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再次恢复意识是在温柔乡中,徐若初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眼熟的雕纹繁复的拔步床,很像嫁入周宅头两年的寝房,依稀还能听到奴仆传话的声音。 “还不紧着些,伺候小姐洗漱,磨蹭什么?” “就不明白少爷在想什么,娶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也不疼惜,竟然去偏院姨奶奶那儿,那位还是少夫人嫡亲的表妹,竟这般没有体统!” “就是!徐氏哪有夫人端庄持重?” …… 都是些耳熟的声音,然后就听到有老婆子斥骂:“还不闭嘴!谁借的胆子给你们,竟敢议论主子?” 外头果然就安静下来,就听到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徐若初偏了偏头,看到王嬷嬷带着四个小丫鬟进来。是了,这是姑母派来给自己陪嫁的人。 一幕幕还在眼前,徐若初却已经知道了最后结果,她死了,却又活了。这是洞房花烛夜后第二天清晨,自己重新回到了许多年前的今天。 “少夫人,您醒了?该去敬茶了。” 立在一旁的丫鬟立马端了脸盆来,清冽的声音让徐若初忍不住身子一震,那是十五岁的夏眉,周府里伺候她最尽心的丫鬟,后来却被表妹给毒害了。 只怨当初她识人不明,害的身边的人一个个惨遭毒手。 “更衣。” 她伸手,憋回那一肚子的眼泪,既然天可见怜让她重生,属于自己的都要夺回来,欠了命债的就拿血来还。 绕过回廊,远远就瞧见两个人从那边的园子里头走出来,浓情蜜意,珠联璧合。都是她亲近熟悉,曾经深深信任过的人,如今只剩讽刺而已。 上辈子她没瞧见这一幕,尽管府中人都说徐姨娘不是个好东西,她从不肯听,只相信表妹说的。 因为老太太不喜自个儿,夫君接连宿在她房中也是权宜之计,等老太太改了心意就不会这样。徐若初性子冷淡,许多事都不放在心里,对长辈虽然尽心却没有异常热络,这才让表妹钻了空子。 徐夕瑶行啊!真是行!直到最后一刻才说明白,府中上下会厌恶自己都是她搞的鬼。 想当初,压紧力只有钱的姑母徐晓欣,找了那富商之子周建封把她的亲事草率的定了,她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下来。姑父是入赘徐家的,这些主意定是姑妈下的,果然,这收下娉礼的第二日,姑妈便找了她,拉着她的手说: “若初啊,你和夕瑶从小情同姐妹,让她陪你嫁了如何?” 她没有独占夫君的想法,有表妹一同进府还能相互接济,自然是好,徐若初就点了头,至此万劫不复。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今儿个撞见这一步,不说点什么她心里很不痛快。徐若初将握得死紧的拳头藏在袖子里,维持着一贯的表情镇定往前走,她还没主动招呼,徐夕瑶就有了动作。 她先是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若初,到底是习惯装腔作势的,就挽着深周建封的胳膊主动迎上前来,她笑盈盈说:“姐姐睡得可好?昨夜夫君在我这里歇下了,也没得打扰姐姐休息。” 好一个夫君不想打扰自己休息,既然他如此怜惜,她必谢他。 “谢夫君怜惜,昨儿若初睡的很好。” 她欠身,面带笑意,话头儿却是对着那周建封说的,目光也转向了周建封。 这周建封,京城有名的富商之子,喜好烟花之地,看他那剑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眼眶和高挺的鼻子都让他陡然增添了不少英挺之气,这样的男子,当真容易让人心生爱慕,她当初也被迷了心,一股脑儿爱上他,也被他伤害的毫无余地。 如今再看,他也不过如此,只怪当初那一时眼瞎。 “嗯。” 周建封看若初道不一样,昨儿他没去她屋中,她看起来毫不生气,只是身上的淡漠让他还是更喜欢怀中这人。 “那便好,我还担心姐姐住不住得惯。” 徐夕瑶还真是不放任何一个说话的机会,瞧见空子便是个钻。 若初瞧她,她那巧笑倩兮的面儿下是一张何等憎恶的脸? 一看到她,若初便想起来那双狠戾的手曾经掐上她孩子的脖颈,任她哭求,都是没用的,只怪她当初太渺小,眼看孩子断气,却没得办法,而她旁边的男人,一句话都没为她说,甚至都没有为他们的孩子落一滴泪。 看着他们,若初当真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走吧,误了敬茶的时辰可不好了。” 若初道,走在那周建封的左侧,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因着回门之事不可耽搁,老太君和婆婆白氏也未为难,叮嘱了几句,便让新人回去收拾回礼,好在妻妾一家,也方便许多。 身份尊卑,周建封理应该去正妻那儿瞅着点回礼,好别失了规矩,这是老太君的话,他不能不听,便跟着若初一道儿过去。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末了到了那瑶园的门口,若初才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周建封道: “夫君且慢,若初有几句话想要跟夫君说说。” 