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宣和二年 “时辰已到,开斩。”暗铜色的令箭扔在地上,宣判着几百条人命的消逝。 工部尚书穆行文通敌叛国,满门抄斩,而极具讽刺的是,那些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铁证都出自穆行文的爱女,已经嫁入定远侯府的穆祁然之手。行刑之中,寒光闪闪,鲜血蜿蜒流下,汇聚成血色的小溪,浓烈的血腥四处飘荡。 “穆大人,一路走好。”刽子手看着一直仰头看着天空的穆行文,心中一声叹息,大刀重重的落下,一股血箭冲天而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枯槁的面容,苍白的脸颊,血红的泪水蜿蜒而下,遮住了视线,却无法阻隔穆祁然心中的悲痛。 知道自己有一个孪生妹妹,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是为何,这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给穆府带来的不是欢快与安宁,而是痛苦与毁灭。双腿被废,穆祁然此刻整个人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指甲深深的扣进了泥土之中,身上多了无数条伤痕,但都抵不过她心底的哀痛。 一个时辰前,她就在刑场对面的酒楼中,身体被绑在凳子上,嘴巴被堵,眼睛被死死的撑开,连眨眼都没有机会,从头到尾,任何一幕都没有错过,亲眼目睹了那惨烈的屠杀,直到现在,她的眼前依旧是一片血红。 “为什么!”叶忆秋脸上挂着讥诮的笑容,那张与穆祁然完全一样的脸庞此刻画着精致的妆容,弯弯的柳叶眉此刻却是多了几分狰狞,眼中满是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穆祁然,恶毒的开口:“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也对,你是穆府的大小姐,自小锦衣玉食,吃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但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在学习琴棋书画,我在沿街乞讨,你是名门娇女,我是贱命一条,穆祁然,是你抢了我的一切,我就是要毁了你!” 泪水已经干涸,穆祁然仰头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叶忆秋,喃喃低语:“忆秋,你怎么会这么想,就算是你恨我,但是穆府那么多条人命,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叶忆秋的存在,自从她记事来,就从未听说过自己生母的消息,若不是一年前她嫁入定远侯府见到了叶忆秋,她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居然会有一个孪生妹妹。 叶忆秋的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望着自己殷红如血的指甲,嘴角高高的勾起,无比冷血,字字诛心:“既然穆府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以前的一切就该全部抹杀,穆祁然,看着穆府的人在你的面前被一个个的砍头,你感觉如何。”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穆祁然此刻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声音轻轻的,却是掷地有声,狠狠的砸在了叶忆秋的心上,心中却是滔天的悔意,早知如此,当初发现叶忆秋的时候,就该告诉爹爹,只可惜没有后悔药。 叶忆秋的心中莫名的蹿过一丝慌张,露出一个掩饰的大笑,强词夺理道:“报应,现在的你不就是吗?穆府通敌叛国的那些证据可都是穆祁然你亲手交出去的,难道你忘记了?”说完这句话,叶忆秋故意的抚上了自己那张欺骗了所有人的脸庞,从今天开始,她将以侯府夫人的身份活下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你恨我,却要用我的身份活下去,叶忆秋,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侯爷会放过你吗,”耳畔听到那三年来无数次听到的脚步声,心中暗笑一声,作为姐姐,她就最后送自己的‘好妹妹’一个礼物吧,“你知道穆府那么多的秘密,一件件的都压在心底,侯爷那么聪明的人会放过你吗?” 正文 第2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穆祁然,现在的你倒是会挑拨离间了,可惜,侯爷那么的相信我,我侯爷夫人的位置绝对无人可撼动。”叶忆秋并没有察觉到耿文彬的到来,说的话依旧猖狂无比。 “那就好,那样东西在你的手中我就放心了,绝对不要交给侯爷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说完这句话,穆祁然如负重释的笑着,决然的咬舌自尽,爹爹,哥哥,祁然来了,你们等等。 下一刻,穆祁然的尸体前,耿文彬掐着叶忆秋的喉咙,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面目狰狞的质问:“穆祁然说的究竟是什么,赶紧交出来。”但是这一切都与穆祁然毫无瓜葛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仅此而已。 “姐姐,”一个惊恐的声音在耳旁炸开,腹部的疼痛随即席卷而来,穆祁然强忍着疼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腹部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不是已经咬舌自尽了吗,谁还会多此一举的在她的腹部插上一把匕首,又是谁喊的那一声姐姐。 抬头一看,距离自己没几步的前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被一个蒙面人踩在了地上,一脸的害怕,拼命的挣扎着,但是以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一个壮年男子呢? 穆祁然震惊的看着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的面孔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拔出胸口的匕首向前跑去,对着那听到声响转过来的蒙面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匕首死死的刺进了那人心口的位置,浑然未觉自己的身形小了很多。 木棍摔落在地,蒙面人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在了一个已经没了半条命的女孩手上,健壮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气息就此消失。 “蕊珏,蕊珏,是你吗?”穆祁然热泪盈眶的望着早该死去的穆蕊珏,激动不已。相国寺一行,她与蕊珏在后山游玩,意外的遇到蒙面人,她受了重伤,而蕊珏却是香消玉殒。没想到她死后居然还能再次的看到蕊珏,虽然这一幕与之前发生的事情那般的相似,但是这一次,她救了蕊珏,二叔一家就不会分出穆家了。 穆蕊珏此刻已经爬了起来,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是看着穆蕊珏依旧在流着鲜血的伤口,心急如焚的开口:“姐姐,是我,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穆祁然双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如释重负的开口:“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却是已经没有了走路的力气,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惨笑一声,蕊珏被蒙面人打断脖子之后,她昏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半点印象,只知道醒来后自己已经回到了穆府,耿文彬就此事成为了她的救命恩人,婚约就此定下。 想到耿文彬,穆祁然眼中一片寒冰,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恐怕一早就算计上她了,她没有忘记,在自己故意说了一个东西栽赃给叶忆秋之后,他问都没问直接向叶忆秋索要,现在想来,那个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只是她至死都不知道是何物。 处于惊吓之中的穆蕊珏根本就没有发现穆祁然的不对劲,小手紧紧的抓着穆祁然的胳膊,慌张开口:“姐姐,我们赶紧离开吧,这儿说不定还会有坏人,相国寺那么多人,只要我们赶到有人的地方,他们肯定不敢出手的。” 愤怒中的穆祁然听到相国寺这四个字,脑中莫名的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着穆蕊珏,这才发觉了不对劲,不都说鬼没有影子不能在白天出现吗,那现在她们二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心中一动,带着几分不确认的开口:“其他人呢?” 正文 第3章 本大爷有眼睛,会看 “红梅和白兰都被他们打晕了,姐姐你怎么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记得了?”穆蕊珏这才发觉了穆祁然的不对劲,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猛然遇到被人刺杀的时候做到这般已经算很不错。 穆祁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穆蕊珏,直到穆蕊珏的眼中出现了害怕,嘴角才慢慢的向上勾起,灿烂的笑容就此在那张还未完全张开的脸颊上绽放开来,一睁眼,她居然回到了十年前,重活一次,这是老天爷对她的厚待吗? 定和二十三年 二婶娘家来访,她们姐妹二人于禾艾雪一同前往相国寺祈福,一死一伤,而中途找借口离开的禾艾雪毫发无伤,并因此留在了二叔家,只因二婶产下蕊珏伤了身子,二叔不愿纳妾,认下了禾艾雪,只是临死前,她才知道,穆府的灾难也有禾艾雪的一份功劳,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蕊珏没死,她又要以何种理由留在穆府。 喜极而泣,穆祁然抬头看着天空,斑驳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暖意融融,既然阎王殿都不收她,她何不好好活一次,那些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蕊珏,扶着我,赶紧离开这儿。”撕下几条干净的裙子内衬,穆祁然将伤口处勒住,咬着牙关,拉着穆蕊珏艰难的站了起来。前世成亲后相国寺她来过多次祭奠蕊珏,因而这儿的路她颇为熟悉。 就在这附近,有一个荒废的地窖,重要的是里面有疗伤的药物。 