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章 夜摊 孟飞飞踩着高跟鞋从乔城私立高中出来,撩了一下发丝,明眸流转,琢磨着找个地方吃晚饭。 半年前才来到乔城这个三线小城市,当了个私立高中的英文老师。凭她傲人的高挑身段和眉眼如画的惊人美貌,引来好多男性的追求,不过这些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她是冬幕集团老总的独生女儿,哈弗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刚回国就被老爹催着相亲,大有着急把她当生意筹码的味道。孟飞飞条件反射的厌恶,跟父亲大吵一架,于是被她火冒三丈的老子发配到这边来。 底下的人不敢不听令,又不敢真个把孟飞飞丢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万一真出事谁担得起责任?于是发配地点急剧缩水,被安排到这个远离繁华大都市却又算不上落后的三线小城。 乔城私立高中也是冬幕集团的产业。尽管只是挂了个英文老师的名头,孟飞飞却还是干得相当认真,没了商场上那些勾心斗角,老师这个临时职业她倒是觉得简单而充实。这不备课到天黑,肚子先抗议了。 习惯性的骑着自己的小电驴来到老城街头一个小吃摊。 这小吃摊不大,老板什么都忙活,从馄饨水饺到面条卷饼一应俱全,最近还新增了麻辣烫和烤羊肉,最吸引人的还有摊主自酿的酸梅汤,酸酸甜甜特来劲,是孟飞飞这些年在国外从未品尝过的。 因为距离学校不远,不少老师晚上也会来这边吃饭,孟飞飞来到的时候,十张塑料桌凳已经坐满了七张,生意相当不错。这其中乔城私高的老师就占了大半。 见到学校的美女老师过来,一群男光棍顿时殷勤的给她让位置。看她坐下,全都两眼放光。 这丫头虽然天天故意不往淑女方向打扮,但还是掩盖不住国色天香的精致容颜和诱人的身段,那两条细细长长的美腿,就算被宽松的牛仔裤遮住,依旧让人看了觉得抵挡不住。 临近秋天,孟飞飞今天穿了件小夹克,扎着马尾,牛仔裤下是国产运动鞋,豪爽的拍了下桌子道:“今儿个本小姐请客,谁也别抢买单,大家放开了吃。老板,我的还是老三样,赶紧上菜,肚子饿死了。” 光棍们立刻欢呼起来,通常情况下,一群男光棍老师在最后都会抢着买单,想泡妞不出血哪能行,尽管不是大排档,小吃摊更能显大方不是? “飞飞老师,马上来了。”在摊位那边忙活的老板赶忙招呼一声,显然彼此早就很熟悉了。 之所以常来这边,孟飞飞还有个别的原因。老板名叫张德顺,跟老婆刘长娟一起靠出摊维生。大女儿张锦书恰好就是她的学生,下了学就来摊上帮忙。夫妻俩都有病,干不了力气活,日子过得有点紧巴。 中学里的老师常过来,也是本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的念头。据说张德顺家里头还有个小女儿叫张锦晴。天生有残疾,每月看病需要花不少钱。 张锦书已经十七岁,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张含苞待放的俏脸仿佛清水芙蓉,水汪汪如湖水皓月的明眸,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活脱脱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美人胚子。 这么漂亮,当然时常在来回送菜的时候引得男客人频频侧目,好些个在社会上游荡的无业游民也常把这里当成歇脚点,叫几盘花生毛豆,眼珠子盯着张锦书的背影嘿嘿贼笑。 张德顺的小菜做得正点,生的女儿更是正点啊。 因为还是学生,张锦书每次放学来到摊位上都会变得沉默寡言。在外人看来,长得如此国色天香,干这种粗活真的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但是家庭条件摆在这儿,投胎在穷苦人家,你不认命又能如何? 把酸梅汤和鸡腿盖饭送到孟飞飞桌子上,又跑回去把妈妈拌好的凉菜送过来,小声喊了句“老师好”,又回到摊位上拿了一份父亲刚才特意多做出来的盖饭,顺手拿了双筷子,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商铺前。 商铺是个猪肉摊子,这时候已经收了摊,一层门已关,上头倒是亮着灯。从敞开的窗子里能看到一个头发蓬乱的胖男人正对着架子上的手机搔首弄姿,贱兮兮很自恋的唱着D音神曲,间歇抽风似的嚎两嗓子,让人点关注砸礼物。 张锦书很想扔块砖头上去,这家伙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开窗嘹嗓,也不嫌打扰人休息。 商铺下面台阶上也有个男人,说准确点应该是个年龄跟她差不许多的少年。浑身黑乎乎沾满尘土,头发蓬乱,脸上也满是泥巴灰土,脚边放着个大塑料袋子,活脱脱就是个臭要饭的。 张锦书把盖饭和筷子一并塞到乞丐少年手里,看起来不是第一次了,简单的说了声:“吃吧。” 乞丐少年双手接过盖饭,很安静温和的道:“谢谢。” 张锦书咬了咬嘴唇,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乞丐少年与众不同。至少从没见过说话这般从容有礼的乞丐。而且这个少年看起来落魄,却从来没有伸手向任何人索要钱物,反而特别不像个乞丐。至少内在不像。 慢慢回到摊位,张锦书回头看乞丐少年,发现他慢吞吞的吃着,不疾不徐,越发的让人觉得不像。 摊位上不少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可能穷人体谅穷人吧。那乞丐少年已经出现在乔城一段时间了,谁也不晓得他从哪儿来的,估计某处正在搞形象工程,把他拉上车随便丢过来的吧。总而言之,这种人在哪儿都是影响市容的存在,没人可怜。 “锦书,我支持你!做得好!”孟飞飞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竖起大拇指,不管咋样,学生的行为是正能量。 孟飞飞刚出国的时候见了流浪汉就受不了,天天救助。后来发现国外很多人整辈子游手好闲,是骗正府救助金的职业流浪汉,便知道爱心不能泛滥。 就像街对面那个少年,孟飞飞就觉得不值得同情,四肢健全没有残疾,会道谢说明神智清醒,干点什么不好,非跑出来当臭要饭的。 张锦书说了声“谢谢老师”,就被母亲刘长娟拉住了,埋怨道:“丫头,你怎么还给他饭吃?现在要饭的都有问题,躲都躲不开,万一被他缠上怎么办?” 正文卷 第2章 流浪汉 张锦书安静地皱了下眉头:“妈,他曾经帮过咱们的。而且你们腿脚不好,每次收摊的时候他都会帮咱们打扫卫生,还帮助把车子推回去。更何况一顿饭值不了几个钱……” 说起来他们家还真的要感谢那个这个乞丐少年,就在半个多月前,有一晚摆摊结束之后,张德顺一家人把东西打包上三轮车,回家路上爬坡的时候突然掉链子,三轮车载的东西多,呼呼啦啦的往下滑。张德顺赶忙刹车,力气用的太猛,把刹车线也给绷断了。 那时候刘长娟和张锦书正在三轮车后面坐着,一下吓得尖叫起来,危急时刻路边突然窜出个乞丐少年,用自己的后背“哐当”一声硬是把急速倒退的三轮车给拦截住了,算是救了张德顺一家三口。而且人家还趁着他们惊魂未定的工夫把三轮车给推到了坡顶上去。 一家人回过神来,对乞丐少年千恩万谢,看得出少年的身份,便从车子里取了还没卖完的烧饼给了他,权当他热心帮忙的回报。 乞丐少年接过烧饼,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可能许久未曾吃东西了,就地蹲下狼吞虎咽。