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奕少归来   舞台上年轻的名伶已经开唱,婉转啼音。 “手执绣花针,多少年绣不出锦绣缘分,茶尚有余温,怎奈驱不了这一路凄冷。谁将胭脂碾成墨,点做花萼,点做兰色。与你说,故事中的悲与合……”   奕轻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京剧,虽然他听不懂到底唱了什么,却觉得台上的女子,美的像宁静的落日。恍惚间有种“你策马红尘,也是我戏里的半壁浮生”的不真实感。   台下寂静无声,将近一千人的大厅座无虚席,男女都被台上的入戏演出所吸引。 虽然不是名家到场,也不是什么新鲜的选段,但演唱的女子不论眼神,身段,唱功,都是十分到位的。 大家欣赏的同时,也在奇怪是哪里请来的新晋花旦。   只是那些坐主桌的人,神色却各异。 今天是奕家主母孟春语的五十大寿,奕家老爷子对京剧情有独钟,所以特意让人安排了著名的大师杜若兰来坐镇。不过上台演出的并非是赫赫有名的“杜派”宗师,而是一位年轻且十分陌生的女子。   外人纷纷猜测女子与杜若兰的关系,奕家的人却十分清楚,台上光芒四射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离开奕家,跟着杜若兰去日本的奕凉夏。   想不到,她还会回来,而且这么张扬。 浓重的妆扮看不出她的真实表情,众人各怀心思,凉夏也是快速地浏览过主桌的每一个人。   三年不见,貌似什么都没变。   一曲终罢,观众的反应非常热烈,凉夏下台径自走到奕启东的面前,叫了一声“爷爷”。   “嗯,来,给爷爷看看,小日本的饭菜有没有国内养人。”   “当然没有自家的菜好吃,我在日本也是很挂念爷爷的。”凉夏鼻子一酸,若说整个奕家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也就是爷爷了。   “既然知道小日本的菜不好吃,为什么一去三年杳无音信?你这丫头啊,太倔。都是一家人,至于那么记仇吗?这次回来也不许再走了啊,爷爷可等不了下一个三年了。”   奕家的子孙也不少,旁系的就更多,奕启东一手创立了奕氏,成为了菁城的首富,对谁都十分严厉和冷漠。唯独对这个孙女儿,从小就和颜悦色,十分喜爱。   “好了,多多才从日本回来,又唱了这么久的戏,先让她去卸妆。多多啊,等会记得过来啊,奶奶也是很思念你。”孟春语状似和善。   凉夏僵硬地点头,孟春语和记忆里没有什么变化,雍容华贵,上天很厚待她,即使五十了也是风韵犹存。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笑眯眯的,只有凉夏心里清楚,那笑容背后是怎样的护短和无情。   “哼,走了三年舍得回来了吗?自己爹妈都不认识了,没良心的白眼狼,有本事走了别回来!”一旁的妇人厉声道。   “妈……”凉夏不自觉的握紧了手,看向侧面的父母。“爸……”   “你先去卸妆,等会爷爷有话和你说。”奕启东慈爱地拍拍她的头。 凉夏松了口气。 她还注意到一件事。 整张桌子,只有一个人她不认识,却是坐在奕启东的身边。视线交汇的时候,对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的装扮,没有说一个字。  和气的样貌,俊秀的轮廓,看上去就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顺着心中隐隐攀升起的直觉望去,她总觉得这个人绝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凉夏定了定神,转身离开。   孟春语的生日办的十分隆重,菁城云上酒店,出名的贵。凉夏绕过了大厅,一路上暗自感慨生日会的奢侈。 到过这里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金碧辉煌"。 它的中庭处处镶金,最豪华的总统套房更是无与伦比的奢华。 客房面积从一百七十平方米到七百八十平方米不等,最低房价也要八九千元,最高的总统套房则更是天价。   凉夏和师傅到达这里之后特意先转了一圈,她在菁城这么多年,也没来过这么奢侈的地方。还是借着老师的光,总算明白了什么叫金碧辉煌。 正文 第二章 不速之客   这样大排场的生日会,可见奕家财富又上一层楼。   化妆室其实就是酒店安排的一间客房,离宴会区不远,凉夏刚卸下了头饰,门忽然被外力撞开了。   她正想斥责谁这么没礼貌,正眼一看,心凉了半截。 太大意了,竟然忘了这个人渣打小就没规矩惯了,公共场合恐怕也不会忌惮什么。   “呦呵,三年不见,长的倒是越发水灵了。比起那些嫩模、女明星,都毫不逊。我说,见人招呼都不打,你爸妈怎么教你的?”   奕长治打她一上台就认出来了,心里那叫一个开心。他觊觎凉夏也不是一天两天,只不过从前这丫头运气好,躲日本去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投罗网?   “小叔,你走错门了吧,这里是化妆室。酒店里人来人往,云上这么高档的地方,您可别胡来。今天是你妈妈的寿辰,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别给她丢脸。”   凉夏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一边提醒他别惹是生非,一边藏了一支金钗在手里。 桌面上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好在京剧的头饰特别多,她顾不上自己还是浓妆艳抹,不动声色站了起来,悄悄往大门那边靠去。   “哼哼,嘴巴倒是比从前利索了。既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别跟我来虚的。奕家现在是谁做主,你心里清楚。跟着我,不会亏待你,不然……你就不是再次被赶走那么简单了。”   