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要她的命 霍家，浴室的镜子被水汽淹没，隐约看到乔冉一丝不挂的身体。 “啪！” 身后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狠狠拍打着她，丝毫不在意女人痛苦的表情。 “叫！给我叫！” 他抓住她的长发，用力往下扯，乔冉痛的红唇微张，修长的脖颈的下意识往后仰，形成诱人的弧度。 乔冉闭了上眼，死死咬着唇。 “叫啊？怎么不叫了？” “乔冉，你怎么这么贱！” 终于他放开了她，她身子一软摊在了地上。 四年了…… 她嫁给他，已经四年了。 她一直对他的粗暴隐忍着，却换来的是他越来越厌恶。 他把手指伸进她的里，低沉磁性的声音，充满诱惑，但透露出的冷意仿佛来自地狱。 “乔冉，你装够了没有？很委屈吗？四年前，你给我下药，恳求我要了你，你现在怕是忘了吧？” “你不要说了……”她说话的声音打颤，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霍鸣梵，你明明恨我，还跟我上床，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为了虐待我连自己都恶心？” “乔冉！激怒我对你没好处！”他再一次扯起了她的头发，逼她看镜子里他们的模样。 镜面被水汽朦胧，霍鸣梵眼神凛冽，声音像是索她命的恶魔，“乔冉，你瞧瞧你，瞧瞧你这副恶心的模样，你跟女表子有什么两样！” 胸口心一抽一抽的痛。 她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都四年了，这种话，她也该……习惯了。 “可是，霍鸣梵，我这个恶心的女表子却是你的妻子，是你霍鸣梵名正言顺的法定妻子……” “给我闭上你的嘴！” 他的眼神露出残暴的狠色。 这个男人…… 夜城的人都知道霍氏的掌权人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他也向来深沉内敛，这样的人，却被她激到这个份上…… 她闷哼一声，下一瞬脸上却是放肆的大笑。 “妻子？呵呵……你只会自欺欺人！我说过，别跟我玩把戏，你难道不知道我娶你是为什么？乔冉，你毁了蓉蓉，我要亲手……毁了你！” “霍鸣梵！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担！”她声音拔高，“当年的事情我没做就是没做！你凭什么让我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 “凭你是乔冉！” “你敢拿着刀子捅自己的父亲，你敢抢自己未来的姐夫，你这种毒蝎心肠的女人，还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 她咬着牙，面上冷得厉害，“我捅了乔江海，那是他该死！他该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样毫不手软的拿刀捅死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那张肥腻不怀好意的脸，她依旧反胃，恶心得难受，她死死攥着手，回头，一双眼亮的惊人，她说：“可是霍鸣梵，我是喜欢你，却没干过下药这种龌龊事！” “你这是在狡辩！你父亲偏心蓉蓉，你因为嫉妒就能拿刀捅他，你这么心狠手辣，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的！” 他双手掐她的脖子，狠狠压下，看着这这张与蓉蓉三分相似的脸，总能轻易激起他最大的暴虐和恨意，这个女人…… 是这个恶心的女人毁了他的蓉蓉！ 人证物证都在，她还在狡辩！ 四年了，她没有低过一次头，认过一次错！ 她又凭什么…… 她只要不承认，就觉得自己没做过？ 乔冉！ 你想都不要想！ 他依然记得两年前找到蓉蓉的时候，她一丝不挂，浑身肮脏污秽，两眼无神，仿若已死…… 恨意充斥着大脑，掐着她脖子的手收紧，窒息感传来，她呼吸开始困难，伸手去掰他的手，艰难的喊道：“放……放手……” 他的力道总是这么大，不可撼动，这一刻，乔冉知道，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她深爱十多年的人，是真的…… 想要她的命。 眼前阵阵模糊的时候，乔冉忽而有瞬间里的恍惚。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第二章 羞辱她还不够 ――咚咚 卧室的门被敲响，佣人道：“先生，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他要的……东西？ 乔冉只觉掐在脖子的手缓缓收了力道，他的声音薄凉响起：“拿进来。” 什么…… 不及她多想，便听到卧室门打开的声音，脚步正往未关紧门的浴室走来…… “不――”乔冉一下僵直了身子，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挣脱了半个身子，她脸色惨白，双手想要挡住自己，“关门！霍鸣梵！关门！你疯了吗！” 他羞辱她还不够，如今竟……竟还当着佣人的面！ 莫大的屈辱和愤怒，让她的身子颤得厉害，她尽可能的缩着身子，似乎这样就能保住自己的一丝尊严。 乔冉浑身苍白，时刻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准备当着另外一个人面前，用最屈辱的方式，羞辱她。 门外的佣人早察觉到不对劲，低着头匆匆把东西放在门外的桌子上，关门离开。 呵，这个女人也有怕的时候？