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他的订婚礼 程宥宁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四年,她回国不到两个月,就碰到了肖越,她更想不到,再遇到他会是在他的订婚宴。他就站在宴会厅的门口,依旧清俊挺拔,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更加成熟内敛,与入场的宾客一一点头握手示意,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好像他们在一起时,他都没笑得那么开心过,程宥宁想。 陆珩(heng)还在和熟人客套,她不认识也插不上话,现在的局面实在尴尬,虽然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们再相遇的情景,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还是这样的场合,多少让她无措。 早知道她应该拿着羽绒衫,大冬天的她穿着一字肩低胸晚礼服,头发还松松的挽起,实在冷的很,程宥宁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陆珩偏过头,硬朗的侧颜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坚毅,短发漆黑,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腰上,墨眉微挑,低低地问了句“怎么,感冒了吗?” 程宥宁很想点头说是,然后借口离开,可她知道陆珩是不会允许的,他现在的温柔体贴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程宥宁摇摇头,尽量笑的自然温婉。 “陆先生和陆太太真是恩爱。”旁边身材微胖的男人说,他身边是一个高挑的卷发女人。不太相配,程宥宁觉得。 “她身体不太好。”陆珩笑笑,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无尽的爱恋。 “看看,光顾说话了,陆先生,咱们进去吧,这里是风口,不能让女士们挨冻。” “刘董请。”陆珩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把放在程宥宁腰上的手收回,提起手臂等着。 程宥宁觉得眼睛里雾蒙蒙的,有些睁不开,她小心翼翼把手放在他的臂弯里,吸了吸鼻子,努力扬了扬嘴角,至少今天她挽着的人,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看起来很完美,让她不至于看起来像个丑小鸭。 从走廊到宴会厅门口,不足50米,陆珩步子虽宽但很匀称,不急不促,不过程宥宁穿着不太习惯的高跟鞋,跟随他的脚步还是有些困难,她亦步亦趋姿势有点怪。 程宥宁很希望这段路可以走慢点,让她把表情摆的更漂亮些,或者今天她在选造型师时应该更用心点,再或者选衣服时应该听取导购的建议,选那件红色露背装,因为她和肖越一起去海边游泳的时候,肖越说过,她的背部曲线很美。 她抬头看了眼陆珩,陆珩单手插兜,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他们要参加的是肖越的订婚礼,当然她也没问。 现在和肖越握手的是在程宥宁他们前面的刘董,所以她能很清楚的听到肖越讲话,还是像钢琴曲一般,悠扬清亮,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未婚妻吧,红色蕾丝晚礼服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皙嫩滑,蜷曲的公主发型搭配王冠高贵优雅,低头时又显得俏丽灵动,美目流转,一颦一笑都仿佛有无限风情。 程宥宁偏开头,又看见另一侧的海报,上面是肖越和他未婚妻的照片,旁边写着他们的名字:肖越、夏亦馨。当然还有一句很酸,不是,是很浪漫的话:牵着你的手,看花开花落,细水长流。 郎才女貌,这才是相配,程宥宁想。她原本端好的笑容有点垮,悄悄的落后了半步。 “陆先生,感谢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的订婚礼。”肖越已经伸出了手。 “恭喜。”陆珩唇角微扬,回握肖越。 肖越又彬彬有礼地向被陆珩挡住大半个身影的程宥宁伸出手“这位是陆...” 太太两个字被他咽在了喉咙里,因为程宥宁已经向前跨了一步,昂起头,脸上的笑容熨帖恰当,她把手放在了他递过来的手里。不能怂,程宥宁。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白皙修长,那熟悉的感觉侵袭到她心灵最深处,程宥宁被握的有些疼,她抬头看到肖越正盯着她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下意识抽手却没有成功,对上肖越的眼睛,他紧紧盯着自己,没有什么表情,真怂,她还是想扑过去抱他。 “恭喜肖先生和夏小姐。”程宥宁笑着点头,同时再一次抽手。 “谢谢陆太太。”肖越松手的同时用食指指腹狠狠地划了划她的掌心。 陆珩感受到程宥宁的身体不自然的僵了僵,眉头轻皱,单手握住程宥宁的左手,手指微微收紧! 正文 第2章 再相见,我未娶,你已嫁 程宥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宴会厅的,她只觉得身体瘫软,掌心酥麻,仿佛被电流冲击了一下又一下。 陆珩已经换了姿势,他扶着她的肩,偏头在她的耳边呼气:“真的感冒了?” 程宥宁缩了缩脑袋,她喉咙堵堵的,声音又小还有点哑“对不起,陆先生。” 她以为陆珩没听到,清了清喉咙又说:“没有。”随即昂首挺胸,摆起了名门淑女的姿态。 陆珩“嗯”了一声,语气淡淡的,但情绪似乎不太好。 宴会厅非常宽敞明亮,侍者们鱼贯而行,厅内人潮攒动,花团锦簇,程宥宁随着陆珩应酬,他语言得体,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族气质,没一会儿,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女客。程宥宁想离开,刚动了一步,就感到手臂一重,抬头就看到陆珩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小臂上,他笑得淡然,程宥宁却再不敢动。 最后程宥宁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宾客才到齐。按次落座后,订婚礼终于要开始了。