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穿越 大秦,摄政王府。 陈言秋在一阵酸痛中醒来,迷迷糊糊中感觉似乎有人在扒自己衣服,出于自保的本能她伸手去推,却反被那人更狠的压了回来,一头磕在瓷枕上,撞的脑子一阵发晕。 身上压着的俊美男子带着满眼的冷漠看向她,脸上没有丝毫大婚之夜该有的喜悦之情,语气里满是不屑:“你不是想要一个洞房花烛夜么?本王给你就是!” 陈言秋闻言震惊不已,她是现代陈氏针灸的嫡系传人,师兄为了争夺这个唯一传人的名号故意将她推下楼梯试图伪造成她不慎跌落,她滚下楼梯后就失去了知觉。 没想到竟然没摔死,那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师兄看她没死成又找了个人来给她先那啥后杀吗?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摸手机,一边摸一边喊道:“放开我,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顾景行皱起眉头道:“闹够了么?” 药物的作用让他多一刻也不想忍,哗啦一声撕开了她身上最后一层衣物,陈言秋来不及挣扎就觉得一阵尖锐的刺痛贯穿了全身直冲头顶,她直接被疼晕了过去。 恍惚间脑海中忽然涌入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是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王朝,名叫大秦,她是敬国公府嫡女叶婉清,祖父是开国元勋,姑姑则是当今太后,小皇帝年岁小,所以是太后把持政权。 叶婉清对摄政王一见倾心,又加上他是太后拉拢的对象,因此太后玩弄权势算计的他不得不娶叶婉清为妻。 甚至就连大婚之夜不得不圆房,都是服了药才前来。 陈言秋正梳理这些信息时,顾景行翻身下床,声音冷漠道:“王妃身体不适,无事不要出门了。” 陈言秋听懂了,这是打算软禁她,真够绝情的。 身边正在发生的一切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重叠,陈言秋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身体上的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眼皮几乎抬不起来,她再次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哪来的哭声吵的陈言秋睡不下去,她起床气很重的爬起来吼了一句:“大清早的吵吵什么?” “奴婢该死,王妃恕罪!” 两个古代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一起跪在她床前磕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眼前一阵天雷滚滚,陈言秋好半日才真正意识到,现代那个自己已经死了,她如今真成了这个大秦王朝的王妃! 只可惜……爷爷倾注了一辈子心血的陈氏针灸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居心叵测的师兄。 她的悲伤才刚刚开始,就被粗暴的开门声打断,门外人等的不耐烦,进门后鄙夷的看向陈言秋,态度恶劣道:“王妃倒是好大的架子,怎么,难道是拿不出元帕,以为躲着便能逃过去么?” 元帕,便是有着新妇洞房后落红的帕子。 来人蛮横至极,陈言秋被打断思绪,不满的看向来人。 这妇人约莫四十出头,生的微胖圆脸,看向她的时候神情凶恶。 陈言秋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那是来自叶婉清记忆中的畏惧。 按着叶婉清的记忆,这人应当是被顾景行拨过来在她院子里做管事的石嬷嬷。 但就算是管事,也是一个奴才,她敢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叶婉清,完全源于那个大猪蹄子顾景行的纵容! 她才想到这里,便听得一旁的莺歌沉声道:“放肆,你便是这么跟王妃说话的?” 闻言,石嬷嬷却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老奴还是头一次见到洞房之夜就被王爷半路扔下走了的王妃!今日若是拿不出元帕来,怕是太后也保不住你这个位置,届时成了下堂妇,才叫人笑掉大牙!” 她本是伺候林姨娘的人。 林姨娘是顾景行生母太皇太妃林拂影娘家的庶女,颇得她喜爱,被她做主许给顾景行的,因为身份不够,进了王府也只能委屈做个小妾,顾景行对她客气周到,却从未在她屋里过过夜。 叶婉清一来石嬷嬷就被分拨到这里来伺候,哪想到大婚第二日顾景行就封了她的院子,还不如跟着林姨娘来的有前途。 现如今,新王妃不得王爷喜欢,石嬷嬷立刻便打起了小算盘,借着今日的机会给新王妃一个下马威,届时再去拿着这事儿讨好林姨娘,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她这话一出,顿时引得莺歌神情恼怒,可不等她说什么,便被陈言秋拽了一下衣服,拦下了她的话。 见她拦下奴才,石嬷嬷顿时讥讽的笑,奈何一个笑容没勾起来,便听得对方威严的声音响起:“便是王爷禁足了我,如今我也是这府上名正言顺的王妃,处置你一个奴才,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说到这儿,看向一旁同样恼怒的燕舞,冷声吩咐道:“对主子不敬,口出狂言,按着家规该如何处置?” 这话一出,燕舞顿时恭声道:“回王妃,应当掌嘴二十。” “那就掌嘴。” 眼见得燕舞当真朝着自己走过来,石嬷嬷顿时惊了一下,高声道:“你们敢,我可是这府上的老人!” 她话音未落,便挨了燕舞一个耳光。 “啪!” 那声音格外清脆,石嬷嬷顿时便恼了。 就是跟在林姨娘身边的时候,仗着自己是府上的旧人,也没人敢这么对自己! 她一瞬间气急败坏,一把便将燕舞推倒在地,直接便反手抽了过去:“小贱蹄子,你敢打我!” 燕舞到底是小姑娘,力气不比石嬷嬷,被她推到之后,下意识便要反抗,谁知却被对方牢牢地压制在地。 只是不等石嬷嬷的手落下去,她便被人狠狠地攥住了手腕。 陈言秋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腕,冷哼了一声,沉声道:“好放肆的老奴才,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陈言秋本质上是个现代人不在乎这些东西,但她现在以叶婉清的身份活着,就必须立起来! 陈言秋…… 不,从现在开始,她便是叶婉清! 第一卷 第2章 下马威 石嬷嬷被抓住之后,抬手就要反抗,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对方像是没用多大力气,可她竟然动不了了。 甚至于叶婉清一用力,她微胖的身子便往一旁倒去:“哎哟,你敢打我!” 叶婉清松开手,将燕舞扶了起来,嫌恶的看向石嬷嬷:“打你又如何?” “我跟你拼了!” 石嬷嬷只觉得自己丢脸至极,她在府上这么久,还没像今日这样吃瘪呢。 眼见得她再次扑过来,叶婉清神情冰冷:“敬酒不吃吃罚酒。” 石嬷嬷挥手张牙舞爪而来,叶婉清不闪不避,抬手便在对方胳膊上的某处穴位上重重的摁了下去。 下一刻,便听得石嬷嬷的哀嚎声响起:“哎哟我的胳膊!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不知她是碰到了自己哪里,她只觉得整条小臂都麻了,像是被千万根针不停地扎一样。 叶婉清漫不经心道:“这是对你不敬主子的小惩大诫,不想这条胳膊废了,就给我老实点。” 那一瞬间,石嬷嬷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她竟然觉得对方的气场跟自家王爷有些像,一样的骇人! 但不过一瞬间,石嬷嬷便安慰自己,对方说不定凑巧碰到了一下而已,哪就至于废了她的胳膊。 念及此,石嬷嬷不服气道:“王妃这般欺辱与我,老奴是会告诉王爷的!” “好啊,那你就去。” 叶婉清才不在意那个狗屁王爷,依着记忆里的情形,顾景行简直就是个混账东西,她还是远离对方保命为上吧! 