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浸猪笼 寒凉的江水一瞬吞没了昏迷中的姬如雪。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惊醒,睁眼间混沌的江水扑面而来。 “救命......” 才张开嘴巴,江水便灌了进去,心肺像快要炸裂般生疼! 姬如雪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半分的力气,冰凉的触感一点一点席卷了她的身体。 就在她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一股外力托着她的身子破水而出。 空气窜入口鼻,让姬如雪剧烈的咳嗽起来,缓了片刻,她才看清现在的处境。 她堂堂相府嫡女竟然被浸了猪笼。 “楚渐离!你好狠的心啊!” 江边一席黑衣冷面负手而立的男子,是她的夫君,承昱国第一大富商,楚洛斋的东家楚渐离。 在承昱国,官僚至上,商人就算富可敌国也不过是最卑贱的存在。 姬如雪不顾一切的下嫁与他,不过图他对她的好。 可如今,成婚不到一年,他便新纳了小妾,更是为了替他的小妾出气,将她堂堂相府嫡女浸了猪笼。 高傲如她怎么能忍下这般欺辱。 “楚渐离!你放开我!” “继续沉!” 冷冰冰的三个字如刀疤一样刻在姬如雪的心上,她急呼:“楚渐离,你怎么能只听那个贱人的一面之词,就这样对我!” “沉!” 仆人手里的绳子一松,猪笼带着姬如雪再次沉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霎时,那江水从她的喉咙和鼻腔钻进去,她惊恐的张开嘴巴去呼吸,却有更多的水灌进她的身体里。 随着猪笼一点点的下沉,身子也越来越重,她胡乱的挣扎着,甚至连指甲都刮在猪笼上,生生的剥落了。 唯一支撑着姬如雪的便是那不想枉死的求生欲,她拼命的让自己冷静,停止挣扎,不过片刻,猪笼连带着她又被提了上去。 长时间缺氧窒息的恐怖感觉,让她迫不及待的吐出江水,贪婪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刚感到生的希望,楚渐离便又下令将她沉了下去。 如此往复,不下数十次。 在姬如雪彻底昏死过去之后,楚渐离才下令,将她拖回去,关进地牢里。 ....... 楚宅。 楚渐离的马车刚在大门口停下,宅子里就闹开了。 有丫头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喊:“东家!东家不好了!苏姨娘上吊自缢了!“ 楚渐离下马车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即迈开大步往后院里冲。 等赶过去的时候,恰巧瞧见苏洛踢掉了脚下的凳子,整个人悬空吊了起来。 “洛儿!” 楚渐离奔过去将人一把抱住:“洛儿,有什么委屈,自有我替你做主,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苏洛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既然夫人容不下洛儿,那不如就让洛儿随孩子一道去了吧.......” “黄泉路上,我好去护着我们的孩子啊......” 楚渐离心疼的将苏洛揉进怀里:“还会有的,孩子,属于你的一切,都会有的,你只管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交于我。” “渐离......” 苏洛一副哭的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着实让楚渐离心疼了一番。 他一直陪着她,只等她哭累了睡着了,才轻轻起了身子,往楚宅最深处的地牢走去。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姬如雪被吊了起来。 皮鞭沾了辣椒水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缺氧过久,脑子昏昏沉沉的,连感官都迟钝了许多,火辣的灼痛感片刻后才让她觉得痛不欲生! “楚渐离!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喉咙里像磨着沙砾般疼痛不堪,她声嘶力竭的质问,换来的不过是更狠戾鞭打! “啊......” 辣椒水起了作用,浑身仿佛被烈火炙烤,姬如雪的惨叫犹如地狱之声,惨绝人寰。 楚渐离的贴身随从楚云都不忍的垂下眼帘,可楚渐离的眸子里竟满是冰霜。 吊在他面前的仿佛不是他的妻子,倒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正文 第2章 荡妇妒妇 “楚...渐离...你...不能这样对我...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 她不肯相信,就算楚渐离认定是她推了苏姨娘下水,楚渐离要替宠妾出气,可也不至于这般往死的折磨她! 楚渐离冷哼一声:“荡妇妒妇,还有脸问?” 姬如雪突然苦笑出声,扪心自问,自下嫁楚家以来,她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替他打理家院宽厚待人,甚至容他新婚不满一年就纳了宠妾,没想到到头来,竟得他如此不堪四字形容。 