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她不惧死 是夜,天边划过一道闪电,亮且快。 硕长的宫道上,几个太监飞速的在奔走,手中持着托盘,上面整齐的摆放着白色的绸缎以及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穿梭在宫墙之内。 冷宫。 残破不堪的长裙遮挡在她瘦弱身上,蓬头垢面靠在大树之下,苟延残喘,双颊凹陷,两眼死死的盯着东南的方向,手指深深的扣进了身下的泥土里而不自知。 微微一动,肚子却在叫嚣着疼,手抚摸上凸起的肚子,暗想,怕是要生,而在这偌大的冷宫内,竟是无一人看守。 只因今日,是皇后册封大典。 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被调到了崇阳殿当值,丝竹管乐,弹拉歌唱之声好不热闹,和她这里冷清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不甘心,不明白为什么在一夕之间从高高的皇后成为阶下囚! 打断腿骨,挑断筋脉却还留下她残躯苟延残喘至今,想她英姿飒爽半生,手握精兵强将三十万,奋战拼搏,游走在阴谋陷阱的漩涡之中,以一己之力帮他夺得皇位,使天下安宁。 当她安胎交出兵权的那晚,却莫名其妙被送来了这里。 温暖的夜晚,迷人的星空却是阻止不住她凄凉和惊恐的内心,听着自己的腿骨敲碎,撕心裂肺的疼,犹如历历在目,似是昨天发生一般。 “嗯......” 肚子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的痛叫出声,下身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浓重的血腥蔓延出来,艰难的挪动身子,撕去下身多余的衣服,等待这个小生命到来。 天边震耳欲聋的雷声刚过,紧随而来倾盆大雨,少卿,地上积水成河。 血液顺着雨水蔓延开来,让一进来的几个太监惊诧,脚步更加匆忙的奔向宫殿,却在树下看见生产中的尤舒雅,废后。 几个人上前,帮她接生,折腾半个时辰后,新生儿如猫叫一般,声音细小如丝,快速的把孩子包裹起来,看向地上虚弱废后,触及那双渴望的眼神,大内总管暗叹:“是个小皇子。” 随即把孩子放在了她的怀里。 对于眼前的人,他打心里敬佩,但奈何功高盖主,世间只识得尤将军却忽略皇上唐文轩,让皇上感到羞辱,忌惮,欲除之而后快。 “废后尤舒雅接旨。”不等她说话,大内总管已经宣读圣旨。 他念念有词的说着,可她却充耳不闻,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瘦弱如柴,半边身都是暗紫色,紧闭双眸,滴滴雨水掉在他如巴掌打的脸上,洗刷他带有血的脸。 “皇后,做个选择吧。”张靖为难的站在她面前。 若她不选择,那么......回头看看太监手上的托盘,暗叹。 终于,尤舒雅抬头,扫了眼他,当眸光触及那些小太监手中的东西,嘴角溢出冷笑,入鬓的斜眉挑起,想她一声光明磊落,最后却落得个这个下场。 死,她不惧! 然,她却是不甘心! “我要皇上。” 语气冰冷,毫无温度,说起这个曾经的挚爱,心中充满了极度的愤恨,目眦尽裂,猩红的血丝染上双眼,周身萦绕一股杀气。 微不可查的抖了抖身子,被她这一身的杀气惊吓了下,张靖轻叹:“想娘娘冰雪聪慧,何必在去问个原因!” 正文 死不瞑目 如若皇上想见,何必会等到这一刻,若皇上对娘娘哪怕还有一点心存善敢,娘娘也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况且今晚...... “呦!谁要见皇上呀。”声音似黄鹂鸟一样动听。 转头望过去,一架步辇被四个壮实的太监沉稳的抬了过来,上面坐着一美人儿,身着黄色绣着凤飞样式凤袍,仔细一瞧,竟是和她身上这身衣服一样,就连那面容也有五六分的相像,眉宇间,竟是春风得意。 看到此人,尤舒雅甚是激动,当眸光触及那顶凤冠,眼底杀气外泄,挣扎着向前爬,竟是让她没想到,被自己呵护的庶妹,就是今日册封的皇后! 尤诗雨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步辇,身后宫人撑着油纸伞,朝着她的方向缓步而来,精致的脸上笑容不减。 瞧着一旁那些阉人手上的东西,轻蔑的扫了眼,收回视线,淡淡的道:“这一点事情都做不了,废物一个,要你们有何用!” 颔首,看向匍匐在地上的人,眼中充满了得意之色,缓缓蹲下,平视于她!