让他当替罪羊之后,陈飞也放弃了争论。 “小冉,照顾好妈!” “哥很快就出去找你。” 安抚了妹妹安小冉几句,陈飞又转过头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着冯倩倩,这次不用陈飞开口,冯倩倩 便主动打消了陈飞最后的顾虑。 “放心吧,这段时间让安小冉同学跟我一块住,正好她前段时间落下不少功课。” 冯倩倩知道,陈飞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陈兰、马腾会在找安小冉的麻烦。 “谢谢你冯老师!” 被带去看守所之前,陈飞隔着玻璃窗深深的朝冯倩倩鞠了一躬。 虽然早就听说过看守所里欺生的现象很严重,可等真正被扔进看守所之后,陈飞才发现,看守所里欺生何止是严重,简直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 不过十多个平方的狭窄屋子里,硬生生被塞进去八个人。 算上刚刚被关进来的陈飞,一共九个人。 陈飞像是鹌鹑似的站在门口的位置,探头朝里面打量着。 “新来的叫啥名字?” 陈飞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口吐沫已经飞到了他脸上。 坐在下铺床上的一个络腮胡满脸玩味的看着陈飞,另外六个雕龙画凤的社会青年,也是不怀好意的看着陈飞,唯一还算和善,大概只有缩在墙角的一个老头了。 陈飞强忍着羞怒和恶心,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我叫陈飞!” “陈飞?前几天得罪兰姐那兔崽子?” 陈飞只感觉大脑嗡的一下再度空白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看守所里还能碰到陈兰、马腾的爪牙。 “真特么巧了,哥几个给他点颜色看看,没准出去还能跟兰姐请赏呢!” 话音落地,那络腮胡吐了一口吐沫,满脸狞笑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另外六个人也摩拳擦掌的朝陈飞逼近了过来。 “你……你们想……” 陈飞踉跄着朝后退,可身后就是冰冷坚硬的铁门,压根退无可退。 一句话还没说完,陈飞的嘴就被人给捂住了。 拳头跟着就像雨点似的朝陈飞身上落了下来,肚子上重重的挨了一拳。 一下子岔了气的陈飞,只能像是软脚虾似的卷缩趴在了地上,压根叫不出来。 “哎哟哟你们小心点,可不关我这把老骨头的事啊!” 缩在墙角的老头咋咋呼呼的嚷嚷着,一边往一旁躲着。 因为被捂住了嘴巴,陈飞叫不出声,门外的巡捕压根不知道陈飞正在遭受毒打。 就在陈飞感觉自己快要被活生生打死的时候,墙角正往一旁缩的老头突然碰到了身旁的桌子。 哐啷一声! 桌子上的洗脸盆、牙缸之类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响动把络腮胡一伙人吓了一跳,陈飞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求求你们别打了!” 陈飞也不傻,他知道如果直接喊打人了,虽然巡捕来了他能免过一难,可等巡捕走了,他会更惨。 所以陈飞大喊了一声求饶的话,果然巡捕被引了过来。 “闹腾什么,是不是想在里面多待几天?” 被巡捕敲着铁门吼了几嗓子,络腮胡一伙人才算放过了陈飞。 而陈飞也被扔到了墙角,和那老头一块蹲了下来。 “小伙子忍忍吧,这地方就这样。” 老头很警觉的看了看,见络腮胡一伙人没注意这边,才压低了声音对陈飞说了话。 陈飞忍着疼,转过头才看到身边那老头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早就花白了,皱皱巴巴的脸像是风干的橘子,可那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能在这昏暗的看守所里发出亮光似的。 这个时候陈飞也注意到摆放洗脸盆、牙缸的桌子离墙脚很远,换句话来说那老头躲在墙根角很安全,压根犯不着往桌子底下去躲。 “老大爷,刚刚您是故意……” “嘘!” “你想看我这把老骨头被人拆了啊!” 陈飞那一句您是故意打翻洗脸盆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一把捂住了嘴巴。 “您为啥要帮……” 良久老头才松开了陈飞的嘴,而这一次陈飞的话依旧没说完,就被老头给打断了。 “老头我认得你,你是陈天宝的儿子,没记错应该叫陈飞!” 嗡! 这是今天,陈飞第三次大脑陷入了一片的空白。 