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生辰 “小姐,醒醒,该起身了,今日是您的生辰,得早早地准备着。”梁如猗迷迷糊糊间,听见大丫鬟香兰在轻声唤她。 梁如猗依言从床上坐起,其实,她根本没有睡着。 她再一次仔仔细细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又伸起胳膊晃了晃,脑中思绪乱飞,身体却犹如木偶一般,任由香兰为她梳洗打扮。 她蓦地掐了自己一下,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痛意,才终于真正的相信她这是回到了十五岁生辰的那一天。 此时父亲还没有被害,母亲也没有死,弟弟的性子应该还略带顽皮,此时还是她们梁王府风光最盛之际,父母专门为她准备了一场风风光光的生辰礼。 而她,应该是一如既往的刁蛮任性…… 梳妆完毕后,梁如猗有些迫不及待的疾步出去,一路上看见的丫鬟小厮都手脚麻利的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气。 梁如猗更想快些见到家人了,到了正院门口,看见已经双双安坐的父母,眼泪不禁模糊了双眼。 “猗儿怎么了?”熟悉清朗的声音响起,紧跟着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掌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只见父亲梁王梁云风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爹爹。”梁如猗轻唤出声。 “是爹爹,我的好女儿怎么哭了,是不是昨晚做了噩梦?有爹爹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要怕,莫惊莫慌了。”粱云风碎碎念的安抚着,温柔极了。 粱如猗看着那张与记忆中相比更显年轻的面容,此时脸上还未有胡渣,俊朗眉目之下还是一片清明。 她的爹爹还活着,还没有被人害死!她是真的重生了,不是做梦。 她眼眶又是一热,泪珠止不住的流淌出来了,这一哭急坏了粱云风。 梁如猗不管不顾地直接扑到了粱如风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哽咽着含糊不清道:“我梦到你和娘亲都离开了,弟弟不见了,咱们家只剩下我一个人孤独无援,遭万人唾弃辱骂。” “不会的,这天下何人敢说我的猗儿一句不好?”梁云风道。 堂妹楚华儿也急忙走出来询问。 “今儿是猗儿的生辰,可不能再哭了,小心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楚华儿道。 “有人欺负姐姐了?姐姐告诉我是谁,我去揍他!”此时来到正院的梁延玉如是说道。 听到弟弟略带孩子气的话,再加上父母的安抚,梁如猗擦干了眼泪,重新展开笑颜。 “王爷王妃,外面三皇子求见,说前来贺姑娘生辰!”丫鬟香兰提及三皇子,面露悦色。 可粱如猗却一下子沉下了脸,冷声道:“把他带远点儿!”梁延玉看了看姐姐,不作他言。 梁如猗这样做可以说是有些无理了,对方毕竟是尊贵的皇子。但是梁云风和楚华儿谁也没说什么,在梁云风心里,他宝贝女儿的比三皇子什么的可重要的多了。 “都怨你,说是带我们来京中享福的,你瞧瞧还没半年的功夫,就什么不着调的人都往家里进,本来想好好的给猗儿过个生辰,如今还得打起精神应付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楚华儿秀眉紧紧蹙起,嗔怪道。 一旁的梁王只得垂眉顺眼的在一旁安抚道:“娘子,今天是猗儿的生辰,咱们一家都得高高兴兴的,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啊。” “哼,我只等着你把那皇上的事情做完,我们一家四口早日回那素城。这京中人心复杂,规矩繁多,我怎么过都不自在的很!”楚华儿似是想起什么又道,“特别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元程令,还贵为皇子呢,整日只会哄猗儿,猗儿如今想开了,竟不理睬他了,真是遂了我意。” 楚华儿一直不喜欢那三皇子,她认为找夫婿就该找个踏实沉稳些的,那些嘴上花里胡哨的最要不得。他们家谁都知道三皇子频频来找梁如猗是打的什么主意,之前梁如猗听到三皇子前来每次都是欢天喜地的跑出去,如今虽然奇怪女儿对三皇子不假辞色的原因,但也喜闻乐见,毕竟女儿离这种心思不正之人越远越好。 前世楚华儿也这样劝过粱如猗,可粱如猗被哄得心花怒放,只觉得跟了这人以后日子肯定风花雪月,浪漫至极。岂料竟落了那般下场。 “这京中公子也不都和那元程令一样,娘子再好生挑选一番。” 楚华儿偏头思量一下,便道:“你不总说这京中都是大富大贵人所在之地,今日趁着是猗儿的好日子,你赶紧去前厅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正好给我加猗儿添些福旺之气,以保她平安如意。” “正好,我也再仔细瞧瞧京中到底有没有中意的夫婿,再寻不到我就带猗儿和玉儿回素城去了。”楚华儿似是赌气道。 “哎别别别,娘子你走了叫为夫我如何啊!” “那还不赶紧去办!” “我这就去这就去。”爱妻心切的梁王急匆匆的离开了屋子,并带走了梁延玉。 粱如猗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父亲母亲的对话,微合眼睑,想到前世凄惨德的场面,她心就痛得抑制不住。那日粱府大火,母亲烧得面目全非,而父亲被人下毒,全身溃烂而亡,弟弟不知所踪,偌大的梁王府顷刻之间只剩她一人苟延残喘,心绪起伏不定。 原本她们随父亲来京,是为协皇帝找一个合适的储君,可这夺储帝王之争一旦卷入,怎可能全身而退。 京中这群不择手段想爬上帝位的禽兽,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陷害父亲,放火烧府,她被搞得家破人亡。 此时她初来京中没多久,皇帝缠绵病榻,夺储之争正打得火热。她父亲梁王位高权重,又颇得皇帝信任,故此谁能拉拢梁王,也就等于得到了那储君之位的一半。 因此她这个梁王之女就成为了一块香饽饽。 上到皇子王爷,下到侯爵世子,供她挑选的夫婿千千万万,可她前世偏生不长眼选了三皇子这个实打实的渣男。一步错步步错。思及此处粱如猗握紧了拳头,杏眼怒瞪,这一世她断不可再识人不清了。元程令,林葭雪,还有那些暗中作祟的小人,这一回,你们谁也别想好过了! 正文 第2章 我甚是喜欢 梁如猗作为梁王爱女,当今亲封的昭禾郡主,来贺她生辰的京中权贵自然不在少数,午时未到,梁王府已门庭若市。盖因梁王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大家生怕晚来一刻就会让梁王觉得轻视了昭禾郡主一般。 这粱如猗来京半年,大家也大致摸清楚了她的脾性。众人皆知昭禾郡主很是看重别人送来的礼物,因此梁王府的帖子发出去后,各家都好生准备好生辰礼品,选礼物时自都是往贵了,好看里头挑选,今日也是希望自家能入了梁王府的眼。 正院中,粱如猗和母亲又闲话了几句,便被催着重新妆扮一番。盛装打扮后朝着梁王府的花园前去,她停在了屏风后头,先瞧了瞧已经到场的人。 与前世无二,还是那些个人,她风光之时总是谄媚着对她献殷勤,倒台之时一个个的都过来羞辱她。 所以说识人还得先识心,她天性洒脱肆意,绝不会拘泥于和这些谄媚之辈虚与委蛇。 