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想见皇上,呵......你以为皇上会艰难?” “为什么?” 尤诗雨挑眉,看着她还在迷茫之中,捂嘴轻笑,可转眼,伸手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响彻震天:“因为我和皇上是真心相爱,他却不得不娶你。” 而看着她坐上高高的万凰之王的位子上,可知,她是多么的不甘与愤怒,这本该属于她的,而只因她是庶女。 看着震惊中的尤舒雅,她笑了,笑的很阴险,语气却是冰凉:“因为你......手中的兵权,只有娶了你,不但得到三十万兵权,还能让爹心甘情愿的帮助当时的轩王夺位。”摊开手,笑道:“成功了!而且兵权也拿到手了,他就不会在惧你,更不会和你虚与委蛇,自是要除掉你而后快。” 瞧瞧,事情多么的简单,她却一直看不透,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以为还能和他双宿双飞,可笑之极! 迷雾慢慢的揭开,原来,他不是真的喜爱自己,而是一场阴谋,亏的她忠心耿耿的为他拼搏与沙场,真是瞎了眼,盲了心! “哎呀,你没发现苗头也对,毕竟久经沙场,并不在府中,自然是不清楚,就连你上次滑胎,也是皇上所为......嗯......” 忽而,地上的人手速极快的遏制住她细嫩的脖颈,力气之大,顿时让旁边时候的人紧张起来,纷纷上前。 “站住,若是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立刻掐死她。”凌厉的双眸扫视周边虎视眈眈的宫人。 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她不曾惧过,更何况是几个阉人,她并未放在心上,看到他们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说不出话来的她艰难的点头,窒息的她长大了红润的嘴唇,吐出丁香小舌,似乎要大口大口吸气来缓解心中憋闷之感。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次滑胎,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大意,为此愧疚了很长时间,心灰意冷,甩开她,趴在地上狂笑不止,惊醒身侧的孩子。 正文 是个男孩 “咳......咳咳......”尤诗雨难受的咳嗽了几声,听到孩子的哭声,这才注意到,她已经生产,恶毒的眼神转移,伸出魔抓,一把抢过了她身边的孩子,立刻退后几步。 “还是个男孩!”扯开包裹看了眼,清淡的道。 看到她那个举措,尤舒雅的心都提留到嗓子眼,要是她刚才还有一丝力气,指定一手掐死她,可惜......身体不容许。 “你想干什么?若我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爹和我外租一定不会放过你。” “威胁?你也不瞧瞧你自己还是不是原先威风凛凛的女中豪杰的大将军,高高在上如天边的云朵!还爹呢,他已经死了!” 把手中的孩子递给身后的宫女:“还不放过我?可笑,不妨告诉你,除了我和娘亲,尤家满门已经死了,早在你踏入到这冷宫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闻言,尤舒雅不相信的晃着头,尤家满门忠烈,皇上怎么......怎么能这样...... “不......我不相信,就算皇上要杀我爹,可我爹那些将士也不会同意。” 是的,尤家风光数十年,可不是耍耍嘴皮子这样简单,他们一家满门都是虎将奇才,都是战功赫赫,可是子嗣单薄,到了她这里,嫡出的亲哥哥没有,倒是有一个庶出的兄长,只是可惜,却是个不学无术的人,为此,她披风上阵,在爹的指导下,一路所向披靡,先皇特此册封她为虎门将军一称号。 “哼!杀人还需要朝廷吗?” “什么意思!” “江湖术士所谓,是仇杀,就算是那些将士知道了又如何!”还能起兵造反不成! “留着你,只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讥笑道:“哦对了,你外租一家,私藏兵器,意图造反,被皇上下了大牢,很不幸,得了鼠疫,一家子全没了。” 忽悠一下,眼前冒着星光。 外租和尤家因为她而遭到灭门,竟是因为愚昧的效忠以及那悬花一现的爱情,葬送了两家。 眼底溢出红色的血泪,混着脸上的雨水缓缓落下,仰头看向她:“你们不得好死。” 