周建封回头,顿足,挑眉看若初。 若初轻启朱唇,表情淡然,语气缓慢地道: “我心知你喜爱表妹夕瑶,也知你对我无半点喜爱,那么不若你我和离,表妹也可做正妻之位享你宠爱,我也好离开周府。” 正文 第二章 东方既白,那女子站在那微亮的天空下,脚踩青石板路,水红色的衣裳映的她面上也有了几分暖色,她便那样说出了和离二字。 这入府的第二日,她便想着与他和离了。 “若你为昨晚之事……” 想必她是为了昨晚的事情在闹脾气,周建封有些不悦,她提出和离,那可是将他的面子踩在脚下了。 “并非如此。昨夜之事,并未让我放在心上,表妹可爱,你喜欢是理所应当。只是我们之前,怕是没有缘分。” 如今的若初不是当初那个十五岁的傻姑娘了,当初周建封为何会答应下来这门亲事?又为何表妹刚进了门就与他如此这般亲近? 说来说去,倒是让若初心生怀疑,就算不和离,她提出如此之事,他气愤,也合该说出休妻?可是他看似却不肯。只怕,她对周建封还是有作用的,至于周建封和徐夕瑶,早就勾结一档了吧? “有无情分,是我说了算的。” 站在她的对面,周建封莫名感到一股压力,这股压力让他有些气愤,这才第二日,她便提出和离,当他是什么人? “若你觉得时候太短,那么半年之后,你我和离。” 若初还是那语气,并未因为周建封的生硬就让她改变了态度,她那坚定的眼神,让周建封浑身燥热,这女人当真不识相。 “和离之事,你休想。” 从来都只有他不要别人,哪的轮到别人不要他? 甩袖而去,周建封和若初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了,不过也好,若初瞧着周建封直接走向了那徐夕瑶的马车,耳朵听着后面纷纷的议论声。 “昨儿少爷就没去少夫人房里,今儿也不同她共乘,啧啧,这少夫人是失宠了?” “一进门就失宠,这以后怎么办哟。” “是啊,说是和那徐姨娘还是表姐妹呢。” “徐姨娘可真不给这姐姐面儿啊。” …… 徐若初嘴角带笑,拦下准备前去制止的夏眉道: “奴才说嘴,便让他们说去。” 等着这些话儿传到老太君耳朵里面,只怕是还会更难听。 徐若初抬步,面上没一点儿不悦,上了马车便闭上眼睛小憩。 只怕她还是有大用处的,本她不过也只是像试探一下,没想到那周建封居然这般不同意,既然他执意要留她下来,那到时候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如今可以重来,难不成还能在成为那周建封的棋子不成?那他也太小看她徐若初了。 马车行至将军府,徐若初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瞧那匾额上头的将军府三字…… 思绪回到八岁那年,她父母双双过世,留下她一独女,还没出头七,那姑父姑妈便带着年幼的表妹上了门。 那一日,徐夕瑶藏在她父亲背后看这个丧亲的表姐,眼中尽是怜悯。 这贵客让年幼的徐若初有些失了手脚,那孙从井上前一步,大手温柔的放在若初的头上,嘴上说道: “若初啊,你年纪还小,这将军府也需要人打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对吧?” 少不更事的她点头,那手心的温度让她觉得有些鼻酸,他便接着说: “既然如此,那不若姑父来帮你打理吧。姑父姑妈愿留下来照顾你。” 说话间便抱住若初,她就在那所谓姑父的怀里瞬间泪流满面,从此以后,将军府便成了他们的府邸。 在她嫁于周建封的第五年,这里彻底更名为“孙府”,她甚至还为姑父姑妈觉得开心。 直到她死前一刻,徐夕瑶嘲笑她从未看出其中端倪,并且称占了府邸是早就计划中之事,她才知道,她这一生,都被这一家子算计着,就算姑妈对她有些刁难,她也一直都当那孙从井是真心待她。 可惜,这不过都是她的臆想罢了。 如今再瞧那三字,亲切之余,内心的愤怒不减反增。 “夕瑶啊,娘亲正惦记着你呢。” 姑妈徐晓欣在那边提高音量,手早都抓上徐夕瑶的胳膊了,这一边说一边还没忘看旁边的周建封,一瞧见人就开始说道了。 “建封啊,真是一表人才,瞧瞧这一马车的礼。娘亲先谢谢你了。” 那谄媚的模样,让若初看了都忍不住要生笑。 “夏眉,让人把我马车上的东西都抬下来吧。” 若初权当没瞧见那边,轻声吩咐着夏眉,也没朝着孙从井问好,而是盯着下人开始卸东西,正妻的东西自然是比妾要多,这头动静不小,总算是让徐晓欣发现她的存在了。 一瞅见那满车的东西,徐晓欣这立马嘴上就开了花了,赶忙跑到她这头来道: “瑶娘,昨儿累了吧?” 只是点点头,若初并未和她说话,依旧盯着那下人在拆卸东西。 “你说说,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姑妈心里头,真高兴啊。” 她话说间那将军府的奴才便上来抬箱子。 “停。” 奴才的手还没碰到箱子,若初便喊了停,徐晓欣可真是贪心,这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可不是若初带回来送给她的。 “怎生了?” 看若初面上不喜,徐晓欣眉头皱了皱眉问她。 “表妹的回礼,都是带给姑妈的,不过若初的,自是要留下给叔伯们分了的。” 若初欠身,那目光都未和徐晓欣对视,嘴上虽然说着礼数的话,口气却淡漠的很。 “瑶娘,这是什么话儿?东西自然是要留在将军府的,你叔伯又不住在这儿,要它们做什么。” 