霍鸣梵讽刺的抬了抬嘴角。 女人的挣扎让他无端升起一股恼意。 她顾不得身上各处的疼，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长长的头发搭在肩上，遮住了大半的侧脸，霍鸣梵看不到她的表情，心里莫名一股躁意，他赤身打开浴室门，拿过佣人拿进来的东西―― 一杯水，一粒药。 他捏着那药片，上前，大手掰过她的肩，看着她倔强嘲讽的脸，他一言不发，掰着她的下颌将药送进她嘴里。 她咬碎了那药，口腔中无法言喻的苦涩蔓延开来。 他勾唇，指腹划过她的眼，“你在不甘吗？” “乔冉，吃个药都能这副表情，怎么，你还想怀我的孩子？” 孩子…… 心头狠揪，她闭了闭眼将那股涩意压下。 她的孩子…… 她肚子里……曾孕育了一个孩子的…… “记起来了？”他俯身，在她耳边低低的，“乔冉，别给我动歪心思，你肚子里的孩子，怀一个我打一个……” 声音如同魔鬼。 心头抽痛，她身子颤得厉害，“霍鸣梵，那也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个女表子生养了！” 乔冉蓦地收紧了手指。 这话…… 可真……狠啊。 许是今日他带给她的屈辱格外得多，她心头疼得已经麻木，有些模糊的视线里，仿佛就看到多年前那个虽疏离却含笑的眼睛，他向摔在地上的她伸了手，他说，“起来。” 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养父越发明目张胆的眼神让她战战兢兢，唯一让她感到温暖的奶奶病重，养母对她客气到疏离，姐姐优雅可亲，可她的朋友们却都厌恶她，在那场宴会上，她们当众给她难堪，她摔倒在地，满身狼狈…… 是他，向她伸了手。 他说，“你叫乔冉？不错的名字。” 他说，“既然是乔家二小姐，就挺直了背，连你自己都不尊重了自己，还指望谁给你尊严。” 眼前渐渐的模糊，他从不曾知道，他的一句话支撑了她整个青春。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好了先生，蓉蓉小姐又发病了！” 他的步子那么的急切，一向稳重的人，只在听到那个名字才会如此…… 她不知怎的，突然就伸了手，一把抓住他的裤脚，“别走！” 声音，带了几不可察的祈求，“霍鸣梵，我不许你走！我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的妻子！” 第三章 我们，离婚吧 换来的，是他的一声冷笑。 甩开她的动作毫不迟疑，他大步走出，关门声像一声耳光，响亮的打在她脸上。 她看着那离开的背影，有瞬间里的恍惚，这就是她爱了十几年的人吗？ 这就是…… 她赌上一切也要嫁的人吗？—— 乔冉躺在床上，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她身子抖得厉害，昨天的一切像场噩梦，她在冷水中泡了许久，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脑袋昏沉得厉害。 ――咚咚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不等她回答，佣人便推门进来，“乔小姐。” 是了，即便如愿嫁给他，她依旧只是“乔小姐。” “乔小姐，先生要您上二楼。”佣人道。 二楼？ 她怔了下。 霍宅有三层，她住一楼，与……佣人紧挨。 三楼，是霍鸣梵的地方，是她从不被允许去的地方。 而二楼，她的姐姐乔希蓉，就住在这个宅子的二楼。宅子里的佣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蓉蓉小姐。 她死死攥紧了手，四年来的压抑隐忍，似就要压抑不住。 “乔小姐！”佣人催促。 她勾唇笑了下，缓缓起了身。 身上披着的，是件宽大的风衣，让她的身形越发的瘦削，她起身的身形微晃，她稳了身形，向着二楼而去。 二楼卧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声尖叫，“滚！让她滚！我不要见她，我不要见她！” 接着便是迎面而来的玻璃水杯，乔冉眼前模糊，身子微晃，避了开来。 砰地一声，杯子砸在地上，声音沉闷而有力。 “谁让你躲的！” 冷漠而夹杂着怒气的声音。 乔冉眯了下眼，终于看了清，她看到她的丈夫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她的姐姐，他抱着她的力道那么温柔，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冷冽刺骨。 “冉冉……”他怀里的乔希蓉忽然尖叫起来，“啊――是你！都是你！我不要……不要！” 乔希蓉胡乱的抓起另只水杯，霍鸣梵看向乔冉的眼神陡然凌厉，“你敢动一下试试！” 乔冉浑身发冷，便是这一个片刻，那只水杯砸了过来，直直向着乔冉的面门，她下意识闭了眼，下一瞬便觉额间骤然的疼，她眼前一阵的发黑，有几个瞬时看不清眼前…… “……乖，已经打着了，蓉蓉听话……来，吃药……” “鸣梵，鸣梵，我怕……”乔希蓉缩在霍鸣梵怀里，可怜而委屈，一抬眼看到门口的乔冉，她喃喃的，“冉冉……冉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你！”她一下拔高了声音，挣扎着就起了来。 “把她带过来！” “是，先生。” 房里的佣人，一左一右到乔冉身边，半拖半拽的将她带到了乔希蓉床边。 “你们做什么！” 霍鸣梵看她一眼，那眼神薄薄的凉，他揽了揽怀中乔希蓉的肩，“蓉蓉，看，这就是你的妹妹乔冉，你不是恨她吗？恨，就发泄出来吧。” 