张锦书看他跟自己年龄相仿,就掀开锅盖盛了碗粥给他。 事情就坏在这上面,少年乞丐可能平时受尽了别人的嫌弃,见这一家子待人和善,算是缠上了他们。不但尾随着他们一路到了家门口,还就睡在了他们家旁边的树上。 你说古怪不古怪,那小子居然找了块泡沫塑料板安放在树杈上,天天晚上睡在上头,长期住在了他们家门口。 张德顺一家每天早中晚去摆摊,他就无声无息远远的跟着,到地头就在街对面坐着。你不给他吃的,他也从来不要,就这么硬挺着饿肚子。收摊的时候他就主动过来帮忙收拾,还知道去桶边洗手,然后帮忙推着三轮车回家,给东西吃就照单全收,从头至尾不言不语。让一家三口也是相当无语。 听女儿有袒护的意思,刘长娟老大不高兴,嘀咕道:“就是帮了次忙,也不能赖着咱们啊。反正我告诉你,不能让人看出咱们家跟他有关系,你看他臭烘烘脏兮兮的,没得影响了生意。这段时间咱们存了点钱,过两天你爸会买辆电动三轮,用不着他了。你也别给他吃的,早点把人赶走最好……” 张锦书咬了咬嘴唇,没答应也没拒绝。正好有一桌客人要离开,她就跑过去结账,然后默默整理桌椅卫生。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沧桑沙哑的粗犷声音突然吸引了食客们的注意力,吃个半饱的孟飞飞跟同事们一起扭头看向路对面。 商铺二层的窗户里头,长头发圆滚滚的杀猪汉子正撕心裂肺的忘我高唱。歌词被他唱出来,沧桑的感觉反而无意中触动了大多数人的心弦。 孟飞飞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不过性格粗枝大叶的她很快就撇了撇嘴,眼神从楼上来到了楼下,看见了那个坐在商铺台阶上的少年乞丐。 一个臭要饭的而已,哪会放到她的眼里。只有张锦书抽空瞟了他一眼,发现少年乞丐竟然受到了歌词的影响,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边听着头顶上嚎叫,一边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发呆。 那是个古朴无华的指环,边缘雕刻着简单的纹理,中间有个凹陷下去的槽孔,显然以前上面是有东西的。凹槽里面刻了个龙飞凤舞的古篆,辨认不出真正的意义。 少年乞丐的手指在指环上轻轻抚摸了一会儿,松开手呆呆出神。 张锦书刚刚收拾完一张桌子,结账之后突然“啊”的惊叫一声,手里的杯盘砸落到地上,地面顿时一片狼藉。而她本人则双手捂住刚刚被人摸了一把的臀部,一张清丽可人的俏脸憋得通红,咬着嘴唇,眼神带着委屈和羞恼看着对面那桌染着各色头发的流里流气的小痞子。 众人立刻看过去,张德顺两口子也知道女儿生得美,赶忙跑过来,看表情就知道闺女被小痞子们吃豆腐了。平时在外出摊,普通老老实实的人家难免被人欺负,姑娘被人非礼却是他们很难接受的。 张德顺保护女儿的心情十分急迫,提着正在切肉的菜刀跑过来,老实的脸上带着怒气:“闺女,怎么了?!” 张锦书使劲咬着嘴唇,低下头默声不语。爹娘身体都不好,父亲腿脚也不方便,跟小痞子们起争执恐怕会吃亏,转身就要去边上拿扫把。 但是人善被人欺,一群小痞子见张锦书不反抗,反而更加得意。其中一个吹了吹自己的手,哈哈大笑:“哎呀呀,紧绷软和又有弹性,真爽!” 小痞子们齐声哄笑:“便宜你小子了。” “都别争,下一把我来。” “见者有份,啧啧啧。” “一群混账!”张德顺怒火万丈,提着菜刀就冲上去。可是人还没靠近对方,就被旁边的小痞子一把抄起桌子上两个啤酒瓶子,“啪啪”两声摔到了他脑袋上。 张德顺一声不吭的闷声就倒,脑袋上鲜血直流。 后面跟上来的刘长娟吓得尖叫,手里的菜勺掉到地上。张锦书也吓得俏脸煞白,母女两人扑上来抱住昏厥流血的张德顺慌作一团。 “竟然拿刀伤人,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摸了张锦书P股的痞子站起来,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痞子之所以是痞子,本来就觉得欺负人才叫能耐,反而倒打一耙骂道,“真特么晦气,兄弟们,咱们换场子玩去。” 倏—— 一个盛着酸梅汤的大杯子突然呼啸着砸过来,把痞子吓得一缩脑袋,哐当一声砸到了他同伴的脸上,疼得那小子嗷嗷叫唤起来。 痞子们大怒,呼啦一声全都站了起来,挨砸的痞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酸梅汤,尖叫着指着撸起袖子准备动手的孟飞飞道:“死三八,你特么找事是吧?” “还没人敢在姑奶奶面前做这种不要脸的龌龊勾当,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们,我就不姓孟!”孟飞飞撸起袖子振臂一挥,一根腿蹬在凳子上,“老师们抄家伙,把这群混混抓起来送局子里去!” 正文卷 第3章 干仗 男老师们上课一把好手,打架还真未必行,听孟飞飞喊的带劲,心里头都有些怂。不过总不能看她一个人,就各自忐忑的提着身边的凳子站了起来。 痞子们恨不得有架可打,纷纷从兜里掏出匕首,挨砸那个横着脸凶神恶煞举着刀走在最前头:“玛德,一群穷酸,都给老子滚开!” 少年乞丐不知何时穿过马路走了过来,但没有靠近。刘长娟私下里不止一次严厉警告过他,不到收摊绝不许到摊位来,所以脸上挂着犹豫,不晓得该不该过去。 一群拿着匕首的痞子凶相毕露,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包括孟飞飞也把腿从凳子上拿了下来,退到了后面。 挨砸痞子森笑:“死三八,再特么在爷面前装逼,小心以后在乔城混不下去!” 孟飞飞暗自咬牙,这段时间她把家里的保镖都骂跑了,否则哪轮到这些痞子嚣张。 五六个痞子趾高气扬的大咧咧从众人围拢中走出去,放肆的大笑。 本来这就要走了,挨砸的那痞子突然觉得亏了,竟然顿住步子走到了张德顺收钱的箱子那里。 其他几个小痞子同时眼睛一亮,一窝蜂的挤过去,你一把我一把,转眼就把钱箱子给霍霍了个干净。 “不要啊,我们的辛苦钱!”刘长娟看见好多天的收入被人抢走,拼命从地上爬起来追过去,省吃俭用都是给小女儿治病的钱,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妈,别过去!”张锦书急忙抱住妈妈的胳膊,爸爸已经受伤了,妈妈再过去,万一出事,让她如何是好? 孟飞飞看了看身边的同事,都低着头不敢出面,心中暗恨。该死的,我记住你们了,早晚会让你们连本带利还回来! 不过还有一个人没有熟视无睹,那少年乞丐虽然没有违背刘长娟的话,站在远离摊子的地方,却慢悠悠地走到了痞子们的车前头,不声不响地摸着肚子拦住了去路。 看见有人拦路,痞子们都愣了一下,没来由的有些心虚。痞子之所以是痞子,就是因为上不了大台面,正事做不好,坏事做了会害怕。 回头看看后面的一大群人,若是食客们此时一拥而上,他们拿着匕首也只能抱头鼠窜。把人闺女调戏了还把人打伤,又抢了人家的钱,只要有一个敢打电话报警,他们就会落荒而逃了。 只可惜大多数人平时会想象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画面,真面对现实了往往怂的一逼。谁也拿不准站出来会不会被捅一刀,到时候吃亏的可是自己。 张锦书眼中噙着泪花,哆哆嗦嗦的打电话找急救车。那边小痞子们还以为她在报警,一窝蜂的想要离开。 本来是警惕着身后的人,想不到居然有个要饭的人在前头,愣了一下之后,被砸脸的痞子拿匕首向前晃了晃,恶狠狠的骂道:“臭要饭的,给老子滚开!” 少年乞丐平静地与他们对视,声音简单干脆:“把钱留下,带人看医生。” 