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你父亲不幸牺牲 十二月的江城，白雪漫天漫地。 城郊的别墅区，无数条流浪狗对着一栋红色洋楼不停狂吠，个个露出尖锐的牙齿和随时准备扑人啃肉的凶光，那场面非常恐怖。 穿着破旧羽绒服的周小芒笑吟吟地站在狗群中间，清澈透亮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紧闭的铁艺门。 很快有人从洋楼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沓惹眼的红色票票，他脸上的表情又惧怕又嫌恶。 狗狗见他走近，叫的更加疯狂，甚至有几条扒着铁艺门站了起来，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硬着头皮把钱递出来。 “给！你要的钱！夫人让我转告你，拿到钱带着这些狗赶紧滚，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她一定报警，告你扰民！” “好呀！那麻烦你帮我转告回去，警察来了我正好顺便问问，她这个做妈妈的，连续十几年逃避赡养义务的行为又该怎么处理。” 周小芒笑意深浓，挑起的眉梢分明表达了她满不在乎的态度，大雪纷纷，没人看到她的笑达不到眼底，而那里藏着数不尽的酸涩。 把钱仔细放进羽绒服的内袋，她潇洒转身，吆喝着离开，那些狗狗通人性，齐齐收起爪牙，跟在她身后，训练有素，模样十分乖巧。 周小芒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经过改装的路虎。 冷峻沉默的男人一身墨色军装，宛如王者一般坐在后排，幽深的眸子看向女孩单薄的背影。 “首长，这就是卫国的女儿，叫周小芒，今年18岁，在Q高上高三，住在洋楼里的是她妈妈张雅华，跟卫国离异再嫁后就对小芒不管不问，小芒对她也没有感情，不怎么来往，这次来找她，是因为小芒奶奶生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她……” “停车！” 穆聿琛沉声打断了副官的介绍，车子刚一停下，他便推开车门大步走了出去。 副官不解地顺着他的放方向看去，只见刚才还在车前的女孩不知何时竟没了踪影细细一看才发现，她竟倒在了地上。 见穆聿琛迎着风雪走过去，副官和司机连忙下车，一人为他披上黑色的军制大衣，一人在他头顶撑开巨大的黑伞。 周小芒不甚清晰的视野里，只看到一抹挺拔颀长的人影朝她走来，隐约看到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墨绿军装的人，意识消散前，她薄唇翕动，“爸……爸爸……” 看到女孩缓缓合上眼睛，脑袋无力地偏向一侧，穆聿琛瞬间拧起眉头，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 流浪狗们自发地围在女孩身边，眼神警惕地盯着穆聿琛，尖锐的牙齿并没有因为口中呼出的热气变的模糊，它们分明是对周小芒无声的保护。 但穆聿琛气势凛然，威严的神色不见丝毫惧怕，他走近一步，狗狗们便吓得往后退一步，最终还是给他让开路，让他走到了周小芒的跟前。 他弯腰一把将女孩捞在怀里，感受到她的重量，他冷酷冰封的心竟不由得一颤。 太轻了，比他想象的还要轻，仿佛一片羽毛，随风就会消逝。 女孩的脸色很不好看，被寒风吹的红中发紫，嘴唇更是一片煞白，他眸色越来越深，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也会有传说中心疼的感觉。 “首长?” “去医院！” ……………… 周小芒睁开眼睛的瞬间，下意识伸手去摸装着钱的口袋，那是奶奶的救命钱，要真的丢了，她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幸，口袋还是鼓鼓的，钱还在。 低低舒口气，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来自手背的痛感。 秀眉微皱，她扭头看过去，只见扎进手背的针头有些歪扭，鲜血已经顺着透明塑胶管逆流了五公分左右。 “嘶……” 她忍痛扯掉针头，正打算跳下床离开，挡在床前的帘子便被人唰的一声拉开。 她按着手背抬头，看到站在床尾的男人，不由得一愣。 男人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乌黑的发丝根根精神抖擞，双眉硬挺，如墨的黑眸深邃难测，挺拔的鼻梁下，薄唇线条硬朗分明，一如他脸部轮廓般坚毅。 最惹眼的还是他身上的军装。 周小芒觉得军装在他身上跟爸爸穿出来完全不一样，爸爸站军姿给她看时，只穿出了军装自身的正义凛然，可面前的男人，愣是把军装穿出了尊贵强大的气质。 他没有刻意拿捏姿势，但身上不见丝毫褶皱，浑身上下尽是一派淡漠疏离。 麻蛋！真是帅帅哒！果然，所有帅哥都上交给了国家！ “谁允许你擅自拔针的?” 穆聿琛没有皱眉，可眉间有两道淡淡的折痕，语气暴露了他的不悦。 周小芒迅速从花痴模式切换到正常状态，视线扫过男人肩膀的军衔……哇靠？少将？那最起码得四十多岁吧？明明看上去才二十几岁的样子。 周小芒无暇考虑太多，笑眯眯地开口，“少将叔叔，谢谢你带我来医院哦，我现在有要紧事，必须得走啦！” 说着，她跳下病床，动作灵活的完全看不出刚才奄奄一息的样子。 叔叔？穆聿琛不动声色地挑挑眉梢，在她眼里，他有这么老吗？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站住！把吊针打完再走。” 穆聿琛声音冷冰冰的，像是对下属的命令。 可周小芒不是他的下属啊，而且她还拿着奶奶的手术费，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我身体已经没有不舒服了，少将叔叔，不用担心哦，回头我会想办法送一面军民鱼水情深深的锦旗给你哒！” 周小芒话音刚落地，肩膀便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量，不痛，却也逃脱不得。 至此，她的耐心消耗殆尽，板起小脸瞪着穆聿琛，“我说大叔，你究竟要怎样？我赶着去救人，出了人命你负责么？！” “你奶奶的手术已经做完了，病房就在楼上，不过，你想见她，就得等吊针打完再来跟我商量。” 穆聿琛放开手，转身按下了呼叫按钮。 “咦？大叔，你说的真的假的？奶奶手术已经做完了，可是手术费……”周小芒拍了拍口袋，不知想到什么，又狐疑地看着他，“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着急要给奶奶做手术？你认识我吗？” 就在这时，张副官和护士一起走进来，视线在两人脸上逡巡一遭，人精似的向她介绍，“小芒，这位是穆少将，是你爸爸的领导。” “唔……您好！”周小芒卖乖地打了个招呼，还是纳闷，“您怎么在这里？我爸呢？” 女孩眸光天真无邪，甚至绽放出期待父亲归来的光彩。 张副官脸上温和的笑意渐渐僵化，他逃开女孩的视线，站到了穆聿琛一旁。 穆聿琛的心猛然一沉，俊美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迎上女孩漂亮的桃花眼，缓缓启唇。 “周小芒，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父亲周卫国同志在执行缉毒任务过程中不幸牺牲……” 正文 002 倒是很有胆量 嘭！ 周小芒觉得脑子里响起了震耳的爆炸声，她懵懵地看着穆聿琛，眼前丰神俊朗的男人好像突然多出好几个影子。 “周小芒，我希望你节哀顺变，另外……你父亲临终前委托由我来照顾你。所以等你身体恢复，我会带你回首都。” 穆聿琛看着她轻颤的眸子，临时改了主意。 其实，原本的计划是，他按照正常流程，把抚恤金交到她手里，顶多再帮她完成父亲的葬礼，他就可以离开了。 但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与印象中几乎可以完全重叠的脸，他发现他无法把她独自丢在这座寒冬凛冽的城市。 然而，周小芒却背过身，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 “谢谢您，不过不用了，只是麻烦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奶奶。” 奶奶年纪大了，又刚做完手术，肯定不能承受丧子的痛苦。 她紧紧地攥着床尾的栏杆，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倒下。 