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琉璃心忘情草 琉璃的真身是一棵草,因长了一颗琉璃心,加上吸收了三万年的日月精华,便飞升成仙了。 那日,琉璃初登天界,一身白衣翻飞,足尖轻点,似灵碟扑花,轻灵落地。一头柔顺细腻的青丝,由一根白色发带随意地束在脑后,浑然天成的倾城之貌,艳丽却不落俗套。落落大方,不矫不饰的仪态,似一株天山上的雪莲,高洁又孤傲。一双清澈的明眸里闪烁的流光,那是冰封掩盖下的冰骨柔情,唯有那不冻之水才能化解的开。 周身萦绕的清冷气息,将一切混浊之气全都吹散,好一颗玲珑剔透的琉璃心,如此美人,唯有令人赞之赏之,梦犹念之。 广无边界的九天圣空,祥云戏游万千楼宇。 浩瀚的蓝天白云中,落下一白袍长身的老者,面对琉璃而立“吾乃司命,奉旨迎接仙子。” 星君白袍一挥,尽显上仙风范“仙子请。” “劳烦星君领路。”琉璃紧随其后。 面见了玉帝跟其他众仙后,琉璃回到玉帝赏赐的仙宫,琉璃宫,碧空澄澈,波光流转,宫宇似一座璀璨无比的水晶宫,清明透彻的外形,深得琉璃欢喜。琉璃宫名副其实,以后这里便是由琉璃仙子管辖。 天界很是广阔,一望无垠。仙宇楼阁之间全是白茫茫的流云。人们常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在这里除了感叹万物的浩渺,便是时间的无涯。琉璃不知过了多久,但能明显感觉到时光的瞬息万变,貌似她在广寒宫小坐一会儿,不过天界半盏茶的功夫,人间却已不知越过了好几个年头。 琉璃的事务很是清闲,除去每日的日常,她有很多时间无处打发,于是藏书阁便沦为一个好去处。琉璃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翻阅阁楼里的藏书。有时一待便是一整天。本以为自己的时间就用来徜徉在书涯里,且会一直这样下去,从长远看也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却不知,凌霄殿内此时正在议论着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 “司命,你怎么看?”大殿宝座上的玉帝一脸威严的扫视着殿内的众位仙卿。金碧辉煌的凌霄殿,最高处的游龙宝座,俯仰天地万物的王者,万物生灵的存亡决断,只在其一息之间。 “琉璃仙子的命盘,老夫这里无法参透,无言可谏。”老者如实作答。 玉帝遂望向另一人,“太白,可有法子化解?” “既然前世镜都无法看透仙子的记忆,臣建议不防请教西天佛祖。”太白金星大胆进言。众所周知,玉帝与西天佛祖之间的关系,从时间的起源算起,一直是不松不紧,极为微妙,无人敢妄加揣摩。 是以金星话毕,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其它众仙,不约而同的望了一眼金殿上的那位,便低头静默,片刻,见大殿上并未传来盛怒,遂小声试探道 “嗯,此法不错。” “可行。” “甚好,值得一试。” ······ 于是,一日琉璃宫内现身一人 司命星君,对于这个只与琉璃仙子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的突然到来,琉璃委实震惊了一番,但更令人震惊的却在后头。 冥界一条青石街道的两旁,开设有大小不一的商铺,货物种类齐全,供应吃穿住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身形缥缈,黑气环绕,整条街道在烈日的笼罩下,反而呈现一股阴冷之气,街道一处的阴暗角落,黑湿的土壤里,开出一朵朵极为妖冶的红花,那花不见枝叶,通红的花瓣,艳的滴血,好似在哭诉,地上那红艳艳的一片,似是铺满了泣血的眼泪,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殇情。 像这样的角落,这样的红花,随处可见,它们的存在,好似在挽留离去的故人,好似在低诉婉转的情话,好似在哀鸣逝去的昨天。 这是冥界往生镇内的一条街道,这个街上没有一个活物,而这个镇子也是一座死镇。 往生镇,顾名思义,鬼魂转世必经之路。因很多魂魄留有太深的执念,沉溺于所追逐的奢望,而久久弥留于此。越来越多的鬼魂聚集于此镇,他们如同生前一样生活在此处,有的开酒楼,有的经营茶馆,有的卖吃,有的供穿。这里的一切同人间一样,唯一的区别便是他们都已经死了,维持着他们像人一样活着的是他们不愿离去的魂魄。 往生镇,弃而不舍,生而不得。 往生镇茶馆二楼,看台周围聚集着很多人,其实称他们为鬼,更为合适。大厅一片热闹的景象,三五成桌,围坐一团,纷纷议论着今天的说书内容。 二楼靠窗那位置的视角很好,琉璃不仅能欣赏窗外的街景,还可以将整个楼厅尽收眼底。一身形高大但略显消瘦的青衫男子,摇晃着很不协调的步子,在离琉璃不远的一桌落座。 琉璃识得他,自从她下到这里,就在这茶馆中见到过好几次。对了,琉璃出现在此,究其原由还要从司命星君突然造访琉璃宫的那天说起。 天界琉璃宫内,“今日前来所为要事,请仙子务必将老朽接下来所说的话牢记。”白衣老者直接对琉璃仙子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身旁的琉璃仙子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仙子乃灵草化身,此草拥有三万年的灵力,以仙子目前的法力和修为难以掌控真身的强大灵力。然而,此灵力的控制稍有差池,可能会引发一场浩劫。” “说实话,我未曾察觉这灵力,这又是为何?”片刻后,琉璃抬起沉思的头问道。 “仙子可还记得前世的记忆?”星君捋了捋白须,看向琉璃。 琉璃朝星君摇了摇头,心下却寻思,我竟还有前世记忆,为何会不自知?一双澄澈的明眸里盈满不解。 “琉璃心乃集天地之灵气,是天地间极纯极净之物,仙子之所以忘却,乃是琉璃心在你飞升时净化了你的所有记忆,之后便沉睡了。然而,就是无法预料灵力何时苏醒及强度大小,玉帝便下旨命仙子下到冥界,探讨如何用自身灵力来化解冥地深处的怨恨之气,借以激发灵力并化为己用。”星君在心里补充,这也是上次议论后所得出的最佳方案。 停顿片刻,便又接着道“仙子此去,可谓历劫,其中变数无法预测,好在佛祖有话:尘里来,尘里去,顺其自然,不可强求。希望能帮到仙子。” 话毕,便驾云离去。 正文 第二章 清风不识桃花面 自星君离去后,仙子动了动僵立许久的身子,便飞身下了冥界。 相传冥界深处,有一极其阴暗恐怖的地方,那地方深埋着一如同万丈深渊的天井,天井的岩壁由无数的牢笼镶嵌而成,凹凸不平。此牢由万年玄铁锻造而成,金符加印,关押着冥界最深处的厉鬼怨灵。囚禁在这里的厉魂冤鬼要承受永无天日的极刑,穿心之苦,噬骨之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当月光照进井内,似乎还可以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一些撕咬,分裂,吞噬的声音。 这里便是冥界的厄罗井狱,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凶残恐怖的地方。 在这口天井的底下,流动着万年不冻的黑水,水里面也压制一些永远都出不来的邪恶力量。 每当月圆之夜,月光一照向水面,那深不见底的黑水便会翻滚起来,好似氺里深藏的东西在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禁锢,从而冲出水面,然月光一过,水面又恢复一派平静。 又一个月圆之夜,井内传来支悠一声,一牢笼的铁门被打开,只见一个黑影自井口被推了下来,引得牢笼里的恶魔纷纷探头围观,空旷寂静的天井内,突然传来一阵阵桀桀的恐怖笑声,笑声里透着丝看戏的意味。 只见那个黑影笔直落入水中,继而被邪恶力量瓜分吞噬,惨烈的挣扎声平白为牢笼里围观的恶魔们添加了一点笑料。 厄罗井狱总会有一些厉鬼怨灵想要挑战黑水之刑,倘若挑战成功,便不必再受永无天日的极刑。这其中的诱惑多么强大,以致无数的厉鬼怨灵都想以此来逃脱刑罚,然而,黑水之刑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在黑水之刑下魂飞魄散的怨灵不计其数。 相传五百年前,有一白衣男子,从这水里活着走了出去。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过,而那白衣男子也就变成了这里的唯一神话。 神话的存在,总是无形的吸引着更多想要创造神话的万物。 