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某年某日   某年某月某一天:凤墨清最近觉得自己心里很不平衡,明明他也有强大的力量,可是为什么每次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只能在一旁看着彼岸为别人实现心愿呢?以他的力量,应该也是可以变成像彼岸一样的存在吧?   越想越不平衡的凤墨清在凤墨瑾无意识的一句“王兄啊,你怎么就没有彼岸姐厉害”的时候彻底爆发了自己心里的抑郁,他急匆匆地跑出王宫,以极快的堪比传说中的光速跑到往生阁。   对着一如既往缩在软榻上看着不知名的书的彼岸,他挺起胸膛大声说着:“彼岸,今天一天由我来做往生阁阁主吧。”   彼岸抬起眼挑眉盯了凤墨清半晌,良久才慢悠悠地开口:“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搞砸了往生阁的生意,你要拿什么赔我?”   凤墨清看着对方挑眉冷然地说着,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却还是重重地点点头:“若是失败了,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彼岸满意地点点头,竟然好心地冲着凤墨清一笑。凤墨清被这个笑容惊艳地同时,在心里默默地流泪,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彼岸看着好可怕?明明在笑,怎么让他心里生出几分恐惧?   于是乎在凤墨清的强烈要求下,今日往生阁的阁主便是堂堂凤离城的二殿下凤墨清了。   凤墨清本想着反正平日里往生阁的生意也不多,只要没有客人上门,就不算是他没用。   对,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晃眼一个上午便刷刷地溜走了,凤墨清潇洒地坐在凳子上,很庆幸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半个人影。正想一鼓作气过完下午的时候,凤墨清的噩梦终于来了。   彼时往生阁的众人正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彼岸窝在一旁看书,画凝拉着江情硬要对方帮着她绑辫子,兰笙则是突然说要给凤墨瑾画幅画像,凤墨清则是一直祈祷着不要有客人出现。   正当凤墨清祈祷了两遍,打算放弃第三遍的时候,一个满脸麻子似繁星点点、圆滚滚的姑娘穿着极其艳丽的衣服探头跑进了往生阁,乍一看见对方的脸,凤墨清立刻喷出嘴里正打算咽下去的一口茶。   “那个,这里是可以实现人的心愿的往生阁吗?”麻子姑娘扭捏地说着。   凤墨清想着对方是客人,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迎上去,“是啊。不知姑娘有什么心愿,本阁可以帮得上你的呢?”   那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一贯浅笑晏晏的凤墨清脸上,让一旁的几人都偷笑不已,就连彼岸都不自然地用书遮住自己的脸。   麻子姑娘却是在看到凤墨清的一瞬间尖叫一声,猛地红了脸,愈发扭捏、扭捏、扭捏。直到大家都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开口羞涩地说着:“人家的心愿,讨厌啦!”   伸手锤了一拳凤墨清的心口,凤墨清立刻觉得自己内伤了。可更内伤的是这姑娘下一句话:“人家就是想当你的妻子,这就是人家的心愿啦。讨厌啦,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先说吗?”   麻子姑娘还在害羞地捶着凤墨清,画凝几人已经挡不住地一个个跑到后院放声大笑起来,而口口声声说要实现他人心愿的阁主凤墨清则是直接石化了。   石化了将近半天的凤墨清在麻子姑娘娇羞的声音以及弱柳扶风、扭扭摆摆的身姿下,终于缓缓回过神,再度硬生生地挤出一个自觉完美的笑脸,他很努力地让自己能够淡定又微笑着说道:“其实是这样的,阁主并不在实现心愿的范围内,所以这个心愿,恕本阁不能接受。”   “你骗银!这里的规矩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家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自己长得太丑配不上人家,可是伦家不在的说。伦家就是想要嫁给你嘛。”麻子姑娘大声嚷嚷,而落在凤墨清身上的拳头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反而越打越重。   凤墨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脑袋全都嗡嗡直响,几乎让他有种他立刻就会挂掉的错觉。硬生生挤出两滴美人泪萦绕在眼眶周围打转,凤墨清转过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彼岸。   其他人都跑去偷笑了,能救他的人就剩下那个腹黑又坏心眼的彼岸了啊!   那一张委屈的美人脸才配上那眼泪将落未落的样子,着实勾起人的恻隐之心。只可惜正牌往生阁阁主彼岸对这一招早已有了彻底的免疫力,因此她只是搁下书,挑起眉冷眼盯着凤墨清。   “我帮了你就搞砸了生意,还是说你能付给我比生意更好的代价?”彼岸那双琉璃色的眸子荧光点点甚是动人,可从中透露的讯息分明是趁火打劫!   可是如今的凤墨清只是个被某个陌生又自恋的姑娘拽着不放的可怜虫,急于从对方手中逃脱的凤墨清只好含泪点头。   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还不行么,快救我啊!   收到凤墨清的承诺,彼岸微微地勾了一下唇,慢悠悠地走到凤墨清身边,一把挥开还在娇羞又用力地捶着凤墨清的手,在麻子姑娘不满又怨恨的目光中,彼岸却是随意地笑笑,扯着凤墨清的衣领往下一拉,两人的唇便顺势贴在一起。   片刻后,彼岸才将已经完全傻掉的凤墨清推到一边,冷冷地看着麻子姑娘,宣告般地说着:“如你所见,他是我的。如果你想跟我抢的话,下场就是……”视线往旁边一移,彼岸忽然伸出一只手指碰上麻子姑娘旁边的墙。   明明是轻飘飘地一戳,可那堵看着坚固的墙竟然一下子多了一个洞。麻子姑娘见状身子抖了几下,终于一边哭着喊着“你个没眼光的,竟然看上这个丑姑娘也不要我”一边跑了出去。   赶走了不速之客,彼岸掸了掸手指上的灰,转身便想去找凤墨清兑现诺言,哪知才刚一转身,她便被某个不知悔改的家伙抱了个满怀。   “彼岸,不要引诱我哦。不如咱们再好好亲一次吧?”凤墨清不怕死地想要凑上来,却见彼岸冷笑不语,他脑海里忽然划过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他立刻惨叫出声。   入夜之后,凤墨瑾坐在一边略带几分可怜的看着一直在不停地打扫往生阁卫生的凤墨清,据说彼岸让凤墨清负责打扫往生阁卫生一年,并且整整一年都不许靠近她十步之内!   “王兄,你还真是没用诶。”叹了口气,凤墨瑾继续喝着茶吃着糕点,顺手像画凝他们一样把包糕点的糖纸往地上一丢,随后乐此不疲地听着凤墨清的埋怨声。   又是美好的一天!   可疑!可疑!太可疑了!真的太可疑了!绝对的可疑!画凝咬着手指不停地在往生阁内踱步,心里却是在愤愤地想着最近江情的不同寻常,一边想一边抱怨。从她认识江情开始到两人确定彼此的心意,江情一直就是将她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小心翼翼地都把她当成易碎品了。可就这么一个将她随时随地放在心上的人最近竟然对她视而不见?   想起前些时日自己兴奋地拿着和梨白一起买的小玩意凑到江情面前炫耀,那家伙竟然看也不看她一眼,到最后还只跟自己打了声招呼就跟凤墨清走了! 正文 第2章层出不穷   再联想到昨日,她想着替最近忙于工作的江情补补身子,特意新研发了一些药膳,结果还没等她把药膳端出来,江情竟然丢下一句“画凝,我接下来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又跟凤墨清走了!   雷同的事情这段时日可是层出不穷啊!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这还是那个老实巴交又害羞又疼她的江情吗?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江情!   “小凝,你能不能先停下来?我头都被你转晕了。”被画凝拉来分析江情的不对劲的梨白趴在桌子上,看着不停走来走去的画凝,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忽然间转了起来,一圈一圈让她顿时就头晕眼花。   “梨白,你说江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猛地扑到桌子前,画凝抓住梨白的肩,凑上前去大声地问着。   “冷静!”厉声说着,梨白满意地看着被自己吓愣的画凝,随后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小声地说着:“这个情况我帮你去打听了一下,据那些姑娘们说……”   “哪些姑娘?”   “青楼的。不对,别打岔!那些姑娘说这种情况称之为红杏出墙……”   “红杏出墙不是指女子么?”   “那就绿杏出墙,我说你别打岔啊!也就是说你家江情很有可能是喜欢上另一个人。男人嘛,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江情对你也到了倦怠期啊。”梨白神神叨叨地将自己从花魁嘴里套出来的话全部说给画凝听,一副我最了解男人的样子。   画凝闻言皱起小脸,猛地一拍桌子,恨恨地咬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才不要便宜了江情和那谁谁谁,我要去搞破坏!梨白,走,我们去抓奸!”刚把一块桂花糕塞到嘴里的梨白被画凝突然地一拽,整块桂花糕梗在喉咙口,差点没噎死她。   想要抱怨,不过陷入遐想中的画凝简直没有理智和头脑可言,梨白只好默默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将糕点咽下去,再默默地跟上画凝的步伐。毕竟画凝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大概或许貌似是因为她的话。   就当舍命陪朋友了,梨白乐观地想着。   “她们两个这是干什么?”放在脸上的书被彼岸一把拿下,看着气势汹汹跑远的画凝和梨白,彼岸嘟囔了一句又重新闭上了眼。   画凝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先偷偷地跟踪江情,然后来个抓奸成双。若是江情真的敢背着她喜欢别的女子,她一定会告诉那个该死的负心汉什么叫做宁可得罪女人莫可得罪妖女!她画凝可不是好欺负的!   拽着梨白一溜烟地窜进某家服装店,画凝随意地瞅了几眼,挑选了两件衣服、两顶帽子、两块围巾后笑眯眯地把梨白推到前面,贼兮兮地说了一句:“梨白,我忘记带银子了。”   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梨白愤愤地盯着满脸无辜的画凝,片刻后一字一句从嘴里狠狠地吐出来:“小凝,三十两银子。记得帮我做一个月的点心,否则免谈!”她才不信画凝出门会忘记带银子,肯定是故意的!此时不趁机捞画凝一笔更待何时?   心不甘情不愿地撇嘴应下,画凝接过梨白递给自己的衣服,迅速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身上的鹅黄色裙装换下。不过多时,两个在炎炎夏日还穿着厚重的斗篷、带着几乎盖住半张脸的帽子的古怪男子映入了凤离城人们的视线。