梁如猗一袭珊瑚色华衣款款而来,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雅致的玉颜上雕刻着绝美的五官,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裙幅褶褶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然并未和那些人招呼,径直入了座,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口气道:“我身子弱,你们都各自寻位置坐吧,不必和我客气。” 来人中有两个公主,按理来说身份比粱如猗要尊贵些,粱如猗瞧了她们也得毕恭毕敬行礼的,可今天竟直接无视她们,实在气煞了。要不是梁如猗背后有梁王这棵大树,她们何必在这里委曲求全。 无论心里怎么想的,她们依旧还得保持微笑,礼貌道:“阿猗妹妹素来身子弱,我们自是知晓的,这不今日我带来了上好的血燕窝,让妹妹好好滋补一番。”只见安月公主身穿淡白色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上前一步,最先献上殷勤。 香兰上前接过血燕窝,粱如猗瞥了一眼凉凉道:“听安月姐姐的意思这燕窝倒是厉害的?” “这是自然,是我花了些功夫去找人重金买来的,特意前来送给妹妹滋补的。” 粱如猗不屑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我瞧着与我小厨房堆的那些血燕也没什么差别,你可别是被人骗了。” 安月公主身子一僵,一旁有人见状赶忙上前,送礼道:“如猗妹妹当真识货,既不喜燕窝,不如瞧瞧我这个。”梁如猗依言望去,只见一出声之人身着淡蓝色宫装,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中最亮眼的是那支梅花白玉簪。整体看上去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此人正是兰芝公主。 粱如猗打开盒子一瞧,是一对大红色的手钏,十分不屑道:“真是俗气的东西,赶紧拿走!” 她余光看着僵在原地的两位公主,脑子浮现的是她被押入皇宫之际,被这二人讥讽,更是言语重伤她父母亲。 这粱如猗毫不留情面的话让整个花园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两位公主的礼物都被贬成那样了,他们这些人送上礼去指不定要被羞辱成什么样了呢。 这粱如猗嚣张跋扈的模样她们以前也见过,在她初来京中之时,不顾礼节规矩,可过了半年她性子是有所收敛了,怎的一过生辰,又把这张扬跋扈的性子给露出来了呢? “如猗妹妹过生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自是看不上的。”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安月和兰芝皱眉瞧去,来人正是她们的兄长三皇子殿下元程令。 元程令的出现让粱如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有些反胃恶心。 “如猗妹妹你瞧我给你带来什么。”那礼盒打开是一颗夜明珠,竟比前世更要贵重些,粱如猗扯了扯嘴角,嗤笑道:“三皇子殿下当我是个小孩吗?你这破珠子还不如两位姐姐的吃食和首饰呢!” “这可是南海的夜明珠,千年才得一颗!” “那又如何?在我眼里与地上石头无二。”粱如猗面露鄙夷,她已经竭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起来骂元程令了。 她目光飞快的扫向众人,最后落在了那一抹玉色之上。 “不知六皇子今日带了什么礼来?” 元程令微微蹙眉,他这六弟是个极不起眼的存在,平日里粱如猗是一眼都看不上的,怎今日竟会主动提及。 六皇子元时靖宠辱不惊,上前奉上礼物道:“一对山茶花簪。” 元程令顿时不屑,心中鄙夷,元时靖这个穷酸模样,拿上来不过是来献丑罢了。 不曾想粱如猗眉眼一弯,接过簪子往头上一别,柔声道:“我最爱这山茶花,六皇子有心了,我甚是喜欢。” 元时靖剑眉闪过一丝讶然,最后抿唇道:“山茶花很配你,也很像你。” 正文 第3章 如你所愿 元程令顿时不服气了,上前道:“阿猗妹妹,这簪子不过是寻常成色,你若是喜欢我能立马给你寻来百支。” 如今他的花言巧语已然不管用了,粱如猗扶了扶簪子,看都不看元程令道:“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看簪子成色的庸脂俗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阿猗妹妹你可以带更配得上你身份的簪子。”元程令讪笑着,似乎丝毫没有被粱如猗的冷漠讥讽所影响,“比方说,我那有缅甸进贡而来的青宝石和紫玛瑙,到时候我去找人你做一对璎珞如何?” “我祖父家是海商,自幼到大我没少把玩那些破石头,什么青宝石紫玛瑙的,根本没有兴趣。” 这一番元程令就弄不明白了,那这一对芙蓉簪子怎么就得了她的眼呢? 他怎知粱如猗看得根本不是礼物,而是人。 元时靖是几个皇子之中最不得势的,生母早夭,没有母族势力的帮衬。他素来又沉默寡言,十一岁那年就被皇上派去边疆,随军队打仗。 胜仗打下了不少,可元时靖手中没有任何兵权,就连一个将军都不如。 所有人都觉得元时靖是个弃子,微不足道的存在,重生前的粱如猗也同他们一般,根本不把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放在眼中。 可在那时她孤立无助,众叛亲离之时,他告诉她:“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你再撑一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粱如猗如今细细打量元时靖,只觉得怎么瞧怎么顺眼,谁说他是弃子,分明是个暂时覆上灰尘隐藏自己的明珠。 元时靖深深的看了一眼粱如猗,粱如猗冲着嫣然一笑,一不小心他心底开出了一朵漂亮的山茶花。 “昭禾郡主。”昭禾是梁如猗的封号,除了这些皇子公主,其他都得以她封号尊称于她。 梁如猗在听到那娇弱的声音之时,整个身子微微一僵,彻骨的寒冷自头顶凉到脚底。 “来的路上马不知怎的乱跑,好一阵这才停下,急忙换了车赶来,还是误了时辰,还请昭禾郡主恕罪。” 这娇弱可怜的模样也只有柳葭雪才能做得如此逼真,柳腰一扭,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 若不知晓的还以为生病的是这一位呢! 以前就是这幅纯良无辜的模样让梁如猗心生怜爱之意,故此愿意与她结交,不计较她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尊贵。 可这张楚楚可人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一个修罗恶魔,那剐肉断指之痛她记忆犹新。 既上天给了她机会,她自然要好好把握。 梁如猗冲柳葭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十分亲切的拉着她坐在身旁,亲昵道:“你和我什么关系,我怎舍得怪你,倒是你路上的马车是怎么会是,可有受惊?” “当时是吓了一下,但如今瞧了姐姐心里便不怕了,想来是姐姐福泽庇佑,这吓了的三魂六魄都回来了。”柳葭雪的嘴上功夫比元程令厉害百倍。 自己前世也是蠢钝的很,竟然相信了这两个马屁精,如今听来这字字都叫她反胃不已。 柳葭雪这样一个贱婢当场驳了她的脸,反倒没什么意思,说不定她还会去别人面前装一番可怜无辜。 