奕长治个子不高,长的又胖,头发也早早谢顶了,要是他不说,谁也看不出才二十几岁。 长年累月的鬼混让他过早透支了健康,凉夏每瞧他一眼,就有种呕吐的冲动,更别说闻到他身上杂七杂八的烟酒味道了。   “谢谢小叔提醒,你也说了三年不见,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奕家我当然知道谁做主,爷爷还健在,就算你妈妈只手遮天又如何,你要是敢再胡来,我绝不会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全部告诉爷爷。”   门被奕长治堵住了,酒店的客房只有一扇门,想夺门而出恐怕不可能。 换做从前,她一定会害怕地哭,但凉夏已经不是从前懦弱的小女孩了。   “尽管去,死丫头脾气倒挺大,你越是不从,我就越要得到。整个菁城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人,哼,爷爷就算知道了我把你怎么样了,也不会罚我。不然当年出走的就不是你了,而是我。奕家这代的男丁只有我一个,爷爷再能赚钱,也就是留给我。几十个亿,几百个亿,那都是我的。臭丫头,往哪里跑!”   奕长治还没得意多久,凉夏趁着他得瑟的功夫趁机往门外跑去。哪知道他胖归胖,到底是男人,几步就拉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往后面一甩,差点把她丢到地上。   “软的不吃要吃硬的是吧,我看你白去日本了,一点没长记性。还是和以前一样,欠打。”   奕长治上去想揪住她的头发,被凉夏反手一击,她动作很快,用尽了手上的力气“啪”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 然后趁他发懵的功夫,用力踢他的小腿,再狠狠踩一脚,惹的他啊啊的杀猪一般叫唤。   “死丫头,活的不耐烦了,敢还手,我不打死你就不是奕家的少爷!”   “呸,败类!”   凉夏在日本学了整整三年的空手道,早就不是从前逆来顺受的小姑娘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   奕长治少说也有二百斤,凭着蛮力和她扭打起来,趁着她体力不支的时候一手掐住了她脖子,大有要她命的架势。   “我弄死你个臭丫头,我让你能,我让你凶!你长本事了还是怎么的,敢跟我犟,弄死你我也不用坐牢!”   凉夏心中冷笑,真是畜生加人渣,禽兽就是禽兽,怎么能指望再学出个人样来。   “你弄死我,我爸也不会放过你。”她咬牙道。   “哈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先不说你在奕家什么地位,哪怕老爷子善待你,你爸帮着你,又怎么样?你那个无能的老爸,臭名昭著,管好自己都来不及了。哼哼,何况他还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拿他来压我,他算哪根葱?” 正文 第三章 出手搭救   奕长治得意忘形,一时间把孟春语告诉他的秘密说了出来,看到凉夏诧异的表情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他心一横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是事实,早晚奕家人都知道。   想起三年前,奕家人众口铄金,矛头全部指向她,逼着她不得不远走他乡。那份屈辱,那份不甘心,让凉夏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狠狠踹出去一脚,手终于得空朝着他一划。   她几乎听到了利器划破肌肤的“嘶嘶”声,那么快,那么明显。 奕长治惨叫着松开她,脸上赫然一条血印子,从右边的眼角一直划到唇角,已经渗出血丝。 凉夏是划伤了他,可惜伤口不深,就是惯性划过去而已。 饶是如此,奕长治还是吓得半死,这丫头疯了!   “你去死吧!”   凉夏把金钗用力向他丢过去,奕长治一躲,她赶紧朝着门外跑去。裙子在慌乱中扯破了,后面是杀气腾腾的叫喊声。 她慌不择路,在拐弯处随便找了一间客房就推门进去。她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靠着门缓缓往地上一坐。   叫喊声渐行渐远,凉夏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本来都快跳出嗓子了,终于慢慢地恢复平静。   这次回国,她也猜到了没那么顺利,奕家再富有,再繁华,也不是她的容身之处。 菁城那么大,没有属于她的安宁之处。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也没法改变一些事情,一些人。比如奕长治那个败类,还有奕家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还有,曾经是她认为最亲最爱的人,对她的背叛和伤害,污蔑和离弃。 过去的种种潮水一般涌上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没事的,勇敢些,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没事的……”   凉夏做了几次心理建设,总算是冷静下来。 她这才开始观察这间客房,很大,比她的化妆室要大的多。 沙发那里开了一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照得房间暖暖的,再往里面看去,空间很大。   看样子像套房的格局,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客厅没有开灯,她凭着直觉往前走,视线终于可以看清前面的景象,却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凉夏本能地捂住嘴,怕尖叫声惹来奕长治。 