不过么…… “但你去之前,先把处罚领了,掌嘴二十,少一下,我就废了你的胳膊!” 被叶婉清这么一威胁,石嬷嬷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本还想反抗一番,但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一双三角眼转了转,自去外头领罚了 “王妃饶命,老奴错了!” 她每打一下,便喊一声。 叶婉清见她态度突然变化,微微蹙眉,她跪在了院门口,弄出这般大的动静来,外头是个人就瞧得见,不知道的绝对以为是她为人刻薄,入府第一天就苛待下人。 好一个心机老奴才。 她才想到这里,就见一个穿着略讲究的侍女进的院门来,对着她行了一礼:“奴婢思文,给王妃请安。太皇太妃请您过去一趟,王妃,走吧。” 这丫鬟瞧着恭敬,实则眉眼中满是不屑。 奴才的态度,往往就是主子的态度,叶婉清心中了然,这位婆婆,看来很烦自己啊,这次让过去,怕是要给她下马威吧? 见叶婉清随着过去,石嬷嬷转了转眉眼,也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慈寿堂陈设素净,墙角摆着一扇富贵牡丹的苏绣屏风,才堪堪为这房中添了几分彩。 堂上为首坐着一个姿容美艳的中年妇人,衣着华丽,保养极好,眉宇间透着几分威严,正是林拂影。 旁边右手位上坐着面无表情的顾景行,叶婉清一看见他,就觉得身上不自觉又冷了几分。 不等她说话,石嬷嬷扑上去就是一顿哭嚎:“太皇太妃,王爷,老奴冤枉啊!老奴只是来跟王妃取元帕,却不知王妃为何发了怒,要掌老奴的嘴来撒气……” 她哭得惊天动地,林拂影却只是瞥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 吧嗒一声,让石嬷嬷瞬间安静了下来。 “退下。” 林拂影的声音淡漠,让石嬷嬷骤然出了一身冷汗,呐呐道:“老奴失仪。” 见石嬷嬷退到了一边去,林拂影这才继续看向叶婉清。 叶婉清她面色不善的样子,便知道此番前来绝无好事,只得先规规矩矩的福身行礼:“妾身给太皇太妃请安。给王爷请安。” 她半蹲着,林拂影却像是没看到似的,淡淡道:“哀家倒是想安,可惜有人嫁进来第一日便不安分。我且问你,林姨娘怎就招惹了你,让你竟给她下毒,致使她疯癫!” 叶婉清心头一跳,微微蹙眉,这下马威给的也太大了,头一次见面就栽赃陷害? “太皇太妃,恕妾身直言,我连林姨娘的面儿都没见过,何来给她下药一说,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林拂影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哀家是冤枉了你不成?” 她一向与太后不和,叶婉清又是太后弄权算计硬塞给顾景行的人,还顶着太后侄女这个身份,身为一个太后党本就被林拂影不待见。 若她入了门安安分分,说不定林拂影还勉强容她几分。谁知她竟如此诡辩,林拂影顿时冷笑:“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来人,上证据!” 她身边哭哭啼啼的侍女捧着一个托盘呈上来:“大夫说林姨娘是中了失魂散才致疯魔,这是王妃昨日大婚礼上用的护甲,缝隙里都是失魂散的粉末。” 她大婚的行头总共三套,首饰随着衣服换的,这护甲确然是她的没错,但这不足以说明什么,叶婉清当然不会就这么承认。 “太皇太妃,妾身并不知道这粉末是哪里来的,而且妾身并无什么动机要去害林姨娘,这事儿不是妾身做的。” 这个叫巧翠的侍女是林柔身边伺候的,只哭着道:“林姨娘在王妃大婚前就已经进府了,王妃觉得这样十分没面子,自然会想要除去林姨娘来维护自己颜面。” 她顿了顿,看着叶婉清又道:“而且昨儿有人瞧见徐大夫去了一趟国公府,必然是给王妃去送那害了林姨娘的东西的。” 此时外头跪着的石嬷嬷见机扑进来扯着林拂影的衣袍哭诉:“太皇太妃可要给姨娘做主啊!王妃嫉妒姨娘先入府,又看不惯老奴是姨娘身边伺候的,一大早就趁机发落了老奴,这是明着打您的脸啊!” 叶婉清冷眼看着石嬷嬷补刀,心里暗暗决定这个老东西绝对得找时机处置了,她的身边,可不留祸害! 此时她依旧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双腿酸麻的要命,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什么来,免得被林拂影又抓了把柄去。 林拂影沉着脸看着叶婉清:“人证物证俱在,你总无话可说了吧?来人!将这个妒妇押下去!” 第一卷 第3章 三日之期 眼看就有两个婆子上前来要拿她,叶婉清争辩道:“太皇太妃,指证妾身的都是林姨娘身边的人,又焉知这不是林姨娘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使的一出苦肉计来算计妾身?” 林拂影淡淡道:“是非曲直哀家自会查个清楚,押下去!” 叶婉清心里吐槽,去国公府又不一定是去见她的,林拂影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只是不想将自己这个太后的侄女留在顾景行身边,又不能明摆着休了自己,所以才拿这个说事儿当个由头来发落自己罢了。 下人动作麻利的上来动手拿她,莺歌燕舞扑上来死命拦着,哭喊着求饶,却被下人一脚一个踢开。 叶婉清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拖着走,莺歌爬起来扑通跪前面去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大喊道:“太皇太妃,一切是奴婢做的,不关王妃的事,要罚就罚奴婢好了,请太皇太妃饶了王妃吧!” 原主的感情还留在这具身体里,叶婉清看莺歌要替自己顶罪,心里头抑制不住的难受,厉声道:“莺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拂影不客气道:“好一条忠心护主的狗,好一个主仆情深,哀家成全你们,一并拖下去!” 这次连燕舞也没放过,眼看着刚穿过来第二天就要挂,叶婉清当然不认命,大喊一声:“慢着!” 她甩开下人走到林拂影面前跪下恳切道:“太皇太妃,很明显是有人想要借害林姨娘来致使我们婆媳不和,这可是个十分歹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妾身在此向太皇太妃保证,三日之内比查出这个幕后黑手,给太皇太妃一个交代,否则任凭太皇太妃处置。太皇太妃以为如何?” 她这话一出,顾景行散漫敲桌子的动作却是停了停,微眯着眸子打量着她。 印象里,叶婉清虽然刁蛮,可却不是个有脑子的。 男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眼中的打量让叶婉清的心里有些发毛。 这个面瘫跟个移动空调似的,看你一眼就能让你从头凉到脚后跟,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不怒自威。 林拂影只当她在耍诡计自保,哪里肯给她机会:“休要试图耍心眼,你以为哀家会……” “若三日不成,你又当如何?” 一直未曾说话的顾景行却出言打断了她,问的却是叶婉清。 叶婉清咬牙,这人是在激自己? “若查不出真凶,我任凭处置!” 听得叶婉清这话,林拂影下意识要拒绝,却听顾景行嗤笑了一声:“好。” 他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经过叶婉清身边的时候,淡淡道:“那本王,就给你三日。” 他倒要看看,三天时间,叶婉清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林拂影疑惑的蹙眉,不明白儿子究竟在想什么,但他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他说要给,她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 “准了。” …… 回到清虹苑后,叶婉清才总算是松了口气,莺歌燕舞凑到她身边来拉着她的袖子哭:“王妃您没事吧?奴婢无能,护不住主子……” 叶婉清知道她们担心自己,可立了军令状没那么多功夫用来哭,她吩咐道:“本王妃没事,去打盆水来,替我更衣梳洗,咱们去看看那林姨娘。” 