两个女孩跌跌撞撞的走着,一路上,穆祁然的伤口在不断的滴血,为了不留下血迹,穆蕊珏顾不得礼仪,将裙摆都捂在了伤口处,这才没有滴下血液,只是赶到记忆中地窖口位置的时候,她愣住了。 当初她之所以能够发现地窖,那是因为地窖口是开着的,而现在,地窖口不仅被掩藏着,甚至是在她们将上面的树枝藤条弄开之后也是无能为力,那地窖的盖子可是由纯铁支撑,重达几百斤,就凭她们两个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少爷,外面有人。”地窖中,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口中叼了一棵草的少年在听到这句话后,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仰起脖子看着头顶,恼怒的开口:“我不是聋子,听得见。”灿若星辰的眼眸中精光一闪,饶有兴致的开口:“敢打扰本大爷的安静,一定要好好的捉弄一下他们。” “姐,现在怎么办?”穆蕊珏已经急得哭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难的地方,偏偏得其门而不得入,连老天爷都跟她们作对吗? 穆祁然这会儿已经有些失血过多了,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努力的找回自己的意识,咬牙切齿的开口:“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相信我们进不去。”既然老天爷都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可不想才片刻的工夫就还了回去。 弯下身体正准备与穆蕊珏努力一次的穆祁然忽然欣喜的发现盖子居然自己打开了,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张面目狰狞的鬼怪,眼神的定定的看着那张面具后饶有兴致的眼眸,听着穆蕊珏中气十足的惊叫声,心神一松,眼睛一闭,就此晕了。 少年闻着鼻端的血腥味,一手捞着穆祁然倒下的身体,转头望着依旧尖叫不止的穆蕊珏,不耐的开口:“闭嘴。” 穆蕊珏这会儿真的是被吓到了,青天白日之下居然有恶鬼出现,她就是想闭上嘴也是不可能的,幸好另外一人及时身后打晕了她,不然这扰人的魔音可不会就此消失。 转身跳下地窖,看着那微微晃动的烛光,揭下脸上的恶鬼面具,面色一冷,开口道:“本大爷可不想被人发现。”低头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女子,直呼晦气,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人,没想到居然救了人,这可不是他的初衷,不过看这个女子长得还不错的模样,伤养好了,他倒是不介意把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伺候着。 正文 第4章 走一步算一步 若是穆祁然这会儿知道他的想法,保准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她的外貌四年后名动京城,现在居然被人说还不错。 “少爷,她伤得很重。”确认自己抱着的人并没有受伤后,那个随从立即就走到了少年的身边,看着软榻上昏迷的人,她不过才进来眨眼的工夫,地窖中就充满了血腥味,任由其下去,定然会失血过多而亡。 “本大爷有眼睛,会看。”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属下,不满的吩咐道:“把架子上的金疮药拿来。”说完这句话,手中就出现了一把匕首,轻轻的割开了已经黏在了肌肤上的布料。 “少爷,金疮药。”林旭将药瓶递给了世子,就此站在了一旁,看着躺在软榻上的女子,很快就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凶狠的目光。 “怎么,你想跟本大爷抢人?”目光不善的看着没有转过身去的属下,少年眼中充满了警告,金疮药迟迟的没有倒下。 看到那熟悉的坏笑,林旭顿时就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连忙转过身去,快速的开口:“世子爷,属下不敢。”心里默默的为那个前途多舛的女子祈祷着,与其被他家少爷看上,还不如失血过多而亡,跟在他家少爷身边,那可是生不如死的事情。 似乎是林旭心中所想被穆祁然意识到了,昏迷中的人眉头忽然紧紧的拧了起来,而少年则认为她是因为金疮药的刺痛而痛苦。 看着血液流出的速度慢了,在少年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站得笔挺的林旭,冷凝的开口:“居然敢在佛门重地杀人,本大爷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件事情交给你,片甲不留,逃了一个我都唯你是问。” 少爷,你也知道这是佛门重地,怎么能开口就杀人呢,只可惜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敢说出来,他以后的生活绝对一片黑暗,“属下遵命,这就去办。” “怎么还不醒呢?”少年的嘴中依旧叼着一棵草,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软榻上依旧没有苏醒的女子,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次是亏本了,他就是看她长得还不错才准备让她做自己的丫环的,只是这人不醒,还要自己照顾她,更别提那些一瓶千金的金疮药,那可是皇宫中都难得一见的精品,就这么用在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上,若是她就此呜呼,自己可不是亏大了。 