难怪她觉得不对劲了,客厅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不仅是因为那个人坐于阴暗处不动,还因为那个人身上的气势,仿佛是巨大的黑洞般要把人吞噬。 仅仅只是感觉到了那股阴暗的充满戾气的压迫感,就让她两腿发软毫无行动的能力。那是和奕长治完全不同的气场,一个就是街边的混混,而这个,是来自地狱的撒旦。   那人悄无声息站了起来,逐渐走出了阴暗。 他每一步都像踩在凉夏的心上,屋里很静,以至于她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直到光线照亮了他的脸,凉夏这才看清,是刚才坐爷爷身边的年轻人。   而光线一照射,他那股骇人的戾气就不见了,留下的只是淡淡的冷漠的距离感。就好像刚才那股阴冷只是她的错觉,是她过于紧张产生的杂念。   奕轻城见女人脸色惨白跟见了恶鬼差不多,摇摇欲坠的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   “对,对,对不起……我……我可以躲一会吗?”她结结巴巴的开口。 奕轻城眼下看起来有些冷漠,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凉夏抓抓头发,毕竟是她闯入了别人的房间,很不礼貌。“我遇上了点麻烦,拜托,我躲一会就走。”   “嗯。”   奕轻城冷冰冰的应了一声,他在国外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碰上过。大学里的时候,就有女孩子假装害怕要躲他的房间,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之所以留下她,不过是因为刚才……她竟然叫奕启东爷爷。 所以,她也是奕家的人。 奕家的两个孙女儿,有一个特别得宠,肯定不会是眼前的戏子。那她必定是被轰出奕家的那个二孙女儿,奕凉夏。   她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正文 第四章 亲她作什么   奕轻城见她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看,绅士的闪身为她让开一条路。 他的头发有点长,墨色的发丝上带有一点微微的弯度,顺着他头部的线条荡下来,看上去像极了墙沿垂绦的藤蔓。   “谢……谢谢。”她顺从的走过去。   奕轻城见她还穿着戏服里面的中衣,冷的发抖,脸上的妆有些花了,颇为狼狈。 他想起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空调。 他喜欢待在冰冷的地方,温室容易让人倦怠。十月份的天气,菁城下一场雨冷一场,房间里确实冷。   “谢,谢谢。”   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风衣上还有他的温度,一点点的柠檬香气,夹着男性特有的阳刚气,似乎还有烟味,总之是很陌生的又很霸道的气息,不难闻。   “你在躲谁?”   “啊?你在跟我说话?”   凉夏不好意思起来,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当然是跟她说话。 他的领带不知所踪,只留下胸口解开了两三颗纽扣的黑色衬衣,令那结实黝黑的胸膛随着他轻柔的呼吸而时隐时现。 她偷偷的惊艳了一番,没想到如此温和如此俊美的面相之后,生就了这样一身充满力量的古铜色皮肤。   “一时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要谢谢你的帮忙。”   凉夏还没摸清他的身份,不想多说奕家的事。退一步讲,就算他真和奕家有关,说奕长治欺负她,也不会有人信,也不会有人帮。   以前她还天真的认为,奕长治做了那么的坏事,背着爷爷经常捉弄她,这么明显的坏人家里肯定会教训的。 可是,没有。 奕家的人默认了他的张狂行径,甚至认为她无中生有。 奕家是个不分黑白的地方,她不会再傻到有人能为她出面。   “要来一杯吗?”奕轻城也不勉强,他去桌旁倒了两杯红酒,“喝酒可以压惊。”   “我不会,谢谢。”   “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他眉一挑,自己抿了一口酒。 他回来就是为了奕家的秘密,任何与奕家有关系的人和事,都值得去推敲。   包括,眼前的戏子。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凉夏低下头。 她说的是实话,她不善于恭维和太近乎,说的婉转就是不善言辞。何况她还没从惊吓中完全恢复,对着一个陌生人,总是会防备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奕轻城自斟自饮。 凉夏环顾房间,装潢是她喜欢的格调,虽然华丽却不流俗,色彩的搭配也是充满了设计感,让人处在其中就觉得很舒服。   “你是菁城人?”   她觉得对于帮了自己一把的人不该这么排斥,所以主动找话说。   他未点头,也未摇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   “我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你和爷爷很熟悉吗?能坐他旁边的人可不多。”   “算是吧。”   奕轻城淡淡的回答,没了下文。 凉夏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可这么待着似乎也不是办法,“那……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谢谢你。”   他手一摊,意思是请便。 