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夜之间变成了富婆 那天早上,我接到马丽娜的电话,马上出发了。 我刚下飞机,站在机场外的广场上,就被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迷住了。这座新兴的城市,之所以让许多人青睐,是它虽然经历了迅猛发展的现代化大工业的今天,仍然是一块无污染的净土。我们所看到的天空是蓝蓝的,云是雪白的,所呼吸到的每一缕空气都是清新和香甜的。这座洁净的城市又是那样的繁忙和富饶。塔吊林立的码头正日夜吞吐着集装箱,高速公路上满载货物的汽车穿梭不止。那片怀抱着这座美丽的城市的蓝色的大海,日夜潮涨潮落,像一只巨大的肺腑,为这座城市吐故纳新。 我当时就想:怪不得马丽娜选中这座城市。是的,要是我,也会爱上这座城市。这座城市确实有一种巨大的诱惑力!——城市中的阳光,云彩,海风,港口,高楼,沙滩,绿色的草地,马尾松,老人,姑娘,孩子……都像一首迷人的轻音乐。我觉得我现在好像在美妙动听的音乐声中漫步,快乐舒适的感觉久久难以忘怀。 我现在已经与这座城市融化在一起。 不过,我还是发现,我不可能像马丽娜那样,有着像候鸟那样的优势,在一座城市住厌了,再换到另一座城市。我永远是一个打工仔,是进入城市去寻找生存。马丽娜是在城市里享受安逸。她可以像一只候鸟,在她喜欢的任何一座城市里飞来飞去,甚至她可以飞到这个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国家,比如美国,加拿大,非洲——这就是马丽娜的优越感。 马丽娜已经不是过去的下岗职工,她现在是一个很有钱的富婆了。可是我,不过曾经一度是她随叫随到的情人…… …… 我和马丽娜的认识,说偶然,又不偶然。说不偶然,又偶然。我们是两年之前,在她原来那座城市认识的。我们的认识,缘于她中了一千万元彩票。 有人常说命运如何?命运是什么?谁又都说不清楚。是啊,命运到底是什么呢?难道说命运早就存在,命运已经为每个人安排好了一生?可是,有时候你不相信命运也不行,人还是要讲命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马丽娜原来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下岗职工,她是靠吃社会低保和救济金生活的。那时候她穷得都已经一贫如洗了,谁也说不准她将来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命运?然而,她每个月从仅有的三百元最底生活保证金中,拿出几十元去买彩票,竟然在某一天早上,中了一个一千万元头奖。就像有的人天生就能成为艺术家、思想家、政治家。马丽娜虽然一开始的命运不好,但是命运已经注定她天生就是一个富婆。 那一天早上,马丽娜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一下子中了一个头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丽娜当时别提有多么高兴了。马丽娜突然有了一千万元,这是她一辈子也想不到的。想不到也不足为奇,因为自己是无法知道自己的明天或者后天会是什么样子。但突然有了这一千万元,这又是一个什么概念呢?这就意味着她一夜之间成了一个千万富婆,一个真正的暴发户。她有这么多钱了,她这一生都可以坐享其成,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毫无生活之忧了。 是啊,有了这么多的钱,她的命运从此也改变了。她现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怎么生活,就可以怎么生活。过去她是被别人摆布,现在她可以摆布别人了。金钱的至高无上,使马丽娜感到飘飘然了。 不过,一个曾经是贫困潦倒的人,突然有了这么多钱,她不但会感到惊喜交集,也会感到惊慌不安。 是的,马丽娜面对这一千万元大奖,就开始犯起愁了。她先是考虑怎么去省城把这一千万元领回来?如果是一个小数目,她可以在当地领取。可是这么大的数目,她必须亲自去省城了。俗话说:树大招风啊!如果一个人去省城领取这一千万元大奖,是非常之危险的事情!即使中奖消息非常保密,但是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或者在某个细小的环节上出现了万一,都会有丢财丧命的可能。因此,为了保险起见,她考虑来考虑去,还是觉得应该找一个保镖。这个保镖能安全地把她送到省城,安全地领取到这个大奖,再安全地把一千万元存入银行,然后再安全地把她送回来。当然,现在雇佣个保镖,对她来说在经济问题上,已不在是什么负担了。她现在已经是千万富婆了,虽然那一千万元还没有拿到手,但是那笔钱已经是她的了。她可以出大把的票子,雇一个完全可靠的保镖,保证她一路平安。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她要雇的这个保镖,必须对她绝对的忠诚,还要会开车,甚至还要有一身好武功,并且是体强健壮、英俊洒脱的小伙子。 马丽娜要雇的这个保镖的几项条件,可以说是很苛刻的。要忠诚,会开车,有一身好武功;还要健壮、英俊潇洒,这些条件在这个城市并不太好找。 但是,马丽娜深知这个保镖的重要性。如果找不到好保镖,她也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去省城。虽然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马丽娜还不是那种见财就不要命的人,她还是把生命看得很重的。宁可万无一失,也不去冒这个风险。马丽娜就是这么想的。当然,马丽娜也坚信,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的人,有本事的人还是有的是的,只要不怕踏破铁鞋,还是能找到一个理想的保镖。 于是,这个一夜之间成为富婆的马丽娜,就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保镖了。 正文 第二章 我被马丽娜选中保镖 我就是被她选中的人。 