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离婚委托 　　咖啡厅内。 　　秦吾盯着圆形玻璃桌对面的女人，一度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可这身穿粉色Dior短裙，一头及腰亚麻长卷，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女人除了穆子晴，还能有谁？ 　　秦吾借口去洗手间，匆匆忙忙给师傅打电话确认，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崩溃。 　　“委托人就是穆子晴，这是你独立后第一个案子，秦吾你必须用心完成。” 　　师傅真是对自己不薄，执业不到半月就丢给她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案子。她平时虽不八卦，可浏览网页时多少也能知道些。 　　半月前，媒体就爆出穆子晴和顾西爵疑似离婚的新闻，还拍摄了穆子晴搬出别墅的照片，坐实离婚传言。 　　但新闻始终是新闻，不过是供外人消遣的谈资，又有几分可信度？昨天在穆氏夏季年会上，她还亲眼看见顾西爵与穆子晴举止亲密，鹣鲽情深。 　　“秦吾？秦家的二小姐？” 　　穆子晴看见她也是吃惊，离婚这件事她想办完手续再通知。狗仔的八卦对她是构不成威胁的，但如果是同一个圈子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这就是曹老头给自己介绍的资深律师？ 　　“穆小姐。曹律师是我师傅，您这次的离婚委托由我全权代理。”秦吾从公文包里将委托手续拿出来，放在桌上。 　　穆子晴看了一眼，并未签字。她掏出手机，拨了长串号码，起身去旁边通话。 　　秦吾如坐针毡。 　　这个案子对她一个新人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顾氏总经理和穆氏二小姐离婚的消息必然会引起轰动，到时候代理的结果无论是好是坏，她在津阳市都会备受瞩目。 　　这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宣传契机。 　　“既然曹老头向我极力推荐你，那我就勉强用一用。”穆子晴打完电话，端起手边的咖啡轻啜一口。 　　现在整个津阳市都在注视着她和顾西爵的事，一般的律师她是信任不了的，赵老头的得意门生也算是选择，只要不被收买不畏强权就行。 　　她拿起笔在委托书上一一签字。 　　秦吾悬起的心在她签完所有字后落了地，到底还是师傅有面子，否则这个案子她根本没资格碰。 　　“离婚这件事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尽快。不惜一切代价。” 　　她还要凭这件事来试探顾西爵的反应呢！ 　　穆子晴提包，抬脚离开，“我明天飞欧洲，有结果了告诉我。” 　　秦吾应下，身后是渐行渐远的高跟鞋声，隔着落地窗，她看见穆子晴坐进街边的红色兰博基尼内，呼啸离开。 　　她整理好所有材料，依序放进档案袋内，结账后离开。穆子晴的话不停在耳边回荡。 　　离婚。不惜一切代价。 　　可见她的当事人希望尽快离婚，想来也是，这件事拖的越久越不利，最好是在媒体坐实之前有个了解。但是如果走法院程序，那没有一年半载是判不下来的，唯一简单的方法就是协议。 　　秦吾想不到比协议离婚更快速省力的办法。 　　想着，她掏出手机拨通父亲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爸，我今天有空，现在赶回来陪你参加晚上的酒会。”她在路边拦了出租车，报了地址，司机师傅按下计表器。 　　秦吾换完衣服下楼，秦烈已经在楼梯口等宝贝女儿。转眼看见她下楼，面容越发慈祥。 　　黑色晚礼服，抹胸一字肩设计，拖地半米，整条衣服采用美人鱼的理念，周身是鱼鳞剪裁，在拖地的裙摆上镶着颗颗水钻，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秦吾走到父亲身边，挽起他的手臂，“爸爸，你每年都参加这样的酒会么？” 　　以前她的心思都在学习上，在国内读完大学又去国外读研，等硕士毕业才回国。对津阳市的人和事她是不熟悉的，以前父亲要和她说她还懒得听，现在为了案子还得主动去靠近。 　　“夏天的这次酒会，90％的本土企业负责人都会出席。”秦烈由女儿挽着出门，门口司机早已候着，替他们开了车门，驱车前往酒店。 　　“爸，最近顾氏总经理和穆氏二小姐在传离婚，你知道吗？”车内，秦吾先提了八卦。 正文 第2章 接近顾总 　　穆子晴委托自己办理离婚的事自然是不能提的，普通人的婚姻状况只对两家人有影响，可他们不是。他们一旦传出负面新闻，影响的可是两家企业，甚至是几十万人的饭碗。 　　先前的媒体报道虽有照片，可据她所知，这穆子晴和顾西爵从恋爱到结婚，平均每周要上四次头条，大众已经对他们的八卦有了极强的免疫力。搬出顾家的小打小闹，根本不算事。 　　“顾穆两家是世交，结成联姻是两家长辈的决定，哪有那么容易离婚？”秦烈给女儿分析形势。 　　往日里跟她讲商场的事她丝毫不感兴趣，这会儿却对八卦感兴趣，莫不是对顾家的人起了心思？ 　　“小吾，你这年纪也该结婚了。顾家的三公子与你年龄相仿，听说也是在美国留学回来……” 　　“爸，我还要打拼事业，结婚的事以后再说。”秦吾知道父亲又多想了，收回话题，转而看向窗外。 　　津阳市坐落于南方，人口突破五百万，市内分布着四大家族，秦氏家族实力最弱，以原材料开采供应为主。除秦氏之外，顾氏、穆氏、纪氏实力形成三角链，分庭抗衡。 　　当初顾穆两家联姻，目的就是为了突破三角格局，这两年顾氏借助穆氏，实力上升不少，发展的紧要关头却撞上房地产崩盘，资金链一度面临断裂。