那种随口而出的平淡语气,好像他才是管理这地方的主人一样。 张锦书立刻紧咬下唇,没想到最危机的时刻又是这个少年乞丐站出来。感激之余又担心他受伤,这边又脱不开身,楚楚动人的俏脸上挂满了纠结。 “哎哟,这孙子充什么大尾巴狼呢?臭要饭的敢惹爷爷们,你不想在乔城混了?”非礼过张锦书的痞子哈哈大笑,伸出一脚就踹过去,直接踢中了少年乞丐的肚子。 结果少年乞丐只微微皱了下眉头,后退半步,反倒是那痞子惊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其他痞子们顿时笑起来:“麻子,摸人家屁股一下自己就先腿软了,是不是太带劲了?” 麻子大怒,举起手里的匕首就冲过去,一刀狠狠扎向少年乞丐的肚子。 张锦书率先惊呼出来,孟飞飞也跟着大叫,心里头非常后悔,若是刚才坚定一点,就不会再让人受伤。 少年乞丐原本温和的脸庞因为麻子的攻击而瞬间变化,眼睛变得炽热,毫不犹豫地攥起拳头迎上去。 匕首扎过来,被少年乞丐准确锁住了麻子的手腕,顺势向上一拧,咔嚓一声直接把手腕扭脱臼。麻子发出惨叫,被少年乞丐左手往前一拉,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少年乞丐挥出右掌干脆利落的砍中了他的脖子。 麻子的眼珠子差点疼得鼓出来,想咳咳不出,连呼吸都没办法维持。惊骇的想逃,却发现双腿打颤,动都动不了。 少年乞丐动作不停,回身一个过肩摔,把麻子重重的掀过去摔到地上,顺势夺了他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噗”的将刀身扎进了麻子的肩膀头里。 少年乞丐不等麻子做出反应,从腰间解下张锦书送过去的酸梅汤碗,“哐当”砸在了麻子脑袋上,顿时血流如注。麻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两根腿在地上不停地抽,随后受不了疼痛,两眼一白昏厥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整串动作兔起鹘落,就是闪电般刹那间完成。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麻子已经被少年乞丐放血撂倒了。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少年乞丐的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且下手的那股狠劲把所有人都吓着了。 白森森的刀刃就这么触目惊心的插到了人家肩膀头子里,那劲头跟屠夫切肉一样。可那是人的身体呀,又不是猪大腿,好凶狠的小子! 痞子们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隐隐觉得肩膀和脑门疼,哪见过这种狠人。 张锦书发愣,哭喊着自己辛苦钱的刘长娟目瞪口呆,孟飞飞眼中异彩纷呈,男老师们陷入呆滞,街道对面二楼上唱歌的风骚汉子也不唱了,张大嘴巴看着这头…… 少年乞丐似乎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想不明白的陷入沉思。 吓了一大跳的几个痞子终于回过神来,其中一个喊了一句:“特么的,并肩子上,废了这孙子!” 痞子们顿时嗷嗷叫唤着壮胆冲上去,双拳肯定难敌四手,一起挥舞匕首不要命的乱砍过去。 正文卷 第4章 少年凶猛 少年乞丐两只手松握了两下,眼神反而变得更加炽热。俯身提起麻子朝痞子们丢过去,力气竟然大的出奇。 痞子们慌忙把匕首收了去接,少年乞丐毫不犹豫出手,跟着冲进了人群里,抓住两个痞子的脑袋往中间一撞,“砰”的一声头破血流,当场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抓住两人往旁边一扔,趁着麻子被一个痞子接住,侧身横踢一脚,把麻子和那个痞子一起踹飞出去,翻滚到五六米外的远处才停下来,捂着肚子疼的蜷缩成大虾。 收腿后侧身避过正面刺来的匕首,果断抓住那人的手腕拧一圈儿,一痞子嗷嗷叫唤着松了匕首,少年乞丐踩住他的脚面顺势往上猛提,痞子疼的眼泪飙出来。跌落的匕首被少年乞丐抄住,直接扎进了他的大腿,在肉里面转了一圈,鲜血飙飞。那痞子疼的两眼一白,直挺挺的倒地,脑袋撞到马路牙子,顿时头破血流。 少年乞丐看也不看他,走到抱着肚子蜷大虾的痞子跟前,照他大腿侧部就是“咔嚓”一脚踩下去,那痞子发出比杀猪还惨的嚎叫,大腿侧断,身子痛苦的抽搐,疼得张大口发不出声音。少年乞丐转过身,脚后跟回踢,正中痞子脸上,鼻梁应声而断,飙血昏厥。 最后的痞子吓得脸色发白,哪见过这种狠人,叫唤一声把匕首朝少年乞丐丢过去,转身连滚带爬的逃命。 少年乞丐冷静的接住匕首,抡起胳膊原地转一圈,匕首又用更快的速度飞回去,“噗”的扎进了逃跑痞子的脚腕,穿脚而出。 痞子惨叫倒地,被紧追上去的少年乞丐揪着头发跟马路牙子狠狠碰撞了一下,头破血流的不再动弹。 电光火石的功夫,一群刚才还威风凛凛趾高气扬的痞子就被少年乞丐摆平了,也把所有人看得陷入呆滞。 张锦书和刘长娟一起咽了口唾沫,惊讶的都忘记了张德顺。哪见过这种吓人的场景,比拍电影的打斗还厉害。 周围一群人都呆了,少年乞丐反而还是一脸平静温和的样子,俯身在痞子身上口袋里翻找,抓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票子,倒有点像拦路打劫的味道。 他也没看清楚痞子们抢了多少钱,反正口袋里有的都被他抓了出来,硬币都没给留下。 把痞子们身上所有的钱都翻出来后,抓在手里看了看摊位边的刘长娟,少年乞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把钱一股脑的放回了钱箱子里。 厚厚一摞丢进去,比钱箱子里原来的钱多了不少,怎么也得多了千把块。这小子也是痛快,把痞子们自己的钱也给掏走了。 做完这一切,少年乞丐又低着脑袋默默的穿过街道,回到商铺墙根坐下,恢复了原来沉默不语的样子。 路那边的一群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唯独孟飞飞像发现了宝藏一样跳起来,明眸异彩纷呈,拍手兴奋道:“那小子好帅!真人不露相啊,是不是传说中的丐帮高手?” 身边的男同事无语,一个小声道:“那是小说,人家就是真人不露相。” 孟飞飞兴奋的搓手,这就想去结交一番。不过此时恰好救护车拉着笛过来,众人注意力被转移,先手忙脚乱的帮着张锦书母女把张德顺送上了车。临走前刘长娟还没忘了把钱箱子里的钱收拾到塑料袋里都带走, 看着一家三口离开,其他食客也匆忙散去。有男老师不放心的看了眼少年乞丐,小声嘀咕:“谁给那孩子提醒一下去,刚才把人打的太狠了,现在不躲,过会儿景察们过来,这种伤人程度恐怕他就要进去蹲两年了。” 一群人深以为然地点头,小伙儿是见义勇为,不过戒于刚才那少年乞丐下手太狠,没人敢过去。更重要的是,没人愿惹麻烦。 旁边的孟飞飞听到议论,明眸闪过异色,推了一下同伴:“你们先走,我打电话报景。” 过了一小会儿,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几个翻着白眼的痞子被抬上了救护车,把景官们也看的直抽冷气。不过景官们都好像没有看见对过那少年乞丐,就这样跟着救护车一并离开了。 眼看人走的差不多,少年乞丐发现张家人都不在,又慢吞吞的从对过走过来,把灯熄了,动作熟练的收拾摊位。 孟飞飞笑嘻嘻凑过来,也不敢凑得太近,拿出在电影中看到的江湖礼数抱了抱拳,豪爽的问道:“英雄,交个朋友呗?” 