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端着了,她一双眼睛搜寻着肖越的身影。 做主持的是夏亦馨的父亲,夏文博。肖家这种暴发户和夏家家大业大的家族企业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夏文博精神抖擞,清清嗓子“各位先生女士,欢迎大家来参加小女和肖越的订婚宴...” 程宥宁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甜蜜温馨的钢琴曲响起,大屏幕上放起了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MV影片。肖越,那个曾经说要和她一辈子不分开的肖越,如今却和另一个女人海誓山盟,郎情妾意。 陆珩看过来的时候,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指骨泛白。陆珩把手伸过去,捏了捏她的手,程宥宁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见她恢复正常,陆珩立即松开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肖越和夏亦馨已经上台,夏亦馨换了一套白纱V领礼服,两个人互诉衷肠,恩爱秀一脸,互戴戒指、亲吻、切蛋糕、共倒香槟塔,一个不落。 程宥宁看着流动的香槟塔暗暗发呆,一抬头就和肖越四目相对,他清亮的目光中似乎盛满隐痛。 再相见,我未娶,你已嫁。 程宥宁觉得脸很烫,她轻轻低下了头,而后机械地站起身和现场宾客一起为他们鼓掌,共同举杯祝福她的初恋和他的未婚妻琴瑟和鸣,爱河永浴。 像这种晚宴,肯定是吃不好的,难得陆珩在谈话之余还要给她布菜,程宥宁吃不下,象征性的笑着吃了几口就再也不动筷,她也烦。 夏文博带着新人没一会儿也到了他们桌前,拿着酒杯寒暄:“照顾不周,照顾不周。”一圈敬下来到了陆珩和程宥宁,“陆先生,感谢您百忙之中前来。” “哪里。”陆珩举杯,淡淡开口。 夏文博目光触到了程宥宁,觉得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夏叔叔,我是程宥宁。”程宥宁也举杯。 夏文博夸张地拍了拍脑袋:“看叔叔这眼神,宥宁你长大了,越变越漂亮了,都认不出来了。” “夏叔叔过誉了。”程宥宁只是唇角扬了扬。 夏文博也注意到了程宥宁手上的钻戒:“宥宁今年都毕业了吧?你们现在年轻人都时兴毕业就结婚。” “宥宁还有半年才毕业,我们刚刚在美国领的证,还没有办婚礼。”陆珩张口解释,单手把程宥宁箍在怀里。 “哦,我说呢,怎么也没听你爸爸说起。”夏文博尴尬的笑笑。 一桌人陪着站着,听他们旁若无人的谈话,都挺尴尬,心中纷纷猜测程宥宁的身份,能让夏氏集团的董事长都如此客气的讨好。 “只可惜你爸爸今天来不了。”夏文博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父亲在欧洲,实在没办法赶回来,他让我替他祝贺夏叔叔,喜得佳婿。”最后一句,程宥宁咬的有点重。 身后的肖越倏地抬头看她。 夏文博连忙说:“哪里哪里,我还没祝明远兄呢,你替叔叔谢谢你爸爸。” “一定。” 哦,一桌的人,连同附近桌的人都抓到了关键词。程明远,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的董事长,那是坐在金融塔尖的人,怪不得连夏文博都要如此低声下气。 再说,程家和夏家面和心不和的事又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 终于应付了过去,程宥宁刚刚坐下,同桌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举起酒杯要敬程家大小姐,酒陆珩一杯都没让她喝都替她挡了下来,程宥宁没有领情的意思,就算他不挡,也没人会强迫她喝,白白又拿她树立了自己的好形象。 正文 第3章 不能早点解救我? 夏文博带着两个新人敬了一圈才结束,夏亦馨又带着肖越来到了程宥宁的旁边,她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儿,长大之后交往就少了,特别是程宥宁出国留学后,就断了联系。夏亦馨变化挺大,脸变小了,眼睛变大了,鼻子也更挺了,身材发育的也似乎更有料,以至于程宥宁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她。 “宥宁啊,咱们可好久没见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啊。”夏亦馨拽着程宥宁的胳膊。 程宥宁不喜欢这个动作,但是也没阻止,她叫住侍者,拿了一杯香槟:“祝贺夏小姐。”说话时又看了看肖越,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有肖先生”她对着肖越晃了晃酒杯,先干为敬。 “宥宁,没想到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酒喝完夏亦馨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的订婚宴我怎么能错过呢。” “可是你结婚了都不告诉我,没想到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如你快。” “能找到适合的,早晚都无所谓。”程宥宁有点儿不耐烦,敷衍着。 刚说完就感觉两道目光同时射过来,肖越和陆珩都看着她。 看她干什么?肖越,你倒是看好你的女人啊!陆珩,你倒是给我解解围啊!程宥宁心情郁结。 “嗯,说的对。诶,你这项链款式好特别哦,你老公眼光不错嘛。”夏亦馨盯着她的脖子看。 程宥宁戴的就是一条款式简单的铂金项链,很普通,也不值多少钱,但搭配她精致的锁骨还真的刚刚好。 “不是啦,是我自己戴着玩儿的,你的这条宝石项链才真是漂亮。”程宥宁礼貌性地反夸回去,漂不漂亮的至少值钱。 “你也这么觉得啊,肖越也说红宝石特别趁我的肤色,这是非洲产的,上次肖越在拍卖上会特地拍下来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夏亦馨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脖子上熠熠生辉的红宝石,然后一脸幸福地靠在肖越胸膛上,娇声问:“是不是啊,亲爱的?” 肖越微微皱了皱眉,点头低声“嗯”了一下。 程宥宁很想别开眼,她低头就看到了陆珩,他端端正正地坐着,正在细细地切着一小盘牛肉,切得非常耐心和细致,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双手握着刀叉真他妈好看。 “宁儿,切好了,可以吃了。”陆珩把盘子小心地放在她面前,抬头笑意盈盈地对程宥宁说。 程宥宁感动的想坐下握着他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表达她的感谢,大叔,你真是个好搭档,可你丫不能早点解救我于水火么?! 程宥宁稳稳当当姿势优雅地坐下,对着陆珩笑的灿烂明媚:“谢谢亲爱的。” 夏亦馨也无趣了,笑着说:“那宥宁你们先吃,我去换衣服,一会儿该开舞了。”说完又拉着肖越离开,肖越走了几步,回眸又看了看一脸幸福吃牛肉的程宥宁。 刚看不到他们的影儿,程宥宁就停了下来,又把盘子推回到了陆珩面前,单手撑着下巴,真烦,什么时候结束啊? 陆珩没说话也没拒绝,就着刚刚程宥宁吃过的又吃起来。 晚宴过后的余兴节目自然就是舞会了,果然,夏亦馨换了一套粉色抓褶礼服,更显腰部曲线,肖越也换了套银灰色的西装,配了红色的领结,很扎眼,他穿什么都那么好看。 年纪大的宾客都已经去内厅或两旁的沙发上坐着聊天喝茶,年轻的脸庞都簇拥在四周,舞池中央是今天最耀眼的主角。 悠扬婉转的大提琴乐队合奏,肖越单手搭在夏亦馨腰上,与她共舞,那么深情,那么专注。 程宥宁知道肖越会跳舞,而且跳的很好,他会很顾及女孩子的节奏,脚步精准,手臂有力,即使你不会跳他也完全可以带动你。可是,他不爱跳舞,觉得浪费时间而且毫无意义,所以程宥宁从不叫他去跳舞,即使她自己很喜欢。大概是她以前太闹腾,他才不喜欢的吧,看看夏亦馨,她那么温柔,像只安静的小猫一样伏在他的肩头,肖越就一点都不觉得不喜欢。 舞曲结束,在舞池中央,璀璨的灯光照射下,一切都美轮美奂,肖越把夏亦馨的腰往身边一拉,让她贴紧自己,双手捧起她的脸,与她激烈的拥吻。 周围掌声,口哨声叠起,程宥宁只觉得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呼吸困难。 正文 第4章 人都能戒,何况舞? 陆珩一把抓住要奔走的程宥宁,乐曲声缓缓流淌,男男女女旋转进场,裙摆飞扬,珠宝耀眼,程宥宁离开这种奢贵的环境已经很久了,她有些不习惯,特别是旁边肖越还在。 陆珩手指抵在她的背脊骨上,程宥宁没有办法,只能和他到舞池中,不得不说陆珩也是一个很好的舞伴,而且他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迷人气质,让人沉醉,可这并不包括程宥宁。 肖越和夏亦馨就在他们旁边,程宥宁觉得芒刺在背,有些分神,脚步有点迟钝,陆珩用力在她腰间拧了一把,程宥宁吃痛,差点叫出声,她抬头狠狠剜了陆珩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陆珩盯着她精致的小脸,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反而连眼角都带起了笑。 终于一曲结束,程宥宁不想理陆珩,转身气呼呼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腰,真疼,肯定都青了。 陆珩在后面踱步,姿态矜贵优雅,他拿了一杯橙汁放在她面前的水晶桌上,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 程宥宁用吸管吸了一口,压低声音在陆珩耳边嗔怪道:“大叔,你太过分了!” 陆珩一偏头,薄唇扫过她的脸颊,程宥宁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脸红的不行,就在她要躲开时,陆珩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对面来人倏地停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默默地苦笑着。 程宥宁抬头的时候表情还是有点不自然,肖越就在眼前,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出,微微弯身,满脸柔情:“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陆太太跳个舞?” 程宥宁咬着唇,周围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她心里有个声音说:坦然的接受吧,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已经忘了他了。可是手却忍不住抖。 她用眼神询问陆珩,陆珩拍了拍她的手淡笑:“主人请你,那就去吧,我没关系的。” 她也笑,炽烈的灯光在她眼中反射出一圈圈光晕。 程宥宁想象自己是一只开屏的孔雀,骄傲而又美丽,乐曲声响起,她伸手搭在肖越手臂上,却还是避免看他的眼睛。 从跳舞开始,肖越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她穿着湖蓝色长裙,衬得她原本白皙的肤色更加透亮,每一次旋转下摆轻轻飞扬,那是他的公主啊,还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程宥宁许久都不跳舞了,维也纳华尔兹舞步复杂多变,她的脚步偶尔会跟不上,终于她又跳错一个动作,被肖越整个人带进怀里,鼻翼间都是他的气息。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华尔兹了么?”肖越低头在她耳边问。 程宥宁从他怀里退出来,自嘲地笑笑:“人都能戒,何况舞呢?” 肖越一怔,最后一个大旋转的动作,程宥宁终于忍无可忍,推开了他,跑去了洗手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很狼狈,和四年前一样狼狈! 过了一会儿,程宥宁吸了吸鼻子,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从刚才激动的情绪中缓解过来。刚刚太冲动了,程宥宁有点儿懊悔。对着镜子笑了笑,终于摆出了最好的角度才往外走。 跨出卫生间的门才一步,旁边身影一闪,她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程宥宁被吓了一跳,刚要叫,对方捂住了她的嘴,她抬头,肖越?为什么还来招惹她? 程宥宁也怒了,张口在他手上咬了下去,肖越吃痛却仍旧一动不动,直到程宥宁嘴里传来血腥味,她才松嘴。 空间狭窄,肖越转身就把她抵在了露台的门上:“程宥宁,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狠心的结了婚,成了别人的妻子。 程宥宁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推了推肖越没有推动,只能低喊:“肖越,当年被抛弃的可是我!”