淡淡的月辉俯视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只见那身影正钻进一个篱笆小院里,身影远远的便看见了树下站立的背影,还未靠近便立刻禀明了来意,那声音里透着丝畏惧, “小的来汇报最近的动静。” “说。”那个背影并未转身,只吐出了一个字,清冽的声音以足够令那个等待中的男子胆寒。 “往生镇新来了一位女子,长得极其漂亮,不知是不是您要找的人。”得到指令,男子小心翼翼的汇报,生怕触怒了眼前的那人。许久,不见树下人有其它指示,便恭恭敬敬的告退了。 男影离去后,那个树下的背影转了过来,月辉下那是一张长得极其美艳的容颜,俊美的剑眉,不清不淡,浓密恰到好处。俊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吞吐着无声魅惑的红唇,妖冶的颜色,红的滴血。最让人痴缠入迷的,是那双深不见底的俊眸,星眸似漆,如梦如幻。 月光下,男子长身而立,身披霞姿月韵,轻皱的眉宇间,倾泻出倾城风华,那一疏一展间抖落的魅惑,就像是一个少女编织的旖旎春梦,就连清冷的月光都贪婪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恨不能进入这场春梦。 天就快亮了,梦中的人儿却不愿醒来。 次日,往生镇茶馆依旧热闹非凡。二楼看台的下边,坐着黑压压的一片,他们都等着今天上演的故事,只闻闹哄哄的大厅升起一道抑扬顿挫的声音,那声音饱含情感,瞬间抓住了听众的神经。 在坐的众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今天的故事。 “话说这玥国大将,大家一定很耳熟,他在玥国的地位如同战神一样。这样一个人物对玥国周边国家有着极强的威慑力。所带领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传言军队所到之地,不费吹灰之力成为名下之城,其名声也足够令敌军闻风丧胆。” “在玥国与锦国的战役中有一场非常有名,以少胜多,史称虎口崖之战。”说书的停了下来,喝了口茶水,看着底下一片期待的目光,老神在在的接着道 那说书先生所讲的是玥国的一风云人物,大将军司马流云或战神司马流云。其被传颂置神一样的地位,还得归功于他出神入化的用兵计谋。 故事还得细说从头 夜里,锦国营帐,几位主将在一起商讨对策。 “将军,司马流云现手下兵马不足两千,为何不乘胜追击?”副将毫不掩饰内心的不满,在他看来,此时正是反击的大好时机,此战得胜便可一洗前耻。 “哼,司马流云为人诡诈,变化多端,本将军怀疑他以退为进,诱我们上钩,但本将军已识破其奸计,明日战场上必取下那狗贼的头颅。”话毕同时,一把利刃直插案桌,刀刃在烛光下闪着嗜血的寒光。 锦国主将生性多疑,且为人刚愎自负。深知这点的司马流云,早就想好了策略。 于是一场瓮中捉鳖的戏码即将上演。 虎口崖,谷地两旁危崖耸立,悬崖峭壁,易守难攻。埋伏在此的玥国将士如同蛰伏在草丛里的猛虎,等待着猎物的到来。从下往上看,虎口崖正如其名,喷张着血盆大口,仿佛是洞悉了这潜在的危机,林峰里的飞禽都早已离去,剩下的只是死神降临前的宁静。 见敌军进入埋伏圈,源源不断的大石从崖坡上滚落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锦兵,一时间惨叫声响彻山谷,横尸遍野。紧随着一声呐喊,历经沙场的玥玥国将士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将残余锦兵降服在自己的利爪下。其实,司马流云四个字已足够令其丢盔卸甲,不战而降。 “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虎口崖之战,以锦国的惨败而告终。” “好!” “司马流云好样的。” 精彩的故事赢得满堂喝彩。琉璃对故事并不大感兴趣,可她注意了一个人很久,就是那个行动不便的青衫男子,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个地方,但不为听书,来了后便找个僻静的位置坐下,一坐便是一整天。可是今天感觉他有些不一样,跟以往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漠不关心不同,这次的不在意中他似乎有在认真听。 如此怪异的男子,自然引起了琉璃的注意。 几个故事说完,夜色也跟着降临了。 出了茶馆,男子一路穿过狭窄的巷子,来到一个破陋的房屋前,信手推门的动作,却有了片刻的迟疑,他已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琉璃没想刻意隐藏,她预感他们还会见面。 一片漆黑的夜色,月辉里隐隐勾勒出一座楼阁,那里远远地传来喧闹的声音,楼里泻出的昏暗灯火,给冰冷又阴沉的夜幕,增添了一抹亮色和一片温热。 “三娘。”楼阁的门口,一袭白衣的女子,踏着月辉而来,耀眼的明眸如同璀璨的星辰,熠熠夺目。琉璃微笑着唤着那个忙碌的身影。 “来了?”红妆女子闻声从店里迎了出来。一袭绿色荷叶边拖地长裙,不粗不细的腰身,恰恰扭出别样的风情,已为人妇,却风韵犹存,堪堪是徐娘不半老。这便是镇子东边一酒楼的老板娘,人唤三娘。两人熟络的相互打着招呼,显然是认识的。 “怎么今个儿稍晚了些?”唤作三娘的女子,朝琉璃柔声问道,那声音似秋日的暖阳,不愠不躁,却恰好抚慰人心。琉璃心想,不仅人长的好看,就连这声音如同美酒一样使人微醺。 “今天故事有点长。”琉璃边说着,边拿起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流畅的动作,透着股娴熟。 “老是喝这个,不腻吗?”三娘见琉璃每次来都只点桃花酿,心下便认定她是个无趣的人。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你很希望客人对你的酒腻了?”琉璃秀眉一挑,明眸里溢出一道流光,充满玩味 “死没良心的,我是想着让你换个口味尝尝。”三娘的丹凤眼里溢满风情,故意虎着一张脸,但声音却难掩笑意。心里嘀咕道,竟拿老娘寻开心,不识好人心。 “如若入了眼,便是最好的。”三娘话音刚落,只见琉璃提杯的手,顿了一下,方才慢慢地回道,那漂亮的明眸里闪烁的流光,是他人读不懂的深意。 琉璃是个比较清冷的人,三娘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在心里直呼,这娃子长得真好看,清冷出尘的气质,好似深谷幽兰,不沾人间烟火,不染七情六欲。孤高淡然的性子,应该不好相与,然两人熟识后,三娘又觉得琉璃笑起来是最美的,那姹紫嫣红的百花,都不及她的嫣然一笑。尽管如此琉璃也只在三娘这辈子所见的美人榜中排第二,因为第一是三娘自己。 “哼,懒得理你。”丢下一句,三娘端着那扭出花儿的腰身摇曳地离开了。 这家酒楼生意很不错,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老板娘,是个尤物。其次,便是这桃花酿确实不错。 “一壶桃花酿。”这声音及其魅惑人心,清冽中透着股慵懒。如同划破冰封的烈火,冽中带焰。艳而不丽,媚而不俗。光听声音便好奇这人长什么样。 琉璃抬头望去,只见那人背影俊秀,身姿挺拔。似林下之风,旷然悠远。 只远远的一眼,却令琉璃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那人好似一个昔日久别重逢的故友,似曾相识的感觉铺面而来。琉璃的心在这一刻,好似平静的湖面,晕开了一圈浅浅的涟漪,琉璃压下心里的波动,微敛的明眸里,一道流光飞快闪过。 那男子一身白衣,不染纤尘,似是贬落人间的谪仙,却依旧不乏高洁之气。 是个不太一样的鬼。 “想什么呢?”三娘见琉璃望着某处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男子拎着一壶酒正走出了店门。那淡淡的月辉正好遗落在他挺拔的肩头,朦胧的夜色趁机剪下了他那迷人的身影。 “怎么小妹开窍了?”三娘收回目光,冲琉璃打趣道,看着琉璃的眼里满是揶揄的意味。 正文 第三章 未语情先伤 三娘见琉璃不上道,口气颇为认真道“不过,这个人妹子还是不要招惹。” 说着又停了下来,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道。 “他呀,听闻受过刑,你也知道除非是生前作孽的极恶之人死后才会处刑或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人才不会遭这个罪。”三娘撩起素手拢了拢头上的珠钗。