期间石嬷嬷在一旁偷懒,还用恶狠狠的眼光偷看她,叶婉清早就察觉到了,暂时懒得理会她,等梳洗一新,立刻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林柔住的飘风院去。 飘风院大门敞开,远远的就瞧见一个漂亮丰腴的女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在院子里晃来晃去,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话倒是在那女子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哪怕是现下这般狼狈,可第一眼看上去,也依旧让人惊艳。 也正是因此,美人落得疯疯癫癫的模样,也更让人心疼。 叶婉清心中感叹,难怪顾景行会宠爱这人呢。 若她是男人,怕也是喜欢这等风姿绰约的小姑娘的。 巧翠蹲在一旁瞧着她,一眼瞧见叶婉清到了门口,立刻上前去拉林柔,神色也跟着焦急起来:“姨娘快别唱了,王妃来了,您快给王妃请安呐!” 林柔像是没听见似的一把推开巧翠继续捻着兰花指唱:“脸上擦得是什么花儿粉——” 唱着唱着手指就戳到了叶婉清面前。 莺歌正要上前去阻拦,叶婉清已经自己一把捏住了林柔的手腕搭上了她的脉搏。 这一摸之下,叶婉清眉头紧锁,林柔脉象紊乱,再看她目光无神没有聚焦,神色疯癫,并不是在装疯,确实是被人下药了。 这就麻烦了。 原以为这小妾仗着宠爱装疯试图扳倒自己,想让她露出马脚小菜一碟,这下好了,敌在暗她在明,偌大一个王府,甚至是王府之外的人不想看见她这个王妃站住脚的大有人在。 多方势力盘根错节,她仅凭原主记忆人生地不熟的要如何查起,别说还要三日内找到真凶。 林柔咿咿呀呀唱个没完,叶婉清听得烦躁,手边也没有趁手的针可用,索性直接对着林柔的脖颈给了她一个手刀,林柔立刻两眼一翻,软趴趴的晕了过去。 巧翠惊慌失措的扑上来想扶住林柔,结果两人一起摔到地上。 她惊叫:“姨娘?姨娘你怎么了?王妃怎可如此?来人呐,王妃杀人啦……” 这人喊得毫不过脑子,顿时引得叶婉清申请不善,沉声道:“够了,闭嘴,本王妃不至于傻到光天化日之下给自己头上扣罪名,她死不了,晕了而已。” 她说的云淡风轻,无视周围人震惊的眼神,命令道:“让飘风院的下人,厨房当差的人全都去清虹苑外的廊子底下,本王妃有话要问。” 说完这话,叶婉清扭头带着莺歌燕舞走了,大红的广袖随着她的转身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一抹红强势的留在每一个人的眼底,让人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叶婉清命人搬了张椅子,自己女王登基似的坐在廊子底下,扫视眼前的众人。 第一卷 第4章 走路都要本王教你? 查案子就要有个方向,作案动机时间手法,一一问过去,抽丝剥茧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她问了三个问题,昨日大婚之时,有无接触过林姨娘,有的话是什么时候如何接触的为何接触;有无接触过林姨娘的饮食;都见过什么人。 这些人挨个上来回答,莺歌燕舞在旁边一一记下。 她本人并无机会再林柔饮食里下药,那护甲里头有粉末只是个栽赃她的有段。 等这些人回答完了一轮,她也没有打算放人的意思,只是拿着笔录对照着让这些人重新再回答一遍,自己大大方方的坐在那,一脸冷漠的听着。 根据现代问讯手法,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的一直问,只要是说谎,早晚会露出马脚。 此时已近正午,她这么大阵仗把人拘在这里查案,厨房没人做饭,顾景行饿着肚子处理了半天的公务才听说王妃把人都拘去了清虹苑,以至于他连个果腹的点心都没有。 他忽然想亲自去看看。 这头叶婉清正问着,却听人群后头传来一句:“给王爷请安。” 人群不约而同分出一条路来,顾景行冷着眉眼负手而来,清冷的气势仿佛让这过了芒种的时节变得如春初一样寒意料峭起来。 叶婉清见他来了,将笔录丢给旁边的莺歌,站起来道:“妾身正在查案,王爷有何指教?” 她还不是很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一时间忘了给他行礼,又是当着一干王府下人的面,这可是让顾景行十分没面子的行为。 他大踏步进了廊子里,只说了句:“随本王来。”扯了她的手就走。 叶婉清被他拽着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步伐,这裙裾又十分繁琐,她一路手忙脚乱的提裙子,却终于还是在被他拽进房间的时候摔了一跤。 因为两人拉着手,叶婉清这一摔撞在了他后背上,顶的顾景行往前一个趔趄,险些也摔了。 他站稳后顺势扶住了她:“走路都要本王教你?” 叶婉清站稳脚跟,意识到两人还拉着手,立马嫌弃的甩开。原主记忆里的他不近人情的让人难受,她还是跟这个大猪蹄子保持距离的好。 顾景行本也是好意,结果她这般不领情,他眸底隐隐闪过一丝愠色,随即很快隐去,默默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来擦了擦手。 叶婉清一看他这个动作觉得很不爽,揩油还要嫌弃,下回她非在手上涂点猪油,让他揩个够。 她道:“王爷讲讲道理可好?我又不是故意绊了的……” 讲道理,她之所以绊了他,还不都是他拽着自己跑的太快的缘故? 她一着急之下又忘了要自称妾身,顾景行冷笑:“国公府教出来的女儿就是这般毫无规矩?” 男人的气势过于强大,让她想起爷爷训斥她的样子,叶婉清暗骂自己没出息,努力平衡了一下心态才开口。 “王爷讽刺妾身就算了,可莫要捎带着妾身的母家。王爷有什么话大可以慢慢说,毕竟妾身比不得王爷人高腿长走得快不是?” 不管什么时候,强大的娘家都是女人的坚实后盾,哪怕她还没亲眼见过国公府长啥样,也必须表明一下态度。 “假借查案报复本王,胆子不小。” 叶婉清冤死了,刚想问问她怎么报复他了,就听见自己肚子里咕咕两声,她正尴尬,顾景行肚子里也咕咕两声,气氛顿时更尴尬了。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顾景行说的是什么,刚刚忙着问讯,如今闲下来才开始觉得肚子饿。从前研究学术,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她早就习惯了。 可怜顾景行堂堂一个王爷,什么时候尝过饿肚子的滋味? 叶婉清一向是个一码归一码的人,忙摆摆手道:“对不住,这里没有……” 她生生把没有表这句话吞了回去,“妾身忙着查案忘了时辰,累得王爷挨饿了,绝无报复的意思,王爷不要误会。” 顾景行认定了她就是故意的,瞥了她一眼,刚要说话,却看她因为跑得有点热正拿手对着脸扇风。 不可否认她生的极美,娇俏的小鼻头上此时沁出了一层细汗,门外阳光正落在她脸上浮起一层光晕来。 这样的画面让人浮想联翩,他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沉声道:“不成体统。” 叶婉清动作一顿,心里哀嚎,她还是陈言秋的时候就不是个淑女,来到这里装了这半天累都累死了,往后可怎么活啊? 她冲着顾景行福了福身道:“劳烦王爷再稍候片刻,待妾身问完了就放他们回去为王爷准备午膳,妾身告退!” 不等顾景行再说什么,她提着裙摆就跑了,顾景行没想到她竟然不等自己准许她就敢离开,追出门去看着她提着裙摆跑远,垂落的发丝和衣袍的大袖在她身后飞扬,阳光穿过树梢的枝丫投下的光影在她身上飞快后退,就像一只要起飞的红蝴蝶。 他胸腔里那股郁结之气莫名就消散下去不少,就这么看着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叶婉清把这群人翻来覆去又问了好几遍才让他们散了去,端端正正的坐着其实很累人,叶婉清揉着酸痛的脖颈往回走,回到房间里发现顾景行竟然还在,吓了一跳。 她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忘记另一件事,顾景行微蹙着眉头看着她:“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叶婉清有些失望的摇头,就她翻来覆去询问这些人的结果来看,并没有什么破绽。 