乔冉脑中轰的一声，几乎立刻的想起之前听佣人说的…… 乔希蓉的医生说，乔希蓉现在是在下意识逃避，这不是好事，须得让她正视伤害，而这最好有个刺激，刺激她情绪爆发，而后情绪得以发泄，才能让她慢慢正常起来。 可他押着她做什么？ 不祥的预感充盈了满身，她还未反应过来，蓦地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都是你的错！” 是乔希蓉…… 病了那么久的人不知哪来这般大的力气，乔冉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疼痛让她本就昏沉的脑中越发的模糊，乔希蓉像是终于寻到了发泄的出口。 “为什么抢我的鸣梵……你为什么要……我那么疼你，乔冉，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每说一句，便是一个巴掌落下。 模糊的视线里，乔冉看到的是霍鸣梵勾起的唇角，那抹笑意，那么的凉薄，那么的嘲讽…… 乔希蓉终于打累了，她缩在霍鸣梵的怀里，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她说着后悔，说着害怕，说着难受和无措…… 霍鸣梵抱着乔希蓉，他最清楚她是多么的柔弱多么的善良，能将他柔善的蓉蓉逼迫到这般地步，可见她是恨乔冉到了怎样的程度！ 霍鸣梵盯向乔冉，下一瞬却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微凛…… 那眼神，嘲讽的，痛苦的，愤怒的…… 那么多的情绪杂糅其中，却独独没有后悔。 霍鸣梵莫名烦躁，他冷了嗓子：“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滚出去！” 乔冉被两个佣人拖着往外走，乔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蓦地挣脱了开，她回头，“霍鸣梵。” 嗓音暗哑，喉中血腥气弥漫。 他脸上的不耐烦那么的明显，她看着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十年前…… 她拿着沾满血的刀，她的养父躺在地上，警笛声渐近，年迈病重的奶奶向她跪了下来，她说，“冉冉啊，我只有你爸这一个儿子啊！奶奶求你，当奶奶求你，你不要……不要说实话……否则我们乔家就完了……奶奶没脸下去见祖宗啊……” “冉冉，奶奶求你，认下吧，这个罪，你认下吧，为了奶奶……就当为了奶奶……” 她应下了因为嫉妒父亲更疼爱姐姐所以出手伤了他的罪名。 十年来，背着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罪名，从没解释过一句。 所有人都说是她的错，她的罪，而只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错了…… 病了的人会格外的脆弱，她看着这个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身侧的手收得紧紧，她说：“霍鸣梵，我最后一次再跟你说……”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害过乔希蓉，她被害，她受伤她难受她是受害者！可我呢？” “那些我从未做过的事你都算到身上，我受了四年，我总以为有一天你会信我……” “可是霍鸣梵，我也……会累的啊……” 她曾不顾一切的救他，也曾不顾一切的嫁他。 她以为她能坚持……能坚持到他肯信她的那一日，但好似是高估了自己，她扯了个笑，笑意荒凉，“霍鸣梵，我们，离婚吧。” 第四章 欲擒故纵 离婚？ 霍鸣梵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 这个女人，一心嫁他，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姐姐，即便四年来他报复折磨她，这女人却仍是扛着不肯说一句软话，如今…… “离婚？” 他甚至露出个薄凉的笑，“乔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乔冉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霍鸣梵，我们离婚。” 语气解脱而苦涩。 霍鸣梵微怔了下。 为什么……这个女人现在还能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仿佛那些肮脏龌龊的事真的与她无关！ “鸣梵……”怀中的乔希蓉轻轻叫了他一声，语气脆弱，“妹妹她……她可是因为我，我……” 霍鸣梵眼底的怔愣瞬间褪去，他轻轻拍了下乔希蓉以示安抚，抬眼的眸光却已是冰寒一片，他冷笑一声，“乔冉，这次倒是聪明了，要学欲擒故纵的把戏了？呵……我告诉你，蓉蓉没痊愈一天，你就一天别想好过！” 他看向佣人，“把她带下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再上来。” “霍鸣梵，你――” “乔小姐，请吧！” 她被强行拉出门外，最后看的是乔希蓉柔弱靠在他怀中的模样。 她扯出个笑，欲擒故纵…… 霍鸣梵，你果真半分不肯……信我啊。 房间内。 霍鸣梵将乔希蓉扶到床边躺下，他亲自给她拿了药，乔希蓉温驯得服下，“鸣梵，”她长长的睫毛颤着，望着他，“我刚刚……是不是打冉冉了？” 霍鸣梵知道治疗期间她的精神很不稳定，他眉眼温和，“不要多想，那是治疗而已。” “可……她到底是我妹妹啊，即便她、她跟你……鸣梵，我不想这样了，我怎么能控制不住打她呢……我以后会好好治疗，我们不要用这个法子了好吗？” 