谁知她的脚还没动呢,外面又传来了奕长治的咒骂声。   那个人渣还没走,完了!   奕轻城略微动了下眉毛。 他见过奕长治了,听出他的声音。原来她是在躲那个二世祖,看样子,间隙很深啊。   声音越来越近,就在门外叫嚷着,凉夏来不及考虑就奔向了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到奕轻城那里,也许是潜意识里认为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奕长治野蛮的踢开了门,凉夏只觉得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 一个天旋地转,她的背便抵在了墙上,人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干净的柠檬香气笼罩着她,紧接着,两片温热的唇贴上来,带着陈年的红酒味道,那么猝不及防就包围了她。   奕轻城不满地用手盖住她的瞪大的双眼。 真是个粗神经的丫头,哪有人被吻的时候像她一样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五章 看到了不该看的   她的耳边还能听到奕长治不甘心的咒骂,整个人有些发懵,心好像被人用力捶了一下,扑腾扑腾的跳。   此时她柔软的身体已经陷入他非常温暖的男性身躯中,他有力的臂弯包裹着她,从他身上,她嗅到了干净之中的一点血腥的味道。   “死丫头,就不信你能逃出升天。别落到我的手里,有你好受的。我的脸,可破了相了,哎呦这……不好意思哟……”   奕长治没想到客房里有情侣在亲热。   这下坏了人家的好事,又没找到人,赶紧悻悻然的离去。   门一关凉夏就想推开奕轻城,他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没有一点放开她的意思。   这家伙!   她原本还感激他呢,现在人都走了还不放开自己,想趁机占便宜是不是。   那一点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她推不开他又想踹,奕轻城却好像脚下也长了眼睛,猜到她的意图,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他压制住。   凉夏躲不开就咬,是真的咬,可就算尝到了血腥味,她都怕了不敢咬了,他仍然没有松开。想起她进来时感觉到的骇人气息,她没出息的发抖。   “他没走,还在门口呢。”奕轻城总算肯放开她了,“你不信就去开门。”   “就算他没走,你还压着我干什么?臭流氓,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语气太过娇嗔。   她有一双柔嫩的红唇,琉璃般的眼珠欲语还休的流转着,白皙的皮肤上奇迹般的晕出两道恰到好处的红云,那副娇羞又饱含委屈的姿态,一丝不落的被面朝她的男人尽收眼底。   他幽深的眼眸中立刻迸发出惊艳的火光,很快消失。   “我想喝水,嗓子快冒烟了。”凉夏避开他的目光。   奕轻城静静的注视了正垂手站立在自己眼前的女人一会儿,上下掀动的长睫带动明睛转动的眼珠,那么清明。   下一刻,他已经面带微笑的坐在了舒适的沙发上,右手执起放在茶几上的高脚杯不温不火的喝了一口。   “有水有酒,请自便。”   他走到音响前旋开了按钮,随着他指尖的运动,一曲轻柔之中带着慵懒的乐曲便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你不想今晚再遇上奕长治,就别动走的念头。”   “你认识他?”   凉夏吃惊不小,随即释然。   奕长治在公司上班有些年头了,生意场上认识的人不少,知道奕家有这么一位菩萨很正常。   奕轻城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很快对方就回复了。   “可以了,你走吧。”他忽然道。   “真的?”   他眉再次挑起,“不想走?”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显得意味深长,然后嘴唇一勾,笑的让人发寒。   她触电般抖了下,抬头看着他风神如玉的俊朗容颜,唇角带着沉沉的笑意。他的笑,带着一点坏,还有带人堕入深渊的魅惑力。他一双眉簇到了一起,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唇,似笑非笑看着她。   这样的神情,十分蛊惑人心。   “谢谢,再见。”她定了定神,撇去脑中杂乱的思绪。   凉夏裹紧了他的外衣,转身开门。   奕长治果然不在外面了,她回到休息室就给杜若兰打电话,连妆都不敢卸了,问清楚师傅在哪里,顾不上衣衫不整就小跑过去。   酒席已经散去,她看了看手机,离晚上十点还差五分钟。   多么惊心动魄的夜晚,她自嘲地笑笑,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平静了。   电梯直达顶层,凉夏循着指示牌往旋转餐厅走去,这么晚已经打烊了。   餐厅留着启明灯,她正想开口叫人,却见自己的爷爷和杜若兰谈笑风声,还将师傅掉下来的一缕发丝温柔的夹到她耳后。  这……   不是凉夏敏感,而是事情太诡异,她干脆闪到一边。   爷爷抱了一下师傅,很快放开。这下她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要说师傅和爷爷什么关系都没有,她都不信。 正文 第六章 不会再回奕家  想来杜若兰年纪也不轻了,却终身未嫁,难不成是等着爷爷?   不该啊,真有那份情,原配死了以后为何爷爷迎娶的是孟春语,而不是杜若兰?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就连去日本,也要拖累你,带着凉夏那么个惹麻烦的丫头。”   “哪里的话,我很喜欢她。凉夏很有天分,人又孝顺,奕家的环境,不适合她。