穆聿琛并不理会她的坚决，淡漠地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定了?她同意了吗?大叔未免太霸道了！ 转过身却发现男人已经走了，压根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 周小芒眼圈泛红，不知不觉已经积蓄了一层水汽，她说不清是因为突然而至的噩耗还是因为男人的强势霸道让她觉得委屈。 “小芒，还是先输液吧，等输完液，我带你去楼上看你奶奶，老人家岁数大了，只剩下你一个孙女，你可得好好的，听见了吗?” 张副官语有不忍的说完，朝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连忙放下托盘，把她扶到床上。 周小芒这次很听话，因为张副官说的有道理，爸爸走了，为了奶奶，她也绝不能再倒下！ 等护士重新扎好针，周小芒扯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不久，被子里鼓起的一团便颤抖起来，呜咽声穿过棉被隐约传来。 张副官摇着头，轻轻叹出一口气。 ………… “……穆首长，作为校长，我一直很关注小芒同学的生活，她在我们学校成绩出类拔萃，品学兼优……”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校长连忙住口。 电话是张副官打来的，“首长，小芒不见了，我们查看了监控录像，她是翻墙离开的。现在怎么办?” 穆聿琛神色愈发冷峻。 品学兼优?品学兼优的学生会翻墙头逃跑? 他深深地看了校长一眼，此时的校长毫不知情，只觉得被他看的心里陡然一片寒意。 “首……首长，您看您还有别的事吗?” 穆聿琛摆摆手，校长承受不住他眼神中威严凌厉的气势，朝他深鞠一躬，迅速离开。 校长走后，穆聿琛打算亲自去一趟医院，他说要带她走，她竟敢逃跑！ 算起来，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了? 呵……小姑娘，倒是很有胆量！ 事实上，周小芒只是在吊完针、看过奶奶并把钱存到医疗卡之后，按照时间点来酒店做兼职而已。 奶奶手术很成功，但不代表马上就能出院，接下来的医疗费还是很重的负担。 生活还在继续，她没有权利一蹶不振。 周小芒在酒店的工作很简单，帮助客人更换床上用品，此时的她推着金光闪闪的小车走在红毯铺就的走廊，不知不觉只剩下最后一间总统套房，她站在门口轻轻吁出一口气，抬起胳膊擦干了额头沁出的汗珠。 正打算按开门铃，门铃按钮却离她的手指越来越远，下一秒，男人颀长挺拔气场淡漠的身影便闯入了她的视线。 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男人凌厉的眉眼。 大……大……大叔？ 正准备去医院的穆聿琛也没想到，一开门会看见女孩傻傻地站在门口。 她穿着酒店的保洁员工装，一身酒红色的衣裤，衬得苍白的小脸有了淡淡的血色，虽然哭过之后，桃花眼微微发肿，可丝毫不影响她精致五官带来的美感，漆黑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脸，里面写满了诧异。 周小芒瞪着哭过后残留红痕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眨了又眨，“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呢？不好好呆在医院，跑到酒店来做什么？”穆聿琛眯了眯眸，释放出一道危险的光泽，“还是翻墙头逃出来的。” 逃跑？周小芒想大声喊冤！作为军人子女，她最不耻的就是逃跑了好吗？！ 而且……“少将叔叔，你脑洞开偏了吧？我一没抢你钱，二没偷你人，犯得着逃跑吗？我是来做兼职，来光明正大挣小钱钱的！倒是你，派那么多人堵着大小门口不让我离开，究竟要干嘛？” 显而易见，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周小芒已经彻底恢复了伶牙俐齿战斗力爆表的状态。 她掐着细腰，十分不满地瞪着面色冷峻的男人，表情颇为怨念。 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做个兼职还要翻墙头出来！就算她身手敏捷，可雪天路滑，摔了一个狗啃泥也是很狼狈的好吗！ 穆聿琛并不为她的指责感到恼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今晚收拾好行李，明天跟我一起回首都。” 等……等等！ 周小芒明显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不回答她的问题就算了，怎么还自说自话地重新提起回首都了？她答应了吗？！ “拜托啊大叔，首都是你家，不是我家，不要自作主张让我跟你回去好吗？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周小芒负气地说完，又站到小推车后面，捏着嗓子用客服专业的语气问道，“尊敬的客人，请问您需要更换床上用品吗？如果不需要，那就先不打扰了。” 话落，她又探出脑袋朝房间里面粗略看了一眼，替穆聿琛回答，“我看里面挺干净的，床上用品还没用过，就不需要更换了吧？那，少将叔叔，我还要继续工作，就不陪您聊了哦！” 周小芒几乎在最后一个音节落地的同时，迅速转弯，打算推着小车逃离现场。 穆聿琛看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微微扯起唇角，不等她走远便沉沉发声，“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究竟是主动跟我走，还是要我强制性带你走。” 正文 003 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周小芒被他的话震慑到猛地顿住脚步。 活了十八年，不是没人对她放过狠话，但她都是一笑了之，毕竟谁还没有个装逼的欲望呢？但身后这个男人，话里不带半个威胁的字眼，偏偏直觉告诉她，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不过，转念一想，他说要强制性带她离开，难不成还会把她绑到首都吗？ 他可是军人诶！绑架可是知法犯法的。周小芒安慰自己一番，执拗地选择继续工作。 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穆聿琛幽深的眸底，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暗自游走。 等周小芒完成工作，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这个时间点，医院住院部是决不允许病人家属再次进入的。 不知道经理有没有给她预留休息的房间，周小芒一步一踟蹰地走到经理值班室，敲了敲门。 “宋经理，我今晚想在酒店休息，您有没有……” 正在斗地主的经理头也没抬，十分敷衍地摆摆手，“没留，没留，三个房间都有人，你还是回家去吧。” “可是我家在城东，太远了……我能不能在大堂休息一晚？” 经理终于抬头看过来，只是眉间已经拧成了巨大的疙瘩，“在大堂？周小芒！我们这可是五星级酒店，你一个保洁工在大堂休息是会影响我们酒店形象进而影响酒店声誉，最后有可能影响到我们所属集团股价的，你懂不懂？” 周小芒一阵头疼，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她不过就是在大堂沙发上坐一晚，还能影响到股价了？！要真有这个本事，她直接去华尔街好不好？！ “小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一道责备意味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周小芒和宋经理同时循声看过去，俱是一愣，“总、总经理？” 总经理狠狠地瞪了宋经理一眼，又堆起满脸的肥肉朝周小芒露出一抹和蔼亲切的笑，“小芒啊，是不是没地方休息啊？喏，这是顶层总统套房的房卡，首长说了，等你工作完直接上去休息就好。” 首长？总统套房？周小芒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位霸道强势的大叔！ 不想见他！非常不想！哪怕他帅的天崩地裂，极其强烈地满足了她作为初级花痴的欣赏欲望，她还是很抗拒去见他！ 可是，总经理手上的卡片明晃晃的泛着金光，拿着它就能打开这座城市这个时间点最温暖的地方。 