要么就是这个人确实隐藏在这些人中但城府太深很会伪装,要么就是凶手根本不在这些人中。 顾景行在这里等了她这一阵子,原本憋着的一肚子火已经压下去的差不多,叶婉清什么都没查出来他也并不觉得多意外。 此时见叶婉清这模样,越发觉得自己先前想多了。 这个女人,哪儿有什么脑子。 念及此,顾景行又嗤了一声,嘲讽的提醒道:“三日之期还剩下两日,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 叶婉清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屑,心中将这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则是维持着散漫的笑:“妾身一定在期限内找出凶手,必不会让王爷失望便是了。” 这种直男晚期没救的男人,真是白瞎了这一张好皮相! 第一卷 第5章 贼喊捉贼? 顾景行认定了她这只是个缓兵之计,也没把她话放在心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走后,叶婉清捏了捏眉心,问道:“那装了粉末的护甲还在吗?” 莺歌说还在,将护甲找出来给她。 叶婉清要了个放大镜来来回回端详了半日,看的眼瞎,只感慨这刑侦技术落后的朝代能破案的都是人才,她只求能从这上面发现点有帮助的细节吧。 两只护甲似乎不太一样,一只尖端有一点红,另一只却没有。 这里处处讲究对称,绝不可能两只手的两个护甲做的不一样,叶婉清一时也分辨不出那点红是什么,只能暂且不去管它。 她拿起来闻了闻,除了药粉味,还夹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有些像是丫鬟们用的劣质香粉的味道,这种味道绝不该出现在一个王妃用的东西上。 这个可疑之处还是指向了府里的下人,叶婉清头大如斗,她是研究针灸的专家,不是破案的专家,如今为了活命却要在这里干这个,憋屈死了。 王府中只有林柔一个宠妾,叶婉清想找一个弄倒了自己和林柔之后最大的受益者都没有人选。 石嬷嬷在旁边冷嘲热讽:“奴婢劝王妃还是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王爷留了王妃一个面子等三日后再发落王妃,没想到王妃还贼喊捉贼自己演上瘾了?” 她一发话,叶婉清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忍着烦躁问道:“林姨娘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没有?” 石嬷嬷道:“王妃问这话真是可笑,我们姨娘一向受王爷宠爱,她最容易得罪谁难道王妃不知道吗?” 言下之意,认定了就是她干的,问什么也是她干的。 见石嬷嬷这么不配合,叶婉清一脑门子火,顺手就想摸根针出来扎她两下,看她老实不老实,这一摸之下才想起自己身上现在哪里有什么针啊。 她的神情顿时冷冽了下来,指着石嬷嬷怒道:“本王妃这是在为你家姨娘讨公道,看在你是府中老人的份上已经原谅了你一次,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本王妃!” 待这事儿风波过了,她头一件事就是处置了这个老刁奴! 石嬷嬷吃过苦头,一看她这个手势立刻老实缩回去不敢再说风凉话。 叶婉清收回手,身边没个针就是别扭,看来头一等要紧事就是给自己弄一套针来才行。 她吩咐莺歌燕舞:“去给我准备一套男装来,明儿我要用。你们自己也准备一套,不许多问。” 两人果然没敢多问,乖乖去了,叶婉清看着她俩害怕的样子,估摸着原主脾气不怎么样,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装的不像让人生疑。 这会儿天色已晚,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古人又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叶婉清用过了晚膳就早早歇下。 熬夜好多年难得这么早睡觉还有些不习惯,叶婉清翻来覆去做了半宿的梦,后半夜才堪堪入睡。 早上叶婉清一觉醒来还颇有不真实的感觉,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确认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自己的一场梦,这才认命的起床梳洗吃饭。 换男装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原主身材太曼妙了些,裹胸缠的她喘不过气,就这样顾景行大婚之夜还要服了药前来,要不是他有个宠妾,叶婉清真要觉得他不能人道。 不对…… 叶婉清想到这儿,却又一愣,好像记忆里,顾景行根本就没跟那个林姨娘同房? 这么一想,说不定这男人真不行呢。 啧。 叶婉清啧啧了两声,在心中诅咒了几句顾景行,方才舒坦的继续换衣服。 换上男装,束了头发,她本就生的眉眼英气,个子高挑,往那一站活生生一个俊俏郎君,看的莺歌燕舞都有些脸红。 叶婉清借口查案出了门,找到了那个徐大夫问话。 他在大婚前一日确实去过国公府,不过是因为国公夫人舍不得女儿出嫁伤心的晕倒了而已,并未见过叶婉清,不过他又说了另一桩怪事。 “从国公府出来后我却被一个姑娘给拦住了,说是新王妃身边的人,想要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说是要用来吓唬府里的小妾。” 叶婉清听了眼前一亮,是这个人了。 她忙问道:“那姑娘长什么样?” “没看见,带着帷帽,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声音倒是好听,估摸着长得也不差。” 这话等于没说,叶婉清又问道:“她问你要毒药,你就给了?” 徐大夫吓得连连摆手:“我哪敢呢?我只给了她一小包让人吃了神志不清的东西,能治好的那种。” 从徐大夫这里出来,叶婉清泄了气,眼见着找到了点线索,却又断掉了,王府侍女那么多,总不能让他挨个听声辨人吧? 想不通的索性先不想,反正明日还有一天时间,她这趟出来还有另一桩事要办,跑了好几家医馆,总算让她找到了各方面都合意的一套银针。 “我买了。” 大夫还是头一回见到来医馆不做针灸却要买针的,这针他用顺手了,当然不肯卖。 叶婉清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来一片金叶子往桌上一拍:“针给我,这是你的了。” 那大夫还有些犹豫,叶婉清啪的又丢下两片金叶子,那大夫立刻一句废话都没有,包好了银针双手奉上。 叶婉清揣着银针出了门,心满意足,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幸亏她娘家给的嫁妆足够丰厚。 莺歌燕舞摸不着头脑的问她:“王妃要这些银针做什么呢?府里又不是没有试毒的银针啊。” “这你就不懂了,有了这个离破案就又近了一步。” 既然林柔那毛病能治好,那就先回去给她治好了再说,说不定从她自己嘴里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莺燕二人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从前她也时常任性,二人都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反正她们现在是男装打扮又有钱,叶婉清带着莺燕在外面吃了一顿饭才回府,又是半日功夫过去了。 回了府,叶婉清直奔飘风院去,林柔依旧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又是唱曲又是跳舞的闹腾,巧翠人不知道去哪了,叶婉清沉声吩咐道:“莺歌燕舞,抓住她!” 第一卷 第6章 让开! 林柔力气出奇的大,挣扎的厉害,闹出不小的动静来,惊动了巧翠从屋里跑出来,明显是打扮过的。 她本就样貌还不错,这一打扮确实挺有看头。 巧翠出来忙上前帮着莺歌燕舞去控制林柔,一面匆匆忙忙给叶婉清请安,还试图掩饰住自己上过妆的脸。 