他离开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狠心?! “你真的戒了?戒了我?”他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肖越,四年了,我喜欢的东西都已经变了!”程宥宁笑,很放肆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走廊尽头,脚步声响起,有人轻轻地咳了两声,程宥宁听到声音,赶紧用力推开肖越,被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肖越也没再坚持,他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看到来人,她吓了一跳,走到他身边先开口:“刚刚喝酒有点多,来露台透透气。” 陆珩背光而站,身姿颀长,盯着她的脸没有说话,程宥宁抬手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把脸,心虚地解释:“刚才风有点大。”吹的眼泪都出来了,还合理吧。 陆珩还是没有表情,这次程宥宁捉摸不透了,她干笑两声,硬着头皮又加了一句:“幸好肖先生过来把窗户关上了。” 有什么话说不行么,沉默几个意思啊?程宥宁试探性地拉了拉陆珩的衣角,他没有排斥,程宥宁大着胆子,挽住了他的胳膊。 陆珩扫了她一眼,把目光投到了肖越身上,语气不明,但很客气:“肖先生,我太太她喝醉了,看来我们只能提前离席了。”说完,也不等肖越说话,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正文 第5章 有趣的脑回路 银色迈巴赫像闪电一般疾驰,程宥宁一边揉着被陆珩捏红的手一边喊:“大叔,能不能开慢一点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程宥宁不说话还好,说完之后,陆珩又踩了一脚油门,惊得程宥宁心脏病差点吓出来,果断地闭上了嘴。 已经入冬了,山间林木萧瑟,好不容易爬到半山别墅,白色建筑孤独矗立,有点阴森森的,不过管家已经打开了铁门,程宥宁想起了她温暖的床,困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臆想的这个功夫,陆珩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前,打开车门,径直走了进去。 陆先生又发什么神经?他平时不是最有风度么?今天怎么把她自己留这儿? 程宥宁穿上羽绒衫,司机已经为她打开了车门,鞠躬示意:“太太,那我把车停回去了?” 程宥宁点点头,管家也走上前,但没有说话。 得,陆珩家的管家都和他一个德行。程宥宁只好问:“Peter伯伯,大叔这是怎么了?” 先生和你一起出去,生气了还问我怎么了?太太您的脑回路真的是太有趣了。老彼得恭敬地站在一边,他六十多岁,瘦高身材,一双眼睛永远低着,对什么都好像很漠然。听到程宥宁问话,仿佛思考了一下,但只对她点了点头,仍不说话。 后来程宥宁想起了他的反应,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真特么机智! 程宥宁在玄关换鞋时,陆珩已经不见踪影。她觉得气氛不太对,好像太安静了,到了客厅把羽绒衫挂起来,她的豆豆才从茶几底下钻出来,舔她的脚踝,豆豆是只纯白色的萨摩,长得娇小可爱,虽然程宥宁并不太喜欢这种体型偏小的狗狗,但并不妨碍她宠它。 程宥宁很累了,没有心情和它玩儿,她抬起脚往二楼走,走了两步又不禁回头,好奇怪,平时豆豆都会跟她上楼,在她门口逗留好久,虽然她不留它过夜,但是今天豆豆就站在楼梯口看着她,鼻子在地毯上摩擦,就是没有上楼的意思。 唉,多可怜,连豆豆都要被驯化的和陆珩一样了,一点都不热情! 她抬手揉揉眉心,今天晚上耗费了她太大的心力,累,现在赶紧去洗澡,然后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嗯,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的房间在陆珩的隔壁,经过陆珩房间时,看到门没关,好奇地往里面望了一眼。 屋里黑漆漆的,陆珩在正对门的沙发上坐着,西服外套已经脱下,穿着白色的衬衫,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手指间的一点猩红,整个人隐在迷蒙的烟雾中。 程宥宁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吧,然后继续抬脚往前走。 “站住。”陆珩低沉的嗓音响起。 “怎么了大叔,找我有事?”她往旁边挪了挪,靠在门框上问。 “进来。” 多说一个字会死啊,但是程宥宁是很有教养的姑娘,她对长辈一向很尊重的,她摆出很虔诚的态度,又问了一遍:“大叔,到底有什么…” 还没问完,陆珩已经飞快地起身,扔掉了手中的烟,长臂一捞,就把程宥宁困在了怀里。 她刚要惊呼,陆珩已经反手关上门,把她抵在门上,吻了她,她细细碎碎地呜咽声都被他吞没了,他的舌长驱直入,席卷了她整个口腔,还有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原来那么好闻。 程宥宁呼吸急促,双手一开始捶他的胸膛,后来也无力地滑落,那种感觉像在泳池里抽筋了,明知道会溺毙,可就是用不上力。 就在程宥宁觉得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他松开了她,程宥宁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她手攀着他的胸膛,在喘息声中断断续续地问:“大叔,你干什么?” 陆珩摸了摸嘴角:“告诉你小男生的吻和成熟男人的吻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不过三十一岁,才比她大十岁,就天天大叔大叔的喊他,他明明是成熟男人的代表,还是成熟男人里最年轻的! 可是程宥宁却愣住了,小男生的吻,她想起了肖越第一次吻她,她含着薄荷糖,那种凉凉的又滚烫的感觉,每次想起来,都让她心悸,所以后来她再也不吃任何有关薄荷的东西。 陆珩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漆黑的眼眸越发幽深,他抓起她往床上一丢,翻身就压在了她身上。 他的吻又来了,这次比刚才还要凶残,他甚至用牙齿咬了咬她的唇角,引得程宥宁一阵颤抖,他的手指在她锁骨摩挲,程宥宁觉得有些燥,不安分的动了动。 没想到陆珩的手扒在她礼服上,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程宥宁是真的怕了,她双手去挡,却被他反手禁锢在头顶。 “陆先生,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她怕的要死可还是很大声地喊了出来,表明她的理直气壮。 陆珩眉头微挑:“约定?那谁允许你用陆太太的身份去勾/引别的男人了!” “对不起,陆先生,对不起,你放了我吧。”程宥宁嗓子哑哑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陆珩终于还是起身离开了她,程宥宁赶紧起身坐直。揉了揉手腕,脑子终于回过神,等等,她为什么要道歉,她什么时候勾引别的男人了?难道他以为在露台的时候是肖越在吻她? 程宥宁退了退,确认和他保持在安全距离内,才开口反驳:“大叔,我哪有勾引…” 陆珩带着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程宥宁赶紧住嘴,转身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等终于到自己的房间,她跺了跺脚,低咒一声,这都是什么事! 正文 第6章 上新闻了 程宥宁没心没肺起来还真的是令人发指,昨天睡得死沉死沉,连个梦都没做,早上醒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她揉了揉眼睛,穿着睡衣走下了床,到窗边打开窗帘,今天天气不错嘛。 一低头就看到陆先生在院子里晨练,一定是刚刚跑完步回来,他穿着灰色运动衣,白色运动鞋,单衣单鞋,程宥宁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大叔身体也太好了! 打开窗户,冷风袭进来,真冷,程宥宁把帽子戴上,双手做喇叭状大喊着和陆珩打招呼:“大叔,早啊!”看她多有气度,昨天那么生气,今天也能面不红心不跳的像没事一样。 陆珩抬头就看到了程宥宁,她穿着毛绒绒的兔子睡衣,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双眸亮晶晶的,脸蛋儿像刚剥了皮的鸡蛋,光滑嫩白,还真挺赏心悦目的,除了那两只竖起来的长耳朵,实在是太滑稽。 他摆了摆手算是回应,程宥宁特别仔细地从他滚动地喉结中辨认出个“早”字,心满意足的关上窗户,打了个寒颤。开玩笑,陆珩什么都没说,程宥宁趴在床上叹气,真是挫,都这么低声下气了,陆先生还是那么高冷,搞得好像她真的做错事一样。 收拾妥当准备吃饭,楼梯刚走了一半,豆豆就冲了上来,程宥宁蹲下拍了拍它的头,无不惋惜地说:“世风日下啊,豆豆,现在连你都学会了见风使舵。” 豆豆讨好是的舔着她的手指。 陆珩已经结束了晨练,此刻正坐在餐桌上翻阅周刊,听到声音眼眸不在意地瞟了瞟。 程宥宁早就饿了,像一只小鸟一样扑向餐桌,刚碰到椅子,就听到对面陆珩淡淡开口:“去洗手。” “我刚洗漱完。”程宥宁反驳。 “豆豆舔你了。”陆珩还是没抬头。 “我的豆豆是干净的,比你都干净!”她昂起下巴,不服气,阿姨一天给它洗好几次澡,她的豆豆都要被洗坏了。 “我不会舔你。”陆珩语气平静。 程宥宁看了眼站在旁边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老彼得,整张脸像煮熟的虾,红的都要淌血了。 下一秒,她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卫生间,搞什么大早起就不安生?! 再回来时程宥宁已经恢复正常,看看陆先生怎么就能正襟危坐地说着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她这么娇羞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虽然怎么想都是她吃亏。 她学着陆珩的样子气定神闲地坐下,伸手抓了个榴莲酥放在嘴里,阿姨每天变着花样的早餐真的要把她吃胖了,豆豆又来她脚下厮磨,她伸手要摸,陆珩一眼望过来,样子像要把她连同豆豆一起扔出去,赶紧收回手。 她悻悻地笑笑,看陆珩还在看周刊,盘里的食物一点没动,没话找话:“大叔,你看什么呢?” 陆珩没理她。 真没素质! 她端起牛奶站起来,好奇心上来,没皮没脸地往陆珩身边凑,呵呵笑着:“大叔,别那么小气嘛,有什么好消息一起分享一下?” 看着她手伸过来,陆珩眉头轻轻皱了皱,嫌弃地看着她的手。 程宥宁眨眨眼睛,她没看错吧,优雅的陆先生眼底竟然一片乌青,这是昨晚没睡好的节奏? 他偏头给了老彼得一个眼神。 老彼得立刻躬身上前,在程宥宁面前站定,语气淡然有素:“太太。”他递给她一个iPad。 程宥宁撇了撇嘴:“Peter伯伯,我不玩儿游戏。” 老彼得仍旧恭肃模样,只是手指指了指陆珩手里的周刊:“一样的,太太。” 她狐疑地拿起iPad,刚打开消息提醒就接踵而至,财经、娱乐、热点、八卦头条上都赫然地显示一个新闻“豪门千金恋上金融新贵,被曝两月前已于美国低调完婚!” 她随手点开一个就看到了十多条链接: “鹏程国际程明远独生女已在美国领证,男方将有望成为程氏继承人!” “程家千金完婚,将对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的股市产生怎样的影响?” “XX媒体致电鹏程国际董事长,其助理表示程先生还在欧洲,不便发表言论。” 还有一条更夸张“八一八谁是程家千金?她的情史如何?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小新贵如何上位成程家乘龙快婿?” 看到最后一条程宥宁不禁笑了,果然还是有钱好,上位?她看了看陆珩,就凭陆先生这张脸,吃软饭的话还是很有市场的。 本来昨天都是去采访夏肖两家订婚礼的媒体,结果都被更劲爆的消息吸引了。陆珩抬眼看了看程宥宁得意的表情,只一句话就打掉了她翘起的尾巴。 他稳稳地坐在椅子里,把周刊合起来放在手边,幽幽地说:“快点吃饭,程先生让我们过去一趟。” 只一句,程宥宁的脸就垮下来。 正文 第7章 不会伤害她 程先生当然就是商业巨擘程明远了,程宥宁名义上的父亲,没错,她不是程明远的亲生女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唯一的感情也许只剩下相互怨恨,相互折磨。 听到程先生要找他们,程宥宁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从欧洲回来了?这次回国挑在这个时候就是因为每年这两个月程明远都会在欧洲处理公司的事,那他回来只能因为一件事,看到了新闻。 程宥宁穿着白色羽绒服,简单的打底和雪地靴,为了保暖还戴了一顶灰色针织帽,长款羽绒服让她看起来更娇小。 