总统套房她曾经进去过一次，有方便自动控温的中央空调，还有燃着熊熊火光的壁炉，还有柔软宽大的真皮沙发，对于此时的她而言，简直是梦中的天堂！ 终于，在去与不去的较量中，对温暖的贪念获胜。 她拿上房卡，径直走进电梯。 身后，宋经理关掉游戏界面，走到总经理身边，慌乱且八卦地问道，“总经理，您刚才说……首长？” “穆聿琛！曾经指挥特战部队一举捣毁盘踞边境长达百年的毒巢窝点，成为全国最年轻的少将，背靠京城穆家，呵……看你整天无所事事，对这些不了解也难怪，你只需要记住，他一手带大的堂弟是我们酒店所属集团的总裁！我们怎么敬奉总裁，就要用超越一万倍的态度去敬奉穆首长！” 宋经理恍然大悟却又疑惑，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跟周小芒这种打工妹认识呢？甚至把房卡交给她让她去套房休息？心里咯噔一声，后怕渐渐涌起——他刚才那种态度，周小芒该不会跟首长告状吧？ 事实上，别说告状，站在客厅里发傻的周小芒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刷卡进去，竟会撞见男人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场景。 更想不到的是，她口口声声叫的大叔，身材好到直接召唤了她的花痴模式。 男人应该是刚洗过澡，肌肉紧实的胸膛还缀着没有擦干的水珠，八块腹肌下两条人鱼线朝着神秘处性感延伸，白色浴巾包裹着两条修长有力的腿…… “看够了吗？”穆聿琛低沉悦耳的嗓音猛地响起，周小芒白皙的小脸瞬间爆红！ 她丢开房卡，两只小爪子迅速捂上眼睛，矢口否认，“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近视眼，屋里光线太暗，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穆聿琛知道她是真的害羞了，耳尖粉红，软萌得很！ 被她蠢萌的动作逗笑，穆聿琛无声地弯了弯唇角，霎时间寒眸春暖花开。 这一刻秒怂的周小芒并没有彻底挡住眼睛，透过指缝，她看到了男人笑的多么绝代芳华。 妖孽！简直是妖孽！四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能笑的这样好看！ 就在她暗暗腹诽时，男人似乎发现了她半开的指缝，没有温度的双眸含满戏谑，她回过神来，连忙五指并拢，甚至自动转身背朝他，以此证明自己没有偷看！ 身后一片沉寂，等她缓缓转过身来，错开手指，只见男人已经换上了墨色丝绸浴袍，敞开的衣襟暴露着他结实紧绷的胸膛，形象性感而邪肆，与白天穿军装的严谨模样截然不同。 他斜斜地靠在沙发里，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上夹着被她丢开的房卡，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拿来的？” 不是他给的吗？ 可看他这样子似乎的确不知情，周小芒实话实说，“酒店总经理说是你让他交给我的。” 穆聿琛确实是找过总经理，但也只是让他转告周小芒没处休息可以上来找他，至于房卡？看来是酒店总经理误会什么擅自做主了。 但是，这话没必要跟女孩解释，他把房卡丢到一旁，朝卧室走去，边走边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关上卧室房门，客厅里瞬间安静，只有周小芒的心脏还在莫名的砰砰作响。 她抬手捂住心房，暗自庆幸，刚才辣么刺激视觉的画面，只是心跳乱了节奏而已，还好没流鼻血，否则丢人可就丢大了！ 一口一口吐着气，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等心绪渐渐平静，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卧房非常安静，她觉得穆聿琛熟睡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单独的浴室。 正文 004她 没有权利卖 “呜……呜呜……” 半夜一阵低低的呜|咽声从房外传来，穆聿琛睡觉很轻，听见动静，马上睁开眼睛起床走了出去。 越走近沙发，哭声越大越清晰，他拧着眉头绕过沙发，只见女孩只穿着背心短裤，可怜巴巴的蜷缩在沙发一角，眼泪浸润了她的脸颊，可她根本醒都没醒。 做噩梦了？ 穆聿琛低声叫她，“周小芒……” “爸……爸爸……”周小芒哭着叫了一声又一声，不知是不是白天的故作坚强影响到梦境，她此时的叫声都像受伤的小猫在轻轻嘤|咛。 穆聿琛心头蓦地发疼，坐在她的身边，大手握住她捏紧的小拳头，轻声安抚道，“乖，小芒，不哭了，睡觉吧，都过去了……” 寂静深夜，他刚刚睡醒，嗓音略带喑哑，低沉磁性，一字一句落在周小芒心间，仿佛真的有镇定作用，她循着声音的方向靠近他，最终凭着本能钻到了他的怀里。 脑袋枕着他的大腿，好像幼儿时期躺在爸爸的怀里，她渐渐止住了哭泣。 然而，之前哭得太厉害，鼻子堵塞，她只能用嘴呼吸，好巧不巧地，她面朝里，正对着男人腰腹，轻轻浅浅的热气从口中呼出，带着女孩的甘甜一下下刺激着他…… 清冷的眸光渐渐变得无比炙|热，视线划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又顺着月光勾勒出玲珑有致的锁骨，再往下便是若隐若现的沟|壑…… 不是说只有18岁吗？身材怎么会……好的该死！ 穆聿琛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把控不住，更想不到会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唤醒了他沉睡的欲|念。 所幸理智与自控力都在线，见她沉沉睡着，他连忙放开手，不轻不重地把她推到原来的位置。 噌地站起来，原本被他挡住的月光瞬间倾斜，盈盈地笼罩在她的周身，柔嫩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他拧紧眉头，一把扯起堆在角落的毯子，直接给她从头盖到脚。 一口气喝下整整一瓶冰水，穆聿琛才算彻底浇灭了心头的燥热，经过沙发时，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总算安然地度过一晚。 第二天清早，周小芒伸着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长发慵懒自然地垂在背后，她贴着靠背眯眼醒盹，看样子完全不知道昨晚有多么危险。 穆聿琛没在，正好她也不想跟他打照面，等彻底醒过来，直接穿好衣服走人。 奶奶刚做完手术，生活还不能自理，她必须回家拿些换洗衣物好陪床照顾奶奶，没想到，回到家却发现防盗门开着，里面还传出清晰的说话声。 这间老屋是奶奶和她的家，根本不会有外人进去，那里面说话的是谁？招贼了？ 周小芒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不敢贸然进门，又不甘胆小离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眼看到楼梯拐角处的棒球棍。 有了！ 她握着棒球棍，朝着空气挥舞两下，很好，很顺手！ 然而，拉开门，还没等她走进去便听出了女人深埋在她记忆里的声音——是张雅华，她的妈妈？ 她怎么会在这里？ “张女士，您的房子年数不短了，但好在地理位置优越，而且布局很好，再加上装修风格很统一，如果您真心想卖，是可以卖出个很好的价钱的。” 年轻男人的话一下子解答了周小芒的困惑。 张雅华要卖掉她和奶奶的房子？！跟爸爸离婚十几年对她和奶奶不管不问也就罢了，现在爸爸刚刚牺牲，这个女人就要迫不及待地卖房子？！ 哐！哐！哐！ 周小芒用棒球棍用力砸向防盗门，突然的巨响把张雅华和房产中介吓了一跳，两人回头看过来，在看到是周小芒时，张雅华眼底闪过一道厌恶的暗光。 “周小芒，你要吓唬谁？跟人打招呼就用棒球棍砸门吗？” “呵……打招呼？谁说我在跟你打招呼了？我是在赶贼！” 周小芒根本不怕她眼神中的嫌弃和指责，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 张雅华自从改嫁之后，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当下气得面目狰狞，指着周小芒的鼻子骂道，“赶贼？你说谁是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贼当然是说擅闯私宅的人咯！