徐晓欣明显的不悦了,她可没想着这些东西会送到别人那儿去,进了将军府的,就都是她的。 当初她所有的聘礼被姑妈那捞的一滴不剩,嫁妆却少的可怜,至于那徐夕瑶的嫁妆,竟然比她还多了两分,堂堂将军府的姑娘出嫁,竟然还不如一个乡野村妇? 若不是她收留他们,这会儿只怕她们不知在哪儿,竟这般不要脸,当将军府是她自个儿家了? “我带来的东西,便是我的,自有我分配。姑妈还是回去歇着吧。” 若初步步不让,她才是这将军府的正主!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般无礼!” 孙从井看不过眼了,这姑娘从小就是个温柔性子,今天说话怎么这般难听?倒让他忍不住出来为老婆子说话。 “姓孙的,我徐家的姑娘,轮不到你来教训。” 说话间,从那门后儿走出来一大汉,国字脸,剑眉,声音高亢,带有怒意。 正文 第三章 原来这大汉正是若初的叔父徐志业。想当初,若初因着这叔父性子刚烈,待人也无丝毫的圆滑与温情,让软弱的若初不敢亲近,更是在姑母的怂恿下一步步远离这个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叔父。 “若初见过叔父。” 听闻徐志业的声音,若初恭敬行礼,声音淡定毫无过往半分软弱。 徐志业闻言,抬手对若初道:“乖侄女,来叔父这里。” “是。” 若初礼貌应答,连正眼都没有给孙从井和叶晓欣一眼,缓缓走向徐志业,期间还吩咐夏眉:“莫忘了将东西给几位叔伯送去。” 叶晓欣怎么会任由到手的肥肉飞走?听到这句话,她当场就尖叫出声:“这都是将军府的东西!” 徐志业正欲出声,却见若初顿住脚步,眼眸微冷望向叶晓欣: “姑母说的是,这东西都是我将军府的。” 听到若初特意强调“我将军府”这四个字,叶晓欣以为若初像往常一样,喜不自禁的招呼身边的仆从: “快快快,将这些东西都搬进去!” 仆从身形未动,若初眸间冷意加重,直直看向叶晓欣:“我尚不知,我这偌大的将军府何事竟由着姑母做主了?” 叶晓欣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个一直任由她揉捏在手心的丫头,居然开口阻止她兜钱了! 若初若是觉醒了,将军府这么大的一个肥田岂不是再不由自己染指了?叶晓欣怎么可能忍得住? “表姐。” 一旁一直看着的是徐夕瑶故作亲热的挽上若初的手臂,笑意盈盈的对若初说道: “表姐,娘也是为表姐着想,这将军府说到底还是表姐的娘家,我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表姐你说是吗?” 一家人,若初心中冷冷的重复了这三个字。当初若不是被他们一家用一家人的名义蛊惑,自己怎会到死都看不出他们的蛇蝎心肠,又怎会到了最后一无所有? 若初轻缓却坚定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徐夕瑶怀中挣脱:“如今你以妾身伴嫁入周府,若非看我们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带着你回门呢?” 民间有规矩,为人妾者则不可用大红色进门,不可与主母同进同出,不可三日回门。而若初点名徐夕瑶是跟随自己嫁入,不论真相如何,在场百姓听来却当徐夕瑶像是伴嫁的丫鬟一样! 若初这话虽然轻巧,却犹如一记耳光,正正的打在了徐夕瑶脸上! 徐夕瑶双手握拳,为了好看而留的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殷红的血与指甲上嫣红的染色亦是深深的染入了徐夕瑶往日总是乖巧的眼眸。 想到自己正在筹划的事情,徐夕瑶强迫自己松开掌心,装作乖巧的说道: “表姐说的对,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娘亲又亲身照顾了表姐这么些年,娘亲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表姐好,表姐可要看得清。” 言语间,将这些年与若初并不亲近的徐志业推远,配上徐夕瑶乖巧的笑容,让这话可信了几分。 若初却不会轻易放过她,只见她声音缓慢,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是再是一家人,我将军府的东西到底是我的。表妹从前寄居在将军府,如今又以妾位与我同府,姑母让我照顾表妹惯了,可别让外人笑话了去。” 言毕,若初再不看徐夕瑶与叶晓欣等人脸色究竟难看到如何的地步,对夏眉吩咐道: “夏眉,将东西送至各叔伯手中之后,再去总管手中取了这些年的账簿送我房中。” 说罢,若初跟着徐志业大步进了将军府。 若初轻描淡写几句话,将叶晓欣一家从对外宣称的照顾若初一路贬到寄居的地位,让徐夕瑶怒意更盛! 徐若初! 徐夕瑶狠狠地在齿间咬着这个名字,贝齿狠狠地咬在了下唇,若不是徐夕瑶一贯娇生惯养,恐怕这下唇已是血色一片! 正文 第四章 徐志业看着若初从容的对付叶晓欣与徐夕瑶,心中又是欣慰又是疼惜,这个侄女能从懵懂无知成长为如今的懂事模样,恐怕是受了不少苦。 “乖侄女,你如今与那徐夕瑶同侍一夫,叔父不好插手你们夫妻间的事情,但若是你受了委屈,定要回来与叔父说。” 