少年乞丐恍若不见,麻利的把摊位收拾好,依次摆到了三轮车上,拿绳子束好,又拿起扫帚把地面扫个干净。这才把餐车车头绳子系在三轮车尾上,用力一步步推着消失在夜色中。 剩下的人们面面相觑,有人疑惑道:“那要饭的不会把餐车偷走吧?” 孟飞飞斥道:“闭上你的臭嘴!没事打架散了吧,明天还要上课呢。都走吧,都走吧。” 当即有不少男光棍自告奋勇送她:“孟老师,晚上不安全,我送你。” “得了吧,看你们刚才怂的,还不如个乞丐。”孟飞飞翻个白眼,把一群老爷们臊得无语,知道今晚是不可能了,全都识相的灰溜溜离开。 驱散众人,孟飞飞眼神狡黠的眨了眨,琢磨着这个中原大地还真是藏龙卧虎啊。连个摆地摊的小百姓暗中都有高手保护,看来自己之前有点太飘了,以后要更低调点才成。 甩了一下头发,孟飞飞骑上自己的小电驴嘟嘟嘟的一溜烟走没了影。她的住处距离学校不远,也在老城区,是临时租住的两室一厅小公寓,上下班购物都很方便。 只是夜已经深了,这丫头还一个人骑着电驴在外头豪爽的兜风,真不晓得保镖们见了会不会担心个半死。小电驴顺着少年乞丐消失的方向追去,留下一阵沁人心脾的少女体香。 一路探头探脑的四处打量,追了好长一段路才看见了昏暗路灯光下那道推着三轮奋力前行的身影。 餐车和三轮都堆满了物品,很沉,少年乞丐步子走得也很慢。前头正好是过河的拱桥,桥面弧度很大,少年的额头微微见汗。 正文卷 第5章 放狗 孟飞飞立刻骑着电驴嘟嘟追上去,一口气到了拱桥最高处才停下来,随手把电驴靠在桥墩上,活蹦乱跳的跑下坡来到三轮车的另一侧,跟少年乞丐一起推车。笑嘻嘻露出一口洁白无瑕的皓齿,明眸闪闪发亮的盯着少年道:“英雄,不要这么高冷嘛。你看我都来帮你推车了。” 这丫头自小衣食无忧,生活太过无忧无虑,只要看见新奇的人和事都要凑个热闹。少年乞丐仗义出手又这么能打,她不认识一下肯定今晚睡不着。 上下打量少年乞丐,孟飞飞明眸亮闪闪,像是看见了喜欢的玩具。这少年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成为流浪汉?哪来的这么一身好身手?是不是小说中什么江湖门派的弟子? 嘿嘿,本来是隐姓埋名到俗世历练的,结果被她慧眼如炬一眼识破,然后少年跟她一见如故,两人结为好友笑傲江湖……哎呀,想想就美滴很。 好奇心太重,孟飞飞就是想搞清楚这个流浪汉的身份,叽叽喳喳的说话。但是少年乞丐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埋头推车,鸟都不鸟她。 高冷,高手风范,我喜欢! 孟飞飞明眸反而更亮,弓下身子真的使力气,牛仔裤包裹着她翘翘的玉.臀,转眼就累出一头香汗。 自觉应该是一起下过力的战友了,眨眨眼嘻嘻笑着凑近了道:“哎,英雄,我没有恶意的。你看我长得也不像女流氓对吧?而且你身手那么好,也不用怕我调戏你,交个朋友呗。” 寻常女孩子深夜都不敢一人外出,这丫头倒好,先把流氓标签贴到自己身上,胆子不是一般的肥。也没别的原因,冬幕集团影响力太强了,整个中原真摆出来谁敢动她? 少年乞丐依然将她当成空气,不过孟飞飞丝毫不介意,一个劲的在他身边问东问西,脸都快凑到人家跟前,淡淡的少女体香传到对方鼻孔中,语气却豪爽的紧:“英雄,你住哪?不带我到你家看看?” 少年乞丐终于把三轮车推到了拱顶上,松了口气,骑上三轮顺着下坡一路溜下去。 孟飞飞赶忙骑上小电驴子追上去,追到肩并肩不放弃的吆喝道:“英雄,好歹也是我帮了你。如果不是我的电话,今天你就被条子抓走了,这足够算诚意了吧?” 少年乞丐被纠缠的不耐,轻轻皱了皱眉头:“麻烦的女人,我不认识你。” 国色天香的孟飞飞从未吃过闭门羹,俏脸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嘻嘻的道:“哎呀,那有什么关系,一回生两回熟嘛,我是乔城私立高中的英文老师,孟飞飞。” 说完伸出玉手,打算跟少年乞丐套个近乎。 少年懒得理他,下了坡借着惯性拐进了个小胡同,然后用力蹬着往前走。 小胡同里没有路灯,光线一下子暗下来。孟飞飞立刻把电驴子的灯打开,体贴地给少年照着路。 来到小胡同尽头,是个相对空旷的空地,常在乔城住的人知道,这里已经算是老城中的老城,只剩下几十户鳏寡孤独的老人住在这里。全都是些破旧的小院子。估计不过太久,这边也要拆迁了。 少年将三轮停在了中间的一户独立院子前,院子里立刻传来了土狗的叫声,带的周围响起一片狗吠声。 孟飞飞扬了扬好看的眉毛,支起电驴子下来,自来熟的道:“英雄,这就是你的住处?” 少年没有回答,院子的铁门后头却传来了一道小心翼翼地询问声:“爸爸妈妈,姐姐,是你们回来了吗?” 少年乞丐沉默了一下,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他们有点事,晚点回来。我先把摊子放到门口。” “啊,是苏漾哥哥。”铁门里面传来松了口气的声音,然后门口的灯亮起,铁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 苏漾……名字不错呢,可是现在的尊容跟这个名字好像有点不搭。孟飞飞暗中记下了名字,然后好奇地探头看门后。 一个弱不禁风瘦瘦的小丫头怯怯地打开门,穿了件粉色的毛衣,单薄身体显得毛衣空空荡荡的,但是长相极其清秀,样貌比姐姐也不逞多让,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朵清幽的水仙。 小丫头的双眸像湖水般清澈,意外却不灵动,手里拿了根塑料棍,努力的把铁门推开,然后静静站在原处不动。 一只黄毛土狗站在小丫头身边,警惕地盯着门外两人。 她就是张锦书的妹妹张锦晴,跟姐姐一样出落的明丽动人,却因为先天不足而较为瘦弱,眼睛也有疾病,暂时是看不清东西的。 尽管如此,小丫头依然神色恬静,我见由怜。跟所有视力不好的人一样,习惯性地侧过耳朵来听着。 苏漾过去拉着小丫头站到一边,又把三轮车和餐车推到了院子里锁好,回头温和的道:“把门锁好,除了爸妈不要开门。” “苏漾哥哥是好人,我也给你开门。”张锦晴点点头,因为少年乞丐经常帮忙推车回来,她也常常给他送东西吃,慢慢也熟悉了。而且小丫头因为看不到东西,平时朋友不多,苏漾算得上一个。 “我走了。”少年乞丐回头准备关门,肚子又咕咕叫起来。刚才饭没吃完就干了一架,肚子开始抗议了。 张锦晴掩口轻笑:“苏漾哥哥等一下。”熟练地转身回到平房里,很快拿了几块饼出来,“这是我的晚饭,我吃不了那么多,你拿去吧。” “谢谢。”少年乞丐也不客气,接过饼就把门带上了。里面也传来插门的声音。 孟飞飞好奇地看着,主动凑过去看少年狼吞虎咽:“这不是你的家呀?你住哪儿?” 少年也不理他,吃完饼从地上捡了块砖头,蹭蹭几下就窜到了树上去,找到自己的泡沫板躺下来。 “咦?苏漾,你爬树上去干嘛?”孟飞飞手搭凉棚向上观望,黑黝黝的也看不清楚,真是个怪人。 结果就看苏漾甩手就把半块砖头丢出去,准确无误的砸到了不远处的土墙后头,顿时响起一阵土狗的汪汪声,几条土狗从土墙后头红着眼窜了出来。 少年乞丐平静地躺在树杈上,把孟飞飞给吓得亡魂皆冒,哇哇大叫着跑到了电驴子那边,手忙脚乱地发动了逃命。 她越跑,土狗们追得越凶。转眼间一人几狗就消失在了胡同里。孟飞飞悲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苏漾,本姑娘记住你了,居然放狗咬人……” 正文卷 第6章 狗皮膏药 当天晚上张德顺就出院了,虽然头破流了血,拍了个片发现没什么大碍,反正人也清醒了,便着急慌慌地出院。 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医院是他们消费不起的地方,当然能省则省。 