想到这一点,少年打量的视线落在了站在一侧畏畏缩缩的穆蕊珏身上,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还是闭着眼的比较养眼呀。 穆蕊珏这会儿心中担忧不已,她刚睁眼就看到了软榻上的穆祁然,想要上前照顾,但是一对上少年那不含温度的眼神,她的步子就怎么都迈不出去,明明看上去是一个俊逸非凡的男子,偏生如同寒冰一块,冻得她全身都快结冰了,姐,你可要赶紧醒来,不然我没被人杀了,反而要在这儿被冷死。 仿佛是听到了穆蕊珏心里的呼唤,穆祁然缓慢的睁开了双眼,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带着欣喜之意的面庞,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角,一双眼睛深邃无比,五官精致,却没有丝毫的女气,“你是谁?”询问的话语脱口而出,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就让少年懊恼不已,“你就是那只恶鬼。”这样的眼睛,看过一次她就不会忘记的,这可不就是地窖口出现的那只恶鬼吗。 本来听到穆祁然的问题,少年还想好好的介绍一下自己,不料后面一句话立即就让他冒出了一肚子的火气,眼睛一瞪,:“你的性命可是本大爷救的,你就是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明明长得玲珑剔透的人儿,怎么说出来的话就不如她的外貌这么得自己的心意呢。 正文 第5章 穆小姐,可有大碍 穆蕊珏看到穆祁然醒了,立即快步上前,蹲下来关切的询问:“姐姐,你没事儿了吧?”想到若不是穆祁然将插在腹部的匕首拔下刺进了蒙面人的身体中,她这会儿哪还能开口讲话,心中就是一阵后怕。 穆祁然也是如释重负,这件事情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较,眼下既然活下来了,有些帐就要慢慢算了。 伸出手捏了捏穆蕊珏有些肉呼呼的脸颊,轻声开口:“我这不是醒了吗,放心好了,都没事了。” “要不是本大爷好心救了你们,你们哪有机会在这儿唧唧歪歪。”少年吐出口中的草,满脸不屑的开口,偏生不会让人觉得痞气。 穆祁然抬头看着扬着脖子的少年,在穆蕊珏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怀着十分的感激开口:“小女子感激阁下的救命之恩,来日必有报答。” 少年看着穆蕊珏坐起来的之后眉头不断的跳动着,难得关心人的开口:“无碍,本大爷救你可不是为了你的报答的,你好好养伤,本大爷出去看看。”看到女子镇定的神色,他的心中忽然有些烦躁,一般女子受到这般重的伤势早就痛的哭爹喊娘了,怎么她就这点儿反应。 还未等铁盖完全的盖上,穆蕊珏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姐姐,怎么会有人要杀我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穆蕊珏似乎还觉得有人要杀了她一般。 穆祁然低着头看着她们二人抓在一起的四只手,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肃杀之意:“可能只是为了银子,来相国寺的非富即贵,这些个亡命之徒也就挑我们落单的下手。”上辈子,这件事情调查出来的最后结果就是歹徒为了银子对她们下手的,最后也就死了一个人,现在想来,指不定当初死的是个替死鬼。 穆蕊珏闻言也不再追问,只是心有余悸的开口询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虽然丫环知道她们二人在后山,但是相国寺的后山何其之大,这会儿她出去都不一定能够认识回去的路。 穆祁然看着地窖中的情形,吃了一惊,当初她进来的时候这个地窖可荒废了很久,现在看来,井井有条,分明是使用中的模样,若这个少年是这个地窖的使用者,为何那个时候他没有出现任由地窖荒废?“他对我们没有恶意,走一步算一步。” “少爷,全部清理完毕,一共六人,除了早就断气的那个,其余五个已经清理完毕。”林旭不得不赞叹自己的运气,只要他迟了一秒,那具尸体就会被处理掉,现在六具尸体在地上杂乱摆着,生机全无。 少年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毫无疑问,一个都不认识:“让里面的那个小丫头出来,既然是要她们的命,说不定她们会知道。”少年皱了一下眉头,开口吩咐道。 穆蕊珏还在忐忑不安趴在穆祁然身边的时候,忽然被林旭拎着后领就飘出了地窖,刚想抱怨几句,但立即就被地上的尸体吓到了,跌倒在地,后背一股凉气侵袭而上,战战兢兢的开口:“死人,好多死人。”她心性再好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之前因为要逃命,接着又是穆祁然一直在她的身边,现在猛地见到了几具尸体,顿时就被吓得不浅。 少年一脸嫌弃的看着呆愣的穆蕊珏,失望的挥挥手,开口道:“算了,看她的样子也没什么好说的,把尸体都处理掉。” 只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举动,却让穆祁然走了很多弯路,若这个时候穆蕊珏能够认真看一眼或者将地窖里的穆祁然抱住来,她们定然能够认出其中那一个熟悉的面孔,可惜,她们终究是错过了这个机会。 正文 第6章 仇恨 就在少年转身准备再次进入地窖的时候,看到了冲天而起的信号弹,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稍显郁闷的开口:“这儿交给你。我先走一步。”