陈飞做梦也没想到在看守所里会遇到父亲的老熟人,然而那老头接下来的话更加让陈飞感觉以往所有的认知全都被颠覆了…… 第九章 贴面料 “您认识我父亲?” 见对方不仅救了自己,还认识自己父亲,陈飞除了满腹好奇之外,心头对老头的态度也更加尊敬了起来。 “当然认识了,陈天宝陈独眼的大名谁没听过。” 老头砸了砸嘴,又扣了扣鼻子,这才翻着白眼,看白痴似的看了一眼陈飞。 陈飞愣了,他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有陈独眼这么个外号,更不知道父亲还有眼前这么一号老朋友。 然而今天的震惊,绝对不止陈独眼这么一个外号那么简单。 “就是可惜了,陈独眼给人看了一辈子石头都没出过岔头,临了还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父亲赌石惨败、债台高筑上吊自杀这件事算不上什么秘密,所以此刻陈飞也不觉得有多奇怪,只是老头的语气,和最后那几个字,勾起了陈飞的注意。 “您说我父亲给人看了一辈子石头?” 赌石行当火爆,一刀下去就是几万变几十万几百万的买卖,如此巨大的利益自然催生了很多的职业。 其中就有一批人,他们不赌石头但却以给别人看石头,拿别人的钱来赌石为生,这种人在行当里叫掌眼也叫师爷。 陈飞知道父亲研究了一辈子的赌石,可从没见父亲真正去赌过石头,更不知道父亲一直在当掌眼师爷这件事。 “老大爷,您说我父亲一直在给人当师爷掌眼?” 老头再度翻了翻白眼,看白痴似的看了一眼陈飞,有些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你这不废话?要不然你老爹咋会有陈独眼这么个外号?” “说起你老爹,那可是姐告师爷这圈子里北斗一般的人物,那眼光毒辣的可怕啊。” “他在缅国十赌十涨,最后硬是切出一块帝王料的事,现在还被人当传奇故事呢!” 陈飞已经被惊的长大了嘴巴,嘴巴动了动好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从小到大陈飞知道父亲对赌石很有研究,可他也以为父亲这辈子只赌过一次石头,而这一次赌石也害的陈天宝搭上了性命。 然而还没等陈飞缓过劲来,老头另一番话彻底让陈飞不淡定了起来。 “就是可惜了,江湖在没陈独眼了。” “没办法,赌石还有三分靠运气,我父亲……” 这一次陈飞的话依旧没说完,就被老头不屑的笑声给打断了去。 “看样子你倒是知道点赌石的门道,三分靠运气是没错,可你不知道真正的赌石高手,早就把这三分变成了感觉。” “你老子陈天宝,就是把三分运气都赌成了感觉的高人呐!”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头咂着舌头满脸崇敬的神态,全然不像是在说谎。 陈飞也被惊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良久陈飞想明白了一件事。 虽然陈飞今天是第一次知道父亲背地里给人当师爷掌眼赌石头赌了大半辈子,更有陈独眼的名号。 可陈飞却知道父亲的性格素来谨慎,而且十分顾家。 更何况照这老头说的,陈独眼是货真价实的赌石高手。 试问一下,这样一个赌石高手,最后借了一百万的钱去赌石头,如果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他怎么可能这么疯狂? 陈飞跌坐在地上,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窗外昏暗的夜色,他第一次察觉到父亲上吊这件事或许有见不得人的猫腻。 良久陈飞回过神来,慌忙坐起身一把抓住了老头的胳膊,死死的盯着老头试探着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老大爷,照你这么说我父亲死的蹊跷啊!” “我只知道我父亲赌石赌输了,欠了马老五一大笔钱!” 老头依旧是翻着眼睛看着陈飞,只不过这一次眼神倒是没了看白痴一般的鄙夷。 “你小子还不算太笨,老头子嘚啵嘚啵说了半天,你总算想明白了!” “你老子是去赌了一块开窗料,可谁知道那压根不是开窗料,就是李鬼、贴面料。” “所以啊,你老子八成是给人带坑里了。” “可惜了陈独眼,眼光毒辣了一辈子,临了还着了道。” “要不怎么说赌石这玩意,就是条死胡同呢!”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老头的语气格外低沉,有一股看透世态炎凉的沧桑味道。 而陈飞早被惊的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作假这种东西,三百六十行几乎每个行当都有,更何况是暴利的翡翠行当呢。 