她倒是很无所谓的耸肩:“我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死法,但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冷笑挂在嘴边。 看向张靖:“还不动手,等着本宫亲自来么?”沉冷的音声在冷宫中响起。 “不敢劳驾皇后。”朝着尤诗雨拱手,转过身,朝着后面的几个太监使使眼色。 三尺白绫套在她的脖子上,向后勒去,而她的眼神却是死死的看着自己刚出生就要被分开的孩子,这一幕落在了尤诗雨的眼中,把孩子报了过来,对准地上的青石砖狠狠的摔了下去,血溅当场。 “啊......啊......” 猩红血眸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想要爬过去,可身后的几个人死死的拽着白绫,久久不肯撒手。 新鲜的呼吸越来越少,手够不到孩子,心中充满怨恨,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转眼看向阴雨连连的天空,若有来生,她......脖子一歪,眼睛瞪的大大的,,打湿的墨发沾在惨白的脸上混着雨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断气了。 死不瞑目! 半晌,张靖摆摆手:“松手吧,死了!” 几个太监狠狠的松了口气,虚脱的起身,擦擦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又或者是都有,垂首站在张靖身侧,不敢去看那一张渗人的容颜。 不愧是将军,就连死,也不曾喊叫过一声求饶。 “处理掉。” 亲眼看到她的死,尤诗雨心满意足,多年的心愿宿城,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交代下去,转过身,上步辇,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去。 一代被人敬佩的女将军以这样的方式离去,张靖于心不忍,把她和孩子葬在了一起。 死前,受人敬仰,死后,却无一牌位供其吊念。 ...... 正文 重生 天,如此的明媚,午后的阳光温暖宜人。 温暖的眼光透过窗棂照在屋子里床榻正在睡熟的美人儿脸上。 “茯苓,姐姐还在睡?” 屋外,响起了一女子娇声的问话,声音很轻,很浅,好似害怕打扰到了屋内休息的人,有点怯怯的感觉。 看到进来的人,茯苓轻轻的俯身:“回三小姐的话,姑娘还未醒。” 尤诗雨轻扶了她一把,看向里屋,嘴角弯勾:“想来姐姐也要醒了,你去打水,我来时候姐姐起床。” “这......怕是姑娘醒来会责怪奴婢不懂礼数,不如三小姐去客厅稍等片刻。” 来了,她怎么可能轻易的要走? 拍拍茯苓的手,温和的笑着:“瞧你,妹妹伺候姐姐起床这乃是天经地义,而且姐姐带我如亲妹妹一样疼爱,我自是要好好的报答姐姐才成。” 说完,径直的走进内室,看到床上的人睡的很安详,一张角色的脸蛋令人嫉妒的发狂。 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嘴,高挺鼻梁上有着清澈的凤眼,眼珠黑且有神,里面透着一点灵气却又有一些狡黠,却不妩媚,让人过目难忘。 白皙的肤色,红润的脸颊,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指,身姿较好,十四岁的她出落了越发的美丽。 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嗖的下睁开了双眸,眼底溢出仇恨,却夹杂着一丝恍惚,难道这里就是地狱?怎的那般的熟悉?而且这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姐姐,姐姐醒了?” 耳畔,传来声响,令她异常的熟悉,别过头,看到是她,仇恨涌上心头,嗖的下起身,伸手遏制住她纤瘦细长的脖颈。 “啊......姐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我是雨儿啊。” 雨儿? 她自是认得这张脸,就是她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就连外租家也没能幸免,她当然记得她。 室外,打水回来的茯苓听到屋内的喊声,立刻冲了进去,看到她家的姑娘竟然掐着三小姐,眼神中的戾气着实的把她吓了一条。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久违的声响,触及她心底,侧过头看向来人,见她完好的站在自己自己眼前,惊喜充满心田。 “茯苓,你......你还好?”说话的音色微微颤抖。 “姑娘,茯苓很好,都是姑娘,你快要松手,不然三小姐就要被你掐死了!” 疑惑,紧张的样子督促她松手,可她却真实的听懂了姑娘!叫着手中的人为三小姐! 这声姑娘是在她没有出阁中的称呼,怎的此时......不对,她和茯苓死了,怎的尤诗雨也死了? 思绪回笼,转头扫向屋子,发现,竟然是她出阁前的闺房,而且窗外的樱花飞舞,一股幽香袭来,令人神清气爽,多么熟悉的味道。 低头一瞧那张令人难忘的脸,怯怯的眼神,柔柔弱弱的样子,稚嫩的脸上没有那一抹妖媚,身子纤悉,弱柳扶风,和她印象中的皇后凌厉的样子很不符,倒是像极了她十三那年的样子。 转眼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茧子还在,可手却小了很多,白皙修长,并不是灰突突的像是一年不洗的样子,心中一惊。 正文 一切都还没发生,真好 松开她的脖子,踉跄的跑到梳妆台,看到镜中的自己,明媚皓齿,娉娉袅袅,此刻,她发现,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到十四岁这年,在及第礼上还没有认识小人唐文轩,爹娘都在,外租一家安好,两府上下安在,一切...... 一切还都没有发生,真好。 仰头轻笑,连老天都看不过去,竟然让她重活一世,此生,她绝对不会辜负欺了骗了她的人,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从对她杀气腾腾的眼神到此刻的轻笑,让跪坐在地上的尤诗雨极度的不安和恐慌,她好似像是知道了什么! “姐......姐姐,你怎么了?” 扶着茯苓的手起身,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冷光。 闻声,她娇笑的转过身看向眼前妆模作样的人,吃吃的笑了起来:“妹妹,姐姐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强了我的夫婿,最后竟是想杀了我,这让姐姐心里不安,所以一醒来才......” 听到她的话,让尤诗雨心底发寒,变了脸色,莫非她知道了自己在算计她? 脑子里快速的想着最近自己和轩王的事情,除了她和贴身侍女就是姨娘知道,这两个人据对不会出卖她! 白皙的脸上很快的镇定下来,无辜的眨着一双杏花眼,抓着她那一双冰冷的手,柔柔的道:“姐姐是真的做了噩梦,妹妹怎么会是那等子的人,而且人都说,这梦是相反的,姐姐怎可当真?” 惺惺作态,她收回双手,不着痕迹的拿着锦帕擦了几下,侧过身:“我这刚刚睡醒,一时还不清楚,刚才对你......妹妹不会怪罪吧!” “不......不会。”尤诗雨笑着道,袖笼里的手指深深地嵌进了肉里,竟不自知疼:“姐姐刚刚做了噩梦,妹妹这就去给姐姐熬一碗参汤来,好给姐姐醒醒神儿!”如往常般,客气的说着。 “那就有劳妹妹了。”没有回绝她的好意,回头吩咐:“茯苓,你去给三小姐搭把手。” “是,姑娘!” 尤诗雨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笑僵硬在脸上,轻轻的福身,和茯苓去烟雨阁后面的小厨房做参汤。 目送她出去,笑意脸顷刻间的阴沉下来,精致的脸上漏出了杀意,隐忍了下来,此时杀她轻而易举,可没有犯错误就这样杀了她,对她也没什么益处,而还会给自己引来流言蜚语,她绝对不能在皇上受封之前找来任何麻烦,若是不出所料,明年的秋,就是自己受封之时,到时候,在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漏网之鱼都不剩! 尤其是唐文轩! 坐在梳妆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恍若隔世一般。 姚光阁。 凌乱无章,满地碎片,跪在地上的丫鬟瑟瑟发抖,对三小姐出去一样回来就发脾气,她们也很是纳闷。 墨莲看看地上这些人,以及盛怒中的三小姐,微微的动了动身子:“都下去,守在门外。” 听到这声音,她们像是得救一般,争先恐后的起身往外走,看的尤诗雨翻翻白眼,转身坐了下来,心中怒气未消去,可屋内能在砸的已经都砸了。 “小姐喝杯茶压压火气。” 瞧着墨莲,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接过茶杯轻缀了口,放下茶杯,持着锦帕抿了抿嘴角的茶渍:“要是这些个丫鬟有你聪明,倒也用不着我生气。” 