我这次回来也是看看你,知道你过得很好,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我和丫头还要回日本的,你……”   “为什么还要走?”奕启东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你还是放不下?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下是不是?”   “你不明白。太晚了,我先回兰苑,改日再说吧。”   眼看着两人话说的差不多了,凉夏才假装急匆匆的走出去。   奕启东不方便再往下说,就问道:“多多你怎么还这身打扮?还不跟我回奕家去。”   “我跟师傅走,她一个人太孤单了。爷爷,我不会回奕家的,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也不会回去。”   顿了顿,她正色道:“还有,不要叫我多多,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奕启东一窒,说不愧疚是假的。   凉夏是被冤枉的,他知道。小丫头怕是还记恨着呢,也罢,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弥补她。   到了兰苑,杜若兰没有着急睡觉,拉着凉夏坐了下来。   “有话要问我?”杜若兰问。   “你在车上就欲言又止,这里没有外人,有话问吧。”   “师傅,你和我爷爷……”她支支吾吾的,“你们从前是恋人?”   “不是。”杜若兰迟疑了一会,摇头,“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哦。”   凉夏想走,杜若兰又拉住她的手,“话到嘴边了,不问憋着不难受吗?”   “师傅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不是不想说,是过去太久了。从前奕启东确实对我有情,不过他娶了我的师姐,就是孟春语。至于你和他……以后你会明白的,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你好。”   “或许吧,我没怪任何人。只是觉得,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   凉夏并不想去理解所谓的苦心,她就是因为太会替人着想,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多多,多么可笑的名字。   小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多多,为什么小名要叫这个?   直到有一天有人恶狠狠地骂她是多余的,多来的,她才明白多多是什么意思。   她奕凉夏是多余的,多出来的,才会叫多多   。可笑的是,她从小就被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而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唉,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黑白分明,却忘了这世上有的不仅仅是对和错,更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我曾经和你爷爷说过,我要是走,不会要他为我做任何事。我要么不做,要做肯定比他好。要么不嫁,要嫁定甚于他。我总以为相忘于菁城便好,我出了这座城到死也不会再想起他。可我还是见了他,还收了他的孙女儿做徒弟。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绝对。”   夜里,雨声阵阵,可能是换了环境的关系,凉夏怎么都睡不着。   兰苑虽然比不上奢侈的酒店,也是很舒适的地方,闹中取静。   她从小就在这里唱戏,再熟悉不过了。按理说不会认床的,可她就是失眠了,脑子里乱哄哄的。   感慨孟春语和师傅的关系,这么多年竟一个字都没提。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相见不如不见。   她还有些犯愁,以后怎么避开奕长治那个人渣,还有她最不想见的人。   最后她又想起了那个吻……她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唇,仿佛又尝到了血腥味。   真是个害人啊,这次回来非但没过上平静的生活,还多了不少麻烦。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凉夏做好早饭给杜若兰留了字条,便出门了。 正文 第七章 上辈子拯救了地球   凉夏找回了自己旧时的号码,刚一开机就发了一条短信给百里靖。   她走的时候没有告别,连个音信都没留。 这三年她故意屏蔽了国内的所有消息,连唯一的好朋友也不联系,那个姑娘的火爆脾气,这会接她电话,会怎么样呢?   只要看那密密麻麻的短信,就知道她肯定气坏了。   “嘟……”   手机只响了一下,对方就挂断了。 凉夏怅然若失,她果然还是生气了啊。还没想到怎么解释,对方就打过来了。   “靖靖,你在听吗?”   那边一直不说话,凉夏忍不住开口。 然后,她听到了对方像哭又像是笑的声音,紧接着是暴风雷雨般的一顿臭骂。   “你不是死了吗?穿越了是不是?奕凉夏你好样的,一声不吭就人间蒸发,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耍人好玩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怕你想不开,以为你跳河了,逼着我哥叫了一百多人去找,你怎么不死了算了。