这个耿直的汉子来来回回的搓着手,最后说出了这句并不时宜的话。徐志业与若初的父亲一母同胞,更兼是一同从战场上厮杀出来,那些个小情小爱的规矩对他们来说都是无物。 只是实在关心哥哥唯一留下的这个血脉,徐志业这才说出这些话。 徐若初听着这话,思绪回到了前世。徐志业是最早看破徐夕瑶一家的,多次在当面斥责叶晓欣和孙从井,甚至对同是他侄女的徐夕瑶从不假颜色。可徐若初当初被蒙蔽了双眼,竟然亲手将这个叔父…… “乖侄女?” 徐志业看到徐若初脸上露出些许悲伤的神色,以为她当真受了委屈,狠狠一拍桌子: “你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你与叔父说!你乃是我徐家的孩子,如何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说话间,徐志业竟然起身就要去找叶晓欣算账! 徐若初回过神,对徐志业说道:“叔父且放心,她们如今再不能欺负了我去。” 这话,不仅是说给徐志业听得,更是说给徐若初自己听得! 再世为人,我徐若初不仅不会再被你们玩弄在掌心之中,你们欠我的,统统都要还回来! 徐志业听的徐若初话语间的坚定果敢,半晌,方才捂掌大笑道:“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徐家女儿!这般行事方不负了你父亲将军府的威名!” “多谢叔父夸奖。” 徐志业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的怀念,然后将玉佩递与徐若初。 “这是你父亲当年遗物,如今你既已懂事,我便能放心将这玉佩交给你了。” 徐若初接过玉佩,心里满是意外。在前世,即便是到了她离世,她也从来不知道父亲竟然还给她留下了一块玉佩。 “这是……?”徐若初问道。 徐志业起身,怀念的看着玉佩说道:“你以后便能知道了,如今将这玉佩交给你,我也了了一桩心事。你这到底是姑娘闺房,我不便久留,这就走了。” “叔父。” 徐若初开口唤道,心上的疑问却没有问出口,顿了片刻,她行礼道:“侄女恭送叔父。” 正当这时,夏眉从门口进来,恭敬行礼之后对若初回禀:“小姐,您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都已经分给了各家叔伯。” “好。” 徐若初坐在桌前,轻轻抚着杯盏问夏眉:“夏眉,你可知自我父亲离世后,将军府进账如何?开支又如何?” 夏眉一愣,问道:“小姐从前从不关心这些,只将这些事情交于姑老爷。” “是啊,过去我从不关心这些……” 徐若初面上表情微冷,对夏眉道:“夏眉,你去命柳叔过来一趟,带上账本。” 柳叔是将军府中的大管事,若初父亲去后,一直是柳叔在管着这偌大的将军府一应开销。听到这话,夏眉欣喜的看着徐若初道:“是,小姐!” 小姐终于要管家了吗? 看着这些年被叶晓欣和徐夕瑶欺负的根本不像是堂堂将军府大小姐的徐若初,夏眉着急在心里,却怎么也劝不动小姐。没想到,小姐竟然自己要求管家了! “等等。” 在夏眉即将跨出门的刹那,徐若初喊住了夏眉。 “小姐?” 夏眉疑惑,眉间忧虑的看着徐若初,似是担心徐若初会反悔一般。 徐若初食指抵着杯盏,嘴角微抬:“你去时,记得张扬一些,离柳叔尚远便大声喊他,务必要让姑母与表妹知道这件事情。” “且……”徐若初在夏眉耳边轻声低语了寄居,夏眉不解,却依然乖巧的点头:“是,小姐。” 徐若初左手举起杯盏,将茶水缓缓喝下。这茶水苦涩而无半分清香,根本不是当初父亲在时府中常饮的武夷红袍,只是一些下等贫民解渴的茶叶。 叶晓欣,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年究竟从这将军府拿了多少东西! 正文 第五章 不多时,夏眉就带着柳叔和两个手中满满当当拿着账本的小厮前来了。 “见过小姐。” 柳叔对徐若初行礼,但双手拱起的松松散散,腰甚至没有弯下,仅仅只是颌首,其中不恭敬的意思未免太过了! 徐若初看着他,眼底一片寒色。 只恨前世的自己太过懦弱,怎么会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情!这将军府上下,只怕没有几个人是向着自己的! 好一个叶晓欣!好一个徐夕瑶! 柳叔看到若初半天也没让自己起身,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小姐,小人已经把这些年所有的账本都搬来了。” 徐若初看了柳叔一眼,语气冷淡道:“柳叔,你见了我就是如此行礼的?” 柳叔拱手道:“小姐,小人在将军府已近三十年,兢兢业业为小姐与将军办事,不知今日小姐为何忽然发难小人?” 言语之间,充满着倚老卖老与傲慢无礼,似是在说,我就这个态度了,看徐若初敢把他怎么样。 “岂有此理!” 徐若初随手就将手中杯盏狠狠砸在了柳叔面前的地板上! “啪!” 清脆的一声响,让柳叔和在场所有人都呆了,这还是那个胆小怕事连句大声的话都不敢说的小姐吗? 徐若初前世再如何,也做了多年的主母,更兼如今恨意在心,行事气势早已今非昔比! 只是柳叔早已经习惯了在将军府把持着各项进出,在将军府中人人巴结他都来不及,谁敢得罪他? 如今在这么多小厮丫鬟面前失了面子,他怎么会忍这口气? “小姐!” 柳叔瞪圆了眼睛看着徐若初,一甩衣袖怒道:“小人不知何时得罪了小姐,竟然惹得小姐大发雷霆之怒。