回到摆摊的地方,发现餐车和三轮都没了,还以为是被痞子们同伙给丢了,回家后才惊喜的发现东西一个没丢,全都被少年乞丐给送回来了。 夫妻两人这次终于改变了态度,对少年乞丐感激的不行。 第二天清晨,向来对苏漾没好脸色的刘长娟主动来到树底下,态度亲热的喊道:“苏小哥,来家里一起吃早饭吧。” 其实平时他们这个点早就出摊了,苏漾往往会睡到大中午才慢吞吞到出摊儿的地方,接受他们给的一点食物。不过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张德顺还没恢复,也怕痞子们回去找麻烦,所以今天准备休息一下。 过去刘长娟对少年乞丐嫌弃的紧,经过昨晚的事,态度有了明显转变。而且面对苏漾的时候还带了点畏惧。 谁能想到一个流浪汉这么能打,而且下手狠得让人都不敢回忆。昨晚她做了一夜噩梦,总是想起这少年拿刀杀人的画面,那可是真往死里打啊……还好以前没说太过分的话…… 少年肚子正饿,犹豫地看了刘长娟两眼,似在诧异她的态度。不过还是麻利地下了树,在刘长娟殷勤热情的邀请下,带了疑惑的默默跟着她进了院子。 羊肉汤、牛肉包、排骨炖白菜,热气腾腾的饭食端到少年的面前。 “苏小哥,随便吃,要多少有多少。”刘长娟客气的盛上饭菜。 头上缠着白色纱布的张德顺坐在对面,诚恳的感激道:“多谢小兄弟,昨晚你救了我们一家。” 少年只顾低头吃东西,没有客套。这让张德顺满肚子的感激发泄不出来,夫妻俩一直观察少年吃饭,发现人家跟以前态度没什么两样。 若不是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废了六个,谁能猜得出这小子那么能打。 张锦晴拉着姐姐的手侧耳倾听,昨晚上她就知道了苏漾大哥出手保护他们一家的事情,心中激动。真的好想看看那个声音温和的哥哥长什么样子。 全家人都坐下,跟少年一起吃饭。虽说这是为了表达感谢,但气氛还是有点尴尬。少年全程沉默不语,在外流浪久了,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可就有些刺鼻。张家人虽然条件不好,但因为干餐饮,平时对自身卫生看得很重。混合着肉香气,屋子里的味道就有些酸爽了。 少年颇有自知之明,呼呼啦啦吃了顿饱饭,摸摸肚子站起来,温和的点点头:“谢谢。”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张锦书急忙站起来:“苏漾,你先等等!” 回头急切的看着父母:“爸妈,家里的西房还空着,苏大哥是救了咱们性命的……” 张德顺恍然大悟,急忙点头道:“对对对,苏小哥,你若不嫌弃我们家穷,就暂时住下吧。只要有我们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 苏漾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我身上太臭了。” 张锦书站起来帮他收拾碗筷,毫不嫌弃的道:“洗个澡,换身衣服就成。” 苏漾还是摇头:“我没钱付房租,也没钱买衣服。” 张锦书突然把碗筷放下,走到靠墙的一张小方桌,拉开抽屉拿出文具盒,从里面掏出几张红红的票子,走回来塞到苏漾手里:“房租不用你管,钱我有。你等我一下,一会儿我跟你出去剪头发买衣服。” 少年接过钱就塞进了口袋里,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你请我吃饭我就吃,给我钱我就收,不自卑也不客气,从容的紧。 张锦书很快收拾完,两人正要出门,外面传来了电驴子的鸣笛声,随后门被敲响,老远就听到孟飞飞的声音在外头吆喝:“大坏蛋苏漾在不在?” 张锦书过去拉开门,赫然看到一个女人带着头盔,手拿打狗棒,长筒厚皮靴,几乎武装到牙齿,开门后劈头盖脸的就问:“那臭家伙呢,气死本姑娘了!” “飞飞老师?你怎么来了?”张锦书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苏漾,他们认识? “是孟老师啊,真是稀客。请进请进。”张德顺夫妇闻声走出来,惊喜的过来招呼。 孟飞飞哼了一声,手里的打狗棒直接对准了苏漾,气呼呼的道:“给我道歉,否则今天你哪儿都别想去!” 苏漾看她一眼,脚尖在地上一勾,半块砖头就跳进了他的手里。 孟飞飞俏脸一变,有种不好的预感。就看见苏漾甩手丢出砖头,准确无误的砸进土墙后头。 “嗷嗷嗷!” 土墙后面的土狗被砸的疯狂叫唤,随后又有五六只土狗红着眼呲牙咧嘴地冲出来,疯狂叫着寻找仇人。 “我滴乖乖!”孟飞飞大叫一声,把打狗棍一扔,跳上小电驴转头就跑。一群土狗顿时找到了目标,嗷嗷叫唤着追上去,扬起的灰尘让张家四口看得目瞪口呆。 张德顺夫妇对视一眼,露出苦笑。这位少年的行为跟一般人还真是不同。 那边的苏漾好像做了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等着张锦书拿手机扫了两辆共享单车出来,一人一辆骑着从小胡同出去了。 小胡同口还有几只土狗在来回转悠,显然没追上敌人觉得挺失落。 两人拐出胡同没多久,一辆电驴子就从旁边洗车店杀出来,嘟嘟嘟的跟上了两人。 孟飞飞气的够呛,一路上拿眼睛瞪苏漾。结果人家根本不鸟她,最后也是服了,没想到自己这个处处被人捧着的大小姐这么不受待见,于是主动和好:“苏漾,咱们也算打出来的交情,英雄惜英雄,不如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怎么样?” 苏漾低头默默跟在张锦书身边,全无应对。孟飞飞无语,只好开着电驴子嘟嘟嘟的绕到了张锦书那边,拿出老师的架子来问道:“锦书啊,你们干啥去?能带我一个不?” 张锦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孟老师在学校是最不像老师的老师。据说刚到二十岁,只比他们大了三岁而已,性格豪爽,大大咧咧,对什么都好奇,缠上就不撒手。 关键是你看不出人家不想搭理你吗,长得挺漂亮的,怎么是个狗皮膏药的脾气? 正文卷 第7章 理发 不过孟飞飞既是她的老师,英文教的特别棒,还是他们小吃摊的老主顾,不好跟苏漾一样高冷,便耐着心的应付道:“飞飞老师,我们要到街上去逛逛。” “你们?”孟飞飞好奇的看了看张锦书和苏漾,琢磨着他们是什么关系,私立高中也是不允许早恋的。不过她在国外待久了,对国内围追堵截严防死守早恋的态度不怎么喜欢,只是眨了眨眼睛,像是拿住了张锦书小辫子似的凑近了道:“今儿个周末,我闲着无聊,就陪陪你们好了。” “……”张锦书无语的看她,也是服气了。总算见识了传说中这美女老师缠人的本事,苏漾不理她,她就来黏糊自己,大玩曲线救国的策略,总之你想赶走她是不可能了。 孟飞飞一路嘴巴不停,各种旁敲侧击,恨不得从张锦书嘴巴里把苏漾十八辈祖宗的八卦都挖出来。可惜张锦书也是个沉默安静的性子,顶多嗯两声或者摇头,孟飞飞把嘴唇都磨秃噜皮了,硬是没问出什么东西,郁闷得骑电驴子上冒火。 老城有两条商业街道,三人来到街头,正好有家理发店。装潢简单,有气无力的开着半边门,里头一个白色掉漆的半旧理发椅,椅背上搭着灰色毛巾,对面是面镜子,上头停着几只苍蝇,半秃顶的老板蹲在门口懒洋洋抽烟,看起来生意挺清谈。 苏漾扫了一眼,突然顿住脚,道:“就在这吧。” 孟飞飞看一眼,里头满地碎发,脏兮兮也不知道扫扫,走进去都嫌脏了鞋,立刻嫌弃的翻个白眼:“换个干净爽利的地方行不行?脏死了。” 苏漾注视着理发店片刻,举步往里走,平静道:“对联写得好。” 孟飞飞一愣,这才看见理发店门框两边居然贴着风干到要爆皮的木板,上书两行大字: 问天下头颅几许? 