你的良心去哪了……”   百里靖非常激动,说起话来都不带停顿的,凉夏知道她的脾气,等她发泄完了才接过话。   “对不起,靖靖,你不明白当时的情况。我那么狼狈的离开,不知怎么说才能讲清楚。我自己都拎不清是什么想法,浑浑噩噩的,不得已离开。很怕见到你,会崩溃。”   百里靖终于安静了,泣不成声。 “你傻不傻啊,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你。那对贱人,你不在日子好过的很呢。你走了,便宜他们了。实话告诉你吧,你走了没多久那对贱人也出国了,去法国了。不过你们真是冤孽,你回来他们也回来。”   凉夏握紧了手机,因为太用力指尖发白,总以为心修炼的够强悍了,可还是不够勇敢。   仇恨?愤怒?舍弃不下?都不是,到底是什么情绪,她说不清楚。 只知道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离开,而是替自己打一个翻身仗。   “我回来的事情,可能奕家人都有数,才会通知他们的吧。”凉夏心里的苦涩堆积的嘴里都发麻,为什么一样是女儿,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大概吧,我哥昨晚上在飞机上碰到沈楚白了,你不知道,当初你走了沈楚白和奕柔柔没多久就出国读书去了。对了,你人呢?”   凉夏报了一个地址给她,不到十分钟,百里靖开着她的白色卡宴风一般的停在她面前。   “回来就好。”   两个人抱在一起忍不住又哭了,百里靖拉她上车,“马路上这么个样子太难看,我正好要去大厦,去我办公室说。”   “好,你哥对你真好。”凉夏羡慕的不得了。 菁城的人都知道,百里家有个被宠上天的小公主,有个爱妹成痴的哥哥肆无忌惮的溺爱着。 凉夏曾一度以为,百里靖上辈子拯救了整个银河系,不然怎么这么好的命。   百里靖说的大厦,是她的哥哥特意为她建造的。 凉夏莞尔一笑,初中的时候她哥哥就说过将来会造大楼给妹妹做礼物,想不到真的做到了。   两人乘坐专用电梯直达顶层,才坐下,凉夏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爷爷?”   她看了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凉夏啊,我跟你师傅说过了,让你搬回来住。行李我让罗管家去帮你搬。”   “为什么啊?我住兰苑很好,爷爷,你该明白那个家不欢迎我。”   “我老了,你就当是回来陪爷爷吧,我有事情要宣布,奕家的人都要到场。另外,你的工作也需要安排下,凉夏,你……”   “谢谢你的好意,爷爷,我真的不需要。我有空会回去看你的。”凉夏不等奕启东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关机,她不是不挂念爷爷的身体,只是心里实在接受不了那个家。   “好啦,不想回去就算了。不谈那些不开心的,说说吧,你在日本过的怎么样?那里的帅哥多吗?”   百里靖和她初中就是同学了,也知道她在奕家过的不容易,找个话题岔开刚才不愉快的一幕。   “比国内的同龄人要潮的多,我认识了一些朋友,教我做服装设计。我身上的这件卫衣,就是朋友帮着一起做的。我师傅很喜欢北海道,这三年我也适应了那边的生活。你呢?” 正文 第八章 主要靠演技   “我在哥哥的公司做市场那一块,你回来的正好,今天公司请了当红的小鲜肉过来助阵,我们马上下去凑凑热闹。”   “好啊。”   “要我说回来了就别走了,你不会还爱着沈楚白吧?那种败类,想他干什么。我介绍一个才俊给你,保证比他好的多。他和奕柔柔不是外国语学院的吗?我的学长是菁城法学院的,副业是医生,厉害的很呢。”   “没有,咱们下去吧。”   凉夏根本不想谈及那两个人,要是有的选,宁可从不认识他们才好。 说话间就到了一层,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卖力地演出着,凉夏抬头看了看,好家伙,原来楼上还有人。 只要是能够站着看表演的地方,挤满了热情的粉丝,跟小型的演唱会差不多了。   “你哥下了不少功夫,把你宠的跟公主一样。”凉夏拿她打趣。   “那是,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百里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临近午饭时间,外面又开始下雨,百里靖的车停在大厦对面,两个人挤一把伞相拥着过马路。 天阴沉沉的,似乎还有更大的风雨要来。   “你等我一下。”百里靖似乎想起了什么往回走。 凉夏站到一家店门口躲雨,她头一抬,整个人楞在那里,为什么这么巧?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女孩穿着白色印花连衣裙,松松散散的绑着麻花辫。 一张小瓜子脸儿恐怕只有巴掌大,眉目含情,小巧的鼻子和饱满的唇。柔弱而倾城,此刻小鸟依人地正说着什么,清纯的简直就像一朵白莲花。   抱着她的男人个子很高,有着一帘极其漂亮的斜刘海。 凉夏在日本经常看到这种流行的发式,难道法国也流行这样斜斜的发型?天蓝色的三件式西装,衬得他人十分挺拔。 相貌说不上英俊,却是一身的书卷气,以至于浅浅的单眼皮、冷冰冰的眼神都被衬托得超尘脱俗起来。   如此般配,就算是这么糟糕的天气,来往的行人也会纷纷侧目观望。 凉夏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像看一部无声的电影。   “靖靖……你要去哪?我们送你一程。”   百里靖听到熟悉而又厌恶的声音习惯性地板下脸来,她回头时就看到了这对恶心的人,想不到她故意忽视对方还热情的很。   “奕柔柔,你在这干什么?”   “我和楚白刚回来,到百里大厦剪彩的,这么大雨你要去哪里?”   “哦。”百里靖拖长了尾音,然后懊恼道:“我哥居然请了你做嘉宾,他脑子没问题吧。全世界的艺人死光了吗?