老彼得把礼盒交到司机手里,一路上程宥宁和陆珩都没有说话,下车前,程宥宁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变得不安焦躁、甚至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每次想象的都很好,可是面对起来时还是很困难。她从来都承认,自己很怂。 陆珩看她窝在后座里一动不动不想下车的意思,伸过手去捏着她的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低哑的声音又从耳后传来:“像昨天晚上那样,笑笑。” 程宥宁嘴角弯了弯,笑的有些勉强,陆珩已经准备下车:“你也可以这样,到时候约定完不成不要赖到我身上。” 程宥宁深吸口气,终于摆好了表情,今天的恩爱夫妻还得继续演下去。 客厅正坐上,程明远正襟危坐,他四十开外,气质卓越,目光犀利如炬,只是两鬓已经有些斑白。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程明远质问的声音。 “快两个月了。”程宥宁还挽着陆珩,迎上程明远的目光,语气淡淡的。 程明远“啪~”的一声用力地拍在身侧紫檀木桌上:“既然回来为什么不回家?还带着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人?” 陆珩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不明不白?很好,看来已经在第一时间调查了他。 “爸,陆珩现在是我的丈夫。”程宥宁皱着眉头,像小时候一样表示自己不开心,以前这种时候他都会摸着她的头,答应她的请求,程宥宁眼睛有点涩,都回不去了。 程明远听着她叫一声“爸”,心痛的无以复加,自从四年前她去美国留学,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他强忍住怒气,软下声来:“宁儿,你结婚的事怎么能不跟爸爸商量?随便随便找个人结婚?” “我哪有随随便便?” “还说没有,你跟他才认识几天,就学着别人玩儿闪婚?!”程明远有点怒其不争。 “你调查我?”程宥宁是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自由都不给她。 “我是你爸爸,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嫁的人是谁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为我好,你不是…”还没说完陆珩就上前搂住了她的腰,丫头今天已经表现的很好了,剩下的就他来吧。 他抬头迎上程明远充满怒气的目光,淡淡开口:“程先生,您好!” 程明远霍地从椅子里站起来:“你不用说了,不管你是抱着什么目的,我都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我们根本就没有要问你的意思,就是来通知你的,反正结婚证领了,生米煮成熟饭,你不同意也没用!”程宥宁和他对吼。 陆珩轻轻地拍拍她的肩,以此缓和她激动的情绪。 他与程明远相向而立,程宥宁突然觉得画风不对,仿佛他们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战争,就连眼中那种隐晦的危险气息也有些相近。 “你跟我来。”最后程明远叹了口气说。 程宥宁担忧地看着陆珩,他笑了笑,那模样让人如沐春风:“别担心。” 陆珩拍了拍程宥宁的手,脚步沉稳地跟着程明远上了楼。 顶层角落的小阁楼里,沉重的装修风格让空气都显得闭塞,程明远倚着黑色长桌,审视着陆珩。 陆珩靠在墙边任他打量。 “你到底想要什么?”许久,程明远开口。 “我不明白您要说什么?” “你我心知肚明,你想要什么可以说出来,只要我能给的都会满足你。” “满足我?程先生,您似乎不相信我和宁儿是真爱。”陆珩挑眉,讥笑道。 “你就不怕我把一切告诉她?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爱!”程明远威胁道。 “您随意。”陆珩无所谓地耸耸了肩,转身要走。 “陆珩,你有什么怨气都冲着我来好啦,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宁儿,她还小,什么都不懂。”程明远声音有些黯淡,仿佛染上了一层疲惫。 陆珩站住脚,回身望了他一眼,姿态慵懒,目光却很坚定:“我不会伤害她的。” 正文 第8章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笑很丑 程宥宁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程家的这座花园别墅地理位置极好,依山傍水,她的房间又是视线最好的,前方窗台望下去就是一个人工湖,碧水悠悠,干净澄澈。 屋子很干净,像有人居住一样,床上还摆着她的各种毛绒玩具,窗台上她养的茉莉和滴水观音都还长得很好,只不过不是茉莉开花的季节。里面陈设还和她走时一模一样,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她一向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 她沿着窗边一直走,看着那些她曾经用过的一件件东西,熟悉感莫名填充心口,堵的她差点透不过气,太多曾经幸福快乐的时光滑过脑海,却让她觉得不真实。 那什么是真实的?四年前她走时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对肖越的回忆、对母亲的思念,还有对程明远的怨怼,大概这些才是真实的吧。 陆珩进来时,看到程宥宁把自己埋在床上,一动不动,双人大床显得她的身影那么孤独而又无助。 陆珩走向前,靠在床头上盯着她,程宥宁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可是不愿动。陆珩伸手抬起了她的小脑袋和她对视:“怎么了?”他低沉如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被子里有阳光的味道,很好闻。”程宥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哪知陆珩又把她的头放了回去,两只手相互摩擦了一下,说道:“程宥宁,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样笑很丑。” 程宥宁愣了愣,终于爬了起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丑你可以不看啊!” 陆珩果真转过身去往外走。 程宥宁觉得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地蹦了蹦,才忍住过去掐他咬他挠他的冲动,陆先生就是有这种让人无地自容又无可奈何的本事。