看老夫手段如何! 横批:一律五块。 哎哟,好大的口气。孟飞飞撇了撇嘴,那么多高级发型设计师都不敢吹牛,这个头顶没毛的糙汉子倒是真能扯。 不过理个头才五块钱,恐怕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家来了。孟飞飞强烈怀疑苏漾那家伙根本是贪便宜才进去的。 不过能够瞧瞧这个乞丐的庐山真面目,她还是挺乐意的。 结果苏漾还没走进门,蹲在门口儿理发师傅就一瞪眼:“出去!” 嗓门大得能能把驴吓一跳、 苏漾站住,这种场景他见到太多次了。理发店老板肯定以为他是来讨钱的乞丐,张口没骂就算不错了。 张锦书赶忙从后头跑过来:“张大叔,您误会了。他叫苏漾,不是乞丐,是我家的……亲戚。” 蹲着抽烟的理发店老板愣了一下,扭头看乞丐,脸上露出古怪表情:“锦书啊,你们家还有这样的亲戚?” 张锦书知道不好解释,咬着嘴唇点点头。悄悄看了一眼苏漾,只有经历过穷日子的人才知道,如果这种理发店都不让他进,那些装潢豪华的美发店就更不可能了。 孟飞飞才不管那些,当先大咧咧走进来,扫了一眼屋子里寒酸的样子,撇撇嘴:“我说师傅,有钱你就赚呗,管客人长什么样儿。快点快点,帮他把头理一理,我来付账。这样吧,这半年的理发我替他包了。” 说罢豪爽的把一张百元红票子拍在桌子上。 有钱谁能不赚,理发师傅赶忙捻灭了烟,站起来先找了块坐垫把理发椅铺了下,怕给坐脏了。然后自己系上大巾,一脸好奇的瞅两个姑娘。 刚才张锦书的话明显言不由衷,鬼才相信她有个乞丐亲戚,只能说这臭要饭的运气好,碰见了两个周末吃饱了撑的闲得无聊的丫头。 “老板,现在房租价格可不便宜,理个头五块能吃饱饭?”孟飞飞习惯性的有金融思维。 理发店老板也是个有意思的,拍了拍胸口得意道:“房子是我自己的,现在就是图个乐呵。别说五块,你们看见我门口对联了吧,我好的就是这个调调,只要你们能给我来几句打油诗,听得顺口,我张大宝就白给你理头。” 坐在椅子上的苏漾闻言抬头:“真的?” 张大宝没想到是乞丐应声,诧异的看他:“咦?难道你会?” 苏漾不回,从镜子里看了眼孟飞飞,温和语调中带了点揶揄道:“狗狗狗,见到生人吼,赶紧撒丫跑,不然被下口。” 张大宝哎哟一声,哈哈大笑:“行啊,还挺有画面感的。今天你的理发钱免了。” 拿起桌上的百元大钞递给孟飞飞:“丫头,你的钱不要了。” 这边的孟飞飞气得吹胡子瞪眼,苏漾明显在调侃她被狗咬的事情,当即气呼呼的指着苏漾道:“猪猪猪,头大脖子粗,浑身臭烘烘,就是二百五!” 张大宝乐了:“有意思,还分上下场呢,你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吧?” “鬼才跟他一个学校!理你的发。”孟飞飞银牙紧咬,狠狠瞪了一眼张大宝。臭乞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别想赶走本姑娘,我还就盯上你了。 张大宝给苏漾围上大巾,拿起工具问道:“要什么发型?” 孟飞飞抢着道:“平头,脸上能去的毛都给他去了!” 张锦书和苏漾都没有反对,张大宝立刻拿着剪子和剃头刀咔嚓咔嚓忙活起来。要说店铺虽然寒酸,但张大宝的技术还真是老到,每一剪落下去都恰到好处,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让在旁边观望的二女觉得竟然恍惚有了点艺术大师的错觉。 不过有一点可以断定,这张大宝比发廊里的那些托尼老师们可强太多了。 想到这儿的孟飞飞有点想笑,好像全世界的理发师都可以叫托尼老师,只要你的头发做的不好,不用问,一定是托尼干的。 张大宝动作麻利,不一会工夫就给苏漾剪出来挺爽利的小平头。 张锦书和孟飞飞一起凑上去,没了乱蓬蓬的头发,苏漾从后面看就让人眼睛一亮。头型轮廓很讨喜,若不是脸上油漆麻糊看不真切,孟飞飞还真有点想动心的错觉。 不过孟飞飞眼尖,发现苏漾头顶上竟然有一小块位置通红的,好像是尚未愈合的伤疤,肉色还略显发白,周边一圈紫黑,应该是刚刚消肿的样子。 这小子……被人开过瓢? 正文卷 第8章 不记得 张大宝也看见了这道伤疤,不过理发有理发的规矩,从来不谈及顾客的忌讳。反而打趣的对苏漾道:“好嘛,这位兄弟,你脸上的灰比我胡子还厚呢,还有身上这味……我说,脸可以在我这儿洗洗,身上的事还是去路那边澡堂子里消灭吧。” 说完走到一旁烫了烫毛巾,把理发座放倒,捂了几分钟,拿起剃刀来“擦擦擦”,麻利的把苏漾脸上的泥灰和胡子茬全给刮了个干净溜光。 椅子推起来,苏漾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那是一张相当帅气的脸庞,甚至带了点稚气。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气的鼻子,眼神清澈安静却又看不见底,有棱有角的脸庞俊美异常,柔和中带着刀削斧劈一样的刚毅,颇有男人味。 苏漾看着自己的样子,脸上露出疑惑,像不认识一般默然不语。 后面的张锦书咬咬嘴唇,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想不到这个流浪汉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旁边的孟飞飞意外的看着苏漾,嘴巴啧啧作声:“没想到啊,还人模狗样的。我说苏漾,你怎么会变成乞丐的?” 苏漾摇摇头:“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啊!”孟飞飞和张锦书同时惊讶地喊出声来。孟飞飞脑子转得快,从苏漾头顶的伤疤就推测出他头颅可能遭受过重击,当下麻利的掏出手机来给他拍了个照,然后发给了某人。 电话过去,孟飞飞口气很熟稔:“赶紧帮我查查这人身份……他叫苏漾,别问东问西的,少罗嗦。” 电话那边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应该是在进行资料比对,片刻后有了反馈。孟飞飞意外的咦了一声:“不可能,你那什么破数据库,连个人都查不到。你不是号称全国人都可以查得到吗?” 那边无语:“我怎么晓得?我说,你要是找到了偷渡客或者黑户,赶紧举报,有奖励的……” 孟飞飞啪的挂了电话,玩味的看着苏漾,反而更来了精神。笑嘻嘻凑过来:“老实交代,你究竟是哪儿来的?你放心,咱们是朋友,有我在你肯定不会被关小黑屋。” 张锦书担心的看孟飞飞一眼,这个老师总是有本事抓到别人的弱点,在哪儿都吃得开。全学校她也是风云人物。还好她为人爽快,没什么坏心,否则可要担心苏漾了。 苏漾不想在理发店说话,出来后到了外头,看看头顶上的高挂的艳阳,又看了看眨眨眼满脸寻幽探秘精神的孟飞飞,安静的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条湍急的河里,浑身无力。不久我被一只外出觅食的豹子叼出了水,一路带着到了云山雾罩的深山老林里头,然后被豹子挂上了树。” 深山老林?孟飞飞疑惑地摸了摸好看的鼻子:“你是怎么来到乔城的?” 苏漾:“野豹要吃我的时候,跟树上栖息的一条蟒蛇斗了起来,打的天崩地裂,我就被甩到了地上。没想到地面全都是腐朽的落叶,侥幸没有摔死。” “野豹输给了巨蟒,被巨蟒一口吞下。巨蟒或许是吃饱了,没有继续吃我,就把我卷着带到了蛇窟里。或许是为了过冬积蓄食物,把我丢下后又出去了。蛇窟里还有些小蛇,蜷缩在散发着臭气的腐烂泥塘里。为了活命,我跟一群小蛇搏斗,侥幸被我赢了。” 听他说的安静,其实中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凶险。