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双头死婴 我叫萧影,今年17岁,我没有爹娘,是外婆从关村外面的野人沟里捡回来的遗腹子。 遗腹子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那就是一个生人勿近的活招牌,是被诅咒的孤魂野鬼,是不祥的象征,尤其是那野人沟常年阴雾笼罩,怪事不断,我能从里面活着出来,本身就是个不祥之人。 可外婆却不这样说,她说我能活着能从里面出来,并非里面不凶险,而是有人不想让我死。 至于怎么个凶险法,我很好奇,对于那个不想让我死的人,我也更加好奇。但外婆指着自己瞎了的一只眼睛,对我警告的道,“那地方你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进去。” “可是……” “没有可是!” 外婆独眼里冒着让我浑身发寒的东西,严厉的告诉我,“丫丫,你要记住,外婆说的话,没有害你的!” 我的小名叫丫丫,外婆从小就这样喊我,每次这样喊的时候,我就知道外婆说的话,一定不能违背的。可我心里是不服的。 外婆已经转身走了,走的时候,顺便带上养了多年的一只独眼老猴,说是要出去一趟,大概天黑前就回来,并嘱咐我,如果要是回不来,一定要在日落之前,把院门关好。 这样的话,外婆只要出去,总会多嘱咐一遍,我平常也都听的,可今天就是犯了拧,为什么一定要日落之前,把院门关好呢? 我看看那院门,也不过就是破篱笆棍棍捆一起做成的小门,就算关了院门,那缝隙也好大,连个黄皮子都防不住的。 心头起了好奇,便如野草疯长一般,再也压不住,外婆与独眼老猴走远了,我抬头看了看眼天,天有些阴,很压抑,我没多想,便赶紧跟了上去,打算去看看就算,赶在外婆回来之前关好院门即可。 一路跟着,似毫不觉天上的阳光渐渐就被厚厚的云层覆盖。 正值炎夏的时候,我走得一点也觉得热,倒是身上后背不时的就闪过一股凉风,我觉得特舒服。 前方就已经是野人沟了,我见外婆忽然就加快了步子,越过了最后的那一道弯,眨眼不见了人,我一急,也也跟着快步而上,脖子后面又一股凉风吹过,衣服被路边常年横生的酸枣树枝给挂住了。 我懊恼的赶紧回身,小心翼翼将那挂上荆刺的衣服慢慢往下摘,这衣服可是不能弄坏的,要不然,外婆一定会知道我偷偷出了门。 可是越急,就越容易出事,“哧啦”一声响,衣服破了,我呆呆瞪眼看着,这可怎么办?外婆看到了破衣服,一定会知道我偷偷跟出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正当我手里捧着那扯破的衣服下摆直想哭的时候,身后一道阴阴的声音窜入我耳中,我吓得脸一白,赶紧回身,外婆一只独眼里,闪着阴晴不定的光芒,死死盯着我看。 在她的身后紧紧跟着那只形影不离的独眼老猴子,外婆瞎的是右眼,老猴子瞎的是左眼,这个时候,却同时都朝着我幽幽的看,我有些被吓倒,脸上冒着冷汗,外婆刚刚不是已经转弯出去了吗?这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种做了错事被外婆当场抓住的心虚感,我硬着头皮道,“外……外婆。”接下来的话,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外婆用仅剩的一只独眼毫无表情的盯着我,我心里害怕,只觉得后背的冷气就越来越多,渐渐的,腰身也要跟着弯下,竟是感觉要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山大。 就在这时,那只独眼老猴子突然咧了咧嘴,一个箭步跳过来,毛茸茸的大爪子诡异的拍在我背上,身后的冷气一下子散个精光,我下意识跟着跳了一下,直起了腰身。 外婆盯着我哼了一声,也走过来,一挥手拍在我的肩上,怒一声,“滚!” 我心里一麻,吓呆了,外婆真的生气了吗?刚要出声,外婆凝重的独眼看着我,冷冷的道,“不是说你。” 不……不是说我,那在说谁?我才刚刚松一口气的感觉,瞬间又提了起来,外婆却不再理我,带了那老猴子越过来往家的方向走。 我不敢再多留,心有余悸向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野人沟看一眼,赶紧跟上了外婆回家,刚入村口,外婆却忽然停下了步子,我一喜,以为外婆原谅我了,外婆一挥手,独眼里直直的看着我看,“丫丫,你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没关院门?” “院门?” 我一惊,心头有股强烈的不安,踟蹰的道,“外婆,我,我忘了。” 外婆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有种焦急的不安,“这下糟了。” 这话说得我一颗心猛坠,隐约猜到自己是闯下了大祸,老猴子也更是一道冰冷的视线看过来,我张张嘴,刚要再说什么,外婆已经疾步向着村里走进去,我硬着头皮快步跟上,还不等到家门口,村长低着头,急匆匆的从眼前的黑暗处走近,手里提着一盏灯亮,不是寻常里的红,而是晦气的丧了人后,才会用到的大白色纸糊灯笼。 我脸色一变,外婆已经快速迎上,将村长拦下,“出了什么事?” 若不是出事,怎会提着大白灯笼夜行? 村长似是没料到这夜色都下来了,居然还有人在外面溜达,顿时就吓了一跳,脸色难看的抬头,一见是我们,跟着就松一口的感觉,那脸色却是依然不太好,“风姑啊,你这是去哪里了?大晚上的找你都找不到。” 先是埋怨了一句,又紧接着道,“快,出事了,二娃家的媳妇刚刚生了……” 生了,这不是喜事吗?怎么看村长的样子,好像倒是要哭出来了? 我心下狐疑,那村长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这一眼瞪得我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了?就见外婆也紧接着面色更加难看,急忙问道,“这还不足月呢,七成八不成,她生了个什么?” 村长的脸色在瞪过我之后,就更不好了,咬牙道,“双头的女婴。生下来就死了。二娃子要扔出去拿刀剁了埋了,以去邪气,那媳妇却是死活不肯,抱着那死孩子大哭,那孩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又活了过来,抱着二娃子媳妇张嘴就咬了一口,二娃子急了,扯出去就给乱锹拍死了,那血肉模糊的……” 村长说到这里,脸色更白,似乎也给吓到了,并又狠狠朝我瞪了一眼,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因为你……” “够了!” 外婆厉喝打断,一只独眼,已经沉黑得要滴出墨来,照着村长手里的丧灯,越发显得阴寒森森,像是要吃人的厉鬼一样。 我从来没见过外婆这样,吓得腿脚发软,下意识想避开一些,外婆已经朝我又喝道,“还不赶紧回家,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话落下,我不知道为何,竟是连看都不敢再看外婆一眼,撒丫子就往家里跑,身后传来外婆的厉喝,“回去之后,把院门关好,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开门!” 我头也不回的连连答应,一路都在想着二娃子媳妇生的那个双头女婴,跟我有着绝对的关系。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就在我进山的这一天,她就生了呢? 又想到外婆从来就不瞒我的身份,我是我娘死后在留在野人沟的遗腹子,我是被外婆从那个鬼地方捡回来的,我从小身上就带着诅咒……这么多秘密,到底都是什么? 我越想,心就越凉。 “哒哒,哒哒。” 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似乎拖着什么东西,一路跟着我跑,我心下好奇,慢慢就回了头,提着心去看。 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两颗血淋淋泛着白眼的脑袋,一左一右也不知用什么东西连着,一路挂在了我的屁股上,我一跑,它们也跟着拉扯着跑,人头砸在地上,不时发出“哒哒”的声音,就像是我的附属品一样,我吓得在地上打滚,拼命的踢动双脚想将它们踢下去。 那两颗人头却根本不怕我,竟是阴狠的对视一眼,齐齐张开了嘴,向着我踢出去的脚咬过来,我吓得大叫,又赶紧缩回了脚,那两颗人头却忽然又主动飞了起来,换了方向,又向着我的脖子一左一右的咬过来。 恍惚间,我想起了村长刚刚说过的话,双头女婴…… 我避不开,脖子一瞬间冰冷,似乎要断了。 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怒:“滚!” 随即,外婆带着老猴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像是神降的救世主一般,一只独眼中,是满满的不屑,与浓浓的怒意:“她也是你能碰得的?” 老猴子窜过来,吱吱的伸出爪子左右开弓一把将两个正在吸我血的人头抓起来,双手用力一拍,两只人头惨叫四散,血水拍了我一脸。 眼前一片血色的红,映着外婆手中的惨白丧灯,我惊吓过度,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一章 双头死婴 我叫萧影,今年17岁,我没有爹娘,是外婆从关村外面的野人沟里捡回来的遗腹子。 遗腹子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那就是一个生人勿近的活招牌,是被诅咒的孤魂野鬼,是不祥的象征,尤其是那野人沟常年阴雾笼罩,怪事不断,我能从里面活着出来,本身就是个不祥之人。 可外婆却不这样说,她说我能活着能从里面出来,并非里面不凶险,而是有人不想让我死。 至于怎么个凶险法,我很好奇,对于那个不想让我死的人,我也更加好奇。但外婆指着自己瞎了的一只眼睛,对我警告的道,“那地方你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进去。” “可是……” “没有可是!” 外婆独眼里冒着让我浑身发寒的东西,严厉的告诉我,“丫丫,你要记住,外婆说的话,没有害你的!” 我的小名叫丫丫,外婆从小就这样喊我,每次这样喊的时候,我就知道外婆说的话,一定不能违背的。可我心里是不服的。 外婆已经转身走了,走的时候,顺便带上养了多年的一只独眼老猴,说是要出去一趟,大概天黑前就回来,并嘱咐我,如果要是回不来,一定要在日落之前,把院门关好。 这样的话,外婆只要出去,总会多嘱咐一遍,我平常也都听的,可今天就是犯了拧,为什么一定要日落之前,把院门关好呢? 我看看那院门,也不过就是破篱笆棍棍捆一起做成的小门,就算关了院门,那缝隙也好大,连个黄皮子都防不住的。 心头起了好奇,便如野草疯长一般,再也压不住,外婆与独眼老猴走远了,我抬头看了看眼天,天有些阴,很压抑,我没多想,便赶紧跟了上去,打算去看看就算,赶在外婆回来之前关好院门即可。 一路跟着,似毫不觉天上的阳光渐渐就被厚厚的云层覆盖。 正值炎夏的时候,我走得一点也觉得热,倒是身上后背不时的就闪过一股凉风,我觉得特舒服。 前方就已经是野人沟了,我见外婆忽然就加快了步子,越过了最后的那一道弯,眨眼不见了人,我一急,也也跟着快步而上,脖子后面又一股凉风吹过,衣服被路边常年横生的酸枣树枝给挂住了。 我懊恼的赶紧回身,小心翼翼将那挂上荆刺的衣服慢慢往下摘,这衣服可是不能弄坏的,要不然,外婆一定会知道我偷偷出了门。 可是越急,就越容易出事,“哧啦”一声响,衣服破了,我呆呆瞪眼看着,这可怎么办?外婆看到了破衣服,一定会知道我偷偷跟出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正当我手里捧着那扯破的衣服下摆直想哭的时候,身后一道阴阴的声音窜入我耳中,我吓得脸一白,赶紧回身,外婆一只独眼里,闪着阴晴不定的光芒,死死盯着我看。 在她的身后紧紧跟着那只形影不离的独眼老猴子,外婆瞎的是右眼,老猴子瞎的是左眼,这个时候,却同时都朝着我幽幽的看,我有些被吓倒,脸上冒着冷汗,外婆刚刚不是已经转弯出去了吗?这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种做了错事被外婆当场抓住的心虚感,我硬着头皮道,“外……外婆。”接下来的话,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外婆用仅剩的一只独眼毫无表情的盯着我,我心里害怕,只觉得后背的冷气就越来越多,渐渐的,腰身也要跟着弯下,竟是感觉要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山大。 就在这时,那只独眼老猴子突然咧了咧嘴,一个箭步跳过来,毛茸茸的大爪子诡异的拍在我背上,身后的冷气一下子散个精光,我下意识跟着跳了一下,直起了腰身。 外婆盯着我哼了一声,也走过来,一挥手拍在我的肩上,怒一声,“滚!” 我心里一麻,吓呆了,外婆真的生气了吗?刚要出声,外婆凝重的独眼看着我,冷冷的道,“不是说你。” 不……不是说我,那在说谁?我才刚刚松一口气的感觉,瞬间又提了起来,外婆却不再理我,带了那老猴子越过来往家的方向走。 我不敢再多留,心有余悸向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野人沟看一眼,赶紧跟上了外婆回家,刚入村口,外婆却忽然停下了步子,我一喜,以为外婆原谅我了,外婆一挥手,独眼里直直的看着我看,“丫丫,你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没关院门?” “院门?” 我一惊,心头有股强烈的不安,踟蹰的道,“外婆,我,我忘了。” 外婆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有种焦急的不安,“这下糟了。” 