程宥宁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不情愿的跟上。 他们两个下楼后,程明远已经不在了,管家问他们要不要留下,那怎么可能! 车上,程宥宁忍不住好奇问他:“大叔,你和...和他谈了些什么?”对于程明远,她还是无法做到对他的完全漠视和不在意,毕竟他不是自己父亲却疼爱了她那么多年,而她,从小就习惯了依赖他。 “他说让我好好照顾你。”陆珩淡淡开口,见她小嘴微张,仿佛很诧异,又补了一句“要是感动了我们的约定可以不算数了,反正违约金啊,无论什么程先生都可以替你买单。”他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扣。 “我?”程宥宁切了一声,“我怎么可能?大叔你要是怕了我可以给你个反悔的机会。” “是吗?”陆珩没生气,反而神色中有淡淡的愉悦。 程宥宁转头看向窗外,她虽然嘴硬,但心里空落落的,对于未来的路究竟如何,她不知道,也不想思考,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的她,除了非黑即白的选择,都是在听天由命。 A市比四年前还要繁华和荼靡,路更宽了,楼更高了,人也更多了。现在是高峰期,即使陆珩的豪车也开不快。 “中午吃什么?”陆珩问她。 程宥宁托着腮,目光空远,她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看着陆珩。 “大叔,我想去看我妈妈。” 郊外公墓,即使今天阳光已经足够温暖,可是风依旧阴冷。程宥宁拉了拉羽绒服的拉链,把帽子戴好,拿上白菊才出去。 宁熙的墓在最黄金的地带。回来了两个月才来看妈妈,她有些愧疚,但是没办法,妈妈的墓有专人看护,如果她来,程明远一定会知道。 程宥宁还没走到近前眼睛已经先红了,陆珩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妈妈,宁儿回来了,抱歉,四年都没来看你。”她把花放在墓前,静静地站定静默着不再言语。 小时候,程宥宁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妈妈对自己时好时坏,她宠自己的时候仿佛要把全世界给她,可有时候她看着自己又会绝望的哭泣,有时还假装看不到她,那个时候她一直以为妈妈不喜欢她。直到她18岁那年,她知道了原来她根本不是妈妈和程明远的女儿。 她是宁熙和程明远结婚之前和心爱之人怀的孩子。 陆珩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看了看,走远点才接起:“嗯?” “Hello!” “有事?” “没事,见到程明远了?”项子风盯着膝盖上今天的华人日报,上面是程宥宁和陆珩婚礼的新闻。 “嗯。”陆珩眼睛盯着程宥宁,淡淡地回了一句,“他调查我了。” “这我知道,放心,你不想让他查到的他绝对查不到!” “嗯,那就好。” “见到老爷子了么?” “还没。”陆珩看到程宥宁已经转身向他走来,有点不耐烦。 “对了,你们家小宁子怎么样了?”项子风看着从浴室出来的金发碧眼女郎,穿着黑色蕾丝内衣,浅笑着点了点头。 “她?她心里在下雨!” 正文 第9章 不能换个系列? 夏亦馨从早上一直闹到中午,撕报纸,扯周刊,摔手机,就差把液晶电视也砸了。明明是她的订婚宴结果都让程宥宁抢了风头,同样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凭什么每次都是程宥宁压她一头,就因为程明远比较有钱?可她明明比程宥宁强! 肖越过来劝,夏亦馨更来气了,她对着肖越大喊,用拳头捶他的胸膛:“肖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程宥宁是什么关系?” “我们以前确实是恋人。”肖越也不躲,语气很平静。他承认的很坦然,当初他们的爱情在学校可以说轰轰烈烈,夏亦馨只要稍微调查就知道了,况且他也不想否认。 “只以前吗?肖越,你对她是不是余情未了?” “馨馨,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肖越皱了皱眉,抓住她的手。 “我无理取闹?肖越,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夏亦馨哼了一声,“肖越,我们家对你这么好,你这样对得起我么?!” 肖越握着她的手不由得收紧。 “肖越,你干什么?你捏疼我了!”夏亦馨用力挣脱。 肖越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放开她,转身出了门。 留下夏亦馨一个人追到门口,大喊:“肖越,你敢走,你敢走就不要回来!”可肖越还是没回头。 夏亦馨气得直跺脚,回屋往梳妆桌上胡拉一把,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孙叶佳在门框上看着自己发疯的女儿又气又心疼:“馨馨,你这是什么样子!” “妈,你看看,昨天明明是我的订婚礼,可是新闻里都是程宥宁”她扑到孙叶佳怀里,“妈,肖越的初恋女友还是程宥宁,她为什么总是抢我的东西?!” “妈不是早跟你说过,她和她那个妈都是狐狸精么?你还不听!”孙叶佳哼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背“干嘛非要那个肖越?他有什么好的,我看他就是图咱们家财产!” “妈,肖越他不是那种人!都是那个程宥宁,肯定是她勾引肖越的。” “傻丫头,人都走了,你还替他说话。”孙叶佳看了眼门口,轻轻叹口气,“好啦,不就是一个肖越,你想和他在一起他还能跑了?!” 夏亦馨望了望她,抽泣着问:“真的?妈,他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孙叶佳点点头,拿手帮她擦了擦眼泪,谁都别想抢她和她女儿的东西,包括人! 肖越开着车,心情烦闷。 这些年他过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今天还是破功了。不,是从昨天晚上,她出现开始! 等他回过神来时,拉开车窗看了看,苦笑,这些年,他只要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回来这儿。 他眼睛望过去的时候,自嘲地笑笑,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程宥宁坐在高中学校门口的小面馆,正在吃面,小面馆没人,她坐在那里,白色羽绒服有点显眼,还是爱戴针织帽,跟以前一样。 他们曾经所在的高中学校,是A市最好的高中,学校远离市区,程宥宁从公墓出来,就想起高中学校离着很近,反正都没有吃饭,她就带着陆珩到学校边上来吃饭。