荡妇!妒妇! 姬如雪不认! “楚云,把人带进来!” 楚云点头转身而出,不过片刻便推搡了一人进来。 那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连扑带爬的跪倒在楚渐离的跟前,张口就是痛哭求饶。 “东家!饶命啊!是夫人强迫我的,我不过一个火夫,没得夫人青睐,我怎么敢肖想的......” 姬如雪奋力睁着通红的眸子看过去:“你是谁?你为何这般说话!” “夫人,我是大力啊,你说过我是你的心肝甜蜜饯儿的,现在东窗事发,你不能不认啊。” “好一个心肝甜蜜饯儿!” 不等姬如雪说话,楚渐离便一脚踹飞了那火夫。 “给我杀了!” 楚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拔剑刺进了火夫的胸膛,可怜那火夫临死都瞪着不肯瞑目的眼睛死死看着姬如雪。 “夫人.......” 他伸向她的手,终是重重的砸在地上。 姬如雪惊恐的看向楚渐离:“你怎么能草菅人命!” “怎么?舍不得你的情夫了?不如我送你跟他一道上路!” 姬如雪气血攻心,一大口鲜血在口中喷了出来,模样狼狈之极:“楚渐离,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他!你休得给我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呵!情夫都承认了,你还死鸭子嘴硬?“ 楚渐离似乎对她没有一丁点的耐心,夺过楚云手里的剑就指在了姬如雪的脖子上。 姬如雪紧皱着眉头啼血道:“楚渐离,我不明白,我们到底怎么了?我和你是夫妻啊,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到底为何如此绝情!” 楚渐离看着眼前的姬如雪,曾几何时,她是那样的高贵,可是她欠他人命! 他嗜血的眸子迸发着滔天的恨意,剑锋刺进姬如雪的脖颈:“我和你的夫妻恩情,从现在起断了!今日,我便送你跟你那情夫一道上路!“ “东家!不要啊!” 楚云在最后一刻救下了姬如雪。 他拦下楚渐离小声提醒道:“东家,你要三思啊,现在杀了她,后面的事情怎么办?“ 楚渐离的手明显气的发抖,忍了许久才将剑收了回来。 “把她给我泡进水里,水里撒盐!” 楚云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姬如雪提醒道:“东家,泡水里怕活不了。” 可楚渐离却依然狠心道:“拿参片吊着!她敢推我的洛儿下水,害死我和洛儿的孩子,她就得承担后果,让她在冷水里给我泡个够,撒一袋粗盐进去!” 这些话犹如冷锥刺骨,狠狠的刺进了姬如雪的心里,他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就要如此折磨她。 “楚渐离,我没有!” 姬如雪声嘶力竭的辩解只得到楚渐离冷漠的背影,他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爱一个人,将他视为自己的一切,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吗? 楚云将她丢下水,她突然没了挣扎,就像一颗毫无生气的水草一般飘摇着往水底沉去。 楚渐离回眸的时候,心中突然一痛! 那个曾经明艳骄傲的女人此刻毫无声息的沉在水底,血花在她身上晕开,洇染了一池冷水。 姬如雪不会水! 楚渐离猛然跳进水池将水底之人捞了上来,楚云拿了参片赶来被眼前情景下了一跳。 “东家,您这么贸然下冷水,是要着凉的!” 楚渐离未曾理会,将伤痕累累的姬如雪平放于地,亲自替她按压起胸膛。 水从姬如雪的口鼻溢出一些,可姬如雪却未有转醒的迹象,楚渐离的手所到之处,只感觉到冰冷如霜。 死了吗? 正文 第3章 凌迟之痛 楚渐离有一瞬的慌张,他回头喊楚云:“把参片吊上!” “东家,夫人她不张嘴啊.......” 楚渐离忙用手去掰,可那嘴却死死的闭着,唇都被他掐出了血,牙关却依然咬紧着。 楚云摸了摸脉,兀自摇了摇头:“东家,人走了。” “不可能!” 他还没报仇,她怎么能死! 楚渐离跪着身子用力摁压姬如雪的心脏,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正在他手下一点点溜走,他以为他会开心,可为什么心想缺了一块难受。 不! 他还没允许她死,她怎么能死? 他还没折磨够,她怎么敢死! “粗盐带了吗?” 楚云点头,将盐袋子扯了过来:“在这。” 楚渐离猩红着眼眸夺过参片将楚云赶了出去:“出去!” 阴暗的地牢里,此时只有他和她。 她的脸此刻惨白如灰,狼狈不堪,楚渐离抬起的手有些抖,下一秒却毫不犹豫的撕扯掉了姬如雪的衣服。 这副身子曾经鲜活的躺在他的床榻上婉转,可现下,却遍体鳞伤,那些伤痕是他亲手鞭打出来的,如今泡了水泛着白,看上去残破不堪。 楚渐离深呼吸一口气,回手抓了一把粗盐狠心的往姬如雪的伤口上抹去。 才一把盐下去,姬如雪的身子便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楚渐离的眼睛亮了一亮,又将大把的粗盐往她全身的伤口涂去。 “啊!” 粗盐蛰过伤口,太痛了,生生把一个濒死的人痛醒了过来。 