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梨白顿时羞赧地直想钻进地底,反观画凝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找江情下落。   在凤离城鬼鬼祟祟游荡了半天,在画凝终于要失去信心、放弃此行目的的时候。被她苦苦寻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中。彼此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莫名兴奋的光芒。   神不知鬼不觉地向江情所在的地方靠近,画凝和梨白只看见江情在原地张望了半晌,最后竟是径自走进了一家店。   在脑海里思索着这边的地形,半晌后画凝和梨白同时惊叫一声,大声说着:“江情进的竟然是首饰店!”   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进首饰店若说是给自己买东西,就算拿刀架在画凝和梨白脖子上,她们也是绝对不相信的,换言之江情进这家店绝对是为了买礼物送人!   “小凝,以防万一,这礼物该不会是送给你的吧?”凭借着平常对江情的观察,梨白始终觉得像江小情那种面对着自己恋人都能羞红脸的性质,是绝对没有那种多余的力量去红杏,哦不,绿杏出墙!   要说是送给某个私底下交往的对象,梨白宁可相信江情是在买送给画凝的礼物。   “送我做啥?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又没啥特殊的日子需要他送礼物,我连生日都没呢!”被画凝不屑的声音和白眼一刺激,梨白顿时就焉了。虽说画凝是妖吧,人间的生日适用不到她身上,但是说没什么特别的日子需要江情送礼,莫非这孩子不晓得什么是情调?   一定是跟彼岸呆久了,所以情商太低了。一定是这样的!默默地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梨白忽然有些可怜那个每天费心思对画凝好却不被理解的江情,喜欢上画凝对他来说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幸亏这人是九州最厉害的将领,而不是那个看上去就没啥用的二殿下凤墨清。   在心里小小的腹诽,梨白忽然察觉到画凝狠狠地扯了下自己。顺着画凝的视线往前望去,梨白猛地睁大了眼睛:她竟然看到江情揽着个妖娆的美女从方才的首饰店出来!   江情竟然真的绿、杏、出、墙!   亲眼看见江情揽着个看上去身材完美、动作妖娆,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美人的人出来,画凝现了一点原形,用自己的爪子狠狠地划着一边的墙壁。那因摩擦而带起的声音似乎是因为带着画凝的怨恨,听上去竟是相当的渗人。   梨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眼看着周围的人已经用诡异的目光望向自己和画凝这个方向,她顿时手忙脚乱地将画凝一把拉住,另一只手则是压着画凝的头,将她死死固定在自己怀里。   但是梨白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个阻止画凝的动作竟然引来了比之前更为诡异的视线。梨白默默地转过头,看到周围饶有兴致望着自己两人的大叔大婶,立刻讪笑几声,一把将犹在碎碎叨叨诅咒着爬墙的江情以及勾搭自家心上人的某女子的画凝拉起,拽着她穿过重重的包围圈,迅速地跑到了凤离城的护城河边。   察觉到周围终于没有奇怪的视线了,梨白不由得松了口气,正想问问画凝接下来该怎么办,却发现对方正一脸怨念地盯着自己。   “小……小凝,怎、怎么了?”画凝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黑气,让梨白忍不住抽抽嘴角,哆哆嗦嗦地就后退了一步。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先前因为躲人跑的太快,现在离护城河仅有一步之遥,这一退导致她脚下猛地踩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栽进了河里。   挣扎着从水里露出脑袋,梨白一边呛水一边喊着救命。画凝却好像是一下子愣住了,茫然地看着梨白忽上忽下,直到梨白整个人都没入水中,身旁有人惊叫起来,她才迅速地回神。   飞到河面上,脚底贴着水面,蹲下身将快要沉往河底的梨白拉起来。 正文 第3章诡异之处   “小凝,你这是想要谋杀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救我?”将肺里的水咳出来,梨白一边拧干自己的衣服一边不满地嘟囔着。   “因为梨白你明明是妖啊,就算变人了,你不是也学了术法么?为啥不用啊?术法不拿来自保拿来玩么?”画凝一脸无辜地摊着手,她方才还以为梨白跟自己闹着玩呢,哪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溺水了。   “呃,术法?”华丽丽地怔在原地,梨白此刻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普通人,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是普通人啊!她不应该这么简单地就溺水啊!太丢脸了。   “梨白你……该不会忘了自己会术法?”画凝继续眨着无辜的眼睛,乖巧地问着。   “闭嘴!”良久才吐出这两个字,梨白默默地站起身,鬼魂般的便往往生阁飘。她今天出门一定是忘记看黄历了,那上面绝对写着不宜出行!她竟然在诸事不顺的情况下出门,这不是找死吗?   “梨白,你不陪我去抓奸了么?”某个纯真无辜的小鸟儿还在后面朝着梨白挥手大喊。梨白看着周围路过的人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眼中带着满满的怜悯,她顿时欲哭无泪。   怨恨地回过头,梨白盯着画凝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回、家!”   离开时两人之间是画凝兴致冲冲地拉着漫不经心的梨白,回来时却是浑身散发着暴躁气息的梨白身后跟着撇嘴、想哭又不能哭、相当委屈的画凝。   瞅着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彼岸单手撑在软榻上,慢慢地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梨白:水滴顺着她的发缓缓落下,不少缕发因着浸湿而贴在她的脸颊上,身上不合时宜的厚重的衣服正滴答滴答的在滴水,不过也幸亏是厚重的衣服而不是她身上这种偏轻透的裙装,否则……   抽了抽嘴角,彼岸轻轻咳了一声,这才冲着一直耷拉着脑袋的画凝和明显很生气的梨白两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问小凝,多亏了她,我才能够穿的这么奇怪掉进水里!”气鼓鼓地说着,梨白扯着因为湿透而贴着自己的衣服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想好好地先去沐浴一番。   刚刚准备绕过彼岸回房沐浴,梨白就听到彼岸似乎非常头痛地说道:“还真的掉进水里了。不过,梨白,你为什么要湿哒哒地回来?你的术法和画儿的灵力,难道连衣服烘干都做不到?”   一边说着,彼岸一边微微抬起手,只见一道蓝光将梨白整个人包裹在里面。不过片刻,梨白身上的衣服就像刚刚买来时那般干净,就连因为落水而变得凌乱的发髻都恢复了正常。   “哇。”两个当事人同时惊叫一声,双眼放光崇拜地看着彼岸,仿佛彼岸这个瞬间烘干衣服的能力是一种非常非常神奇的能力。   被两个人亮晶晶的眼神弄得一阵嘴角抽搐,彼岸定了定心神,这才能够在两个完全忘了自个身份的人面前镇定地开口:“说吧,你们大清早出门到底做什么去了?还能够弄成这样?”   “彼岸姐(姐姐),我跟你说啊,江情绿杏出墙!”两个人一听这件事,立刻精神一震,争先恐后地对着彼岸控诉江情红果果的罪行,说的是天花乱坠,画凝凶狠的眼神更是让人觉得若是此刻江情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将那人打回江老夫人的肚子里。   彼岸被两人的声音吵得有些头晕,但是在恍惚中她忽然想起前些时日凤墨清似乎跟她提过江情最近的活动,只不过她当时完全没注意凤墨清,以至于现在一下子想不到最关键的一点。   默默地后退一步,彼岸觉得自己此刻还是离画凝她们远一点,不然的话一定会悲催地被这两人拉进抓奸的队伍。   悄悄地动用自己的灵力,迅速地消失在画凝和梨白的面前。等到走的略微有些远了,彼岸才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画凝气如洪钟地喊着:“梨白,姐姐呢?我还想找她帮忙呢!”   彼岸的脚下的步子顿时变得更快了。开玩笑,她才不要像梨白一样穿的这么古怪还掉进水里,她才不会告诉她们两个家伙江情肯定不是在爬墙,但是在做什么,很不幸地她不记得了。   都怪凤墨清,这么重要的事情非在她沉浸于书中才开口!恨恨地想着,彼岸脚下的步子却是一刻也不敢停,并且随着身后不时传来的画凝和梨白的声音而变得健步如飞!   突然察觉到诡异之处的时候,江情发现画凝已经彻底选择了无视他。凡是自己想要凑上前去跟画凝打招呼,那人都会转头笑意盈盈地或跟梨白谈笑或跟凤墨瑾说着凤离城的八卦或者干脆缠着兰笙去给她画画像,总而言之是彻底无视了他的存在!   彻底意识到自己被自己的心上人忽视甚至无视的江情江大将军面瘫着脸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原本在战场上甚是灵活的脑子在那一刻宣告罢工。死死地盯着细心地画着画凝画像的兰笙,以及对着另一个不是自己的男人喜笑颜开的画凝,江情发现他是如此的不爽,甚至还有一种被抢了媳妇的莫名妒忌。   深吸一口气,江情暗暗地告诉自己画凝不可能移情别恋喜欢上兰笙的,毕竟自己是她生命中第一个出现的男子吗?第一个出现……脑海里忽然显现出这大大的三个字,江情这才想起来似乎正因为自己是第一个,所以有没有可能画凝只是习惯了自己的存在?   习惯成自然,或许并不是因为他所希望的爱呢?恨恨地瞪着不远处的一双丽影,江情越想便越觉得很有可能画凝在最近找到了真爱,毕竟一直以来画凝都亲口对他说出喜欢。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难受,江情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突然的爆发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面面相觑,梨白幽幽地磕了颗瓜子,慢悠悠地说道:“风水真的会轮流转啊。”   兰笙则是被这突然一吓,手一滑,已经画了一半的画像上顿时多了一道无法消除的痕迹。他只好叹着气将画纸扭成一团,淡淡地冲着画凝说道:“你跟江情这是怎么了?闹别扭了?”   “哼。”冷哼一声,画凝不自然地撇过眼。她才没有生气,她只是讨厌江情背着她偷偷跟一个看上去甚是妖娆的女子在一起,尤其是在比对自己的身材之后,她更加生气!   “小画凝这是怎么了?”如同小厮一般乖乖地坐在一边帮着彼岸扇风的凤墨清疑惑地说着,顺便把手中剥好的蜜桔往彼岸嘴里塞去,那漫不经心的神情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如今做的事情完全与自己的身份不符。   “大概是因为吃醋吧。”一口将蜜桔吃完,彼岸将手中的书递给凤墨清,半撑起身子斜眼望向凤墨清,“倘若你是一个外表看着还未成熟的少女,然后有一天你看到你的心上人跟一个身材很好、妖娆成熟的女子在一起,你什么感觉?”   对于画凝的想法,彼岸并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因为是妖的缘故,画凝的成长速度比人类要慢,所以哪怕她已经活了上百年了,外表却还是像个稚嫩的少女。 