这间房子是我和奶奶的，你凭什么进来？又凭什么卖掉它？还有，徐太太，尼玛我是狗，可别忘了，我是你生出来的，你怎么能变着法的骂自己呢？” 周小芒轻挑着唇角，她最不怕的就是唇枪舌战了！ “别给我抹黑！我没生过你！”张雅华的声音又尖又细，化成利刃划在周小芒已经冷硬的心脏上。 她忽然发现，时隔这么多年，张雅华还是能一语伤她，而且伤的极深！ 眼圈倏地发红，在她强忍泪水的时候，张雅华又看向已经吓愣的房产中介，“你听好，这房子，我卖定了！” “不行！”周小芒怒喝一声，也看着房产中介，“我和奶奶才是房子的屋主，她没有权利卖！” 张雅华没再说话，只是尖酸刻薄的眼睛写满了志在必得，周小芒心底忽地一阵不安，果然，房产中介朝她走来，跟她解释道，“抱歉，这位小姐，房产证上有张女士的名字，她才是真正的屋主……” ………… “首长，刚得到消息，张雅华知道了卫国牺牲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联系了中介，想把小芒和周奶奶住的房子出手卖掉。现在小芒正在跟张雅华大吵，您看……” 张副官话没说完，穆聿琛却知道他是在请示，要不要出面帮那个小丫头。 如果是他亲自出面，周小芒保住房子轻而易举，但小丫头三番两次拒绝他的好意，他这次就不想那么主动了。 略作沉吟，他合起腿上的笔记本放到一旁，沉声吩咐道，“等着。” 等着什么呢？等着小丫头来主动找他！ 张副官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只是心里暗自揣测，少将大人这是在跟一个小女孩置气吗？ 正文 005 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房子要被卖掉的事情对周小芒来说打击十分沉重，就像爸爸牺牲而她无能为力一样，现在对于她和奶奶最后的安身之所，她同样觉得无力而且无助。 张雅华和房产中介没过多久就走了，她颓然地蹲在墙边，泪水弥漫间，天色渐渐变晚。 她在房子里呆了整整一天，可想不出任何方法能挽回房子。 直到耳边传来军队皮鞋特有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只见张副官穿着整齐的军装立在门口，脸上挂着宽厚慈祥的微笑。 “张伯伯……”她瘪了瘪嘴巴，强忍下眼泪，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许是蹲的时间太久，她有些站不住，张副官连忙扶着她坐在沙发里。 “今天一直没去医院，出什么事了吗？” 周小芒双手抱膝，小脸埋在腿间，闷闷地回答，“张雅华要把这里的房子卖掉。” 张副官早就知道，所以并不吃惊，继续问道，“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要是想出办法，她还会是这幅样子嘛？！张副官简直是明知故问，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连话都不想说了。 “小芒，伯伯给你出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周小芒噌地抬起头来，见张副官不像在开玩笑，连连点头，红彤彤的眼睛泛出渴望的光。 张副官呵呵一笑，“这件事，你去找首长帮忙的话，处理起来完全是小菜一碟。” “大叔？他肯帮我吗？” “咳！”张副官听她说出“大叔”两个字不由得想笑，“小芒啊，穆少将今年才30岁，也就比你大了十二岁，不至于叫他叔叔吧？” 才三十岁就当上少将了？！周小芒想给他一波666…… 见她不说话，张副官又绕回主题，“小芒，首长既然说要替你父亲照顾你，这点忙就一定会帮的，只要你肯主动跟他开口，他要帮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是这样吗？周小芒内心还是充满了不确定。 “小芒，你想想，从你晕倒之后，到你奶奶做手术，哪件事不是首长亲自帮忙的？他是真心想帮你，你为什么不信呢？” ……………… 周小芒到总统套房找他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他刚结束一场视讯会议，从书房走出来就看到女孩捏着房卡站在门口。 他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哪怕房间里猛然多了一道人影，他也只是淡淡地问道，“每天都要工作到这么晚吗？” 周小芒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开口求助，对于男人的问题，选择了自动忽略，直到他款步走来，背光而立，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其中。 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分明是一派儒雅气质，可站到她面前，就莫名多了些强势侵略的气息，她呼吸一滞，低着头，尽力逃避着他的目光。 再沉默下去，恐怕他要发怒了吧？可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叔……呃……”想到他的真实年龄，她还真是喊不出来了，改口道，“首长，您刚才问我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在走神，没有听到。” 女孩半低着头，他垂眸便看到她的长睫在不自觉地微微颤动，像是随风发抖的蝉翼，又像轻飘飘落在他心里的羽毛，挠的他心痒。 她身上依旧是破旧的羽绒服和深蓝色的牛仔裤，可不知怎么，到了他眼里又变成昨晚那副样子，引人犯罪，尤其是她身上隐隐的香味…… 穆聿琛转身朝沙发走去，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今天改叫首长了？” 真的好奇还是故意逗她？周小芒琢磨不出所以然，干脆换成了原来的称谓，“叔叔……” 或许是因为抱着求人的目的，她藏起了往日的锋芒。 “叔叔”两个字被她说的又软又糯，穆聿琛竟不觉得像之前那样反感。 “找我来有什么事？” 穆聿琛主动问话，正好解决了周小芒不知从何说起的为难，她快步走到他跟前，急急地说道，“叔叔，我和奶奶的房子要被人卖掉了，你……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这房子如果是你的，别人想卖也卖不掉，如果不是你的，我又为什么帮你？” 穆聿琛口吻很是淡漠，周小芒抬眸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错愕。 他这是不想帮她的意思吗？麻蛋！就知道这男人没那么好打交道！ 心里的小人儿对他扬起了小爪子，恨不能扑上去把他这张俊逸非凡的脸彻底挠花！ 但周小芒又发现，他说的不无道理，那房子的确不是她和奶奶的，客观来讲，他根本没有理由帮她。 可是，要卖掉房子，她和奶奶就无家可归了，更重要的是，那房子是爸爸买给张雅华的，房产证上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她和奶奶在里面住了这么多年，每粒尘埃都是回忆，就这么被张雅华卖掉，实在是心有不甘。 “叔叔……” 周小芒使出了绝杀大招，她坐下来，小手握住穆聿琛垂在一侧的大手，撒娇般的摇啊摇。 反正小的时候想要爸爸买糖吃的时候，她都会用这招，百用百灵，不知道对眼前这男人奏不奏效。 感受到女孩指尖的温度，以及柔软的触感，穆聿琛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蓦地一震，仿佛导火索一样，让他瞬间想起昨晚她不经意间的撩拨…… 他抬起幽眸，女孩鼓起双颊嘟着嘴巴的可怜模样触动了他心底那根弦，丰润粉红的双唇像是Q弹的果冻等待着他的享用。 理智崩溃的最后一刻，他猛然抽回手，表情冷漠地看着她，“要我帮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周小芒一扫刚才的委屈模样，漂亮的桃花眸熠熠生辉。 正文 006 跟我回首都 “跟我回首都。” 穆聿琛说完，悠闲地翘起二郎腿，一手拿着文件，俨然一副让她自己考虑清楚再来谈的架势。 又是让她去首都！ 这位大叔怎么对带她走的执念这么深呢！ 周小芒负气地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她想留下那栋房子，也想留在这里，首都对她来说不光是陌生那么简单，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真心不想跟这位大叔走啊。 