楚渐离瞅准时机,趁她张嘴痛呼的时候,将参片丢了进去:“姬如雪,我没让你死,就是阎王他也不敢收!” 姬如雪一口气喘了上来,疼的浑身连打颤的劲都没有。 全身火燎的炙疼刚过去,现在的粗盐蛰的更甚。 那感觉像是数万只钢针一起戳刺她的骨肉,痛不欲生。 “楚...渐离...你给我个痛快吧...” 连呼吸都是蚀骨锥心般的痛,姬如雪拼尽全力只求楚渐离能给她一个痛快! 楚渐离冷着一双眸子狠戾道:“我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死掉,我要你活着日日饱尝凌迟之痛!” 泪在姬如雪的眼角滴落,楚渐离的话就在凌迟她的心啊。 杀人诛心!楚渐离竟如此绝情! 姬如雪心如死灰,张开紧轴的牙关朝自己的舌头咬去,不过她没得逞,楚渐离单手就将她的下巴捏脱了臼。 “想死?如果你想我把怒气转到你的婢女小桃或者你的家人身上,你就尽管去死!” 姬如雪的眼神一瞬激起了恨意:“呜...你怎么敢...我父亲...相爷...” “呵!” 楚渐离眸子里的冷意让姬如雪打了个寒颤,他敢!他敢这么对她,还会惧怕相府吗? 姬如雪顿时毛骨悚然,她亲自挑选的佳婿,竟然是披着羊皮的豺狼! 楚渐离随手将一旁扯烂的衣衫盖在姬如雪的身上,弯腰将她抱起往外走去。 那衣衫不过堪堪遮住她的私密部分,其他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她羞愤的闭上了眼。 楚云第一时间低下了头:“东家。” “去请最好的大夫!” ...... “苏姨娘,苏姨娘,不好了!” 苏洛靠在床榻上吃着热茶皱眉:“慌什么?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苏洛的贴身丫头春杏急急喘了两口气才又道:“东家亲自将夫人抱出地牢了!” “什么?” 春杏见自家主子瞬间变怒的脸缩了缩脖子又道:“听下人们说,夫人出来时衣衫不整,似乎是和东家做了那档子事儿...” “胡说!” 苏洛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了春杏身上。 “渐离不会的,他说过跟姬如雪不过逢场作戏的。” 苏洛急得下床,春杏连忙去拦:“苏姨娘不可啊,您还在小月子当中,大夫交代过您要卧床休息一月的!” “滚开!” 苏洛气急一把将春杏推倒在地,光着脚就往外跑。 她要去亲眼看看!她不相信春杏所说的! 前脚刚踏进院子,楚渐离便赶了过来:“洛儿!你如何这般糟践自己!” 正文 第4章 自请下堂 苏洛暗中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哭道:“我要孩子,我要孩子啊!渐离,我梦到孩子躺在冰冷的血水里哭,他说要我给他报仇啊...我没本事,我护不了他,求求你,让我陪他去吧...” 楚渐离一把将她抱起往屋内去。 苏洛依然哭哭啼啼:“渐离你不要管我,你就让我和孩子去了,我好成全你和夫人在一起...” “又在胡说什么?” 楚渐离满眼疼惜:“我说过该是你的,我都会给你,包括正妻之位,姬如雪留着还有用,给我些时间处理。” 苏洛靠在楚渐离的怀里哭,可眼眸里却盛满了得逞的笑意:“渐离,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名分,只要你心里有我!” 楚洛斋,是楚渐离创办商行的时候,特意用楚姓加了苏洛的字起的名字。 如果没有苏洛的父亲,楚渐离早就在满门抄斩的时候死了,为了报恩,楚渐离从小立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娶苏洛,给苏家父女衣食无忧的生活。 楚渐离的一生只有两个目标,一是报恩,二是报仇。 一次无意救下姬如雪阴差阳错竟成了他的妻子,更沦为他复仇的棋子。 每当他心软的时候,总会被梦靥到,梦中是那滔天的血光和亲人死不瞑目的样子,仇恨便在醒来的那一刻疯狂的滋长。 ....... 已商谋机,楚渐离需要大量的钱财来运转他的复仇计划。 今日一早,他便带着楚云出了门。 待楚渐离前脚刚走,后脚苏洛便起了身:“春杏,去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着,我们去探望探望夫人。” 从地牢出来,楚渐离就将姬如雪安排到了终日不见阳光的破烂偏院。 小桃不在,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 幸而大夫一日三次前来喂药,姬如雪才得以活了下去。 身上的鞭痕已经在慢慢愈合,那些疼痛不过如针芒刺骨,不动便也不痛。 姬如雪像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脏乱不堪的床榻上苟活。 苏洛来的时候厌恶的遮着口鼻:“姐姐,洛儿看你来了。” 姬如雪睁开了眸子,眸子里满满尽是恨意:“贱人,你还敢来?” 苏洛遮着口鼻得意的笑着,她柔柔的落座在春杏打扫出来的凳子上:“姐姐莫不是说笑,妹妹怎么不敢来?” 姬如雪恨不能起身撕烂她那副虚伪嚣张的脸庞。 “贱人,自你做了姨娘,我姬如雪自问没地方对不起你,你为何这般陷害我?” 苏洛听闻突然大笑了起来,半晌才冷声道:“你大大的对不起我,如果不是你逼着渐离娶你,我将是渐离唯一的正妻,我和渐离本该恩恩爱爱鸳鸯双飞,是你!