既如此,今日小姐怕是也没有心情再核对账本,还恕小人告退了!” “给我跪下!” 徐若初冷冷道,语气中暗藏的气势与怒意却让在场所有人心惊! 柳叔一时被若初的震慑住,不由自主的便双腿一软,跪在了徐若初面前。 “柳石以下犯上,视我这将军府的规矩为无物,来人,压下去杖责二十!” 徐若初冷冷的吩咐道,在场却没有一个小厮敢动。柳石在将军府里把持了多年,余威尚存,她这个小姐反倒是一贯没有威严,吩咐的命令没有一个人人遵从! 柳石见状,心中恼怒自己为何会被个小丫头吓住,一边心中也暗自得意。 “小姐消消气。”夏眉另端了份茶水放到徐若初手边,然后将一个小小的木盒送到徐若初面前:“人牙子已经带到了,此刻在门外候着,只等小姐一声吩咐便进来。” “怎么没人动?”徐若初拿过夏眉送来的木盒,冷冷环顾了一周小厮丫鬟,但凡被她眼神扫到的人,皆低下了头。 徐若初一挥手,夏眉便带一个穿衣戴绿,头上簪花的婆子进来了。 “见过大小姐。” 婆子一张老脸笑的跟菊花似的,进来就先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丫鬟和小厮,看到小厮们个个眉清目秀,丫鬟们也眉眼出众,婆子的脸笑的更皱了。 这个婆子一进来,刚刚还低头假装自己不在的小厮和丫鬟们都慌了,牙婆子都来了,小姐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还不是很明显吗? 将军府中的丫鬟和小厮都是家生奴婢,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小姐手中! 只见一个小厮当场就跪下了:“小姐,小姐我错了!” 他这一哭喊,像是开启了一个什么开关似的,厅里霎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小姐……求小姐饶了我们啊!” “小姐饶命啊……” 徐若初眸间一片寒意,指着场中跪着的柳石道:“将柳石带下去杖责二十。” 言语间,没有一点温度。这一次,再没有人敢装作听不见,马上就有两个小厮拖着柳石下去。屋里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作威作福多年的大管家被拖下去,片刻之后只听得柳石悲惨的惨叫声。 正文 第六章 牙婆子在一旁不声不响,她能在这些深宅大院里做事这么多年,早就修炼了耳不闻眼不观的本事。 “牙婆子。”徐若初也没忘了牙婆子,唤了一声之后,在手中的盒子里挑挑拣拣,随后拿出了三张纸递了过去: “这三个人,你看着办吧。” 牙婆子接过卖身契,一个个将名字念了出来:“柳凡,柳舟,柳洁。老婆子这里谢过大小姐赏生意。” 刚刚受了二十杖责的柳石,进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牙婆子说的这句话,但柳石却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看着牙婆子出门带着自己的人,拿上绳索去绑人。 柳凡,柳舟是他在府里收的义子,赐了自己的姓氏,在将军府里欺负了多少清白的丫鬟,甚至一些清秀小厮也逃不过他们两的手。 柳洁则是他的闺女,曾经被柳石放在徐若初身边做贴身丫鬟。在徐若初身边,过得比若初这个大小姐还好,若不是这次若初出嫁,柳石看出周家不是好人家,怎么会再把夏眉放回徐若初身边! 徐若初处理了这三个人,柳石气的一口血腥便喷了出来! “啊呀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外传来了叶晓欣的声音,慌乱的脚步让她人还没到就先开口道: “若初啊,你柳叔犯了什么错,你怎么能让他一个长辈这么跪在地上,柳叔腿脚不好这要是跪坏了该怎么办?” 说话间,叶晓欣人已经到了。看到柳叔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手里的账簿,眉间一片焦急之色。 “长辈?” 徐若初冷笑的望向叶晓欣:“我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女,如今将军府中唯一的主人,柳石不过是一介奴仆。父亲在世时,念他在府中辛苦多年让我唤上一声柳叔。姑母是我正经长辈,怎的竟自降身份与他并身?” 叶晓欣听徐若初这话句句都是刺,羞怒之下一手指着徐若初骂道:“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姑母要我如何说话?”徐若初毫不退让,双眼像箭一般射向叶晓欣: “姑母在这将军府里也不过是寄居的客人,万没有主人教训奴仆的时候客人多嘴插手的。不知姑母此刻为何而来,只是若初处理将军府中内事,还请姑母退让一步待若初处理完毕再向姑母赔礼。” 一字一句,丝毫不退让,把叶晓欣气的浑身直抖! “柳叔。”徐若初看着柳石的模样,又随手将冷笑道:“怎么柳叔没有每年的总账吗?” 总账? 叶晓欣听到这个,心思马上活跃了起来,刚刚那点恼怒之情跟自己的能拿到手的钱比一比根本不算事。 她徐若初就是再能耐,也已经是嫁出去的小姐了。估计查账也就是一时兴起,若是糊弄过去,她也不能日.日都回将军府,这将军府还不照旧是自己的天下? 