可以说，如果没有穆家，顾氏面临停牌风险。 　　既然如此，顾西爵作为接班人应该感激穆子晴才对，怎么会与她闹得要离婚这么难堪？ 　　“老爷，酒店到了。” 　　酒会在君悦国际大酒店举行，除了企业家，还有许多记者到场。秦吾挽着父亲的手，走过大红地毯，进入酒店。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以往顶多是陪父亲参加私人聚会，这种有记者的地方是从不参加的。 　　“快点快点，顾西爵来了……” 　　刚在一旁给当红女星照相采访的记者闻风，全部涌到门口，秦吾在宾客簿上签完字，背后亮如白昼的闪光灯吸引了她的注意，随众人齐齐望向门外。 　　两米宽的红色地毯从酒店大门一路而下，覆盖过十米长的台阶，落在两头石狮中间。黑色宾利正巧压在红毯上，司机从驾驶座出来，打开后座车门。 　　一只深棕色皮鞋从车里踩出，随即亮起刺眼的闪光灯，秦吾伸手遮了下眼，幸好她不是近视眼，否则这散光，肯定闪瞎眼。 　　顾西爵一身黑色高定西装，剪裁地恰到好处，衬出他略显古铜的肤色。男人抬脚而来，并未受记者影响，对他们的提问置若罔闻，脚下却像生了风似的。秦吾站在门口，与他擦肩而过。 　　顾西爵不愧是津阳市让无数女人为之疯狂的男人，秦吾第一次与他近距离接触，却被他的样貌惊艳地差点失仪。脸如雕刻版五官分明，黑濯石般地瞳孔仿佛是一对深潭，只一眼就能将所有东西吸引进去。高挺的鼻子，暗色的薄唇此刻抿成一条直线。 　　男人由会长带路，进入电梯，直上顶楼的会场。 　　“顾西爵在生意上比他父亲狠辣多了。”秦烈与女儿说话，将秦吾的思绪拽回来。 　　她浅笑。并不答话。 　　顾西爵在生意上的表现她不关心，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怎样接近这个男人，向他提离婚的事。 　　酒会虽有记者参加，但进入顶楼的会场后，所有记者都必须遵守不提问不照相的规则，以确保神秘性。尽管他们都很好奇顾西爵与穆子晴的婚姻状况，但任谁都不敢破坏规则。 　　今天就是一个大型酒会，商界精英们抽出时间，携带女伴到这来混脸熟。这样的盛会四大家族自然会有人来，顾西爵来了，但是穆氏却派了副总经理前来，顾穆两家出现矛盾的推论又被推到前台。 　　“秦总，贵千金美丽大方，不知哪位公子有幸可以娶到她？”说话的是纪言恺，纪家当家这些年身体一直不适，集团所有事务都交给了纪老爷的亲弟弟。 　　秦烈听人夸自己的女儿，喜上眉梢，秦吾对纪言恺举杯，香槟味进入口腔，淡而浓郁。眼睛余光撇到远处的顾西爵。 正文 第3章 酒洒在他皮鞋上 “秦小姐还没有婚配？” 　　“是啊。我这女儿非要干出点成绩才肯结婚，你说女孩子那么要强有什么用？”秦烈与纪言恺碰了碰酒杯，大倒苦水。 　　秦吾知道父亲的话闸一开不说个痛快根本收不住，不过就是些催她结婚又拖人介绍的说辞，好像她很愁嫁似的。 　　“爸爸，我去一下洗手间。”实在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她从侍应生手上换了杯威士忌，往洗手间方向走。 　　顾西爵正在通电话，表情不好，他周围没人，许是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意不敢靠近。秦吾经过他身旁，找准时机跨了一大步出去，高跟鞋没踩稳踉跄几步，酒杯里的液体洒出来，不偏不倚地洒在男人皮鞋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自责，赶紧蹲下身从手包里拿出纸巾替他擦鞋。 　　顾西爵抬脚，避开她的手。他举着的手机转了个身，继续讲电话，仿佛杯洒了酒的人是别人。 　　秦吾没想到他会无动于衷。暗自责怪自己只湿了他一只脚，早知道就把酒撒在他身上了。 　　“没事，你继续说。”顾西爵捏着手机，如果不是理智阻拦，他已经发作了。 　　秦吾站的离他很近，听到他的话，知道他正在说穆子晴的事。全市商界参与的酒会，穆氏两位公子小姐却没参加，着实让人奇怪。如果她不是穆子晴的委托人，也会觉得费解。 　　“小姐小心！” 　　秦吾正思考，一辆推车却失控地从走廊里疾驰而来，她本能往后退，却因为踩住裙摆，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倒去－－ 　　而她后面就是顾西爵。 　　她以为顾西爵会伸手扶住她，所以连丝毫疼痛的准备都做，直到屁股直接摔在地上，连带后脑勺在地毯上砸出响声，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餐车上的餐盘哗啦啦掉下来，碎了一地，餐点也落的乱七八糟。会场一角突然发出异响，引来与会人员的关注。 　　秦烈看见是自己女儿，赶紧去扶秦吾，黑色晚礼服上沾了糕点，整个人狼狈不堪。秦吾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但酒店经理和犯错的侍应生不停道歉，让她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顾西爵，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她对全场最没有权利欣赏这场闹剧的人责难。 　　“伸手就是有同情心？”男人的注意力终是被她吸引，挑眉，“你敢说自己不是故意摔倒的？” 　　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说话还一点不客气。 　　“难怪你留不住女人。”秦吾也是被气急了，人生攻击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知道错了。 　　