你仗着自己是相府千金就来横插一脚横刀夺爱!” 姬如雪皱了双眉,当初,的确是她要嫁,可楚渐离并没说不娶,那时,楚渐离对她分明是有情有义,如若他心中有人,为何要答应娶她? 苏洛再看向姬如雪,眼里除了得意还多些可怜:“姐姐莫不是至今都不知妹妹我的名讳吧?” 姬如雪的确不知,自她进了府,她刻意避开了有关她的消息,唯一知晓的便是楚渐离十分宠爱于她,下人们都称她苏姨娘。 “我叫苏洛。” 姬如雪的呼吸突然一滞。 “楚洛斋的洛。” 楚洛斋兴起许久了,姬如雪与楚渐离相识的时候,还不知他就是楚洛斋的东家,后来知晓后,她也曾问过,为何取名楚洛斋。 楚渐离只说,洛是对他很重要的一个人的名字。 她还想多问的时候,楚渐离已不再多说,如今,姬如雪才知道,那个很重要的人,便是苏姨娘苏洛。 真是可笑,她姬如雪敢爱敢恨磊落坦荡,当初爱上楚渐离,她不顾尊卑不顾家世执意下嫁,如今,却是成了横刀夺爱之人吗? 既如此,她愿退出:“苏洛,如果你能让楚渐离放我离开,我愿自请下堂!” 正文 第5章 黑蚁啃噬 自请下堂? 苏洛的眸子转了转:“当真?” “当真!” 姬如雪自请下堂那自然是好,可春杏却俯首过来低语几句,苏洛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下去。 “姐姐,好计谋,放你离开,你得了相府的势,好回来报复吗?” 姬如雪想要摇头,可身子一动,就全身疼的厉害:“我只愿离开,不会再回来。” 苏洛将春杏手里的药膏拿了出来:“既然这样,那姐姐就好好养伤,等身子好利索了,便可离开了。” “春杏,将药膏仔仔细细替姐姐敷上。” 春杏点头打开药膏,一股浓烈的甜香扑面而来,金黄稠密的膏状金灿灿的甚是好看。 姬如雪皱眉:“不必了,大夫已经用过药。” 苏洛站起身子:“姐姐不必推诿了,这可是妹妹特意为你调制的疗伤神药,姐姐好好享受一番吧。” 姬如雪根本没有力气挣扎,春杏三两下就除了她的衣衫,不顾她的羞愤直接将药膏厚厚实实的涂在了她的伤口上:“夫人,涂好了,春杏先退下了。” 姬如雪眼角落下一滴羞辱的眼泪,忍着钻心的疼痛,才抬起手将衣服合拢起来蔽体。 苏洛等在门外,见春杏出来,递给她两个布袋子:“把这些放了,我先走了。” 待苏洛走远,春杏打开布袋,嗡的一下,四散而飞出许多蜜蜂,寻着蜜香朝着姬如雪的屋子扑过去。 另外一只口袋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黑蚁。 那些黑蚁的触角缠在一起蠕动着,春杏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她迅速将黑蚁全数倒进门缝处,抖了抖身子,寻了个没人看到的角落藏了起来。 约莫等了半刻钟,姬如雪的房间内传来痛苦的尖叫声。 “来人啊!有没有人?” 姬如雪的声音凄厉,听的春杏一阵阵害怕。 楚渐离不在,除了大夫没人会来偏院,任凭姬如雪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帮她一下。 不多时,惨叫声渐渐末了,春杏刚准备离开,突然姬如雪的房间门被扒了开。 一只红肿不堪伤痕累累的手伸了出来,姬如雪竟然滚下了床,生生爬了出来。 她的身上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蚁,蜜蜂围绕着她嗡嗡的飞着,那副样子,可怖之极。 “夫人!” 小桃探亲回来,听得其他下人说自家小姐被关进了偏院,便急急赶了过来。 这才进了偏院的门,便看到姬如雪浑身爬满虫蚁在地上蠕动。 小桃吓坏了,扯了衣衫的衣角就胡乱打了起来。 那些蜜蜂和黑蚁被蜜香吸引,赶也赶不走,在这慌乱之中,小桃也被蜜蜂蛰了数十下。 姬如雪艰难的张开嘴:“水......水.......” 小桃恍然大悟,半扶半拽的将姬如雪拖入院里的池塘中,小桃跟着跳下去,紧紧托着姬如雪的身子,让她只留口鼻在水面之上,那黑蚁进了水,一点点脱离姬如雪的身子,密密麻麻的浮在了水面上。 蜜蜂盘旋许久才缓缓褪去。 经过这样一折腾,姬如雪早已痛昏了过去。 小桃耗尽全身力气才将她在冰冷的池塘里拖上来,眼瞧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姬如雪,小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夫人,夫人,你醒醒!小桃不过才回家探亲几天,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姬如雪浑身被水浸湿,裸露的皮肤上尽是被蜜蜂蛰刺的红包,而那衣衫之下隐隐约约全是鞭痕。 原本大夫用了药,鞭痕已有愈合的迹象,可这刚刚被黑蚁噬咬过的伤口又洇出点点脓血。 小桃心疼极了,她看着夫人这副样子,手抖的连碰都不敢碰一下了。 “来人啊~救命~”任凭小桃如何喊破喉咙,也没人靠近这偏院半步。 春杏躲在暗处瞧着也觉得凄惨,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便偷偷回去复命。 苏洛拥着丝被半靠在床上吃着茶:“怎么样了?” “回苏姨娘,奴婢看着那样子应该是活不成了。” 得逞的奸笑在苏洛口中传了出来:“去瞧着,把大夫堵在府外,等死透了再放他进来。” 正文 第6章 人情薄凉 春杏有些惶恐:“苏姨娘,夫人她毕竟是相府千金,若是死了会不会连累到我们?”