当时,我不知道马丽娜怎么打听到我的? 不过,我那时正倒霉。我刚被老板炒了鱿鱼。老板叫田奎,四十五六岁,长了一张南瓜脸,一对色眯眯的小眼睛,挺着啤酒肚。田奎原来也是一个农民,后来他领着一群人跑到城市里来搞建筑,先是小打小闹,后来建筑队越搞越大,他就成立了一个建筑公司,自封自己是公司经理。他这个建筑公司没有质资证书,挂靠了一家二级企业,每年向这家企业上交一部分管理费。田奎公司里的工人,大部分是从农村招来的农民工。我就是这群农民工中的一员。我原在北京特种部队当兵,退伍回家当了一年农民,感觉到种地没有什么出息,一辈子也休想成为一个有钱人,我就跑出来打工了。我和小顺子、老钟叔一块出来的。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们那个村是库区,没有肥沃富饶的土地,打得粮食不够半年吃的,很多小伙都是光根。于是,我们就抱着梦想跑到这座城市来淘金了。小顺子才十六岁,嘴巴上刚长出毛茸茸的胡子。他娘叫他出来好好地挣钱。老钟叔有六十多岁,他是一个单身汉,年轻时娶过女人。女人患有精神病,整天在村里疯来疯去。有时候光着屁股跳舞,手握着两只核桃般的黑奶子给男人看。有时候拿着一根木棍子去追打孩子们,把孩子们吓得到处逃避。女人没有给老钟叔生下一儿一女。有一年夏天,她疯得厉害,光着屁股跳进了一座水库里淹死了。老钟叔、我和小顺子,就在田奎手下打工。老钟叔年龄大了,手脚已经不灵活了,他对爬脚手架之类的活儿干不了,只能干一些较轻的杂活。正好工地上缺一个看材料、烧开水和做饭的人,田奎才把他留下,但只发他一半工资。小顺子很可怜,他爸爸头年在石窝里开石头,准备盖房子,结果石场发生倒塌,把腿砸断了,住院欠了一万多元的债。小顺子出来打工挣钱为了还债。我和小顺子也没有什么专长,都干小工活。推沙,搬砖,和水泥。活很累,工钱却拿不多。后来,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情,老板看中了我,叫我给他当保镖。 那是三个月前一个晚上,我正闹肚子,半夜提着裤子往外跑。我跑到料场后边的荒地上,料场上空那只灯泡不知被谁击灭了,黑呼呼什么也看不见。我弯下腰正脱裤子,突然听见一声喊叫:“快来人啊!有人来偷钢材了……”,是老钟叔的声音!我仔细一看,有几个黑影在打斗,其中一个背有些驼的黑影就是老钟叔。老钟不是他们的对手,已经被他们几脚就踢倒在地。那三个人踢倒了老钟叔,跳上汽车,就想开车逃跑。我这时也顾不上方便了,连忙提起裤子冲过去,一把夺下那个人的汽车钥匙,又飞起一脚,将另一个想与我搏斗的人踢倒在地,第三个人冲过来,想把我拖下汽车,可是他还没有靠近我的身边,又被我飞起一脚踢中了下巴,他尖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他们见逃脱不了,便和我拼命。三个人都从腰里抽出了尖刀,像三只饿狼朝我扑来。但他们那里知道我是武警出身,别说是他们三个人,就是再增加几个人,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们根本靠不近我的身边,就被我三拳两脚都打倒了。有一个人还被我踢掉了下巴,躺在地上不停地哼哼。这时候,老板田奎和工人们握着铁棍、铁锨什么的跑来了,把那三个人扭进了派出所。 第二天早上,田奎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笑眯眯地朝我说:“你的武功很好。从今天起,你给我当保镖吧。” 我说:“当保镖是什么意思”? 田奎说:“就是你每天都跟着我,保护我。” 我说:“不用上工地干活了吗?” 田奎说:“傻蛋,天天跟着我,你还用干活吗?” 当保镖不错。田奎对我不薄,每个月开给我一千多元的工资。田奎不管上哪去,都带着我。田奎出入舞厅、酒吧、赌场,和别人洽谈生意……我就站在他身旁。我跟着田奎享了不少福,什么山珍海味我都品尝过。有时候田奎泡小姐,也叫我陪着他。田奎有好几个比较好的小姐,长得都不错。其中有个小姐叫阿香,是一个发廊女。田奎每次上发廊,要躺在那张床上,让阿香小姐给他按摩。当然不光用手按摩,还用肉体按摩。田奎和阿香在里边按摩的时候,我就坐在外边汽车里等。田奎自己有一辆宝马车,只从我给他当保镖后,田奎就不开了,叫我给他开车。我既当司机,又当保镖。但是,后来发生了工人们向田奎讨要工资的事,我没有听田奎的话,便被他炒了鱿鱼。 也许,大家想知道田奎因为什么炒我鱿鱼? 其实,想知道田奎为什么炒我鱿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应该知道田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田奎心狠手辣,没有人情味。田奎赌博或泡小姐,都一掷千金,从不怜惜。我曾看到他把大把票子塞进老虎机嘴里或小姐口袋里,可他对那些农民工非常苛刻。田奎有半年没给工人发工资了。那些从农村来的农民工,家庭都很穷,不穷的话,也不会抛家舍业出来挣这份血汗钱的。眼看快过年了,他们都盼着老板能把这半年工资发给他们,他们好带着这些钱回家和老婆孩子或者父母姐妹兄弟过一个团圆年。 可是,工人们一天天眼巴巴地等着,田奎就不提工资的事。工人们等得心急火燎!无奈之下,才齐了心,组织起来向田奎讨要工资。 那天,他们选出了三个代表。三个代表来到田奎的办公室,找他交涉工资事情。他们都盼着这次交涉有一个好结果。 可是,他们交涉的结果并不好。 田奎横蛮无理,一点也不怜悯他们。田奎用手指着已处于半停工状态的建筑工地朝三个代表说:“操!你们都看见了吗?工程都停了。那些王八羔子到现在还不把工程款拨给我,我操他妈的!我哪来钱为你们发工资啊?我为他们填的材料款还没要回来,我他妈的都眼看着快血本无归了!” 田奎很会演戏。而且戏演得很认真,不知道底细的人很容易被他骗了。这一次,田奎还想再骗他们一次。如果田奎能骗过这个年,他的阴谋就又得逞了。因为,田奎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他知道这群农民工急着回家过春节,再拖几天不发工资,他们就等不急了,就要走了。他们一走,要过了年才能回来,可能有的人就不回来了,田奎就可以轻而一举地赖走那些回不来的农民工们的血汗钱,田奎过去用这种办法赖过不少次了。 