骂人不揭短，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踩他的尾巴，明摆着是给他难堪。连自己的父亲都在暗扯她的手臂。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是不可能了。 　　眼前的女人，顾西爵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她是秦家的女儿。 　　“你这句话会让秦氏三个月开不了工。” 　　此话一出，秦烈脸上立刻如死灰般难看，他知道如今的顾西爵有这个实力，秦家虽然还是四大家族之一，但早已风光不再。 　　“顾总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秦吾面带微笑，松开父亲的手臂，几步走到他面前。 　　“何况我还有消息要与顾总分享。关于你的妻子。”这句话秦吾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顾西爵听见。 　　他泛着寒光的双眸足以证明他对她所说的消息感兴趣。 　　秦吾掸落身上的糕点碎屑，撇下身后好奇的观众独自走去洗手间，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梳洗一遍。秦家虽然实力不够，可她作为秦家女儿不能给家族丢脸，公众面前随时要保持风度。 　　洗手间镜前，用水将脸上的异物除去，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别于脑后，尽量让自己恢复意外之前的从容优雅。整理完，她转身离开，刚到门口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顾总有事？” 　　刚才他不伸手扶自己一把的仇，秦吾算是记下了。 　　“你知道什么。”顾西爵大臂横在她前面，低眸看女人的脸，眼神清冷，所有脾气都隐藏在一副好皮囊下。 　　秦吾有意调他的胃口，惊讶道，“顾总，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除了吊胃口，她还需要确定顾西爵对穆子晴的感情。如果各取所需，那么婚姻结束对他而言是可以谈条件的。只要能谈条件，那么协议离婚就指日可待。 正文 第4章 顾总劈腿了 　　顾西爵的脸色越发阴郁。 　　秦吾知道他在克制，扬眉作出一副无辜表情，看着他的手臂，“穆小姐要和你离婚。顾总，你会同意么？”吊地差不多了，她单刀直入。 　　男人的表情并没多大变化。 　　秦吾极力想捕捉半点消息，终究还是落了空。顾西爵没有表情更好地说明了他和穆子晴之间的婚姻就是各取所需。 　　“我是穆小姐的委托人，不知道顾总有什么要求才肯签离婚协议？”秦吾今天算是不要命了，第二次踩老虎尾巴。 　　连顾西爵都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这么多年，敢当面与他谈条件的人还是头一个。 　　“什么条件都可以？”他来了兴趣，收回手臂，饶有兴致地看向秦吾。 　　秦吾听他肯谈，乐了，赶紧点头。 　　顾西爵绕到她身后，垂头低在她耳边闻了一阵，栀子香水味弥漫鼻尖，伸手挑起她耳边的声音一缕碎发。秦吾不自在，但为了等他说出条件，能忍则忍。 　　“让穆子晴来求我。” 　　女人极力忍耐的模样与穆子晴倒是南辕北辙，有些事从外人入手也未尝不可，更何况还是送上门来的。 　　“这怎么可能？” 　　秦吾出生在生意人家，自然知道舍与得的道理。可如果穆子晴愿意说软话，就根本不会到委托律师的地步，很明显她不愿意与顾西爵有半点联系。 　　“可不可能是你的事。秦小姐，我劝你别淌这趟水，秦氏给不了你后盾。”顾西爵放开指间碎发，撇下话，扬长而去。 　　秦吾望着男人颀长的背影，他走的极快，几秒后消失在转角。 　　他在威胁她。 　　拿秦氏来威胁她别管穆子晴的事，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可一旦接受委托，没有特殊原因不能解除，更何况这个案子是师傅特地嘱托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一炮而红，既然接受了就没理由退缩。 　　抬手，将碎发撩开，深呼吸，抬脚走向会场。 　　秦家二小姐当众摔倒，引起骚动，秦吾再次进会场时，惹来许多目光，其中不乏看热闹的。她自动屏蔽。 　　秦烈担心女儿，准备带她早点离开。 　　“顾总，你占了别人便宜，让别人未婚先孕还打算耍赖吗？”秦吾避开父亲的手，走向另一边的男人。 　　她说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清。 　　顾西爵正在与人交谈，说到关键时候听见背后女人的话，擒在嘴边的酒杯顿下来。 　　回眸。鹰隼般的双眸锁住由远及近的人。 　　“顾总，你既然不会离婚娶我的当事人，那么就应该给予相应抚养费，你说是么？”话间，秦吾已经走到他身边，声音不卑不亢。 　　为了协议离婚，秦吾知道自己必须先发制人。私下与顾西爵打成协议的可能微乎其微，那么只有闹上台面了。 　　穆子晴说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况且在离婚时扮演受害者博得同情分，对当事人而言也算好事。 　　“秦总，秦小姐原来是律政佳人，秦家出了大医生，现在又多了名律师，真是人才辈出。” 　　秦烈的老脸，今天算是丢尽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极了。他这女儿也太不懂规矩了，案子上的事私下里与顾西爵谈就好了，现在闹的满城皆知，对谁都没好处。 　　