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苏洛冷着脸眸子里都是狠戾,春杏吓了一个哆嗦,连忙躬身退下了。 大夫一日来三趟,春杏依着苏洛的吩咐,在府外截住了他。 此刻在偏院里,小桃跑进屋内将仅有的破棉絮被子抱出来盖在姬如雪的身上:“夫人,你撑住,小桃这就去找人来救你!” 奔出府外的时候,恰巧遇到春杏拉着大夫。 小桃抹了把眼泪拉住大夫就要往府内冲:“大夫,快些!” 可春杏这边却拉住了大夫的另一个胳膊:“不能进!” “春杏!夫人急需大夫医治,你快放手!” 春杏死死拉着:“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大夫左右瞧瞧叹了口气甩开胳膊:“老夫医馆还有事,就不在贵府耽搁了。” 小桃见大夫要走,噗通一声就跪在大夫身前:“大夫,求求你跟我进府,我家夫人快要撑不住了!” 医者仁心,大夫往内瞧了一眼,春杏连忙张开双臂拦着:“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进不去,大夫也没办法,他叹了口气:“若要医治,请送到医馆来吧。” 说完不顾小桃哀求摇头叹息着离开了。 送医馆!小桃也顾不得跟春杏计较,飞快的跑回偏院,她不能让夫人死在这! 只这么一会儿,姬如雪的脸色就已苍白如雪,可这嘴唇却黑的发紫,小桃吓了一跳,这是中毒的征兆啊!她颤抖着将手指放在姬如雪的鼻前探了探,还有微弱的气息气若游丝。 “夫人,醒醒,夫人!” 姬如雪哪里还会理会她,小桃只能掀了破棉被,将姬如雪背起来。 可她也是个弱女子,姬如雪现在昏死过去,身上又浸湿了水,小桃背着她晃悠了两步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姬如雪像个死人一样重重跌落在地,额头上瞬间又磕出了血。 “夫人!” 小桃哭着呐喊,再次爬过去尝试将姬如雪背起来:“夫人,你坚持一下!” 这次小桃硬撑着将姬如雪背到了偏院的门口,被门槛重重绊倒在地。 已有佣人们靠近这边来瞧,小桃连忙哭求:“求求你们帮帮忙吧,求你们了!”她将姬如雪紧紧揽在怀里求着大家:“夫人醒来会重重的赏赐的,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那些人们只远远的看着热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毕竟是东家亲自将夫人丢进偏院里的,他们不过是卖身的下人,没人敢去趟这趟浑水。 人情薄凉啊!小桃喊哑了嗓子,终于彻底失望了。 她爬起身子冲回院内,将那张破棉絮被子抱出来,平铺在姬如雪的身边。 “夫人你放心,小桃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救回来!” 她费力的将姬如雪拖到棉被之上,然后拖着棉被一头往前扯:“夫人,坚持住,我们马上去医馆!” 春杏瞧着小桃一点一点将姬如雪挪出了府外跑了回去禀报;“苏姨娘,我们还管吗?” 苏洛冷笑:“管什么?死在外面更好!你去守着,确定死了再回来告诉我。” 春杏只能领了命往外面去。 不过这次,她才出去没多会,又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苏姨娘,苏姨娘不好了!” 苏洛差点被茶水呛到:“死了?” “没...没有,是东家回来了!” 苏洛猛然坐起了身子:“到哪了?” “东家抱着夫人回了正房,还让楚云去请了大夫!” 苏洛的脸上露出一丝慌张,她本以为楚渐离没这么快回来,如果被他救回姬如雪,姬如雪怎么会放过她? 莫说姬如雪不会放过她! 单是楚渐离这边,她也不能让楚渐离知道这些都是她做的! 苏洛看着眼前惊慌的春杏,突然计上心头。 枕头下面还放着她没来得及处理的毒药,她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摸出来尽数倒进了茶杯里。 茶杯在她手中轻晃了几下,那白色的药沫已经遁于无形。 正文 第7章 刮肉祛毒 “春杏。” “奴婢在。” 苏洛笑了笑:“春杏啊,你来楚宅多久了?” 春杏稍稍想了一下回答道:“奴婢是楚宅新建时被东家买入府的,大约三年了。” “那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吗?” 春杏摇摇头:“没了,逃荒的时候都死了。” “也是个苦命的人,你想你的亲人们吗?” 春杏不知苏洛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了:“想。” 苏洛听完掀开被子下了床,她手里端着茶杯走近春杏:“我相信你的亲人们也会想你的。” 提起这些春杏有些难过,她垂眸点了点头。 苏洛第一次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喝杯茶吧。” 春杏惶恐的摇了摇头:“奴婢不敢。” 苏洛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到春杏手里:“我是不是平时对你太严厉了?” 春杏摇头:“没有,苏姨娘对春杏很好。” “那我赏你的茶,你喝不喝?” 春杏愣了一下仰头将茶喝了下去:“奴婢谢谢苏姨娘赏...额...苏姨娘...噗...” 见血封喉! 