小姑娘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缩成那么小小的一团，让穆宸看着就很心疼。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决不能心软。 空气安静了很久，周小芒才堪堪地扭过头来，一脸为难的表情，“叔叔，我要是走了，我奶奶她……” “我说过，已经安排人照顾她了。” 穆聿琛的视线落在文件中间那两行，眼皮都没抬，语气更是不容拒绝。 听他这么说，周小芒一点都不觉得轻松，想了半天，最后干脆实话实说，“叔叔，我是真的不想去首都，对我来说，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我还有半年就高考了，现在转学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可是想考军校的人，要是在高考上出现什么差错，导致她没有被军校录取，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看过你的成绩，除了英语以外，其他科目都超过了首都最好中学的平均水平。”穆聿琛收起文件，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听张副官说，你英语最弱，其实跟教你的老师有关。换个角度来说，你跟我去首都，只会弥补你的不足，让你的高考成绩更上一层楼。” 穆聿琛说的这些确实是事实，周小芒现在的英语老师其实是校长家的亲戚，教学水平很一般，纯粹是靠个人关系才混到这所学校来担任实验班英语老师的。 而周小芒的英语也确实是她的短板，如果真的能弥补上来，那以她的成绩，不需要任何加分，她也能万无一失的考上军校。 不得不说，穆聿琛不那么霸道的时候，谈判也很厉害。 周小芒动心了。 而穆聿琛的游说还没结束，“至于你要住的地方，我在首都有一套私人公寓，你可以住在那里。” “公寓？” 周小芒眨巴眨巴眼睛。 她只住过最老旧的筒子楼，公寓那种东西，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对，一室一厅的公寓，小是小了点，给你住足够了。”穆聿琛想了想又补充道，“那间公寓离你的学校也很近，来回比较方便。” 周小芒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一室一厅？！” 他的房子，一室一厅？还让她去住？！ 这男人究竟是何居心？！ 周小芒眼神里的戒备太明显了，穆聿琛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失笑地解释道，“我平时都住在部队，那间公寓是让你一个人住的。” “哦——”周小芒默默松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又沉默半晌，最后再次跟男人求证，“是不是只要我跟你去首都，你就帮我拿回我的房子？” “对。” 穆聿琛眼角含着些许浅浅的笑意。 “那好吧，我跟你走，但是我得等到房产本上的名字改成我的才行。” 周小芒的要求对穆聿琛而言轻而易举，隔天上午，她就拿到了户主是她名字的房产证，以防万一，她还用穆聿琛带来的电脑查证过，确实已经备案登记过了。 坐在回首都的车上，周小芒情绪低落地趴在车窗上，街景连成片地从眼前飞逝而过，看她背影都透出一股恹恹的情绪，穆聿琛不禁眉头微蹙。 像她这么半大点的孩子，不应该很向往崭新的生活吗？ “周小芒，摆正你的坐姿。” 穆聿琛幽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周小芒烦躁地嘟起嘴巴，假装没听到，干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部队里，还从来没有人敢拿穆聿琛的话当耳边风。 开车的张副官时不时偷偷往后瞄一眼，本以为首长就要大发雷霆了，谁知，穆聿琛只是沉着嗓音又叫了她一声，“周小芒。” 语气里透着罕见的耐心。 就在张副官为周小芒感到庆幸时，周小芒却扭过身子，满脸烦躁地看向穆聿琛，语气很恶劣，“少将叔叔！您又有什么吩咐啊？！” “让你坐好。” 穆聿琛不疾不徐地，偏偏让她感觉到了十足的威慑。 在他面前，周小芒其实挺怂的，可这会儿心情实在不好，她梗着脖子顶嘴，“我又不是你的兵，你管我坐成什么样呢？！” 说完，还故意挑衅似的，将小腿抬起来，搭到左腿的膝盖上。 腿脚晃来晃去，跟街上的小混混似的。 对首长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从军这么多年，张副官还是头一回见。 心里不由得暗想，卫国家这个小丫头真是比军队里的刺头还难管。 看她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穆聿琛的脸色终于转冷，正想说话，没想到前面的车突然停下来，张副官一个急刹车，周小芒翘着二郎腿，根本维持不了平衡，惯性作用下，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倒进了穆聿琛的怀里。 肩膀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周小芒只觉得脸皮都被这个急刹车给晃没了。 真是尴尬。 明明想装个酷的！ 一想到男人眼神中可能的取笑与戏谑，周小芒干脆眼睛都没抬，挣扎着要坐起来。 谁知，穆聿琛按着她的肩膀，甚至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无比严肃地说道，“别动！” “怎……怎么了？” 周小芒的声音从他怀里闷闷的传出来，瘦小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扭动着，她倒是想看看车外面发生了什么。 可穆聿琛那只该死的大手死活不松开，按着她动也动不了。 她哪里知道，此时的穆聿琛正盯着前面那辆突然停下的车，幽深的眸子里释放着她从未见过的杀机。 “首长，是江城出了名的地痞鲁三。” 听到这个人名，周小芒肩膀微微一颤，身体却老实下来。 鲁三……她知道这个人…… 正文 007 敢这么硬碰硬的还是头一个 她不光知道这个人，还知道这个人跟她妈妈张雅华有关系。 记忆里混乱肮脏的一幕涌进脑海，她默默地攥紧了男人的衣边。 察觉到怀里小丫头情绪的变动，穆聿琛低头看了眼埋在他身前的小脑袋。 再抬头，暗藏的危险已经锋芒毕露。 “开车超过去。” “是。”张副官领命，重新发动汽车，谁知前面那辆车硬是死死地堵着，根本就是冲他们这辆车来的。 跟在首长身边这么长时间了，谁见了他们这辆车的牌子不是绕道走？ 敢这么硬碰硬的还是头一个。 张副官没忍住骂了句脏话，话音刚落地，就看见那辆车上下来几个人。 听到向来温柔宽厚的张伯伯都没忍住骂了人，周小芒回过神，在穆聿琛怀里扭头朝车外看去，正好就看到有人跳上车，手里拎着银色的管制刀具，在太阳光底下泛着凛凛的寒光。 鲁三带来的人很多，各个纹身大金链子，满脸横肉，看着就吓人。 跟他们相比，车里的张副官加上穆聿琛两个人，显得势单力薄的。 周小芒惊恐地瞪大眼睛，眼看管制刀具就要砸了下来，她猛地挣脱穆聿琛的手，“放我下去，他们是冲我来的。” 看她作势要拉开车门，穆聿琛拧紧眉头，握住她的手腕，目光锐利地盯着前面几个亡命徒，沉声下令，“开车。” 开车？ 这时候开车，已经跳上车的那批人肯定会摔得很惨，万一出人命了呢？ 周小芒是很烦穆聿琛这个什么都管的霸道男人，可她还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牵扯到人命官司。 然而，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张副官身手利落地操作着方向盘，几个人压根站不稳，不出所料地摔到了车下。 另外站在车身一侧的人又朝着车门冲过来，穆聿琛落下车窗，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枪，枪口朝外，砰的一声，子弹扎进那几个人的脚边，把那几个人愣是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周小芒也没想到穆聿琛光天化日的敢开枪，愣了很久，直到前面那辆车上又下来一个人。 “鲁……” 鲁三！他居然亲自来了！ 虽说是江城出了名的混混，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看到穆聿琛手里的枪，愣了不到一秒就笑了，“难怪那个女人愿意陪我睡一晚，让我来截下你们的车，原来是有枪的。” 