这样的白莲花既喜欢暗搓搓放冷箭,那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梁如猗心下已经琢磨好了对策,那柳葭雪还沉浸在自己小白花的演技之中,全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卷入了圈套之中。 梁如猗眸中那复杂转换的神色悉数都被元时靖瞧在眼中。 “让我看看我的葭雪妹妹给我带来了什么礼?” 梁如猗示意香兰去拿,打开一瞧,好巧不巧竟和那安月公主的礼物是一样的。 只不过一个是血燕,另外则是个普通的燕窝。 安月面露不屑,上前暗戳戳道:“昭禾郡主如此器重你,你也不过送这般没诚意的东西。” 里头是燕窝的事梁如猗早就知道了,前世她知柳葭雪家底多少,故此没当众拆礼,怕她被人瞧不起。 如今她偏要如此,随后又看向安月道:“安月公主此话非也,我血燕吃多了,偶尔吃下这个也是不错的。” “重在心意嘛!” 那元时靖的簪子好歹误打误撞选了梁如猗喜欢的花,牵强了说也算是花了心思,可这柳葭雪怎么说? 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燕窝,不过是花些银子就能买的东西,既不贵重也无心意,可梁如猗竟还满心欢喜的收下了。 这不是明摆着差别对待吗! 两个公主互相对视了一样,都瞧出了对方眼中的不悦,他们乃天子之女,竟比不过一个侍郎之女? 怎么想都觉得是柳葭雪太会拍马屁了,否则实在说不过去。 梁如猗对二人的生气程度还不够满意,又拉着柳葭雪夸奖道:“妹妹今日打扮俏丽的很,这可是最近兴时的款式。” “正是,知晓要来见姐姐自然不敢怠慢了衣着。” 一旁的安月跟着话补道:“你那早就过时了,阿猗妹妹你瞧我的,这才是如今最热的款式,我觉得很衬妹妹的腰身。” 梁如猗撑着下巴打量一二,悠悠道:“是不错。” 安月面上一喜,就听到梁如猗补了一句道:“但你这颜色搭配实在不行,可是你宫女给你配的颜色,实在有点土气了。” 梁如猗再将目光看向柳葭雪笑道:“葭雪的衣服款式确实不如你,但是好在颜色搭配的好,故此更胜一筹。” “我的好妹妹可是你自己搭配的?” 柳葭雪被夸的垂头不好意思,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安月气得攥紧了拳头,谁土?分明是那个破落户土啊! “三皇子殿下你觉得呢?”梁如猗忙不迭找人来补刀。 元程令没想到会突然话锋交给自己,但也只得顺着梁如猗的话,讨她开心。 “柳小姐的衣裳颜色配的确实好一些,四妹你还得多加学习啊,赶紧把宫里那些没审美的宫女换一换。” 安月气的冒烟,一双杏眼恶狠狠的瞪着柳葭雪。 这笔账她记上了。 看着那恶意满满的眼神,梁如猗十分满意。 正文 第4章 出师不利 大火汹汹燃烧,整个梁王府传出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梁如猗猛地睁开眼睛,压在身上那股沉重的力量消失了,她穿着粗气,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 粱如猗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背脊已经湿了一片,她闻着屋中的檀香味,她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自重生回十五岁,她依旧**梦魇,总会梦到梁王府失火的事情。 偌大的梁王府怎会无缘走水,这梁王府的火还未扑灭,紧跟着就传来梁王暴毙身亡在她府上的消息。 直到她被人扣上私通乱党,弑父谋逆罪名之时,她才知道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那人做的局。 怀盛王,是当今圣上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表面是个闲云野鹤的逍遥王,可实际上却是这尔虞我诈之中城府最深之人,她在躲避追杀之时,藏匿父亲的藏书阁,偶然得知逍遥王才是秘密谋反的奸佞。 他表面游山玩水,则是早已私通乱党,更秘密训练军队,为其所用。 粱如猗深知此人的恐怖,如今一切还未入局,她尚有机会,若想守住梁家,决不能坐以待毙。 “香兰,我要出府一趟。”粱如猗冷下眸子,握紧了拳头。 夜深,在京中的风华月雪一带,粱如猗已经化作一身男装打扮。站在一所风月楼门口,门口处的老鸨谄媚的挤着笑,招呼道:“小公子瞧得面生,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和妈妈说,妈妈立马给你找来。” 粱如猗拍了拍扇子,悠悠道:“我要一个包间便可以,姑娘什么的过会再说。” “那就随公子意,来小月带这位公子去楼上雅间入座。”老鸨招呼着身旁的丫鬟,粱如猗也随着那小月上了二楼,她并未瞧见那老鸨在她背身之后眸中露出意味深长的光亮。 “给我盯着那位,看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老鸨压低声和一旁的小厮说道。 粱如猗径直入了包间,直接把小月推了出去,随后开始研究起包间的细节,打开后头的窗户,仔细观察这凤鸣楼的格局。 此处是二楼,再往高处还有一层,包间后头则是一个花湖,池中放着莲花灯,瞧得倒也浪漫的很。 除却池畔旁边则是一堵墙,墙里头按理来说应该只是厨房这些东西,可区域很大,粱如猗揣测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里面。 离开了凤鸣楼,次日粱如猗继续到访,老鸨一如既往热情的照顾她,还是将她安排在二楼的雅间。 粱如猗顿住脚步,笑道:“不知可否给我安排在三楼?” “三楼有规矩,都是贵客提前预定才可以入内的。”老鸨面露难色。 粱如猗从怀中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放在老鸨手中,挑眉道:“预订?” 老鸨喜出望外,可转而又道:“可现下三楼已经满客了,这小公子也不能让妈妈上去赶人吧?” 话还未讲完,上头三楼一胖富商摇摇晃晃的从包间出来了,指着里头的姑娘淫笑道:“今日爷我还有事,下回下回我再来找你这个小妖精!” 老鸨对着粱如猗一笑道:“公子运气真好,妈妈这就上去叫人把屋子收拾好。” 老鸨给一旁小厮使了一个眼色,随后又赔笑着,梁如猗只静坐着等待,仔细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一个熟悉的身影穿梭了二楼雅间,还不等她看清一旁的老鸨就拦住了她的视线,紧跟着笑道:“小公子,你的包间已经准备好了,楼上请吧。” 梁如猗起身再看过去,那人已经进了包间,只得应下上了三楼。 三楼包间有一股浓郁的花香,于是方才**过,故此显得颇为淫靡风流,让梁如猗有些不适。 梁如猗打发了老鸨,立刻推开门窗,好巧不巧,正好可以看到底下那神秘的厨房里,其中出来的一个大汉身上正刺有那种独特的图腾。 黑月教! 梁如猗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真的找对了,当初污蔑她勾结乱党,这乱党便是黑月教。 而怀盛王,就是勾结了黑月教私造军火,扩其军力,以方便其狼子野心。 那赤身男子猛然抬头,和梁如猗目光碰上,那嗜血狠厉的眸子让梁如猗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梁如猗坐会凳子旁,缓了缓神,定下心来这才想起来三楼的用意。她曾在父亲调查的书信之中知道,这三楼包间有暗格。 梁如猗飞快迅速的寻找,在瞧见那个与图腾相近模样的摆设后,立刻上前拨动,只听咔嚓一声,床**了位置。 