春杏连一句完成的话都没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重重的砸到在地! 苏洛再次光着脚冲出了房门。 “来人啊!来人!” 苏洛扯着嗓子惊恐的大喊,声音传入正房里楚渐离的耳朵内。 他蓦的起身想要冲出去,可这边大夫却要脱了姬如雪的衣衫清理伤口。 楚渐离看了看年近不惑的男大夫,咬牙吩咐楚云出去看看,他自己留下来要亲自替姬如雪处理伤口。 姬如雪再不济也是他楚渐离的女人,他的女人怎么能暴露在别的男人眼皮子底下,哪怕是大夫也不行! 大夫将胳膊上的伤口清理示范给楚渐离看。 这些黑蚁噬咬过的地方,要尽数拿烧红的小刀刮了去,小桃心疼的在一旁看着汹涌的掉着眼泪:“大夫,一定要刮肉吗?夫人会很疼的。” 大夫也觉得很残忍,可是没办法啊,黑蚁被喂过毒药,如果不把那些它啃噬过的地方刮了去,那余毒就会一直往身子里钻 。 那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啊,大夫说,幸亏黑蚁携带的毒性很小,小桃又将夫人泡进了冷水里冲散了毒性,不然现在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救。 楚渐离阴沉着一张脸,他不过是出门半晌而已,再回来姬如雪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倒不是他心疼姬如雪,而是觉得这府内的人太过肆意妄为了。 小桃请出了大夫,准备帮忙一起替姬如雪刮毒,却被楚渐离赶了出去。 屏风内,就只剩楚渐离与昏迷的姬如雪两人。 那湿哒哒的衣服紧紧贴在姬如雪的伤口上,有些甚至与脓血粘连在一起,他狠狠心,猛然全拽了下来。 姬如雪在昏迷中似乎也感到了疼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小桃低着头端了盆冰水进来,楚渐离拿毛巾蘸了冷水仔细擦拭过她的伤口之后,才将火烛上架着的小刀拿了下来。 大夫操作的时候很简单,可轮到楚渐离在做,他的手便不受控制的颤抖。 那伤口的边缘,被黑蚁啃噬的触目惊心。 楚渐离无法想象,姬如雪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小刀刮在那泛着黑血的肉上,那伤口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栗。 这怕是噬骨钻心的疼吧? 他开始庆幸,姬如雪是昏迷的。 这满身的鞭痕,楚渐离整整刮了一个时辰之久才处理干净,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濡湿,大夫亲自熬了药汤,让小桃端了进去给姬如雪擦洗。 末了又在伤痕上涂了一层雪肌膏才算治完一个疗程。 大夫临走前留了药,嘱咐仔细观察,只要伤口有变黑的迹象,马上再刮一遍,直到余毒完全清理干净。 待小桃送走大夫,楚渐离才冷着脸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小桃红着眼眶看向楚渐离:“东家,夫人成这样不是拜您所赐吗?” 楚渐离愣了一下,转身推门而出。 苏洛一直等在门口,见到楚渐离出来,直接哭出了声:“渐离,春杏死了,我好害怕......” 正文 第8章 穿肠毒药 楚渐离一把将瑟瑟发抖的苏洛抱了起来心疼道:“怎么又光着脚?整个人都冷透了。” 苏洛紧紧攀着他依然哭的厉害:“我怕,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倒在我面前,我真的害怕,楚云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在门口等你,渐离,我真的好害怕。” 楚渐离皱了皱眉:“楚云!” 楚云垂下了头:“东家,刚刚大夫走前去看过了,春杏是中毒而亡,中的和夫人乃同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 跟姬如雪中的是同一中毒? 楚渐离心中疑惑,直接抱着苏洛回了她的房间,春杏的尸身还躺在那里,眼眶和嘴唇已经乌紫。 苏洛瞄了一眼,立马惊吓到尖叫起来:“渐离,我真的害怕。” “楚云把尸身拉去葬了吧。” 楚云皱了皱眉:“东家,不报官吗?” 楚渐离直接摇头:“直接按暴毙消了奴籍厚葬。” 东家都这么说了,楚云只能去照办,等他将春杏的尸首搬走,楚渐离才将苏洛放在了床上。 “说吧。” 苏洛哭着摇头:“我...我不知道...渐离,你要相信我......” “洛儿,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别让我去查。” 苏洛明显身子愣了一下,她抱着被子缩进床脚:“好。” “渐离,你不要怪春杏好不好,我也是刚刚知道,她说她为了给我出气,去教训了姐姐......” 苏洛双手揪着被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她说她给姐姐下了毒,说要替我们的孩子报仇.....你知道的,我虽然很心痛我们的孩子没了,可我从来不敢去怪罪姐姐的,毕竟姐姐是相府千金,我惹不起但是可以躲的起的。” “春杏她见我每日沉浸在悲伤里,才会想着去替我报仇的,我只是训斥了她一番,我怕姐姐出事,会连累到我们楚宅。” 