想到这里,叶晓欣对着柳石道:“若初要查每年的总账,你还不赶紧拿过来!用这些繁琐破账本应付谁呢?” 说着,叶晓欣吩咐小厮道:“还不快去将账房里这几年的总账送过来!” 小厮得令,飞也似的跑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徐若初似是倦了一般,对叶晓欣道:“姑母也回去罢,今日回门不过半日,不劳烦姑母多陪了。” 正文 第七章 “小姐。” 夏眉看着自家小姐担心的说道:“这柳叔可是在将军府里待了三十年的老人了,您这般对他,只怕……” “怕什么?” 徐若初冷笑一声:“今日之事后,该怕的,是他柳石。” 夏眉不解。 徐若初自然不会跟她解释,在前世这将军府被替换成孙府之后,柳石依旧在这大管家的位置之上待得风生水起。而对她这个旧主,柳石不仅没有如别人一般提醒自己,甚至还仗着自己对他的信任多次把将军府名下财产归为己有! 她是重生这一世方才慢慢明白过来,谁对自己好,谁是打着对自己好的名义抢夺自己的一切! 且说这叶晓欣被徐若初气的回到房中,仍是气愤不平,一手就把床头的花瓶摔了! 伺候叶晓欣的贴身丫鬟们早就知道这姑夫人不是什么善茬,叶晓欣砸了花瓶之后,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近身问安。 不多时,前来询问详情的徐夕瑶看到这幕,不解的问道:“娘怎么这么生气,难道徐若初查账查到了什么?” “就徐若初那个蠢样子她能查到什么?”叶晓欣不屑的说了一句,回想到在徐若初那里的事情就不平,将在徐若初那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徐夕瑶听。 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情绪难平,最后叶晓欣怒道:“这个白眼狼,一口一个我们是寄居在将军府的,一口一个我不能插手她府中内事!若不是我们照顾她,她一个父母双亡的丫头能平平安安的长到现在?若不是我们为她找的亲事,她能嫁入周家?!” 说到这里,叶晓欣皱眉问道:“你跟周公子究竟……” “我与夫君一切安好。”徐夕瑶递上一杯茶,柔柔的说道:“娘亲别太生气,喝口茶冷静冷静。” 叶晓欣拿过茶杯就狠狠砸到地上! “冷静?我要让这个丫头知道知道厉害!”叶晓欣双眼冒出了怒火。 徐夕瑶也没有什么关心叶晓欣的真心,她怕叶晓欣着急上火,急忙劝道: “娘亲,我们要对付她还不能急于一时,毕竟她对我们还有用处。” “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处,我怎么肯平白受这种气!” 叶晓欣拍着桌子,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徐若初嫁过去也就是一天的功夫,怎么再回到将军府这个娘家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您真的要自己将这么多的账簿都对一遍吗?” 夏眉看着徐若初桌子上高高的账簿,眉头皱的紧紧的:“小姐,您这回门可只有半日的功夫。” “不用对。”徐若初随手翻了一下手边的账簿,指着一个数字道:“这本账簿到处都是漏洞,何必我亲自翻对。” 夏眉不解,在她看来这账簿没有半点不对的地方。 徐若初摇头,夏眉是个真真正正的小姑娘,她虽是自己的丫鬟,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对这些物价一窍不通。 “你知道我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多少银钱吗?”徐若初问。 夏眉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自己每月月例两钱银子,只是日常吃穿用度都在府中,将军去后,也再没有领过月例。” 叶晓欣到了将军府里以后,徐若初身边的丫鬟们没有一个人能再领上月例。只是天真的小丫头们如夏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更过分的是,徐若初这个小姐的用度也被叶晓欣克扣得还不如叶晓欣身边的一个大丫鬟! 徐若初点点头:“这些年的月例,我.日后会找机会给你们都补上,只是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正文 第八章 不多时,门外就有丫鬟前来禀报:“小姐,姑爷来接您回府了。” “知道了。”徐若初点点头,却并未动身。 夏眉却是期待的站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看到人影。 “夏眉,不必看了,周建封应该在表妹那里。”徐若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夏眉听到这个话,用力跺了跺脚:“姑爷怎么能这样!送小姐上马车时便跟在了表小姐身边,如今更是不顾小姐主母身份!小姐!我们要去表小姐那里争一口气!” 徐若初早已不把周建封放在心上,前一世对周建封动的那点心,早就随着看清周建封的真面目烟消云散。 