这话说得我一颗心猛坠,隐约猜到自己是闯下了大祸,老猴子也更是一道冰冷的视线看过来,我张张嘴,刚要再说什么,外婆已经疾步向着村里走进去,我硬着头皮快步跟上,还不等到家门口,村长低着头,急匆匆的从眼前的黑暗处走近,手里提着一盏灯亮,不是寻常里的红,而是晦气的丧了人后,才会用到的大白色纸糊灯笼。 我脸色一变,外婆已经快速迎上,将村长拦下,“出了什么事?” 若不是出事,怎会提着大白灯笼夜行? 村长似是没料到这夜色都下来了,居然还有人在外面溜达,顿时就吓了一跳,脸色难看的抬头,一见是我们,跟着就松一口的感觉,那脸色却是依然不太好,“风姑啊,你这是去哪里了?大晚上的找你都找不到。” 先是埋怨了一句,又紧接着道,“快,出事了,二娃家的媳妇刚刚生了……” 生了,这不是喜事吗?怎么看村长的样子,好像倒是要哭出来了? 我心下狐疑,那村长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这一眼瞪得我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了?就见外婆也紧接着面色更加难看,急忙问道,“这还不足月呢,七成八不成,她生了个什么?” 村长的脸色在瞪过我之后,就更不好了,咬牙道,“双头的女婴。生下来就死了。二娃子要扔出去拿刀剁了埋了,以去邪气,那媳妇却是死活不肯,抱着那死孩子大哭,那孩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又活了过来,抱着二娃子媳妇张嘴就咬了一口,二娃子急了,扯出去就给乱锹拍死了,那血肉模糊的……” 村长说到这里,脸色更白,似乎也给吓到了,并又狠狠朝我瞪了一眼,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因为你……” “够了!” 外婆厉喝打断,一只独眼,已经沉黑得要滴出墨来,照着村长手里的丧灯,越发显得阴寒森森,像是要吃人的厉鬼一样。 我从来没见过外婆这样,吓得腿脚发软,下意识想避开一些,外婆已经朝我又喝道,“还不赶紧回家,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话落下,我不知道为何,竟是连看都不敢再看外婆一眼,撒丫子就往家里跑,身后传来外婆的厉喝,“回去之后,把院门关好,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开门!” 我头也不回的连连答应,一路都在想着二娃子媳妇生的那个双头女婴,跟我有着绝对的关系。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就在我进山的这一天,她就生了呢? 又想到外婆从来就不瞒我的身份,我是我娘死后在留在野人沟的遗腹子,我是被外婆从那个鬼地方捡回来的,我从小身上就带着诅咒……这么多秘密,到底都是什么? 我越想,心就越凉。 “哒哒,哒哒。” 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似乎拖着什么东西,一路跟着我跑,我心下好奇,慢慢就回了头,提着心去看。 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两颗血淋淋泛着白眼的脑袋,一左一右也不知用什么东西连着,一路挂在了我的屁股上,我一跑,它们也跟着拉扯着跑,人头砸在地上,不时发出“哒哒”的声音,就像是我的附属品一样,我吓得在地上打滚,拼命的踢动双脚想将它们踢下去。 那两颗人头却根本不怕我,竟是阴狠的对视一眼,齐齐张开了嘴,向着我踢出去的脚咬过来,我吓得大叫,又赶紧缩回了脚,那两颗人头却忽然又主动飞了起来,换了方向,又向着我的脖子一左一右的咬过来。 恍惚间,我想起了村长刚刚说过的话,双头女婴…… 正文 第二章 爹给你煮肉吃 等我再度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家里的土炕上,外婆佝偻着身子坐在炕边,见我醒来,便将我扶了起来,拿了一杯水给我往嘴里灌,我慌了一夜,心神不宁,这会也就一口气喝干了,才慢慢回了些精神。 我问外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婆的脸色凝重,可又有什么顾虑不肯说,我见了,心便往下沉。 试探着问,“外婆,是不是因为我?” 我小时候是从野人沟里捡回来的遗腹子,天生就阴气重,又带着诅咒,是个不祥之人。 外婆见我说破,也就不再瞒我,除了这些我知道的这些事情之外,她接着又告诉我了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其中最让我头皮发炸的一条,就是我命里带煞,活不过十八岁。 我脑子“轰”的一响,这咒还没解呢,怎么又带了煞?脸色发白的抓紧外婆的手,“可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啊!” 那就是说,我最多只能活一年了吗? 外婆拍拍我的手,独眼里有些隐隐的晦暗,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心情烦乱的连呼吸都要不畅。外婆转身出去了,给我留下了更多的谜。 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翻来覆去又想了好久,终于一咬牙,拼了。 总是这样怕这怕那,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去争取一下? 翻身下炕,我拉门扑了出去,外面月光暗暗,沉得没有一丝光亮,院子里站着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我吓了一跳,揉了揉眼,是外婆。 我好奇的上前,“外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再看看外婆身边的老猴子,从我记事起,老猴子就与外婆形影不离。 外婆看了一眼,抖了抖身上的衣服道,“等你。” “等我?” 我纳闷,大晚上不睡觉,就站在院子里等我? 这次外婆没说话,转了身往屋里走,老猴子也跟着,进了屋点了灯,才喊了我一声,“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我这才赶紧小跑步进去,说实话,虽然我已经决定要自救,可我依然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外婆,便是我的指路明灯。 油灯“嗤嗤”烧着,拉着身后的影子忽长忽短,像一幅诡异的水墨画。 关村是个很守旧的地方,这里的人不喜欢电,只喜欢油灯。 “影子,你真的决定了吗?” 进屋第一句话,外婆便问得我有些愣,惊讶的道,“外婆,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做下的决定,还没来得及跟外婆说。 外婆幽幽看我,“你是外婆从小带大的,你的心里想什么,外婆能不知道吗?” 老猴子安静的站在一边,与外婆一模一样的独眼,恍惚间只觉得便是一个人,灯火“啪”的一闪,老猴子还是老猴子,外婆还是外婆。 我揉了揉眼,外婆递过来一个盒子,说是当年捡我的时候,有人特意留给我的,之后便再不肯多说,直接就将我赶出了门。并告诉我,在我十八岁之前,如果不能解除诅咒,整个村子的人,也都会因我而死。 我惊得两股战战,几乎要腿软的坐地上。 只是一个诅咒,便要赔上全村人的命? 一时间,只觉得肩膀好重,压力好大。 外婆再不肯让我进门,我索性硬着头皮沐着黑夜出了院门,幽幽的夜色中,我回头看,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一闪而逝,我打了个哆嗦,想到刚刚被咬到的脖子,急忙伸手去摸。这一摸,又更惊得我三魂七魄都差点飞了。 我明明记得两边脖子都被鬼头咬住,流了不少血的,为何现在竟然光滑如昔? 我讶然,只觉得冷风嗖嗖,从脖子后面灌进来,手脚僵硬得几乎要抬不起来。 “哒……哒……” 怪异的声音又朝着我渐渐迈进,这一次,我有了前车之鉴,憋了一口气,撒腿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脚下猛的一绊,我扑倒在地,眼前一亮,一双男人的脚迈过来,先是惨白的丧灯照在我眼前,继尔是二娃子那张脸,看到是我,他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风姑不是让你回家了吗?还来我家做什么?” “什么?你家?” 我惊讶抬头,见果然是在二娃子家的门口,急急的爬起身道,“二娃叔,这事肯定有误会……” 话没说完,我猛然愣住,诅咒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从这里调查起? 想到这里,我又赶紧抬眼看着二娃子,惨白的丧灯下,二娃子的脸有些发青,看起来很冷,听我这样说,他脸上的沉色慢慢退去,换上一抹沉痛,“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转念,又声嘶力竭的吼道,“你给我滚!滚出去!” 手里抄起一根木棒,劈头盖脸向我打了过来,我疼得眼泪直冒,大喊道,“二娃叔,你冷静一下!” 可我越喊,他打的越是凶,没办法,我只好捂着脑袋狼狈跑了出去,外婆给的盒子不小心落在了二娃子家的院子里。我一惊,赶忙要回去拴,二娃子脸色发青的挥着手中木棒,又冲着我愤怒的打了出来,我怕疼,吓得又跑远。 这时,屋里有人听到了院里的动静,也出来了,是二娃子的媳妇,香香。刚刚没了孩子,香香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可她看到我时,并没有觉得不友善,而是向我咧嘴一笑,声声尖尖的道,“原来是丫丫啊,进来吧。” 我犹豫一下,看一眼凶神恶煞般的二娃子,本不想进去的,可香香婶倒是脸色和蔼,我既想把盒子拿回来,也想问一下双头女婴的事,咬咬牙,便进去了。 进去后,院门一关,二娃子手里的丧灯越发的显得刺眼,我不敢离他过近,只是挨着香香婶走着,香香婶瘦弱的手拉着我,灯光下带着种惨白的青,还有些冷。 我心里过意不去,“香香婶,囡囡的事,我真的对不起。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如果与我有关系,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查清楚?你要怎么查?” 香香婶拉着我的手,猛然就一紧,她回头看我,也许是我幻觉,总觉得现在的香香婶,不像刚刚出门时的样子,看起来精神很好。 我琢磨着想了想,低低的道,“香香婶,村里人都说是我身上的诅咒害了囡囡,你能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囡囡是我们村所有女娃子,并不特指某一人。在这里指的就是那个双头女婴了。 “她……跟你没关系。” 香香婶声音拖得长长的,似乎还很诡异的看着我,我低着头,并没看到,只是听到香香婶这样说,心里委屈,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香香婶,真的吗?那么囡囡她……” “这事先不说,你跟我进来。” 香香婶忽然就不耐烦的打断了我,手劲极大的拉着我进屋,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女人居然会有这么大力气,一时不察,就被香香婶拉进了屋,慌乱中,我泪眼模糊回头一看,二娃子手提着丧灯,如门神一般站在了门口,将门口堵得严实。 我怕再被打,顺势就跟着香香婶回了屋里。香香婶放开了我,转身坐在炕头,声音尖尖的看着我,“丫丫,你真的想知救囡囡?” 这话问得奇怪,人都死了,还怎么救?可香香婶大概也是受了刺激的,以为囡囡只是病了,还能救得过来。 心一软,我答应道,“香香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妹妹能活得好好的。” 听我这话,香香婶就像是得了天大的承诺似的,整个人瞬间散发出一种欢喜的情绪,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也不知在干什么,翻箱倒柜一阵拾掇,拿了一根不知放了多少年的红头绳给我,非要让我扎辫子使,我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什么红头绳? 可香香婶的好意也不能拒绝,我只好收下顺手缠在了腕上,香香婶笑呵呵看我,就推着我往外走,嘴里念叨着道,“走吧走吧,赶紧去救囡囡吧。” 二娃叔站在门口,威风凛凛像个大将军,见香香婶带我出来,眼珠子一凸想要说什么,又转眼看到香香婶,手里的棒子紧了紧,面色不善的放我出了门。 我看着二娃叔,心头发怵,可这样走,又有些不甘心,忍不住道,“二娃叔,那囡囡的事……” 这不说囡囡还好,一说囡囡,二娃子抓起那大棒子,红着眼睛又给我来一棒,我吓得眼睛一闭,直呼这次真要给打死了。 可等了好久,身上也没觉得疼,悄悄睁开一道眼缝看着,香香婶散着头发,正拦着二娃叔,嗓子里的压抑尖叫,像是在隐忍什么似的,我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字眼。 大概是说,诅咒,囡囡,活……我立时就一身冷汗。就算是香香婶因为囡囡的死受了刺激神智不清了,二娃叔是亲手拿铁锹拍死囡囡的,他也不知道吗? “二娃叔……” 我硬着头皮睁开眼低声劝道,“香香婶她是不是不好了?” 我抬手指着自己的脑子,悄悄又看一眼香香婶,二娃叔不善的脸色忽的龇开,脸色扭曲的拖了我走,“囡囡,走,爹给你煮肉吃。” 