找个下作的女人来剪彩,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够了,百里靖,不要以为你哥宠你,大家都会让着你。说起来你也是大家闺秀,说话这么没修养。”   沈楚白搂紧了奕柔柔,阴沉着脸,“我们是好意带你一程,你不愿意就算了,别搞得我们求你一样。”   “哈,天大的笑话,我需要你们带吗?百里集团会连车都买不起吗?沈楚白你别自以为是,以前是我没看清你的真面目,才会被你人模狗样的德性蒙蔽。你跟我谈修养,你也配?婊子配狗,天长地久,谁和你们是一个档次。”   奕柔柔又羞又气,抖得像风雨中的落叶,眼泪含在眼眶,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样子,看的沈楚白心疼的不行,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再出言不逊,小心我不客气!”   “你来啊,尽管不客气!当凉夏没有人撑腰是不是,把人往死里整,我百里靖是吃素的吗?奕柔柔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百里家族的所有产业,哪怕是一家茶馆,都不会招待你们这对贱人。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和你们有任何的往来。”   “我们和凉夏的事情,几句话说不清楚。到底谁对谁错,大家心里有数。凉夏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而已。 柔柔为她吃了多少苦,我扪心自问没有一点对不起她的地方 。她要是不服气,直接找我们谈判就是了,要你出什么头?百里家族会不会招待我们,也不是你说了算。”   沈楚白自小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辱骂过,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 他搂着奕柔柔想走,懒得再废话下去,视线却不由自主停在了那个站在角落的女孩子身上。 正文 第九章 一闪而过的人影   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他第一次见凉夏,也是这么个天气。 那时的她比现在瘦,受了伤,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   凉夏正视他的眼睛,她以为自己会失控,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只觉得心酸。   “多多!真的是你?”   奕柔柔脸上又惊又喜,把伞推给楚白,小跑过去拉住她的手,“你回来了,太好了,你回来就好!当初你悄悄离开,我哭了很久……”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活的很好。”   凉夏像摸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忍不住将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奕柔柔哭了出来,“多多,你当初不告而别,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楚白也是,我们在法国都很想念你,多多,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   她想再去抓凉夏的手,后者灵巧的退了一步,“你是该担心,亏心事做多了夜里是睡不着。”   “多多……”   奕柔柔脸色惨白如雪,摇摇欲坠,沈楚白眼明手快上去抱住了她。   “奕凉夏,你怎么还是无情?柔柔什么都没做错,你有怒气冲我来。一样是奕家的女儿,你就那么铁石心肠见不得你姐姐好。我看错你了!”   沈楚白刚才的失神和心疼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愤怒和蔑视。他打横把奕柔柔抱起走到车边,头也没回。   “人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气死我了,凉夏,你别难受了……”   百里靖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开着那辆卡宴直接和沈楚白拼了。 凉夏摇摇头,原来自己还没修炼成百毒不侵啊,不然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从何而来?说不伤心是假的,毕竟她曾经那么认真地想和沈楚白有个将来的。   “我一定要跟我哥哥说,断绝和这对贱人的往来,太可恨了。”   “算了,先送我回去吧,我师傅该等急了。”凉夏把手插进口袋,握紧了松开,然后再次握紧。   ……   奕轻城看完财务报表都快十点了,大量的数据看的他头疼。 奕家的晚上特别安静,就像他在美国的别墅一样,冷情的没有半点人气。他抓起了车钥匙想出去透透气,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那个人速度很快,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清长相。 奕轻城略加思索跟了上去,但是一直走到奕启东的书房门前,都没有再看到有人。   他皱着眉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那一闪即逝的身影,莫不是他眼花?   奕轻城摇摇头,正想离去,猛然听到了书房里传出细微的声音,虽然轻微,但是他确定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么晚了,别人是不会在书房里的,奕启东有聚会也还没有回来,那书房里谁?