但是,田奎这次的小把戏没有玩成。 那三个农民工代表向田奎说道:“我们再给你十分钟时间的考虑,你到底是发还是不发给我们工资?” 田奎还是继续演戏说:“你们要我的命,也没有钱啊!你们说怎么办?你们总不能把我扔进井里吧?” 田奎这次自找倒霉了。 当十分钟过去之后,田奎还没弄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两只胳膊已经被这三个农民工代表像扭犯人似地扭在了后边,让田奎坐起了直升飞机。田奎感觉到这个姿势太不好受了,只听见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两只胳膊都快要扭断了。这时候田奎才发现大事不妙,这群农民工这次是真的要造他的反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田奎想起我这个保镖,忙朝我大声地喊道:“兔子!兔子!快来救救我呀!” 我的名字就叫兔子。 我从另一间屋里冲了过来。 但是,我说到这里大家也许已经猜了出来——我根本没去帮田奎,我只是站在田奎的跟前,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瞅着他说:“这就叫作多恶不善,必有报应!” 是的,这个惩罚太英明了!如果工人们不用这种武力或者说是挤牙膏的办法,把工人们的血汗钱从田奎的肚子里挤出来,田奎恐怕这一辈子都不想把钱发给他们。田奎不是手里没有钱,也不是建筑单位没有把工程款拨给他,人家早把工程款划到他帐户上了。田奎就是想赖。这次却赖不过去了。这群农民工们真得火了。过去这群农民工们就像一头任人宰割的软弱的山羊,这次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咆哮如雷的狮子,他们能把田奎浑吞了进去。田奎害怕了,乖乖把钱发给了他们。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不说大家也猜到了,我被田奎炒了鱿鱼。 田奎把那群农民工打发走了以后,气势汹汹地朝我吼叫道:“狗日的兔子!你懂不懂什么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老子养了你千日,却养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兵!妈的!你有什么用?你给我滚吧!快快滚蛋吧!你想上哪发财就上哪发吧!” 操,我就是这样滚蛋了! 我滚蛋之后,又跑到一家汽车出租公司。我在这里还是很走运的,正好这家汽车出租公司有几个替补司机的缺额,我便轻二一举地找到了差事。不过,这个差事并不理想,是当别的司机有什么事不能出车的时候,我去顶替他。工作不固定,钱也挣得少,大部分时间不需要我去替补,可以说一个星期有四天我是无事可做的。没事的时候,我只好躺在床上睡大觉。 说的这儿,我的话题又可以转到马丽娜了。 就是那天上午,我正躺在床上睡大觉,马丽娜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当时,我真有些怀疑,如果马丽娜从前没有干过公安这一行的话,她是根本找不到我的。我被田奎赶出工地后,他不让我住在他的工棚里,我只好和老钟叔、小顺子告别,搬到别的地方来住,也就是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房租便宜,但离市区太远。可是我没有钱租好房子,只能租离市区远、价格便宜的房子。我现在这个地方,是这座城市最偏僻最肮脏最遥远又最不好找的一个角落。这条街没有街名,房子也没有牌号。可以说这里不能叫街,因为没有一条象样的路面,房子都是草席子搭建的,一幢幢草房子都是东倒西歪地挤在一起。这个地方过去是一个垃圾处理场,城市里的垃圾都倒在这里,把那个很大的臭水坑填平了,成了一块平地。后来城市里的垃圾不往这里倒了,这里变成了无人问津的闲地。又后来,当大批的农民工拥进城里的时候,当地村民发现房屋变成了紧俏商品,搞房屋出租能赚大钱,于是第一个聪明人,便在这垃圾堆上盖起了第一间简陋的出租房子,租给民工住。后来又有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房子越盖越多了,这里形成了一个民工居住区。但是,这里都是简陋的草房子,房子低矮、潮湿、黑暗。但是房租费比较便宜。 我当时还以为马丽娜找错人了。马丽娜画着眉,描着口红,戴着黑色墨镜,我从不认识这位摩登女人。后来马丽娜问我是不是叫兔子?我才清醒过来。我知道这个地方没有第二个兔子。毫无疑问了,她要找的兔子,就是我了。 我的老家在沂蒙山区,那是一个老革命根据地。你们一定听过一首歌吧?歌名叫“沂蒙山区好地方”,那就是我的家乡。但是,我们那个小山村没有歌好听。那是个库区,非常贫穷。我的父母亲都是没有文化又老实巴交的农民。我出生的那一天早上,正好有一只野兔子突然从我父亲亲手盖的那间低矮的茅草房的屋脊上跳了过去。我父亲瞅了一眼,惊讶地喊了一声:“兔子!——”我父亲以为我就是那只兔子托生的,顺口便对我妈说:“就叫这孩子兔子吧。” 于是,马丽娜便找到了我。我这只四处奔逃的兔子,便也认识了马丽娜。马丽娜把她的来意向我详细地述说了一遍,我一听,就一口答应了,因为有这样的好事情,我何乐而不为呢?我以后给马丽娜当保镖,有吃,有穿的,比开出租车幸福多了。 不过,我和马丽娜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正文 第三章 田奎介绍马丽娜找我 那天,马丽娜突然闯进我的屋,站在我跟前,问我是不是叫兔子,我当时确实大吃了一惊。 我用怀疑的目光,足足瞅了她有三四分钟。 马丽娜打扮得非常靓丽。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袭一身白装,是紧身裙裾。胸领开得很大,一大片胸脯裸露,非常雪白。那两道深深的乳沟像洪水冲过,效果非常好。一对高耸的乳房,也像两座小山峰挺立。一头披肩长发更是秀色,像一片还没有收割的金黄的小麦。她还戴了一幅茶色墨镜。我当时差点脱口喊出了一个字“鸡”! 我可不是能玩得起“鸡”的人。玩一只“鸡”,少者也得上百元,而我的工资才够我吃饭的。可是,这个陌生的女人怎么突然跑来找我呢?