苏洛说到此哭的厉害,半晌才又接着道:“我只是训斥了她两句,刚想要她去找大夫,没想到她就服毒了,春杏临死前只说,一切都是她的错,跟我们楚宅无关......” “渐离,春杏是为了我才死的,我真的好愧疚,一切似乎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嫁进来,孩子就不会死,春杏也不会死!” 楚渐离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轻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只管好生养身体,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这一切在楚渐离看来都是姬如雪的错! 刚刚心中对她还有一丝不忍,现下也被愤怒冲淡了去,他恨不能亲手了结了她,省的大家都活在痛苦之中。 姬如雪他留着还有用,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 上午他出门去商行的时候,恰巧碰到了相府的管家,管家是要采买些补品亲自登门邀请他们回门吃宴的,楚渐离这边应了下来,打发了管家匆匆赶了回来。 可眼下,他该如何带着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姬如雪回相府? 楚云突然惊慌的闯进来伏在楚渐离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楚渐离猛然站起身子,拔腿就往外走。 苏洛见楚渐离要离开,立刻慌了神:“渐离!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可楚渐离却连头也没回,大步流星的往正房去了。 小桃被两个家丁押着跪在厅内,见楚渐离过来挣扎着怒吼:“放开我!放开我!” 楚渐离冷着眸子径直拔了楚云的剑抵在姬如雪的脖颈上。 小桃一瞬安静了下来,不过她依然倔强的梗着脖子死死盯着楚渐离。 “你敢探出房门半步,我便立刻取了姬如雪的性命!” 他冰冷如霜的声音让小桃瞬间失了勇气,她原想着回相府报信去的,现在怕是逃不出去了。 “收拾收拾,今晚你跟我回相府。” 小桃愣了一下苦笑:“你就不怕我回到相府将夫人现在的处境告知相爷吗?” 楚渐离随即在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捏开姬如雪的嘴巴塞了进去。 小桃吓坏了复又挣扎起来:“你给夫人吃了什么?放开我!” “穿肠毒药,只要你乖乖听话,解药自会给她。” 正文 第9章 吃醉了酒 小桃一脸担忧的看着姬如雪咬着牙道:“我不过是个陪嫁丫头而已,你要我做什么直说!” 楚渐离冷笑一声,让楚云准备了纸笔:“写家书!” 楚渐离要小桃模仿姬如雪的笔迹写一封家书,然后在晚宴之时,带着家书跟他一起去相府。 ....... 已入冬月,夜里天寒。 相府内灯火通明,厨房里烧着姬如雪最爱吃的菜,暖阁里点着炭,一家人都已落座,楚渐离却带着小桃姗姗来迟。 相爷瞅了瞅楚渐离身后皱眉问道:“姑爷,雪儿没一道回来?” 楚渐离拱手作揖后才答:“如雪偶感风寒,夜里天寒,我便自己做主,让她早些歇了。” 相爷一脸担忧:“风寒?雪儿一向身子好,这才入冬月,怎么就感染风寒了呢?”他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子想往外走:“走,我随你一道去看看她。” 一旁坐着的二夫人站起身子拦:“老爷,不过是风寒,你就算担心如雪,也等明个儿天亮了再去吧,大家都等着吃饭,你就别折腾了。” 楚渐离回头看了一眼垂眸立在一旁的小桃:“小桃,如雪不是让你带了家书。” 小桃点了点头,将书信在袖下拿了出来:“老爷,这是夫人让我带回来的。” “快,拿来我瞧瞧。” 小桃手有些抖,眼眶里的泪差点就掉下来,连忙低着头将信递上去。 夫人在相府做小姐时,就是小桃在照顾,看着相爷对小姐的关心爱护,小桃实在不忍心欺瞒相爷,小姐到了楚宅做夫人,根本不幸福!现在更是被欺负的遍体鳞伤,差点连命都丢了。 可小桃不能说,心中苦楚和着血硬生生往肚子吞,楚渐离给姬如雪喂了毒药,她要是实话说了,夫人也没命活了。 相爷看着那封报平安的家书,终是又坐了下来。 “开饭吧,改日寻了时间再去看望雪儿。” 楚渐离点了点头挨着小叔子姬如烈坐了下来,他这刚坐下,就在怀里摸出了几张窑子里的票偷偷塞进了姬如烈手里,姬如烈只扫了一眼,马上收了起来。 姬如烈给楚渐离满上了一杯酒:“来,姐夫,许久没见,我们喝点。” 二夫人是姬如烈的生母,她嗔怒的拿筷子打了一把姬如烈的手:“少喝点。” 相爷倒是自己也倒了一杯大口喝下去后开怀:“喝吧,姑爷难得来。” 楚渐离也不客气,那酒一杯接一杯的陪着相爷父子俩往肚子里灌,没多久就喝醉在饭桌上。 姬如烈爽朗的笑着:“以前记得姐夫很能喝啊?这怎么才开始就醉了呢?” 相爷摆了摆手:“小桃,送姑爷去雪儿的房间宿下吧。” 小桃皱眉:“老爷,这么晚了,姑爷不回去,小桃怕夫人等。” 姬如烈插话:“怕什么?你且自己回去,就说姐夫吃醉了酒,在相府住下了!” 小桃只好扶起楚渐离引着他出了暖阁,冷风一吹,楚渐离打了个酒嗝,然后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塞进小桃手里:“拿回去,给她吃了!” “解药?” 