正文 第4章说只喜欢我   “什么?小情爬墙?”从彼岸的话里迅速地揣测出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凤墨清忍不住惊讶地喊了出来,得到的是彼岸鄙夷的一眼。他讪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往边上一看,果然发现画凝正用一种怨妇的眼神看着自己。   赶紧转过脸深情地望着彼岸,凤墨清在听完对方说的事情之后彻底张大了嘴,半晌后他压低声音靠近彼岸,在她的耳畔无比担忧地说着:“小画凝和梨白看到的那个人估计是我!”   彼岸终归是比凤墨清多了几百年的道行和经历,乍一听见凤墨清突如其来的爆炸性言语,彼岸沉默片刻,猛地一把拉起凤墨清,将手中的东西悉数搁置到一边,拉着凤墨清便往后院走。   临进院子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了下头,顿时抽了抽嘴角。先前还在无奈望着画凝的兰笙此刻正一脸了然地盯着自己,面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们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也不用大白天就想进屋关门吧?   从一开始就神神叨叨的梨白已经用一种普度众生的眼神望着他们,眼中明确地透露出一种“白日宣yin”是不对的。画凝则是用一种既嫉妒有怨念的神情盯着他们,彼岸只觉得额上不停地冒冷汗,当下她再不迟疑,直接拉着凤墨清进了院子,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说吧,怎么回事?”冷冷盯了一眼凤墨清,彼岸松开拉着对方的手,慢悠悠地走到一边坐下,微微抬了抬眼,便淡然地说道。   凤墨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人的情绪虽然依旧平静无波,却无端给他一种压力。尤其是在挑眉的那一瞬间,凤墨清毫不犹豫地相信若是自己这一次不从实招来,得到的后果绝对比打扫一年往生阁要来的严重得多得多。   “咳咳。”轻咳几声,凤墨清立时换上一副“我坦白,请大人从轻发落”的表情将事情娓娓道来,原是江情想要给画凝一个惊喜,特意想要跑去准备合画凝心意的礼物,只是礼物拿在手上因为没有人可以试戴而让江情看不到效果。   凤墨瑾和画凝的关系太好,江情不敢确定这件事情若是传到了凤墨瑾耳里,那离画凝还有多远?因此他只好将希望放到凤墨清身上,可堂堂二殿下和江将军一起去逛那类一般只有女子结伴而去的店吗?而且江将军还要将发簪一类的东西插到二殿下的发上吗?   只要一想到到时候凤离城会传出来的不合实际的谣言,凤墨清立刻就觉得与其用自己的身份去还不如扮个女子,反正以他的容貌稍稍装扮一下,绝对可以瞒天过海!   只是凤墨清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江情携手的场景会恰巧落到画凝和梨白眼中,也没有想到画凝彻彻底底地吃醋了。不过……凤墨清微微皱了皱眉,不怕死地补了一句:“这件事情我记得前两天有跟你提起过,为什么你却没有跟画凝提……”   最后的话语终止于彼岸忽然露出几分堪称杀意的眼神,凤墨清稍稍后退几步,讪笑着将最后的话咿咿呀呀带过。待瞥到彼岸已经恢复一贯的往常,凤墨清才松了口气,另一边却是暗暗叹息自己果然是被眼前的女子抓的死死的,不过这种感觉也不赖。   上前几步走到彼岸身后,凤墨清一把将自己心爱的人抱进怀里,头深深地埋在对方的颈窝。柔软的发丝蹭着彼岸白皙的肌肤,让她微微感到一阵瘙痒,可却并没有阻止凤墨清的动作,相反她反常地乖巧地后倒窝在凤墨清怀里,舒适的闭上眼。   不管过了多久,她依旧会喜欢凤墨清的怀抱,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解决画凝和江情之间的误会。真是一个让人头痛又无奈还狗血的误会啊!   江情和画凝之间的误会尚未解除,整个凤离城便迎来了女子最为喜欢的节日——七夕七巧节。画凝虽不是人类,对这类节日也并没有特殊的向往,不过对于热闹的节日,她一向是欢喜的。   只是……视线移向同样欣喜的凤墨瑾,又望向旁边一直盯着自己的江情,画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脑子里却又再度浮现江情和那个女子之间的亲密接触。她顿时撇开眼,沉默地望向前方。   随着时间的过去,比起之前的气愤,画凝更多的却是了然。她本就非人类,能不能够和江情相守终生都无法确定,江情若是能够正常的爱上一个人类女子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正因为心境的变化,画凝这些时日并没有刻意找兰笙去刺激江情,而是单纯又直接地无视了江情的每次示好。   “小凝,七巧节其实也是可以用来许愿的。用诚挚的心去许下真挚的愿望,那么就一定会实现。”凤墨瑾的话突兀地在耳边响起,画凝转过头,望着身旁的女子笑容涟涟,眸中带着令人容易沉醉的光芒。   若是江情喜欢的人是凤墨瑾,或许她便不会再妒忌了吧?   “我啊,没有愿望哦。”画凝苦笑着说道,随即便立刻转开了眼。也许从前有类似的愿望,只是如今却消失了。   “画凝,我有话跟你说,不管你想不想听!”多日的无视已经到达了临界点,江情一把拽过画凝,狠狠瞪了一眼想要跟上来的凤墨瑾一眼,随即拉着画凝头也不回地往人群比较散的地方走去。   画凝被江情抓的生疼,下意识地就慌乱地挣扎起来,却在撞见江情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眶时彻底愣住,乖乖地由江情牵着往前面走。   带着画凝一直走到护城河边,江情转过身双手抓着画凝的肩,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不会说话,但是我可以保证,这辈子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只有你才能称为我江情的妻子!”   因为凤墨清和彼岸等人的隐瞒,江情并不知道画凝究竟为了什么而疏远自己,可是他能够感觉到画凝由最开始的气愤转为如今的不安,以及将要对自己放手的情感。   他可以宠爱画凝;可以将画凝视若珍宝;可以容忍画凝一切的小脾气,但他永远也无法忍受有一天画凝会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会头也不回地退出自己的世界。   “诶?”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几乎要冲昏头脑,画凝只觉得自己顿时失去了任何言语,不过看到眼前的人那布满红晕的脸颊,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看到画凝熟悉的笑容,江情刚刚放下心来,下一秒腹部便传来一阵疼痛。原先还笑容璀璨的画凝竟是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向了他!   “说只喜欢我,前几天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是谁?鬼么?”   “阿……阿清。”江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画凝后面,颤巍巍地说着。画凝闻言立时怒目圆睁,挽起袖子就想冲上去狠狠鄙视某个有女装癖的家伙,却被江情一把拥进怀里,将一个通体玉白的镯子套进她的手腕里。   “收了我们江家的礼就是我江家的人,不可以反悔。”难得那个害羞的江情会说出这番情话,画凝微红了脸颊。   转过身踮起脚尖在江情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画凝在江情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地跑去追打凤墨清,徒留下江情摸着自己的唇畔傻笑不迭。   冥府的规矩之一:宁可得罪阎王,莫可得罪孟姑娘! 正文 第5章准备再死一次   凡是到过冥界的神神鬼鬼以及在冥界任职的鬼差包括牛头马面啊,都会异口同声、语重心长地告诉你冥府的规矩,您老最好一字一句几个清楚,不然的话您老就准备着再死一次吧!   冥府不可得罪的人其实有二,除了那高高在上、威严的阎罗殿之主阎王之外,更加不可得罪的人却是奈何桥畔的新任孟婆孟姑娘!别以为孟婆都是年老色衰,头发花白,在鬼魂经过是颤巍巍地伸出干枯的手端着一碗孟婆汤,面无表情地说着:“孩子,把汤喝了,乖。”   这根本就不是冥界真正的孟婆!冥界是注重形象的,上至阎王下至牛头马面长得就算不是百里挑一那也觉得是看着顺眼的,尤其是孟姑娘,那张倾城绝色的脸上一双琉璃色的凤眸微微上挑,不仅能够流转出风情还会透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直教人酥了骨头。   但凡是提起孟姑娘,整个地府的任职者没有一个不是脸红心跳的,就连那整日整夜顶着一张跟面粉一样白的脸的牛头都会羞羞答答地转过脸,平日里白的恐怖的脸上还会浮现一丝可疑的红晕!   但是尽管孟姑娘是地府所有人的梦中情人,却没有任何人敢上去勾搭孟姑娘,除非是不懂规矩又想要魂飞魄散的缺心眼!   原因之一是因为孟姑娘虽然长得甚是美艳却傲气十足,又相当的暴力!这与生俱来的性格全仰仗于其前世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因此若是一不小心惹了孟姑娘又触到了她的逆鳞,不好意思,你直接等着再死一次或者魂飞魄散吧!   其二则要归功于阎君大人。若说旁人是因为孟姑娘的美貌而对孟姑娘鞍前马后,殷勤得过分!那么阎君就是实打实地在容忍和放任孟姑娘,即便是孟姑娘如此骄纵的性子,时不时的因为心情缘故欺压新来的鬼混,阎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你可不要因为这就以为阎王好说话,心地善良!他只对一个人放任,而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孟姑娘意外的其他人。   “梦月,最近工作如何?可有不顺心的事情?”仅仅用了一个时辰便解决掉厚厚一叠事务的阎王本着一张冰山脸对着孟姑娘说道,可语气中却带着很容易察觉的温柔。   孟姑娘却是没有搭理阎王,只是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阎王手上的玩意,对方立刻了然地双手奉上,尽管神色依旧冷漠而严肃,可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带着一点狗腿的意味。   “也不是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只不过最近觉得在往生路上闲逛的时候总会被牛头那张苍白的脸吓到。漆黑的夜中忽然这么一大块白的,总归让人有些惊吓。”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阎王带回来的人间事物,吃着人间的点心,孟姑娘用更加漫不经心的话说着,阎王便一脸冷淡地陪着对方坐了整整一下午,晚了一下午的小玩意,吃了一下午的甜腻点心。   只不过事后地府的鬼魂奔走相告,听说牛头大人的脸被涂成了红色啊!不是啊,听说是阎君大人嫌弃他脸太白了,揍红的!   流言纷起,只是牛头几日都未曾离开自个的地方,再度出来的时候那原本惨白的脸还真的是红色的,而且更意外的是牛头“重出江湖”之后,孟姑娘的心情一度很好,阎君大人也很好。   牛头大人为博这两人一笑,真是费尽心机啊,众人如是说。   冥府规矩之二:不许让孟姑娘看到比阎君大人还要帅气俊秀的鬼魂!   冥界的所有任职者以及居住在冥界的奇奇怪怪的各个鬼魂经过长期的经历以及经验得知:阎君大人不喜欢有比自己还要帅气俊秀的鬼魂出现在孟姑娘眼前,否则的话谁若是放任这个鬼魂在孟姑娘面前晃荡,谁就准备接受阎君大人残酷无情又无人道的惩罚吧!