张锦书心生怜悯,平时她见了池塘的小蛇都会吓得不得了,何况蟒蛇。 孟飞飞反而听得带劲,兴奋的催促:“快说快说,然后呢?” 拿别人的痛苦当乐趣,真是恶趣味。苏漾摇摇头,原本是不想继续说的。看张锦书也带来了期待,这才简单的道:“不想等死的我喝了蛇血,生吃蛇肉,没料到效果非凡,竟让我撑着爬出了蛇窟。出来后发现到处都是蛇尸体,外面也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前的巨蟒尸体就倒在洞口,肚子被豁开,几只壮硕的猩猩正在吃着蛇胆。我以为必死无疑,猩猩们却带着我到了深山老林的另外一处,把我当成同类,日日吃野果爬树,也逼我养成了在树上睡觉的习惯。” 孟飞飞和张锦书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喜欢在树上睡觉。原来是这个缘故。 “我在深山老林的猩猩族群里生活了足足一整年,跟各种野兽毒虫搏斗,侥幸还活着。但始终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头疼欲裂,要炸开一样,次次痛不欲生。虽然过往想不起来,但我也不想日日与野兽为伍,便艰辛跋涉离开了茫茫大山。” 说到这里的苏漾脸上浮现无奈,费尽无数波折终于回到了城市后,有人的地方却容不下他这个流浪汉了。 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无情的驱赶,吃尽无数白眼。于是他只能被迫到处流浪,某天偷偷搭上了一辆运货的大卡车,在车上昏天黑地地睡了好多天,无巧不巧的来到了乔城。 对他来说,这同样是个陌生的地方,唯独人们不断呵斥驱赶他的态度不陌生。 若不是认识了张德顺一家,或许他也不会留恋乔城。尽管刘长娟对他也不咋样,至少张家每天会给他饭吃,让他不至于每天胡乱往肚子里填东西。 草根树皮垃圾剩饭,没有尝过的人是不知道有多么晦涩难咽。人在最失落的时候总是容易感恩,于是本能的留在了张德顺家附近。 张德顺问过他的名字,苏漾其实想不起来。正巧那时候他手里正拎着一张小广告,上书“宿痒失眠脚气专治”的字样,便随口读了前两个字,于是他便成了“苏漾”。 听完苏漾的故事,孟飞飞张大了口一脸吃惊加满足的模样,而且她学过心理学,苏漾在陈述的过程中语气平静,眼神平和,面孔细微表情没有任何心虚的样子,知道他说的八成就是真实情况。 如果是这样,那分明是失忆了。看看苏漾头顶上的疤痕,孟飞飞又有些奇怪。这伤疤既不像是重物钝器导致的,也不像利器留下的,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居然会被人丢到深山老林里。 更让人疑惑的是,他连身份信息都丢了,这才是令人费解的事。 正文卷 第9章 洗澡(一) 不过看苏漾能主动帮着张家人推车,又愿意行侠仗义,一看是坏人嘛。孟飞飞潜意识里觉得就算来历不明,这少年也是被人陷害的。 女人的判断力就是这样奇怪,只要我觉得你不错,放狗咬过她的也会是好人。 尤其是这小子长得养眼,假如是在国外,大家有啥说啥,她相信他们早就是好朋友了。 沿着商业街往前走,该给苏漾买衣服了。街道两边高中低档的店铺一应俱全,孟飞飞动不动就拉着两人去各种牌子的专卖店,当富家小姐习惯了,所谓的阿迪耐克在她眼里也是稀松平常,但是张锦书省吃俭用也只存下了三百块,连双鞋都买不起,哪敢进这些店? 使劲攥着口袋,张锦书轻轻咬着下唇,少年人多少还是有自尊心的,不好说买不起,在孟飞飞的催促下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憋得俏脸涨红。 苏漾只是记不得以前,不代表脑子傻,再加上对孟飞飞没什么好印象,所幸直接无视孟飞飞在旁边叽叽喳喳,淡定地走到街道边卖衣服的地摊旁,随便捡了几件。 “这些就好。” 卖衣服的大妈好不容易碰到开张,也算爽快,能到他摊上买衣服的也不是什么富裕户,直接伸出五根手指头来:“五十打包。” “谢谢,挺好。”苏漾很满意的接过塑料袋。 买了衣服,当然要去洗个澡了。接到另一头就是个澡堂子,张锦书和孟飞飞帮他付了账,两女在外头等着,让他自己一个人提了衣服进去。 头发倒是理了,身上穿的还是以前的寒酸样。看见一流浪汉走进来,其他准备洗澡的客人都是一愣,大多也都是互相认识的,互相嘀咕:“澡堂子老板穷疯了吗,流浪汉也往里放,这澡堂子以后还能不能来了?” 好几个嫌弃的把刚脱下来的衣服又穿上了,回到大厅里沙发上坐着,纷纷不爽的给前台提建议。 前台无奈,老板也没规定说什么人不能来呀。人家都付账了,也不能往外赶人家不是? 只好给老板打电话。 这澡堂子的老板正巧就在里头泡澡,接了电话呸了一声:“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再说了,咱做的就是洗澡的生意,身上脏不往咱家来还能去哪?” 前台听了有道理,挂了电话就板着脸拒绝了那几个臭屁的客人,给了苏漾一个手牌,让他去三号房换衣服洗澡。 对老板来说,少几个有毛病的客人无所谓,连流浪汉他都能接受来洗澡,这可是极好的名声。 这位老板以前在乔城是有名的混混,混到四十岁前后总算混出名堂,成了乔城小有名气的创业传奇,在本地算得上财大势大。 尽管现在已经涉及各个领域的经营,但澡堂子是他发家的买卖,一直舍不得卖掉。而且他本人也喜欢泡在澡堂子里的感觉,三天两头就来过把瘾,至于这边的收入,早就不在乎了。 这是苏漾第一次受到尊重,很认真的道了声谢,拿着手牌过去换了衣服,掀开了三号堂子的门帘。 进去后一愣,原来里头早就有人,而且人还不少。 这也是前台操瞎了心,还以为老板故意想看看流浪汉的虚实,就故意把他安排到了老板那边。 这一身落魄褴褛的打扮走进来,把一群人都给看懵逼了。澡堂子老板一个人泡在个大池子里,池子上头站了十几个手下,齐刷刷地把目光看在他身上。 上下打量苏漾两眼,澡堂老板也知道客人为啥有意见了。这一身泥巴若是泡到池子里来,估计整池子水都得黑了。 苏漾只看了他们一眼就要往池子边迈步,两个站在门口的手下立刻走过来,露出肩膀头子上的青龙纹身,拦在他身前冷冷道:“朋友,这边人满了,麻烦你到隔壁去。” 苏漾安静的看他们一眼:“我付过钱了。” 说完继续往前走,根本就没在乎对方身上纹着的张牙舞爪的狰狞图案。 哎哟?好久没人敢对他们这么高冷了。 两名手下对视一眼,这流浪汉如果不是精神有问题,真怀疑这小子是故意来找茬的。 其中一个回身抓住了苏漾的肩膀,能够当老板的保镖,手头都是有两下子的。五根手指一起使力,压低了声音警告道:“朋友,付了钱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的,先到隔壁洗干净。像你这种身份的货色,最好知道点眉眼高低。” 感受到对方手指和语言带来的刻意威胁之后,苏漾动作猛的僵住,眼神冷下来。 看他如此,那手下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打算把他捏得惨叫。 苏漾突然肘部回击,直接顶在了那手下的肚子上,那人发出惨叫,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 另个手下吓了一跳,立刻冲上去飞起一脚,打算把苏漾踢倒。 苏漾侧身躲过飞踢,趁着那人还在半空,一拳挥出,准确无误的落到那人脸上,把他砸到墙面上,脑袋跟墙发出“梆”的一声大响,落地后一动不动。 瞬间把两人放倒,都是一击秒杀,动作干脆利落,下手也狠。 这一幕把旁边两个池子里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齐刷刷缩了缩脑袋,敢情这位是故意来找茬的呀。