楚渐离点头:“不过只是一半而已,明日待我回去再给她吃了另一半,毒就算解了。” 小桃将药紧紧攥在手里狠狠瞪了楚渐离一眼:“东家为何不一道回去?” 楚渐离晃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吃醉了酒,懒得动,你且紧着往回跑,晚了,这药就失了效。” 小桃觉得楚渐离有些奇怪,可她心里记挂着姬如雪,拿了药转身就出了相府大门往楚宅跑去了。 楚渐离在庭院内晃了晃,醉酒迷离的眼神在小桃走远之后,变的清亮。 暖阁的欢声笑语还听得真真切切,楚渐离望着暖阁里透出的那抹亮光,拳头狠狠攥在一起。 相府内的阖家欢乐深深刺痛了楚渐离的眼眸,曾几何时,他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可那个家在他幼时,被摧毁了,他这一生唯有两个心愿,一是报仇二是报恩,眼下苏洛已成了他的姨娘,便只剩下报仇了。 最近查到的线索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明确的将目标指向相府。 正文 第10章 仇人之女 苏洛的父亲死前给了楚渐离一个地址,楚渐离按照地址找到了一位告老还乡的公公,那公公在宫里时是伺候在皇上跟前的。 关于楚家的案子,公公细细回忆了一番。 当时。 楚渐离的父亲楚天阔乃是深受皇上器用的一品军机大臣,而姬如雪的父亲姬恒还不是相爷,只是个五品御史官。 不过楚天阔和姬恒两人脾气相投,是众所周知的深交好友。 两人常常结伴同行,有什么事情,都是互相商量。 可突然有一天,姬恒拿了楚天阔谋反的罪证呈给当今圣上,圣上龙颜大怒,当即就下旨抄了楚家。 楚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家主奴仆,一夕之间尽数被屠。 楚家惨遭满门抄斩,姬恒却因举报有功,被破格升任相国。 这坊间渐渐有了传闻,说这姬恒是踩着至交好友的血骨往上爬,爬到了相国之位。 也有人传,说这楚天阔精忠报国是被姬恒小人利用了,才落得个谋反惨死的下场。 那公公像说一本戏文一般将这楚家惨案当做故事讲了出来。 末了也自行评论了一番,他讲他记忆里的楚天阔,是一定不会谋反的。 ....... 楚渐离此刻站在姬恒府中,心里满满的都是恨! 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谋反! 抄家的那一天,苏洛的父亲将他救了出来,带着他一路逃亡,苏父可以说是他的再生父母。 等他长大一些,日日想着报仇的时候,苏父也曾说过,让他想办法到相府去查。 想要报仇,就必须有实力与势力,他还是逃亡的罪臣之子,不能走仕途,便只好走了商路。 在承昱国这种官宦至上,商人卑贱的国风之下,楚渐离忍辱负重,拼了命的在商场上打拼,好不容易才做到承昱国第一富商,攒下了倾天的财富, 而后他拿着大笔大笔的钱才砸出了一条通往相府的路。 本想着进相府做一个谋士,暗中调查,可没曾想在去往相府的路上,救下了遇险的姬如雪。 一心只想报仇的他接近讨好姬如雪,都是为了能进相府。 娶姬如雪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姬如雪爱上了他不顾门第之说一定要下嫁,而他也为了能报仇而假意娶了姬如雪。 做相府的女婿,是他想要报仇的捷径。 可万万没想到,现在这线索竟然都指向了相爷,他所娶的姬如雪正是害他全家的姬恒的女儿! 今夜,他借着家宴来到了相府,更是借着醉酒留在了相府,只为寻找替楚家平反的证据。 楚渐离在冷风里吹了许久,吹散了满身的酒气。 他趁着大家都在暖阁吃宴的时候,独自摸进了相爷的书房。 书房的陈设很简单,一眼就可以看透,靠墙的一列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卷帛,楚渐离迅速翻找起来。 可他看到的不过是些古籍书卷,别说关于楚家案子的,就连是现在朝堂之事的卷宗都没有。 姬恒是相国,按理说,他的书房,应该有许多应他处理的朝堂之事的卷宗才对,可这偌大的书房,竟然一卷都没有! 楚渐离皱眉疑惑,四处打量,书桌上敞着一本卷帛,他凝眸去看。 “官盐?” 他的商行刚刚收购了一批私倒的官盐! 楚渐离定眸,这卷帛上写的就是请求朝廷彻查倒卖官盐一事,不过更为吸引他的是,卷帛右下角上的那枚红色的相国印记。 这份卷宗一定是相爷处理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楚渐离看着那枚红色印记,眼中泛出光亮。 那是相国的印章印记。 楚渐离立马在怀里拿出一方白色的丝绢放在那印记之上,用手蘸了些茶水轻轻在丝绢上抹过。 那红色的印泥沁了水,颜色湿润起来,丝绢用力摁上去,那印记便在丝绢上拓了下来。 他将这丝绢上的印记仔细与卷帛上的对比了一番之后,才拿到红烛上去烘干水分,书房里虽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这方印记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楚渐离将丝绢仔细的包好刚放进怀里,门外便传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