绝对让人恨不得直接自杀,当然若那谁是受虐症患者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再小心翼翼的冥界众人终究还是再次欣赏到了阎君大人的怨气及嫉妒之心。   话要从某个变成诡异红脸的牛头开始说起,因着这人忽然从惨白的脸色变得艳红,因此在处理不少鬼魂时,牛头总会被人指着说:“诶?这里为什么有只猴子?还喜欢用后面对人?冥府也不过如此!”   被人鄙视加奚落,冥界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连带着愿意乖巧转世的魂魄都少了许多。当此事被判官传到阎君耳里的时候,这位大人顿时怒了,用可以飞眼刀般的锐利眼光死死盯了牛头一天,直接导致对方惊惧过度彻底倒下,短时间内无法继续工作。   如此之下,阎王也无法,只好在新来的鬼魂中挑选了一个自愿成为冥界任职者来暂时负责牛头的工作,可这个新上任的牛头是新人啊,崭新崭新的新人,对于冥府的规矩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天,执灯因着有事便将新来的游魂交付给了这位新人,嘱咐他要小心翼翼地将这群游魂带上奈何桥,却在离开的时候忘了提醒对方这群游魂里有一个长得斯文俊美,据说是人间的第一美男子!   当日,被美貌的执灯姑娘托付的新人喜滋滋地带着一群游魂上了奈何桥,站在桥边看着孟姑娘随口命令自己的侍从将孟婆汤一碗一碗递过去,却在下一秒的时候,她猛地抬起眼,一把推开挡路的鬼魂,径自上前如同花花公子调戏美人一般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长得倒是不错,愿不愿陪着本姑娘留在这地府,免受轮回之苦?”   那美男子也不知道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一听可以免受轮回之苦,当即桃花眼上挑,笑得邪魅:“谢姑娘垂帘。”   孟姑娘养了一个据说是人间第一美男子的消息被地府的八卦集团在一瞬间送到了阎王耳里。   阎王愤愤地咬了咬牙,最后对着判官恨恨地说了一句:“今日谁值班?给本君废了他!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人间第一美男子,你去解决!”   判官闻言顿时垮下肩,他很无辜,好不好?那什么美男子又不是他放进来的?要是一个解决不甚,惹恼了孟姑娘,大人,您到时候可是会毫不犹豫地痛扁属下啊!   哀哀戚戚地在心里悼念着自己悲剧的人生,判官本着小媳妇的委屈样,搁下判官笔,一点一点往外移去,每走一步就回头“深深凝望”着阎王,那欲语还休、泪光盈盈的模样让阎王顿时起了侧影之心。   一个箭步上前,阎王张了张口,轻声说着:“快给本君滚!”顺便,阎王很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左右手往外一踹,这才回去盯着镜子里的孟姑娘,以及那该死的什么破美男子!   冥府的规矩之三:千万不要插足孟婆和阎君大人的事情,一定要有多远滚多远。   哀戚戚、备受独裁主义摧残的判官小朋友在暴君的威逼下,迈着小媳妇的步子慢悠悠地往外挪。他可以指天发誓,他真的很不想去招惹那个传说中自傲又爱美人的孟姑娘啊!   想当年他第一次看到孟姑娘的时候,因为这张偏柔的脸蛋,可是被那孟姑娘调侃至死啊!一想到孟姑娘,“娇滴滴”的判官大人就会很不幸的想起自己被一个小女子指着鼻子说:“喂,你真的是男的?不是女的?横看竖看,你都是一女的嘛!”   长得像女子又不是他的错!气呼呼地想着过去,心不在焉的判官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前方缓步走来的两人正是他此行的目标之二。   “哟,这不是美女姐姐么?”还没走近,垂首走路的判官立刻听到了一阵魔音,他顿时拔腿就想跑,却在踏出步子的那一瞬间想起在此刻在阎罗殿一脸妒夫样的阎王,他立刻缩了缩肩膀,心不甘情不愿地冲着两人打招呼:“孟姑娘,能别叫在下美女姐姐么?在下绝对是个男的!”   再次出言提醒,判官却完全不觉得孟姑娘会听他的提醒,毕竟他几乎每见孟姑娘一次便提醒一次,可时至今日,这人完全没有改,反而是变本加厉!   想起阎王的命令,判官再不愿意也只能抬起头看向那个所谓的情敌,却发现对方确实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那美貌中不带任何女子的阴柔反倒处处透露着男子的阳刚和潇洒,要是自己是个女子,没准也会动心,更不用说向来喜好美人的孟姑娘了。   “美女姐姐该不是看上我的人了?若是美女姐姐想要,我自当双手奉上。”孟姑娘笑得一脸狡黠,眼见着对方大有将身边的美男子朝自己推过来的意思,判官唯恐自己形象不保,登时拔腿就跑,将阎王的命令迅速地抛诸脑后。   在镜子中看到自家属下的狼狈样,阎王头疼地揉揉额角,随即大步朝外走去。他亲自出马,就不信搞不定那个谁谁谁!   判官大人很幽怨,判官大人很伤心,判官大人表示他很无辜。落跑的判官在路上很不幸地碰上了气势汹汹的阎王,便被没人性的老大一把拉着就去找情敌对阵去了。   可是为嘛一到了孟姑娘面前,他那个霸气的老大会一脸狗腿样的讨好孟姑娘,然后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垮着脸望向一旁硬生生被阎王推过来的美男子,判官欲哭无泪,可是他不能不收啊,因为某人正用可以杀死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悲戚戚地拉着某位成了炮灰又被硬塞给自己的美男子,判官用比来时更缓慢的步子慢慢移回自己的住处,哪想到他刚想爬回自己床上去哀叹自己的命运,就听到旁边某位仁兄板着脸说:“既然我被送给你了,那我应该也有个住处吧?”   某位到处走走看看,最后敲定的屋子竟然恰好是判官自己的,悲剧又可怜的判官顿时大喊着拿起判官笔将美男子很不客气地打了出去。   隔日,地府上下都传判官金屋藏娇,抢了孟姑娘看上的人,这是yu求不满啊!被当做yu求不满的判官此刻正苦兮兮地批着文件,身边喝茶的哪是送给他的人啊,简直是享受的大爷! 正文 第6章危机   “凤离城尊贵无比的二殿下面临着被休掉的危机,此乃凤离城建国以来久违的大事啊!”凤墨清才灰溜溜地从往生阁离开不过一日,凤离城的人民已经将凤墨清“失宠”的消息奔走相告,消息传播之快直让往生阁的几人嗔目结舌。   不过也不怪凤离城百姓无所事事,日日将关注点放在往生阁上面,尤其是阁主彼岸与二殿下凤墨清的二三事。毕竟这凤离国可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再不找点乐趣着实对不起自己。   而神秘又绝色的往生阁主以及风流潇洒却栽在一朵花上的二殿下岂不是最好的选择,是以每日都有几百双眼睛在盯着安静的往生阁。自然凤离城的百姓清楚地看到昨天白日里,那个被江情江将军所喜爱的画凝小姑娘忽然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回来。   那只猫通体雪白,颜色纯的不含一丝杂质,但那双眼却是一金一红,显得十分的别致。据知情人所见,向来冷冰冰、淡泊的彼岸在初见这只小猫的时候便爱不释手,亲自将它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照顾。于是小猫的地位直逼二殿下凤墨清。   再据知情人所见,二殿下因为吃一只小猫的醋而想将猫咪从彼岸身边赶走,却没有想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彼岸忽然冷了脸,毫不犹豫地将故作委屈状的二殿下赶出了往生阁。   于是凤离城的百姓尤其是往生阁附近的有幸可以看见长得倾城妖魅堪比女子的二殿下双眸盈光闪闪、欲语还休,颇为哀怨地看着一脸冷然、绝情至死的阁主大人,周围的百姓表示他们看得心都要碎了。恨不得冲上去赶紧让两人和好,可是偏偏谁也不敢去挑战彼岸的权威,只好默默地看着可怜的二殿下。   凤墨清在往生阁外驻足了许久,也装了很长时间的怨妇状,却无奈地发现彼岸只顾着怀里的小白猫,丝毫没有往自己这里看一眼。他只好耸耸肩打算先行离去,却没有想到转身的那一刻,他竟然看到那只乖巧地窝在彼岸怀里的小白猫一双眼异色的眸子竟然透露出几分得意。   忍不住擦擦眼睛,凤墨清死死地盯着那只白猫,果然发现那只猫很不客气地抬起自己的爪子,对着凤墨清做了一个抓脸的动作,挑衅意味十足!   这真的只是只猫?这都成精了吧!暗自在心里腹诽,凤墨清忽然愣了一下,细细琢磨着最后两个字。成精?没准还真的成精了!大胆妖怪,竟敢迷惑我凤墨清的人!   气势汹汹地摇着扇子往往生阁内冲,凤墨清决定一定要赶紧将彼岸从某只不怀好意的妖怪中救出来!围观群众看着凤墨清气势十足的模样,忍不住都在心里赞叹一声“好!”他们的二殿下终于耐不住寂寞,准备对那只猫咪出手了啊!   只可惜没等他们赞叹多久,众望所归的二殿下已经自动飞了出来。原本探头向前的人顿时收回自己的脑袋,等凤墨清落地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在探出头去,只见一袭红裳的彼岸正冷冷地盯着到底的凤墨清,面上竟然露出几分嫌弃!   原来二殿下真的不如一只猫!凤离城的百姓默默地缩回自己八卦的心思,开始为凤墨清掬一把同情泪。真是可怜的二殿下,竟然输给了非人类,实在是太可敬可悲可叹了!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一向是凤墨清奉行的主张,尽管他的身份实在与所谓的鬼鬼祟祟事情不符。不过为了防止自家心上人被某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妖孽抓走,二殿下表示他不在乎去当一次“夜下小人。”   是夜,一袭白衣招摇过市的二殿下趁着月黑风高、人烟稀少如鬼魅般的飘向了白日里才被某个冷漠的家伙踢出来的往生阁。看着往生阁门前闪耀着微弱烛火的灯笼,凤墨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从前一直没觉得这两红灯笼有啥特别,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尤其是整个往生阁都笼罩在夜色下,这两明明灭灭的灯笼看着特别的诡异,就像是林中妖魅那饱含着嗜血的红眸。   搓了搓手臂上情不自禁发起的鸡皮疙瘩,凤墨清一个纵身便轻轻巧巧翻墙进了往生阁。   悄无声息地落了地,凤墨清看着满院子的彼岸花,瞅着一大片的花丛在这幽暗的夜色下反倒透露出一丝明灭的光,心中就指诧异。彼岸为何独独偏爱这嗜血妖冶的花,更何况这些花只出现在忘川湖畔、只长在奈何桥边,在人间竟能被彼岸养的如此茂盛,也算是一件奇特的事情了。   摇了摇头将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到一边,凤墨清开始埋头苦想那只狡猾的小白猫此刻究竟会在哪?依彼岸的性子,究竟会将这只小猫安置在哪呢?脑海里忽然想起彼岸在对待猫咪时的宠溺,凤墨清一下子沉默了。   彼岸该不会将那只猫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吧?   一只小破猫竟然敢比本殿下还要亲密地靠近本殿下的人!气上心头,凤墨清正想着要如何能够不惊动彼岸闯进她的房间,却忽然听到一阵嗤笑声。   循声望去,凤墨清只看见被他心心念念的猫咪从彼岸花丛中窜出来,抬起爪子冲着自己竖起,后又很不屑地做了一个挠的动作。那表情要多挑衅有多挑衅,简直就是跟他过不去!   “喂,小猫,你要是肯自己乖乖离开彼岸,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本着人类不和非人类斗,凤墨清蹲下身戳了戳猫咪的脑袋,好言相劝。   哪想到猫咪异色的双瞳亮光一闪,片刻后一只爪子很不客气地趁着凤墨清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挠了上去,当即凤墨清脸上多了一道血痕。气愤地伸出手将那只该死又心黑的猫咪抓住,一人一猫顿时就扭打起来。   “咔嚓”一声门开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凤墨清完全没有白猫的反应快。他还想着要如何向来人解释夜探往生阁的缘由,他手中的小白猫已经耷拉下脑袋,还悄悄地用自己的爪子将毛抓乱,看上去甚是狼狈。   “二殿下,欺负一只猫,你好像欺负得很开心啊。”冷冰冰的声音让凤墨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顿时抬起头讪笑几声,不自然地说着:“我们只是闹着玩,对么?猫咪。”   一手提起猫咪,凤墨清只指望对方能够配合点,却发现那只猫竟然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太没有同甘共苦的心理了!预料掉自己下场的凤墨清只顾着抱怨猫咪的拆桥,却忘了自己从来没跟猫咪在同一座桥上。   “二殿下,我好像说过你这几天不必出现在往生阁。”从凤墨清手中接过猫咪,彼岸冷声说着,在凤墨清开口解释前一挥袖便将凤墨清丢出了往生阁,自己则是抱着心满意足的白猫毫不在乎地转身。   二殿下很阴郁、二殿下很挫败、二殿下在某人眼中连只猫都比不上,二殿下用自身告诉你们什么叫做生人勿进!自从夜探往生阁被彼岸毫不留情地丢出来以后,凤墨清整个人面若寒霜,浑身散发着杀气,以至于他周围方圆几里之内无人敢轻易靠近,就连只蚂蚁都不敢。   凤墨瑾喝着茶望着不远处宛若身处冰窖的凤墨清却是毫不在意地撇撇嘴,她一口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对着身边尚年幼的侍女幽幽地说道:“你看,这就是得罪女人加小人的后果。古语有言:宁可得罪小人,莫可得罪女人。偏偏本宫的二王兄两者都得罪了。”   年幼的侍女听得不明所以,凤墨瑾也似乎并没有让她彻底清楚明白的意思。只是凤墨清如今的遭遇着实跟她也脱不了干系,事情还要从前些时日画凝误以为江情绿杏出墙开始。   当日画凝亲眼看见江情携着一妖娆女子走出女子饰品店,为此跟江情冷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日,虽说后来误会解开,所谓的妖娆女子实则乃她家王兄假扮。但一贯小心眼的画凝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捣乱的凤墨清,这不,从不知何处找回来一只白猫,笑吟吟地送给了彼岸姐,然后她家王兄就这么悲剧得“失宠”了。   “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凤墨瑾起身冲着身后的人挥挥手,示意对方不必跟上来,自己则是慢慢地晃荡着出了王宫准备去看看那只小白猫。说实话那只猫还挺有灵性的,意外得很讨所有人的喜欢,除了它的情敌凤墨清。   一进入往生阁,白猫果然懒洋洋地窝在彼岸怀里,两只小小的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一金一红的瞳孔中透露着些许迷茫,看上去甚是可爱,凤墨瑾忍不住就想要冲上前一把将那只小猫抱进怀里。可一想到在宫中满身煞气的凤墨清,她硬生生忍了。   “彼岸姐,你还在生王兄的气吗?”小心翼翼地问着,凤墨瑾不敢直视彼岸,只好微微低了下头,却惊讶地发现原本闲适地躺在彼岸怀里的白猫竟是面色不善地盯了自己一眼。   下意识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凤墨瑾疑心自己看错了。果不其然待她再睁眼看的时候,白猫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凤墨瑾却仍旧有些后怕方才白猫的眼神。   异色双瞳中充满着怨恨和不满,仿佛要将自己吞噬的眼神让凤墨瑾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种莫名的恐慌导致她一直都浑浑噩噩的,最后却是连彼岸的回答都记得并不分明。   “小凝,你这只猫究竟从哪来的?”飘忽着坐到画凝身边,凤墨瑾擦着额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小声地问着。   “它自己跟我来的。”画凝满不在乎地说着,可是凤墨瑾却是觉得背后一寒,下意识地转头,那只白猫果然正在死死盯着她!   凤墨清倒吸一口凉气,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竟然会因为一只白猫的眼神而吓得瑟瑟发抖,可事实上,她是真的被这只看似可爱实则危险的白猫给吓到了。她从来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只猫竟然会有如此可怖的气势。   “小瑾,你怎么了?”离得凤墨瑾最近的画凝一下子便觉察到了对方的不对劲,诧异地问着,却发现对方只是苍白着脸摇了摇头,随后更是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往生阁。 正文 第7章片刻之后   “江情,你陪着小瑾吧,她今天怪怪的。”抓了抓自己的发,画凝不明所以地望着凤墨瑾踉跄的背影,只好冲着江情大声喊道,随后抱起地上的白猫上下打量着它。   “小瑾怎么会突然问起你呢?”疑惑地问着白猫,画凝压根没有想到普通的白猫是绝对不可能听懂自己的话,可她怀里的这只却是高贵冷艳地转过头,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让画凝顿时愣在原地,举起看了半天只想发现这只猫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画儿,把猫给我。”画凝正纠结着要不要用妖力查查这猫的构造却听到彼岸忽然沉下的声音,她不明所以地松了手,那只白猫趁机跳出她的怀抱,转而跑去扒拉着彼岸的裙角。   弯腰将猫咪抱进怀里,彼岸丝毫没有解释便往屋里走。画凝愣怔地看着自家姐姐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想着要去找江情哭诉,可下一秒她发现江情刚刚已经被她推去护送小瑾回宫了,于是现在……没人了?   狠狠一跺脚,画凝发现自己后悔为了气凤墨清带回一只白猫,现在竟然连她都失宠了,实在是太羡慕那只猫了。咬着帕子默默地哭诉给自己听,片刻后画凝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出去。   想来想去她还是去找小瑾哀悼一下自己脆弱的小心灵吧。   彼时听到画凝跑出去声音的彼岸叹了口气,随手将白猫放到石桌上,自己则是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跟在画儿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低声问着,彼岸果然看到那只白猫身子一僵,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摇着尾巴蹭到彼岸身边,企图唤起对方的爱心。   “你是妖,画儿他们看不出,却瞒不了我。”抬手将猫咪推了远些,彼岸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一丝怒气。   察觉到自己可能惹到了彼岸,白猫耷拉下脑袋,利落地从石桌上跳了下去,转了几个圈后出现在彼岸眼前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委委屈屈地看着彼岸。   “我只是喜欢你,不想别人靠近你嘛。呜呜呜。”尚年幼的小猫妖一看到彼岸脸上隐约可见的怒气,再联想到她方才的冷落,顿时委屈地哭了出来。彼岸只好一把将人抱起,一边安慰一边教导。   捡回来一只未成年的小猫,画儿的运气也真的不是一般的好。拍着小猫妖的背,彼岸不由得想对方是只纯正的猫还好,可如今变成一个小孩,该怎么办呢?   翌日,全凤离城的人都知道往生阁的阁主多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只是那小孩跟二殿下似乎相看两生厌,于是这次二殿下不跟猫咪吃醋了,改跟一小破孩抢媳妇了!   哎,凤离城的广大人民群众表示他们真的很不缺八卦和乐趣。这不前些时日二殿下勇敢斗猫、二殿下不惜降低身份跟一小孩抢媳妇的事情刚刚落下帷幕,最近就传出了二殿下要招亲的劲爆消息。   诶?你说二殿下不是喜欢往生阁的彼岸姑娘吗,为什么要招亲?王族的事情咱小老百姓怎么会懂?   诶?你说二殿下明明是二王子,有着大把的官家女子要嫁他,为什么要招亲?二殿下的事情咱小老百姓怎么会懂?   诶?你说王后和大殿下、三公主为什么不阻止二殿下的荒唐行为?王族的心思咱小老百姓怎么会猜得到?   更何况这根本就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二殿下要招亲啊!如同比武招亲的女子一样招亲啊,是个女的赢了就可以上台啊,绝好的机会啊!飞上枝头变凤凰啊,别说你不想啊?   于是乎,凤墨清尚未开始正式招亲,城内的妙龄女子都已经跃跃欲试,就连凤离城外的其他城市乃至其他国家的女子都蜂拥而至。消息才传开不过短短一日,整个凤离城的客栈是人满为患,客栈老板数钱数的大晚上都会笑啊!   胭脂店、成衣店都是大笔大笔的进账,凤离城的收入翻了不知多少倍,全是为了成为二殿下正妻的姑娘们狠心砸下的。   而当事人呢?被一群姑娘望眼欲穿只盼一见的招亲的二殿下此刻却在传言中的往生阁阁主——他传闻中的心上人门口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走来走去,其实他是无辜的,真的是无辜的!   虽说他前些时日是跟一只猫咪吃醋了,不对是猫妖,现在是一个时不时对着他扮鬼脸喊叔叔,却喊彼岸姐姐的臭小鬼。可是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爬墙的心思,更不用说是招亲去娶一个半点不了解的姑娘了。   这一切全拜那个臭小鬼所赐,竟然敢打晕他,顶着他的外貌去说要招亲!现在倒好,外面来了那么多想要参加招亲的姑娘,想要取消的话硬生生胎死腹中,总不能说王族中人言而无信吧?   可是除了彼岸之外,他真的没有想要娶的姑娘,可问题是里面那个淡泊宁静的姑娘完全没有想要去参加三日后招亲的意思,甚至是对着他的请求视而不见,最后更是直接闭门谢客,连见他都不肯见了!   难道彼岸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娶别人?这个念头徘徊在凤墨清的脑海里,让他平日里的自信轻佻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比那些失恋的人还要颓废。   “二殿下叔叔,想让姐姐去参加你的招亲?”某只始作俑者的臭小鬼探出一个狡黠的脑袋,手脚利落地爬到凤墨清背上,笑眯眯地问着。   “都怪你!臭小鬼!”愤愤地想要将对方从自己背上扯下来蹂躏一番,凤墨清的动作却因为白溪的一句话而定格在原地,改为温柔地将人抱进自己怀里,顶着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抛着媚眼说:“好白溪,快,快教我。成功了,你想吃啥都我请客。”   白溪乌黑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偏偏不说真正的做法,任由凤墨清急的几乎恨不得掐着他让他吐出那些话。   “其实吧,你让姐姐吃点醋啊。吃醋可是胜利的法宝啊,姐姐性子那么淡,但肯定还是有占有欲的!”白溪神秘兮兮地在凤墨清耳边说着,沉浸在白溪计策中的凤墨清完全忘了问对方这么一个小破孩究竟是怎么知晓“吃醋”、“占有欲”的,他从前都学了些啥!   “白溪,要是能够搞定你姐姐,你有啥要求我都答应?”   “真的?”   “真的!”猛地一口应下的凤墨清没有发现白溪笑得极为狡黠,纯粹就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往生阁的那位倾城绝色的阁主最近很不淡定,一定是受到了相当大的刺激。