会场里炸开锅，交头接耳地议论声不断。专业素养过硬的记者们闻风全挤到人群前面，尽管手里没有采访工具，但手机却是人人具备的，一张张照片传上微博，津阳市官方微博一下子热闹开了。 　　“顾氏的继承人劈腿了！情人还有了孩子！” 　　“顾西爵的情人委托了律师，律师还是秦家的二小姐！” 　　“秦家二小姐是律师！！” 　　秦吾指望这个案子一炮而红的目的达到了，听着大家的窃窃私语，望着顾西爵深不见底的黑眸，她扬了扬头，仿佛在说：我是先礼后兵，怪不得我。 　　她不知道，自己惹了一头老虎，而那头老虎足以将她当成蚂蚁踩死。 　　“顾总，小女喝醉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秦烈腆着老脸，走到女儿面前，扶住她，好像她真的喝多了连站都站不稳。 　　长眼的人都知道这是说辞。 　　秦吾看见父亲紧张地出了汗，琉璃日光灯下额头泛着光，慈祥的脸上笑得比苦还难看。 　　她后悔了。即使要与顾西爵较量也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怎么能只想到自己，而忘了秦氏？ 　　秦吾抬手抚了抚额，脚下踉跄几步，半个身子靠进父亲怀里，众人见她这副模样，对喝醉的说辞信了几分。 正文 第5章 当众给她难堪 　　“喝醉了？” 　　但顾西爵不信，“秦小姐才貌出众，我还想与你多喝几杯。你醉了多扫兴啊。”低沉的嗓音，一下子冷了几个八度。 　　秦烈的手臂抖了一下。 　　“小女的酒由我这个父亲代劳，顾总，你大人有大量，别与小孩子计较。”秦烈端起酒杯，仰头把酒喝了下去。 　　侍应生手里的托盘上，全是最浓烈的威士忌。 　　秦吾还没来得及阻拦，父亲已经把酒杯放回托盘，她咬唇，这么多人看着，父亲的脸面全部让自己丢光了。 　　“秦总以为我顾西爵的面子就值一杯酒？”顾西爵没打算放过这个让自己难堪的女人。 　　按理说，秦氏老板都出来道歉了他应该见好就收，可谁让他倒霉正巧撞上自己心情不好，那么无论是谁他都不会让。 　　秦吾瞪着他。 　　按住父亲拿酒杯的手，端过酒杯，仰头，喝尽。随后把托盘里的酒一一喝完，从头到尾她没有表情，只觉得喉咙连带着胸腔快到烧着了，液体一路往下烧进胃里。 　　头晕。眼花。 　　精致的小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她觉得热。 　　旁边的侍应生离开，回来时手里的托盘上又摆满了酒杯。高脚杯里，酒精左右晃荡，秦吾看不清脚杯，伸手时没握准，打翻了一个酒杯。 　　所有人都知道顾西爵动气了，没人敢劝。也有些看热闹的，嘴里噙着笑等事情发展。 　　“秦小姐大概是不喜欢威士忌，换香槟。”顾西爵吩咐身旁的侍应生，两手插进西装裤袋，蓝宝石袖扣反射森冷的光。 　　威士忌加香槟，两种酒混合，即使是酒量再好的人，都会喝的晕晕乎乎，更何况是秦吾这种平时滴酒不沾的人。 　　端起香槟，晃了晃，浅色液体晃动地越发厉害。 　　她知道如果不喝完这一轮，刚才的酒就白喝了。今天如果继续和顾西爵硬碰硬下去，她也休想占到便宜。 　　狠了狠心，将托盘上的八杯酒尽数喝下。头上的天花板快速旋转起来，脚下仿佛踩了轮子，根本站不稳。 　　但为了不让人看笑话，秦吾拉住父亲的手臂，勉强站的住。 　　“秦小姐酒量不错，做律师可惜了。”顾西爵这话是在嘲讽，所有人都听的出，但许多人为了讨好这位顾氏接班人，连连称是。 　　秦烈一颗心落了地。 　　秦吾喝了这么多酒，喉咙早就干地发疼，连说话都难受。她懒得说话，挽着父亲转身离开。 　　顾西爵，反正咱们来日方长。往后日子还长的很。 　　回去路上，秦烈原想责怪女儿不懂事，但看她喝醉了陷在车座里，不忍心再说她半句。秦吾睡地迷迷糊糊的，听见手包里的手机响，掏出。 　　“秦律师你好。” 　　女人声音轻柔，响在耳边，秦吾嗯了一声，睁眼看了下来电显示，是本地陌生号码。 　　“我想委托你向顾西爵索要赔偿，不知道可不可以？” 　　“……” 　　秦吾以为自己听错了，酒会上的话她是胡诌的，怎么还真有这样的人？ 　　“秦律师明天早上我去鼎泰律师事务所找你，可以吗？”女人跟她约时间，没等秦吾回答，“那秦律师，我们明天见。” 　　“……” 　　一动脑子，头就疼的更加厉害，秦吾还没从刚才的电话里反应过来，以为是哪个恶作剧的，将手机丢到一边，趴回车座。 　　一夜宿醉，秦吾醒来时脑袋疼的睁不开眼，在家匆匆吃了早饭赶去单位。 　　写字楼底下停车场，秦吾倒车入库倒了一半，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律所前台。 　　“秦姐，有人找你，等了一个小时了。” 　　“我在停车场，快到了。”秦吾放开刹车，白色甲壳虫倒进库内，拿上包上了电梯。 　　鼎泰律所内。 　　秦吾刚进办公室，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充满鼻尖，熏地她差点扶墙。客椅上坐着一个女人，长发盘在头顶，穿着套裙，她背着门，看不见长相。 　　她揉了揉太阳穴，走到桌前。 　　女人看见秦吾，赶紧从椅子上起身，“秦律师，你好。”她脸上堆满笑，丹凤眼尾有一条鱼尾纹。 　　对昨晚的电话，秦吾已经记不清，喝醉之后似乎有人给她打电话，具体说了什么根本记不得。 　　“秦律师，我有事想委托你。是关于顾西爵的。”女人与她握完手，坐回椅子。 　　秦吾坐在她对面，接过她从包里掏出的档案袋，打开塑封线，一大摞照片从里面掉出来…… 正文 第6章 顾总约见 　　照片上是一个孩子,两三岁年纪，五官分明，长相俊朗但就是太瘦了。小身子藏在卫衣套装里，眼窝深陷，头发发黄，皮肤不似别人家的孩子，有些皱。只一眼就觉得这孩子一定是营养不良。 　　照片后面是一份由津阳市妇保院出具的出生证明，上面有孩子的名字，还有孩子父母的名字。