正文 给脸色 一个个的只知道下跪请罪的,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看的叫自己心里烦,跟个废物没什么区别,一点都不透着机灵,和尤舒雅身边的丫鬟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墨莲垂眸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的揉捏肩膀,眯了眯眼:“可是二姑娘给小姐脸子看了?” 一说到这个,尤诗雨抓过话肩膀上的手,看向她:“你说,咱们和轩王策划的事情她会不会是知道了?” 下意识的墨莲惊慌:“怎么可能!”少卿,沉静了下来,和她打探虚实:“可是二姑娘说了些什么?让小姐这样猜疑!” 眼神盯着尤诗雨面庞,看她眉头紧蹙,一脸的疑惑,却不得其解,这让墨莲心里更加的迷茫。 她是轩王安插在尤府的一颗眼线,只是弄巧成拙的成了尤诗雨身边的三等丫鬟,只因为她乖巧伶俐,才被姨娘提拔做了三小姐的贴身侍女,这一侍候便是两年。 半晌,尤诗雨摇摇头:“那倒不是,想来是她做了噩梦,才会以为我要杀她。” 话落,揉揉眉心,今儿这事情太过离奇了。 平日里她对自己倒是极好,从未让自己干过什么也没有怀疑什么,有了好东西她这里必会有一份,可今儿醒来,不但差点掐死自己,最后竟是让自己去给她熬参汤,难道真的是梦魇了吗? “竟是有这样的事情?”她也疑惑起来,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呀,二姑娘虽然不像闺阁中女子那般弹琴作画,可也是一个知书达理,光明磊落之人。 诗词歌赋,舞刀弄枪,到也是能文能武,对待三小姐也是像是亲妹妹一般。 “怕是二姑娘还未曾梦中醒来,等明日,待奴婢偷偷的去瞧上一瞧不就知道了是不是姑娘怀疑了你。” 良久,她轻轻的应了声:“嗯,仔细些,不能让旁人看了去。” 墨莲颔首,扶着她去内室休息,等到人睡熟之后,她才吩咐外面的丫鬟进来清理这满地狼藉的屋子。 夜晚,繁星璀璨,春风微拂,透着一股子的暖意。 后山的紫竹林,一道身影快速的穿梭在其中,走到一男子身前,拱手;“主子。” “何事!”深沉暗哑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背对女子的身前发出。 听到这声音,躲在不远处的人浑身一颤,这声音......竟是唐文轩! 若不是夜晚睡不着,走在院中,看到墨莲小心翼翼避过侍卫朝着这片她经常练功的竹林而来,她也不会一路尾随。却不曾想到,竟然让她看见这一幕。 想在往前走走,脚下却是踩到了干枝子,飞出清脆的声响。 “谁在那里?” 墨莲飞奔着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而来,仔细的看去,漆黑的月色里没人,倒是有一只猫飞速的从她脚底下钻过,吓了她一条。 原来是一只猫,刚刚还以为是人呢! “主子,是一只猫。” 藏在竹子后的尤舒雅擦擦额头上的汗,这个墨莲的武功竟然和她不相上下,若不是刚才她躲避的快,怕是已经对上了。 抬头看去,两人低头压低声音说着话,而她离的远,却听不清,只看到墨莲的头不断的点着,咬咬牙,瞧瞧的离开。 正文 小心隔墙有耳 回到屋子里,惊出一身的冷汗,她是知道,尤诗雨和唐文轩的关系,却从赖没有想过,她们竟然这么早就认识了,记得,当初她们是在上香的回来的路上,马车的车轴断裂,恰巧在此时遇见唐文轩的马车,也就是在那日,她对器宇轩昂的轩王动心,才导致这后面灭门惨死的事情。 而攒罗她上香的人就是尤诗雨,但是她还笑嘻嘻的说她是半个媒人,想起以往的种种,竟是猪油蒙了心,瞎了眼。 翌日。 天色渐亮,一席月牙白的襦裙,手持长剑在院中的樱花树下飞舞,片片的樱花飞起,落在她的墨发以及肩膀上,英姿飒爽般的很是清秀迷人。 远处观望的墨莲,看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回到姚光阁中。 回禀:“三小姐,奴婢瞧着二姑娘和往常一样,早早的醒来习武,和以前一样,倒是没有什么不同!” “哼,一个千金小姐,不安安分分的待在闺阁中吟诗作画,却非要学武,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将军府里出了这么一个小姐,只爱舞刀弄剑,却是不爱女红的,我的脸都被她丢进了!” 梳妆台前,正在擦着胭脂的尤诗雨纷纷不平,一把扔了手里的粉盒! 墨莲静静的蹲在地上,把东西捡起来,看着铜镜中引出那一张精致的脸,宽慰道:“二姑娘名声狼藉,岂不正是给你当垫脚石了?