而所谓的贴面料,就是指那些作假的开窗料。 陈飞猛地想起来,这一次他被抓进看守所,不就是因为翡翠加工厂丢失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开窗料吗? 昨天晚上看到那些窗口满料的三分水、冰糯种、甚至于都有一块帝王种那批石头的时候,陈飞也觉得惊讶。 可现在陈飞细想起来,才察觉到这件事水太深了。 开窗料不罕见,可窗口都是满料、而且水头如昨晚那批石头那么好的开窗料绝对不多见。 更何况还是一口气出现了整整十多块,其中一块更是眼看能出满料的帝王种开窗料。 师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难道那批石头也是贴面料?” 思来想去,陈飞也只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昨晚那批满料的开窗料,全都是作假的贴面料。 还有一件事陈飞也想不明白,如果父亲给人掌眼看石头,真如那老头所说的那样,十赌十涨。 就算父亲从没真正自己赌过石头,可单凭那些打赏钱,也不可能到头来因为一百万的外债就上吊自杀。 虽然陈飞没给人当师爷掌过眼,可陈飞知道,一般给人当师爷掌眼,要是赌出好石头,客人都会给一笔不菲的打赏钱。 陈飞只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因为一块开窗料被诬陷进了看守所,而他父亲也因为一块开窗料,丢掉了性命。 “难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陈飞呆坐在地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只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怪圈,一个看到一点光亮,却始终抓不住也走不出去的怪圈… 第十章 出去才有机会 良久陈飞稍微平复下来一下,跌坐在地上梦魇似的呢喃着。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些、为什么我父亲不告诉我这些?” “你还真是个傻小子,玩石头的赌石客,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你老子不告诉你这些,不就是怕你也走上这条路?” 老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挪了个位置,挨着陈飞又坐了下去。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抹布。 短短十二个字道尽了赌石这行当的辛酸、光辉。 玩石头的赌石客何其之多,可就连被尊为陈独眼的陈天宝,到头来都落了个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下场。 足以证明,一刀穷才是赌石这行当的常态。 见陈飞愣愣的不说话,老头砸了咂嘴,叹了一口气很凄凉沧桑的又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就算你老子把这些事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 “去查清楚真相报仇?” “别开玩笑了,我告诉你啊那批作假的贴面料背后水深着呢,谁知道牵扯了多少大鳄。” “凭你想去查,怕是要被吞的的骨头都不剩哟。” 陈飞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佩服那老头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的毒辣眼光了。 的确在得知父亲极有可能是被人设了套,才落了个上吊自杀收场这件事之后,陈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查清楚整件事,给父亲沉冤昭雪。 可现在老头一番话,无异于狠狠给了陈飞当头一棒。 陈飞虽然不知道用作假贴面料坑了父亲的主谋是谁。 可如果害的陈飞锒铛入狱的那批开窗料,也是贴面料的话,这件事就牵扯到了翡翠加工厂的副厂长王大年、王大壮,甚至于还有介绍陈飞去上班的王正国。 除此之外,陈飞知道父亲这些年一直给马老五当司机赚钱养家,也正是靠着这点关系,马老五才会借了一百万给陈飞家。 可现在细细想来,保不准马老五借那一百万,就是故意扔出来的鱼饵。 “老大爷你说的对,让我去查,可能还没弄清楚,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可身为人子,知道自个老子死得冤枉,还假装不知道的话,那他还算是个人?” 陈飞紧握着拳头,转过头盯着老头,一字一句格外认真的说着。 昏暗的看守所里,陈飞的一双眼眸骤然变得如同鹰隼那般锐利,似乎还在隐隐发光。 老头也被陈飞那番话给说的愣住了,片刻之后老头虽然露出了赞许的神态,却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小子不是我打击你,就算你想查,也得离开这吧?” “我看你现在就连离开这看守所都没可能。” 陈飞心中刚刚燃起的万丈豪情,也瞬间被老头那一句话给悉数浇灭了下去。 看着冷冰冰的铁门,陈飞再度陷入了绝望。 虽说现在王正国、翡翠村都没实质性证据能证明那块价值连城的帝王种开窗料是被陈飞偷走的。 可在王大壮等人众口一词之下,背负巨债的陈飞,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一点难以改变,换句话来说,就算没有证据,可在真相未明之前,王正国有权将陈飞一直扣押在看守所里。 情况已经足够糟糕了,可现实却远比陈飞想象当中还要糟糕的多。 还没等陈飞想到办法如何从看守所脱身呢,络腮胡一伙人已经下了床,然后满脸狞笑的朝陈飞走了过来。 一看这架势,老头又赶忙躲到了桌子底下,生怕受到连累。 “小子,刚刚你运气好,捡了条命。” “现在那些巡捕都睡了,老子倒要看看谁还能救你?” 说着络腮胡给身边一个同伙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直接把床单从床上扯了下来,三两下揉成了一个布团。 看那样子,分明就是想用床单彻底堵住陈飞的嘴。 还没等陈飞反应过来呢,两个人已经把陈飞从地上拽了起来,另一个则抓着陈飞的衣领口,拼了命的把那床单往陈飞嘴里硬塞。 都说人在危急关头,总能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就像是你在被狗追的时候,一定跑的比平常快。 陈飞知道,如果眼前这劫躲不过去,不要说离开看守所,查清楚整件事了,甚至就连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说不清楚。 “等……等,你们知道我为啥被抓来看守所?” 情急之下,陈飞想到了一个办法,也是眼下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暂时安全的办法。 陈飞这么一喊,络腮胡等人倒是愣了一下,可谁都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他们……他们说我偷了一块能出满料帝王种的开窗料。” 陈飞不敢多想,只是闭着眼睛喊出了这句话。 一秒钟过去了。 半分钟过去了! 整整一分钟,陈飞也没感觉身上传来刺疼。 冷汗已经打湿了陈飞的后背,陈飞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看到络腮胡等人因为那一句满料帝王种,脸上闪过了惊愕和贪婪之后,陈飞知道对方上钩了。 “哎哟能出满料帝王种的开窗料,好家伙真要是这样。” “就算不下刀,那石头也得上千万啊!” 躲在桌子底下的老头突然探出头,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嚷嚷了两句。 “陆老六,你说真的?” 络腮胡转过头盯着那老头,一字一句的问着,音调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当然了,我陆老六玩了一辈子石头,还能说假?” 这个时候陈飞才知道那老头叫陆老六,可陈飞也没想到,陆老六并非和他父亲陈天宝那样,是给人当师爷掌眼的,而是做这赌石这行当里,另外一种最为人不齿的活计。 “小子看不出来有点能耐啊,上千万的石头都有胆子偷?” 络腮胡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陈飞,语气虽然显得玩味,可其中激动贪婪的味道怎么也遮不住。 “给你个机会,告诉老子你把石头藏哪里了?” “说了,老子饶了你,不然现在就弄死你!” 和陈飞想的一样,在得知陈飞是因为一块价值千万的开窗料被关进这里之后,络腮胡起了贪心,一把抓着陈飞的衣领,豺狼似的盯着陈飞逼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