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矜贵的陆珩吃起这种路边摊比她还习惯,一碗面一会儿就吃完了。 “大叔,穿着西装的金融新贵吃路边摊我可真没见过。”她啧啧道。 “嗯,千金小姐吃路边摊我也很少见。”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程宥宁耸耸肩。 沉默,程宥宁有些尴尬,干咳了一下:“大叔,你吃饱没啊?” “嗯。” “啊,那我想吃红豆饼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下?”程宥宁讨好地笑笑。 “在哪?” “哦哦,就在这条街的最东面。”程宥宁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痛快,说的有点急。 陆珩出去看了一眼,从西头到东头,真能折腾人! 这条街每天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午饭和晚饭时间,除了学校,就只有一些外来务工人员住在附近,现在午饭时间已过,街上根本就没什么人,程宥宁他们来的时候,老板都快要关门了,她磨磨蹭蹭吃着最后一点面,连汤也用勺一点点舀起来,说什么红豆饼啊,太远了! “又是饸饹面,不能换个系列么?” 一个身影已经坐到她旁边,吓得她把勺子都掉到了地上。肖越伸手又从小篮里抽出一根,用纸巾细细地擦干净,放在她碗里。 程宥宁回过神来时,又端起了笑:“谢谢,肖先生。” “不客气,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一句话说的她心里一阵苦涩,低着头,不再言语。 曾经他们天天在这条街吃饭,虽然程明远安排了专人管她的饮食,可她就是喜欢和肖越在这种地方吃饭,她喜欢吃饸饹面,也喜欢吃红豆饼,晚上喜欢吃烧烤,还喜欢旁边王家的炒菜,她喜欢吃冰糖葫芦,喜欢吃烤红薯…和肖越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好像什么都喜欢! “宥宁。”他抬起她的脸,让她和他对视。 门外,陆珩刚迈进了一只脚,就看到他们四目相对的情景,脸上一黑。 正文 第10章 他剥的 程宥宁被肖越的动作惊着了,她一偏头正好对上了陆珩的眼睛,真是倒霉催的。 肖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陆珩,他长身玉立,手里拎着两个纸袋。 肖越一眼就认出了,一包是红豆饼,一包是糖炒栗子。 “陆先生,您好。”肖越很自然的放下他捧着程宥宁小脸儿的手,站起身,伸出了右手。 “嗯。”陆珩淡淡地应了一声,把两个纸袋放到程宥宁旁边,才转头对上肖越。 两手交握,只能感受到对方虎口隐隐发力,眼神交汇间,已是电光火石。 “呀,我只说了红豆饼,你连糖炒栗子都买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的啊,大...”程宥宁兴奋地嚷了一嗓子,抬头看到他们两个,才突然改口:“谢谢亲爱的。” 看来平时还是少叫大叔吧,习惯真可怕。 “没想到这么巧。”肖越收回手,拍了拍程宥宁的头,“能见到宁儿。” “嗯,好巧,学长。”程宥宁抿了抿唇,偏头。 “宁儿说太久没回母校,突然有些想回来走走,想必肖先生在这里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是啊,太多的回忆。”他低头看她,程宥宁剥栗子的手一抖,差点没掉,捏在手里,攥的手心都有点儿出汗。 肖越伸手要拿,陆珩却抢先一步。 “太笨了。”陆珩说道,语气却相当柔和,不是嘲笑而是宠爱,至少肖越是听到了这个效果,他悬在空中的手轻轻打了个璇儿,才又放回身侧。 陆珩剥栗子的手法特别巧,划开底部轻轻一掰,整个栗子就躺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直接喂给了程宥宁,让她有点诚惶诚恐。 第一个栗子还没嚼完,陆珩已经剥好了第二个,程宥宁只好又吞下了一个,眼看他又要去拿第三个,程宥宁急忙把手一伸,挡住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回家吃吧。” 她已经拿起桌上的手机,站起身。 “留个联系方式吧。”肖越盯着她的手机说。 她的手机号换过很多次,新的号码只有她在美国的部分同学和老师还有需要联系的人知道,人就是这样,当你想逃避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谁也不要找到我,换个手机号就像改头换面了一样。 程宥宁顿了顿,想拒绝又觉得刻意,索性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她冲肖越点点头,礼貌告别,然后搭上陆珩的手臂,柔声说:“我们走吧,亲爱的。” 车上,两个人都沉默着,程宥宁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毕竟上次他生气起来实在可怕。 “大叔,”她吸了口气,“我承认我和肖越以前是恋人关系。” 她看了看陆珩,他一点表情也没有,只好把手举过头顶保证:“但是我发誓,我们四年前就分手了,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 程宥宁差点吐血,总是嗯是什么意思,是知道并了解了? 鉴于她没有得到别的提示,只能这么认为,她想了想,做出自己的承诺:“那我就当大叔你理解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露出破绽的,你也看到了,我刚刚表现很好的。” 表现好?陆珩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从鼻尖发出,程宥宁没有听清,以为他在赞同自己,不自觉的骄傲地笑了笑。 晚上,程宥宁正在画室发呆,手机“叮”响了一下,短消息。 她打开,内容如是:希望真的在家吃。 什么鬼?她刚要当垃圾短信删除,看看面前的小桌,突然想起来了,于是对着桌上一小盘剥好的栗子极其认真而又细致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选了一张最好的,点击发送,一秒钟之后她又发了一条:他剥的。 她给这个陌生的号码注上名字:肖越。既然躲不过,那就好好面对,别怂! 等了一会儿,手机再没响。 她起身把盘子端起来倒进了垃圾桶,剁了剁脚,气道:“陆珩,再往我画室送吃的,我一定都倒你身上!”还让她都吃掉,以后她再也不吃糖炒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