她身子开始发颤，面上因着苍白而越发美丽，抓着霍鸣梵的衣服，“我近来总是断断续续想到以前，冉冉很小的时候到我们家，跟在我身后姐姐姐姐的喊我，后来她伤了爸，我只是难过，并未真的怪过她，可现在……” “我承认做不到不怪她，可是鸣梵，我怨她，却更讨厌我自己……我怎么那么打骂她……四年了，一恍惚已经四年了，从前是她执着于你，不肯回头，如今她愿意回头了，鸣梵，你……放过她吧……” 她望着他，眼带祈求。 霍鸣梵眉心微拧，却没有立刻答应，他盯着她半刻，道：“蓉蓉，你的治疗还需她配合，这件事暂且不要提了。我不想你因为她胡思乱想。” “还有，不要因为她自责难受，你受的苦……都是因为她！如今，是她该受的。” 他声音温缓，语气却不容置疑。 乔希蓉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乖顺嗯了一声，靠在他怀中，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乔冉在房中躺了许久，她头疼得厉害，脸上被打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迷迷糊糊里似乎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挣扎着醒来，从佣人那里得知，是养母秦岚来了。 自四年前开始，秦岚每日都要来看乔希蓉。偶尔见了乔冉，总是横眉竖目。 从她伤了养父开始，这个叫了二十多年妈妈的人，就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了。 乔冉站在门口，怔愣过后，问佣人：“我妈现在走了吗？” “夫人在花园陪蓉蓉小姐。” “霍……你们少爷呢？” “少爷去公司了。” 乔冉点了下头向外走去，步子踉跄了下，佣人下意识拦她，她冷笑了下，“你们少爷说不许我上楼，可没说要软禁我。” 佣人讪讪收回手。 乔冉向花园走去。 她想单独与母亲谈一谈。 那个优雅温柔的女人，也曾将她抱在怀中，说，我们冉冉真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要跟姐姐好好相处哦…… 这些遥远的声音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 白眼狼！ 那是你爸！乔冉你竟然拿刀子捅你爸爸！ 滚！ 乔冉！他是你姐夫！ 你怎么那么贱！怎么那么贱！ 你害了我的蓉蓉……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乔冉微微闭了闭眼，所有人都可以任意践踏她…… ------------ 第五章 她就是个贱人！ 霍宅花园。 “妈！到底怎么回事！那贱人自己提了离婚，鸣梵竟然不同意！他在犹豫什么？我都已经那么说了，他为什么还不肯立刻离婚？！” 四十多岁的秦岚保养良好，她安抚自己的女儿：“嘘，小些声音，叫旁人听到，这四年的隐忍就毁于一旦了。” 此刻满目戾气，眉心紧拧，美丽的脸上却是扭曲的表情的，却是乔希蓉。 “忍忍忍！我都忍了四年了还不够吗！”她神情烦躁，“让乔冉那贱人占了我的位置四年还不够吗！我忍够了，终于等到她自己提离婚，妈你说鸣梵到底在想什么！” 霍鸣梵的态度让她隐隐不安。让她迫切的想要消除这份不安。 秦岚拍拍她的手背，“他还不是为了你？他都跟我说了，说这次的治疗方案需要冉冉的配合……” “我不许你那么叫她！什么冉冉！她就是个贱人！是个贱人！” 乔希蓉几乎尖叫起来，幸而还记得这里是霍宅，她强压了声音，重复：“她就是个贱人！” 秦岚忙道：“是是是，是妈说错了，她是贱人，就是个贱人，妈错了，再也不那么叫她了，别气，啊。” 乔希蓉深深一个呼吸，将那扭曲的神情压下，转瞬又恢复了美丽优雅的面容，她勾了一点点笑，道：“不过妈，你说得对。鸣梵不愿意离婚，不过是为了留着她配合我治疗方便罢了。只要我好起来，鸣梵一定马上赶她走！对，我要好起来……要好起来！” 秦岚抹抹眼泪，“我的蓉蓉……终于肯好起来了……”她慈爱的去摸乔希蓉的头发，“妈早就跟你说过，就算当年的事鸣梵心里有疙瘩，但你‘病’两年就够了――你看，他什么时候嫌弃过你？鸣梵心里明白着呢，当年的事都怪乔冉，我可怜的蓉蓉是受害者……” 当年，乔希蓉出事是真的出事了，但后来的病却是假的。 她知道那时候霍家一定不会接纳她这个儿媳妇了，便将计就计想出这个法子，赌的就是霍鸣梵对她的怜惜。 幸亏，她赌对了。 四年来，鸣梵一直自责歉疚，不曾嫌弃她半分。 如今，霍家权利已经全在霍鸣梵手中，无人能撼动他的决定，只要他要娶她，谁又能阻止呢？她是该，好起来了啊…… 母女两个相视一笑，商量起具体法子来。 一刻钟后，有佣人来提醒说到乔希蓉检查的时间了，母女两个这才离开花园。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方才说话的木屋旁，那座常年房门紧闭的小木屋内，乔冉面色惨白，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原本是想等母亲将乔希蓉送回去再找她说话，为了避免刺激到乔希蓉，情急之下她藏到了这木屋中，却…… 却听到…… 乔希蓉她……竟、竟从来没有生病？ 她对她的恨，是真切且清醒的，清醒到她可以随时控制自己是“恨着乔冉的人”或是“疼爱妹妹的姐姐”…… 可，这又怎么可能？ 一个人，怎么可能隐忍而虚伪的，这样度过四年？ 怎么……可能…… 晴空暖阳，她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 第六章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回到房子里的时候，乔希蓉的医生已经为她检查完，秦岚的声音隐隐传来，带着喜悦的，“您说真的？