你找谁不好,居然找钱德旺钱老板的麻烦,这不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吗? 钱德旺深深的看了苏漾一眼,略感吃惊,这动手这么干脆有效的年轻人他还是头一次见。不过现代社会讲求合理合法,拳头硬哪比得上关系硬,不慌不忙的拿起池子边的雪茄抽了一口,眯着眼淡淡的道:“朋友,哪条道儿上的,你动了手可是砸我场子啊。” 身后的十几个保镖呼啦啦冲过去,把苏漾围在了中央,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只要钱德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越是这个时候,越得表现出自己的可靠。 苏漾见真的要打,索性把系在腰间的浴巾解下来,就这样光溜溜的举起拳头,摆出了迎敌的姿势。 这一来反而把钱德旺的手下们给震住了,原因无他,苏漾全身上下精壮的没有一丝赘肉,虽然没有那种在健身房练出来的那种特意肥大的肌肉,但全身上下都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反而更加具有冲击感。 正文卷 第10章 洗澡(二) 尤其是他浑身上下遍布的交错斑驳的狰狞伤疤,让人一看就触目惊心,有些是尖锐利爪留下的,还有些伤口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所伤,显然这人之前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杀戮,身上留下的这些勋章可比手下们胳膊上的青龙白虎吓人多了。 钱德旺也是瞳孔骤缩,能有这么一身恐怖疤痕而不死的人,恐怕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尽管这少年看着年轻,但身上纵横交错的几处大伤口让他看的心慌,暗暗心惊。能在这种伤势下都不死的人,绝对是狠人! 急忙换上笑容,伸手招呼了一下,打算把手下们打发出去。结果一群保镖都会错了意,还以为他做出信号,同时发了声喊,劈头盖脸的朝苏漾踢打过去。 坏了,该死!钱德旺急忙想从水里站起来,却看见苏漾回身抓住一个手下的胳膊,“咔嚓”一拧就给卸脱臼了。然后一矮身躲过后脑打来的拳头,抓住两人的脑袋对撞在一起,两人鼻梁应声而断,满口喷血的倒在地上。 其他手下大怒,叫骂着冲上来。苏漾只是淡定地看着,突然矮身伸腿横扫,把前面几个冲的猛的绊倒。顺手在一个人身上扯下浴巾,兜头罩住了后面一人的脑袋,往身前一拉,拳头隔着浴巾往脑袋上来了一拳,血红色瞬间浸透了浴巾。 趁着后面两个手下被吓得站住脚的功夫,苏漾几脚下去,刚才被绊倒的几个手下身上发出“咔咔”响声,有的手腕被踩断,有的齐着肩膀骨折,全都抱着伤处疼的叫唤。 剩下的两个手下吓得面色发白,哪见过这么狠的,脚步犹豫着不敢上前。 这些人之所以能当钱德旺的手下,除了有点关系外,更重要的是手下真有点功夫,平时也没少去撸铁训练,平常一人打几个都不在话下。在这流浪汉的手下居然一招都过不去,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找来的。 钱德旺神色凛然,缓缓从浴池里走出来。这种事情他知道不能报景。 假如真的是被别人指使来的,就算让对面这少年去局子里蹲几天也没用。对方有的是办法把他捞出来,今后他就永无宁日了。 江湖是按江湖规矩来了结,这是钱德旺当混混这些年学来的聪明。尤其是看苏漾身手如此卓绝,身上的疤痕也触目惊心,这样的人绝对不可以轻易招惹。 这世上的明眼人很多,真正有能耐的人即使再低调也会被人看出来。怕的反而是没本事还觉得自己特了不起的那种金玉其外的类型。 赶紧一抱拳,钱德旺客气的主动道歉:“这位兄台,误会,都是误会!在下绝对没有动手的意思,是下人们会错意了。” 立刻朝着站着的两人哼道:“还不快把人抬下去!” 两名手下赶忙跑出去,片刻后又带来十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地上的人抬下去,拿拖把把地面拖干净了。 苏漾把浴巾系到腰上,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付过钱了。” 钱德旺无语,真不知道这流浪汉是被人找来砸场子的,还是身怀绝技却脑子不灵光。抱了抱拳伸手道:“是我姓钱的门缝里看人,不知道阁下是高人。多有得罪,今天这池子就是阁下的,请随便享用。” 其他两个池子的人识相的默默走出去,留下来万一挨揍,连钱德旺都不会替他们出头。 苏漾点点头,解开浴巾走进去,热气腾腾的池水温度刚好,让他舒坦的长长的出了口气,索性把整个身体都浸泡在里面,只留下了鼻孔上面的部分。 钱德旺琢磨了一下,发现这少年对自己没什么敌意,如果被人指使,应该也不会这样半途而废,反而确信人家就是来泡澡的。便朝着在门口等自己下令的手下摇了摇头,又回头重新泡进了池子里,跟少年斜对角,默默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泡了一阵子,苏漾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坐起来认真的开始搓身上的泥巴。 果然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一块块泥巴从身上片片脱落,簌簌落进池水里,尽管雾气腾腾,仍然能看得到从苏漾身边慢慢蔓延到外面的浑浊泥水。 浊晕快速扩散,把钱德旺看的脸皮抽搐,有点坐不住了。这王.八.蛋多少年没洗过澡了?这么大的池子竟然镇不住他一人。 片刻后钱德旺落荒而逃,哗啦啦从水里跑出去,心里头还在骂娘。麻痹的,你这真是来砸场子的啊。 眼睁睁看着一池子水就这么变成泥汤子,钱德旺直翻白眼。 苏漾当然也发现水浑了,左右看了看,发现还有两个干净池子,把手在边缘一撑,哗啦啦跳到隔壁池子里去,继续在那里搓。 等到搓的差不多了,第二个池子也算给废了。钱德旺看的嘴角直抽,现在他算明白了,这货真的是来洗澡的。 等苏漾换到最后一个池子里,钱德旺看他还是一脸安静的表情,反而来了点兴趣。走到池子里往山上泼了泼水,饶有兴味的道:“朋友,以前没见过你。来乔城玩玩还是久居?怎么称呼?” 苏漾想了想,只回答了一个问题:“苏漾。” “好名字,年轻又有朝气,很符合兄弟的俊雅长相。”钱德旺赞了一句,顺口道,“自己洗不干净,要不要找个人给苏兄弟搓一下澡?” 苏漾正觉得后背没办法搓,先看了钱德旺一眼:“是不是得加钱?” 他现在可没有多余的钱享受。 “这话说的,我跟苏兄弟一见如故,哪会跟你要钱。”钱德旺立刻拍了拍手,门口跑进来个伙计。 钱德旺吩咐道:“叫堂子里手艺最好的两个搓澡师过来。” 活计转身跑回,不过多久就来了两个光着膀子的精壮大汉。 在钱德旺的邀请下,苏漾跟着他从池子里出来,到了池子边两张软和的胶皮垫子上趴下来。两个搓澡师麻利的在他们身上忙活起来。 搓澡过程中钱德旺用各种话来试探苏漾的来历,可惜姓苏的一脸享受,没过一会儿竟然呼呼起来,让他肚子里骂娘。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要是背后没有背景,能拉到身边来可是个好帮手。而且这小子嘴巴严,身手好,看起来没什么心机,是那种从嘴巴一眼就能看到屁眼的类型,正是他最想要的得力干将。 “派人关注着点,别得罪,给我打听好他的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