叶婉清眼尖早就看出来了,不悦的斥责了两句:“你家姨娘这副模样,你身为贴身伺候的人还有心情躲在屋里浓妆艳抹?林姨娘出了事,王爷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巧翠明显慌了,不住求饶,叶婉清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吩咐莺歌燕舞:“把林姨娘弄到屋里去躺好,我有事要做。” “王妃,您要对林姨娘做什么!”巧翠一下子拦在她面前,神色紧张的问道。 叶婉清皱眉:“本王妃做事也是你一个奴婢有资格过问的?让开!” 巧翠本来还不想让,叶婉清眼神狠戾的瞪着她,巧翠害怕了,还是瑟缩的让开路,叶婉清昂首阔步的进了屋。 莺燕二人已经将林姨娘按在了床上,叶婉清摸出针包来潇洒的往桌上一甩,针包滚着展开,一排长短粗细各不同的银针排的整整齐齐。 叶婉清手指划过那些针,最后选了一根捏出来,撸起林柔的衣袖,对准她胳膊上一个穴位轻轻扎下去。 莺歌吓坏了:“王妃不可啊!” 燕舞也跪下来拦着她道:“王妃便是对姨娘怀恨在心也不能这般报复姨娘,回头王爷会怪罪王妃的!” 叶婉清头大:“你们两个大惊小怪什么,她死不了,能被我免费扎是她烧高香了好吧?” 她烦躁之下并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个免费,莺燕二人没听懂,但看她发火了也不敢继续打扰她。 倒是巧翠进来后看见林柔已经睡过去,手臂上扎满了银针,她看向叶婉清的神色就透出了惊恐。 叶婉清捏着其中一根中转了几下,林柔忽然抽搐了两下,接着哇的一声吐出来。 三个侍女手忙脚乱的收拾,唯独叶婉清巍然不动,淡定的一根一根把针拔了收好。 等三人收拾完了,林柔又已经睡过去,叶婉清让莺歌燕舞出去,只留下巧翠在屋里。 “她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如此,吐出来人就会恢复正常。只是在她恢复好之前不可让她食用红薯等发物,免得毒性恶化而死。记住了吗?” 巧翠飞快的瞄了她一眼,迅速低下头去说了声记住了。 叶婉清松了口气:“今日之事不许和任何人讲,明日本王妃再来看她。” 说完卷了针包起身离开。 回了清虹苑后,叶婉清该吃吃该喝喝,也不大张旗鼓的查案子了,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傍晚顾景行忙完了公事突发奇想的跑到了清虹苑来,本想看看她脸上焦急的神情,没想到却看到她在这里捧着一本书,一边嗑瓜子一边看。 旁边还放着小茶壶,时不时对着壶嘴嘬一口,美滋滋的十分惬意,哪像是生死关头的样子。 他鼻子里嗤了一声:“看来王妃是打算临死之前好生享受享受最后的人生了?” 见他来了,叶婉清虽然意外,但还是规规矩矩起身请了个安,道:“回王爷,妾身不觉得自己会死,享受人生不假,但不是最后的。” “哦?你倒是很有自信。”顾景行挑眉,环顾了一圈道:“你身边伺候的人呢?” 石嬷嬷咬牙切齿的插嘴:“王爷,那两个丫头片子贪玩,午后就不见了人影,王府里留不得这样的东西,还请王爷处置了她们!” 叶婉清厉声道:“莺歌燕舞是本王妃的陪嫁,便是王爷也没资格处置,更轮不到你来多嘴!”末了又缓了缓语气对顾景行道:“王爷与其关心妾身的侍女,倒不如问问您心爱的林姨娘如何了?” 顾景行答非所问:“王妃查的案子可是有眉目了?” 叶婉清狡黠的一笑:“回王爷,不曾。” “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让本王关心别人。” 叶婉清倒是看的很透彻:“横竖王爷也不打算关心妾身不是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下定论,明儿王爷且瞧好吧。” 她如此自信,倒是让顾景行来了兴趣,“这可是你说的。” 叶婉清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微笑着蹲了个安:“王爷慢走。” 等顾景行走出了清虹苑,叶婉清才站直了身子,瞥了石嬷嬷一眼,只冷笑着一言不发,继续回去看书喝茶嗑瓜子。 到了三日之期的最后一日,叶婉清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梳洗打扮之后带着石嬷嬷往飘风院去,至于莺歌燕舞,则是直接一夜未归。 一进了林柔屋里,就见林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巧翠在旁边一脸焦急,石嬷嬷一看这场面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这是?” 巧翠哭着拉住石嬷嬷:“昨儿王妃给姨娘扎了几针之后姨娘就成了这个样子,眼看着不成了,嬷嬷,怎么办呀?” 石嬷嬷虽然人恶毒,对林柔倒是很忠心,一听这话身份都不顾了,怒怼叶婉清:“王妃再怎么也不能这样做,姨娘是受宠,可如今疯魔了也已经威胁不了王妃的地位,王妃又何必下此狠手!” 叶婉清云淡风轻的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淡淡问道:“谁跟你说她不行了的?” 就在这时,门口光线一黑,顾景行沉着脸进屋来,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低了些许。 一屋子人给顾景行请安过后,石嬷嬷扑上来喊道:“求王爷给林姨娘做主啊!” 叶婉清则保持着请安的姿势,严肃道:“王爷让妾身查的案子如今可以结了,凶手已经找到了。” 巧翠这次比石嬷嬷嘴还快,指着叶婉清就尖声道:“王爷,王妃就是凶手了!昨儿奴婢亲眼瞧见王妃将林姨娘扎了几针弄成了这个样子,王妃分明就是嫉妒姨娘得宠才会这般下毒手,便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 第一卷 第7章 王府里留不得你! 顾景行一言不发,只冷眼看向叶婉清。 叶婉清不慌不忙,反而还浅浅一笑:“王爷可见过谁行凶当着别人的面生怕别人不知道的么?” 巧翠还想说什么,叶婉清冷笑着一个眼刀飞过去,厉声道:“好一个贼喊捉贼!似你这般谋害主子的东西,王府里留不得你!” 话一出口,一屋子人都惊了,就连顾景行也眸色微动露出几分异样来看着她。 巧翠面色惊恐的跪下去死不承认:“奴婢冤枉啊!奴婢不知道何处得罪了王妃,以至于王妃要拿奴婢来顶罪!王爷,奴婢伺候了林姨娘多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还请王爷明鉴!” 巧翠一边说一边重重的磕下头去,石嬷嬷也在一旁帮着巧翠说话:“是啊王爷,巧翠也是林姨娘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一定是王妃想要拿她顶罪才会如此!” 叶婉清不理会这两个人,击掌三下,莺歌燕舞从外头进来,手里都捧着黑漆木托盘,一个放着叶婉清的护甲,一个上头却脏兮兮的,看着像是一团团的泥土。 顾景行的视线在那盘子泥土上停留了一些,虽不解其意,却并未问出声来。 叶婉清拿起护甲举到顾景行面前朗声道:“王爷,这护甲上沾染了劣质香粉的味道,府里只有没有资格用熏香的侍女们才会用这种东西,而这上面的味道与巧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巧翠大呼:“王爷!奴婢是碰过这护甲,可那是事发后为了保存物证,单凭这个并不能说明奴婢就是凶手,奴婢冤枉啊!” 顾景行面无表情的扫了叶婉清一眼,打算看看她还能怎么说。 叶婉清让莺歌捏起巧翠的下巴露出脖子来给顾景行看,巧翠拼命的挣扎,但还是掩盖不住脖子上一条快要结痂的划痕。 “王爷请看其中一只护甲的尖头上是否蘸了褐色,那是干涸了的血迹的颜色,根据血迹干涸的程度和巧翠伤痕愈合的程度判断,这伤痕就是大婚那日午后十分留下的。” “王爷,奴婢冤枉!王妃的说辞太过牵强!” 顾景行此时才表现出了一点感兴趣的样子,冲着另一个托盘一努嘴道:“这些又怎么说?” 叶婉清道:“妾身吩咐过巧翠让她不可再给林姨娘食用红薯之类的发物,免得毒性恶化,此事妾身只告诉了巧翠一人,并吩咐了莺歌燕舞在这里盯着,果不其然妾身走后巧翠特意去厨房弄了红薯回来,还将吃剩的红薯皮在后院挖坑埋了。” 燕舞手中托盘的泥团就是她挖出来的红薯皮。 