蓉蓉真的好转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谢谢您，谢谢您……” 乔冉抬眼看去，看到坐在沙发上微微低头面上带笑的乔希蓉，温柔而娴雅。也看到与她对上视线的母亲，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嫌恶和憎恨，还有佣人们麻木而冷漠的眼神。 她扯了下嘴角，有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有人“请”她回避，母亲和医生寒暄着被送走，沙发上的乔希蓉被搀着回房，她上了几步楼梯，忽而停下，侧身回头，望着乔冉。 “冉冉，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打你……”她面上的歉疚那样真实，又对佣人吩咐，“你们怎么不给冉冉敷一下？她的脸肿着呢你们看不到吗？” 佣人解释着什么，立刻有人拿了冰给乔冉敷，乔冉冷漠避开，她盯着自己的姐姐，那种不真实感越发强烈。 乔希蓉向她温和的笑了下，像一个大度而温柔的姐姐，在包容尖锐任性的妹妹。她被搀着上了楼。 乔冉站在那里，有佣人过来，“乔小姐，少爷的电话。” 她反应了下才作出了反应，跟着佣人到了电话旁接起电话的时候，脑中仍是昏沉的。 “喂……” 好似万千情绪拥堵在喉咙，让她的声音暗哑得厉害。 电话那端，霍鸣梵微微拧了眉，医生刚跟他说了希蓉的病情，说情况比预想更好，很快这个阶段的治疗就要结束。 也就是说，治疗的事很快用不着乔冉了。 莫名的，他想起她说离婚时的神情，鬼神神差的，打了这通电话。 “乔冉，”他凝着眉，声音惯常的寒意，“离婚那件事……” 他此话一出，沉默中的乔冉一下被惊醒似的，她只觉混沌的思绪被这两个字劈开一道清明，她开始发抖，身上冷得厉害，她死死握着电话，“不……” “你说什么？” “不……”她瞳孔骤缩，忽而拔高声音，“我说不――” “离婚……不，不可能，至少现在，我不会跟你离婚……”花园中的对话在脑中遍遍回响，四年来的痛苦这一瞬间凝聚，她表情似哭似笑，声音呢喃一般，她说，“霍鸣梵，你想都不要想……想都不要想！” “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不会给她让位，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不会！” “你是不是疯了乔冉！” “疯了？呵……是！我是疯了！疯了的是我！” 她蓦地起身，电话线被扯起，她身上颤得厉害，语气也颤得厉害，“我才是疯子，你的蓉蓉，我的好姐姐……她才是……” 霍鸣梵那端，声音戛然而止。他握着手机，眉头紧锁。 霍宅，乔希蓉手里拿着拔掉的电话线，缓缓起身，她半边的脸被头发遮挡，声音低缓轻柔，“我的妹妹生病了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来人，将二小姐送回房，好好的，养病。” “你果然，你果然……” 乔冉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强行带回房间。 “不，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第七章 你们，终于来了 乔冉被关了两日。 第三日的晚上，房门打开，乔希蓉和秦岚走进来。 乔冉坐在窗边的沙发。 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晦暗里看不到她的神情。 “你们，终于来了啊。” 嘶哑的，她的声音传来。 乔希蓉轻轻关上了门。 “冉冉，妈听说你病了，”秦岚上前，声音温柔，“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乔冉从晦暗中抬头，“我都听到了。” 她看着她的母亲瞬间变了的神色，缓缓的笑，“花园，木屋，我当时，就在木屋。不然，你们瞒天过海四年的事，你觉得还能有谁告诉我呢？妈……” 秦岚的神色几经变换，她快步上前，“既然、既然你都听到了，冉冉，你姐姐的苦衷你应该最理解！她不过就是太想嫁给霍鸣梵了，你占了霍鸣梵四年，是你抢走了本该是她的一切啊！你还给她，还给你姐姐好不好？” 还？ “凭什么？”缓缓的，她一字一顿，“妈，当年，是你们和霍家老太太商议的，是你们要我嫁的，为什么后来成了我抢了她的！四年前给他下药的也不是我！我也是被下药的那一个啊！” “四年，我什么骂名都不顾忌，我嫁了他四年……原来你，你们只是为了让我占着这个霍太太的位置……” “因为她的遭遇，怕霍家嫌弃，索性让我先占着位置是吗？”她看着秦岚，声音哑得厉害，“可是妈，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一定要给她让位子！凭什么啊！” 难道就因为她是养女吗？ 乔希蓉的“病”要她赎罪，霍鸣梵恨她厌恶她，这些她都认！可是现在，她们凭什么让她让位？ 她眼中情绪剧烈，秦岚怔了下。 “你跟她废话这些做什么！”乔希蓉上前，将秦岚推了个趔趄，她站在了乔冉面前。乔冉坐，她站，居高临下。 “你很委屈？”她盯着乔冉，“这点事就让你委屈了？那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刚才说的什么？四年前的下药？别搞笑了！药是我下的！别这样看我……谁让他珍惜我不肯碰我，谁让霍家那该死的老太太就是不满意我呢，他早晚是我的，我想生米煮成熟饭有什么错？