秦吾瞥到父亲一栏上，看到名字，交叠在一起的双腿瞬间放了下来。 　　顾西爵？ 　　怎么会是他？ 　　“胡女士，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昨晚喝醉后的事她不记得，但喝醉前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酒会上她企图用婚外情来败坏顾西爵的名声，迫使他不得不谈离婚的条件。最后却以自己喝了十六杯酒结束，挽回秦氏损失。 　　胡茵兰就是孩子的母亲。 　　“我看了津阳市的新闻，秦律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母子了。”她眼眶含泪，“整个津阳市只有秦律师你敢得罪顾西爵。” 　　津阳市的微博上，秦吾为当事人不畏强权向顾西爵所要赔偿的新闻已经置顶，下面评论千万，比当年顾西爵与穆子晴结婚时海热闹。 　　秦吾没想到这件事会上微博。 　　更没想到会有人因为自己胡闹而找上自己。但现在自己是骑虎难下，难不成说昨晚是闹剧，她说的那个被顾西爵抛弃的女人根本不存在？这不就等于打自己的嘴巴？ 　　“你说孩子是顾西爵的？”秦吾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昨晚的事，“但是胡女士，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一张出生证明并不能说明问题。” 　　法律上，对于非婚生子女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亲子鉴定。出生证明上一个名字无法证明任何问题。 　　胡茵兰哭着拿起照片，将照片上孩子的五官全指了一遍，不停地说孩子的嘴巴眼睛长得像顾西爵，就连鬓角的高度都一模一样。秦吾安静地听着。 　　哭了一会儿，她也说完了，秦吾反问，“如果他不承认呢？闹上法庭是要讲证据的，空口无凭。” 　　师傅身边呆了一年，在法庭上矢口否认的被告数不胜数。 　　“不不不，秦律师，我并不想闹上法庭。”胡茵兰不停摆手，“我想私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闹上法庭不利于我儿子成长。” 　　私了？ 　　秦吾身体往后靠，仔细端详对面的女人，她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女孩，粉黛下的脸有些臃肿，身上的裙子不是什么大牌，袖口的丝线开了一条，被人用颜色相近的线缝补好了。她叠在一起的双手，十指粗糙，指甲修剪地极短。 　　“胡女士，我现在去找顾西爵，会把你的事跟他提。”秦吾收回眸，把手边的委托合同放进抽屉。 　　胡茵兰听她要去找顾西爵，连着说了几十个谢谢后告辞。 　　刚才那个女人分明是想利用她讹上顾西爵，暂且不说孩子的事，顾西爵是什么身份？ 　　以他在津阳市的地位，哪里会看得上这样的女人？如果真的有私生子，估计也是被将养着，怎么会营养不良？ 　　“秦姐，主任回来了。” 　　前台推开她办公室的门，曹鼎泰正走到她门口，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助理，走了进来。 　　“师傅你终于回来了。”秦吾给他泡了茶，把穆子晴的事跟他细说一遍。 　　曹鼎泰边喝茶边听她说，分析的头头是道，切中要害。顾穆两家的联姻要解除，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说服顾西爵协议离婚。 　　他点头同意协议离婚这条路。 　　“可是师傅，顾西爵根本不愿意和我谈。”秦吾知道昨晚酒会自己刻意接近顾西爵的事，师傅一定知道了。 　　用激将法顾西爵不上钩，暂时想不到好办法。但是时间拖的越久，事情就越难办。她总不能真的说服穆子晴去求他离婚吧？ 　　“这照片是什么？”曹鼎泰被桌上的照片吸引，拿了几张，又看见压在下面的出生证明。 　　金丝边眼镜下的眸子眯了起来。右手在写字台上敲出节奏。 　　秦吾知道师傅每次想事情都会这样，于是噤声站到一旁。 　　“就从这个女人下手。”曹鼎泰放下出生证，从椅子上霍然而起，”这件事闹大了，穆旭臣不会坐视不管。” 　　他大学毕业就做律师这行，三十年摸爬滚打，将人心看透了大半。津阳市的这两只大老虎，谁都不肯吃亏。穆旭臣若是知道自己妹妹被人欺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秦吾明白师傅的意思。也知道逼穆旭臣出手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但她并不赞同。 　　“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你就自己做决定。”曹鼎泰看出徒弟的犹豫，“但是别砸了自己的饭碗。” 　　秦吾点头。送走师傅，她手机响了。 　　“秦律师，我是顾总的秘书。”电话那头，Linda按老板吩咐联系，“顾总想约秦律师见面，不知您现在有没有时间？” 　　顾西爵？ 　　“哪里。几点。” 　　秦吾没想到顾西爵会主动找她，难道是想好了条件，打算摊牌了？ 　　“十点整，顾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秦吾看了眼表，理好东西出门，临走前把照片收了放进包里。 正文 第7章 以恩报恩？ 　　顾氏集团。 　　秦吾将车停进停车场，从负一楼进电梯，电梯门刚开，她手里拿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走进去。 　　刚才秘书没告诉她总经理办公室在哪层？