我立刻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哪位老乡向我搞得恶作剧,弄个“鸡”来吓唬我? 我就问马丽娜:“你是什么人?” 马丽娜再次审视我一眼,忽然笑笑说:“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马丽娜,是你的老板叫我来找你。” 我说:“我们老板?” 马丽娜说:“对,田奎啊。” “田奎?”我感到惊讶。田奎是我过去的老板,可是我对这个人并没有好感,他不光坑害我们农民工,扣压我们的工资,还没有一点人情味。工人生了病,连请一天病假,他都不批准。但是,我没有问她是怎么认识田奎的,也没有问她和田奎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说:“我不喜欢田奎这个人。” 她说:“我也不喜欢他,这个人对人太恶毒了。” 我这才发现,她说话还比较规矩,不像是“鸡”。她也没有对我娇声娇气的——像“鸡”那样故意做出那种性感的姿态来挑逗我。虽然我没有玩过“鸡”,但是我知道“鸡”是什么样子。我们住的这个贫民窟里就有几只“鸡”。这些“鸡”见了男人,总是摇头晃脑,摆弄风情。有一些“鸡”为了多挣钱,见了男人,还会把你使劲地往她屋子里拖。有一次,有一只很老的“鸡”就拖过老钟叔,把老钟叔都吓坏了,老钟叔朝她大喊大叫:“大姐,你不要拖俺啊!俺都老了,不中用了!”但是那只“鸡”好像没有听见老钟叔说的话,还是使劲地把老钟叔往她屋里拖走。那只“鸡”还朝老钟叔说:“大哥,你叫喊什么啊?我把你拖到我家里,是想叫你快乐一晚上,难道你不想吗?你也不是处男了,还害怕什么啊?”老钟叔眼看着就要被她拖进屋了,终于急了,大声地朝那只“鸡”喊道:“大姐,你别拖俺了,俺不要快乐!不要!俺,俺没有钱!”那只“鸡”一听老钟叔说没有钱,突然把手松开了,生气地朝老钟叔吼道:“你这个穷鬼!你没有钱,为什么不早说?”老钟叔悻悻地说:“你不能怪俺啊,你也没有听俺说,就一个劲地把俺往你屋子里拖。”那只“鸡”说:“谁稀罕你这个老头子,你快滚吧!” 马丽娜可能嫌我的床不干净,瞅了两眼,却一直不肯坐下来。她还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手绢,不停地擦鼻子。其实我已经看出来,她不是擦鼻子,可能我的屋里太臭了,那堆汗湿的脏衣服和臭鞋头子,都堆放在床底下,一阵阵恶臭味儿,不断地朝她涌去。她拿着手绢捂鼻子。 马丽娜捂住鼻子说:“如果你有时间,我们找一个咖啡厅,坐下来谈一谈,好吗?” 我说:“我不认识你,和你谈什么呢?” 马丽娜说:“你现在不就认识我了吗?对了,我要和你谈有关你给我当保镖的报酬什么的啊?” 我说:“你来找我,是想请我给你当保镖?” 马丽娜说:“是啊,你不想干吗?” 我说:“那好吧,我不管是谁把你介绍来的,都没有关系,只要你给我的报酬很高,我就给你当保镖。” 马丽娜说:“你真是一个痛快人,咱们走吧。” 我就跟着马丽娜出了屋。门外竟然还停了一辆出租车,可能是马丽娜事先就和司机约定好了,司机一直坐在车里等马丽娜。我和马丽娜坐上车,马丽娜指挥着司机开车,我们来到了一家咖啡厅。 马丽娜选了一个小包间,挺安静的,我们就进去了。马丽娜原来还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我和她坐下后,她向小姐要了两杯咖啡,然后关上了门,便开门见山把来找我的目的全盘告诉了我。 她说完之后,又问我一句:“怎么样,你愿意干吧?我给你的报酬可是不低的。” 马丽娜给我的报酬确实不低。我一个月也挣不上这么多的钱,这样好的美差,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自然没有意见。 我便不假思索就给了她一个答复,我说:“我愿意。”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必细说了,我不说你们也猜出来。马丽娜要我给她当保镖,要我陪她去省城取那一千万。马丽娜的这些要求,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不就是一千万元钱嘛,我这个特警出身的退伍兵,在部队的时候,曾经执行过一次非常艰巨的任务,那是押解一辆装满现钞的解款车去省城,路上还要翻越歹徒经常出没的几十座大山,如果碰上歹徒,很有可能还要与他们发生枪战,那是有生命危险的,但是那种危险的任务我都承担过了。而现在要我给一个女人当保镖,还不是轻二一举的事情。再说,马丽娜不就是上省城去领那一千万元嘛,去省城是一条直达的高速公路,大白天的歹徒也不敢在路上抢劫,我只要小心点,把她安全送到省城,她领了那一千万,把款打入银行,再安全地把她送回家,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马丽娜好像对我还不放心,她细瞅了我好一会儿,又说:“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我说:“还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马丽娜说:“我要求你,一是对我必须绝对忠诚,不能有二心。” 我说:“没问题。” 马丽娜又说:“二是要绝对服从我的领导。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办。” 我说:“放心,我绝对做到。” 马丽娜高兴地说:“好,有你的保证,我们就成交了。” 正文 第四章 荒野小店尝人生禁果 第二天,我们就出发了。我开着出租车,兼做她的保镖,把她送到了省城,把那一千万弄出来,转到了银行里,然后又返回来。 这一切都很简单。我做得也很好,可以说一路安全无事,非常顺利。她对我表现出的忠诚也特别佩服和感谢。 但是,我们回来的路上,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哦,对了,我亲爱的朋友们,我觉得这个意想不到的意外,有必要向你们详细叙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故事情节,如果没有这个故事情节,我这篇小说也不可能成立。 