陈述的话语里,透着股对那男子避之唯恐不及的感叹,好似那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按三娘所说,此男子生前定犯了什么极恶不赦之罪。 人有善恶之分,鬼亦是如此,此男子在三娘眼里便是恶鬼的化身,徒有艳丽的外表。 “哦,是吗?”琉璃不以为意的回道。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在别人眼里,那个“自己”可能又是另外一个模样。 “我不关心旁人,但姐姐的事又是为何呢?”琉璃本不经意的眼神却定定的望进对方的明眸。 “怎么?关心起你姐姐了,你只会在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姐姐,妹子想知道什么?”三娘话毕的同时,伴随着飞过来一个媚眼。 对于她的这种“回答”,琉璃知道还得慢慢来。 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话说,这桃花酿还真不错。”一杯下去清凉不少。见店里人多了起来,三娘陪着喝了几杯便忙去了。 清冷的月光照不进深巷,余晖显得格外的幽暗,巷子深处黑压压一片,从三娘那里出来,已经很晚了,这种望不到尽头的感觉让琉璃觉得有些怪异。突然,前方暗处冒出一亮团儿,旋即消失不见。琉璃恐其有异便立即尾随了去。 亮光在一破庙前闪现,“东西可带来?”隐在佛像下的阴影望向那团亮光。 哗的一声,亮光化身为一妙龄女子,“还······不曾到手。”女子微微低沉着的头部下方,升起一缕夹杂着迟疑和恐惧的声调。 “哼,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如此没用,便如这石像。” 石狮子顿时四分五裂,碎落的石子砸在地上,如同划破夜幕的闪电,格外刺眼。转眼黑影便消失了,接着女子也化为一点亮光最终消失不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琉璃望着庙宇里的神像若有所思。 夜幕的降临,只会唤醒黑暗吞噬着一切。 落座在月辉里的西桥,沉静温婉,蒙着一层淡淡的羞涩,就像是一个坠入情网的女子,等候着她即将到来的情郎。外表冰冷,却内心火热。那桥边开的极艳的红花,就像是她内心燃起的情火,火辣滚烫。 多么美丽的西桥,然上面正上演着不解风情的一幕,恰恰刺破了这梦幻般的泡沫。 “公子,哎呀···”西桥上,一红衫女子看似与一白衣男子相撞,女子跌倒在地,月光下的脸蛋显得楚楚可怜。 可是白衣男子只是回望一眼却丝毫不为所动。 女子见此不得不挣扎着站起身子,似乎刚刚的碰撞有些厉害,纤细的腰身摇摇晃晃,一般男子见此也定会心生不忍而上前扶住。 “公子,你···,”女子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禁不住升起一缕怜惜之情,但白衣男子自始至终好似没看见眼前人,拂了下衣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琉璃看了眼那男子,觉得背影好似在那里见过。 “你没事吧?”琉璃认出了此女子,那庙宇里的,于是借机上前慰问道。 “我没事。”见男子走远,那女子收回不甘的眼神,微低着头回了三个字,那语气里透着股不耐。女子借着整理衣裳,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被琉璃搀扶着的手臂,并与之拉开距离。女子自始至终都没看琉璃一眼,伏了下身子,便离开了。 琉璃收回目光,没想到在去三娘那儿的路上看到这样的一幕,女子故作可怜引男子注意,趁机诱惑,只是那男子太过冷清,视女子为无物,那女子显然是冲着男子来的,只是不知其目的为何,但从女子不甘心的神情来看,应该不会就此结束。 “今天人不多?”琉璃一进门打量了一圈儿,见偌大的客厅没几个人,诧异道 “哼,我也正奇怪着呢。”三娘没好气的说,又补充道“生意不好做呗。” 琉璃见此不禁微微一笑,本就明丽的面容,如同三月的桃花,灿然了一室的芳菲。“莫不是发现老板娘对酒氺···?”那挑起的眉,意有所指。 “小妮子,莫瞎说,谁人不知我三娘做生意童叟无欺,想当年”三娘迫不及待证明的声音停顿了下来,朝琉璃指了指桌上的酒壶,才慢悠悠道 “想当年姬三娘的酒可是不愁卖的。”三娘的声音里充满感慨,回忆令她想起了过往,却并未令她忆起其中的欢快。 万事不敌当年,每个美好的故事都有一个当年开头,然结局却被人们故意遗忘在某年某月。 “姐姐生前也卖酒,怪不得好手段啊。”琉璃没想到三娘生前也是卖酒的,三娘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女强人。那双明眸里的清冷被一股温热替代,琉璃很是佩服三娘这样的女子,热切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三娘。 “手段谈不上,本本分分的小本买卖罢了。”三娘提起酒壶为琉璃满上一杯。语气里并没因琉璃的热切而流露欣喜,反而透着股平淡。 “赚个小钱求个安稳日子。” “像姐姐这样的女老板,来店里的不知是冲着这美酒还是旁的什么?”琉璃边听着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冲那人抬起手里的酒杯调笑道。 “旁的什么?谁人不知姬三娘和他那老鬼羡煞旁人。”三娘边笑着边回道,那近似夸张的笑声引来他人的注目,可本人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素手捧腹,大笑不止,好似什么天大的笑话。 “后来呢?”琉璃察觉出三娘情绪的变化,敛了笑,细声问道。 “后来啊,后来好景不长。”三娘脸上的笑容,在最后一个音符的降落下,隐退的一干二净,并一手揩去自己眼角大笑后的泪花。 又一个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话本,只是结局似乎不太美。 正文 第四章 无恨无缘无由 “那死鬼走了后,丢下我一人,喝酒的人是多了,但前来闹事的也不少,还不都因为我是一妇道人家。”三娘拾起酒杯一饮而尽,连着心里的苦涩也一并咽了下去。 见对方喝的如此急,琉璃斟酌了下,只为她小满一杯。 “你觉得累吗?”琉璃心想,一个人坚强的扛了那么久,累得何止是身体。 精致的红妆下,粉饰不了的是岁月划过的痕迹,在富于她美好的成熟时,却也留下了残忍的沧桑。 “累?累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冷,夜里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被褥里,如同陷入冰天雪地般寒彻身骨,然而最冷的不过是心。”三娘的声调陡然高亢,然后又渐渐低迷,全程中流露出难以掩盖的酸涩。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盈满了不愿落下的泪花。 游离的双眼,凄苦的声调,回忆总是让人想起一次便心伤一次。 “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三娘似是问人,又似自问,溃不成军的情感,将她一身的骄傲苦苦践踏。 琉璃连忙制止她不停灌酒的手。 “你醉了。”三娘不听劝,琉璃索性将其手里的酒杯夺了下来。 “别再喝了,喝多了伤身。”琉璃看着借酒浇愁的三娘,不能明白,为何刚刚还好生生的一人,一眨眼便泪眼婆娑。琉璃明亮的双眸里透着深深的不解,低头对趴在桌上的三娘细声劝阻着。 “伤身?一个鬼有什么好伤身的。”三娘一声冷笑,那声音里流露着对自己身体的满不在乎,似乎毫不怜惜自己。 琉璃明显愣了,接下来劝慰的话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爱过人吗?”三娘抬头,望着琉璃倾城的容颜,那光洁无暇的明丽面容上,没有一丝被世俗所扰的忧愁。 “那你一定不知道一个人苦等一个人的感受。”见琉璃沉默,三娘心下了然,果然不知情为何物,才会不被其累。 “你要见他吗,我可以试着帮你?”琉璃不知三娘所说的情爱,也没等过人,更不知苦等一个人的感受,但见三娘痛苦的样子,琉璃心生不忍,不禁开口问道。 清澈的明眸透着股认真,定定的望进三娘的眼里。 好似猛然惊醒,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凭什么帮我?三娘脑子里顿时布满疑云,语气里不免透着丝戒备, “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更不会害你,倘若信我这个妹子,不妨来找我。”