小姐可是京城中四美,更是才华横溢,比起那个人来,小姐更是胜出一头都不止,谁不到咱们将军府中的门槛都被踏烂了,都是冲着求取小姐而来。” 一席宽慰的话让盛怒中的她,顿时眉开眼笑:“那倒是,等轩王大事成了之后,我便是那万凰之王,看到时怎么处置那贱人。”得意深情溢于言表。 垂手站在她身侧的墨莲,眼底闪了闪寒光,一晃而过。 “走,给娘请安,这礼数还是不能废!”伸手扶着她的胳膊,起身,优雅漫步的走出阁楼。 将军府,不似那些文官府邸,讲究,规矩很多,只要府邸平静,不出什么幺蛾子,尤林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夫人也并非是多事之人,府邸到也是风平浪静。 松鹤园。 夫人于素兰在张嬷嬷的搀扶下,坐在到了软椅上,下首坐的庶子庶女,几房姨娘们毕恭毕敬的像她行礼问安。 “娘安康。” “给夫人请安。” 黛眉微拧,眼扫了一遍在在场的人,竟是没有瞧见自家的女儿,垂下眼帘看向他们,笑道:“都有心了,坐吧。” 看着庶子俊俏,庶女妩媚,也都十分的听话,她还是很欣慰,老爷对着几房姨娘也都是雨露均沾,她们倒也生不出事端,而她也落得清闲。 “下晌,齐王和轩王到府来看望老爷,商讨绒族之事,晚上用过膳食之后离开,来者是皇子,不可冲撞了,下晌,各自在院中不得出去,免得让王爷们看了笑话去!” 主母发话,眼睛四处看了下,最后把眼神落在了出的水灵灵的尤诗雨身上,半晌,才把眼睛移开,不管如何,家中的子女是不能够嫁给皇族之人。 “是,儿子(女儿)谨遵娘亲教诲。” 几个姨娘听到府中要两位王爷,有女儿的姨娘兴奋不已,对夫人说的话早就跑到后脑勺后去,若是女儿能得了王爷的眼缘,那是再好不过,当不成正妃,做个侧妃还是绰绰有余。 正文 如何顺利嫁给轩王 门帘外,走进来丫鬟,朝着上首坐的于素兰俯身。 “夫人,膳食备好,可是摆膳?” 瞧着下面那些眉开眼笑之人,她胃部一阵翻腾,摆摆手:“今儿不用侍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这些人乐不得,走路极快,没一忽儿的功夫就出了屋子,往回走的路上。 尤诗雨高兴不已,扶着姨娘的手臂,兴奋的道:“姨娘,轩王下晌要来和爹议事,我......我想去看看。”说完,已是脸颊通红,小女儿羞涩样子不满全脸。 王姨娘是过来人,怎的会不清楚她那点小小的心思,伸手点了点她洁白的额头:“瞧给你高兴的。”片刻,话锋一转,却开口道:“雨儿,你虽然和轩王情投意合,却还是不能过早的偷漏出来,老爷她并希望你们几个女儿嫁给皇家的人,这事情早早的就已经训示过,若此时知道你们的事情,你爹定然会早早的把你许配给旁人!” 什么? “不要,娘......你帮帮我!”尤诗雨惊呼出声。 她不要,她和轩王情投意合,怎的就不被爹允许,难道就是因为避嫌? “嘘......你小声点,隔墙有耳。” 女儿这样大呼小叫的,王姨娘拽了下她,忙着看像是周围,只要远处浇花的几个花匠,丫鬟们准备下晌的事情,都在忙碌,没一人发现她们。 “你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失望极了。 但凡是碰上和轩王的事情,她就这一出,哎......女大不中留。 回到王姨娘的住处,流霜院。 进屋,她就把身边的下人全部撵了出去,留下尤诗雨和墨莲。 “若你想顺利嫁给轩王,一定要谨慎行之,等待最佳时机,不可轻举妄动,不然被你爹知道,姨娘也救不了你,听懂了吗?”语气严厉的问着她。 在自己娘的屋子里,尤诗雨少了平日里的冷静和隐忍,攥着拳头曾的下起身,怒急了。 “为什么?我能和他两小无猜,情投意合,为什么能让他娶了那贱人不能娶我,我也是将军府的女儿。” 口口声声的说喜欢自己,反过头来却要迎娶那贱人,好,她认。 可为什么姨娘也是这态度,不是支持自己反而让自己隐忍,忍忍忍的,她要忍到什么时间才能不忍! “因为她是嫡女,因为她是阁老的外孙女,这些够了吗!” 有一个好出身,有一个好的外祖家做后盾,对轩王来说,想要夺得储君之位,不能没有的这两股势力。 而她呢?外祖家是县丞,自己又是庶女,要不是她平时乖巧伶俐,被爹宠爱,要不然她的处境还会更加的尴尬。 泄气了她,深情萎靡的坐在了椅子上,眨着可怜巴巴的双眸看向王姨娘,轻语:“姨娘,教教我,怎么办!” 看着女儿那心神落魄的样子,王姨娘心中不忍。 坐在屋中沉吟半晌,终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只是却...... 