提在电梯按键上的手不知该按哪个键。 　　“18楼。” 　　有人提醒她，秦吾不知道电梯里还有别人，连忙转头，撞上顾西爵的眸，他在她身后两三步的位置。 　　“秦小姐很敬业。”他说话，虽是字面意思，但秦吾联想到昨晚的捉弄，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想起今天要谈正事，她撇下私人情绪，挤了个笑脸，“顾总约见，还是准时点好。” 　　如果迟到，又像昨天一样拿秦氏压她，闹的难堪，这不是她的目的。 　　电梯四面均是镜面，秦吾站在前面，透过镜面看见后面的男人，他一手插在裤袋，一手拿着手机，手指修长，快速滑动界面，表情一如既往。 　　父亲说顾西爵是个藏的极深的人，与他打交道要沉下心，千万不可急躁。 　　秦吾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电梯到达十八楼。总经理办公区域。 　　这一层布局空旷，北边有四个小办公室，南边是一个大办公室，顾西爵在她之后出电梯，径自走向南边。他刚到门口，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拿着文件迎上去，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秦吾也走向南面。 　　办公室的门推了又合上，顾西爵接过秘书手里的文件，看过之后签字。随即走到写字台旁边的茶几。 　　“等我煮完咖啡我们再谈。”说着已经把咖啡豆放入机器内，机器通电，快速运转起来。 　　秘书Linda拿着签署好的文件离开，经过秦吾身边，对她弯了弯腰，公式化地笑了笑。 　　这个就是昨天在酒会上让顾总丢脸的女人？ 　　长得很一般。 　　秦吾坐在门口的长沙发上，茶几旁的男人正摆弄咖啡杯，定制西装勾勒出背部线条，笔直刚硬。一股咖啡香扑鼻而来，顾西爵端着咖啡杯站到她面前。 　　秦吾受宠若惊。接过。 　　“顾总喜欢咖啡？”秦吾喝了一口，香味溢满口腔，“穆小姐好像喜欢花茶。”又喝了一口。 　　现煮的咖啡，味道不错。 　　顾西爵知道她的意思，坐到她旁边单张沙发上，皮质沙发往下陷进一块，“秦律师，我还是那句话，劝你别淌浑水。” 　　一手端着杯垫，一手拿着咖啡杯耳，悠闲地喝了一口。 　　“作为秦家二小姐，顾穆两家的事轮不到你管。作为新律师，你还要在津阳市发展，太急功近利总是要吃亏的。” 　　这就是他今天约见她的目的，不是来谈条件，而是让她知难而退。 　　秦吾腰背挺直了些，从包里掏出档案袋，取出照片和出生证明放到他面前，“顾总，我的职业与我秦家小姐的身份，毫无关系。” 　　她不想昨晚的难堪重演，自己做的事情不想牵连到家族，父亲年纪大了，他的脸面要努力保全。 　　顾西爵瞥了眼面前的东西，没有伸手拿。 　　但是他的眸子冷了几分，手里的咖啡杯敲在杯垫上，陶瓷响声在空旷的房间回荡。 　　“顾总，请你相信我，我只想和平解决你和穆小姐的事。” 　　顾穆两家的恩怨，她以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为了打消顾西爵的疑虑还是多此一举地说明一下。 　　以免她以为自己是穆家派来打击他的打手。 　　顾西爵对她的保证不置可否。 　　秦吾有些急，指着他面前的东西，“如果我想破坏你的名声，就不会不接受胡茵兰的委托。这样的话，顾总我们见面就不是在你的办公室，应该是在法庭。” 　　胡茵兰这步棋，她终是弃了。 　　“秦律师是想施恩于我，让我以恩报恩？”顾西爵看向她，抿紧的薄唇松了些。 　　冰山一样的脸上甚至有几分戏谑意味。 　　“我只是想顾总可以妥善处理您和穆小姐的婚姻情况，毕竟离婚闹上法庭，对顾总而言没有好处。” 　　“听说秦氏最近资金链出了问题，急需注资？”顾西爵转移话题，秦吾还没反应过来。 　　表情楞了两秒。 　　秦氏的事她不清楚，生意上的事情向来都是父亲处理，就连大姐也从不管。 　　“顾总，我们在谈离婚的事。”秦吾提醒他，自己业务上的事并不想牵扯到家族。 　　难不成顾西爵还想从她嘴里套话？ 正文 第8章 同意离婚 　　“秦律师，你知道介入顾穆两家联姻的后果么？你准备好了么？”顾西爵将话题转了回来，盯着她，语气凛冽，十分严肃。 　　秦吾点头。表情肯定。 　　等离婚的事情办完，她就完成了委托，往后顾穆两家的瓜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怪她这个代理律师拆散了一对鸳鸯吗？ 　　如果真是鸳鸯，也不会主动要求分开了。 　　“很好。” 　　顾西爵从沙发上站起，伸手解开袖口，绕到她身后，下巴抵在女人肩上，“离婚协议上加一条。” 　　“顾总请讲。”秦吾屏气，一颗头在自己肩上，她整个背都僵直了，不敢乱动。 　　“赔偿款一亿。” 　　“好的。这个条件很合理，我想穆小姐会同意的。”秦吾不管顾西爵的头还在肩上，站起，“顾总，我先告辞了。” 　　顾西爵收回撑在沙发上的双手，直起身，走回到大班椅，落座。手边放着下午例会的材料，他拿起，开始浏览起来。 　　眼睛余角瞥见房间的门开了又关。 　　秦吾走出办公室，赶紧给穆子晴打电话，她低着头拨号码，没看前面，与要进茶水间的林晓撞在一起。 　　林晓正准备发脾气，看见对面的人是秦吾，惊喜万分。 　　“你怎么到顾氏来了！” 　　林晓是总经办的秘书，虽然同为秘书，但她是第三秘书，只负责打印发邮件收邮件电话联系这些小事。 　　对秦吾的出现，她很惊讶。 　　虽然早知道她是秦家二小姐，可却不知道秦吾与自己那帅气冰冷的大BOSS居然到了闭门交谈的地步。 　　“秦吾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穆子晴那女人可不好惹。”