琉璃搁下话,离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老地方你知道的。” 敞开的古朴镶盒里,静静的躺着一枚香木雕制的发簪,三娘盯着发簪不禁又陷入了回忆: *** “在街口地摊上发现的,一眼就觉得你若戴上定是好看的。”高大的男子将手里的簪子轻轻地插在了怀中女子的发髻上。 女子娇羞的模样映在镜子里竟真比平时要美上几分,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人道 “算你有眼光”女子娇嗔的模样满满的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你说,若你我在人群中走散了,你会一眼就认出我吗,只凭我背影?”女子那狡黠的目光定定的望着那人。 男子笑而不语,只一个动作,将眼前人拥入怀中,抱紧。良久,才听到男子的声音 “不会,”男子声音停顿下来,女子正要质问时,才慢慢的解释道 “我不会让你在我眼前走散的。” *** 彼时,眼前的天地即使再广阔也装不下他们在彼此眼中的身影,因为他们的眼里已容不下其他。 金簪子,银簪子,都不如藏在心里的一把木簪子。 三娘摸着手里的发簪,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寂静的夜晚,泛黄的烛光下,经年沉寂的心还能否跳动,再次见面你是否会觉得我依然美丽如初。 荫茅谷,地处较偏,谷外树林环绕,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山谷,但不知何时起,谷内雾气弥漫,烈日都照不进来。极盛的阴气和重重的幻境,使得地府里的一般鬼魂是绝不敢轻易出现在此c 相传,有人亲眼目睹,醉鬼夜游至此,不慎闯进那片树林,便再也没见出来过。加上此处附近总是出现鬼魂突然不见了的怪异事件,是以,这些鬼纵是路过,也是绕道远行,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的魂魄便被吸噬了去。 谷外围的树林,银月斜上枝头,乱树桩旁的鬼火闪烁不定,一阵阴风刮过,打着旋儿的冥纸落在窜窜不停的火苗上,顷刻便灰飞烟灭。 淬满阴寒之气的谷风,将地上的枯叶吹得哗哗作响,夜静得可怕。 “放下你手里的人,这次我可以放过你。”琉璃一路追着那人到此处停下,对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喊道。 “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女子听到背后那熟悉的声音,停了下来,心下一怒,又是她,单要看看是谁坏我好事,女子一脸怒容的转过身来,原本伶俐乖巧的面孔瞬间暴戾起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距离隔的有点远,加上月光太过朦胧,红衣女子冲披着一身月辉的白衣女子吼道。 琉璃见其冥顽不灵,瞥了眼她手中的男子,一个掌风扇向对方,女子见此,随即扔下手里的人,与琉璃过起招儿来,在一个鬼和一个仙子的力量悬殊下,女子受了一掌,倒地不起。 “没想到,竟是你。”女子好似才看清琉璃的面容,憎圆的双目露出一股可怕的狰狞。 琉璃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恐其有诈,速将那男子扶起,初步看了下,还好只是昏迷了。 “怎么,你不记得我?”女子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冲琉璃问道。 “你活该。”女子见琉璃一副不认识她的表情,忽地狂笑不止,狰狞的目光就像毒蛇吞吐的信子,并疯狂地诅咒道。 琉璃看着地上疯狂的某人,无法理解女子为何如此仇恨自己,貌似这是她们第一次正面打交道吧。琉璃压下心中的不解,有机会再弄清这其中的原由吧。 “你,今天我就放过,没有下次。”琉璃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泛着月辉的洁白背影渐渐融入夜色。 女子一直盯着琉璃的背影,发出狠毒的目光,直到那身影远去仍不罢休。 正文 第五章 最是无奈人不知 简陋的屋内,明灭不定的烛光,苦苦地抵抗着一室的黑暗。 “你醒了”琉璃听见背后的声响,慢慢回头看向男子。清澈的明眸里流着股淡淡的清冷。 男子慢慢坐起,疑惑不解的神情挂在脸上,惨白的面容上更多的是虚弱。 “我见你晕倒在地,于是便将你移回这住处,还好没什么大碍,多加休息便可。”琉璃见对方困惑不已,便解释道。 男子听了后,依然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微蹙的浓黑剑眉,似乎很是不解。男子心里升起一个疑问:她为何在此? “你···国师?”男子抬起头望向琉璃,死死盯着琉璃的双眼,在烛光的映照下,里面闪烁不定的流光,好似要确认什么。 “你认得我?”琉璃见此问向对方,国师,谁?我吗?莫非生前认识,不禁在心里猜测道。 “嗯,”男子神情恹恹,坐起的身子失了支撑便躺倒在床上。 又是一个故人,但男子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一副不愿多说的神情,琉璃见此便离开了。 男子见琉璃已走,便睁开了那双无神的黑眸,然一道流光划过,那炯炯有神的表情,分明是想到了什么,男子轻叹了一口气,又闭上了双眸,轮廓分明的刚毅面容,透着股深深的疲惫。 简陋的小屋里袭来一阵冷清的微风,桌上的烛光依旧静静地闪烁着。 茶馆 “前几日说到的司马流云最后是怎么死的?”一鬼开口问道 “听说是被奸人所害”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回道 “有人可知道是不是真的?”一个声音带着怀疑求证道 “他是不是还有个妻子?”冒出个不确定的声音 “这个没听说啊。” ··· 几个鬼围成一团,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对于司马流云的死因,无人确定的结果很是让人唏嘘。有传闻说是被奸佞小人害死的,但这种说法不被大多数人认可,他们宁愿相信他们的英雄是战死沙场。 英雄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漂亮。 琉璃起身准备离开时,环顾了一周,转眼看向窗外的大街,一白衣男子正被几个黑鬼围住,琉璃瞅了眼那身影,是他。 街道拐角处,几个面色不善的鬼将路堵住。 “长的细皮嫩肉的,生前指不定是哪个富贵人家养的玩物。”其中一个双目泛着淫意的鬼将那白衣男子拦住,其余几个也摩拳擦掌,嘴里发出阵阵恶心的笑声。 “让开,下三滥的东西。”白衣男子清冽的嗓音掩盖不住的媚骨,在被色欲冲昏了头的鬼眼里,起不到半点威慑力。男子颀长的身形似幽林翠竹,一身清傲的身姿,端端叫人欲罢不能。如玉般润泽的绝美容颜,泛着淡淡的光晕,微合的俊眸,关不住惊艳风华,只一眼便叫人迷失了心神。那勾魂摄魄的一瞥,即便是动气含怒,也是别具风情。 “哎呀,不光长得可口,就连这声音,光是想想被压在身下呜呜呜叫着,就令老子浑身来劲儿。”说着淫秽不堪的话,几人越逼越近。 “我看你们是想去畜生道逛逛了。”一声清澈如山泉般的声音,带着股不容忽视的凛冽和不容亵渎的圣洁,徐徐而来。 一身白衣长裙,行走间飘逸出谪仙的气质,丝绸般的秀发上束有一根银线滚制边角的丝带,随身而动,好似欲乘风飞去的灵蝶,让人不禁想要伸手抓住。缓缓而来的身姿,恰似摇曳在荷塘里的一株白莲,濯濯清涟,仙气飘飘。 几人闻声冲琉璃望去,对视一眼后,眼中相互传达的淫意不言而喻。又来了个绝色美人,今天赚大发了。 “小娘子,要我们给你滋润滋润吗,”几个鬼说着下流的话,并不怕死地朝琉璃动起手来。 琉璃一个口令,“啊~”只见那个离琉璃最近的鬼骤然倒地,痛苦不已。其他几个见此顿时想开溜,琉璃哪会轻易放过,一时,讨饶声不断。 “下次便直接送你们去畜生道,还不滚。”琉璃清冷的声音里,有股不容忽视威严。 如获大赦,几个鬼影好似完成任务了般,立刻跌跌撞撞的消失在眼前。 “好厉害啊,还是这般心怀慈悲。就是不知别个领不领你的情。”突然,一扎眼的红衣女子插了进来,声音里充满讽刺的意味。琉璃看向来人,又是她。 “你们还没相认吗?这可是感天动地的师徒重逢场面啊。”女子眼神里弥散着幸灾乐祸的意味,然后又故作惊讶道, “对了,我忘了,国师大人可是不记得前世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女子那望向白衣男子的眼神,努力的挤出了几丝悲悯 “需要我帮你介绍吗?