可她怎也没想到这个暗格居然打开与隔壁房间的墙壁。 而隔壁房间正有几个护卫守着,在瞧见梁如猗后,只听一冰冷男声令下。 “杀!” 护卫飞快上前,梁如猗连退几步,急忙准备开门离开,却不曾想门已被锁上,外头响起了的歌舞奏乐的声音,将她的敲门声淹没。 “你们什么人!”梁如猗强撑着,对着护卫喊道,“天子脚下,竟敢草菅人命?” 隔壁下棋的男子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手一顿,最后再次下令道:“抓活的!” 梁如猗无处可躲,索性直接推窗,凤鸣楼的楼层并不高,底下还有树,更有一群人可以护她离开! 一咬牙,梁如猗直接跳窗了,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落在树上。 而是被人接住,她闻到了那人身上让她安心的檀香味,一如当年她浑身冰冷所抓住的那一丝温暖。 “元时靖?” 他未回答她,只抱着他蜻蜓点水落传过湖面,在那一池莲花灯之中,二人这般倒引起一些文人*客呼声赞叹。 梁如猗落定在一条小巷,再走几步路就到梁王府了,见元时靖要走,她急忙拽住袖子道:“你别躲,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郡主。” 元时靖试图扒开那只拽着自己袖子的手,不卑不亢道:“今日权当你我二人未遇到,郡主以后不要再去那里了。” “为何不去,六皇子还得先和本郡主说清楚,你堂堂六皇子着夜行衣蒙面出现在那里,有何目的?”梁如猗不依不饶。 “我本就无能之辈,不是什么尊贵身份,去哪里穿什么衣裳不值一提。” 正文 第5章 多有变数 “六皇子文韬武略,熟读兵法,上能平定边疆乱事,下能练兵三千,怎可说自己是无能之辈?”粱如猗美眸明亮,十分认真的看着元时靖。 元时靖垂下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意味,他勾了勾唇笑道:“郡主这是在恭维我吗?” “你觉得本郡主会恭维别人?”粱如猗挑眉调笑道。 元时靖紧抿薄唇,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口气道:“那便是郡主高看我了。” “放眼众多皇子王爷,除了我父王以外,我瞧来瞧去只有你还像个皇子。”粱如猗扬起下巴,十分笃定道,“若有人要问我,最中意哪个皇子,我一定会说你的名字。” “郡主这是在捧杀我吗?”元时靖眸光深深,直勾勾的看着那张俏丽的小脸。 粱如猗眉眼一弯,眸中闪烁出狡黠之色,笑道:“所以我才说,六皇子不是无能平庸之辈,否则怎会一眼识破我的小把戏。” 元时靖默了声,退了两步道:“夜深露重,郡主回府吧。” “你且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那凤鸣楼里头的秘密。”粱如猗正了正色,问及她最关心的事情。 “郡主是聪明人,自是知晓那里头的危险,还是以后不要再去凤鸣楼了。”元时靖语气严肃,负手转身离去,还未走几步就听到声音那女子跺脚生气的声音。 “你觉得本郡主的性子会就此罢休吗?我明日还会前去的!” 元时靖头也不回道:“你已被那老鸨识穿了身份,下一次再去恐怕一进屋子就要被抓起来了,你想自投罗网,本皇子也不拦着。” 一改先前那平淡温和的口气,这句话显得有些置气的意味。 这沉默寡言的男人也竟也有这一面,粱如猗瘪了瘪嘴,转身朝着梁王府前去了。 她也不傻,自是知晓自己被人识破了,单从那句“捉活得”就知道,那个男人应该是认识自己的。 只是他是谁呢? 粱如猗愈发觉得事情复杂,虽只探到一些不重要的线索,可倒是有了意外收获。 元时靖在这场帝王之争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为何当初自己被关押冰窖之中,他为何能出现救下自己,又为何允诺她会救出她出去,还她清白。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绝非像表面那般。 粱如猗想着事情渐渐入了梦乡,她梦到她死后的地牢之中被一只大军破开,一身披铠甲之人一路杀到了里面。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见他愤怒至极,一掌将那旁的柳葭雪重伤在地。 这等场景,好生痛快! 这是粱如猗重生一来第一次没有被魇住,醒来之时浑身畅快淋漓,仿佛自己就是那身批铠甲的英勇将军,手刃了自己的仇敌。 粱如猗思及此处,心中斗志又多了几分,精神抖擞的起了床。 自重生后,粱如猗一改以前调皮好玩的性子,不往府外乱跑了,时常前去楚华儿那里讨她开心。 “你这丫头病好了怎么还更黏人了。”楚华儿面带宠溺的笑道。 “怎么?母亲难道嫌女儿太黏人,有些烦了?”粱如猗撒娇道。 楚华儿难得温柔的摸了摸粱如猗的脸道:“当然不会了,我家猗猗今年已经及笄了,也没多少日子能陪着我了,到时候嫁去别人家,可很少能够天天瞧见了。” “那女儿便晚些日子再嫁人,反正还没那个心思呢!”粱如猗蹭着楚华儿的肩膀道。 “这哪里行呢,母亲再怎么样也不能自私到耽搁了你的终身大事。”说罢正了正色,稍显严肃道,“你老实和母亲说,是不是在这京城没瞧见喜欢的,若是如此咱们就还回素城去,娘亲定能为你找个如意郎君。” 粱如猗连忙制止,父亲本就奉了皇命前来,皇命不可违不说。她也不忍心让父亲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更何况此时父亲已经卷入其中,怎可能全身而退? “倒也不用,只是女儿如今心思不在上面罢了。”粱如猗靠着楚华儿的肩膀道。 楚华儿叹了一口气道:“你啊就是太像我了,我以前那时候也像你不在乎这些儿女情长,若非那一次偶然机会救下你父亲,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成亲呢。” “所以女儿也要遇上那个意中人才成亲不是吗?”粱如猗眨巴着杏眸,认真道。 楚华儿一愣,欣慰道:“我的女儿长大了,还知道意中人了。” 外头的大丫鬟红杏前来通报,说是宫中送来的新布料,让楚华儿挑选一二,用来置办过几日狩猎的衣裳。 粱如猗听到狩猎二字,面色微微一变,顿时记起狩猎场上发生的事变。 狩猎当日,皇上受刺,以至于原本身子疏朗一些的皇上又再一次缠绵病榻之上,更推动了夺储之事。 父亲为抓刺客,误入圈套,听信奸佞小人所言,以至于在朝中失了几分威信。 粱如猗眸光闪烁,她既无法抓住凤鸣楼的把柄,那她起码可以利用重生一世的记忆,改变一些事情轨迹。 “猗儿随我一起去看一下?”楚华儿出声道。 粱如猗点头应下,与前世一般她依旧挑了她最喜欢的大红之色,张扬肆意,如她人一般。 “要不要给你那小姐妹也选一身?”楚华儿偏头问道。 粱如猗拿着料子的手一顿,勾唇灿烂一笑道:“这是自然了。” 紧跟着一套清雅的竹青色衣裳送去了侍郎府上,柳葭雪瞧着送来的衣服,眼中万分欣喜,合身又喜欢。 狩猎当日,柳葭雪一早就前去了梁王府,却得知粱如猗已经早早前往,只好打消跟着梁如猗出风头的念想,自己随父前往。 她一眼就瞧见了那一身肆意张扬红色的粱如猗,红色衬得那张绝美无比的面孔愈发惊艳动人。 柳葭雪袖中的手也攥紧了,眸子闪过一丝嫉妒,凭什么同样母亲都是商女,偏生她就这么风光得意。 她掩去眸子的嫉妒,又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上前行礼。 “多谢姐姐送我的衣裳,葭儿很是欢喜。” 粱如猗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身青衣,点了点头道:“喜欢便好。” 正文 第6章 狩猎日 “猗妹妹。”