我傻傻的就瞪直了眼,二娃叔已经三两下将我拖到了院子里的厨房,油腻腻的门板推开,进门就闻到了一阵扑鼻的腥臭气,我脚步一顿差点吐了出来,二娃子扯着我的手将我一把扔了进去,墙角里的灯不知何时就点着,我看到灶上还坐着热气腾腾的锅,那臭气,就是从锅里传出来的。 正文 第二章 爹给你煮肉吃 我避不开,脖子一瞬间冰冷,似乎要断了。 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怒:“滚!” 随即,外婆带着老猴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像是神降的救世主一般,一只独眼中,是满满的不屑,与浓浓的怒意:“她也是你能碰得的?” 老猴子窜过来,吱吱的伸出爪子左右开弓一把将两个正在吸我血的人头抓起来,双手用力一拍,两只人头惨叫四散,血水拍了我一脸。 眼前一片血色的红,映着外婆手中的惨白丧灯,我惊吓过度,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等我再度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家里的土炕上,外婆佝偻着身子坐在炕边,见我醒来,便将我扶了起来,拿了一杯水给我往嘴里灌,我慌了一夜,心神不宁,这会也就一口气喝干了,才慢慢回了些精神。 我问外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婆的脸色凝重,可又有什么顾虑不肯说,我见了,心便往下沉。 试探着问,“外婆,是不是因为我?” 我小时候是从野人沟里捡回来的遗腹子,天生就阴气重,又带着诅咒,是个不祥之人。 外婆见我说破,也就不再瞒我,除了这些我知道的这些事情之外,她接着又告诉我了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其中最让我头皮发炸的一条,就是我命里带煞,活不过十八岁。 我脑子“轰”的一响,这咒还没解呢,怎么又带了煞?脸色发白的抓紧外婆的手,“可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啊!” 那就是说,我最多只能活一年了吗? 外婆拍拍我的手,独眼里有些隐隐的晦暗,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心情烦乱的连呼吸都要不畅。外婆转身出去了,给我留下了更多的谜。 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翻来覆去又想了好久,终于一咬牙,拼了。 总是这样怕这怕那,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去争取一下? 翻身下炕,我拉门扑了出去,外面月光暗暗,沉得没有一丝光亮,院子里站着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我吓了一跳,揉了揉眼,是外婆。 我好奇的上前,“外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再看看外婆身边的老猴子,从我记事起,老猴子就与外婆形影不离。 外婆看了一眼,抖了抖身上的衣服道,“等你。” “等我?” 我纳闷,大晚上不睡觉,就站在院子里等我? 这次外婆没说话,转了身往屋里走,老猴子也跟着,进了屋点了灯,才喊了我一声,“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我这才赶紧小跑步进去,说实话,虽然我已经决定要自救,可我依然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外婆,便是我的指路明灯。 油灯“嗤嗤”烧着,拉着身后的影子忽长忽短,像一幅诡异的水墨画。 关村是个很守旧的地方,这里的人不喜欢电,只喜欢油灯。 “影子,你真的决定了吗?” 进屋第一句话,外婆便问得我有些愣,惊讶的道,“外婆,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做下的决定,还没来得及跟外婆说。 外婆幽幽看我,“你是外婆从小带大的,你的心里想什么,外婆能不知道吗?” 老猴子安静的站在一边,与外婆一模一样的独眼,恍惚间只觉得便是一个人,灯火“啪”的一闪,老猴子还是老猴子,外婆还是外婆。 我揉了揉眼,外婆递过来一个盒子,说是当年捡我的时候,有人特意留给我的,之后便再不肯多说,直接就将我赶出了门。并告诉我,在我十八岁之前,如果不能解除诅咒,整个村子的人,也都会因我而死。 我惊得两股战战,几乎要腿软的坐地上。 只是一个诅咒,便要赔上全村人的命? 一时间,只觉得肩膀好重,压力好大。 外婆再不肯让我进门,我索性硬着头皮沐着黑夜出了院门,幽幽的夜色中,我回头看,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一闪而逝,我打了个哆嗦,想到刚刚被咬到的脖子,急忙伸手去摸。这一摸,又更惊得我三魂七魄都差点飞了。 我明明记得两边脖子都被鬼头咬住,流了不少血的,为何现在竟然光滑如昔? 我讶然,只觉得冷风嗖嗖,从脖子后面灌进来,手脚僵硬得几乎要抬不起来。 “哒……哒……” 怪异的声音又朝着我渐渐迈进,这一次,我有了前车之鉴,憋了一口气,撒腿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脚下猛的一绊,我扑倒在地,眼前一亮,一双男人的脚迈过来,先是惨白的丧灯照在我眼前,继尔是二娃子那张脸,看到是我,他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风姑不是让你回家了吗?还来我家做什么?” “什么?你家?” 我惊讶抬头,见果然是在二娃子家的门口,急急的爬起身道,“二娃叔,这事肯定有误会……” 话没说完,我猛然愣住,诅咒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从这里调查起? 想到这里,我又赶紧抬眼看着二娃子,惨白的丧灯下,二娃子的脸有些发青,看起来很冷,听我这样说,他脸上的沉色慢慢退去,换上一抹沉痛,“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转念,又声嘶力竭的吼道,“你给我滚!滚出去!” 手里抄起一根木棒,劈头盖脸向我打了过来,我疼得眼泪直冒,大喊道,“二娃叔,你冷静一下!” 可我越喊,他打的越是凶,没办法,我只好捂着脑袋狼狈跑了出去,外婆给的盒子不小心落在了二娃子家的院子里。我一惊,赶忙要回去拴,二娃子脸色发青的挥着手中木棒,又冲着我愤怒的打了出来,我怕疼,吓得又跑远。 这时,屋里有人听到了院里的动静,也出来了,是二娃子的媳妇,香香。刚刚没了孩子,香香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可她看到我时,并没有觉得不友善,而是向我咧嘴一笑,声声尖尖的道,“原来是丫丫啊,进来吧。” 我犹豫一下,看一眼凶神恶煞般的二娃子,本不想进去的,可香香婶倒是脸色和蔼,我既想把盒子拿回来,也想问一下双头女婴的事,咬咬牙,便进去了。 进去后,院门一关,二娃子手里的丧灯越发的显得刺眼,我不敢离他过近,只是挨着香香婶走着,香香婶瘦弱的手拉着我,灯光下带着种惨白的青,还有些冷。 我心里过意不去,“香香婶,囡囡的事,我真的对不起。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如果与我有关系,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查清楚?你要怎么查?” 香香婶拉着我的手,猛然就一紧,她回头看我,也许是我幻觉,总觉得现在的香香婶,不像刚刚出门时的样子,看起来精神很好。 我琢磨着想了想,低低的道,“香香婶,村里人都说是我身上的诅咒害了囡囡,你能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囡囡是我们村所有女娃子,并不特指某一人。在这里指的就是那个双头女婴了。 “她……跟你没关系。” 香香婶声音拖得长长的,似乎还很诡异的看着我,我低着头,并没看到,只是听到香香婶这样说,心里委屈,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香香婶,真的吗?那么囡囡她……” “这事先不说,你跟我进来。” 香香婶忽然就不耐烦的打断了我,手劲极大的拉着我进屋,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女人居然会有这么大力气,一时不察,就被香香婶拉进了屋,慌乱中,我泪眼模糊回头一看,二娃子手提着丧灯,如门神一般站在了门口,将门口堵得严实。 我怕再被打,顺势就跟着香香婶回了屋里。香香婶放开了我,转身坐在炕头,声音尖尖的看着我,“丫丫,你真的想知救囡囡?” 这话问得奇怪,人都死了,还怎么救?可香香婶大概也是受了刺激的,以为囡囡只是病了,还能救得过来。 心一软,我答应道,“香香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妹妹能活得好好的。” 听我这话,香香婶就像是得了天大的承诺似的,整个人瞬间散发出一种欢喜的情绪,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也不知在干什么,翻箱倒柜一阵拾掇,拿了一根不知放了多少年的红头绳给我,非要让我扎辫子使,我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什么红头绳? 可香香婶的好意也不能拒绝,我只好收下顺手缠在了腕上,香香婶笑呵呵看我,就推着我往外走,嘴里念叨着道,“走吧走吧,赶紧去救囡囡吧。” 二娃叔站在门口,威风凛凛像个大将军,见香香婶带我出来,眼珠子一凸想要说什么,又转眼看到香香婶,手里的棒子紧了紧,面色不善的放我出了门。 我看着二娃叔,心头发怵,可这样走,又有些不甘心,忍不住道,“二娃叔,那囡囡的事……” 这不说囡囡还好,一说囡囡,二娃子抓起那大棒子,红着眼睛又给我来一棒,我吓得眼睛一闭,直呼这次真要给打死了。 可等了好久,身上也没觉得疼,悄悄睁开一道眼缝看着,香香婶散着头发,正拦着二娃叔,嗓子里的压抑尖叫,像是在隐忍什么似的,我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字眼。 大概是说,诅咒,囡囡,活……我立时就一身冷汗。就算是香香婶因为囡囡的死受了刺激神智不清了,二娃叔是亲手拿铁锹拍死囡囡的,他也不知道吗? “二娃叔……” 我硬着头皮睁开眼低声劝道,“香香婶她是不是不好了?” 我抬手指着自己的脑子,悄悄又看一眼香香婶,二娃叔不善的脸色忽的龇开,脸色扭曲的拖了我走,“囡囡,走,爹给你煮肉吃。” 我傻傻的就瞪直了眼,二娃叔已经三两下将我拖到了院子里的厨房,油腻腻的门板推开,进门就闻到了一阵扑鼻的腥臭气,我脚步一顿差点吐了出来,二娃子扯着我的手将我一把扔了进去,墙角里的灯不知何时就点着,我看到灶上还坐着热气腾腾的锅,那臭气,就是从锅里传出来的…… 锅里满满浮飘的血水滚开着,骨与肉煮到烂熟的程度,已经脱离开来,被煮开的骨端散着青白的死色,有种渗人的触感。我吓得心头发堵不敢再看,移过了视线想往外跑,二娃叔却一手扣紧我,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诡异,扭曲,“囡囡,你看,爹对你多好,爹给你煮了好大一锅的肉,喜欢吗?” 边说,边伸手去锅里捞,我眼睁睁看着他伸手进去,再拿出来时,整个手腕都脱落而下,我再看,几根手指在汤中间翻滚着,显然还差了些火侯。 我转身,弯腰狂吐,几乎把心肝肺都吐出来。 生吃人肉都没有这么恶心的,二娃叔居然硬生生煮了自己的手…… 正文 第三章 脱骨肉 锅里满满浮飘的血水滚开着,骨与肉煮到烂熟的程度,已经脱离开来,被煮开的骨端散着青白的死色,有种渗人的触感。我吓得心头发堵不敢再看,移过了视线想往外跑,二娃叔却一手扣紧我,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诡异,扭曲,“囡囡,你看,爹对你多好,爹给你煮了好大一锅的肉,喜欢吗?” 边说,边伸手去锅里捞,我眼睁睁看着他伸手进去,再拿出来时,整个手腕都脱落而下,我再看,几根手指在汤中间翻滚着,显然还差了些火侯。 我转身,弯腰狂吐,几乎把心肝肺都吐出来。 生吃人肉都没有这么恶心的,二娃叔居然硬生生煮了自己的手……不对! 我脑中猛的一惊,二娃叔不对劲。 一团白呼呼的东西送到了我的嘴边,二娃叔声音柔柔的,无孔不入的道,“吃吧,吃吧,囡囡,吃了病就好了,吃了就能活了……” 我打个哈欠,忽然就有些犯困了。 “唔,肉很香啊。” “是啊是啊,爹专门为你煮的,囡囡,吃点吧?” “好啊好啊,囡囡最喜欢爹了喔……” …… 不知为何,脑子似乎不受控制,身体里似乎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囡囡的。囡囡要吃肉,拉着我向前,嘴里流着哈拉水。 我不想吃,挣扎着,额头满是冷汗。 我想,我一定被囡囡鬼上身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二娃叔将肉送到我嘴边,我脸上笑得欢喜,眼里带着惊恐,心里喊着不要,嘴已经乖乖张开,扑鼻的腥臭味窜入了鼻端,我舔舔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爹,这是脑子吗?” 说完话,我弯腰又吐,二娃叔光秃秃的手腕在身上衣服蹭了蹭,满脸慈爱的道,“是啊,囡囡真聪明。” 一边又向着我的脸摸过来,我“哇”的一声大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二娃叔推开,手腕上系着的红头绳意外断裂落地,二娃叔猛的怔住,下一刻,他一脸怪异的瞪着我道,“你怎么还没走?” 