林晓拽着秦吾躲进茶水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嗓音提醒她，“你要是真喜欢顾西爵也要等到他离婚，别太心急！” 　　“……” 　　秦吾无言以对，这时手里的手机响了，是穆子晴打来的。 　　“打来又挂了干嘛？”穆子晴不悦的声音传来，林晓听见是老板娘，赶紧闭嘴。 　　“顾西爵肯离婚了？” 　　“恩。条件是一个亿。”秦吾长话短说，避免隔墙有耳。 　　“你尽快整理好离婚协议，等我回国就办手续。”话音刚落，电话挂断，从穆子晴的话里，秦吾听不见半分喜悦。 　　林晓狐疑地看着自己的闺蜜，“老板真的要离婚了？秦吾，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秦吾的朋友不多，林晓是与自己最要好的，两人从高中就在一起，只是后来她去美国读研，回来后又忙着实习的事，联系少了许多。 　　可委托人的信息她不能随意透露。 　　“好了好了，我不会让你违反职业规范的。”林晓一脸不悦地放过她，拉着秦吾非要让她留下来吃饭。 　　秦吾高兴地应下。 　　顾氏有规定，员工没有特殊原因不能外出就餐。 　　秦吾本想吐槽这种限制人生自由的规章，可踏进顾氏的餐厅她就把话憋了回去。 　　餐厅在五楼，占地整个楼层，分成中餐厅和西餐厅。中餐厅装修复古，以古色古香的木制家具为主，西餐厅则装修前卫，墙壁餐桌色餐鲜明亮丽。顾氏内部员工可以根据喜好选择在哪个餐厅用餐。 　　林晓将秦吾带到中餐厅，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去前台点餐。 　　“给你点了两荤两素。不够再加。” 　　秦吾望着窗外，马路上川流不息，她正想着顾西爵提议一亿的事，林晓很快端着餐盘回来。 　　“小吾，我们餐厅设计的怎么样？” 　　林晓觉得公司最人性化的地方就是餐厅了，而且每天她都吃很多，进公司才一年就胖了四斤。 　　“恩，很有特色。” 　　秦吾由衷赞叹，餐厅的品味可以从侧面反映企业的文化，顾氏的餐厅中西合并，可以很好影射出它兼容并包的内涵。 　　她挑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味道极好。 　　“这是顾总的妹妹设计的，去年才重新装修，我们全公司的人都很喜欢这种格调。”林晓边吃边说。 　　秦吾静静地听她介绍装修的奇妙之处，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光，两人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八卦，惬意的很。 　　“顾总来了！” 　　“啊，他朝我们这里走过来了。” 　　林晓嘴里正嚼着一块鸡肉，听见响声抬头，是BOSS正向她们这边走过来，连忙把鸡肉咽进喉咙。秦吾正在喝水，看见她紧张成这样，转头看向门口。 　　顾西爵穿着白色衬衫，衣服半截藏在西装裤里，一手插袋，站在他们桌前。 　　“留下来吃饭怎么也不说一声？” 正文 第9章 搂她招摇过市 　　四周用餐的员工全部禁了声，尽管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中餐厅的人都能听见。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靠窗的台子。 　　顾氏的员工除了总经办的人，都极少看见总经理，现在BOSS就站在面前，每个人脸上都很激动。 　　即使是在总经办的林晓，也特别激动。 　　这是老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自己接触，真的好帅好冷好有型。 　　“顾总，我吃好了。正准备离开。”秦吾放下水杯，被这么多人注目她浑身不自在。 　　穆子晴的事谈妥了，就等她回国办离婚手续，她怕说多了，顾西爵又要反悔了。 　　她的盘子里，除了扒了几个土豆，别的还丝毫未动。这哪里是吃好了，分明就是不想与他多话。 　　“秦律师达到目的就不认人了？”顾西爵揪住她在乎的事，“我一会儿去秦氏，送你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要秦吾等他吃完饭。 　　“我律所还有事，就不麻烦顾总了。”秦吾推脱，说着转头拿包准备离开。 　　可她的包刚才放在林晓边上了，现在顾西爵站在桌边，她要是越过他去拿包，动作太大，这周围有几十双眼睛盯着，闹得不好又要出洋相了。 　　站在桌边，左右为难。 　　林晓拿过包递给她，秦吾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正要伸手接，却被中间的人截了先登。 　　“不麻烦。” 　　顾西爵拿过秦吾的包，另一只手牵住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一拉，将人带进怀里。 　　秦吾穿着高跟，来不及反应时，整个人已经撞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她暗自用力他，试图推开男人的手臂。 　　可力量悬殊，只好作罢。 　　她不知道顾西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能当众给他甩脸色，毕竟好不容易谈拢的条件，若是因为自己一时气急出了岔子，想要再挽回就麻烦了。 　　顾西爵拥着她，消失在餐厅。 　　他们一走，整个餐厅瞬间沸腾，有几个与林晓相熟的都来问秦吾的背影。林晓自己都觉得糊涂，她以为秦吾就是来和老板谈事的，没想到她还真的喜欢上了老板？ 　　就不怕被穆子晴手撕了？ 　　秦吾任他拥着，从顾氏写字楼到地下停车场，走过无数诧异、幽怨、羡慕的眼神，身上穿着灰白职业套裙，但好像被人用目光凌迟了千次，难受的很。 　　