错的是你！” “谁叫你阴差阳错拿错了杯子，谁叫你去给他送文件，乔冉，你算个什么东西呢，没人要的野种，就凭你，也敢跟我抢？” “你知道为什么他那样爱我吗？还记得么，你从前，救过一个人，你就从没想过，你当年无意中救了的，到底是谁吗？” 当年…… 她已经很少想从前的事了，模糊的记忆里，她记得是曾帮过一个人的，那晚夜黑，那人似带了伤，藏到她的房间，说，他不是坏人，让他藏一会他就走，他说以后一定报答她。 是少年的嗓音。 那时，她才到乔家，不久后，在秦岚的主张下，乔希蓉和她换了房间。她记得蓉蓉楚楚，那时候秦岚说，冉冉，瞧你姐姐多疼你呀，让你住大房间，高兴吗？ 高兴吗？ 她缓缓看向秦岚，“原来……原来那时候你们就……” “看来你记起了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住小房间呢，我才是乔家大小姐，跟你换？你也配！” “他最开始，是存着报答的心思，可是那又怎样，我清楚他喜欢哪样的女人，让他爱上我又有什么难。乔冉，你想占着乔太太的位置，可你拿什么跟我争呢？” 她目光微低，落在乔冉平坦的小腹，声音像毒舌信子，“你这里，怀过一个野种吧。” “你可真天真啊，真以为那野种能生下来？怎么可能……他那样爱我，我只要多犯几次‘病’，别说孩子，你的命他都能给我！你欠我的，别忘了，都是你欠我的。” 孩子…… 她的孩子…… ――啪 种种情绪，烈火烹心，她再也无法克制，蓦地一巴掌打了回去。 乔希蓉被她打得偏过了头，她顺势跌在了地上，余光里极快向秦岚的方向看一眼，果然秦岚已经悄悄拿出手机…… “妹妹，我知道你没了孩子伤心，可是你的孩子……” “你闭嘴――” 果然，本就在病中的乔冉厉声尖叫，像被暴晒在日光下的一尾鱼，绝望而疯狂。 “听说那孩子是个女孩，我也很难过，要是生下来应该跟你一样漂亮……” ――啪 又是一巴掌。 乔冉掐了乔希蓉的脖子，疯了一般尖叫：“你闭嘴！我让你闭嘴！” 第八章 你是江城 乔希蓉虚弱的倒在地上，“咳、来……来人，救……” “啊！快来人！二小姐疯了！快来人！” 嘈杂，混乱中，乔冉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入目一片白。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冉冉？你醒了？慢慢睁开眼……” 温柔的声音，嗓音温润。 是谁？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她看着眼前穿白大褂的男人，“你……江城，你是江城……” “是，是我。”江城迅速帮她检查，说：“你低血糖还重感冒，发烧得厉害，这会好容易体温降了一些，冉冉，他对你……” 乔冉眼底一抹狼狈。 江城从前与她一个福利院，后来他们各自被领养，江城十五岁被养父母带出国，近两年才回来。 乔冉不是看不懂他在得知她结婚时的落寞，正因此她才刻意与他疏远。她名声不好，处境艰难，不想也将他拖进来。 她在江城面前，总是做出过得不错的模样。但现在，她以这种状态被送进医院，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没了。 她扯了下嘴角，“先……不要问，好么……” “好，我不问，你什么都别想，就先好好休息。”江城低身给她掖两边被角，“不过还有一件事……” 他还未说完，门砰地被打开，满目怒气脸色阴沉的霍鸣梵站在门口。 他的目光在看到江城张着双臂给她掖被角的时候蓦地越发阴沉，“好啊，伤了人还在这里求安慰了？” 江城对她什么心思不是秘密，霍鸣梵的怒火更盛。 江城眉心微拧，“这里是病房，你……” “没事，”乔冉伸手抓了他的白袍，稍纵即逝，她面色极苍白，但眼中仿佛有什么在支撑，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坚韧，她向他摇摇头，“江城，你先出去，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他说。” 脑海中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从前的，现在的，关于她的，乔希蓉的，所有的一切…… 江城终是点头出去，给他们带上了门。 霍鸣梵沉着脸，“这么迫不及待找下家了？” 他以为她会反驳，像从前那样倔强的不肯认，但她只是面上越发苍白，却并没有反驳，她撑着身子从病床上坐起，“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她竟还这般理直气壮？ 霍鸣梵怒从中来，他大步上前，“乔冉，你竟敢伤她！” “她？乔希蓉？呵……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怒视着她，“乔冉，你明知道她在恢复的关键期，她才有好转，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对她下手？我不过是出差几日，我要是再晚回来，你这丧心病狂的女人是不是还要杀了她！” “杀了她，”她重复，脸色太苍白，神情有几分凄然，她缓缓的说，“杀她，我嫌脏了我的手……” “你再说一句！”霍鸣梵蓦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你知不知道她受了惊吓，如今病情又反复，乔冉，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病情反复？”