我开始就说过,我和马丽娜是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她怎么会认识我呢?关于这个谜底,我一直都想解开它。但是,我和马丽娜一路上很少说话。我一直聚精会神地开车。有时为了驱散疲倦,点上一根烟。要知道,在这种平坦宽敞的高速公路上开车,人很容易打瞌睡的。马丽娜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疲倦,她很有精神。有时候,她还问我想抽烟吗?她会主动为我点上一根烟,她点烟的姿势不专业,被烟呛得直咳嗽,很有意思。她还说如果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再走。马丽娜说话很柔软,而且很会关心人。像她这样的顾客很少见了,她给我的印象不错。由于她不时和我说着话,我也不觉得疲倦。我还很喜欢听她多说些话,她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和这种漂亮女人在一起,让人总有一种愉快感。 马丽娜问我:“你今年多大了?” 我说:“二十六了。” 马丽娜说:“我今年都三十五了,我将近比你大十岁呀。” 我说:“你一点也不显年龄,看样子还不到二十七八。” 马丽娜很高兴地说:“真的吗?我都觉得我老了。” 我也笑笑说:“你们城里人,都很会保养,脸上都是嫩嫩的。” “是吗?”然后她又笑着说:“你结婚了吗?” 我说:“还没有呀。” 马丽娜用一双笑眼瞅着我说:“哦,不急。你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哪个姑娘见了你不眼馋呢?保险将来会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爱上你的。” 我当时正在超前面的那辆车,就没有注意她的眼光。但是,她那双眼光在我脸上盯了很久,我感觉她眼光里好像有一种不寻常的味儿,就像草莓子曾向我投过来的那种爱慕的眼神。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可我始终没问她那件事。 后来,我们就出现那个意想不到的事故。我们的车快开到前边那个小镇子的时候,突然抛了锚。我知道这辆破烂车迟早要抛锚的。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找不到修理工。我们只好把车扔在路边上。然后,我们两个人跑到了那个小镇里。那个小镇太小了,一条不到三四百米长的街。街上连一家象样儿的旅馆都没有,只有一家司机旅店,住宿条件一般。但房间倒干净,两人一间,有电视和沙发。楼上是住人的,楼下是饭店。我们就住下了。 我们两个人肚子也饿了,就急忙问老板有什么好吃的,快给我们弄点来。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两个奶子特别大,都吊在肚子上。她嘻嘻地笑说:“有爆炒猪肝,羊肉汤,辣椒炒肉片,红烧豆腐……”她报出了一大列菜谱。 马丽娜转过头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说:“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马丽娜就点了四个菜。 我和马丽娜吃饭的时候,看到她显得有些疲倦不堪。我以为是车抛了锚,她心里不怎么高兴。可是当老板娘端上了几个炒菜之后,马丽娜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她问老板娘:“你们有没有啤酒?” 老板娘说:“有青岛啤酒。” 马丽娜说:“来几瓶。” 老板娘马上去拿来啤气。马丽娜主动给我倒了一杯。 马丽娜笑举起酒杯说:“来!兔子,咱们干一杯! 我举起杯,和她碰了一下。我看见她一饮而尽,我也都喝了。 但我们要碰第二杯酒时,她却用笑眼瞅着我说:“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我要找你当保镖呢?“ 我说:“是啊,我早想问你了,你告诉我吧。“ 马丽娜没有先告诉我,她又把酒杯举起来说:“我们先干了这杯吧,干完了这杯,我再告诉你。“ 我和马丽娜又碰了一杯。 马丽娜笑笑说:“其实,是你从前给他当过保镖,后来又被他炒了鱿鱼的那个老板告诉我的。” 我说:“你那天不是告诉过我,是田奎介绍你来的吗。我就是想知道,田奎为什么向你介绍我?” 马丽娜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天我问他,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保镖,他说保镖倒是有人选,他就提起了你。不过,他把你的事情说给我听了,说完后,他还气愤地骂你是王八蛋,吃里扒外!——可是,他虽然无意间告诉我这件事,却恰恰让我发现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我想有正义感的人,是不会有图财害命的坏心眼吧,所以我就选中了你。” 我说:“哈!原来是这样啊,狗日的田奎!”我朝马丽娜笑了笑。” 马丽娜说:“是啊。怎么,你感到惊讶吗?” 我说:“你怎么认识他呢?” 马丽娜说:“他是我表哥呀。” “操他妈的!什么事情都这么巧合?”我心里骂了一句。 我说:“你那个表哥真不是个东西!” 马丽娜也笑笑说:“我也觉得他不是一个东西。如果他是一个东西,不会连他的保镖都出卖他吧。” 我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们那顿饭吃得很愉快。喝了不少酒。马丽娜显然醉了。往楼上走的时候,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直往我怀里撞。我也有些醉,因为我平时很少喝酒,有两瓶啤酒就能使我头脑子昏沉沉的。我和马丽娜每人至少喝了三四瓶。 我们回到了房间,天已经黑了。 马丽娜的房间在我对面。楼上一共有四间房子。那两间房子还没人住,就我们两个人住在楼上,倒显得冷清。老板为了省钱,楼道口装了一个瓦数很小的灯泡,简直像萤火虫似的,整个楼道一片暗淡。