不过他临走之前却下了地窖,将穆祁然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放在了另外一个方向,后山已经清理干净,他自然不需要担心她们的安全,只是心中却是遗憾不已,他好不容易才看中一个婢女,却要暂时放弃,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给那些办事不利的手下好果子吃。 正在暗处保护着老太君的林楠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天气也不冷呀,怎么他感觉全身都发冷呢。 林旭倒出化尸水,没多久,六具尸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自然,在这之前,穆蕊珏已经被他弄到了穆祁然的身边。 做好了地窖的掩护工作,林旭纵身离开,并且通知了相国寺僧人穆祁然二人的方位。 有了他的这一插手,相国寺的僧人赶在了也在寻找穆祁然的耿文彬前面,当风度翩翩的耿文彬出现后,穆祁然已经躺在了担架上,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丝愤怒,暗恼僧人的多此一举,破坏了他的计划,只是这还不是最让他失望的。 当他看到那苍白了脸却完全没有一点外伤的穆蕊珏的时候,那表情犹如活见了鬼一般,而恰巧,耿文彬的这幅模样被穆祁然发现了。 望着那长得像模像样,实则狼心狗肺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穆祁然恨不得手上有把匕首直接剖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究竟黑到了什么程度。前世,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最终却落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落,现在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穆祁然根本就不相信这会是巧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穆祁然将心中滔天的恨意掩藏了下去,担心会控制不住心中的仇恨,就此闭上眼,不再去看周围的一切,欠了她的终究有一天她会要回来,这一次,她要害她的人也尝尝当初她受到的痛苦。 偏偏有人就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刚对上穆祁然的眼神,耿文彬吃了一惊,他今年不过十六,比穆祁然大了四岁,今天的设计就是为了成为穆祁然的救命恩人,顺便立下婚约,虽然他还未知父亲这样安排的原因,不过他只要照做就好。 只是穆祁然眼底的森冷与恨意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看错了,想再次确认的时候,穆祁然已经闭上了双眼,心有疑惑的耿文彬遂走上前来准备一探究竟。 “穆小姐,可有大碍?”耿文彬彬彬有礼的开口,他与穆祁然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照理穆祁然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却不料穆祁然的回答会这般的不客气,甚至,刻薄。 “你是何人,我如何与你何干,公子这般开口会让我误认为方才的凶手是阁下派来的。”穆祁然的指甲死死的掐着手心,根本就不敢看着耿文彬,若是如此,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伸手将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掐死。 耿文彬关切的话语顿时就咽在了喉头,凶手是他爹派来的,关键是自己现在是充当着救护者的身份,而穆祁然的这话在告诉所有人她并不认识自己,他却准确的喊出了她的姓氏,确是会引人注意,察觉到几个僧人打量自己的视线,耿文彬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的开口:“方才小生听到穆家二位小姐来到后山游玩的消息,方才就是一猜,若是猜错了,还请小姐不要见怪的好。” “那公子猜人的本事倒是不小,小女子正是姓穆,”穆祁然根本就不愿意与耿文彬继续谈下去:“公子可否让路,小女子身上有伤,要尽快请大夫。” 正文 第7章 不要去 耿文彬对上僧人厌恶的眼神,根本就无法忽视那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低头歉意的开口:“小生的疏忽,还请穆小姐见谅。”脖子微微一动,就瞄上了跟在后方惊魂未定的穆蕊珏。 “蕊珏,快些。”穆祁然可不会认为耿文彬会就此罢休,干脆让僧人慢一些,她一直抓着穆蕊珏冰冷的小手,一直到了前院,穆府的人已经在等候着了。 穆祁然并没有错过一身粉衣的禾艾雪眼中的失落,心中冷笑一声,前世的她是如何的有眼无珠,居然会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好姐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有她的一份,只是最后她却还了自己一个账本,上面记录的都是穆家将银钱送入敌国的证据,而她,却因为揭发有功,被封了一个明珠郡主的封号,这让穆祁然如何不恨。 “表姐,你没事吧,听到你们出事的消息,禾雪好担心。”纵然心中不甘,禾艾雪的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扑到了床边,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中填满了泪水,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 穆祁然心中冷笑不止,演戏,谁不会,以前的她是不屑,现在倒有了几分兴趣,就看到最后是谁玩死谁。 “让艾雪担心了,幸好那会儿你腿抽筋没跟我们一起去,不然我会更伤心的。”穆祁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禾艾雪,果不其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心虚,再一次证明今日的事情她是知情的,腿抽筋不过是一个借口,要知道,要去后山的想法可是禾艾雪先提起的。 在穆祁然看似庆幸的眼神下,禾艾雪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讪讪的笑着,向后退了一步,善解人意的开口:“姐姐,我再出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来。”转身就朝外跑去,做足了一个好妹妹该有的模样。 穆祁然看着禾艾雪的背影,视线随即落在了一旁一直在观察自己的禾罗氏,无力的笑笑,歉意的开口:“让禾二夫人担心是祁然的不对。”禾罗氏的脸上并没有半点儿的担心,穆祁然就是故意这么说着来刺人。 果不其然,禾罗氏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在床边坐下,做做样子将被角压了压,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感叹的说道:“方才听到你出事儿的消息,差点儿没把舅母吓死,下次出门可不要去这般危险的地方。”心中对于穆祁然喊她禾二夫人的事情稍有不满,不过,这个时候人多口杂,回到穆府后她自然会好好的强调一下的,穆府这么一颗大树她可不准备放弃,穆二爷什么都听他大哥的,穆大人又是一个爱女如命的父亲,她自然要将穆祁然哄好了。 禾罗氏心中的弯弯道道穆祁然自然是明白的,但是她可没有点破的意思,只是咬咬干涸的嘴唇,小声嗫嚅道:“相国寺是艾雪要来的,后山也是艾雪提议要去的。”十分恰切的表明了自己的不满。 果然,禾罗氏立马就掉转了话头,转头朝着门口看去,焦急开口:“大夫怎么还不来?” 穆祁然闻言翻了个白眼,若不是那个少年给自己处理过伤口了,恐怕她这会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心中不由疑惑阵阵,那个人是谁呢,当初她发现的那些伤药难不成都是他留下的。 过了一个时辰,穆祁然终于在她哥哥穆晨骏到来之后放心入眠了,有禾艾雪和禾罗氏,外加一个依旧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耿文彬,她可不放心一直睡得不安稳的穆蕊珏,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做手脚。 穆晨骏如今已有十六岁,与耿文彬一般大的年纪,只是因为母亲早早不在,因而可以说穆祁然是被他带大的,兄妹之间的感情分外的好,听到穆祁然出事的消息,穆晨骏骑了快马就赶来了相国寺,好在穆祁然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只是那苍白的面孔依旧让他心痛无比,冷眼看着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禾艾雪,愤怒的开口:“以后要去什么地儿自己去,别拉着祁然。” 正文 第8章 对付不了 朝堂如今处于多事之秋,他爹不过是工部侍郎,但也无可避免的被拉入了立储之争中,虽然中立无错,但是指不定会有人会对穆府出手,毕竟,工部侍郎在某些人的眼中可是肥差一个。 知道穆祁然要来相国寺的消息,穆晨骏立即就劝说了一番,祁然本已答应取消行程,岂料他今日有事处理,回来后就发现人不见了,一问,知道禾艾雪来过将人喊走,再后来知道祁然受伤的消息,穆晨骏火冒三丈,快马加鞭就赶来了。 禾艾雪不明白为何穆晨骏一直不喜欢自己,甚至每次都对自己恶语相向,但是想到自家的情况,不得不低下头来:“哥哥教训的是,艾雪以后不敢了。” “别叫我哥哥,我可没有你这个妹妹。”穆晨骏本能的不喜欢禾艾雪,总觉得她眼中藏着算计,原本想着只要不算计穆家头上来就随她去,现在想来,他先前倒是错了,这次等二叔回来定要商量一下禾家的问题,毕竟,二婶在嫁入穆家前就与禾家断绝了一切关系。 禾艾雪一听这话,眼中立即就溢满了泪水,委屈开口:“对不起,艾雪以后都不会了。” 可惜,穆晨骏根本就是懒得搭理她,将穆祁然安置在铺了好几床被褥的马车中,再将穆蕊珏也搬进去之后,直接让车夫打道回府,不去理会禾艾雪与一脸铁青的禾罗氏。 “娘,穆蕊珏没死,女儿要怎么留下来,我们已经在穆府住了三个月,说好今日祈福后就离开的,怎么办?”此刻的禾艾雪是真的哭得很伤心,她不想离开穆府,在穆府的生活是那般的惬意,她在禾家根本就享受不到这般的待遇。 这次来的时候她带过来的衣服首饰都是她最好的,但是来到穆府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一个井底之蛙,那些精致名贵的衣衫首饰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想象的,虽然姑姑送了她不少,就连穆府做新衣的时候也给她们母女两一起做了,但是还不够,禾府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穆府才是她应该留下的地方,她是姑姑的侄女儿,凭什么不能够享受这一切,所以在有人找上她们说要合作除掉穆蕊珏的时候,禾罗氏还未开口,她就应允了。 穆蕊珏一死,她就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她不但能够享受原本属于穆蕊珏的一切,更重要的是,记在穆府的名下,她以后嫁人都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若是回到禾府,给富商做小妾都算不错,这让她如何接受。 