二娃叔看起来很生气,脸色很凶,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现在的二娃叔才是最正常的二娃叔,我脸色发白的从地上扑起来,拖着二娃叔就往外跑,二娃叔一把将我甩开,怒道,“丫丫,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 话未说完,他忽然抱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腕,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我一咬牙,直接上前,用力拖了他走。刚到院子里,香香婶从房间里披头散发的又飘了出来。 尖尖的声音“咯咯”的笑着,那笑声听在耳里,像是铁锅擦着铁盖一样,刺耳难听,我眼睛看着香香婶,强忍着被荼毒的耳朵,震惊的喊道,“香香婶!” 院子的丧灯,不知何时又亮了,惨白刺目的灯光下,香香婶穿着一身血红的衣服,披头散发的向着我咯咯笑着飘过来,我看到香香婶的脚下,还有另一双脚,就像是香香婶被人托着抱起来向前飘着一样,我看一眼二娃叔,见他脸色虽然发白,但还算清醒,急忙低声道,“二娃叔,你快走!” 这明显就是香香婶被鬼上身了。 想到刚刚厨房锅里煮着的脱骨肉,我忍不住又想吐,嘴里也一时发苦,恶心得厉害,二娃叔也被这一幕吓着了,他左手托着右手,断腕处已经给血水煮得没有半点血,我看着实在恶寒,慌慌的撇过眼,“二娃叔,快走,婶子好像不对劲。” 废话,这个时候谁都能看出不对劲。我也只是转移话题而已,这么一眨眼功夫,香香婶已经飘到了我面前,“咯咯”笑着歪着头朝我道,“吃肉啊,吃肉啊……” 边说着,嘴里边流出一丝又一缕的血水来,我眼尖看得出来,正是厨房里的那脱骨肉,胃里倏然再一阵翻腾,强忍着没有吐出来,打起精神死死的盯着香香婶,“囡囡,是你吗?香香婶她是你娘,你怎么可以对她这样?” 如果我猜得没错,刚刚上过二娃叔身的鬼,就是囡囡。她嘴里的那白色的人脑子,就是证据。 香香婶“咯咯”的又笑,嘴巴咧得大开,嘴里白白的人脑沫子似乎又随着喷了一些出来,依然在说着“吃肉啊吃肉啊。” 二娃子痛苦的闭了眼睛,浑身抖成了糠,我虽然怕,可这时候,我绝不能就这样退了。 左右看看,往常这个夏夜,外面树上的蝉鸣叫个不停,这个时候,却一丝风都没有,静得诡异。 “你,你想吃肉?” 我想到外婆说过的,人的口水对鬼有用,我咽了咽唾沫,想要吐点出来,才发现,嘴里干得没有半点水分,头皮猛的一炸,香香婶肩上扛着的脑袋,忽然就“咯咯”一笑,“嗒”的落在了地上,我眼睁睁看着,惊得差点腿软。 脑袋落在地上,两片嘴仍在上下不停的嘻嘻笑着,“吃肉啊吃肉啊!” 吃吃吃,吃不死你啊! 我几乎要崩溃了。 正常人谁见这一幕不怕的? 可人到绝境,都有一腔孤勇,到了这个时候,我反倒是不怕了。 左右是个死,拼了。 我咬咬牙,猛的上前一步,捡起地上二娃叔扔掉的木棒朝着香香婶落地的脑袋,狠狠一棒子打过去,就听香香婶猛的一声尖叫,紧接着二娃叔又一声惊叫,我下意识回身,香香婶那没头的身体,用力的向我弹跳而起,我迅速回手,狠狠一棒又砸过去,香香婶身体晃了两晃并没有倒。 地上被打得瞬间塌陷的脑袋,愤怒的向上蹦跳着,尖细的声音,不断吼着,“吃肉,吃肉,吃肉!” 啊! 我真要疯了啊! 这样打都不死? 那无头身体猛的又扑过来,一把将我手中木棒打落,我吓得后退一步,脚底下硌到一东西,仰面摔倒。我摸了下,是外婆给的盒子,顺势就装进了衣兜里。 砸扁的脑袋突然跳着飞过来,一口咬在我的手上,我疼得大叫,用力往下甩,无头身体的肚子里突然咯咯闷笑,向着我重重压过来,我惊得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手上的人头,就地一个翻滚,急喊着,“二娃叔!” 二娃叔惊吓过度,这时好像也回过了神来,急忙扑过来,单手拽了我手上的人头,哀哀的哭求着,“香香,囡囡,求求你松松口啊……” 二娃叔手里扯着香香婶的头发,香香婶的脑门被砸扁,眼珠子都凸了起来,听二娃叔这样说,她不止没有松口,反倒是更怒。 无头身体猛的一挥手,将二娃叔重重的挥落一旁,肚子里的声音,“咯咯”又闷笑着,怨毒的情绪似乎要透过肚皮散发出来一样,狠狠的吼道,“吃肉,吃肉!” 妈的! 既然要吃肉,那就让你吃个够! 我急了,也发了狠,冲二娃叔喊道,“把厨房的肉端起来给她吃!” 不是要吃吗?吃死你! 无头身体听我这样说,刚要再扑过来的身子,猛的就顿住,我赶紧起身,拔腿就往厨房里跑,二娃叔也跟着我跌跌撞撞的跑。 进了厨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我扑到依然翻着血水沸腾的锅灶边,将手上的人头猛的按了进去。 “嗤”的一声响,香香婶的人头猛的就瞪圆了眼睛,一声凄厉尖叫松了口,我赶紧将手抽出来,锅盖一压,死死的摁住,二娃叔手忙脚乱顶了门,香香婶的无头身体听到这厨房里的惨叫,急得“砰砰”直撞着门。 锅里的人头似乎也想要拼命的跳出来,四处乱蹦,我觉得自己一颗心也已经要跳出嗓子眼了,急得大喊道,“二娃叔,一定要顶住门,不要让她进来!” 可二娃叔就算是能顶住门,那这厨房里还有一面窗户呢! 刚想到这里,就听门外的撞击声忽然安静了下来,锅里的人头也安静了,我下意识刚松一口气,却又猛的大叫不好! “二娃叔,快,窗户!” 我猛的扭头看向窗户,二娃叔跌跌撞撞又起,可怜了这村里老实巴交的二娃子,一夜之间,妻女皆亡,还都死得这么惨,放一般人早撑不住了。 果然下一秒,那无头的身体又用力的撞击着窗户,与此同时,锅里的人头也再度疯狂冲击,我尖叫着,拼命用力压住,额上的冷汗“哗哗”的往下滚落。 这窗户到底是不如门板结实,只撞了几下,那单薄的木框就被撞裂了开,还好香香婶的身体过大,一时半会也不能从这小窗口进来,锅里的人头就急得尖叫,我压着锅盖的手,感觉到了锅里沸腾的温度,烫得直冒汗。 突然,二娃叔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的大叫,“血,血!” 血? 什么血? 我以为他吓傻了,或者是香香婶身上有血? 可转念又一想,二娃叔连鬼都不怕了,还怕什么血。二娃叔见我不懂,便干脆放弃了守着的窗户,扑过来抄起把厨房菜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劈了下来。 刀光闪现间,我一声闷哼,捂着锅盖的胳膊上,就多了一道伤口,鲜血霎时间“滋滋”冒出,我白着脸,心道这下完了。 正文 第三章 给你,这是你最爱吃的人脑子 我脑中猛的一惊,二娃叔不对劲。 一团白呼呼的东西送到了我的嘴边,二娃叔声音柔柔的,无孔不入的道,“吃吧,吃吧,囡囡,吃了病就好了,吃了就能活了……” 我打个哈欠,忽然就有些犯困了。 “唔,肉很香啊。” “是啊是啊,爹专门为你煮的,囡囡,吃点吧?” “好啊好啊,囡囡最喜欢爹了喔……” …… 不知为何,脑子似乎不受控制,身体里似乎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囡囡的。囡囡要吃肉,拉着我向前,嘴里流着哈拉水。 我不想吃,挣扎着,额头满是冷汗。 我想,我一定被囡囡鬼上身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二娃叔将肉送到我嘴边,我脸上笑得欢喜,眼里带着惊恐,心里喊着不要,嘴已经乖乖张开,扑鼻的腥臭味窜入了鼻端,我舔舔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爹,这是脑子吗?” 说完话,我弯腰又吐,二娃叔光秃秃的手腕在身上衣服蹭了蹭,满脸慈爱的道,“是啊,囡囡真聪明。” 一边又向着我的脸摸过来,我“哇”的一声大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二娃叔推开,手腕上系着的红头绳意外断裂落地,二娃叔猛的怔住,下一刻,他一脸怪异的瞪着我道,“你怎么还没走?” 二娃叔看起来很生气,脸色很凶,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现在的二娃叔才是最正常的二娃叔,我脸色发白的从地上扑起来,拖着二娃叔就往外跑,二娃叔一把将我甩开,怒道,“丫丫,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 话未说完,他忽然抱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腕,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我一咬牙,直接上前,用力拖了他走。刚到院子里,香香婶从房间里披头散发的又飘了出来。 尖尖的声音“咯咯”的笑着,那笑声听在耳里,像是铁锅擦着铁盖一样,刺耳难听,我眼睛看着香香婶,强忍着被荼毒的耳朵,震惊的喊道,“香香婶!” 院子的丧灯,不知何时又亮了,惨白刺目的灯光下,香香婶穿着一身血红的衣服,披头散发的向着我咯咯笑着飘过来,我看到香香婶的脚下,还有另一双脚,就像是香香婶被人托着抱起来向前飘着一样,我看一眼二娃叔,见他脸色虽然发白,但还算清醒,急忙低声道,“二娃叔,你快走!” 这明显就是香香婶被鬼上身了。 想到刚刚厨房锅里煮着的脱骨肉,我忍不住又想吐,嘴里也一时发苦,恶心得厉害,二娃叔也被这一幕吓着了,他左手托着右手,断腕处已经给血水煮得没有半点血,我看着实在恶寒,慌慌的撇过眼,“二娃叔,快走,婶子好像不对劲。” 废话,这个时候谁都能看出不对劲。我也只是转移话题而已,这么一眨眼功夫,香香婶已经飘到了我面前,“咯咯”笑着歪着头朝我道,“吃肉啊,吃肉啊……” 边说着,嘴里边流出一丝又一缕的血水来,我眼尖看得出来,正是厨房里的那脱骨肉,胃里倏然再一阵翻腾,强忍着没有吐出来,打起精神死死的盯着香香婶,“囡囡,是你吗?香香婶她是你娘,你怎么可以对她这样?” 如果我猜得没错,刚刚上过二娃叔身的鬼,就是囡囡。她嘴里的那白色的人脑子,就是证据。 香香婶“咯咯”的又笑,嘴巴咧得大开,嘴里白白的人脑沫子似乎又随着喷了一些出来,依然在说着“吃肉啊吃肉啊。” 二娃子痛苦的闭了眼睛,浑身抖成了糠,我虽然怕,可这时候,我绝不能就这样退了。 左右看看,往常这个夏夜,外面树上的蝉鸣叫个不停,这个时候,却一丝风都没有,静得诡异。 “你,你想吃肉?” 我想到外婆说过的,人的口水对鬼有用,我咽了咽唾沫,想要吐点出来,才发现,嘴里干得没有半点水分,头皮猛的一炸,香香婶肩上扛着的脑袋,忽然就“咯咯”一笑,“嗒”的落在了地上,我眼睁睁看着,惊得差点腿软。 脑袋落在地上,两片嘴仍在上下不停的嘻嘻笑着,“吃肉啊吃肉啊!” 吃吃吃,吃不死你啊! 我几乎要崩溃了。 正常人谁见这一幕不怕的? 可人到绝境,都有一腔孤勇,到了这个时候,我反倒是不怕了。 左右是个死,拼了。 我咬咬牙,猛的上前一步,捡起地上二娃叔扔掉的木棒朝着香香婶落地的脑袋,狠狠一棒子打过去,就听香香婶猛的一声尖叫,紧接着二娃叔又一声惊叫,我下意识回身,香香婶那没头的身体,用力的向我弹跳而起,我迅速回手,狠狠一棒又砸过去,香香婶身体晃了两晃并没有倒。 地上被打得瞬间塌陷的脑袋,愤怒的向上蹦跳着,尖细的声音,不断吼着,“吃肉,吃肉,吃肉!” 啊! 我真要疯了啊! 这样打都不死? 那无头身体猛的又扑过来,一把将我手中木棒打落,我吓得后退一步,脚底下硌到一东西,仰面摔倒。我摸了下,是外婆给的盒子,顺势就装进了衣兜里。 砸扁的脑袋突然跳着飞过来,一口咬在我的手上,我疼得大叫,用力往下甩,无头身体的肚子里突然咯咯闷笑,向着我重重压过来,我惊得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手上的人头,就地一个翻滚,急喊着,“二娃叔!” 二娃叔惊吓过度,这时好像也回过了神来,急忙扑过来,单手拽了我手上的人头,哀哀的哭求着,“香香,囡囡,求求你松松口啊……” 二娃叔手里扯着香香婶的头发,香香婶的脑门被砸扁,眼珠子都凸了起来,听二娃叔这样说,她不止没有松口,反倒是更怒。 无头身体猛的一挥手,将二娃叔重重的挥落一旁,肚子里的声音,“咯咯”又闷笑着,怨毒的情绪似乎要透过肚皮散发出来一样,狠狠的吼道,“吃肉,吃肉!” 妈的! 既然要吃肉,那就让你吃个够! 我急了,也发了狠,冲二娃叔喊道,“把厨房的肉端起来给她吃!” 不是要吃吗?吃死你! 无头身体听我这样说,刚要再扑过来的身子,猛的就顿住,我赶紧起身,拔腿就往厨房里跑,二娃叔也跟着我跌跌撞撞的跑。 进了厨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我扑到依然翻着血水沸腾的锅灶边,将手上的人头猛的按了进去。 “嗤”的一声响,香香婶的人头猛的就瞪圆了眼睛,一声凄厉尖叫松了口,我赶紧将手抽出来,锅盖一压,死死的摁住,二娃叔手忙脚乱顶了门,香香婶的无头身体听到这厨房里的惨叫,急得“砰砰”直撞着门。 锅里的人头似乎也想要拼命的跳出来,四处乱蹦,我觉得自己一颗心也已经要跳出嗓子眼了,急得大喊道,“二娃叔,一定要顶住门,不要让她进来!” 可二娃叔就算是能顶住门,那这厨房里还有一面窗户呢! 刚想到这里,就听门外的撞击声忽然安静了下来,锅里的人头也安静了,我下意识刚松一口气,却又猛的大叫不好! “二娃叔,快,窗户!” 我猛的扭头看向窗户,二娃叔跌跌撞撞又起,可怜了这村里老实巴交的二娃子,一夜之间,妻女皆亡,还都死得这么惨,放一般人早撑不住了。 果然下一秒,那无头的身体又用力的撞击着窗户,与此同时,锅里的人头也再度疯狂冲击,我尖叫着,拼命用力压住,额上的冷汗“哗哗”的往下滚落。 这窗户到底是不如门板结实,只撞了几下,那单薄的木框就被撞裂了开,还好香香婶的身体过大,一时半会也不能从这小窗口进来,锅里的人头就急得尖叫,我压着锅盖的手,感觉到了锅里沸腾的温度,烫得直冒汗。 突然,二娃叔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的大叫,“血,血!” 