巧翠脸色煞白煞白的:“王爷……这红薯其实是,是奴婢自己吃的……” 燕舞怼了一句:“你吃便吃了,何至于连皮都要埋起来?足可见你做贼心虚。” “这是因为,因为奴婢听说这东西可以做肥料沤花!”巧翠死命替自己争辩:“王爷,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求王爷替奴婢和林姨娘做主啊!” 顾景行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问叶婉清:“王妃还有什么话要说?” 叶婉清道:“妾身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就让苦主亲自对王爷说吧。” 她坐到床边去,抽出针来给林柔扎了几针,林柔嘤咛一声醒过来。 石嬷嬷见状立刻惊喜:“姨娘可算是醒了,真是谢天谢地!” 巧翠的脸色却更白了。 林柔此时眼神清明,醒来也不咿咿呀呀的唱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待看清了屋子里的人后,立马伸手让石嬷嬷扶着她下床,给顾景行和叶婉清都请了安。 巧翠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也上前试图去搀扶她,却被林柔一声娇斥:“恶毒的东西,里我远些!” 她冲着顾景行跪下来,指着巧翠道:“王爷,妾身这两日出尽洋相,都是这个贱婢害的,只有她有机会给妾身的饮食里下药,也是她在听王妃说不能给妾身食用红薯后硬是给妾身喂了红薯。” 巧翠抓住了不合理的地方:“奴婢冤枉!既然红薯能加重毒性,为何姨娘食用了红薯之后此时反而没事了?” 下一刻,她自己也愣了,努力想要在说一些什么来替自己辩驳,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柔垂着头道:“是王妃布的局,故意这么说,好引诱这个贱婢上钩的。” 昨日她被叶婉清扎了几针吐了个天昏地暗,三个侍女忙着收拾东西出去的间隙叶婉清抓紧机会给她交了底,让她放心吃,不会有事。 后来巧翠真的给她吃红薯,她也没有反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吃了。 事情到这里真相大白,顾景行没了好脸色,沉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处置了。” 巧翠大呼冤枉,用力挣扎,奈何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谁敢怠慢,巧翠被拖出去后喊声渐渐弱下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下人来报:“王爷,已经乱棍打死了。” 叶婉清知道这个时代下人的性命不值钱,可亲身经历下来还是觉得脊背发凉,她努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异样来。 林柔红着眼圈:“妾身多谢王爷做主。”巧翠到底伺候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因为害她而丢了性命,林柔心里虽生气,伤心却也是难免的。 顾景行淡淡道:“案子是王妃破的,你该谢王妃。” 叶婉清听闻此言略略诧异,他竟然会替自己说好话? 林柔显然也十分意外,但还是听话的对叶婉清福身行礼道谢,叶婉清有点不自在,她遭这个罪同自己的到来也扯不开关系,替她破了案就当是补偿她一回吧。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说了句不用客气。 顾景行见事情已经解决了,起身要走,叶婉清一眼瞥见石嬷嬷,心里一动喊道:“王爷请留步,妾身还想同王爷求个恩典。” 顾景行略感意外,但还是停住脚步:“讲。” “妾身听说石嬷嬷本就是林姨娘身边伺候的人,如今巧翠已经伏法,林姨娘身边也需要一个贴心的人伺候,妾身有莺歌燕舞就够了,所以想求王爷做主,将石嬷嬷还给林姨娘。” 第一卷 第8章 王爷可是有话要问妾身? 这石嬷嬷她绝不会留在身边,把人还回来,趁机甩开了这个老奴才,还能顺便再卖给林柔一个人情,一箭双雕。 林柔还是林拂影的侄女,往后的路长着呢,冤家宜解不宜结,叶婉清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住脚之前只能仔细应付。 顾景行没什么意见,嗯了一声就走了,叶婉清同林柔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交代了她好好休息,自己也走了。 前头顾景行并未走远,像是故意在等她一样,叶婉清想了想便追上前去跟在落后他一步的距离与他一道走。 “王爷可是有话要问妾身?” 顾景行背着手,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却又不说要问什么。 但他不说她也知道,主动道:“王爷可是想问妾身是怎么看出来的么?” 顾景行这次连嗯都没有了,只背着手高冷的留给叶婉清一个背影。 叶婉清有点无语,他话可真值钱。 头一日她召集了府里所有有可能接触到林柔饮食的人问话,连石嬷嬷也问了,唯独巧翠没有出现,当时林柔身边离不开人,叶婉清还不觉得巧翠不出现有什么不对。 后来她去飘风院看林柔的时候发现巧翠并没有在尽心尽力的看顾林柔,反倒是看自己去了才做做样子,即便她没在这里生活过,却也知道贴身侍女这个态度不正常。 将莺歌燕舞留在飘风院,她自己回清虹苑之前又特意打听了林柔和巧翠的情况,得知了点东西,巧翠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自从林柔以一个庶女的身份给顾景行做了妾之后,有人看见巧翠不止一次的勾搭过顾景行。 当然顾景行连林柔的床都没睡过,又怎么可能上她的床。 巧翠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林柔碍事才导致顾景行看不上自己,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要了林柔的命,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先让她疯癫,一个疯子一头把自己撞死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她说到这里,顾景行总算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冰冷的神色透出几分诧异,这个王妃倒是和他所了解到的截然不同。 “藏的够深。” 叶婉清没听懂:“妾身愚钝,王爷此言何意?” 顾景行收回目光,他早就该想到的,毕竟是太后的侄女,伪装这种本事可以说是家学渊源了。 “本王竟不晓得王妃还有这等本事。” 叶婉清下意识的以为他在夸自己,然而原主遗留的记忆让她反应过来这人根本就是在拐弯抹角的骂她蠢。 她皮笑肉不笑道:“王爷这是对妾身有成见呢,人心中的成见像一座大山,愚公都移不走。” 女子的眼中藏着几分讥诮,明亮的眸子竟比那日头还亮上几分,顾景行睨了她一眼:“你想多了,并无成见。” “王爷又不曾真正了解过,张嘴就判定了妾身没有这等本事,这岂不就是成见?” 由此,顾景行对她的认知又多了一条:尖牙利嘴。 他也不会由着她这么耍嘴皮子功夫,丝毫不留情面:“本王从未这么说过,王妃非要这般自谦,本王也不拦着。” 叶婉清气结,这话倒是不假,他说的是不晓得她有,不是她没有,她跟他讲逻辑,他跟她抠文字游戏。 见堵住了她的嘴,顾景行微微挑了下眉收回目光,忽然转了话题:“明日你陪同本王进宫一趟。” 叶婉清有心给他添堵:“王爷怕不是忘了,明日是妾身回门的日子,王爷也是要陪着妾身去一趟国公府的。” 便是拥有原主记忆,叶婉清在很大程度上还是现代人的思维模式,此时还并未意识到顾景行让她陪着进宫意味着什么,因此说出这话来让顾景行很不悦的皱眉。 说她愚蠢吧,倒也能靠着蛛丝马迹就破案;说她聪明吧,却又时常不懂规矩。 他有些不耐烦了:“太后设宴,不得不去。” 