只是…… 徐若初拿起从柳叔那里拿到的账簿,轻轻巧巧的说着:“我们倒是要去一趟姑母与表妹那里,这账簿里出的问题,我还要去找姑母问一问。” “小姐?”夏眉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小姐了,只是担心的说道:“小姐,表小姐不是好人。” 表小姐不是好人。 这句话前世徐若初不知听夏眉说起了多少次,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夏眉是诽谤徐夕瑶,如今再听,心里一时翻涌上不知多少对徐夕瑶的恨意。 夏眉,这一世,我定能保你平安喜乐。 “我知道。”徐若初说着,握上夏眉的手:“你放心。” 徐若初到叶晓欣院子外时,院里传来了阵阵欢笑声。这里的装饰与摆件明显要比徐若初那边的精致华丽许多,若不是知情的人,怎么会看得出来徐若初才是这将军府的主人? “小姐,要不要通报一下?”夏眉听到里面的声音问道。 “不必。”徐若初抬手制止了夏眉,抬脚走了进去。 进门夏眉便看到周建封揽着徐夕瑶的腰肢,轻声低语些什么,惹得徐夕瑶一阵笑,夏眉轻喊了一声:“小姐!” 徐若初怎么会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前一世这种画面多的她早已习惯,她如今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表姐,你来了。”徐夕瑶靠在周建封的怀里,娇笑的模样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你徐若初是将军府堂堂大小姐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要看我靠在你的夫君怀中? 徐若初读出徐夕瑶这分意思,却没正眼看徐夕瑶,反而走向了叶晓欣:“姑母。” 叶晓欣被徐若初明里暗里骂了一顿,气犹难平,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徐若初将账簿递到了叶晓欣眼前,面无表情道:“这是柳石交给我的每年总账。姑母自父亲去后,便一手把着府里一应开支,所有账目都由柳石交与姑母,不知姑母这几年是否看过这总账?” 叶晓欣被她一问,疑心陡起:“看过又如何?” “姑母既然看过,我便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姑母了。” 徐若初大大方方的走到门厅内正位前,缓缓坐下,周围的奴仆看到这一幕皆是惊讶。 过往徐若初因为感念叶晓欣一家人的照顾,这本就属于她一家之主的正位从未坐过,反倒是孙从井经常在几人全在场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坐在正位上。 叶晓欣坐在下位,憋屈的难以自持:“什么问题?难道你还能看出账簿有问题?” 徐若初随手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数字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父亲去时,府中有府外庄园六处,土地十二处,粮铺三处,布坊两处,酒楼四处,钱庄一处,其余进项店铺皆有计数。敢问姑母,如今将军府名下尚有多少入项?” 叶晓欣被徐若初这么一问,呆愣当场。 正文 第九章 “表姐。”徐夕瑶看到叶晓欣的反应,赶紧松开周建封的手臂,上前对徐若初说道: “这些东西都太市侩了,哪是我们这些姑娘们应当沾的,表姐且将这些东西交与父亲,我们都是一家人,父亲自然会替表姐保管好。” 徐若初将账簿一页一页翻看着,对徐夕瑶道:“表妹这话说的不对,出嫁前虽说一切都该有父母长辈做主,但如今我嫁入周府,已是周府当家主母,自然是要管账。” 说到这里,徐若初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表妹如今与我共侍一夫委身为妾,自然是不需考虑这些东西的。” “你!”徐夕瑶险些控制不住她乖巧的假面,就在她要对徐若初破口大骂的时候,她身边的周建封说话了。 “若初,你可是还在与我置气?” 周建封笑着看向徐若初,眼中含着温情脉脉,如果若初还是当年一无所知的无知少女,很有可能被他这种翩翩公子的温柔所迷惑,可惜…… 徐若初虽然不知道周建封究竟为了什么而娶自己,但周建封可不是什么陷入浓情蜜意的多情公子,整个将军府的利益,与他怀中的甜美美人儿,他会选谁? “夫君多虑了,夫君喜欢表妹,我是知道的。只是这将军府如今仅剩了我一个主人,这些家产我若不清点清楚,如何带着一并嫁入周府?” 徐若初表面温顺,缓缓说道: “我知道周府家大业大,想必不会在意我一个女子手中的点点财产,只是父亲留下的财产我也想清点清楚,想知道父亲究竟留了多少东西给我,还请夫君容我这点任性。” 这些话在周建封听来,便是徐若初想要把所有将军府的家产清点清楚,带入周府用以好好生活。联想到清晨徐若初意欲和离自己拒绝的一幕,周建封明了,看来徐若初是知道和离无望,想要多带点嫁妆。 眼下徐夕瑶虽然与自己情投意合,人也是娇弱美人儿,但保不准叶晓欣和孙从井会有异议。