胆子小的人确实感到恐惧。不过,我想,她的房间在我对面,如果有什么动静,我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开了一天车,确实很累了。我洗了脸,就上了床,躺在床上不到半分钟就打起了呼噜。 但是,我睡着了不久。突然,从梦中感觉到有人进我的房间。先听见推门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我还是听见了。这是我当特种兵练出的功夫,无论我睡得多么死,只要我身边发出轻微的响声,哪怕是一只老鼠从我身边走过,我都能觉察到。 我猛得睁开了眼睛,看见马丽娜站在我的床前。她只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睡裙,有一只纽扣儿没有系,胸脯像雪一样的白。 我吃了一惊,有些慌张地问她:“你怎么还不睡呢?” 马丽娜样子好象很害怕。她声音也变成了女孩子。她颤抖地说:“我一个人好害怕!我睡不着!” 我以为她是真害怕,就说:“我就在你对面,有什么事情,你喊我就听见了。” 马丽娜使劲地摇了摇头说:“不行!我还是害怕!我还是睡不着。我太恐惧了,我老觉得眼前有一个人影。” 我说:“钱都存入银行了,还怕啥呀?” 马丽娜又摇摇头说:“我真得不敢一个人在那间屋里睡。” 我也为难了,我说:“你这么害怕,那怎么办呢?” 马丽娜却瞅着我,不说话。 我说:“总不能一晚上不睡觉吧?” 马丽娜忽然迟迟疑疑地说:“要不,让我在你屋里呆一晚上吧?” 我突然觉得好难为情:“这怎么行呢?两个毫无关系的男女,深更半夜呆一个屋里,如果有警察来查宿,还不把我俩当成嫖客逮起来了吗?” 马丽娜又变得非常害怕说:“可是,可是你也不能不管我了!” 我听她说得很可怜,又看见她脸色都变白了,浑身还不住地颤抖,确实是很害怕的样子,我的心就软了。我说:“要不你在我床上睡,我睡沙发吧。” 马丽娜像个孩子似地点了一下头,脸上很快露出笑容说:“可是,你在沙发上怎么睡的着啊?” 我说:“没关系,我习惯了,你上床去睡吧。” 马丽娜躺在了我的床上,我坐在那只沙发上。我确实困极了,也许是酒的缘故,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不一会儿,打起了呼噜。 但是,那天晚上,我预感要发生事情。是命运注定的。结果,那件事情真发生了。 那件事情的制造者就是马丽娜。 马丽娜躺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弄得床吱吱响。 后来,马丽娜就起来了。她起来我也醒了。我看见她那双眼神很不正常,我预感到她要那样做的——她果真那样做了。她走到我的身边,突然就扑入我的怀中。她竟然像是一只软的没有骨头的小猫,拱在我的怀里不停地扭动。她还发出那种急促的喘息声,是那种痛苦的呻吟声;从她鼻孔里喷出的热气直吹在我的脸上,她的气体吹得我心里非常的麻酥,我浑身的热血也不住地沸腾。可是,理智还是告诉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马上用手去推挡她,我的心里却又害怕又惊慌。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我和草莓子曾不至一次拥抱和亲吻,但她已是我的未婚妻,我没有感到过这么惊慌……但是,我使劲地推了她两下,没有推动她。马丽娜身体就像抹了胶,死死粘在了我的怀里。我觉得她那无骨的身体散发出的热已经传遍了我的全身。似乎就是在那一刹间,我的抵抗没有一点力量,我的浑身也软了,结果我的拒绝也变成了软弱无能的妥协了。 是的,那天晚上,事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发生完了那件事后,我才感觉到后悔,可能是我们酒喝多了的缘故吧。 不过,虽然后悔却又感到很愉快。马丽娜还一直用那种眼神瞅着我,那是一种爱慕的眼神。但我却感到了阵阵的羞涩。是的,那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做爱,我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和仓促。我也没有想到,我会 在这个晚上一下子改变了我的一生。 马丽娜深情地瞅了我一会儿,才笑了笑说:“兔子,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处男啊?” 我害羞死了。 当我跑到洗脸间,放开水使劲地冲洗着我的下身的时候,我想起了草莓子。 我知道我对不起草莓子了。草莓子是我的恋人。草莓子非常地爱我,可是我没有能对草莓子保住我的忠诚。 我是那天晚上,成为了马丽娜的情人。 正文 第五章 秃头男人竟是她丈夫 马丽娜住在我们这座城市最繁华的一个地段里。那里是城市的中心,有一座座摩天大楼和平坦的草坪花园,还有许多的商场和酒店。但是,那一座座摩天大楼与她无缘。在那一座座摩天大楼旁边,还有一片没有改造的破旧的居民区——一家破产的灯泡厂在六十年代盖的家属院。马丽娜就住在这个家属院里。这里的房子就像乞丐一样破旧不堪,房屋低矮窄小黑暗,只有四五十平方米。那家灯泡厂是在三年前倒闭破产的。马丽娜原来是那家灯泡厂的吹泡工人。后来当了出纳。在灯泡厂没有倒闭的时候,马丽娜每天都要站在烈火熊熊的炉前,两手举着一个钢管,就像孩子一样吹肥皂泡泡似的吹出一个个明亮透明的玻璃灯泡。不过,她的工作比吹肥皂泡泡劳累多了。 那天,我把马丽娜送回家时,发现她其实是一个有丈夫和孩子的女人。 马丽娜站在她的家门口,用那只小手使劲地擂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她敲打了好半天,他的丈夫才慢腾腾地从里边走到门前,把防盗门拉开了一道小缝,从里边探出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眯着一双狡黠的眼睛朝 我和马丽娜瞥了好几眼。 马丽娜喊着他:“你是不是还没有醒酒啊?你快把门开开!” 秃头男人说:“你喊什么喊,我这不是在开门吗?” 那个秃头男人好像对我有敌意,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才慢腾腾地把门拉开了。 