凤离城的人民最近依旧万分关注着往生阁的种种,并且笃定地说着。   客官,您瞧瞧,最近可是是个人都能发现这位向来面无表情疑似表情缺乏的姑娘最近顶着那张淡然的脸干着相当不淡然的事情,尤其是身处往生阁的几位更是感同身受,首当其冲便是趁着凤墨清不在,没人跟他抢彼岸便窝在彼岸怀里不撒手的白溪。   那一厢凤墨清的招亲会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某位当事人也是多日未出现在某人眼前,这边的彼岸就抓着怀里的白溪不停地揉捏他的脸,直把那张白嫩得仿佛能够掐出水的脸颊折腾得都是红痕才在对方敢怒不敢言的委屈表情下停止了自己的蹂躏。   “真是的,要是在意那个笨蛋,怎么不去参加比武招亲?”揉着自己发红的脸颊,白溪小声的“嘟囔”着,随后丢下站在自己面前似乎若有所思的彼岸,转身跑到画凝所在的地方,边跑边大声喊:“画凝姐姐,快,给我变个冰块出来,疼死我了,姐姐下手实在是太重了。”   彼岸闻言微微低下头,瞅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忽然偏着头望着院子里已经开始慢慢褪去血色的彼岸花。   这些花曾经由人血和悲伤滋养而成,曾经变得比鲜血还要来的妖冶颓废,可却在这段时日里渐渐变得普通。失去了悲伤和血液的滋养,这些从忘川湖畔生长出来的花却依旧能够用另一种方式活下去,丝毫不为外界所干扰,就像那个人一样。   彼岸忍不住就想起某张笑得灿烂得有些过分的脸,那个人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笑得一脸轻佻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宠爱,即便自己永远不会做出任何他所期望的应对,那人也一直不知疲倦地将她放在手心里肆意地宠着。   可是这已经是过去式了吧?想起凤墨清竟然有几日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还去忙碌所谓的招亲会,彼岸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有些愤然地蹲下身,伸手毫不客气地折断了一根无辜的花枝。   那张依旧淡泊的脸配着不淡泊的动作和略微有些恼怒的眼神让不远处的白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战战兢兢地瞅了彼岸一眼又一眼,最终却是双手合十,万分虔诚地向着远处哀悼一般地说着:“二殿下叔叔,您一路走好,我会给您烧香的,至于姐姐,从此以后就由我照顾了。”   凭空变出一根香,白溪蹦跶着将那根香往他怀里所制的凤墨清草人身上一插,然后一扫先前装出来的悲痛和郁闷,蹦跳着又往彼岸所在的方向跑去,一双猫瞳咕噜咕噜转着。   虽然凤墨清这次肯定会遭殃,不过从此以后要是没人被他欺负着玩,岂不是很没乐趣?更何况古语有言曰:君子一诺千金,虽然他是一只猫,不过偶尔当当君子猫也不错。   感谢我吧,二殿下叔叔,白溪我一定会幸不辱命的!   阳光正好的午后,白溪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之上,笑眯眯地梳理着自己雪白的毛发,却在下一秒“喵”的一声便从软榻上跳起来,迅速地冲进彼岸的房间,将某个因为某人多日未出现,不仅未吃醋还演变成漠视的姑娘一把拽了出来。   “姐姐,有点想要的东西,姐姐陪我去买吧?”扯着彼岸的衣角,白溪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用一种满是期盼、盈盈闪闪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盯着彼岸,撒娇的语气配上这可爱的眼神让彼岸也狠不下心拒绝,更何况她向来很宠爱白溪,于是两人便大摇大摆地出了往生阁,潇潇洒洒地往街上进发。 正文 第8章花花公子的招亲   因着近日某位花花公子的招亲,整条街上随处可见带着面纱遮掩容貌的大家小姐带着侍女从一家店走到另一家店,或者是普通民家的姑娘为了改头换面而定制新衣、购买足够衬得起自己容貌的饰品,以致于整个街上每家有关置办行头的店铺都是人满为患。   彼岸漠然地看着周围一群满心期待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只觉得人类的女子有时候的想法果真让人难以理解,凤墨清只有一个,她们打扮地再漂亮,若是凤墨清不喜欢,岂不是徒劳?   她不明白何苦有这么多女子自降身价去讨好一个男子,还是以一种仿佛选美一般的方式,与其如此又为何不能自傲一些?   彼岸胡乱地想着,仿佛是在为这些女子不值,半点都未想到另一主角凤墨清,可是白溪看着身边看似淡然的女子,还是或多或少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名为嫉妒的东西。   “二殿下叔叔也不是没戏啊。不过这份嫉妒还真是轻飘飘的,真怕风一吹就飞走了。”少年成熟的白溪状若大人一般地摇摇头,在心里暗暗叹息一番,手上却是毫不犹豫地拽着彼岸便往人多的地方挤。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某位望眼欲穿想见自家姐姐却因为自己的建议而硬生生忍着那股冲动的家伙应该是在女人最多的那个地方!   拉着彼岸左拐右拐,白溪背着彼岸偷偷问了不少人才终于知道凤墨清此刻的所在,竟然不是胭脂水粉店,也不是成衣铺子,而是酒楼!整个凤离城最大最贵菜色最好味道也是最佳的酒楼!   还真是无论处在什么地方无论是什么境况都不忘记享受,讨厌的王族!在心里暗暗地吐槽了一下凤墨清的奢侈,可白溪一想到这酒楼里有着最好吃的糖醋鱼却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地蹿了进去,彼岸无奈只好跟在对方身后,凭借着自身不用白不用的特殊力量,彼岸直接抱着白溪从那些攒攒的人头上飞了过去,径自落到人群的最前面。   “各位能够如此厚爱本殿下,自然是本殿下的荣幸。当然你们每个人都是如此的美丽,让本殿下真真难以抉择,可是既是招亲,胜者自然是只有一位了,还望各位姑娘小姐能够尽力。”   风流的笑声让彼岸的眉不由得跳了一跳,她情不自禁地握紧拳,脸上却是忽然诡异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白溪一眼瞥见再度有一种烧香的冲动:二殿下叔叔,你死定了,你真的死定了!   自古人生谁无死,二殿下叔叔,你若今日不幸驾鹤西去,我白溪定会日日给你烧高香以慰你在天之灵。   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凤墨清的死亡,脑海里还不时地浮现凤墨清死状的白溪丝毫不落下地跟在彼岸身后,只是令他诧异的是原先还是依稀水红色纱裙的彼岸只不过是踏上了一级阶梯便换了一身男装,而周围的人竟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白色却贵重的材质将彼岸瘦削的身形细细地勾勒出来,墨色的发被松松垮垮地束起,那张倾城的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手中还有一柄描金扇小小的摇着,当真算是一个风华绝代、气质出众的男子,不输于上方雅间里的凤墨清分毫。   而那原有的女子气息也意外地被彼岸完美的掩埋。   彼岸沿着楼梯慢慢地走上前,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她的存在,顿时都有些茫然地望着突然冒出来的俊美男子,甚至还有一个处于楼梯上方,原本正围在凤墨清所处雅间外的女子想要看清彼岸的模样,竟是一不小心踩空从上方摔了下来。   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就连白溪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可他身边的彼岸却是从容地上前,忽的折扇合拢,足尖点地一跃而上,白衣翻袂间那个失足的女子已经稳稳落在她的怀里。   “姑娘,可还安好?”温润的笑容带着春日的暖意如同最美的花绽放于枝头,清冷却不失温和的声音更是带着别样的醉人。   女子脸上顿时布满红晕,她似乎是望着彼岸失了神,直到彼岸再度轻声问了一遍,她才羞涩而矜持地摇了摇头,示意彼岸将她放下,可心中却依旧贪恋着方才那个怀抱。   目送着彼岸上楼的背影,整个酒楼的女子都惊艳于方才那个轻浅如水的笑容。跟二殿下凤墨清的邪气妖孽不一样,方才那个男子倒像是谪仙一般,而且声音清冷悠扬,那容貌更是令女子都不由得有些嫉妒。   好像比二殿下更适合成为一位佳婿。   不少女子心中猛地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她们顿时羞涩地低下头搅着手中的锦帕,目光却还是时不时地落到那挺拔的身姿上。   只见彼岸毫不犹豫地上了二楼,在旁人为她空出的那条路上慢悠悠地往前走,不过多时便到了凤墨清所在的雅间。   里面的男子发未束,如泼墨般的长发铺在软榻之上,半睁得眼带着莫名的笑意。凌乱的衣衫更是徒添了几分美感和不羁,看上去倒确像是一个流连花丛许久的纨绔公子。   “二殿下似是玩的很庆幸,怎么却不记得我通知我?”轻笑着大步跨进凤墨清所在的雅间,彼岸含笑说着,声音的大小正好足够围在外面的人听见。   “哦?我倒不知你对这还有兴趣?”凤墨清漫不经心地说着,眼帘微抬,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彼岸便再度垂下。他绝不会承认在看到与往常不一样装扮的彼岸,他的心里竟然也有不同的感受,但同样的是他依旧被眼前的人给惊艳到了。   总是轻易地就能撩拨起我的心绪,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子。   深夜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点暖色的光,随着光点的扩大,光线的越渐明亮,一个红衣的女子自街尾出现,淡然的面容上一双杏核似的眼幽若深潭,带着丝丝冷意。   女子执着一盏长明灯缓慢地在街灯上走着,执灯的手微微向身侧移,为着身后的人照明。只见跟在她身后的人皆穿一袭白衣,双眸空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让人惊奇的是他们皆没有影子。   所有的人皆是一样的妆容,只不过其中有两人却让人甚是过目难忘,一个眉眼虽淡,却像被细细勾勒出来的水墨画一般;另一个则是一张被造物者格外优待的脸,只是让人诧异的是,本该璀璨的眼里,却隐藏着一种名为怨恨的东西。   一行人便这样慢慢从街尾走到街头,不时有人想要偷偷脱离队伍,每到这时红衣女子便会猛地转身,一鞭子抽过去,直到那人乖乖听话为止。   这一行人,走得似乎漫无目的,却在即将离开街道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若有人醒着,定会以为自己见鬼了,怎么可能会有一群人活生生的消失呢?可事实上,这行人确实都是鬼。   红衣女子一路带着这群人,来到了另一个空间。映入眼里的,是一片乌泱泱的黑暗,可红衣女子抬手轻轻一扬,微弱的灯火便自她两侧悉数亮起。   好不容易适应了此刻的光线,众人这才瞧见不远处有一片湖水正从中间往两边褪去,在空出的地方一座桥慢慢升起直至与女子他们所在的地方相接。   当一群人踏上那座桥时,湖中忽然诡异地开满了红色的彼岸花,“忘川湖畔,奈何桥边,喝一杯孟婆汤,便忘了前世吧。”一句又一句的低喃,像是毒药般蛊惑人心,不断冲击着那群人胸腔中最柔软的地方,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们已经死去的事实,桥上霎时笼罩着一片阴郁的气息。   是人就会有留恋,死者对人世恋恋不忘,必会引起混乱,是以这才是孟婆汤存在的理由。   