她可是忘得一干二净,只是苦了那个还傻傻记住不放的人。” 白衣身影闻言微不可察的晃动了一下。 “多管闲事。”男子深不见底的眼眸透出森森的冷意。 “呵,我倒是比较期待这师徒luanlun的戏码接下来又该如何上演。”女子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那笑声里充满幸灾乐祸。 “国师大人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还有你身边的这位,你就不想知道?”女子连着的两个反问,充满诱惑,在诱惑的另一端,还藏着深深危险,真相,对于失去记忆的琉璃来说,真相是可以令其毁灭的东西。女子一想到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坠入泥潭的样子,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突然,女子止了笑,凌厉的眼神直指琉璃,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恨不得插进对方的心口,片刻女子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只见她慢慢地靠近琉璃,凑到她的耳边, “你一定会很想知道,他对你做过什么的。”女子阴阳怪气地说完后,盯着琉璃的脸,突然大笑起来,那神情好似在笃定,琉璃知道后,事情会变得无比精彩。 看着白衣男子的面容霎时惨白起来,红衣女子便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还不忘回头加上一句 “国师大人可要快点记起所有哦。” 没道理就你一个人不痛不痒,你若记起了前世,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否像现在这样,冷静地面对你身边的这位。女子妩媚的笑容下,掩藏着一片狠毒的心思,那回眸的一瞥里,流露着深深的讽刺。 看着女子狂笑着离去的身影,琉璃一时竟难以接受刚刚所听到的内容,师徒?luanlun?玉盘一般的洁白面容,突然变得煞白无比。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究竟遗忘了什么?琉璃在内心不禁自问道,一时间,绝美的面容上挂满了落寞和不解。 此时的琉璃不知道的是,她命运的齿轮,在她望见男子的第一眼时,早已悄然的转动了起来。 本是高高在上,对万事都漠不关心的琉璃,发觉自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那颗被淡漠包裹的死死的心,在这一刻,好似被割开了一个口子,不知明的东西以不可抗拒的力量疯涌而入。那感觉就像是从高处猛地跌落在地,除了不知所措外,还一丝淡淡的惊慌。琉璃好似陡然惊醒,惊觉退无可退的自己,只能接受这既定的事实。 不论是那个对自己一开始便抱有莫名仇恨的红衣女子,还是眼前这个好似前世与她有着师徒关系的白衣男子。 面对他们,琉璃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然一旁的白衣男子,望着那红衣女子离去的方向,如漆的星眸里透着股琉璃所看不到的阴鸷。男子的内心突然划过一个阴暗的想法,除掉那女子,又怕引起身边人的注意,男子在心中几番思考后,最终决定,假若红衣女子一再如此,那就怨不得他了。 要知道在这场等待中,他好不容易能借此靠近眼前的人,岂容那女子轻易坏了他设的局。 以后谁若阻挡,必除之。 男子那隐在月辉下的绝美面容,似被覆上了一层面具,那面具下隐藏的狠厉,是他不愿让眼前人看见的黑暗面。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正文 第六章 奈何桥上孟婆汤 奈何桥上孟婆汤,黄泉路上走一遭。 饮下一碗名利放,往事如烟全遗忘。 嗔痴爱恨、名利富贵、贫穷疾苦···喝过一碗孟婆汤,都将变成过眼云烟,甚至你都不知是否有过,是否来过。 琉璃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奈何桥,三生石上并没有人们所传扬的山盟海誓、至死不渝。 到过的人才知道那不过只是一块石碑。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的渴望,渴望知道前世的一切,即便是那一缕云烟,最终也只会飘散,可不想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洞悉自己的一切,看着,听着,却不知如何扮演悲欢姿态。 如烟还是似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说道。 酒楼,“再来一壶。”琉璃对身边的小二道, “好的,马上来。”小儿吆喝一声,便忙去了。 “好几天没见你来,怎么一来就想把自个儿灌倒在我这儿。”三娘看琉璃连喝了几壶,实在不忍心出口道。 “是啊,正好一起补回来,那些欠的缺的,都补回来。”琉璃迷蒙着眼看向来人,那里面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说妹子,姐不是想让你伤心,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东西破了碎了可补不回来。”三娘虽是不忍心,但还是道了出来,长痛不如短痛,就让她来做这个恶人吧。 琉璃喝酒的手顿了一下,“补不回来吗?” “若重新来过呢?”明眸里又涌现出一丝清明和一冀希望,继续追问道 “妹子在说什么呢,重新来过?那旧的可以完全磨灭不管不问?” “以新盖旧,不怕欲盖弥彰?”三娘知道有些事情不忍直视,但也容不得逃避。 酒杯上的手越握越紧,琉璃却不自知。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不是这样的,却完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很空很大然而却抓不到。 “你到底怎么了?”三娘看出了琉璃的异样,怎么脸色越来越白,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我没什么,只是忘记了前世的记忆。”光洁的面容上,有一股竭力的隐忍,琉璃不希望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此时云淡风轻的话语,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里面的背负有多沉重。 琉璃在三娘的眼里,一直是孤洁高傲之人,不问世事的淡然姿态,就像是一株天山上的雪莲,冰冷的寒霜将她紧紧包裹,不懂炎凉的心,被远离尘世的雪山冰封,清透无尘。 倘若她那颗无尘的心破冰而出,外面的寒霜一旦融化,那颗心便会感觉不适,或者深觉痛楚。 从无到有,这是一个收获的过程,然很少有人能做到只笑不痛。琉璃在这个从忘却到记起的过程中,也是同样难以避免。 三娘本以为她还年轻,不曾经历人间世事,原来是忘记了啊,顿时对她很是怜悯。 “知道我为什么开这家酒楼吗?你可能只知道我是在等我的那个死鬼,但却不知道我这样是提醒自己勿忘,我和他隔了太多的记忆,太远的距离,我害怕一转身就忘了他,我宁愿这样苦苦的守候一个可能不会有归来的结局,也不愿自己在不经意中慢慢遗忘,残忍的遗忘好过清醒的痛着,可忘了便什么也不知,不知痛,更不知他的好。” 即便是痛着也不愿忘却的,是三娘死守在心中的一座殇城。 三娘饱含深意的目光流连着大厅的一切,那明眸绽放的光辉,透露出的是一个主人如数家珍的欣慰,挂在墙上的破旧字画,还有这不太统一的桌椅,当初都是他俩儿亲手置办的,如今看着它们心还是会痛还是会苦,但竟也能苦出一丝甜。三娘的眼睛所到之处,都不再是冰冰冷冷的物什,而是温暖的回忆。 琉璃看着这样的三娘竟有了一丝羡慕。 “你已经知道我可以帮到你。为什么迟迟不来找我?”琉璃觉得如果能够见到为何还要沉溺于回忆。 “因为我一直在这里。”因为我一直在这儿,不因时光的转移而改变,我始终都在这儿。 “什么意思?”琉璃好看的明眸里闪烁着不解的流光。 “你会懂得。”三娘笑着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三娘是个有故事的人,琉璃在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时便察觉到了。 