血? 什么血? 我以为他吓傻了,或者是香香婶身上有血? 可转念又一想,二娃叔连鬼都不怕了,还怕什么血。二娃叔见我不懂,便干脆放弃了守着的窗户,扑过来抄起把厨房菜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劈了下来。 刀光闪现间,我一声闷哼,捂着锅盖的胳膊上,就多了一道伤口,鲜血霎时间“滋滋”冒出,我白着脸,心道这下完了。 没想到,二娃叔却是一把抠了我流血的胳膊,用力的握了下,我疼得钻心,捂着锅盖的手忍不住一颤,锅盖松了道缝,说时迟那时快,锅里的人头“砰”的一声冲击而出! 正文 第四章 诅咒 没想到,二娃叔却是一把抠了我流血的胳膊,用力的握了下,我疼得钻心,捂着锅盖的手忍不住一颤,锅盖松了道缝,说时迟那时快,锅里的人头“砰”的一声冲击而出,凄厉的尖锐啸声几乎要把耳膜刺破。 我痛苦的捂了双耳蹲在地上,大汗淋漓,人头既然已经脱困,就绝不可能只叫两声就完了。 几乎是同时,单薄的窗子也终于被那无头尸体硬生生撞开挤了进来,人头飞了过去,与无头尸身天衣无缝的沾到了一起,呼啸的动静像是在欢呼一样,我根本站不起来身子,眼睁睁看着香香婶重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不,是鬼! 得了重生,她“嘎嘎”的转动着脖子,只可惜整个脑袋已经被满锅的血水煮开,中间被我砸了一棍的地方,更加凹得厉害,几乎成了一个“山”字。 原本极顺的秀发,这时候一缕一缕的全粘在了一起,滴滴答答的血水顺着她的发丝落地,一双眼珠子也被血水煮开,像是蒙了一层死白的猪油膏,嘴角咧开,“嗬嗬”的跑风漏气,两边脸颊的肉手一挠就往下掉,她好像是眼睛坏了,抓了自己的肉就往嘴里送,还啧啧有声,吃得特香。 我胃里翻腾了一下,实在是没东西可呕了,胆汁泛了上来,差点苦死。 我尽量小心退到一边,试探着往厨房门边而去,墙角一团人影,是二娃叔。他刚砍了我一刀又抓了我一把之后,整个人一瞬间就颓废得不像个人样。 屋里惨白的死人灯笼,不知何时又亮得刺目,隐隐约约中,我好像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我动动鼻子,这活煮死人头的满屋子味道,让我发誓下辈子都不吃肉了。 “呼” 一道冷风飘飘扬扬的送到了我的耳后,我心一紧,差点吓得腿软,慢慢回头去看,香香婶一张被煮烂的脸,与我面对面的咧嘴笑着。 她一笑,嘴边的肉就跟着丝丝缕缕的扯开往下掉,我头皮发麻,“啊”的一声惊叫,下意识往后倒。脑袋撞在墙上,疼得我眼前直发黑。 她脑袋一歪,突然向我弯腰伸手,猪油白的眼珠子直接掉下来,秃噜到了我的身上,我双手一捂嘴,尖叫憋在了嗓子眼里,冷汗从额头流下,几乎眯了眼睛。 香香婶忽然就不动了。 她维持着弯腰侧耳的姿势,离我极近。我这次是真的确定,她眼瞎了,看不见,这是在用听力确定我的方位。 可我也根本不敢动,我只要一动,她就会直接扑下来咬死我。 “吃肉啊吃肉啊” 就在这时,她肚子里的声音闷声闷气咯咯笑着又喊,香香婶脑袋一歪,眼珠子凭空抓起来,又塞进了眼窝里,抬手抓了自己脸上的肉又吃,趁这个机会,我连滚带爬迅速逃离她的身前,可下一秒,我的脚脖子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提了起来。 头下脚上的感觉很不好受,我使劲的扑腾着,还不敢大声喊,我怕再惊着了香香婶,估计会直接把我脖子扭断。 二娃叔缩在墙角处,无动于衷。 刺目的丧灯,忽的“噼啪”骤亮,像是迸出了一丝火星,很快将丧灯外的灯罩烧了起来,骤起的火球让香香婶很是忌惮。我感觉到她稍稍离那丧灯远了一些,挣扎的绝望中,怀里揣着的盒子“啪嗒”一声落地,我眼一亮,顺手抄起,狠狠向着香香婶的腿上打去。 “噗”的一声闷响,像是小时候杀完了猪,吹起的猪泡又被剪子戳破了的情况一样,香香婶一声凄厉的嘶哑怒声,刚刚长好的身体似乎也跟着漏了气,手抡着我的脚重重扔了出去,我惨叫着,实打实的被抡到了灶边的滚锅沿上,薄薄的锅沿立时将我脑袋割出了一条缝,手中的盒子也跟着再度落地。 鲜血很快流下,我痛得死去活去,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娃叔却忽然猛的跳起,抬手用力拍在了香香婶的脸上,香香婶凄厉的惨叫声猛的停下,又似乎在激动着什么,我翻滚的身体也跟着停下,紧接着,二娃叔拖了我的身体,发疯般的打开紧闭的厨房门,将我一把扔了出去,又用力的怒吼,“滚,快滚!” 紧接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也被扔了出来,我知道这是外婆送我的盒子。 当下顾不得别的,急忙扑过去先把这盒子抱在怀里,刚刚的那一击,让我知道,这东西是个宝贝,能把已经不是人的香香婶打得惨叫,对于我来说,是极有用的东西。 厨房门“砰”的一声再度关紧,紧接着便是二娃叔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一声叫,尖高到极致,又猛的掐住,我心一痛,眼泪珠子猛的就往下落,我知道,二娃叔完了,我低叫了声“二娃叔”,哭得眼泪模糊。 就算这时候我再进去,也无济于事。二娃叔已经死了。 接下来,里面的声音乱乱又起,似哭又似笑,鬼哭狼嚎冲击着我的耳膜,可就是冲不破那扇单薄的厨房门,我打了个哆嗦,我以为自己很胆大了,可这时候还是怕。 我怕香香婶会出来,我也更怕死。 炎夏的夜色已经过去了大半,东边出了鱼肚亮,就在这一瞬间,那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骤然止住,我知道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双腿一软,我满身狼狈坐在地上,怀里死死抱着的盒子,已经被我手心的汗水,几乎要浸透了。 阳光透起,我下意识抬头往前看,厨房大门上,隐隐约约一行血色的大字,似乎又在闷声闷气咯咯笑着:你逃不掉的。 我眼一花,赶紧揉眼再看,厨房的门依然紧闭着,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早起的邻家打开了院门在扫地,见这边门开着,就好奇的过来,一看是我,不由就沉了脸色,“丫丫,你怎么会在这里?二娃子家刚没了囡囡,你也好意思来落井下石?” 是邻家芳婶,见我木然的抬了脸看她,眼睛还哭得厉害,她跟着又有些生气,插腰道,“你耳朵聋了吗?我问你怎么在这里?是风姑让你来的吗?” 风姑是外婆的字,也是村里很有威望的老人。芳婶说起外婆的时候,骨子里都带着一种敬畏之情。我忽然就又想哭。 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啊,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芳婶她们就没听到吗? 可还没等我哭出来,芳婶就当我是贼,三步两步先冲进了院子大声喊着,“二娃子,他香香婶,你们都还没起吗?这院子里可进贼了啊……” 这一声喊,我便知要糟,连忙起身要阻止,芳婶大嗓门喊完这一声,也不知为何,抬脚就往厨房里走,我一见,撒腿就跑,门外已经又来人了,二话不说把我扭起来,推了进来,芳婶那大嗓门喊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贼了。 厨房门刚一打开,就听芳婶一声惊叫,哭爹喊娘的扑了出来,我眼一闭,心中苦涩得不能自己,可就在这时,意外又生。 也不知是芳婶出门没看脚下,还是她自己摔倒的,她惊叫过后,一跤跌倒,再也没有爬起。 村民有几个胆大的上前去看,翻过芳婶的身子,芳婶刚刚还好好的脸,这会血肉模糊的一大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啃去了一样。 我一眼看过去,心都凉了。 诅咒,诅咒又来了! 沉默的村民最开始被吓住了,可一瞬之后,忽然有人愤怒的喊:“打死这个祸害,打死她!她又来害人了,打死她!” 愤怒的村民一呼百应,一瞬间,无数石头石块,笤帚簸箕,愤怒而惊惧的村民抓起什么打什么。我抱头蹲地,只觉得自己的头上身上都好痛,面对这些愤怒的村民,我竟无言以对。 我原本想要代二娃叔找出的真相,却再一次的酿出了更大的惨剧。 不止囡囡死了,香香婶死了,现在,连二娃叔,芳婶都死了……诅咒,已经无时无刻的不在。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我痛得忍不住大叫,我真的只是想要找出真相,没想到,却是害死了更多的人。 “放屁!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他们都死了,你却还活着!你就是个丧门星!” 有人怒极的嘶吼着,一把揪起了我的头发,用力掼到了厨房门前,我一声闷哼,眼帘里便撞进了厨房里的惨状。 正文 第四章 锅里的人头 凄厉的尖锐啸声几乎要把耳膜刺破。 我痛苦的捂了双耳蹲在地上,大汗淋漓,人头既然已经脱困,就绝不可能只叫两声就完了。 几乎是同时,单薄的窗子也终于被那无头尸体硬生生撞开挤了进来,人头飞了过去,与无头尸身天衣无缝的沾到了一起,呼啸的动静像是在欢呼一样,我根本站不起来身子,眼睁睁看着香香婶重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不,是鬼! 得了重生,她“嘎嘎”的转动着脖子,只可惜整个脑袋已经被满锅的血水煮开,中间被我砸了一棍的地方,更加凹得厉害,几乎成了一个“山”字。 原本极顺的秀发,这时候一缕一缕的全粘在了一起,滴滴答答的血水顺着她的发丝落地,一双眼珠子也被血水煮开,像是蒙了一层死白的猪油膏,嘴角咧开,“嗬嗬”的跑风漏气,两边脸颊的肉手一挠就往下掉,她好像是眼睛坏了,抓了自己的肉就往嘴里送,还啧啧有声,吃得特香。 我胃里翻腾了一下,实在是没东西可呕了,胆汁泛了上来,差点苦死。 我尽量小心退到一边,试探着往厨房门边而去,墙角一团人影,是二娃叔。他刚砍了我一刀又抓了我一把之后,整个人一瞬间就颓废得不像个人样。 屋里惨白的死人灯笼,不知何时又亮得刺目,隐隐约约中,我好像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我动动鼻子,这活煮死人头的满屋子味道,让我发誓下辈子都不吃肉了。 “呼” 一道冷风飘飘扬扬的送到了我的耳后,我心一紧,差点吓得腿软,慢慢回头去看,香香婶一张被煮烂的脸,与我面对面的咧嘴笑着。 她一笑,嘴边的肉就跟着丝丝缕缕的扯开往下掉,我头皮发麻,“啊”的一声惊叫,下意识往后倒。脑袋撞在墙上,疼得我眼前直发黑。 她脑袋一歪,突然向我弯腰伸手,猪油白的眼珠子直接掉下来,秃噜到了我的身上,我双手一捂嘴,尖叫憋在了嗓子眼里,冷汗从额头流下,几乎眯了眼睛。 香香婶忽然就不动了。 她维持着弯腰侧耳的姿势,离我极近。我这次是真的确定,她眼瞎了,看不见,这是在用听力确定我的方位。 可我也根本不敢动,我只要一动,她就会直接扑下来咬死我。 “吃肉啊吃肉啊” 就在这时,她肚子里的声音闷声闷气咯咯笑着又喊,香香婶脑袋一歪,眼珠子凭空抓起来,又塞进了眼窝里,抬手抓了自己脸上的肉又吃,趁这个机会,我连滚带爬迅速逃离她的身前,可下一秒,我的脚脖子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提了起来。 头下脚上的感觉很不好受,我使劲的扑腾着,还不敢大声喊,我怕再惊着了香香婶,估计会直接把我脖子扭断。 二娃叔缩在墙角处,无动于衷。 刺目的丧灯,忽的“噼啪”骤亮,像是迸出了一丝火星,很快将丧灯外的灯罩烧了起来,骤起的火球让香香婶很是忌惮。我感觉到她稍稍离那丧灯远了一些,挣扎的绝望中,怀里揣着的盒子“啪嗒”一声落地,我眼一亮,顺手抄起,狠狠向着香香婶的腿上打去。 “噗”的一声闷响,像是小时候杀完了猪,吹起的猪泡又被剪子戳破了的情况一样,香香婶一声凄厉的嘶哑怒声,刚刚长好的身体似乎也跟着漏了气,手抡着我的脚重重扔了出去,我惨叫着,实打实的被抡到了灶边的滚锅沿上,薄薄的锅沿立时将我脑袋割出了一条缝,手中的盒子也跟着再度落地。 鲜血很快流下,我痛得死去活去,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娃叔却忽然猛的跳起,抬手用力拍在了香香婶的脸上,香香婶凄厉的惨叫声猛的停下,又似乎在激动着什么,我翻滚的身体也跟着停下,紧接着,二娃叔拖了我的身体,发疯般的打开紧闭的厨房门,将我一把扔了出去,又用力的怒吼,“滚,快滚!” 紧接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也被扔了出来,我知道这是外婆送我的盒子。 当下顾不得别的,急忙扑过去先把这盒子抱在怀里,刚刚的那一击,让我知道,这东西是个宝贝,能把已经不是人的香香婶打得惨叫,对于我来说,是极有用的东西。 厨房门“砰”的一声再度关紧,紧接着便是二娃叔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一声叫,尖高到极致,又猛的掐住,我心一痛,眼泪珠子猛的就往下落,我知道,二娃叔完了,我低叫了声“二娃叔”,哭得眼泪模糊。 就算这时候我再进去,也无济于事。二娃叔已经死了。 接下来,里面的声音乱乱又起,似哭又似笑,鬼哭狼嚎冲击着我的耳膜,可就是冲不破那扇单薄的厨房门,我打了个哆嗦,我以为自己很胆大了,可这时候还是怕。 我怕香香婶会出来,我也更怕死。 炎夏的夜色已经过去了大半,东边出了鱼肚亮,就在这一瞬间,那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骤然止住,我知道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双腿一软,我满身狼狈坐在地上,怀里死死抱着的盒子,已经被我手心的汗水,几乎要浸透了。 阳光透起,我下意识抬头往前看,厨房大门上,隐隐约约一行血色的大字,似乎又在闷声闷气咯咯笑着:你逃不掉的。 