秃头男人把门一拉开,我就闻到了从他身上飘过来的一股熏人的酒气味。那味儿差点把我呛倒了。我忙捂上了鼻子。 马丽娜一边进屋,一边朝我说:“兔子,这就是我的家,你进屋坐坐吧。” 但我看见那个秃头男人一只脚挡在门槛儿上,好像没有让我进屋的意思。他对我简直十分不友好,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他那种敌视的目光也没收回去,还在狠狠地瞅着我。我又想起在旅馆里和马丽娜做爱的事情。想起这件事情,我的心又怦怦地跳,有一种做贼的感觉。我便在门口止了步,我没有进屋。 马丽娜又朝我喊:“快进来啊!” 我朝马丽娜笑笑说:“我还要回公司看看,我是替补人家开车的,说不定人家今天来上班了,还在公司等我,我要把车还给他。”我说着还看了一眼表,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了。 马丽娜却说:“就坐几分钟,喝杯水,你放心,决不会耽误你的事。” 我还是不想进屋。但是马丽娜已经拉住我的胳膊,硬把我拖进去了。 马丽娜说:“你是不是嫌我的房子破旧啊?我的房子虽然破旧,但是也比你住的那个棚户强。你那儿哪像个屋啊?简直像狗窝儿。” 马丽娜在拖我的时候,又深情地朝我瞥了一眼。那束目光还是火辣辣的,里边分明还隐藏着昨晚做爱的余热。 我不敢再看马丽娜那双眼睛。特别是守着马丽娜的丈夫。马丽娜的丈夫好像已经吃醋了。可是马丽娜还在用那双眼睛盯着我,她甚至一点也不考虑她的丈夫就在身边,她向我表示出非常温存的样子。她在低下身子给我的茶杯倒水的时候,头发不经意地又擦在我的脸庞上。我一下子又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中的一股欲火又腾地燃烧起来。 我低着头,在一张破沙发上坐下了。 马丽娜的男人也在我对面一把破椅子上坐下。他还是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瞅着我。他瞅着我也不说话,让我感到气氛十分窒息,憋得喘上不气来。我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先朝他笑笑,然后我主动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根说:“大哥,你抽根烟。” 秃头男人摆了摆手说:“我不会抽烟。” 我就自己点上,抽了起来。 秃头男人还是不说话。 我又说:“大哥,你今天不上班吗?” 秃头男人“嗯”了一声。 马丽娜说:“他和我都在灯泡厂,我们都下岗了。” 马丽娜说着话,走进了里屋。里屋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子,好像我们的说话声把她吵醒了。她看见马丽娜,高兴地喊起:“妈妈!”我看见马丽娜从包里拿出几盒好吃的点心给那个女孩子。女孩子双手接过,搂在怀里。 马丽娜说:“这是我从省城给你买回来的。你吃吧。” 女孩子很高兴,说:“谢谢妈妈。” 女孩子好像还在马丽娜的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那个女孩子和马丽娜说着话。秃头男人还在打量我。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笑容。我好像被他传染了,我的脸上也没有笑容了,我们都十分的难堪。 我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好。秃头男人的目光愈加的冰冷了,已经对我产生了厌恶。我也对秃头男人的目光感到厌恶了。 我就站起身,对马丽娜说:“大姐,我还是回去吧。” 马丽娜从里屋出来,说:“真的要走?” 我说:“真的。” 马丽娜点点头说:“那我不留你了,你走吧。” 马丽娜出屋送我。那个秃头男人也跟着起身,可是他没有出屋,只把我送到门口,就站住了。马丽娜一直把我送到楼下,又悄悄地对我说:“兔子,我喜欢你。有空的时候,来我家玩。” 我说:“好,我有空一定来玩。” 马丽娜说:“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我向马丽娜招了招手,就开车走了。 我回到出租车公司,交了钥匙,又回到家。我觉得很疲倦,想躺在床上睡一会儿,睡醒了去找草莓子。 正文 第六章 与马丽娜第二次约会 但我没有想到,马丽娜紧接着又给我打来电话。 马丽娜在电话里说:“喂,兔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你马上到那天我们一块去的那个咖啡馆等我。” 我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马丽娜又打电话找我,她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我本来不想去的。我心里一直很后悔和马丽娜做爱的事情。我对自己说:“我和马丽娜就那一次了,再不和她有第二次了。第一次就是我和她的结局,从此以后叫她从我的记忆中走开。” 可是我心里是这样的说的,但是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答应她了。 我从棚户区走出,来到了咖啡馆。马丽娜还没有来。咖啡馆里的人很多。我找了一个空地方坐下,等马丽娜。 这时候,草莓子突然给我的手机打来了电话。草莓子问我:“哥,你这两天都跑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呢?” 我听出草莓子不太高兴,也怪我,那天和马丽娜上省城,没有对她说一声。我抱歉地对她说:“草莓子,这两天我上省城了。” 草莓子说:“上省城为什么不说一声,让人心里焦急。” 我笑笑说:“当时走得急,没顾上说。” 草莓子说:“撒谎!你有手机,再没时间,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是有吧?” 我又笑笑,觉得这个理由太不成立了,但又编不出更好的理由。我只好对草莓子说:“是哥的错。哥下回上哪去,一定提前通知妹。” 草莓子生气地哼了一声,又说道:“我都来这里一个多星期了,你也不来看看我。