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没锁! 太安静了,静的让人背后发寒。奕轻城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让他奇怪的是,书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书房就这么大,真要是有人也没处躲藏。他再次看了看书房,没有什么隐藏的地方,心中疑惑顿生。   书桌上放着奕启东经常看的《西汉史》,还有一幅相框。里面的奕启东穿着唐装,很年轻,搂着一位穿旗袍的女子,她怀中抱着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温馨。   奕轻城眼皮稍稍动了下,那是他母亲的照片,他信手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日期是一九七四年。   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奕轻城有些气馁。 他把照片重新放回桌上,走到门口手摸上了开关,想先出门再说。   忽然,脑子里电光一闪,他跟触电了一样甩开了开关。那照片……   他再度跑到书桌那里端起来盯着看,是了,就是这出的问题!一九七四年,他母亲怀里抱的不是他,算下时间小婴儿要是长大,有四十出头了,绝对不会是他!   奕轻城只觉得头皮发麻,就好像突如其来的冷气喷到他背上一样,透心的寒。   那孩子是谁?   奕轻城满腹心事地坐到了按摩椅上,他顺势往后一倒,耳边忽然又传来悉索的响动。这次声音更加的诡异,是从里面往外去。   他迅速的站了起来,一口气拉开门,那个身影再度一闪而过,他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正文 第十章 送凉夏去医院   奕轻城急忙跟了出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个人形同鬼魅,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诡异了!   表面一派祥和的奕家,深藏着古怪。他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书房。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家隐藏的秘密,不是一点半点。   这么一折腾他连出去透气的心情都没了,关了灯走到了楼梯口,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寂静的夜里听着铃声格外的响亮,回声阵阵,十分突兀。他看了下屏幕,是奕启东。   走廊的灯霎时亮了起来,管家悄无声息的从阴暗处走出来,见到他礼貌的笑笑。   “少爷这么晚还不睡?”   “你也很喜欢熬夜啊,罗管家。”   “不是,老爷还没有回来,我不太放心,睡得浅。刚才听到手机声以为是他,就出来看看。”   罗管家不卑不亢的回答,奕轻城打量了他一会,唇角上扬。   “难为你了,如今的社会,忠诚之人,委实难得。”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未免吵醒更多的人,奕轻城不情愿的接了起来。   管家欠了欠身子,回房休息去了。他牢牢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已经进房了,都没有收回视线。   “轻城啊,你睡了没有?”   “什么事?”   “凉夏你记得吗?就是生日会上唱戏的女孩子。她发烧了,若兰一个人照顾不了。你方便就去看看,要是严重就帮着送去医院。”   “可以。地址。”   顿了一会,奕启东以为对方挂了电话,正想给别人打电话,奕轻城却答应了。   他叹口气,报了兰苑的地址。这个儿子待他,就像陌生人,世界上多少人眼巴巴的渴望姓奕,他倒好,恨不能换一个姓才痛快。   杜若兰给奕启东打完电话后才微微松了口气,也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心理憋屈的关系,凉夏在日本三年都没有生病,回来第二个晚上就扁桃体发炎发烧了。病情来的很急,喉咙痛的话都没法说,杜若兰还以为是水土不服的关系,找了个偏方熬了药给凉夏喝下。   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后半夜更加严重,凉夏上吐下泻,连去医院的力气都没了。烧得迷迷糊糊的,还说起了胡话。一会儿哭,一会儿说要妈妈,急的杜若兰六神无主,只好给奕启东打了电话。   “别急,我找人过来看看。”   奕轻城还不熟悉菁城的路线,费了些功夫才找到兰苑。本来他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也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听到她病得神志不清比较同情,最终还是开了车出来。   “去医院吧,”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病了多长时间了?”   “下午就开始了,回来就说嗓子疼要睡觉,吃过晚饭就开始发烧。唉,急死我了,你看凉夏的脸红的,我真担心她出事。”   奕轻城抱着凉夏,杜若兰跟上去一起到了医院。等护士帮着挂好水,他看看时间凌晨都过了。   “兰姨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你一个人行吗?万一要照应……”   “没事的,我可以叫护士。”奕轻城看了看嘴唇发白的女人,“明天我们要一起回奕家,正好我带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