“顾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顾西爵伸手到裤袋里拿钥匙，秦吾趁机抢过他手里的包，从里面掏出钥匙按下解锁。 　　白色甲壳虫在她面前，双跳灯亮起。随后，一台黑色路虎的车灯也亮了起来。两辆车就隔了一个车位，挨的很近。 　　“离婚协议还没签，我随时可以改主意。”顾西爵收回空荡的手，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秦吾站在他车前，挪不开步子。 　　这个人又威胁她！ 　　“我去秦氏找你父亲，上车。”顾西爵打开车窗催她，秦吾让开路，大路虎开出车位，停在她旁边。 　　拉开车门，上车。 　　顾西爵还没签字，她有再大的脾气都不能发泄，反正也快了，忍一忍就好了。 　　车内，秦吾一言不发，眼睛望向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快速向后跑，与许多车擦身而过。 　　行至大十字路口，车子亮起右转车灯，右转到古墩大道。 　　这不是去秦氏的路。 　　“我还没吃饭。”驾驶座上的男人仿佛她肚里的蛔虫，她还没问，他就提前说了。 　　古墩大道属于津阳市较偏僻的路，道路两旁布满各种各样的农家乐。车子在大桥前百米的地方停下来，停在一座农家乐前。 　　顾西爵要吃农家乐？ 　　秦吾实在无法将顾氏继承人与马路上的农家乐联系起来，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不是应该出入豪华酒店，每顿鲍鱼鱼翅的伺候吗？ 　　跟在他后面走进园内。 　　现在是饭点，农家乐的生意极好，服务员忙前忙后地端菜，招呼客人都来不及。他们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接待。 　　“顾总您这边请。” 　　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二楼包厢，倒了茶水，等下菜单。 　　“按原来的来一份。”顾西爵没翻菜单，对身边的秦吾说，“柠檬汁可以么？” 　　“……” 　　顾西爵一定是故意的！柠檬汁是要酸死她么？ 　　可服务员没等秦吾回答，领了话就出门下单去了。 正文 第10章 顾总吃农家乐 　　菜很快上齐。 　　服务员将柠檬汁放到秦吾面前，黄橙橙的果汁上飘着两片柠檬，光是看着，秦吾就觉得反胃。 　　她怕酸。 　　转移目光，服务员将主菜端上来，一个圆形花纹大缸里正往外冒气，台子下的瓦斯点上，缸内鱼片煮烫的声音渐渐飘起。 　　水煮鱼？ 　　望着主菜上面飘着一股红色的类似于辣油的东西，秦吾吞了一口口水，手里的筷子等不及，吃了起来。 　　她很久没吃辣了。 　　大学时经常和林晓到学校门口的饭店吃饭，水煮鱼超辣是必点菜色，每次两个人都会喝很多很多水，嘴唇红地一塌糊涂。每次吃这道菜，结果都会长痘痘，但过程的酣畅淋漓让她欲罢不能。 　　后来在美国找不到这么地道的味道，就一直没吃。回国后，她那个做医生的姐姐也不许她吃那么辣的东西。说是对胃不好，让她少吃。 　　鱼肉在嘴里嚼开，鲜嫩非常，嚼碎了之后直接滑进喉咙，这感觉…… 　　秦吾说不出。 　　非常独特。这鱼一定是现杀的，而且入锅不会超过三分钟，否则无法将鱼的鲜味锁地这么淋漓尽致。 　　“这鱼是后面的池塘里自己养的，没有掺半点饲料。” 　　身旁的人夹起一块鱼肉，他并不是直接放到嘴里，而是放到旁边的小碗内，夹着鱼肉摇晃一阵才放进嘴里。 　　秦吾以为小碗里是什么调料，近了看才发现是开水。 　　“顾总，你不吃辣？” 　　她在旁边吃的热火朝天，他居然不吃辣？可不吃辣为什么要点水煮鱼，而且除了这道菜，只有一些素菜。 　　“我吃鱼。” 　　房间里开了冷气，但依然觉得热，顾西爵将冷气调低了几度。 　　“……” 　　秦吾夹到一块沾着辣椒籽的鱼肉，刚塞进嘴里，就辣的受不了，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甜。 　　再喝一口，甜中带酸，液体将她整个舌尖包围，辛辣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手里的东西—— 　　柠檬汁？ 　　柠檬汁是甜的，还有缓解辣味的功效？秦吾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一向不喜酸的自己从没接触过柠檬，光是看到都觉得酸。 　　“柠檬汁里加了牛奶才调成这个味道。”顾西爵解释，见她手边的果汁喝完了，按了服务铃。 　　服务员推门进来。 　　“顾总，青叔这几天回乡下了。他交代我捞了条鱼让你带回去。”这次进来的是农家乐的经理。 　　顾西爵点头。 　　秦吾吃水煮鱼吃得正欢，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顾西爵经常来这儿，似乎与这儿的老板还很熟。 　　以他的身份会主动来农家乐着实不多见。 　　一顿饭两个人吃了整整一小时，秦吾心满意足，大学之后还没这么痛快的辣过一次。 　　顾西爵在前台拿完鱼，两人驱车离开。 　　“顾总，你把我放在能打车的地方就好了，我自己回去取车。”对顾西爵，秦吾原本还有点抱怨，但吃人家的嘴软，她现在的气全让胃吸收了，心里只想着哪天叫林晓一起再去那家农家乐。 　　她现在还是穆子晴的委托人，与顾西爵走得太近总是不好的。 　　“我去秦氏，有事让你做。”顾西爵专注开车，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脚下的油门不经意踩地更猛了些，车子疾驰过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