这句话让周小芒恶心地直皱眉头，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穆聿琛将周小芒搂在怀里，岿然不动地望着车窗外的鲁三，冷峻的神色释放着让人情不自禁向他低头的气场。 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鲁三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胡来，反而走到车前，甚至有些客气地说道，“兄弟，看你也是混道上的，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今天这一趟，我不是冲你来的，你让你怀里这个小丫头下车，哥们儿马上放行。” 鲁三就是冲她来的，听他话里的意思，还是张雅华求着他来的？ 周小芒气得浑身发抖，也怕的浑身发抖。 张雅华对她没有一点母女的情分，鲁三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会做什么，周小芒不用想也知道，真要落到这两个人手里，她的未来…… 她死死地抓着穆聿琛的衣服，原本想留在江城的，此时却好像理解了他为什么非要带她离开。 穆聿琛淡淡地瞥了鲁三一样，然后放下了手里的枪。 就在鲁三以为他害怕了，回头示意几个属下跑到另一面等着抓人的时候，穆聿琛竟很不给面子地升起了车窗，将鲁三那张丑陋的嘴脸挡在了车外。 鲁三回过头来就看到一面漆黑黑的玻璃，映出他满脸尴尬的表情，好歹他也是混迹江城的老大，怎么能让人当着兄弟的面这么下他的脸呢？！ 当即朝着车里扣动了扳机。 然而，子弹碰到车窗发出一声脆响后，便朝着鲁三脸颊崩了过去。 等他回过神，抬手摸到发疼的脸侧，手指马上有种湿漉漉的感觉。 拿回来一看，掌心赫然淌着一道鲜血。 他皱眉盯着眼前这辆车。 说起来，他自己的车也改装成了防弹的，可距离这么近，子弹还不能穿透玻璃，这车…… 不知想到什么，他脸色变了变，低声骂了句，“这个臭娘们！” 骂完就抬手招呼几个看傻眼的兄弟，“上车，都他妈给我上车，快点！” 没猜错的话，这辆车是军队里来的，否则防弹程度不可能做到这么强。 他只听张雅华说这小丫头带着房产本跑了，却忘了，这小丫头的爹是军队上的，能接小丫头走的人，必然也是军队上的人。 鲁三气急败坏地上了车，没想到刚关上车门，四周就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 “首长，让您受惊了，这次的事件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穿着警服的中年人站在穆聿琛面前，脸上的表情毕恭毕敬。 周小芒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鲁三戴着手铐，被人关进了警车里。 视线收回来的时候扫到穆聿琛线条坚毅的侧脸，她不由自主地细细打量着男人。 穆聿琛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长款的，隔着车窗看过去，这件衣服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禁欲的味道。 看着他的侧影，周小芒又想到了那晚在酒店里，撞到他只裹着浴巾的样子，一身完美而不夸张的肌肉，力量感十足的线条，尤其是小腹处延伸到浴巾下面的人鱼线…… 啪嗒！ 安静的车厢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周小芒回过神来，她低头往下看了一眼，赫然发现，真皮座椅上竟有一滴血！ 很快她又感觉到鼻孔里涌动的热流——流鼻血了？！ 她忙乱地抬起头蹭了蹭鼻子，一手鲜血恶意满满地提醒她，她竟然因为男人出浴的模样流鼻血了！ 该死！还偏偏流了这么多！ 周小芒手忙脚乱地在车上找纸巾，结果纸巾没找到，脑袋又不小心撞到了车顶。 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车里的动静太大，正跟人说话的穆聿琛竟转身走了过来…… 正文 008 不会再反悔了 谢天谢地，在穆聿琛拉开车门的同时，她顺利找到纸巾，并且揉成团堵住了还在血流不止的鼻孔。 然而刚才动作幅度太大，自己又没有捂好，车里被她弄得一片狼藉，到处是血。 “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穆聿琛淡淡地皱起眉头，弯腰探进身来，捉起她的手腕，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 周小芒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想到了他那副美男出浴的模样，一时没控制住才流了鼻血。 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嘶”地一声，捂着鼻子闷闷地说道，“好冷啊！咱们不走吗？” “你不是不想离开江城吗？”穆聿琛从路边弯腰抓起一捧雪，揉成雪球，不怎么客气地按到了她的鼻梁上。 周小芒一愣，也不顾鼻梁上刺骨的凉意，仰着头直直地看着穆聿琛，“你……不带我走了？” 看着小姑娘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穆聿琛不置可否地拿开雪球，转而问道，“鼻血还流吗？” “唔——”周小芒愣愣地移开纸团，鼻血果然已经止住了。 穆聿琛见状，将雪球丢到路边，又吩咐张副官，“开车吧，回江城。” 听见这话，周小芒急忙捉住男人的袖子，“真的……不带我走了吗？” “我想了想，你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跟我回首都，过得也不会高兴，还不如让你留在江城。”穆聿琛拉开车门，“上车吧。” “噢。” 周小芒低着头，情绪低落地钻进车里，全然没看到穆聿琛眼底藏着隐隐的笑意。 上车之后，周小芒还期待穆聿琛只是在逗她，结果调转车头的瞬间，她彻底垂下了脑袋，跟张伯伯要了一包湿纸巾，闷头不语地擦着被她弄脏的真皮坐垫。 “让你留下来还不高兴？” 周小芒擦拭的动作一顿，负气地撇过头，又装没听见。 她能怎么说啊？刚才好不容易觉得跟他离开江城也不是一件坏事，转眼他又要把她留在这里了。 就像被耍了一样，她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周小芒！长辈问你话，你要知道回答，这是礼貌！” 穆聿琛盯着她单薄的脊背，语气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哼……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算什么长辈……” 周小芒背对他叽里咕噜地嘟囔了一顿，声音依旧闷闷的，穆聿琛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她身后，男人笔直的唇线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微小的弧度，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萧索凛然。 “周小芒，不要跟我闹别扭，给你个后悔的机会，想跟我走就直接说。”穆聿琛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要知道，我可以派人保护你奶奶，却不能保证张雅华还会对你做什么。” “哦。” 周小芒垂眼盯着自己破旧牛仔裤的膝盖。 “哦是什么意思？还是决定留下来？就算张雅华找你麻烦，甚至不让你参加高考，你也不会后悔？” 穆聿琛算是抓到了她的软肋，动不动就拿高考说事。 周小芒可是打定主意要考军校的人，家里这种条件决不允许她复读，仅有的一次机会她必须好好把握。 所以男人说完那句话，她想也没想就抬起头表示，“我跟你走，你带我离开这里。” 穆聿琛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赞许的意味，“不会再反悔了？” “嗯！不反悔了！”周小芒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穆聿琛松开手，重新目视前方，恢复了端正清冷的姿态。 周小芒，“……” 汽车还在朝江城方向开，所以穆聿琛这个“好”字是几个意思？ 