一袭紫衣的孟姑娘便在红衣女子的期盼中自桥尾出现,一到桥上便在空中划出一方软榻,靠着软榻怡然自得地坐下,只略微抬了下眼示意自己看见了这群新的魂魄。   红衣女子似乎对孟姑娘这样的行为已经习空见惯,面上并未露出任何不悦。地府中人皆知这位孟姑娘是前任孟婆的弟子,因着她师父厌倦了日复一日地工作潇潇洒洒地下去投胎了,便剩下孟姑娘接手了这份必不可少的工作。   可前世身为一大户人家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的祁梦月——孟姑娘却是眼高于顶、嚣张跋扈,对这孟婆的工作是做在手上厌在心里。若非阎王对她威逼利诱,她又怎会接下这烂摊子?   一想起自己被迫干这个枯燥乏味的工作,祁梦月又无奈地抬了抬眼,再次望向红衣女子身后需要渡桥的游魂,这才发现原来这群人中还有如此让人惊艳的男子。想着地府无聊,多个人陪伴也是不错,祁梦月便喜滋滋地迎了上去。   可当她刚刚想伸手碰到那男子的肩时,那男子却迅速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一用力便反将祁梦月当成了人质。   “放我离开这!否则我弄死她。”男子的声音深沉浑厚,甚是醉人,可落到祁梦月耳中却让她冷冷地扯开嘴角。   “枉我还想问你愿不愿意陪我在这地府呆着,却没想到你不识好歹,那就遑论我无情,将你来个魂飞魄散。”   祁梦月冷笑着开口,出手却是快如闪电!若在世上魂飞魄散,定是因为那人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可现如今却不过是祁梦月咽不下心中这口气!所谓道义,在祁梦月面前也要绕道走!这就是她的准则!   两人很快便交起了手,红衣女子见状不妙,立刻跑下奈何桥,准备去和阎王通报。   那厢女子刚走,这厢游魂便闹了起来,祁梦月见状,出手更是狠戾,不过多时便制服了那男子,她朝混乱的游魂狠狠一瞪,那些人一想起先前红衣女子的手段,对眼前这个传说中的孟婆更是敬畏,顿时便不敢再动了。   祁梦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复又将目光放到男子身上。   “说!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陪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哼!”祁梦月将男子禁锢,一双柳叶眉向上挑起,端的是万千风情。这祁梦月本就是个美人胚子,此刻自是让人忍不住动心。 正文 第9章迷恋   男子脸上渐现迷恋,低声应了句好,祁梦月顿时眉眼含笑,潇洒地松了手,悠然地转身,却未曾想男子忽然拿出一把刀想要偷袭前面的祁梦月,更没有想到的是祁梦月竟然如同后背长有眼睛一般,适时地反手一挡,愣是将刀偏离了原先的轨道,那把刀便硬生生刺进了站在一旁眉眼皆淡的男子,那刀也不知是何材质,竟能将游魂也弄得鲜血喷溅,被连累的男子向后倒去,跌入湖中,身体的血液竟将湖中的彼岸花染的血红血红的!   花丛中尖叫声顿时愈发多了,其中一朵彼岸花浑身沾满了鲜血,整株花都开始泛着诡异的光,并开始慢慢灼烧起来。   而就在这慌乱之中,男子趁机快速地冲到一边,从小鬼手中夺过孟婆汤全部倒在毫无防备的祁梦月脸上,祁梦月厉声叫了起来。正因报复得逞而得意之时,男子听到一声愤怒的呼喊:“谁敢欺负梦月,本君让他魂飞魄散!”   男子本就不是普通人,心中早已知道魂飞魄散根本不是随便可处的极刑。真没想到地府也跟之前他所在的地方一般,全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罔顾他人性命之人!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愤怒的时候,眼见轮回台就在不远处,男子想都没想,纵身跃入轮回道,只是那道轮回旁边写着:魔!   一念成人,一念成魔!这个男子既然怀揣着如此大的怨恨,将来必定搅得人间腥风血雨!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梦月?   阎王将担忧的目光移向桥上尖叫的祁梦月,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梦月!”惊惧地冲上奈何桥,阎王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梦月渐渐消失,他恍然间看见一滴泪缓缓从祁梦月眼角落下,而此时轮回道中忽然传出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地府也不过如此,孟婆,今日你给予我的屈辱,来生我必加倍奉还!”   九州九国——凤离国   分分合合几百年,现下九州各霸一方的局面已成定势,而在这一片平静之下,却难藏汹涌的局势。各国国君皆是励精图治,相互忌惮,相互牵制,既希望能够扩大自己的版图,也希冀着吞并其他国家而成一方霸主,可无论白日里是多么暗藏刀剑的局势,到了夜晚也会陷入沉寂中。   而就在这沉寂之中,一丝微弱的光将这番寂静打破,凤离国的主城凤离城外的林子中,有一丝微弱且明明灭灭的光线在那里晃着,在新月之下更添了几分诡异。   执灯的女子一双琉璃色的凤眸微敛,目光微微低垂,似乎是在看着手中摇曳的灯火,可那幽如古潭的眸子里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好似空洞却又好像饱含着不知名的某种情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更何况女子那绝对可以称之为绝色的面容。   更令人惊异的是,她身着一袭彼岸花色的衣裳,袖口上缀着浅色的花朵,一寸一寸妖娆地绽放着,衬着那花色竟然多了几分妖媚,而这花色人间最是难寻亦是难知,普通人又岂能绣出自己只在画中所见的花色呢?   女子一直保持着淡然的模样,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恍若在这诡异的幽林中安安静静地走着的人并不是她。她表情未变,似乎只想这么一直走下去,可是不过下一瞬女子便突然停下脚步,望向凤离城的一角,安静地沉睡着的凤离城隐隐可见其略显繁华的一角,女子怔怔地看着,眼中忽然闪过一瞬光芒,她手中的灯火轻轻摇曳,渲染了几分迷离和朦胧。   正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顷刻间吹熄了她手中的灯,黑暗刹那间席卷而来,女子的面容在这半是阴影半是树影之间显得更加模糊不清。   “姐姐,这是怎么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娇俏地如同出谷的黄莺,带着难以言喻的清脆,可令人恐慌的是这四周明明只有那彼岸花色的女子一人,可显然这声音并不是从她口中发出的,因为她根本没有张开口!   “画儿,我们便留在这里吧,也许在这里,我们就可以完成我们的任务了。”良久,女子终于开了口,缓缓地启唇说道。声音清冷得不似常人,就像从幽暗的地底忽然出现的声音,虽然好听却像是会勾去人的魂魄一般,让人无端地心生恐慌,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环境给人了一种鬼魅之感。   “呆在这里?我们不接着去其他地方了吗?”那个被称为“画儿”的声音嘟囔了几句之后,一股淡淡的烟雾自女子的肩上升起,当烟雾散尽,一只身着翠绿羽衣的绿鹦嘴鹎扑闪着娇小的翅膀,迅速以及快速地从女子的肩上离开,与此同时一簇小火苗自女子的指尖猛地朝绿鹦嘴鹎丢来,幸亏绿鹦嘴鹎躲得及时。   “姐姐,你又要烧我啊?”绿鹦嘴鹎在不远处软软地抱怨,却在下一秒整只绿鹦嘴鹎都被翠绿色的羽衣包裹,羽毛纷扬落下,在那纷落之间,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眨着无辜的大眼,笑意盈盈地跑上前揽着女子的手小小地撒着娇。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完成任务,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啊?”少女有些气鼓鼓地嘟起嘴,伸手在虚无的空中画了个圈,一只通体纯黑的碗便就这样突兀地出现,稳当当地落到少女的手中,她瞅了眼碗中的情况,只见里面盛着一种不知名的液体,晶莹剔透,却只有一点点而已,沉于碗底看不清晰,还在下一秒慢慢消失,似乎是被碗给吸收了一般。   黑色的碗不过片刻便空了,少女眼中更加露出几分抱怨之色:“我们工作了那么久,这碗还是不见满,姐姐,这碗真的能被装满么?装不满,那人就回不来,不过,哼!若不是那个人,我们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画儿,你可是厌倦了我们所做的事情,若是厌倦了,我放你自由。”女子摸摸少女的头,原本冷漠的表情带了几分暖意,如寒冬的冰倏然裂了一条缝,从中可以看到小小的暖阳。明明感觉有些许笑意,可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却带了几分无奈和认命。   前世的因今世的果,她既种下因自然要得到应有的果,无论是苦果亦或是幸福。只是这任务是她的,却不是画儿的,若画儿厌倦了,她自然会放手让画儿去寻求自由。   “画凝没有厌倦,若不是姐姐,画凝说不定已经死了,是姐姐帮画凝重生还助我化成人形,画凝一定会陪在姐姐身边的,不论多久。”小小的少女仰起头,望着女子略有些失神的眼,坚定地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承诺。   从那日姐姐救了她开始,画凝就认定了这一辈子一定要永永远远陪在姐姐的身边,只要是为了姐姐,她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毫不迟疑!更何况只不过是重复日渐乏味的工作罢了。   “谢谢你,画儿。”女子眼中渐渐染上了几分笑意,她心知若是这么多年来没有画凝的陪伴,她早已撑不下去了;若不是画凝,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任务,得到解脱;只有画凝陪在自己身边,她才能够在日复一日的故事中坚持下去。   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女子悠然的转过身,注视着被突如其来的大雾笼盖的凤离城,嘴角依稀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眸中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却无端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她勾着唇在漆黑的夜中,一点点绽放自己的微笑,她冷冷地像一个决然的旁观者说:“这次也许会很顺利。”   站在一旁的画凝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率先从林子里飞快地跑了下去,一道绿色的身影突兀地窜入黑暗之中,如同一片叶子骤然落到平静的湖水,掀起一阵涟漪。   平静的地方只需一片叶子就足够将它引起混乱,女子欠身向下,裙袂翻飞,她忽的腾空而起,片刻后稳稳落到凤离城的中心,她四处巡查了下,最后将目标敲在闹市一处稍显幽静的地方,旁边正临着护城河。   女子随手拔下自己的发簪,随意地丢到地上,顷刻间一座古朴典雅的屋子平地而起,两边皆挂着一盏灯笼,门上还悬着一小串风铃,视线上移,只见门匾处依稀写着:往生阁。   沉寂了一整晚的凤离城随着天色的渐亮也开始慢慢步入喧嚣之中,寂静的街市上凤离城的人民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众人皆是来去匆匆的模样,却在经过闹市的某一角忍不住停下脚步。   雅致韵味极浓的店铺,单是看着这外表,便忍不住让人深觉心境祥和。