此刻时机不到,便不再多问,忽然又想起,“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有点异常?” 三娘听此,便回想起来,“好像是有,最近来喝酒的人变少了。” 琉璃当然不会以为三娘在开玩笑,想必她也注意到了。 “你怎么看?”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两人相视一笑,静观其变。 作者有话说:今天要加班,怕更不了,所以就一大早爬起来赶在上班前更一章,各位亲,如果喜欢这文,可不要忘了点个赞哦,么么哒 正文 第七章 狐狸尾巴狐狸翘 夜的深处,有两个身影。 “那个男子要给我生擒,不要损伤他半根毛发,他这样的鬼畜体质,乃千年难得一见的尸王之身,要是能为我所用,必将如虎添翼。”男子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那一身黑色斗篷,掩盖不住的阴狠之气,面孔隐匿在帽檐下,周身散发出幽冷的气息。随后男子补充道“事情进展如何?” 身后的红衣女子恭敬的答道“差不多了,只等鱼儿上钩。” “好好盯着,你只有这一次赎罪的机会。”男子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森森警告。 “是。” 话毕,暗处又恢复成一片死寂。 篱笆小院儿内,一颗粗壮的槐树,枝繁叶茂。一阵风过,落满阳光的树叶,随风摆动,就像平静的湖面涌起波浪,一时波光粼粼。 “我们谈谈好吗?”琉璃推开虚掩的院门,走向坐在树下的那人。 白色的身影慵懒的落座在石凳上,一手托着书,身旁的石桌上摆着一碟果仁儿,琉璃这几天观察,他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手里的书也不见换一本。 男子翻书的手稍稍停顿了下,又旁若无人的继续,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琉璃见此干脆坐下,难得的好日光,明媚的光线穿透树枝,倾泻在斑驳的石桌上,光与影竟是那般的和谐。 男子余光里是对方落座的身影,不动声色的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光洁无暇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眸眼深邃,如幽潭无波。 琉璃猜不出对方的心思,可也不知该如何继续,于是只好这般静静的坐着,唯恐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 琉璃一时坐着无事,便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洁白如玉的肌肤,透着丝不正常的苍白,光洁的额头,泛着白玉的光泽,秀挺的剑眉,宛如那未出鞘的利刃,有寒光乍泄,但又被其很柔和的收敛起来。那弧度诱人的脖颈下,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大半诱人的春光,好看的锁骨上,搭着一根红绳,衬得肌肤更加雪白透彻。 琉璃不知不觉中将目光紧锁在这根红绳上,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闯进脑海里,看着那有些刺眼的红,琉璃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刺痛,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压下心中的异样,琉璃抬起了头,不料男子早已放下手中的书,一脸慵懒的神情看着她,那神情好似在无声的蛊惑着她的心神,尤其是那双充满魅意的眼神,只要再多看一秒,便会被夺了心魄,琉璃有些慌张的移开与男子对视的目光,然耳边却传来男子清冽却略带媚意的声音, “想看吗?”那声音如同一汪春氺,恰好流淌过琉璃的心间,那感觉好似飘荡在空中,又好似浮游在水面,身上的每个细胞似乎被胀得满满,无比轻松,无比满足。心里的刺痛也好似被抚慰过,不再隐隐作痛。 男子一边伸手扯着脖子上的红线,一边慢慢地靠近琉璃,只是那好似蛊惑的声音太过引人遐想,让琉璃一时对他警惕起来。 男子见琉璃清冷着一张脸,略带戒备的神情看着自己,那微敛的星眸里飞快闪过一道流光。 片刻,男子抬头,一脸笑意的看着琉璃,那笑容就像冬日的暖阳,瞬间消除了琉璃的戒心。 男子趁琉璃不注意时,一把抓起对方的手,不轻不重的力道将琉璃慢慢地拉向自己,待琉璃回过神时,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已探进对方的领口,那细腻的触感令琉璃心下一惊,快速缩回手,岂料男子将琉璃的手腕紧紧握住 “你不想看看吗?”男子敛了笑的神情,无比落寞,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听在琉璃耳中,有股淡淡的伤感。 琉璃一时怔在了那里,眼里只有男子越来越靠近的绝美容颜,那幽深的俊眸里,填满了忧郁的神色,看着看着,叫琉璃心里一抽。 一块白玉,被男子从脖子上取了下来,轻轻地放在琉璃的手中,那白玉似乎沾染了男子的清冽体香,有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好闻味道。琉璃看着掌心的白玉,陷入了沉思。 男子看着琉璃疑惑不解的神情,那双星眸里微微涌起的暗涌,在琉璃看不到的地方疯狂翻涌,那紧握的双拳,似乎在竭力克制即将奔涌而出的什么东西。 不能着急,不能吓到她,要冷静,慢慢来,莲倾,五百年你都等了,还等不得这一时吗,男子在心里自我平复着,片刻,那重新抬起的眼眸里,一片平静。 琉璃看不懂男子的心思,那一双好看的星眸里,溢满的光辉,带着灼热的温度朝她袭来。琉璃在这一刻有些害怕,害怕那双让她心慌的俊眸,更害怕那俊眸里流淌的深意。眼下一切还不明朗,而且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师徒情分,琉璃觉得此男子太过危险,总是在不经意中,轻易地突破琉璃的一道道防线,令她防不胜防。 接下来的几日,琉璃既不与之靠近,也不与之交流,远远的与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琉璃不想自己失去掌控。 这几日,红衣女子总在暗中窥视着小院里的情景,那女子以为自己暗中窥视的行为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自己的一切动作都被琉璃看在眼里。琉璃心下一计, 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怎样?”酒楼的隔间里坐着两人,正是琉璃和三娘。琉璃提起了那件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然而却看到了三娘并不怎么热切的神情,便不再追问道。 木桌上放着的依然是琉璃必点的桃花酿,空气里除了有一股酒香外,还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焚的是什么香?”琉璃觉得此香有点儿不太一样,说不上来,便随口问道。 三娘扫了一眼案桌上的香炉,“提炼不同的花粉制成的,偶尔闻闻,对身体有益无害的。” 琉璃本想向三娘进一步讨教一下花粉如何提炼,耳边却传来对方担心询问的声音 “你这样出来没问题吗?” 琉璃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倒担心他(她)不会有动作。” 看吧,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哟,今天怎么就一个人啊,难道那人没耐心了?”女子一直隐在暗中,见琉璃一离开,便现身小院,慢慢走向那个静坐的男子。 “啧啧啧,何必装的这么辛苦呢,要不要我帮你,啊?”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子慢慢的逼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 “你要知道,她可不是什么和我们一样的鬼。”女子蛊惑人心的嗓音压重了的某字,似乎在提醒着男子。 只见男子忽然起身,一手拂开那个快要挂倒在自己身上的人,语气冰冷, “不要妄想激怒我,你不够格。”男子那不高不低的语调,平稳的让人抓狂。