我眼一花,赶紧揉眼再看,厨房的门依然紧闭着,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早起的邻家打开了院门在扫地,见这边门开着,就好奇的过来,一看是我,不由就沉了脸色,“丫丫,你怎么会在这里?二娃子家刚没了囡囡,你也好意思来落井下石?” 是邻家芳婶,见我木然的抬了脸看她,眼睛还哭得厉害,她跟着又有些生气,插腰道,“你耳朵聋了吗?我问你怎么在这里?是风姑让你来的吗?” 风姑是外婆的字,也是村里很有威望的老人。芳婶说起外婆的时候,骨子里都带着一种敬畏之情。我忽然就又想哭。 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啊,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芳婶她们就没听到吗? 可还没等我哭出来,芳婶就当我是贼,三步两步先冲进了院子大声喊着,“二娃子,他香香婶,你们都还没起吗?这院子里可进贼了啊……” 这一声喊,我便知要糟,连忙起身要阻止,芳婶大嗓门喊完这一声,也不知为何,抬脚就往厨房里走,我一见,撒腿就跑,门外已经又来人了,二话不说把我扭起来,推了进来,芳婶那大嗓门喊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贼了。 厨房门刚一打开,就听芳婶一声惊叫,哭爹喊娘的扑了出来,我眼一闭,心中苦涩得不能自己,可就在这时,意外又生。 也不知是芳婶出门没看脚下,还是她自己摔倒的,她惊叫过后,一跤跌倒,再也没有爬起。 村民有几个胆大的上前去看,翻过芳婶的身子,芳婶刚刚还好好的脸,这会血肉模糊的一大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啃去了一样。 我一眼看过去,心都凉了。 诅咒,诅咒又来了! 沉默的村民最开始被吓住了,可一瞬之后,忽然有人愤怒的喊:“打死这个祸害,打死她!她又来害人了,打死她!” 愤怒的村民一呼百应,一瞬间,无数石头石块,笤帚簸箕,愤怒而惊惧的村民抓起什么打什么。我抱头蹲地,只觉得自己的头上身上都好痛,面对这些愤怒的村民,我竟无言以对。 我原本想要代二娃叔找出的真相,却再一次的酿出了更大的惨剧。 不止囡囡死了,香香婶死了,现在,连二娃叔,芳婶都死了……诅咒,已经无时无刻的不在。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我痛得忍不住大叫,我真的只是想要找出真相,没想到,却是害死了更多的人。 “放屁!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他们都死了,你却还活着!你就是个丧门星!” 有人怒极的嘶吼着,一把揪起了我的头发,用力掼到了厨房门前,我一声闷哼,眼帘里便撞进了厨房里的惨状。 二娃叔死了,死得极为凄惨。 整个身体被整整齐齐切为上中下三段,脑袋当当正正摆在厨房地上正中,上下半截身子都不见了,最后是在灶上的锅里找着了二娃叔的下半截。我这时才看到,灶下没火,锅里的肉倒是煮得相当的烂熟。血水翻腾中,隐约还有二娃叔那一只煮脱的手腕不时浮现的飘动着…… 正文 第五章 碑上有什么 二娃叔死了,死得极为凄惨。 整个身体被整整齐齐切为上中下三段,脑袋当当正正摆在厨房地上正中,上下半截身子都不见了,最后是在灶上的锅里找着了二娃叔的下半截。我这时才看到,灶下没火,锅里的肉倒是煮得相当的烂熟。血水翻腾中,隐约还有二娃叔那一只煮脱的手腕不时浮现的飘动着,我喉咙一翻,一股酸苦的绿水又冒了上来,实在没什么可吐了。 二娃叔的上半截身子直挺挺的戳在门扇后,像是在守着什么,又防着什么,临死都没有倒下。 我大着胆子,又仔细看了一眼,他黑乎乎的眼窝里流着血,眼珠子也不见了,应该是被香香婶给抠去了。 这时候,全村人都来了,都纷纷叫着嚷着,要将我这个祸害下油锅处死,我看着这么多的人,除了苦笑,就只能是苦笑,最后还是村长出了面,抬手压了压,止了众人的怒意,大声说道,“丫丫是风姑的孩子,该怎么处置她,还是由风姑说了算吧!” “那如果风姑不舍得呢?” 有人大声喊道,似乎是怕外婆藏了私心,我看了一眼,这人叫长水,刚刚就是他用了大力把我提了脖领子掼在地上,才擦了我一脸的血。 说起血,我又猛的想到了二娃叔临死前的动静,他为什么要用我的血去拍香香婶? 如果我的血能克制这些邪祟,那我又怎会被它们追得到处乱跑? 如果不能,二娃叔拿了我的血,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摸向胳膊上的伤口,再一次倒抽口气发现,伤口又不见了。短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自己身体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愈合能力,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倒是觉得更加的脊背发寒……我到底是谁? 脸上的血干了,我不敢去擦,怕我的异常万一暴露于人前,那么这整个关村,将再无我立足之地,甚至被当场烧死都有可能。 依着村长的吩咐,外婆很快就被请了来。 独眼婆婆,独眼老猴,他们像是一对永远都离不开的组合,沐着晨起的阳光,慢腾腾的向着我走过来。 我心里一堵,看着外婆的独眼,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外婆……” 外婆一挥手,并不理我,只是与村长道,“你确定我的丫丫,能有这么大本事将二娃子一家杀得如此残忍吗?” 她拐杖抬起,指了指厨房里的现场,村长脸色一红,他也是不相信的,能造成这样残忍现场的,早已非人力可为,可事实摆在眼前……外婆不耐烦打断他,“既是不信,那还都留在这里做什么?有我老婆子活着,二娃家的事情,我早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现在,还是让他们都入土为安吧。” 外婆一句话,便定了一切。 原先有异议的村民,摄于外婆的独断这时候也压根不敢多言,只分三三两两的跑出去,开始为二娃子一家做白事,至于芳婶,就在隔壁,她男人撕心裂肺的哭着抱了尸首回去,外婆上前又与他说了些什么,她男人便向着我看过一眼,那一眼,我记忆尤深,至死不敢忘。 而直到这时,外婆才有心思看向我,独眼竟有些阴毒,“你是想要所有人都为你陪葬是不是?” 我顿时被吓住,眼泪憋在眼眶里,半个字不敢吐。 从小到大,外婆都没有不管过我,可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外婆生气了,她是真的不打算管我了。 “外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查明白……” 慢慢低了头,我憋回了眼泪为自己辩解着,紧接着脸上重重一痛,再加“啪”的一声脆响,我不敢置信抬头,外婆扬手又给了我第二个耳光,我被打懵了,“外婆……” “滚出关村!以后不得回来!若不然,村民不会杀了你,外婆也会当场杀了你!” 外婆冰冷的道,看我的眼神突然间陌生到了就像是在看一个生死仇人一般,老猴子在她身后安静的看着我,我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看到了谁的影子在我眼前一闪而逝,我急忙揉眼再看,老猴子吱吱吾吾比划着,毛爪子伸了过来,尖尖扣了我的脉腕,往院子外面走。 我眨眨眼,努力的回头去看外婆,只见到外婆早已佝偻的背影在晨起的阳光下,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外婆,也老了。 “外婆……” 我喊了外婆最后一声,就被独眼的老猴子拖走了。 村口阳光普照,知了落在林叶间叫得正欢,老猴子将我放开,转了身拖着长臂慢慢离开了,我孤独的站在村口的老槐树底下,只觉得这一刻,胸中似是积了无数的怨念,想要大声哭出来,要不然我会憋死。 正哭着,身后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我连忙止了泪,回头去看,是一个男人,长得面生,不是本村人,我哭得两眼红肿的,张口就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那男人呵的一声就笑了,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敢跟我说话?” 我诧异了,这还有人不敢说话的? “那你是谁?为什么我就不敢跟你说话了?” 我从善如流,男人倒是一怔,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他,更是又哈哈的笑了,笑过后,看我脸色依然是不太好,也就不笑了,跟我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出了什么事。这样吧,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救你脱离苦海,如何?” 他最后两字说起的时候,眉毛还跟着挑了挑,一口牙齿倒是挺白。 我这时候才仔细看他,一身懒懒散散的衣服,背心短裤凉拖,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眼角微微上挑,又隐带桃花,唇瓣较薄,更带着天生的薄情之相……我直觉的他不是好人。 警惕的摇头,“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救自己吧。” 外婆为救全村人的性命,宁愿不要我,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我一定要救出自己。 “哎哟,你这人可真是傻。放着通天大路你不走,偏要摸摸索索的去爬小路?”男人絮絮叨叨的说,见我起身要走,真的不去理他的时候,他忽然挠挠头,无奈的叹一口气,“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唔,对了,我叫凤沁,你可以直呼我名字,或者也可以不理我,不过我说实话,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的。喏,你身后有怨灵,如果想要帮忙,就应一声如何?” 他说着话,看一眼我难看的脸色,又忙道,“这个是不谈条件的,我帮你把怨灵打散,免费的。” 我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人?还跟人讨价还价的打怨灵? 我有心想考较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心思一动,点头道,“行,那你告诉我,我背后的怨灵长什么样?” 凤沁呵的又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倒是不显惫赖,反倒有了几分仙风画骨的意思,我撇过头,眨了眨泛疼的眼,哭得太多,真是遭罪。 “唔,那个怨灵长得很漂亮,只是脖子不是太牢靠,你瞧,她一直在跟着你走,你一步她一步……啊,她把自己的头摘下来了,唔,她还说,你逃不掉的,她不会放过你。” 像是在现场播报一样,凤沁声情并茂一惊一乍的说,我浑身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从最开始的不信,到现在的完全相信,其实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我很怕啊。可又很奇怪的,我就是打死也不想在这凤沁面前认怂,哪怕冷汗布了满脸,我也硬着头皮,死鸭子嘴硬的道,“你胡说!大白天的哪里有!” 他嘴说的怨灵,分明就是香香婶……二娃叔虽然也掉了脑袋,可他长得不漂亮。而香香婶会不会放过我,我其实心里早已知道。 凤沁看我不承认,跟着又笑了……我这时候就气得瞪眼,笑笑笑,有什么可笑的,有怨灵不打,还要笑,这什么人啊。 “哈!” 他仿佛是能听到我的心声,捂着肚子更加笑得乐不可支,我一跺脚,迈步就走,他也没拦我,倒是一直跟着我慢悠悠的走,我停他停,我走他走,即将到野人沟时,他忽然一拉我,认真的道,“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真的可以帮你的,你真的不需要吗?” “不需要!” 我硬梆梆的说,大步进了野人沟。 野人沟里杂草几乎都要长成了小树,放眼望去苍茫茫一片,炎夏的季节,竟是连半丝绿都没有。 仅有的芦苇花开在枝头,风一吹,就随风而起,将这个本就神秘的野人沟越发带出了几丝诡谲的色彩。 这时,我目光落到一处平坦的空地上,那里立着一块碑。 我要上前,凤沁再度拦了我道,“潇影,你要考虑清楚,过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这话说得什么意思? “脚在我自己身上长着,我就不信回不来!” 他越是拦我,我越是觉得这块碑与我有着绝大的关系,很有可能,与我身上的诅咒也有关系。 凤沁拿他细长的凤眼盯着我看,他不笑的时候,隐隐有一丝寒意露出,我忍不住皱眉,他伸手朝我要着,“拿来!” 正文 第五章 眼珠不见了 二娃叔的上半截身子直挺挺的戳在门扇后,像是在守着什么,又防着什么,临死都没有倒下。 我大着胆子,又仔细看了一眼,他黑乎乎的眼窝里流着血,眼珠子也不见了,应该是被香香婶给抠去了。 这时候,全村人都来了,都纷纷叫着嚷着,要将我这个祸害下油锅处死,我看着这么多的人,除了苦笑,就只能是苦笑,最后还是村长出了面,抬手压了压,止了众人的怒意,大声说道,“丫丫是风姑的孩子,该怎么处置她,还是由风姑说了算吧!” “那如果风姑不舍得呢?” 有人大声喊道,似乎是怕外婆藏了私心,我看了一眼,这人叫长水,刚刚就是他用了大力把我提了脖领子掼在地上,才擦了我一脸的血。 