张副官从后视镜里看到周小芒的不安和迷茫，乐呵呵地告诉她，“小芒，待会儿去警局做笔录别紧张，做完笔录我们就回首都，你妈妈……哦，不，张雅华那边你也别担心，首长肯定会安排人去处理的。” 原来是回江城做笔录啊！ 周小芒一颗心落到肚里，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至于张副官后面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见。 警局那种地方，如果让她自己去，她还真会觉得害怕，可穆聿琛陪着她，就好像有了在警局横着走的底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局长亲自接待她，看她下车走了一段，冻得鼻尖发红，局长还让人给她泡了一杯奶茶。 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接受女警姐姐柔声细语的询问，听说鲁三袭击军人的行为严重触犯了法律，不出意外的话会被关个七八年才能放出来，走出警局，周小芒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许多。 折腾了大半天，坐回车上没多久，周小芒就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变成了灯火璀璨的首都夜景。 “醒了？”穆聿琛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周小芒脸前出现了一瓶水，“开了一路空调，车里很干，先喝点水。” 刚睡醒的周小芒身上没那么多刺，看起来乖乖的，揉了揉眼睛，将矿泉水接过来，老老实实喝了两口，才问道，“已经到了吗？” “快了。”穆聿琛收到一条短信，他低头回复完，又告诉周小芒，“公寓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日常用品也都给你准备了，待会儿直接把你送过去。” “你呢？直接回部队吗？” 说实话，还没下车的周小芒已经感受到了这座繁华都市带给她的距离感和陌生感，在这种情况下，她对穆聿琛还处于萌芽状态的依赖感迅速滋长。 但她语调平平的，像是随口一问，穆聿琛没听出女孩心思的转变，依旧低头看着手机说道，“回家里一趟，处理完那边的事再去部队。” 言下之意，把她送到公寓之后，他就再也不会露面了。 莫名的，周小芒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牛仔裤不知怎么破了个洞，她情绪低落地扣来扣去，沉默半天，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间公寓的租金要多少钱啊？” 穆聿琛收起手机，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你要付我钱？” 第一次见她，她就是再跟张雅华要钱，看她的衣着打扮，也是个勤俭朴素的孩子，对她来说，钱应该挺重要的才对…… 正文 009 这男人简直不讲理 对周小芒来说，钱是很重要。 但她也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所以，“我住你的房子，就应该交房租，用我爸的话说，这样住的不心虚。” 提到爸爸的时候，周小芒明亮的眼底变得有些黯然，让穆聿琛看见了只觉得一阵心疼，他像长辈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不用交房租，你爸爸是我的部下，你住在我的公寓里，没什么可心虚的。再说了，你还是个学生，你爸爸的抚恤金要留着给你交学费，哪里还有钱交房租的？” 没钱就可以不用交了吗？再说了，没钱可以挣啊！ “你别瞧不起人，我可以做兼职赚钱的。”周小芒一脸的骄傲，“在奶奶生病住院之前，我的学费生活费有一半都是自己挣来的！” 穆聿琛为她这么懂事感到欣慰，但还是皱起眉头问道，“你爸爸的军队津贴呢？” 周小芒脸上的光彩再度黯淡下来，“爸爸寄来的钱，一大半都被张雅华拿走了。” 又是张雅华，穆聿琛自认为见识过很多人情冷暖，却不知道身为一个母亲还能冷血到这种地步！ 汽车已经开进了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小区，见穆聿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有些不悦，周小芒连忙岔开话题，乐观地说道，“总之，少将叔叔，我完全可以给你交房租的。” 穆聿琛回过神来，想到首都招临时工比江城要严格，不严格的地方又太混乱，为了这小丫头的安全着想，他神情严肃地说道，“不许兼职。” “啊？”周小芒正在看窗外的路标，想记一下去公寓的路线，听他口吻这么严厉，一时间有点发懵，“怎么了？” “你高中还没毕业，做什么兼职？！” 周小芒从小就没有被父母管束过，自由自在惯了，听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许的，心里一阵烦躁，“我是高中没毕业，可我已经成年了，法律规定满18岁就能工作，我为什么不能？！”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工作的事情，放到大学毕业以后再考虑。”穆聿琛说完，车正好停了下来，他给她打开车门，“这件事没得商量，下车。” 周小芒，“……” 这男人简直不讲理！ 这么霸道，她刚才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在心里希望他常常回来看自己！ 她现在可是巴不得他今天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周小芒心里忿忿地想着，一把抓起背包，头也不回地朝车门正对的公寓楼口走去。 看她瘦弱单薄的背影写满了不服和倔强，张副官打圆场似的笑了两声，“这小丫头的脾气跟卫国可是一点都不像，比卫国倔多了。” 穆聿琛没作声，只是收回深沉的目光，从另一侧下了车。 走进大堂，正好电梯到了，周小芒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转过身就看到穆聿琛也站进来的高大背影。 她默默咬了咬牙，正想做个鬼脸，忽然发现电梯门像镜子一样，而男人目视前方，说不准正好能看到她在身后的小动作。 在心里把大城市这种过分奢华的装修风格嫌弃了一遍，周小芒果断扭头朝旁边看去。 电梯壁上挂着一张写满英文的宣传页，大大小小的英文单词中间是个很小的正方形，正方形里隐约还套着个圆。 周小芒把宣传页上的单词看了一遍，什么激情、什么性感、什么火热、什么安全……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视线重新落到中间那个图案上，周小芒脑子里忽然劈下一道闪电——这东西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避yun套吧？ 周小芒在酒店打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这个图案看起来很抽象，但跟她见过的包装差不多。 意识到这一点，周小芒的脸噌地就红了，眼神也颇为慌乱地看向了别处。 穆聿琛站在前面，又低头回复了一条家里发来的短信，再重新看向镜子里的周小芒，只见刚才还要跟他冷战的小丫头，这会儿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电梯到了，周小芒低着脑袋从电梯里走出来，穆聿琛才发现，她侧脸红红的，像发烧了似的。 “周小芒，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身体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穆聿琛一连串问题抛出来，周小芒却因为那个避yun套的广告，又联想到了他刚洗完澡走出来的样子。 下一秒，一股热流就顺着鼻腔流了出来。 这次周小芒反应比较及时，顾不上回答问题，迅速捂着鼻子抬起头来，“快，开门，开门，我又流鼻血了！” 十几分钟后，周小芒崩溃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冰袋给鼻梁做冷敷。 在她对面，穆聿琛严肃中不失担忧地看了她一会儿，终是问道，“以前也经常流鼻血吗？” 冰袋可真凉，周小芒可真不想说话。 谁经常流鼻血了？ 她身体一直很好，一天流两次鼻血，还不都因为他！ 