徐若初一贯是没主意的,等着将军府的财产到了她手里,与在自己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周建封思及至此,主意已定,笑着开口道:“若初自己的一些个体己钱,我做夫君的自然不会管。这账簿在你手中,你清点清楚也就是了。” 徐夕瑶听到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周建封这摆明了是要站在徐若初一遍,帮着她对付自己和母亲了!徐夕瑶急了,赶忙道: “夫君……” “多谢夫君。” 徐若初哪里会给徐夕瑶说话的机会,截了她的话头,向周建封说道。 话语间,徐若初为了迷惑住周建封还露出一个微笑,这是她重生以来,对周建封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周建封看着徐若初,一时间竟有些晃了眼。以往也见过徐若初,但她总是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跟自己多说,何时敢这么明晃晃的对自己笑过? 这一笑,周建封方才察觉,原来徐若初的容貌,比起徐夕瑶不仅一点不逊色,更兼比徐夕瑶多了几分神采飞扬! 徐若初前世与周建封做了多年夫妻,看到周建封对自己露出这种神情,厌恶的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 她告诫自己,还需忍耐,此时爆发仅仅只能出一口气,不能讲他们全部置入谷底,让他们身败名裂从此再无翻身可能。 徐若初重新面对着叶晓欣,将手中账簿递给叶晓欣:“想必姑母也被柳石蒙蔽,这账簿还请姑母查阅看看,下月再回府,还望姑母能给我一个如初的将军府。” 说罢,徐若初带着夏眉踏出府邸,坐上了回周府的马车,并且不等周建封,独自一人率先回到了周府中。 正文 第十章 在徐若初之后,周建封与徐夕瑶前后脚也回到了周府,周府中奴仆看到这一幕,更加确信少奶奶已经失宠。 姨奶奶由少爷亲自送回来,少奶奶却是一个人带着个小丫鬟回来,孰是孰非岂不是很明显吗? “你看,少奶奶这委屈可是受大了,还不知这宠妾灭妻的歪风会在咱们府上吹多久。” “嘘……少说两句,这要是被少奶奶听了也就罢了,被老太君听了我们都是要吃板子的。” “老太君一辈子端正,谁知道这嫡亲的孙子竟是这样的,周府是要完了啊!” “可不是么,周府里现在几个老爷哪个根是正的?几个奶奶们更是扒灰养仔,可惜了咱们少奶奶这么个清楚的人啊。” …… 徐若初一步步走回屋里,耳边不停的听到这样的讨论。自己没有像前世一样在将军府门前委屈的等了几个时辰,等到这对狗男女餍足回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周建封再不要脸,也得顾及一下老太君,只怕此刻,老太君已经知道了。 回到屋中,徐若初吩咐道:“去请少爷过来。” 被吩咐的小丫鬟一愣,想到府里的流言,点头说道:“是,小姐。” “少奶奶,少爷来了。”不多时,夏眉轻声道。 徐若初转头对夏眉说道:“夏眉,往后你在周府也唤我小姐罢。” 一出将军府,夏眉便改了口,“少奶奶”这几个字,让徐若初每每听到就想到周建封,不悦的情绪闪过眼底。 “是,小姐。” 周建封进屋时,徐若初端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夫人。”周建封开口唤道。 徐若初将手做出一个“请”的模样:“夫君请坐。” 周建封自在将军府被徐若初一笑心中便痒痒的,往前一坐便坐到了徐若初身边。 徐若初内心厌恶,不动声色的往后坐了坐。 “今日请夫君过来,是知道夫君喜爱表妹。”徐若初冷淡的说:“夫君不想和离,若初也不想夫君与我心不合而碍于规矩,不若今日.你我二人约法三章。” 周建封皱眉:“什么约法三章,和离之事,你想都别想。” 徐若初了解周建封,口气缓了一分:“我知道夫君不想和离,方才想要约法三章,想必夫君也不想老太君时常因为夫妻间小事寻上夫君。” 听到徐若初提到老太君,一向不想看到老太君的周建封脸上出现了厌恶之情:“你提她干什么?” 徐若初心中冷笑,这种连长辈都不敬重的男人,自己究竟当初瞎了什么样的眼才能看上他?过去的自己不仅被徐夕瑶一家所欺骗,还被周建封所欺骗,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却一个个被推开,真是太傻了! 只是为了自己,徐若初压下心中的厌恶说道:“夫君喜爱表妹,自然会在表妹之处多有留恋,老太君重视规矩,最是厌恶为人妾者,若想要老太君少找夫君麻烦,还请夫君与我配合。” 周建封对老太君一向是惧怕与厌恶居多,想到府里最近的流言,恐怕老太君很快就会找上自己了。 “你想怎么样?”周建封问道。 “很简单,约法三章,等到表妹诞下周府长子,你便与我和离,在此之前,你不得碰我。” 徐若初想也不想就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她料定,周建封会为了少与老太君见面儿答应自己。 果然,过了片刻,周建封便咬牙点头说道:“好。” 徐若初目的达到,便不想再看周建封一眼,将笔墨纸砚递上:“还请夫君先签了这和离书。” “你!”周建封显然没想到徐若初竟然能这么 无情,提笔就将和离书签下,随后将币一扔,哼了一声拔腿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