说起血,我又猛的想到了二娃叔临死前的动静,他为什么要用我的血去拍香香婶? 如果我的血能克制这些邪祟,那我又怎会被它们追得到处乱跑? 如果不能,二娃叔拿了我的血,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摸向胳膊上的伤口,再一次倒抽口气发现,伤口又不见了。短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自己身体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愈合能力,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倒是觉得更加的脊背发寒……我到底是谁? 脸上的血干了,我不敢去擦,怕我的异常万一暴露于人前,那么这整个关村,将再无我立足之地,甚至被当场烧死都有可能。 依着村长的吩咐,外婆很快就被请了来。 独眼婆婆,独眼老猴,他们像是一对永远都离不开的组合,沐着晨起的阳光,慢腾腾的向着我走过来。 我心里一堵,看着外婆的独眼,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外婆……” 外婆一挥手,并不理我,只是与村长道,“你确定我的丫丫,能有这么大本事将二娃子一家杀得如此残忍吗?” 她拐杖抬起,指了指厨房里的现场,村长脸色一红,他也是不相信的,能造成这样残忍现场的,早已非人力可为,可事实摆在眼前……外婆不耐烦打断他,“既是不信,那还都留在这里做什么?有我老婆子活着,二娃家的事情,我早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现在,还是让他们都入土为安吧。” 外婆一句话,便定了一切。 原先有异议的村民,摄于外婆的独断这时候也压根不敢多言,只分三三两两的跑出去,开始为二娃子一家做白事,至于芳婶,就在隔壁,她男人撕心裂肺的哭着抱了尸首回去,外婆上前又与他说了些什么,她男人便向着我看过一眼,那一眼,我记忆尤深,至死不敢忘。 而直到这时,外婆才有心思看向我,独眼竟有些阴毒,“你是想要所有人都为你陪葬是不是?” 我顿时被吓住,眼泪憋在眼眶里,半个字不敢吐。 从小到大,外婆都没有不管过我,可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外婆生气了,她是真的不打算管我了。 “外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查明白……” 慢慢低了头,我憋回了眼泪为自己辩解着,紧接着脸上重重一痛,再加“啪”的一声脆响,我不敢置信抬头,外婆扬手又给了我第二个耳光,我被打懵了,“外婆……” “滚出关村!以后不得回来!若不然,村民不会杀了你,外婆也会当场杀了你!” 外婆冰冷的道,看我的眼神突然间陌生到了就像是在看一个生死仇人一般,老猴子在她身后安静的看着我,我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看到了谁的影子在我眼前一闪而逝,我急忙揉眼再看,老猴子吱吱吾吾比划着,毛爪子伸了过来,尖尖扣了我的脉腕,往院子外面走。 我眨眨眼,努力的回头去看外婆,只见到外婆早已佝偻的背影在晨起的阳光下,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外婆,也老了。 “外婆……” 我喊了外婆最后一声,就被独眼的老猴子拖走了。 村口阳光普照,知了落在林叶间叫得正欢,老猴子将我放开,转了身拖着长臂慢慢离开了,我孤独的站在村口的老槐树底下,只觉得这一刻,胸中似是积了无数的怨念,想要大声哭出来,要不然我会憋死。 正哭着,身后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我连忙止了泪,回头去看,是一个男人,长得面生,不是本村人,我哭得两眼红肿的,张口就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那男人呵的一声就笑了,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敢跟我说话?” 我诧异了,这还有人不敢说话的? “那你是谁?为什么我就不敢跟你说话了?” 我从善如流,男人倒是一怔,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他,更是又哈哈的笑了,笑过后,看我脸色依然是不太好,也就不笑了,跟我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出了什么事。这样吧,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救你脱离苦海,如何?” 他最后两字说起的时候,眉毛还跟着挑了挑,一口牙齿倒是挺白。 我这时候才仔细看他,一身懒懒散散的衣服,背心短裤凉拖,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眼角微微上挑,又隐带桃花,唇瓣较薄,更带着天生的薄情之相……我直觉的他不是好人。 警惕的摇头,“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救自己吧。” 外婆为救全村人的性命,宁愿不要我,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我一定要救出自己。 “哎哟,你这人可真是傻。放着通天大路你不走,偏要摸摸索索的去爬小路?”男人絮絮叨叨的说,见我起身要走,真的不去理他的时候,他忽然挠挠头,无奈的叹一口气,“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唔,对了,我叫凤沁,你可以直呼我名字,或者也可以不理我,不过我说实话,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的。喏,你身后有怨灵,如果想要帮忙,就应一声如何?” 他说着话,看一眼我难看的脸色,又忙道,“这个是不谈条件的,我帮你把怨灵打散,免费的。” 我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人?还跟人讨价还价的打怨灵? 我有心想考较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心思一动,点头道,“行,那你告诉我,我背后的怨灵长什么样?” 凤沁呵的又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倒是不显惫赖,反倒有了几分仙风画骨的意思,我撇过头,眨了眨泛疼的眼,哭得太多,真是遭罪。 “唔,那个怨灵长得很漂亮,只是脖子不是太牢靠,你瞧,她一直在跟着你走,你一步她一步……啊,她把自己的头摘下来了,唔,她还说,你逃不掉的,她不会放过你。” 像是在现场播报一样,凤沁声情并茂一惊一乍的说,我浑身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从最开始的不信,到现在的完全相信,其实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我很怕啊。可又很奇怪的,我就是打死也不想在这凤沁面前认怂,哪怕冷汗布了满脸,我也硬着头皮,死鸭子嘴硬的道,“你胡说!大白天的哪里有!” 他嘴说的怨灵,分明就是香香婶……二娃叔虽然也掉了脑袋,可他长得不漂亮。而香香婶会不会放过我,我其实心里早已知道。 凤沁看我不承认,跟着又笑了……我这时候就气得瞪眼,笑笑笑,有什么可笑的,有怨灵不打,还要笑,这什么人啊。 “哈!” 他仿佛是能听到我的心声,捂着肚子更加笑得乐不可支,我一跺脚,迈步就走,他也没拦我,倒是一直跟着我慢悠悠的走,我停他停,我走他走,即将到野人沟时,他忽然一拉我,认真的道,“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真的可以帮你的,你真的不需要吗?” “不需要!” 我硬梆梆的说,大步进了野人沟。 野人沟里杂草几乎都要长成了小树,放眼望去苍茫茫一片,炎夏的季节,竟是连半丝绿都没有。 仅有的芦苇花开在枝头,风一吹,就随风而起,将这个本就神秘的野人沟越发带出了几丝诡谲的色彩。 这时,我目光落到一处平坦的空地上,那里立着一块碑。 我要上前,凤沁再度拦了我道,“潇影,你要考虑清楚,过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这话说得什么意思? “脚在我自己身上长着,我就不信回不来!” 他越是拦我,我越是觉得这块碑与我有着绝大的关系,很有可能,与我身上的诅咒也有关系。 凤沁拿他细长的凤眼盯着我看,他不笑的时候,隐隐有一丝寒意露出,我忍不住皱眉,他伸手朝我要着,“拿来!” 视线在我身上落定,我对于这种眼光并不陌生。 我瞅着他的脸,想要看进他的内心,“你到底是谁?” 先是从他张口闭口要帮我,最后又说是受人之托,我就觉得这人问题很大。现在,又是张口就朝我要东西,我冷笑一声,“凤沁,真人面对不说假话,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再换句话说,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来冒险的?就比如我一身的诅咒这么阴重,凡是与我亲近的人大概都不得好死的,这些事实都不用我再多说,单看二娃叔一家的惨状就足够。可就在这时候,偏偏又跑出一个凤沁,这不得不让我警惕。 或许,在我身上有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凤姑给你的盒子。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把它给我,若不然,将来出了事,我也没法向那人交待。” 凤沁皱眉,又哼着鼻子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轴了?我这大老远的跑来帮你,你就不能信我一下?” 信他?我用什么立场信他? 我嗤笑,他越是急,就越表示这厮作贼心虚,心里有鬼。再说了,现在我只信自己的判断,“凤沁,如果你说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害我,或许我还会信你,可唯独外婆,她永远都不会害我!” 我坚信这一点,外婆从小捡我回来,一把屎一把尿养我这么大,若是这个世上我连外婆都信不过,我还能信谁? 难道要信这个仅仅才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吗? 这还真是笑话! “可你别忘了,你身上的诅咒是怎么来的!从始至终都一直是你外婆在灌输着你的思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不是从来就不让你天黑出门,也从来都不让你进山?” 凤沁突然说,我猛的就跟着惊讶,“你怎么知道?” 话音一落,我又觉得恼怒,反唇道,“这些事就算你知道也没什么稀罕的,这不是什么秘密,你要是有心,这村里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行!再者说,外婆不让我出门,是一直在保护我,根本就不是害我。” 对!就是这样的。 我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也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转了身,往我视线及处的那道碑处走过去,我要知道,那碑上到底有什么,凤沁怎么就这么着急的拦我? “潇影!别过去,你会后悔的……相信我,这正是你外婆的高明之处,她已提前一步想到所有。” 凤沁见我不听,又猛然说着,话语中隐隐透着一丝焦灼,他是真的不想让我过去。我不理他,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一个陌生人来反对! 他越是反对,我越是好奇。 “别再跟着我,否则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概不负责。” 我停步,回头扔下这一句警告,继续不管不顾向那道碑渐行渐近,埋身进了那一片长势粗壮的灌木丛,看准了方向,向前行去。 脚下似乎有不少横亘的枝节四处蔓延着,我小心的踩过一根又一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一抬头,顿时便无语。 走过了。 看看头上的太阳,刚刚还在正中偏东方挂着,这么一眨眼的时候就到了头顶,奇怪的是,我一夜无眠,早上又是被人打被人骂的倒是一点都不觉得饿。 擦一把头上的汗,再返身回去,不知什么时候,脚下的枝节似乎都不见了。我踩在地上,有种特别的松软,似乎是踩了软软的沙,又像是踩在了厚实的面粉上,耳边凤沁好像又在喊我,我有些烦燥,“我说了别再跟着我,你听不懂人话吗?” 一回身,身后四周白色苍茫,压根没有半丝人影,我皱眉愣住,这怎么回事,明明就听着有人啊,但很快也跟着松了口气,大概是我幻听了吧,这野人沟里人深的灌木丛最多,我听错了也不一定。 不过,最好那烦人的凤沁赶紧离开,若不然,我真是忍不住了。 对我来说,外婆就是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的人,凤沁敢说外婆坏话,我没当场大嘴巴子抽他,就已经很克制了。 吸了一口气,继续再寻着那道碑的方向往前走,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视野之中的碑影,竟又再度诡异的变幻了方向。 