哎,罢了,能完成她的心意,她也就冒险一次,谁叫她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附耳过来。” 她听话的把耳朵贴了过去,听着娘亲的计谋,心里一阵敞快,让身侧的丫鬟听到了耳朵里,心思千回百转,这事情倘若真是成了,那么对自家主子有极好的用处,而不用再在费周折想靠近二姑娘。 “我明白了娘。” 得到娘的指点,高兴的眉开眼笑,漏出洁白的两个小虎牙,王姨娘暗自的摇头,还是年轻,城府不深,怕这样下去,就是都了轩王府,也是要吃亏的! 正文 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起身,走到梳妆台下拿出一只翡翠玉瓶,递给了她:“这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药粉,你小心着点用,过后,一定要埋起来,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为了杜绝后患,她可是从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把柄,就连这烈性的媚药,也是从旁人的手中寻来,而且已经有了几个月,此时若是想追查这药粉,怕是已经人去楼空! 收好玉瓶,郑重的颔首:“明白娘,我一定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把柄。” 得到女儿这样的答复,她还是很开心,却不放心的嘱咐墨莲。 “你性子沉稳,一定要多帮她看着点,若是三小姐有个好歹,你的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王姨娘的威胁,她却一点都不担心,却为了主子的事情,她依然要留在这将军府,留在三小姐身边继续潜伏。 “墨莲明白,定会帮小姐完成心愿,绝对不会出现一点差池!” 旁边的尤诗雨见墨莲的谨小慎微的样子,却看不过去了,撒娇的拽着她的袖笼:“姨娘......我都不小了,这些事情自然能做好,而且墨莲做事一样谨慎,从没有出过偏差,你就不用吓唬她了。” 女儿的撒娇生,和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简直变弱两人,翻脸堪比翻书那般的快,握住她的手长叹:“不是姨娘不信你,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必须要走的更远,还要更稳才行。” “知道娘,女儿当然不会让姨娘失望。” 娘亲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她自然是清楚,眼下虽是夫人掌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每天汤药不离嘴,现在也是强弩之末,可她却不知,这大厨房里有姨娘的人......至于她汤药,只是夺命的药。 府医即便是检查出来,有了银子封嘴,他也不会去胡说一二,更不会和银子过不去,毕竟,将军在府中的日子掐指也能细算的过来。 夫人,嫡小姐,这一经过今晚,就将翻转过来。 和姨娘告辞,回到姚光阁,看着那瓶子发呆,脑中细细的想着怎么才能把这药粉下到尤舒雅的吃食里,却还不能让她发现。 “墨莲,你拿着这药粉去小厨房做一叠子的糕点,坐上记号,回头咱们给姐姐送去。” 瞧着手中的玉瓶子,她及不可查的蹙眉,若是明目张胆的送去,怕是引起旁人的怀疑,而且糕点坐上记号......二姑娘也不是傻子,自是能看的出来这里有猫腻。 “小姐,怕是不妥,这糕点里夹杂了东西被送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二姑娘第一个就要怀疑你,不如这样......” 低头,俯身在她耳畔嘀咕,半晌之后,尤诗雨轻笑:“如此妙哉,注意甚好,这事情你去办,记住,不可让旁人看见。” “放心,奴婢这就去。” 抓着药瓶在尤诗雨的兴奋的眼光中走出屋子,脚下飞快的走去紫竹林,不时的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随,到了地方后,扔出信鸽,静心等到。 轩王府。 暗卫雷影将信鸽递给唐文轩,垂手侧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脚尖,在没有听到王爷让他走之前,他只能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等待主子吩咐。 