安月公主下了轿子就瞧见那粱如猗了,如今父皇紧逼她的婚事,她须得讨好着这粱如猗,到时候让她去父皇那美言几句便是了。 说来可笑,她一个嫡亲公主还不如一个郡主在皇上面前得脸。 可那又能怎么样,无情帝王家罢了。 安月公主朝着粱如猗走去,亲昵道:“猗妹妹气色红润,身子应该是好了,妹妹果真是有福泽庇佑之人呐!” “那还得多亏姐姐那血燕了。”粱如猗抿唇一笑。 安月公主一愣,这暗道这粱如猗怎性子变得这么快,先前还对自己的血燕不屑,如今怎还感谢她了。 她权当当时粱如猗是撑面子,这若能和她关系亲近些也是好事。 于是安月公主脸上的笑也愈发亲昵热情了些,也未瞧见那粱如猗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粱如猗惊讶出声道:“呀真是太巧了。” “什么?”安月一脸茫然。 “你今日与葭儿妹妹的衣裳像极了,乍一瞧我都以为你们是穿一件过来的。”粱如猗悠悠一句,吓得柳葭雪身子一颤。 安月一记冷眼扫了过去,在瞧见对方与自己一般都是一身竹叶青之时,脸上的笑也撑不下去了。 “不曾想柳小姐竟这么喜欢东施效颦?”安月公主冷冷道。 一旁的粱如猗立刻开解道:“安月姐姐这是什么话,不过是穿了同样颜色的衣服罢了,也是缘分嘛!” 柳葭雪脸一阵白,这粱如猗的话不是在激怒那安月公主吗? “这京中谁人不知我最爱穿这竹叶青色的衣裳,有些人为了来套近乎真是不择手段,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安月公主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柳葭雪一垂眸,委屈道:“这是昭禾郡主送我的,郡主初来京中并不知道,我也不想辜负郡主的好意,所以才穿上了。” “哎我是真不知道姐姐忌讳别人穿一样颜色的衣裳,安月姐姐莫生气。”说罢又转头看向柳葭雪道,“你也是,你既知晓这衣裳不妥,何不托人来告诉我,弄出这等麻烦事情。” 柳葭雪哑口无言,只得委屈认错,只气自己贪这锦衣华服了,竟没想到撞在了安月公主的刀口上了。 “安月姐姐也莫怪她了。”粱如猗见事情挑得差不多了,“瞧那里准备的差不多了,如猗就先过去了。” 言罢也不喊上那柳葭雪,径直离开了。 安月见粱如猗走远,这才一把抓住柳葭雪的手腕,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主意,这衣服的帐我今天就跟你记上了,若是下次你再不长眼,有你好受的!” 柳葭雪咬唇不语,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 “四妹,你好歹身为公主,何故如此刁难人家?”元程令刚下轿子,瞧见这柳葭雪这般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模样,难免动了怜香惜玉之心。 安月回头看了一眼元程令道:“她一个破落户之女,本公主凭什么要给她好脸色看?” “四妹还在为那日昭禾郡主的话生气?”元程令笑道。 安月冷嗤一声道:“那日的事情我早就已经不放心上了,可她今日又穿了与我同样颜色的衣裳,实在扫我兴致。” 柳葭雪怯生生的再次辩解道:“我不是有意冲撞公主的,这是昭禾郡主的好意,我不敢推辞啊。” “少拿昭禾郡主来做幌子,你瞧她如今还理你吗?”安月公主鄙夷的看了一眼,嘴上毫不客气。 柳葭雪顿时眼泪汪汪,元程令劝道:“你别听她的话,四妹你少说些行不行,若是让父皇瞧见了又要说你了。” 安月公主被元程令说得不乐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柳葭雪:“不过就是摇尾乞怜的东西,装什么柔弱呢。” 言罢就挥袖离开了,柳葭雪噙着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深深的瞧了一眼元程令,泪珠猝不及防了落下,她仓皇间擦泪别过身去道:“葭雪失礼了。” “怎会,你别把安月的话放心上。”想了想,元程令从怀中掏出一根步摇别在了柳葭雪发髻间,柔声道,“你穿着青衣比她好看多了,她那是嫉妒你。” 柳葭雪泪眼婆娑,唤了一声:“四皇子…” 元程令顿时心都化了,可却没法当众对她做什么,只深深道:“擦干眼泪,快些进去吧。”他心中却暗道,这丫头与那昭禾关系也不错,若是一个做正一个做侧室,倒也不失一桩美事。 这安月公主当众训斥柳葭雪的事也就传开了,各家贵女瞧柳葭雪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柳葭雪可怜巴巴的想投靠粱如猗。 可今是狩猎日,座位都是按着父辈的官职所坐,梁王和粱如猗更是就坐于皇上的右下方,实属风光至极。 如前世一般的场景,就连皇上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这也印证了粱如猗心中所想,更坚定自己的心中的计划了。 此次狩猎分为男女一队,获猎最多的那一队伍则赢得皇上奖赏。 各皇子自是想在这场狩猎之中为自己在皇上那里赢得一些好感,故此参与进来的人有很多。 男女抽签决定谁和谁在一起,前世粱如猗抽到了和一个五皇子在一起,那五皇子是个色胚,粱如猗当场差点把那货的手给剁了。 后来皇上出了事,倒也没人问起五皇子被粱如猗殴打的事情。 粱如猗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五皇子,不瞧不知晓那货正色眯眯的盯着自己,实在反胃至极。 粱如猗眼珠子一转,出声道:“皇上狩猎可有人选陪同?” 皇上一愣,笑道:“你这丫头,难不成想要陪朕一同狩猎,可朕只负责给你们发奖赏,朕身子不行,不能你们这几个年轻人相比呢。” “我瞧着不然,皇上年轻之时英姿风采我时常听父亲说,一直十分想瞧一瞧,如今有了机会却要我去和别人狩猎,那多没劲啊!”粱如猗十分崇拜的看着皇上。 皇上闻言,开怀大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嘴巴那么坏,这甜起来竟这么讨人喜欢,那朕就允了你的意思,陪朕一同狩猎,其他人两两抽签定吧!” 正文 第7章 谁是猎物 “皇上剑法如神,竟一箭就射中了一只黄狐。”侍卫走进从中将那被射中的黄狐给带回,众人纷纷恭贺皇上,这首箭发出,狩猎也就正式展开了。 粱如猗牵着马,瞥了一眼柳葭雪,没想到竟与元程令是一起的,她幽幽开口道:“葭儿妹妹倒是与三皇子般配的很。” 柳葭雪脸一红,元程令顿时脸煞白,急忙辩解,弄得柳葭雪很是难堪。 “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粱如猗幽幽的飘了一句,一时间弄得元程令里外不是人了。 “老三你还不够稳重啊。” 元程令听出皇上话里的一丝不满,心下不是滋味,瞧着粱如猗那笑盈盈的模样,觉得她是故意为难他。 可他记忆中并没有得罪于她啊。 元程令看着身旁那委屈咬唇的柳葭雪,心下不忍,柔声安慰道:“我方才也是怕毁了你的清誉,才如此。” “葭儿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得三皇子殿下。”柳葭雪噙着泪,哀怨道,“也就如猗姐姐那样的才配三皇子殿下。” 元程令想安慰柳葭雪几句,可如今自己还置于难堪地步,又哪里功夫精力安慰她呢,便不再讲话朝着林子深处走去了。 另一边粱如猗随着皇上前往,她时刻警惕着周围,记忆中在狩猎一般之时才传出来皇上中箭的消息,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实在不能确定。 “方才那只黄狐不行,朕给昭禾你打只白狐过来,可以养在府中,新奇的很。”皇上不急不忙,一边与粱如猗聊着天。 “想以前朕就养过一只白狐,可惜…”皇上眼眸一暗,似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粱如猗只道是那白狐死了,便宽慰道:“今日皇上再打只白狐过来,昭禾带回去养着,养得白胖些也可以送到宫中去给皇上。” “哈哈哈朕也不是孩子了。” 言罢,皇上剑眉陡然蹙起,一记冷眼扫向一旁的树丛,那树叶参差交叠,看不清里头的动静。 粱如猗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一支箭嗖的射了进去,护卫急忙走进前去抓了出来,高声道:“恭贺皇上,是一只鹿!” 粱如猗松了一口气,对着皇上道:“皇上耳力当真警觉,我都没听出这旁边有猎物,果真英勇不减。” “都是当年带兵打仗练出来的,如果没这个听力,怎么可能坐到如今的位置。”皇上不以为然,摆了摆手径直朝着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 前方丛林深处一抹白色一跃而过,皇上整个人都兴奋了,高声道:“是白狐!” 言罢,挥鞭策马,如疾风般朝着那林深处踏去。 “皇上你慢些!”粱如猗知晓有人要在猎场做手脚,她不可能劝皇上不出来狩猎,所以跟随在旁,另又多带了几个精兵,却没想到皇上会为了一只白狐如此! 粱如猗急忙挥鞭追去,奈何自己的骑术不精,快马疾鞭之下以至于拉不住缰绳了,那马完全不听自己的控制,笔直的朝着丛林狂奔而去,她紧紧攥着缰绳,试图让马冷静下来。 一直长箭嗖的一下射到了骏马脚上,马一个踉跄,将粱如猗从马背之上甩开了,粱如猗被甩飞在空中,茫然无措的望着灰白色的天空。 难道她这一世就此戛然而止了吗? 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之中,她望着那棱角分明的下颌,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又被元时靖给救了。 刚平稳落地,她离开那怀抱之后,另一边又传来了一声嘶鸣,元时靖俊眉蹙起,道:“不好,是长风马的声音!” 随着那两声马的嘶鸣,整个围场的人都停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 “好像是皇上那边!” 众皇子皆朝着马蹄声方向前去,元时靖带着粱如猗一同前往,他不明白为何那人竟也想要了粱如猗的命,故此他不可能丢下粱如猗不管。 前方的打斗声传出,元时靖停下马蹄,先下了马,拦住了想要下马的粱如猗道:“你带着马赶紧离开,去通知其他人过来支援。” 粱如猗只道自己这个武功不高的只会是累赘,将身上的金丝披风解下扔给了元时靖。 “保护好自己和皇上!” 情况紧急也由不得推辞了,元时靖带着那金丝铠甲披风朝着打斗声里前去,此时皇上已被五六个蒙面人包围。 另一边粱如猗从袖中掏出之前藏好的响箭放出,梁王瞧见知晓不妙,也朝着这个方向急忙赶了过来。 等待援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粱如猗一咬牙,还是偷偷朝着打斗方向前去。 此时皇上已经体力不支,咳嗽连连,饶是元时靖再英勇无比,可一边要护着皇上,一边要对五个人,显然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粱如猗知道自己不可以这样干等下去,她此行就是为了改变事情,而不是来目睹事情的发生。 环顾四周,粱如猗隐匿与一个草丛之中,看准时机,拿出飞镖朝着一个未设防备的刺客飞了过去。 元时靖眸子狠厉,见机扬剑刺向那人命门,一人受伤为元时靖找到了机会,长剑扬起,血液四溅, “皇上你先去郡主那里,先离开!”元时靖抹掉脸颊的血迹,沉声道。 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元时靖,点头应下,粱如猗迅速看懂元时靖看向她的意思,急忙回身去将元时靖的马骑了过来,策马朝着皇上的方向前去。 皇上当即飞跃到马背之上,一刺客追赶上来,粱如猗急忙挥开飞镖朝着那人大腿刺了过去。 皇上甩鞭策马,那几个刺客显然不愿意继续和元时靖纠缠,皆往丛林深处逃走。 似乎事情归于平静了,坐在马上的粱如猗,别头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看着不远处那站在树枝之上的人,她侧身拉弓,美眸微眯,杀气四溢,朝着那人猛地射了一箭。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臂膀处被那长箭刺中,不远处响起众多马蹄声,伴随着几个皇子的唤声,那刺客隐于丛林之中消失不见了。 正文 第8章 金丝铠甲 “臣等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随着援军的齐呼声,粱如猗手松开手中的弓箭,紧绷许久的身子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从马上坠了下来。 如前两次一般,那人又一次接住了她。 元时靖看着怀中昏迷的粱如猗,紧抿薄唇,怜惜之色盛满眼眸之中。 一旁冲过来的梁王吓得脸苍白,一把上前道:“我的猗儿怎么了!” “昭禾郡主应该是吓昏了过去。”元时靖答道,深了深又道,“此次多亏了昭禾郡主,否则我与皇上都难脱身。” “那些人这么厉害,竟能困住皇上和你?”粱如风面色铁青,眸子里也盛满狠厉。 皇上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沉声道:“先离开此处再商议。” 众人护驾回到了围场的行宫之中,粱如风将粱如猗安顿好,这才匆匆前去皇上那里与其商谈此次行刺之事。 粱如猗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梁王府上了,一睁眼一旁的半睡半醒的香兰,显然是在她身边熬夜候了一宿。 “香兰。”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香兰有所感应的睁开眼,瞧见自家主子正眨巴着漂亮的眸子瞧着自己,顿时清醒过来欢喜道:“小姐你终于醒来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粱如猗抿唇一笑道:“不过是吓着了而已,又不是生了什么病。” “这夫人说了,这吓着最容易出事了,之前我们还在素城的时候那王家小子可不就是被吓了以后得了癔症!” 香兰唠唠叨叨的样子让粱如猗笑个不停,正逢被外头的楚华儿听见,急忙推门进来瞧自己的宝贝女儿。 “我的好猗儿怎么了?” 粱如猗伸了一个懒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道:“睡了一场好觉,精力充沛的很!” 这让原本面露紧张焦急之色的楚华儿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气冲冲的戳了一下粱如猗的脑袋,生气道:“你这死丫头,干什么不好竟敢去蹚浑水。” “我哪有?”粱如猗委屈巴巴的捂着额头,还不忘问一句,“那皇上和六皇子怎么样,他们可有受伤?” “受了些皮肉伤罢了。”楚华儿没好气道,“你这死丫头为何把你那宝贝金色铠甲给别人用,那六皇子会武功能自保,你还给他作甚!” “这不是敌人太多,我怕他出了危险也就没人保护我了吗?”粱如猗解释道。 “你少诓**亲了,老实交代,莫不是看上那六皇子了!” 这话让粱如猗心咯噔一下,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脸颊烫了起来,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他接住之时的场景。 “我是瞧得他很顺眼,但也没到那份上。” 楚华儿站起身来,瞪了一眼粱如猗,拿起一旁的小铜镜扔给了粱如猗,没好气道:“瞧瞧你这脸,一提他都红成什么样了。” 粱如猗不敢看镜子,吐了吐舌头不说话。 “也罢,既是如此,我也不拦着他来看你了。” 粱如猗惊讶的抬起头道:“他来看我了?” “可不是,昨夜就来了一次被我打发走了,今早又来了,这会功夫恐怕又在门口和你爹爹喝茶呢!”楚华儿紧跟着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这皇子里你爹爹最不希望你接触的就是这六皇子,可偏生你爹爹与我都觉得这六皇子是最不错的一个。” 粱如猗只觉得这话里有话,可自己的娘亲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下去,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 娘亲应当不是那种看重权势的人,这六皇子身上莫不是有什么秘密? 粱如猗正发愣的功夫,那元时靖便进来了,她怔怔的瞧着那张脸,生得美如冠玉,丰神俊朗,再加上那温润气质,谦谦君子便是如此。 自己前世怎就瞎了眼,没瞧见这个宝藏。 想起方才楚华儿说的话,只暗想自己会不会脸还红着呢,仓皇的捂住的脸蛋。 “郡主可好些,怎脸蛋这般红,可是那日受了寒引得发烧了?”元时靖有些担忧的关心了一句。 粱如猗顿时又羞又恼,气鼓鼓的别开头道:“你才发烧了!” 元时靖不明所以,默了瞬,这才开口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可是我所错了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粱如猗转头瞧了一眼,那张俊颜之上真挚与担忧不疑有假。 算了算了,就这寡言男子恐怕不明白她为何会脸红吧,既是不知道她倒也不怕什么了! “没有,只是本郡主好得很,你别随便张开就咒我!”粱如猗正了正色,一本正经驳回道。 “那便好。”元时靖抿唇淡笑,悠悠的说了下一句,“不然我还以为昭禾郡主瞧着我害羞了呢。” 粱如猗顿时被噎住了,瞪着杏眼瞧着那元时靖,这厮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个开个玩笑。” 粱如猗松了一口气,气愤道:“一点都不好笑!” 元时靖敛眸歉然:“那是我唐突郡主了。” 听着这话,粱如猗瘪了瘪嘴,二人沉默半响,她又开口道:“为何你总能这般及时的赶到我身边,上次凤鸣楼也是,这一次狩猎也是,还有我昏迷前也是你。” 元时靖想了想道:“许是有缘吧。” 于是,粱如猗的脸再一次涨红了。 这家伙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怎就能一句话惹得她娇羞不已! “不管怎样,还要多谢你,救了我三次。”粱如猗深吸一口气,回想起了自己前世里在冰窖之中被他救起的事情,说起来,应该是四次了。 “是我该谢谢郡主给我那金丝铠甲披风,否则如今可不能在此与郡主说话了。” 粱如猗歪了歪头道:“你为何和我说话这么生疏客气,你我同辈,按理来说我见了你还得行礼呢!” 元时靖沉默了敛眸不答,似是不知如何回答。 见状粱如猗主动开口道:“你救了我,我也就算勉强救了你一次,咱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必像之前那样了,你以后可以大方唤我如猗妹妹便好了,昭禾郡主这个名头都是留给那些我看不顺眼的人喊的。” 元时靖一怔,应答道:“好。”顿了顿,又道,“如猗妹妹。” 粱如猗脸蹭的一下又红了,这人怎么一回事,怎么喊她名字喊得她心里酥酥麻麻。 正文 第9章 什么东西 “三皇子,如今那昭禾郡主与六皇子走得实在密切,陛下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说话的是元程令身边的谋士张算生。 张算生的话刺痛了元程令,他剑眉紧蹙,恶狠狠道:“元时靖算什么东西,再怎么样父皇也不会把他放眼里,区区无能之辈,本王才不把他放眼中。” “这六皇子最大的弱处就是没有母族势力支持,可他若要赢得了昭禾郡主的心,那他身后就多了梁王这样一个最强的靠山了。”张算生沉声劝道。 元程令顿时急了:“他敢!” “有何不敢,听说今日昭禾郡主又去找六皇子了,这京中已经开始有传言说,昭禾郡主看上了这六皇子。” 张算生激着元程令,元程令坐不住了回道:“那你说我该如何?” “主动出击,邀约郡主,好生培养一下感情。”张算生捻了捻胡须道,“想来昭禾郡主也不是没眼光的,到时候设计来一出英雄救美,昭禾郡主不就对三皇子您另眼相看了吗?” 元程令思量再三,心下不安的很,便即刻写了请帖,送去了那梁王府。 帖子上邀约昭禾郡主游花景,那花景是皇家修建的游园,但还得出城走些路才能到,所以顺理成章的上面写了在那日小住一夜。 楚华儿是不让的,但粱如猗倒是想要前往,不为别的,既然这元程令一心想往她刀尖口撞,她怎可能错过? 原本元程令是在路上安插了土匪,可在瞧见楚华儿的马车附近那四个护卫以后,元程令只得把计划取消了。 想来也是他蠢了,这梁王怎可能不设防就让他宝贝女儿出去游玩。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梁王对他极不信任。元程令心里不是滋味,觉得应当好生把握这次机会,赢得芳心。 于是自粱如猗下了马车,那元程令就在一旁变着法子讨她高心,花言巧语说个不停。 今日的粱如猗倒很是给面子,没有毒舌的反驳回去,抿唇淡笑,让元程令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入了她眼。 可他得意之余并未瞧见那笑未达眼眸深处,粱如猗眼底盛满的都是鄙夷和狡黠之色。 “猗儿妹妹你看那荷花多娇艳,若是你喜欢我现在就命人给你摘一朵。” 元程令的话还未说完,粱如猗直接绕开他,朝着不远处瞧去,随后绽开一个甜又灿烂的笑容。 “时靖哥哥!” 这一声哥哥唤的元程令身子一僵,这甜糯撒娇的口吻是他从未听见,再瞧这笑更比方才对自己的甜上一百倍。 元时靖一袭白衣,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于粱如猗这一声“时靖哥哥”,他其实也是第一次听。 “猗儿妹妹你也来游园。” 饶是她已经听了好多遍猗儿妹妹了,再听依旧心忍不住一颤,脸上的娇羞倒也不再遮掩,热情亲昵的挽住元时靖的胳膊。 元时靖点了点头道:“荷花正盛,所以前来观赏。” “时靖哥哥喜欢荷花吗?” 元时靖点了点头,粱如猗眉眼一弯,撒娇道:“我也很喜欢!” 元程令脸色铁青,眸光阴狠的攥紧拳头,随后又泄气松开,脸色挂上淡笑道:“六弟。”他瞥向元时靖的目光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粱如猗笑意愈深,甜甜道:“既然这么有缘分,不如就一同游园吧。” 元时靖敛眸避开那道警告的目光,宠溺温柔道:“好。” 于是原本的浪漫二行人,变成了无比尴尬的三人行,当然三人行里只有元程令一人最为尴尬。 这一番晾着自己去和别的皇子亲热,那皇子还是几个皇子里面最没用的那人,实在气煞他了。 元程令斗志一下子就被激出来了,然而无论他怎么设法逗粱如猗她都反应平平。反倒是元时靖随口一句话,就能讨得她的欢笑。 他养尊处优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差别对待! 游园一晃功夫就结束了,正值傍晚时分,各自回屋好生休息。