禾罗氏也是一脸的不甘,这会儿心中的火气是完全的散发了出来:“当初说的好好的,除掉穆蕊珏你就能留在穆府,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办事的,两个孩子都对付不了。” “就是,”禾艾雪也在一般帮腔道:“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他们了,办事如此的不靠谱。”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们母女两倒是心气儿高的。”客房中忽然想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口气中带着几分嘲弄,丝毫不留情面的开口:“我倒是有办法让你们留下来不用走,既然你们不想合作了,为避免走漏风声,我还是让你们闭嘴,夫人觉得如何?” 禾艾雪连忙躲在了禾罗氏的身后,害怕不已,连连否认道:“没有没有……” 禾罗氏看着自己女儿被吓到的模样,忧心不已,要穆蕊珏的性命她们完全没有意见甚至拍手欢迎,但是她们自己的命就算了,当即谄媚一笑,讨好的开口:“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小妇人留下,还请出手相助。” 冷哼一声,森然开口:“这个好办,你们这就下山,我自然说到做到,再耍心眼小心我要了你们的命。”恶狠狠的留下这句话,那人就消失了,从头到尾没有让禾罗氏母女两看到他的面貌。 当禾罗氏膝盖一痛从台阶上滚下摔了个狗啃泥的时候终于明白那人说的办法是什么,可惜,她后悔也没办法,三百多个石头铺就的台阶,她这一条命算是去了一大半,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正文 第9章 未知数 “什么,禾罗氏从石阶上滚下来了?”一听到这个消息,穆祁然大吃一惊,禾罗氏可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从台阶摔下不知道她心里骂成什么样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再一次的证明禾罗氏居心叵测。 “嗯,”穆晨骏闷闷不乐的点点头,这么一摔,恐怕禾罗氏伤养好之前是不会离开的。银子倒是小事,怕就怕她们母女两会在穆府掀起什么浪花。若强行将人送走,以她们的性子,穆府的名声定然会难听不已,他也就算了,但是祁然跟蕊珏以后的亲事定然会受到影响,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看到穆晨骏满脸的不甘,穆祁然的心中流过了一丝暖流,伸出手拉着穆晨骏的大手,狡黠的眨眨眼:“哥,她们终究是客人,穆府的事情她们可插手不得。” 穆晨骏闻言恍然大悟,开心的笑笑,在穆祁然的额头上点了几下,嗔笑到:“你个鬼机灵,爹爹过几日就回来了,你到时候想想该怎么向他解释吧。”居然在爹爹外出公干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偏偏就禾艾雪一人无事,想来爹爹也会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想到这儿穆晨骏冷哼一声,他倒是期待禾罗氏会说出怎样的借口来。 穆祁然闻言,一张笑脸顿时就耷拉下来,上辈子蕊珏出事之后,二叔跟爹爹之间出了嫌隙,外加她还昏迷不醒的缘故,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得而知,事后也从未有人在她的面前提起过,只是过了一月有余,二叔就从穆府分了出去,往日的情分就此淡了。这一次,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谁输谁赢,大家骑驴唱本--走着瞧。 “哥哥,祁然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说好的有难同当。”说到这句话,穆祁然心中一阵阵的抽痛,四年后,边疆大乱,外敌来袭,哥哥奉命押运粮草中了埋伏,一去不回,因为这件事情爹爹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大嫂更是难产血崩,一尸两命。 “祁然,你怎么了?”望着发呆中的穆祁然,穆晨骏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他今天发现祁然总会无缘无故的发呆,担忧相国寺是否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穆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穆晨骏,还是决定提醒一声。上辈子,耿文彬与哥哥成为了把酒言欢的好友,这一次,应该是不会了:“哥哥,今日僧人来救祁然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位公子,祁然并不认识他,他却是认得我的,而且笃定我受了伤。” 穆晨骏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迫不及待的追问:“你确认他是认识你的?”这些年来,祁然一向很少出门,整个京城中能够认识她的人屈指可数,“你还有印象吗?” “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哪家的公子,与哥哥一般的年纪。”