摞下这话,顾景行一刻也不多留,抬腿走了,留下叶婉清站在原地看着他无情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规矩又多,许多事情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她一个现代人自由惯了,也不知道得费多大劲儿适应这种日子。 翌日一早,叶婉清晨起梳洗妥当的时候,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顾景行来清虹苑接她。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王府前院出了门,顾景行先上了马车,叶婉清提着裙摆正要上的时候,他却回身递过来一只手举在她面前。 叶婉清动作一顿,他这莫非是要拉自己一把?可别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回头又被他嘲讽。 抬头对上他俊美的面孔,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王妃打算让本王亲自抱你上来?” 比起来被他亲自抱上去,叶婉清当然还是更愿意接受被他扶一把。 她脸上挂上端庄的笑意,极其自然的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被他扶着上了马车,整个过程落在外人的眼里,俨然一副两人恩爱的模样。 这便是顾景行想要的结果,身边不乏太后的眼线,该演给他们看的戏总要做足了全套 王府的马车考究又舒适,里头铺着厚厚棉絮坐垫,车厢里燃着的小火炉上烧着一壶水,既能取暖,又能泡上新鲜的热茶。 顾景行十分闲情雅致的沏了一壶茶,还好心的递给叶婉清一杯。 她极少与他独处,面对一个莫名其妙成了自己丈夫还有了夫妻之实的人,感觉还是很不自在的。 叶婉清正好有些喉头发干,也没客气便顺手接了茶过来一饮而尽。 一杯茶灌下去舒服了些,可她忘了自己早上起来到现在粒米未进,空腹饮茶之后华丽丽的醉茶了。 叶婉清呼吸有点急促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胃里翻腾的厉害,酸巴巴的一阵上涌,干呕的感觉顶的她坐立不安。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打算生生扛过去这一阵儿,横竖这车厢里也没什么吃的,除了自己忍着没别的办法。 正难受,顾景行却忽然掀了帘子命令道:“停车,去福仙记买些桃酥来。” 第一卷 第9章 东西可拿到了 外头人立刻去了,不一会儿功夫就捧着花香四溢的百花酥酪从窗口递了进来。 叶婉清闻着那味道只觉得更加难受了,眼前花的几乎看不清东西,顾景行却将刚刚买来的桃酥往她腿上一放。 “王爷这是……” 顾景行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饿了就吃,别一会儿进了宫丢本王的脸。” 这会儿饿成这样,叶婉清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道了谢便捏起一片桃酥吃起来,还不忘了拿大袖挡一挡脸。 一块桃酥下肚,叶婉清立刻觉得好多了,只因刚刚吃的急了些,此时觉得有些噎,顺手便拿起小桌上的茶来喝了一口。 可她拿的却是刚刚顾景行用过的茶杯。 顾景行抬了抬手想拦,她已经送到嘴边了,顾景行只得作罢。 眼看着她的樱桃小口在自己刚刚碰过的地方裹住杯沿,小口小口的叩茶,透着几分乖巧。 若非她是太后的人,顾景行倒是真愿意好好与她相处下去,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姑娘,有几分头脑,却又时常犯蠢。 醉茶醉成那样,一句话的事儿却又不与自己开口提出来,莫非是觉得在自己面前丢脸比进了宫再丢脸更要命一些? 倒也是了,毕竟是太后的侄女。 念及此,顾景行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来。 叶婉清吃过东西,此时人回过劲儿来,正打算好好给顾景行再道个谢,一抬头就瞧见他脸上的冷笑,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说不出口了。 他这是在笑话自己? 醉茶是他害的,吃的东西也是他给的,如今又在这里笑话自己是什么意思。 叶婉清觉得很没面子,什么都没说,带了几分赌气的意思将没吃完的桃酥往边上一放,不吃了。 顾景行也没理会她这一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书来自顾自的开始看,一副并不打算继续理会她的架势。 车厢里的一切物什儿都用沉水香熏过了,鼻尖始终缭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高贵又沉静,叶婉清无事可做,视线不自觉的落在顾景行脸上。 撇开成见不说,他认真看书的样子十分迷人,若是放在现代出道的话,那些靠脸吃饭的小鲜肉只怕是都要靠边儿站了。 顾景行翻过一页书去,忽然来了一句:“看够了吗?” 叶婉清陡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别人看十分无礼,立刻收回目光假装去看车外的风景,只是京城的繁华如过眼云烟,她什么都没看进去,一张脸却渐渐变得通红。 这样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才算结束。 马车是不能入宫的,两人只能下车步行进去,依旧还是顾景行先下,又回头亲自将叶婉清搀扶下来。 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薛祥亲自出来迎人,瞧着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等叶婉清下地站定了才上前打了个千儿:“奴才薛祥,给王爷王妃请安。” 等顾景行叫了免礼,薛祥才道:“王爷,太后说几日不见想念王妃的紧,想先请了王妃去慈宁宫说话。” 叶婉清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顾景行,他露出一个客气疏离的笑来:“既然是太后相邀,本王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 末了又拉起叶婉清的手来拍了拍:“过会儿本王亲自去慈宁宫接王妃。” 叶婉清只冲着他福了一福,便跟着薛祥走了。 宫中的甬道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两旁高高的宫墙看着让人绝望,叶婉清也不知道跟着薛祥走了多久,才终于到了慈宁宫。 这里四处站着当值的宫人,垂着头安静的让人忽略了她们的存在,叶婉清低着头随着引路的宫女进了暖阁,只瞧见眼前一双金线绣着福字云纹的绣鞋,知道这就是太后了,便提起裙裾跪下去磕头请安。 头顶上传来太后的声音,语气透着亲切:“婉儿快些起来,来哀家这里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可见是嫁了人便与哀家生分了。” 历来能坐上太后之位的都是上一届宫斗冠军,可不是没事陪你打哈哈的角色,叶婉清不是原主,才不相信她真的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切。 她继续跪着道:“太后抬举是臣妇的福分,臣妇却不可恃宠生娇,规矩不可废。” 太后这才道:“你我姑侄俩难得见个面说说话,无需多礼。”说着冲着身边的董嬷嬷使了个眼色,董嬷嬷会意,上前将叶婉清扶了起来。 叶婉清这才有机会看清她这个姑姑的长相,太后叶璃音也不过是个刚三十出头的妇人,保养的极好,叶家出美人,她眉宇之间生的也是妩媚大气,一双杏眼透着精明与算计。 她拉着叶婉清坐在自己身边,一副慈祥的模样将叶婉清打量了一番笑道;“嫁了人果真不一样了,王爷待你可好?” 叶婉清垂头做害羞状,小声说了句还好。 叶璃音便笑道:“你瞧你,嫁了人反而比从前更害羞了。你们都退下吧!” 屋里的下人鱼贯而出,只剩下姑侄俩的时候,叶璃音立刻收了脸上的笑意,严肃问道:“东西可拿到了?” 叶婉清愕然,她是有原主记忆,奇怪的是却并不知道叶璃音说的是什么东西。 这叶璃音看着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叶婉清决定先蒙混过去再说。 “太后,王爷是个谨慎的人,臣妇以为此时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的好。” 叶璃音一双杏眼在她脸上来回审视了几番,像是在观察她的诚意,叶婉清强迫自己淡定面对她。 半晌,叶璃音收了视线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横竖你已经嫁进了王府,此时也不用急于一时,可缓缓图之。” 这算是让她相信自己了吧? 叶婉清暗中松了口气,心里却埋了个疙瘩,太后让她拿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怪不得大婚之夜顾景行那么个态度对自己,他那样的人当然不会忍受这种带着目的嫁给他的人。 大概是为了敲打她,叶璃音又道:“如今你虽已经嫁进了王府达成了心愿,却不要忘了你依旧姓叶,你的所作所为皆要为叶家考虑,叶家在朝中的地位只许进不许退,记住了吗?” 第一卷 第10章 肤浅的王妃 叶婉清恭敬应道:“是,臣妇谨遵太后教诲。” 末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叶璃音话里话外都透着让她找机会拿到那个东西,以及拉拢顾景行的意思,叶婉清心里暗惊,嘴上却密不透风的应了。 顾景行来慈宁宫接了人,又去了前头宫宴,皇帝年纪尚幼,太后垂帘听政,就连一场宫宴小皇帝也没有多少说话的份儿。 反倒是顾景行,虽身为摄政王,对年幼的皇帝倒是衷心,怪不得太后要拉拢他。 从宫宴上回来时已经接近傍晚了,马车里十分昏暗,偶有夕阳的余晖透过飘荡的车帘洒进来,顾景行像是累了,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叶婉清清秀的面庞躲在暗处,看不清她脸上是个什么神情。 她在思考。 瞧太后这个独断专行的架势,又要拉拢摄政王,只怕是想架空小皇帝自己掌权。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中央集权的大环境下牝鸡司晨都没有好结果,她觉得自己应该远离太后珍爱生命。 可她本身就是叶家人,又是太后的侄女,就算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 若是不想以后东窗事发时被她连累,就得替自己找个出路才行。 想到这里,她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顾景行。 若有若无的余晖下,他的侧脸线条看起来刀削斧刻一般的凌厉,宫宴上他对小皇帝恭敬的模样依旧浮现在眼前,叶婉清打心眼里觉得顾景行和叶璃音不是一类人。 一个手里有权还想着怎么弄到更多的权,一个手里有权却想着怎么用权效忠帝王。 如此看起来摄政王要比这位太后姑姑靠谱的多,既如此,那自己何不寻求他的庇佑? 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太后都要拉拢的人,想必是不会错的。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顾景行忽然出声道:“你很喜欢盯着本王看?”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叶婉清没被他吓着,反而很淡定。 “妾身觉得王爷生的好看,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 顾景行依旧没睁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肤浅。” “妾身知道,所以妾身尽可能的不出声打扰王爷。” “说实话。” 叶婉清心说这人的话真值钱啊,张嘴一回都不超过十个字的。 “其实妾身是庆幸自己能嫁与王爷这样的忠臣,这是妾身三生修来的福分呢。” 说完她仔细盯着顾景行的反应。 顾景行陡然睁开眼,却并不去看她,目光只落在睁眼的那一瞬间落下的位置,冷声道:“有话直说,别挑战本王的耐性。” 进宫一趟出来就开始拐弯抹角的拍他马屁,绝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太后跟她说了什么,果不其然太后使尽手段把人嫁到他身边来是有目的的。 他倒是要看看,这姑侄俩究竟想干什么。 叶婉清笑道:“其实妾身知道王爷忌讳妾身的身份,但如果妾身说自己并不是给太后做事的呢?” 顾景行的目光倏然移到她脸上,精光迸现,反问道:“你自己信么?” “王爷也知道妾身对王爷一见钟情,更知道妾身是怎么嫁进王府的,王爷有没有想过,妾身也是被太后给利用了呢?” 她话音刚落,就被顾景行一把捏住了手腕,他帅气的脸逼近她面前,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一字一顿的警告她。 “叶婉清,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 这些话,十之八九又是太后教她的,毕竟她进宫前后的态度相差甚远,若说她这个变化和太后没关系,用脚趾头想他都不信。 原本顾景行还不打算为难她,既然人已经嫁进来了,又是被太后使了手段嫁过来的,那当个摆设放在府里也无妨,只是她非要来踩他的雷,这就有点找死的意思了。 叶婉清被他铁钳一般的力度捏的手腕生疼,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让他相信自己,他也不想想,她父亲又不是太后的嫡亲弟弟,只是宗族旁支过继来祖父名下的儿子。 所以纵然她顶着太后侄女这个身份,这个太后对她又能有什么真感情?还不就是为了利用她。 事实是这样子,话却不能这么说,叶婉清正要好生跟他解释一番,却因为两人靠得太近,她听见了他的呼吸声。 胸腔里的杂音粗重的跟破风箱似的,正常人绝不是这个状态,他有哮喘吗?这个季节也确实是哮喘高发季。 叶婉清皱了皱眉,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开始把脉。 一般人也做不出谈事情谈的剑拔弩张的时候忽然开始给对方把脉这种事,顾景行根本没想到她在干什么,只以为她是想把自己的手掰开。 力道又小的跟小鸡似的,反倒更像是在卖可怜,这让他觉得更加厌恶,索性一把将她甩开。 不过也够用了,叶婉清并没有摸出来他有哮喘的脉象,那他这个毛病就是别的原因造成的。 “王爷可曾有什么……”她本想问过敏的,但这个年代应该没有过敏这个词汇,她想了想改成:“吃了导致不适的东西?” 她话题转的太快,吃了不适的东西顾景行没有,但听了不适的话眼前就有,他皱眉,尾音上扬发出一声:“嗯?” 叶婉清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顾景行这次连嗯都没了,只目光警惕的看着她,怎么,这就开始打探消息了? 看他这幅表情,叶婉清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么问太敏感了,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这么问是打算在他饮食里动手脚的。 这个身份真够麻烦的。 叶婉清索性不问了,仔细看了他面相,面色暗沉,眼底发黄,口唇暗青,普通人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她是行家,看得出来这根本就是慢性中毒的迹象。 她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顾景行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顾景行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不知羞耻。” 叶婉清没听见似的收回目光,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王爷眼下的困境,妾身有法可解,只是一样,王爷要相信妾身。” 她说的极其自信,顾景行却如临大敌,“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