那元程令一回到屋子就**了凳子,气愤道:“她什么瞎了眼吗,放着我这样才貌双全的不要,去和那厮亲亲热热的!” 一旁的随从胆战心惊的看着元程令发了一通火,随后道:“小人记得陈公之前说过,若实在讨不得欢心,不如就使些手段。” “什么手段,你看不到她今日带了人来吗?”元程令一脚踹翻凳子,插着腰生气道。 随从飞快的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殿下何不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直接过了门什么事情都成了。” 元程令蹙眉沉声道:“可若让梁王之前做了这样的事情,怕是要扒了我的皮!” “怎么会,这女儿家清白最为重要,到时候就算梁王生气也没办法,只得让殿下你负责。”随从在一旁分析道,“到时候您还不是能娶到郡主。” “可本王的目的不是娶她,而是得到梁王的支持。”元程令沉眸道。 “你娶了郡主,还愁没时间培养感情,到时候哄好了郡主,那梁王就算之前不乐意也会顺带爱屋及乌的。” 元程令被这话说动了,想着白日里遭受的差别对待,眸光阴冷,点头道:“那就只能这样了。” 粱如猗在屋中,听着护卫禀报来的消息,冷笑一声。 元程令这人恐有皮囊,却没有脑子,前世夫妻一场她就已经察觉出来,此人有多愚钝。 在这等时候竟敢动她的主意,当真没瞧出来今日她带出府的四个护卫都是她父亲手边的精兵吗? “那三皇子殿下怎么这么卑鄙!”一旁的香兰气愤道。 粱如猗勾了勾唇,前世她嫁给元程令,就是误中了他的计谋,一场英雄救美夺得她的欢心。 “香兰到时候你就将计就计,仍由他们把你打晕,后面的事情我自有安排。”粱如猗眸光一闪,已然有了主意。 “阿猗妹妹,这里的果酒酿的是最为好喝的,我特意重金买来给你尝尝。”门外响起了元时靖的声音,他面带轻笑,殷勤得叫粱如猗有些反胃。 正文 第1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粱如猗嘴角噙笑,看着那酒壶旁的两个杯子,那**肯定没往果酒里面加,想来其中一个杯子应该是抹了的**的。 很快元程令就拿出了其中一个杯子准备放到自己面前,见准时机粱如猗按住了元程令的手,抿唇一笑道:“先等一等再喝。” 元程令被粱如猗那款款一笑撩拨的心一颤,便遂了她的意,又将杯子放了回去。 “这晚膳还未用呢,怎就喝酒呢?”粱如猗对着一旁的香兰招了招手道,“去催促一下厨房,把三皇子殿下的那份一并拿到我屋中来吃。” “是,郡主。” 香兰出了屋子,元程令瞧着粱如猗如今倒是给她好脸色看了,心下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继续迷晕了粱如猗。 饭菜摆上了桌,粱如猗给香兰使了一个眼色,香兰虽有些不放心也只能顺了粱如猗的意思,福了福身就退出去了。 元程令见状,只暗道这粱如猗白日里恐怕是害羞才对他如此,这如今夜深之时春心萌动,这才支开了下人。 “猗儿妹妹。”元程令深情款款,“你知道吗,在你初来京城那天,我就觉得你与其他女子实在不一般。” 粱如猗眉梢一挑,笑道:“有何不同?” “那些千金贵女都过于迂腐沉闷,不如猗儿妹妹你这般直接大方。”元程令含情脉脉,一副就要真情表白的模样。 粱如猗掩唇一笑,眼梢处错落的确是冷意:“我初见三皇子也觉得不一般。” “如何不一般?” 粱如猗夹菜,慢悠悠的吃了一口气,这才吐出一句话来:“三皇子生得好看,所以不一般。” 元程令有些失落,只夸赞他的皮囊,倒有些说他是徒有其表。 然而,粱如猗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她噙着笑,伸手盛着汤,忽得似是受惊一般,手中的碗哐得摔落在地。 “哎呀,汤溅在我手上了。”粱如猗捂着手,元程令急忙上前探望,就听粱如猗道:“三皇子还是先帮我叫香兰进来打扫吧。” “好。”顿了顿,元程令觉得不对劲,手下的人应该去弄晕香兰了,便折回来道,“我来就行。” 也好趁机表现一番,搏一搏好感,让粱如猗觉得他并非徒有其表的人。 粱如猗趁着元程令收拾碎片的功夫,飞快的换了两个酒杯,随后悠哉悠哉等着元程令收拾好碎片。 “原以为三皇子养尊处优,这些打扫之事应该是不会的,倒是我小人之心了。”粱如猗面露歉然,伸手去拿那酒壶道,“我倒是要敬酒一杯,赔礼。” 三皇子连忙抢先拿起酒杯和酒壶,将那酒杯放在自己跟前,嘴上却道:“这倒酒之事哪能麻烦猗儿妹妹。” 粱如猗冷笑,却不戳破三皇子,任由他倒了着酒。 三杯酒下肚,粱如猗撑着脑袋,摇摇欲坠道:“这果酒的酒劲怎这般大,喝得我都有些晕了。” 三皇子见状,心下想着应当是药效起了,三两步上前柔声道:“我的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粱如猗靠在元程令怀中,晕乎乎道:“扶我回床上。” 元程令走了几步,只觉得自己脚下也软得很,难不成这果酒酒劲真的很大,怀中的***似乎已经迷晕了。 自己可不能睡过去了,可他刚挪到床边将粱如猗放下,视线就越来越模糊。 哐当一下元程令昏了过去。 粱如猗一脸嫌恶的将其推开,拍了拍元程令的脸,娇滴滴道:“三皇子?” 元程令依旧不答。 粱如猗眸光一狠,扬手啪的甩了一个大耳光,那元程令依旧昏得很踏实,看来这**的药性还真行啊。 真在粱如猗思量该如何惩治这元程令的时候,门猝不及防的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剑眉紧蹙,略带焦急担忧之色的元时靖,粱如猗一瞬讶然过后,立刻换上可怜巴巴的神情扑了过去,揪着元时靖的袖子委屈道:“时靖哥哥,你要为我做主,他他竟然轻薄我。” 元时靖看了一眼床上的元程令,再看一眼身旁这个装可怜却忘记藏尾巴的小狐狸。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怎么瞧,都像是你做了坏事啊。” “哪有…” 元时靖温和一笑,显然是一副识破粱如猗把戏的模样,粱如猗也装不下去了,耸了耸肩瘪嘴道:“谁让他想对我起歹心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元时靖见粱如猗似是不高兴了,道,“那你可还得尽心了?” “你什么意思?”粱如猗惊讶的抬眸看着。 元时靖抿唇一笑:“想来你大费周章的对付他,应该不单单只是想就这样结束吧。” “喔?那以你所言我该如何呢?”粱如猗这才瞧出,这元时靖分明骨子里腹黑的很嘛! 元时靖缓缓道:“这要看猗儿妹妹你想怎么样,我都是会帮你的。” “就算我杀了他?”粱如猗凑近了,美眸紧紧的盯在元时靖的脸上。 元时靖几乎没有思索,立刻应道:“就算你杀了他。” 粱如猗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的跳的更厉害了,她深吸一口气,误了捂着脸,别过身去。 “这是酒喝多了,所以才那么脸红。”元时靖抿唇淡笑。 “你闭嘴。”粱如猗又恼羞成怒了。 好一会才缓过来,粱如猗转身清了清嗓子道:“我还不至于杀了他,但是惩戒自是需要的。” 她眉眼一弯,狡黠闪烁,又像是一只狡狯的小狐狸。 不一会儿,元程令就被这二人装进了麻袋之中,偷偷的运到了游园之中。 粱如猗左转右转挑了最粗壮又最高的那一棵大树,冲着元时靖指了指那树,元时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抱起那元程令将他扔在了高高的树杈上。 “把他衣服脱了,打个结绑在上面,别到时候摔死了。”粱如猗在下面笑嘻嘻的喊着,元时靖乖乖的照做。 夜色浓重,月色弯弯,粱如猗在树下看着元时靖,晃神间越瞧越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