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得多了反而会让人怀疑,只要耿文彬想与哥哥搭上关系就就绝对会将后山的事情说出来,他自己种下的因结下的果就让他自己去尝。 穆晨骏心中有了思量,话锋一转:“白兰和红梅都接回来了,我让她们进来伺候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了祁然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再仔细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想来是他看错了,祁然才十二岁,怎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穆祁然转过头去,不愿让穆晨骏看到她的情绪,声音平静的开口:“让红梅进来就好,白兰就让她去禾罗氏那儿照顾着。”白兰是家生子,只是最后她成了耿文彬的小妾,穆祁然不知道她是何时投靠耿文彬的,但是这次她还是给了白兰一个机会,就看她能不能够把握。 正文 第10章 关系好 穆晨骏点点头,同意了穆祁然的这个决定,祁然让身边的大丫鬟去伺候着,算是给了禾罗氏天大的面子了,若她还是不识好歹,他可不介意穆家断了这么一门贴上门的亲戚:“你好好休息,别的事情自然有哥哥处理。” “哥哥,去看看蕊珏,我不放心。”原该消失的人躲过了此劫,穆祁然心中有着期待又有着对未来的惶恐,重生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同,是不是代表穆家的未来也变成了未知数。 “姐姐,伤口还疼不疼。”一大早穆蕊珏就出现在了穆祁然的床头,一张小脸苍白无比,看的让人心疼,就是大人遇到那样的事情一时间也会受不了,蕊珏能有眼前这样,穆祁然已经是很开心。 笑着摇摇头,抓着穆蕊珏的小手,穆祁然开口道:“已经好多了,过些日子就能完全好。”很明显,那个少年的金疮药是极好的,就连大夫对她伤口愈合的速度都是颇为赞叹,现在伤口已经发痒,想必过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能够完全痊愈。 穆蕊珏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忽然低下脑袋在穆祁然的耳边轻声的开口:“娘不让我告诉别人是艾雪怂恿我们去后山的。”很显然,她对于这一点,很不理解。 二婶一直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子,从她为了嫁给二叔与禾家断绝来往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穆祁然听到蕊珏的话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们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对两个女孩子下手的,既然禾氏母女有了这个嫌疑,而她们并没有证据,倒不如就这么虚以委蛇,暂时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二婶这是为我们好,禾二夫人现在如何?”在穆晨骏的面前,她并没有再去询问禾罗氏的伤势,白兰被派去伺候着,穆祁然索性让她在客院住下了,来来回回的不方便不说,还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这么明显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做的。 “她呀,左腿骨断了,肋骨也断了几根,大夫说起码要卧床半年,姐姐,舅母不会有事吧。”毕竟还是小孩子,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虽然恼火,但还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些担心。 穆祁然淡然一笑,对着穆蕊珏开口:“放心好了,禾二夫人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只可惜……”话说了一般就停了下来,看着走进房间的禾烟寒唤道:“二婶来了,坐吧,红梅正在给我煎药。”白天她院子里也就只有一个红梅,其余的人,她宁愿他们都闲着,这个时候不要给她添乱,等她的伤好了,院子里的人自然会好好的清理一番。 禾烟寒走到床边,笑着开口:“还是你们姐妹两个关系好,我看蕊珏就差没爬到你床上去了。”可不是吗,穆蕊珏这会儿就趴在床头,膝盖再往上抬一些就能钻进穆祁然的被窝了。 “娘,我陪姐姐一起睡。”穆蕊珏干脆褪下鞋子,小心翼翼的钻进了热呵呵的被窝中。 禾烟寒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看着动作迅速的穆蕊珏,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看似不经意的提起:“我方才听你说什么只可惜,可惜什么?” 穆祁然就知道二婶不会错过这句话,冲着得意的穆蕊珏浅浅的笑笑,这才回答了二婶的问题:“是挺可惜的,原本禾二夫人去过相国寺之后就要启程回去的,现在这么一摔,怕是禾府的人要担心不已,都说去相国寺求福报的,现在看来我们以后可都别去了。” 穆府的两位小姐遭遇贼人,禾罗氏摔下台阶,可不是与相国寺犯冲吗? 禾烟寒真真切切的将这句话听进去了,弯下身子将被角压好,假意训斥道:“佛祖可在看着,小心你这话被佛祖听到。”心中却是震惊无比,仔细的看着穆祁然,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看了几眼都没有任何发现,似乎穆祁然就是顺口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