简单的字条上清晰的写着阴谋,而且还是针对他和尤舒雅的,这倒是成全了他,若是真的能娶到她,那他爹岂不是自己强大的后盾? 而于阁老也是朝中德高望重的长着,就是当今的父皇也是要谦让于他三分,有了这一文一武的支持,齐王就是父皇的嫡子又如何? 事情成了,那他自然也是要把尤诗雨迎进们,她可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了的,这不也是她们娘两个设计尤舒雅的目的! 正文 比试 “告诉墨莲,准了。” 拱手:“是,王爷。” 屋内一闪,飞速的消失,好似一股春风一样飘然而过,看到影子,摸不到的空气。 将军府,松鹤园。 尤舒雅挽着娘亲的手臂在撒娇,听着娘亲的心跳,她就感觉非常的幸福。 “你这孩子,平日里就知道和你那些兵器为伍,怎的,今儿却是扔下那些冷冰冰的东西来我这里撒娇了?” 她对自家舒雅这般小女儿装撒娇,受宠若惊,笑着点点她那洁白的额头,这些年来,还真是少见的很。 自打她迷恋上长鞭之后,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缠着老爷时不时的就要他指导一番,打小,她就与旁人不同,跟随老爷校场点兵,可以说马背上长大的孩子也差不离,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以前,娘身体不好,爹不让她去缠着娘,故而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兵器上,却是忽略了娘亲的感受。 “娘,竟是取笑我,女儿不依。”扭着身子离开了娘的怀里,故作生气的坐在一旁,小嘴撅了起来。 刚一走进来,就听见舒雅的话,尤林江笑哈哈的接过话道:“你娘取笑你什么了?说说看,也让爹知晓知晓。” “爹!” 忽然看到爹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激动的她三步并两步的蹿了过去,一把抱住结实粗壮的腰肢,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胸。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面庞,熟悉的笑容,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真好。 今生,就让她来保护爱她的至亲情人,绝对不会心思手软。 “瞧瞧,这么大的孩子,竟然还撒娇,真是不知道羞,快过来,好让你爹坐下歇息。” 女儿的失态,让于素兰即使欣喜又是疑惑,忙着朝她摆手。 “无碍,咱们家的闺女能有这小女儿神态,我也是几年未见了啊。” “爹,咱们可是有几日没有比划了,也不知道你武功下降没有,要不要去校场比试一番?” 小女儿家神态?她不着痕迹的轻笑。不轮是什么神态,总之,那颗心是不会在轻易相信任何人,不会! 屋子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屋外,张嬷嬷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泛着热气的汤药走进来:“夫人,该吃药了。” 看着那碗汤药,此时才意识到,娘喝了许久的汤药都不见好,身子反而越发的沉重,眼见娘断过药碗就要去喝,她忙着叫道:“娘!” 猛然的叫声让于素兰手上一顿,望去:“怎么了?” 不由分说的拿过那药碗,放在桌子上,瞧了片刻,眼角余光看向爹那一脸的狐疑,回眸笑笑:“娘,我听说,是药三分毒,这药喝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闻声,张嬷嬷长叹,也是心疼夫人的身子:“哎,这药是天天喝,却是不见夫人有所好转。” 她怕相公和女儿担忧,侧身深深的看了眼张嬷嬷,微微提起手臂:“病了,哪有那么容易好起来,自是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尤舒雅却是不这样认为,看着药碗,顺势就把那汤药倒在了盆栽中:“今儿难得的一家人在一起,这药一顿不喝没事,回头让爹帖梯子到宫中,寻个御医来给娘瞧瞧,这府中的大夫都看了怎么长的时间竟是还不好?” 碎碎念念,看似埋怨,可话里更多的却是怀疑,经历过生死的人,脑子自然是更加灵光了,后宅的那些隐晦的事情她虽然不屑,可也不能让娘成为陪葬品,即便是她不屑的用的手段,可不得不说,往往是最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