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她面上荒凉的笑，看着这个她执意要嫁的男人，看着这么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她说：“霍鸣梵，我笑你傻……我笑你是个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病情？谁的病情？她乔希蓉吗？” 她又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她没有病！你知道吗！她什么病都没有！” “霍鸣梵，你这么恨我……可是，可惜了，我恶毒心狠，乔希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堂堂霍鸣梵，却是个眼瞎心盲的傻子！” ――砰 他的拳头擦着她的脸，生生砸到墙上。 她下意识颤了眼。 “你再敢说她一句。”他死死盯着她的眼，“乔冉，我再给个机会，把话收回，去跟她说对不起。” 跟她说对不起？ “你休想，”她毫不退却的回望他，眼里有火在烧，绝望而不顾一切，她说：“霍鸣梵，我恨她，恨不得她现在就死去，让我跟她道歉，你想都不要想！” “乔，冉！” 一字一顿，碾碎了吐出来，“你自找的！” 第九章 永远，别想 他蓦地抓住她的胳膊，不怎么费力就把她扯下了床。 “霍鸣梵你疯了！” “去跟她道歉！” 霍鸣梵半拖着她向外走，几乎不费力的重量让他手下微顿，她竟……这般瘦了吗？ 但这念头只是一时，她方才的话激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她算什么！ 她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视频蓉蓉楚楚，蓉蓉现在就躺在病床，是被她打出来的伤！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撒谎成性，如今还敢抵赖！ 这个时候竟还敢污蔑蓉蓉！ 她凭什么！ 无人敢拦，乔冉被带到了乔希蓉病房。 “鸣、鸣梵？”乔希蓉一脸虚弱，她看着被他拖进来的乔冉，被吓到一般，身子微微缩了下，“冉冉……” 霍鸣梵将乔冉压在地上，抵着她的肩，声如寒刃，“道歉！” 几乎用跪下的姿势在乔希蓉床前，乔冉只觉从未有过的屈辱，她挣扎，却挣不脱他的桎梏，出口的声音泣血一般，她盯着乔希蓉的脸，“做梦……你们做梦！乔希蓉，你永远别想得到你想要的，永远，别想。” 蓦地回头，她的眼神像直接看到他心里，炙烈而绝望，可她的语气那么冷而脆弱，仿佛他再说一句就能将她击垮，她就这样看着他，缓缓的说：“霍鸣梵，如果我说，你当年……” “啊――”乔希蓉忽然尖叫起来，她一把扯掉手上的针，有血滴到乔冉脸上，她缩着身子尖叫：“不要！不要碰我！鸣梵，鸣梵救我――” 霍鸣梵蓦地上前，腿上却被拦了住，他低头。 “不要去。” 乔冉望着他，她心里甚至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如果他肯听她说，她就告诉他所有的事，当年的，现在的，她什么都告诉他，只要他…… “乔希蓉没有病，她在装病……” “冉冉！”一直在旁边抹泪的秦岚蓦地上前，她颤着手，“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乔家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你！你先是伤了你爸，现在又来祸害你姐姐？！冉冉，你到底……存的什么心啊！你还有脸说蓉蓉的病！还不是因为你当年不知廉耻！” 存的什么心…… 她存的什么心！ “不知廉耻……”她低喃一声，蓦地伸手指向乔希蓉，“我不知廉耻，她乔希蓉又是什么好东西！当年的事……” “够了！” 霍鸣梵怒喝，大步甩开她，“你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 乔冉一怔，便看到瑟瑟发抖的乔希蓉投入他怀中，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她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只是偶尔投射过来的目光，却是，赤裸裸的讽刺。 乔冉仿佛听到她说，你冤枉又如何，解释又如何，没有用的，他不信你，不信你！ “啊――” 尖叫一声，她忽而起身冲着乔希蓉而去。 “鸣梵救我！” 这一瞬里，霍鸣梵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他下意识挡到乔希蓉面前，下意识伸手推开了乔冉，直到乔冉倒在地上，虚弱惨白的脸上满是绝望，他才反应过来一般，怔了下。 “我……” ――砰！ 病房门被撞开，江城焦急跑进来，“冉冉！冉冉你怎么样！”他扶着乔冉，愤怒的抬头，“姓霍的你疯了！她怀孕了！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冉冉，冉冉你怎么样……” 怀孕？ 霍鸣梵瞳孔骤缩，乔希蓉和秦岚极快对视一眼。 ――这个孩子，不能留。 ――乔冉，这是你欠她的…… ――乔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生下我的孩子！ 这些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腹中尖锐而密集的痛楚，乔冉像是回到那冰冷的手术台，回到那个孩子从身体里被夹碎，被杀死的时候…… 这些年的爱恨不甘，痴念和苦楚，将她的眸子烧得血红。 “冉冉！冉冉！冉冉你怎么了！” 