只是他们都在这凤离城生活了至少十几年,对这凤离城的事情了解的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但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间铺子?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相同的意思:这店分明是突然出现的。   上下打量着这家突如其来的店铺,只见店上的门匾随意地写着“往生阁”三个字,字体既显得磅礴大气又透着几分婉约,店名旁镂刻着并不繁复的花纹,细细一瞧隐隐像是鬼神书籍中画着的彼岸花——红色的带着不详的妖冶之花,据说其在奈何桥边开得尤为绚烂,可这花不是杜撰的么?   店门外面搁着一块看上去几乎要摇摇欲坠的牌子,上面用行书写着:可当可买,全凭缘分,旁边还用蝇头小楷写着一列小字:你的心愿,我可以帮你实现。   无论是奇怪的店名,诡异的不存在的花纹亦或是它出现的,更是这牌子上面写着的简单的字,无一例外都让人心生好奇,甚至都萌生出了想见店主一面的念头。   打定主意,站在往生阁外面的人们相视一眼,相互说着客套话一起走近了这往生阁。   店内柜台处于前方,两边皆摆着一些物品,或玉石或字画,可令人惊讶的不是店内摆设,而是店里格局,外头看上去并不大的往生阁,里面却似乎别有洞天。 正文 第10章妖媚   站在外堂的人们一转视线就能看见后院的情形,后院隐隐可见几间格调与外堂完全不同的房间,里面分类摆着一些一看便是珍品的东西,但更令人惊异的却是后院中央的彼岸花田,不少人都曾听闻过这花,但传言它靠吸食人血而活乃邪物,人间更是没有此花的存在,可为何这诡异的花竟然会大片地开在这奇异的店铺,还开着如此绚烂?   这花难道不仅仅是个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那岂不是应该开在奈何桥畔么?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这店铺似乎隐隐透着几分不祥。   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众人几乎要仓惶出逃,却忽然无法移动自己的步伐,他们的视线定定地看着某处却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只见花田中间搁置着一张软榻,一个未至双十的女子着一袭莹白色的长裙懒懒地靠在躺椅上,她背对着客人,长至脚踝的长发便如墨卷般垂下,随意地铺了一地。   红的彼岸,墨的发,两者相互交织缠绕,竟显出一种妖魅。   似乎是察觉到众人的注视,女子不愿地转过头,眼中还带着几分慵懒,瞧了半晌众人,她从软榻上慢慢起身,赤足走在彼岸花田中,脚踝处挂着的两只翠绿的脚镯,衬得她白皙的肤色更为夺目。   “画儿,怎么有客人了也不叫我?”女子略带几分抱怨地说着,语气中含着几分嗔怪,只是那脸上却是十分淡漠,恍若冰霜凝结而成。   “姐姐,他们还不是客人呢。”一绿衣少女梳着双丫髻从柜台后窜出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嘻嘻打量了番周围被惊艳的人,这才跑到女子身边蹭了蹭,略带几分俏皮的说道。   “是吗?”女子淡漠地扫了一群周遭的人,随后竟是不甚在意地转身一步步又走回了后院,随手打开了其中一间房,慢慢合上,片刻后才有另一句话从后院内飘出来:“那么画儿,你就好好向这些未来的客人介绍一下本店吧。”   “好嘞,姐姐。”绿衣少女俏皮地眨眨眼,这才将那些未来的客人的视线一点一点从她家姐姐——彼岸身上拉回来,慢慢介绍起这家店。   往生阁,迎来送往,有缘之人皆可上门,或典当或购买,一切全凭缘分。若有想要的,自然可以带走无关缘分,但是只有有缘东西才能真正属于你;若无缘,他日这物还是会回到店内等待真正的有缘人。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家店隐隐还能够实现客人的心愿,心愿合理便可轻易实现,心愿不合理便要付出代价!   画凝介绍了半天,但其实大部分人都兴致缺缺,不是因为这家店不够神秘诡异,而是因为他们还不能保证这家店说的话是真实的,毕竟要实现一个人自己都实现不了的心愿谈何容易?   因此往生阁虽已开张几日,却鲜少有人真正成为一个顾客,有的也不过是上门来买些不打紧的书画、饰品之类的,自然也没有人走进过往生阁的后院。   但这并不说明凤离城的人不关注往生阁,相反他们对那个总是笑逐颜开的小姑娘,以及那个神秘莫测鲜少出门的阁主心生好奇,这其中也包括任何地方都会出现的纨绔子弟。   王二少乃凤离国丞相之儿子,不同于他大哥文韬武略,这人因自幼被宠惯了,日日夜夜流连花丛,仗着王丞相之名连良家妇女都难以幸免,凤离城的百姓对他是恨之入骨,可王丞相之子谁敢告?况且掌管凤离城的大小杂事的府衙主事又岂敢得罪丞相之子?   这日王二少刚从花街柳巷出来,厌倦了那些投怀送抱的青楼女子,正愁没地方寻欢作乐,恰巧他身边的小厮听到别人谈论往生阁阁主的事情,说那人如何如何的美,寻常女子皆是比不上的,这才勾起了王二少的好色之心,一群人这便浩浩荡荡地前往往生阁。   这王二少一出现,周遭的百姓就避而远之,不敢出手阻拦却又抱着一股好奇心,于是乎便形成了王二少大大咧咧的进了往生阁,店外一群人伸着头既不敢太进去又想进去的可笑模样。   画凝本是坐在柜台便晃荡着小脚,吃着点心,一见有人走了进来便以为是顾客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那王二少随意瞅了一眼冲自己跑过来的绿衣女子,顿时眼睛就有些直,暗想眼前这小姑娘也是个美人啊,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单从这个人便能猜出里面那女子定然是更加出众!   强压下心底的想法,王二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刻意露出一个看上去和善的笑容,尽量镇定地说道:“小姑娘,你家店主在吗?”   画凝不懂人情世故,也看不出眼前的人眼底隐藏着多不怀好意的心思,她只是记着彼岸说过待客人要有礼,便脆生生地乖巧地回答:“彼岸姐姐在里面整理玉器,那些玉器都是有灵性的,如果长期放着不管,玉器会生气的。”   画凝一本正经地说着玉器生气的事情,那严肃的表情让王二少以及他身后的小厮们都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起来,心里都想这丫头果然是涉世未深,而且看着脑子也有点问题,不然怎么连死物玉器会生气都说出来了?   画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笑,可那笑意中含的讽刺她曾经听过不少,她登时便气鼓鼓地跺脚,用手指着眼前一群无知的人,恶狠狠地骂道:“不要小看玉器,不然你们肯定要死在它们的手里!”   画凝说的是恶狠狠的警告,落到几个不明真实的人耳中却无异于是气急败坏之后的胡说,几人登时笑得更加欢快,王二少也是一边笑一边又想保持自己表面的潇洒表现,顿时就显得有些滑稽。   可画凝不管,她现在很生气,因为这些人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她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不可!   嘟着嘴,画凝暗暗地在掌心凝结一股气,蓝色的光芒隐隐将她的手环绕,只要轻轻一击,眼前这些人绝对笑不出来了!   “画儿,来者即是客。”一声轻喝在画凝正想出手时制止了她的行为,并将她心中的怨气一扫而空。一袭浅红色衣衫的彼岸自后院款步而来,一双琉璃色的凤眸幽深如潭,配上那清冷的表情,隐隐就给人一种距离感。   王二少吞吞口水,虽然眼前这个女子确实绝色,可他就是不敢靠近,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名气摆在那里,要是在这里退缩,传出去他王二少也不用在这王城混了,这么一想,王二少顿时有了底气。   摇着一把玉骨扇,王二少故作一副风流的样子迎上前,手却不规矩的想揽上彼岸的腰,店外的百姓见状不由得暗叹又有一个清白姑娘要糟蹋在王二少手里,可下一秒他们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只见王二少的手僵在离彼岸一拳的地方,再也不能向前动分毫,仿佛彼岸身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硬生生挡住了王二少的行为。   “废物,你们还愣住干啥,赶紧给我抓住她。”面上显出几分恼怒,王二少一脚踢向身边的小厮,恶狠狠地叫他们一拥而上想要抓住彼岸。   彼岸神色未变,单手在空中浅浅地划出一个圈,一道暖色的光在圈的周围出现,随后越扩越大,彼岸轻轻地将这个圈往前一推,那个圈便在空中倏然炸开,围上来的人皆被这股莫名的力道击中,全部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王二少眼看着彼岸的手都没碰到自己的手下,可他们却一个个都是万分痛苦的模样,霎时他心底的底气弱了不少,颤颤巍巍拿着手中的扇子以作抵挡,却不是向前而是后退。   “这样上乘的玉骨扇在你手中,只能哭泣了。”淡淡地丢出一句话,彼岸只是朝着王二少勾了勾手,他手中的玉骨扇便像失去控制一般,狠狠地弯了骨打向王二少的手,王二少一吃痛下意识地松手,那玉骨扇便从他手中逃出,并且转了个方向开始追着王二少就打。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下意识地侧身便让王二少狼狈地逃了出去,可那玉骨扇却是不依不饶,王二少被追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撞上石桥,可那扇子还是不放过他,似乎要将他逼上死路一般。最后王二少竟然因为害怕失足摔下了桥,直直跌进水里,玉骨扇见状这才乖乖回到彼岸的手中。   “敢问阁主是人么?”眼见彼岸摇着扇子,转身便要往里走,看戏看的终于回过神的人中有一个比较胆大的颤着声音问道。   从未在人间出现的彼岸花,诡异的术法,这分明不该是人类所有的。   “九州大陆上从来不缺能人异士!”   彼岸的话轻飘飘地飘进看戏的人耳里,所有人都皆有些愣怔着望着女子远去的身影,心中疑惑悉数散去。   九州大陆确实不缺能人异士,且不说漓渊国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国师漓澜,单说凤离国的占星师就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夜观星象、辨别吉凶、做出相关的预言,甚至还传言有点石成金的能力。   这样的人既然确实存在,他们又何必再去想彼岸的能力是不是人所应该拥有的?一确定往生阁阁主彼岸确实有不同常人的本事,往生阁相较于之前顿时开始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算少却也并不是特别多。   至少彼岸还没有等到她真正要等到的客人:那些心怀有执念的人,才是往生阁真正想要招待的客人。   没有客人,画凝便觉得有些不耐烦了,而彼岸却是日复一日地在照顾后院的那些很少出现在人前的珍宝。   这日画凝正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地搭在柜台上,几日的新鲜已过,真正敢带着愿望上门的客人又没有,画凝真心不知道何时她才能和彼岸完成任务,挣脱一身的束缚。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画凝眼皮子不由得上下打起架来,她正想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却瞥见一个素色白衣的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悠悠地朝着店里走来,她顿时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