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正在难受，穆聿琛又拿出手机来，“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一听说要去医院，周小芒立马就有了反应，“不不不，不去医院，以前从来没流过。可能冬天气候比较干，我年纪小，火力也旺……” 年轻人火力旺，流鼻血很正常，这是看门大爷经常对男同学说的话。 可男生流鼻血正常，哪里有女生火力旺到流鼻血的？ 穆聿琛见她还有心情胡说八道，便放下心来，“不流了吧？止住了拿开冰袋，冷嗖嗖的。” “哦。” 周小芒垂眼把冰袋放到他手里，没敢再多看他，生怕多看一眼鼻血又不争气地往外涌。 带着她把公寓转了一圈，穆聿琛终于要走了。 临走前给她留了一部手机，“里面存了我的号码，有事直接打电话。” 说完，他又拿出一张卡放到桌上，“里面的钱足够你寒假这段时间的花销，不许再想兼职的事情，关好门窗，早点休息。” 等男人走了，周小芒拿起那张卡，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人自说自话地留下一张卡，怎么就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正文 010 成何体统 她要做兼职是为了交房租的呀，又不是为了自己花。 穆聿琛帮忙交了奶奶的手术费，这已经让周小芒觉得欠他很多了。 在她看来，房租是一定要交的，这张卡也是一定不能动的。 至于奶奶看病的花销，没办法啦，只能等她大学毕业以后用工资还债了。 这么想着，周小芒把那张黑色银行卡放到了书房办公桌的抽屉里，以防丢失，还特意锁了起来。 离开公寓，穆聿琛重新踏进电梯，视线不经意扫过墙上的广告，回想起小丫头刚才开始不自然的神色，他冷声命令，“张副官，让人把这里的广告换下来，少儿不宜的，成何体统！” 张副官看了眼广告，默默流了几滴汗。 人家广告做的已经很委婉了，招谁惹谁了居然要被换下来。 不过首长有令，他不敢不从，当天晚上，电梯里的广告就被换成了城市公民文明守则条款。 *** 穆聿琛回到穆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按照平常的作息，这会儿家里应该早就熄灯睡觉了，可今天客厅里灯火通明的，显然都在等他。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照顾家里起居的李阿姨就给他发短信了，说是家里想他了，让他从江城回来一定要来家里看看。 本以为家里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没想到，走进客厅，穆聿琛先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他，百灵鸟似的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穆首长，晚上好啊！” 坐在沙发上朝他招手的女人，身上穿着一套价值不菲的香风套装，看起来温婉大方，脸上的微笑也很得体，但穆聿琛却觉得有些碍眼。 “你怎么来了？” 语气里的不悦也是不加掩饰，女人顿时一脸的尴尬。 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穆家老太太莫琴芳立马皱起眉头，责备道，“穆聿琛，你不回来看看我也就算了，人家白晴比你懂事，知道来陪老太太我聊聊天，你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么晚了，白晴还留在这里，老太太又这么说，这两人打得什么算盘，穆聿琛不用问也知道，正要说话，却见白晴站起身来，抱歉地说道，“伯母，您别这么说穆首长，是我唐突了，跟您聊得太开心，一时没注意，时间都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别呀，小晴，再陪我聊会儿，正好聿琛回来了，你们工作上不是也有合作吗？一起聊聊吧？李阿姨正在做夜宵，吃完了我让穆聿琛送你回去。” 莫琴芳极力挽留，其实就想撮合自己儿子跟白晴多聊聊，白晴对穆聿琛也是暗恋多年，甚至为了他主动承担父亲公司里专门跟军队对接的业务，此时听莫琴芳这么说，她也没有坚决离开，只是犹疑地看向门口处高大俊朗的男人，希望他也开口让自己留下。 谁知，穆聿琛冷幽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一遭，语气冷硬地说道，“你们没聊完可以继续聊，部队还有急事，我先走了。” “穆聿琛！” 儿子这么不给面子，莫琴芳气得站了起来。 白晴连忙扶住老太太，不管自己心里的苦涩，表面还是体贴地说道，“伯母，别生气，部队里的工作一直都很忙，再加上穆首长任务刚结束，肯定需要做整理汇报，时间确实太晚了，伯母您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您。” 说实话，莫琴芳面对自己这个性情冷淡心思深沉的儿子，顶多也就是大声吼了一句，至于别的也说不出什么，此时白晴劝了这么两句，她便顺势无奈地摆了摆手，“唉，穆聿琛，你正好送白晴一起走。” 白晴正想跟穆聿琛单独相处，连忙趁机看向穆聿琛，浅笑着问道，“穆首长，今天确实没开车，正好我回公司跟你去部队顺路，你方便吗？” 连“顺路”这两个字都说出来了，她不信穆聿琛还能说不方便。 果然，穆聿琛眸色清冷地看着她，转身的同时丢下一句，“走吧。” 男人冷漠的态度让白晴觉得有些受伤，她朝莫琴芳勉强笑道，“那我先走了，伯母，您早点休息，晚安。” 莫琴芳刚一点头，她便生怕穆聿琛丢下她走了似的转身跑出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车旁，只见驾驶位上坐着张副官，而穆聿琛则坐在了副驾位上。 明摆着不想跟她坐在一起，白晴调整好的微笑变得有些僵硬。 但能跟穆聿琛坐到一辆车里已经很难得了，她想了想，还是义无反顾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坐是坐进去了，可准备好要告白的话却因为张副官的存在，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直到车停在公司门口，她犹豫了一路，终于开口道，“穆首长，方便再借我两分钟吗？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张副官很有眼色地准备下车，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白晴都看到他要推开车门了，结果，穆聿琛竟先他一步走到车外。 他是什么意思根本就是不言而喻。 有什么话下车说，他不想跟她在这么**的空间独处。 白晴强忍着心中的苦楚，朝张副官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后，跟着下了车。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管是当年作为邻居接触，还是这些年她借着工作的名义跟他打交道，明示暗示做的只多不少，穆聿琛不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意，如今对她还是这么冷淡，她也明白了，就算是表白，结局也只可能是被拒绝。 望着夜色中冷酷俊美的男人，白晴临时改了主意。 她放下之前的拘谨，又恢复成落落大方的模样，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穆聿琛，“穆首长，你看看这个，感不感兴趣？” 穆聿琛敏锐地察觉到她气场的转变，没多说什么，接过东西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画着某种武器详尽构造的图纸，穆聿琛眼底微微一亮，“这个东西，有实物吗？” 这是MK型火箭炮，国外专利，只在报道中出现过，穆聿琛一直在派人做这方面的研究，只可惜进展不大。 在这男人眼里，她还不如火箭炮有吸引力，这让白晴有些哭笑不得，她点点头，“有的啊，只不过来源不太正规，穆首长要是想看，您可以说个地方私下看。” 只要他愿意单独来见她，她就有本事让他这辈子都甩不开他。 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白晴血液里的因子都在兴奋地跳跃着，她满怀期待地看着穆聿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