幽深的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狠厉。 “莲倾,你算什么东西,别给脸不要脸,”女子见男子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的神情,顿时大怒。 “不要忘了,你也不过是人家养的一条狗。”女子一脸鄙夷的神情,似乎不太满意对方的反应,话锋一转 “看你也可怜,但还是不忍心的告诉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没来吗?”那带着诱惑的红唇缓慢地贴近对方的耳朵,轻声道 “因为,荫茅谷···”女子故意漏掉信息,双眼紧盯对方的表情,哪怕是一丝丝细微的波动,可是让人失望的是,男子沉静的脸并没有因她的话而牵动分毫。 女子再次露出了不甘的神情,“你不要后悔。”心想,我倒要看你能忍到何时。 那女子走后,男子又重新拿起书本,只是握书的关节越来越泛白,看了不下几眼,索性扔向石桌。平静眼眸底下的幽深,渐渐涌动起来。 莲心,不要再叫我失望,这次····· 正文 第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茶楼大厅,突然闯进一男子,男子喘着粗气,环顾一周,看向坐在一旁同三娘正在交谈的琉璃,气息不稳道“快,荫茅谷外,莲倾有危险。” 琉璃看向来人,奇怪道“莲倾是谁?” 男子见此,来不及多说,一把拖住琉璃的手向外走,一边急忙解释道“莲倾是你徒弟,你先跟我来,稍后再跟你细说。”有些气促的语调里透露出一丝慌张。 待二人来到谷外的松树林,看到的除了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断树桩外,什么都没有。 琉璃疑惑的看向男子,男子一手指着地面的一处道“刚刚就在那儿,莲倾被一群鬼围困。感觉那些鬼有些异常。” 见琉璃不太相信的样子,又道“我是跟着红绫来的,我发觉她最近有些古怪,便小心地跟在她身后来到这里,那些鬼似乎听了她的什么指示,我担心有不好的事要发生,然后就立刻离开去找你,后面的就不知道了。”男子在心里疑惑着,刚刚明明还在的,即使凭空消失也会留下一丝线索的。 琉璃仔细查看着地上的痕迹,问向身边的人 “你看那些鬼怎么个异常?” “怎么说呢,他们好像没有自己的意识,就像是被什么操控的木偶。”男子回想道, 即便是鬼魂,那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 因为此处离荫茅谷不远,且地处较偏,几乎鲜有人烟。 “他们一共有多少?”琉璃问出了内心的疑虑。 男子估计道“大概十五六。” 听了男子的回答,琉璃心下猜测,将人引到此处,应该只是为了生擒,照此看,他们的目标似乎还有其它的什么。而且在自己离开那儿没多久就动手,显然是精心策划了的,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莲倾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那女子叫红绫?你们什么关系?”琉璃想不通那个红衣女子为什么一再纠缠那个男子,也就是琉璃刚刚被告知的那个男子莲倾,看来这里面很不简单。 男子顿了顿,才慢慢的开口道“她是我生前的妻子,肖红绫。” 琉璃没想到那女子竟是眼前男子的妻子。紧接着心中的疑问又来了, “你似乎也认得我,你又是谁呢?”琉璃在心中作出大胆的猜想,难道是··· “司马流云。” 果然没错,只是说出这四字需要的不过区区几秒的时间,男子却用了让琉璃觉得很漫长的时间。可见这期间他的内心是有一番挣扎的。 “那不妨说说我的事吧。”那女子,也就是你妻子,对我总是毫不掩饰的仇恨,究竟我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琉璃期待的目光看向司马流云。 “你不是应该先解决眼前的事吗?”司马流云内心很是困惑,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关心你徒弟的安危? “不急,有这个,”琉璃亮起手里的符纸。追踪符,留了个心,趁莲倾不注意时下的。 “目前他是安全的。”琉璃补充道。 “你是玥国国师莲心,你的母亲是很有名的前国师,鄢青颜。在你十三岁时,你母亲便退隐了,由你接位。至于你徒弟,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世人都传言莲国师有一位爱徒惊为天人。” 司马流云看了看眼前的人接着道,“至于后来,也只是听闻国师是因身体原因而暴毙,”见那人脸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又接着道“而你徒弟据说后来得了失心疯,其他的一些也都是传言,不可信。”司马流云将其所知道的都一一说了出来,其中不乏一些还没提到的细节,可能是不忍心吧,也可能是对于大丈夫来说那些事是不足道的。 暴毙?失心疯?看来结局很不美。 曾经的战神司马流云的口中,既没有提及乱伦一事,也没提及琉璃与他妻子的恩怨,二者对他来讲都不愿说及,前者可能是因为自身的修养,而后者琉璃却想不明白,他不是应该替他的妻子向琉璃声讨吗,对了,上次从肖红绫手里夺下的男子正是司马流云,依此来看,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融洽,难道说这其中还有其它隐情?看来有些事,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夜里,妖风陡然大作,没有一丝征兆的带来了一场暴雨。硕大的雨滴砸在地上,不一会,便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水洼。短短数秒的时间,街上的行人就都消失不见了。 来到冥界数日,这是琉璃遇见的第一场雨,本就阴森恐怖的冥地在这来势汹汹的曝雨洗劫下,好似揭开了一角冥界修罗场的诡异面纱。 冥府深处 “仙子所来不知为何事?”一身黑袍男子威严地看向来人,内心却思忖着。 “冥主莫见怪,原谅小仙不请自来。”琉璃望向那人,男子面容肃静,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在那人静静的注视下,琉璃接着道“冥主最近公务缠身?” 男子听此,看向琉璃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琉璃见此却不慌不忙的接着道“我看冥府的守卫似乎比以前松懈,故作此大胆猜测,想必被冥主委以其它重任了。” 男子凌厉的面容瞬间转换成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即招来隐在暗处的手下,“去查查。” 这样的事情,却没经过自己的手,显然是底下的人有所隐瞒,可大可小,却不容忽视。 琉璃见已经成功引起了冥主的注意,便要告退。不料身后却传来那人的声音, “仙子,此次可是为历劫?”琉璃回头看向那人,停在原地示意继续。 只闻那低沉地嗓音传来铿锵有力的声调,“那么既是历劫,就应该知道有些东西是要亲自来的。” 琉璃听此,不禁在内心哂笑,言下之意是,你冥府打算袖手旁观? “小仙不才,且不论我这劫应不应的了,冥主还是先弄清来龙去脉再说的好,好心提醒冥主可不要顾此失彼。”琉璃说完也不管身后人的反应,便离开了。 在你冥界内发生的事,却放任不管,上头是该认为你姑息呢?还是无能呢?对于万能的冥主来讲,后者才是致命的吧。 正文 第九章 雨过天晴否? 被人弄走的莲倾,痛苦的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周都封闭着的石室里,石室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很大的木桶,木桶周身缠绕着很结实的铁圈。桶内散发出阵阵让人作呕的腥臭味,莲倾觉得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只能斜靠在石壁上。 “醒了?”红绫居高临下的望着瘫软在地的人。 “是不是觉得越来越昏沉,想维持清醒都难,”见莲倾不受控制的摆动着头和极其挣扎的摸样,女子从内心升起一股biantai的快意。 “哈哈哈哈,再过一个时辰,你就会变成全新的你,到时候,可是会让你那慈悲为怀的师傅刮目相看的哟。”女子近乎癫狂的笑,让本就无比狰狞的面孔变得更加惊悚。 红,满脑子都是红,铺天盖地的红,这是怎么了,思维越来越不受控制,不行,痛,头快要爆炸了。莲倾极力睁开自己的眼睛,才发现自己的周身全是刺目的鲜红,铺面而来的血腥迅速占领了整个感官。