随着江城焦急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身下，正慢慢氤开一片殷红的血色…… 第十章 她爱了他，嫁了他 乔冉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个少年对她说，这次是你保护了我，往后，都换我来保护你。 他看着她的眼神那样的温柔。 可是后来他却恶狠狠的盯着她，说，乔冉，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 恨？ 不，她不想被他恨着的…… 她爱了他，嫁了他，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甚至他将她的孩子夺走的时候，她也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信她，从前……他也对她温暖的笑过，不是吗？ 所以后来夜夜噩梦，每每都被那个一身血污的小小婴孩惊醒的时候，她都这样安慰着自己。 只是，梦，终有醒来的时候。 她所有的安慰，不过都是自欺欺人，她像一个旁观者在梦里看到过去四年自己的，只觉悲哀而可笑…… 他从未想过相信她，即便她说出了事实，他也不会信她半分，他眼里，除了乔希蓉，再无旁人。 病床上紧闭双眸的人，眼角忽而渗出了泪，她呢喃着，“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她没能保护得了那孩子，这个孩子……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 病房外，霍鸣梵脸色阴沉难看。 秦岚接连叹几口气，“这孩子……鸣梵，冉冉怎会怀了孕？两年前没了那个孩子的时候她跟我哭诉，说……唉，说她再也不想怀孕了，那之后她还偷偷让我给她带过避孕药，这怎么突然就、就怀了呢？难不成是……” “妈！”小脸苍白的乔希蓉急急打断她，“您说什么呢这是，冉冉再怎么也不可能……”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欲言又止的话语比全说出还让人遐想连篇。 霍鸣梵脸色越发难看，他比谁都清楚，正因两年前的那一次，后来他跟乔冉每一次事后，他都亲自喂她吃了药。 乔冉她，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难道又跟两年前一样，以为一个孩子就能拴住他？ 不知怎的，霍鸣梵又想起她跟他说离婚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 那股莫名的燥意再次传来，他扯扯领口，乔冉……你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招！ 病房门此刻打开，一身白大褂的江城和几个医生护士一同走出来。 乔希蓉似有些怕，小心的往霍鸣梵身上靠了靠，手抓着她的胳膊紧紧的。 霍鸣梵眉眼微拧，又极快散开，他微缓了声音，对秦岚道：“阿姨，你先带蓉蓉回病房，我跟他们谈谈。” “不……鸣梵，我要跟你一起……” “听话，先跟阿姨回去，我一会就去看你。” 他语调微缓，语气却不容置疑。 秦岚悄悄扯了下乔希蓉，乔希蓉眼底极快一抹不甘，但仍是乖巧点了下头，“那……我回去等你了，鸣梵。” 霍鸣梵向她面前露出个笑，眼见母女二人离开，他才回了身，看着江城一行人。 为首的妇产科医生说，“霍先生，霍太太目前情况仍不稳定，需要住院观察，患者需要静心养护，切忌再大喜大悲情绪不定。” “多久了。” 他突然的一句，那医生还未反应过来，江城冷声道：“两个多月了。” 霍鸣梵面上看不出喜怒，两个月，近来那女人格外抗拒他的触碰，难不成早就知道她有可能怀孕？ 他脸色蓦地难看起来，越过江城就往病房里去。 江城一把扯住了他，“你干什么！她还在昏迷！霍鸣梵你疯了不成！” 几个医生护士已经在江城的示意下先行离开。 霍鸣梵盯着江城，虽然他没打算再对乔冉怎么样，不过江城的维护让他莫名烦躁。 “她是我的太太，我怎么对她，你没资格过问。” “霍鸣梵你――” “据我所知，江家最近也不太平，江医生有空还是多关心自己的家事吧，我霍家的事用不着你多嘴。” “他不能多嘴，那我呢？” 虚弱微哑的声音响起，霍鸣梵和江城均是怔了下。 江城下意识回头，“冉冉？冉冉你醒了？不对，你怎么下床了？快，我扶你回去……” 他说着果真扶了她的胳膊，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让霍鸣梵眯了眯眼。 而让他更加冷然的是，乔冉竟没有避开他，她脸色惨白，是那种让人心惊的白，霍鸣梵看着这样的乔冉，总觉得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乔冉也看着他，她眸子很亮，那些讥诮疯狂不甘怨怼却已是不见，仿佛被更加强大的什么情绪覆盖了去，她盯着自己的丈夫，一字一顿的，“霍鸣梵，他没资格过问，你也不是有资格的那一个。” “因为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想离婚吗，因为我怀孕了。” “别这种眼神，霍鸣梵，你心里不也有个乔希蓉吗，又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守着什么？” “原本我还想你能认下这孩子，只是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她忽而笑了下，眸子里盛着他的模样，她低低又清晰的说，“霍鸣梵，我们离婚吧。” 这一次，是真的。 再也没有反悔，再也没有妄想，再也没有不甘…… 这个男人，她再也……不再痴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