这一次,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吗?我的记忆力,还没有差点连这么点咫尺的距离都记不清的地步。 想到夜里的事情,我猛然又觉得后背发冷,下意识抬头去看,竟然又吓了一跳。刚刚还明媚炎热的太阳光,这一刻,已经是堪堪到了落西山的时候。 终于,那最后一点点的余晖的光亮,也在我眼睁睁的懊恼下,以它极快,又极慢的速度不甘不愿的沉入了西山之下。 我提起了警觉,努力的睁大眼睛四下看着,那一道碑影,依然以它绝世而独立的孤寂与清冷静静的与我相望,我一咬牙,就不信这个邪了,不让我过去,我就偏偏要过去! 这时候,月亮出来了,四周毛茸茸的一圈,像是要起风的样子,我再次认准了那一道碑影的方向,抬步向前去,这一次,我眼睛不离它左右,就不信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它还能再长了腿跑了不成? 脚下忽然一绊,我闷哼一声摔地,沟沟岔岔的地面,再度布满了高低不平的枝节,似乎还随着月光的移动,而不时的轻微颤动。 我伸手摸了摸,手掌被什么东西划破,忽然就疼得厉害,我慢慢起身,一道骤起的风声闪过我的脸侧,似乎还有软软的丝绒掠过我的脸,我头皮发炸,紧张小心的四下张望,掌心里的伤口跟着滴了血,落在脚下的地上,我并没有察觉,只想着这时间的流逝未免也太快了些。 这才过了多久,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并且大得离谱。若说从前的月亮是一个银盘的大小,那现在的月亮,就已经是三个银盘的大小了,并且……我揉了揉眼睛,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以倍数递增着。 眼睁睁看着那三大盘的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我张大了嘴巴,转身就跑,那月亮忽然也跟着加快了速度,迅猛膨胀,“呼”一下扑到了我跟前,以一种迅雷不及掩之速,将惊吓尖叫的我一口吞了进去。 我身上发冷,似乎就像是一座泰山压了下来,要将我活生生的撕碎,吞掉,我疼得大叫,胡乱挥舞着的手臂,再一次摸到了外婆送给我的盒子,向着眼前吃人的月亮重重用力砸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哗”的一阵血雨急降,我狼狈的从里面扑出来,眼前出现了一双套着红绳的脚。 我呆住,抬头向上看,嘻嘻哈哈的声音,鬼哭狼嚎的又开始缠绵不休的叫响在耳边:吃肉啊,吃肉啊! 我艹! 这还有完没完了! 我认得那一条红绳,就是当初香香婶送给我扎辫子的头绳。可是这时候又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它应该已经断在了二娃叔家的厨房里! 我脑中闪念一闪而过,顾不得满身的狼狈,我撒腿要跑,香香婶飘过来,挡住了我的去路上。 吃肉啊,吃肉啊! 这阴魂不莠的声音就像是盯紧了我身上的肉,我叫苦不迭。自从野人沟回来后,我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彻底给整懵了。 若说我的血有奇效,可以降妖除魔,那无论是双头鬼婴还是香香婶,可都喜欢追着我吃肉喝血的。 可事实却是,之前二娃叔没死的时候,他可是用我的血,直接拍傻了香香婶,然后救我脱离危险的。 那这样说来,事情又矛盾的可以,到底我的血,是有奇效,还是没奇效?是降妖除魔的利器,还是各种生灵都羡慕垂涎的唐僧肉? 我相信是趋于后者的,至于香香婶为什么既怕我的血,可又偏是追着我不放,这大概又是一个谜了。 香香婶的双脚飘飘晃晃,红头绳荡啊荡的,我口干舌燥,想要跑跑不走,可要留下来,难道要真被香香婶吃肉不成? 我手里的盒子紧张的攥着,大汗淋漓。 香香婶又在喊着,离地飘浮的双脚再次向着我嘻嘻哈哈飘过来,这次是重声。 肩膀上扛着一个头,肚子里藏着第二个头,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重重叠叠,胆小的要当场被吓死。不过我怀疑,她应该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头,或者第五个第六个都可能有。 “喏,要不要我帮忙?这怨灵可是不好收拾啊,你现在不求我,等下还是要求我的。” 凤沁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带着一惯的惫赖与懒散,我抓起手里的盒子向他砸过去。 盒子砸出去,地面突然塌陷,我猝不及防的一声尖叫,连翻带滚的随着那跌落的尘土一起摔起了深深的坑洞中。 头顶上黑影一晃,有谁竟搬了一块巨大的石板将那洞口封死。 我吐一口嘴里的沙土,从埋了半截的沙土中起身,气得直咬牙,这是哪个缺德玩意?人掉坑里了不但不救,还落井下石? 不过这样最直接的好处,就是给我解了那吃肉的香香婶之危,还有那个变异的月亮……也算是虎口脱险了。 但还是觉得生气,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头上没有任何回音,倒是在这掉落的洞里,竟再次摸到了我的宝贝盒子。 我一喜,赶紧给它扒拉到怀里,这时候,我唯一的依靠就是它了。 索性求救无门,我也不再浪费口水,越是到绝境便越是要保持体力。这塌落的坑洞不大,倒是很软,我试探着伸手往上顶那石板,石板如同泰山压顶,纹纹不动,倒是把我累得够呛。 正在这时,头顶上石板“叩叩”作响,凤沁笑盈盈的声音从上而下,“潇影,你还是要继续坚持吗?要不要我帮忙?” 这混蛋! 我气得牙痒,也已经十分肯定,刚刚将我盖住的人,就是他。 磨了牙,我向上喊道,“凤沁!你趁火打劫,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放我出去,看我不砸死你!” 心里恼着,手里的盒子就握得更紧,凤沁不再说话,我等了片刻,忽然心里又觉得发慌,这混蛋,不会真的走了吧? “喂!” 我试探着向上喊一声,依然没有动静,忍不住又喊一声,石板终于掀起,夜里的风清凉的吹入坑洞,我顿时大喜,手脚并用往上爬,一只手伸过来,主动拉我上去,刺骨的冰寒比那寒冬腊月的冰还要冷。 我下意识皱眉,嘀咕一声,“你是死人吗?手这么凉……” 头上发出低低的闷笑声,我脸一红,到最后还是求了人家啊!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有人救,我再不出去,那就真是傻子了。 上了地面,只觉得空气无限好,自由的感觉也相当好,我心里别扭,也不去看他道,“凤沁,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的。刚刚那块石板,难道不是你盖下的吗?” 这整个野人沟里,除了我跟他,就再没别人了! 身后没有人回答,倒是有滴答滴答的水落在我身边,“下雨了?” 我惊讶一声,凤沁的声音跟着我同时响起,“美人儿,你在跟谁说话?” 这吊儿郎当的声音不在我的身后,是在我的正前方,我吓了一跳,“喂,你到底是人是鬼啊,这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刚刚还拉我上来,转眼又跑到我前方,一般人早给吓死了。 凤沁不在意的弯弯唇,笑眯眯着一张脸,“你说我是人,我就是人,你说我是鬼,我就是鬼。” 这回答等于没说。 “神经病。” 我又瞪他一眼,抬头向上看,头上月亮好大好大,正张着大嘴等着我,嘴里不时流出的血水刚巧掉在我的身边,这就是下雨的真相,不过也没有再直接扑下来。 我吓得一颗心几乎窜出了嗓子眼,香香婶的二重奏很及时的又跟着响起,“吃肉啊吃肉啊。” 吃肉的念叨听多了,便也觉得免疫了。不过,总是见她时不时就掉一次脑袋掉一次脑袋,也觉得很是揪心啊。 香香婶同那月亮一样,似乎也在忌惮着什么,并没有第一时间再针对我。 这样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我看了看,月亮的亮光好大,不是寻常的银白色,那是一种妖异的暗红色,小的时候,外婆经常说的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长毛的月亮会吃人。 眼下,这还真是吃人了。不过它们既然能够稍稍安静,我也并不愿意去主动招惹它们,只是也不敢随便离开这里。这里好歹也还有个凤沁陪着,多少也能壮壮胆。 觉得这时候,我又很没出息了,说好了让人家滚,结果到最后还不是抓住了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喏,第三次问你,要不要帮忙?你若出个声,我帮你灭掉那女怨灵。” 凤沁笑眯眯的抓紧机会又说,我不理他。 外婆的盒子,是我的,就不能给他。 “不用你管!” 我努力将盒子保护好,这是宝贝啊,哪能轻易给人? 凤沁又跟着笑,笑笑笑,总是笑,我觉得这人就不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见了鬼哪里有不怕的,他偏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还挺稀罕那些东西。我忽然灵光一闪,指着那月亮道,“你看,它那么大,还会流血,你觉得它是公是母?猜准了,我就给你。” 也不知道这两个东西在忌惮着什么,光在这里转着圈的守着,就是不上前。我觉得它们是怕我手里的盒子,外婆给的宝物,威力很大。 可它们刚刚为啥就不怕呢? 我想不明白。 “它自然是母的。” 凤沁撇了一眼,慢悠悠的说,这事后来我怎么想也觉得当时的自己蠢到家了。 在这样一种十万危急的情况下,我居然还有心情跟一个男人去讨论什么月亮的公母,那是真疯了。 “为什么这样说?” 我脱口又问,“证据呢?为什么它就不可以是公的?” “那你见过公的流经血吗?” 凤沁漫不经心又撇一眼,口无遮拦砸这一句,一瞬间,我脸色暴红,嗫嚅半天,竟是无话可说。凤沁哈哈又笑,他说,潇影你服了么?那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只成了精的蛋壳鸡而已, 蛋壳鸡? 我猛的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蛋壳里的鸡,也能成精?还精得这么妖?” 还能变身月亮啊,太不可思议了。 “少见多怪,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里草木皆可成精,包括你手中的盒子……” 凤沁总是这样,三言两语又转到我的盒子上,我立时提了警觉,警告道,“你别再打它主意了,总之,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给你的。” 我这话说得坚定,凤沁无语瞪我半晌,答应道,“行行行,你说了算。不给就不给。”但紧接着又说,“但是能不能借我看看?” ……这说来说去,还是想拿我的盒子! “不可能!” 他越是想要,我越是护得紧。凤沁抚额,无语道,“算了。既然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信我的。” 顿了顿,又指着头顶上那呼呼转圈的大月亮,慢条斯理的道,“不过你刚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记性还真是不好。” 我想到他说的经血,红着脸反驳,“你那是胡说八道!我就说它是公的。” “那你的证据呢?” 我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证据就是,刚刚我砸它的时候,把它的……丁丁砸掉了,所以才流血。” “噗!” 凤沁直接就喷了,好半天,脸色抽搐的瞪着我道,“潇影,你这脑子,也算是够好使了。” 他说是经血,我就说是割了丁丁,就跟村里的关大爷每年年底谁家抓了小猪,都会给骟猪一样,这也是一门手艺。 咦? 难道我这么快,就升级到这种骟猪手艺中去了? 脸色顿时发黑,我算是把自己绕进去了,凤沁忍不住就哈哈大笑,笑声悦耳好听,一时间我都有点听得出神。 好半天,这笑声才落,他不再笑了,耳边清静了,我反倒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凤沁,那道碑上面,到底有什么?我怎么就是过不去?” 这时候,我脑子再傻也能明白,并不是我笨,直线走着走着就走弯了,而是野人沟这个地方,处处都透着诡异。 “它长着脚,不想让你看,你就看不到。” 凤沁无所谓说,视线看着我,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审视。 我才不信他说的话,“一道石碑而已,我就不信连它也能成精。” 还长脚? 那我还能长翅膀呢。 “别不信。” 他似乎真的能听到我的心声,我脸色一黑,转眼看向他,他指尖朝我勾勾,我皱眉向他走近一步,他忽然一把将我拉过去,压在身下,我懵了。 “凤沁,你干什么?” 他抬头看看天,“嘘”的一声,“听,他来了。” 他?是谁? 我正要问,人生第一次,除了看到满地的鬼物之外,三观再一次被刷新。 那石碑,自己飘来了。 不! 准确的说,是它自己走过来了。 它真的有脚! “凤沁……” 我震惊的想开口,凤沁一把捂在了我的嘴上,冷得我顿时一个哆嗦,他似乎察觉了什么,身子僵了僵,悄悄退开一些,低低的道,“现在,你想避也避不开。它想见你,你也只有面对了。” 一句话,又说得我满脑门子冒汗,毛骨悚然。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被动的看着。 这是一块历经风吹日晒年代久远的墓碑。 墓碑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铭文,只有两个刚劲有力的大字,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