身体上的每个毛孔像是亟待呼吸新鲜空气一般,慢慢舒展开来,接着越胀越大,越胀越大,最终受不了这种心脏极致膨胀的莲倾,再次昏了过去。 酒楼 同三娘正在饮酒的琉璃,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坏了。”察觉莲倾似乎出事了,琉璃迅速坐起。刚刚心口胀裂般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右手掐指一算,好在追踪符能够感应出莲倾所在的方位。 琉璃急忙侧身对一旁的三娘道“姐姐,你现在帮我去通知冥主速速到荫茅谷,他知道的,要快。”不待对方反应,说罢,人便消失不见。 琉璃凭着追踪符微弱的感应,来到荫茅谷。不对啊,怎么什么都没有,刚刚感应一定是在这里的,怎么现在就消失了,琉璃在内心疑惑,但却判定一定是在这里,没理由不对。 接连数日的暴雨,于今日才停了下来,阴雨冲刷过的谷地外围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同时,荫茅谷上空也恢复成一片明净,终年不得消散的雾气,竟被雨水清理的干干净净。 谷地两旁的两座高山夹峙而成的狭长负地形——荫茅谷,此时正蓄满了一洼地氺,水位盖过了一大半的低地势,琉璃见此一个飞身掠过水面,安稳地落于对面的陆地上。 望着那裸露在外的半块大石,琉璃陷入了焦虑中,莲倾,你在哪?此时,脑海里竟没有一丝头绪,一时间满目的无奈无处安放。 片刻后,凝望着无波的水面,琉璃沉静了下来,莲倾被抓走是三日前,那时谷内是没有积水的,即使有水,水位也不会如此之高,如若知道三日后的暴雨会将水位提升的话,那么想要利用积水掩藏的地方便是那儿,若不仔细看那座山边缘附近的氺,便会忽视掉那水是带点泥土的颜色,山上一定动过土,加上暴雨冲刷,泥土化到水里,使得山周遭的氺不比洼地外缘附近的氺来的清亮。 所以,琉璃可以断定是那儿··· 捏了个避水决,琉璃便进到暗藏在山内的地道。 狭窄的地道,潮湿发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黑暗中无法辨物,琉璃凭着感觉一直走,走了好久,终于走通了,眼前的境界陡然变得开阔明朗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壁四周上连接有通向不同方位的石门。 来不及细看周边环境的琉璃,一红色身影便先声夺人地闯进了琉璃的视野。 “怎么就你一人?我该说你好有勇气吗?”女子看向来人,讥讽道。 “他在哪?”琉璃一出通道便看见那人,不想浪费时间同她废话。 对方一脸急切的样子好似愉悦了自己,女子大笑道“谁啊?你找谁呢?这儿我可不清楚。”摊开双手,作出无知状,女子在内心却哼道,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再说一遍,他,在,哪?”看出她在拖延时间,琉璃上前一步,紧紧逼问道。 女子一把抽出手里的剑,回道“不,知,道。”心想就不说,你能奈我何。 于是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打斗。 女子使的是剑,而琉璃手里的只有一根从谷外树上折下的树枝,枝条虽不细,却不足以同利刃抗衡,然而这并不影响接下来的应战。过招中,琉璃明显感觉到女子的招式变得更加狠辣,力度也增长不少。女子边打边退,似乎有心纠缠,琉璃见此,手上一个横档,手里的树枝顿时被剑一批两断。趁女子正得意时,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扣其手腕,一个反转将剑拧下。女子见此,奋力向琉璃扫出左腿,趁此夺回手腕,随后右足尖借外物用力一点,身影一眨眼消失在石室内的另一个通道口。 正待追上去的琉璃猛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右后方有个大型的圆石槽。刚刚只顾着打斗,没能注意,石槽周围连通着长形水槽,只是这水槽里装的却不是氺,因为槽壁上还残留着来不及干涸的鲜红。 琉璃见此,心里陡然一惊,难道他们在··· 一时之间,不禁更加担忧起莲倾的安危,此处地道繁多,要尽快找到莲倾才好。来不及多想的琉璃立即动身朝着红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正文 第十章 荫茅谷下万尸窟 “回禀冥主,我等在地宫发现这个•••” 得知三娘通知的冥主带着手下赶到了荫茅谷,根据琉璃留下的线索,下到地宫,并展开搜索,不料竟被眼前的场景震住。 破裂的石壁中竟是一排排整齐的死尸,谁曾想到,荫茅谷下错综复杂的地宫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万尸窟。更令人震惊的是尸身竟是湿的,这说明有人在保养它们。 “传令下去,加大人手彻查,如有异常速来回报。”冥主一声令下,语气里充满盛怒。 部分尸身上长有绿毛,流着墨绿色液体的部位更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狭窄又密闭的甬道里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恶臭,若不仔细留意,那从尸身上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清香便会被完全吞没。这种散发出清香的东西,正是操控整个尸体的关键。摄魂蛊,若被种在尸身里,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操炼,被其控制的尸身便会化作杀人不眨眼的利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不一会儿,黑衣人来报,“冥主,我等彻查地宫发现,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十多处,而且规模不等。” 种种迹象显示,有人正在操练阴兵,就目前情况来看,还难以准确估计出对方手里握有的成品数目。 与此同时,身处地宫某处的琉璃正被几百名阴尸围攻,他们看似毫无章法却疯狂无比的招式背后,其实有人在操控,琉璃一时分身不暇。 在阴尸越来越密集的攻势下,琉璃觉得如若不速战速决,精气定会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殆尽。可是眼下,几乎被其包围,一时竟不知如何施展。 突然,想到阴尸是受人操控才会主动攻击这点的琉璃,猜测那人定是在离这儿不远的暗处正观看着,那么••• 只见,在越来越逼近的招式下,来不及闪躲的琉璃,忽受一重创倒地不起,进而被骇浪一般的尸群淹没,不见了踪影。 暗中观望的人见此,立刻操控阴尸停止进攻,一时混乱的场面顿时静止了下来。 只见,从定如石头般的尸群中走出一身披黑袍的男子,男子的面容隐匿在银灰色的面罩下,叫人辨不出悲喜。 男子越靠越近,在离琉璃刚刚倒地并消失不见的位置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被突然闪现的琉璃用定身符制住。 男子顿时一动不动,只是银灰色的面罩下散发出森冷的低笑,好似在嘲讽琉璃的小把戏。 琉璃不甚在意,望向那人道“你们抓的人在哪?” 男子突然停止了笑,嘴里传出一串低低的咒语,稍后,扫向琉璃背后的眼神,挑衅中带着股得意。 琉璃转身望去,只见,寻了许久的莲倾,此刻突然出现在眼前。 原本的一身白衫,已被污染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通身的红,低垂无神的眼眸,加上惨白的看不出一丝血气的绝代容颜,此时此刻的莲倾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琉璃看着眼前人,唤了声“莲倾”,企图唤醒些什么。但回应自己的,除了对方死气沉沉的面孔,一无所有。 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心头,琉璃回头冲黑衣男子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黑衣人那露在面具外似笑非笑的眼神,无声的挑衅着琉璃的理智。 琉璃欺近那人,一手锁住对方的脖子,“不要试图激怒我。” 此时的琉璃没能注意到,身后的莲倾在听到那句话时,眼皮有了一刹那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