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我忙说:“今天下午如果有时间,我一定去看你。” 是的,我是应该去看一看草莓子了。草莓子大上个星期告诉我,她又找到了一个新的保姆工作。那个工作她很喜欢,因为那家主人对她很好。特别是那个男主人,他是一所大学的教授,很文质彬彬。而且教授家里的藏书非常多。草莓子喜欢读书。她到现在还在复习高中的课文,准备有机会再去试一下,一定要圆大学梦。草莓子还向我谈到了她的女主人。她说女主人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是一个女强人。她打算托女主人给我找一个好的工作,要我有空一定去认识他们。 草莓子对我总是关心有余,可是我太不关心草莓子了。草莓子找到新的工作,我本应该早一点去看一看她,但是我拖到现在还没有去。我虽然天天都很忙,但是挤出一点时间去看看她,这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说实在的,我再不去看她,就说不过去,我今天必须去看看她。 可是这个马丽娜,还没来。我又等了一会儿,才见马丽娜提着小坤包,从外边姗姗地走进来。 马丽娜一走进我的视野里,我就发现她又换了一个人了。她显然是刚从美容店里做完美容跑来的。她脸上的光彩比我第一次看到还要夺目和青春奔放。那身装束也换了,不是和我去省城穿得那一身素白,换了一身青黑,裤角非常宽大,是喇叭形的,飘飘悠悠,上身是薄而透明的短褂,四方的胸口前还镶了一圈的珍珠,闪闪发光,很有一种贵妇人的样子。她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好像在云里行走。 马丽娜在我旁边坐下后,就笑笑说:“兔子,你怎么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很漂亮?” 我说:“是啊,马姐,你让我感觉到你至少又年轻三四岁了。” 马丽娜的眉毛往上一挑说:“我就要让你有一个好感觉。有了好感觉,这样你就不会讨厌我,是吧?” 我说:“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谁也不会讨厌你。” 她笑了:“哦,真是这样吗?啊,想喝点什么呢?” 我想了一下。但因为有草莓子刚才打来的那个电话,我有些坐立不安,突然觉得心情很不好。我就摇了摇头说:“马姐,我今天头老是昏沉沉的,可能是昨天没有休息好,喝点咖啡提提神吧。” 马丽娜朝那位小姐招招手说:“要两杯咖啡,加点冰块吧。” 我心里还是想着草莓子,想尽快和马丽娜结束谈话。我朝马丽娜说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快说啊。” 马丽娜笑了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到家后老是想你,所以又想看看你。” 我忽然感到,马丽娜一定是坠入情网了。想到这里,我开始恐慌了。因为她如果对我迷情了,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我不希望马丽娜爱上我,我有草莓子,我当时就楞住了。 是的,如果马丽娜真得坠入情海,对她对我都不好。她是有家庭的人。而我呢,还没有发现在心里有爱她的意思。我爱草莓子,虽然我和马丽娜发生了那件事,但也没有想到要去爱她。和她做那件事的时候,也没有思想准备。然而,我和草莓子的情况就与她不同,我和草莓子从沂蒙山区的那个穷山村走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确定了这种关系。草莓了是我的未来的妻子,我是草莓子未来的丈夫。虽然我们还没有举行法律仪式,但我们已有口头约定了。在我们沂蒙山区,口头约定就等于法律仪式。甚至无需登记结婚,就可以进入花烛之夜了。 我还想起,我父亲和草莓子的母亲送我们上路的时候,父亲意味深长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兔子,莓子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和莓子在外,你要好好照顾她。你们挣了钱,就快回来,回来给你们完婚。” 我当时向他们下了保证:“我会保护好草莓子。” 想起这些事情,我无法心安理得,就觉得腚上好像长了刺,坐不住了。 于是,我匆匆喝了两口咖啡,便直截了当地对马丽娜说:“马姐,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是稍坐一会儿就走吧,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我希望马丽娜能听出我的意思。 可是马丽娜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她瞅着我说:“兔子,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受不了!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事,也许我不会这样。可是,那天晚上的事,叫我永远无法忘记你,我真得太喜欢你!太爱你了!你再多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我觉得很为难了。 我直到现在才明白,我不是一个坚强的男人,也不是一个好男人,更不是一个对待爱情能忠贞不渝的男人。我看见女人的温柔和眼泪就会心动。如果说不好听一点,我是一个地地道道混蛋男人。一点不错的,我从一开始就被马丽娜那一束女人特有的温柔和动情的目光所俘虏了。我被马丽娜引诱上了床,就无法挣脱她温暖的怀抱了。也怪不得后来草莓子流着泪水气愤地指责我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男人看见漂亮的女人,都会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草莓子的话真是一针见血。草莓子后来与我发生了裂变,离我而去了,就是因为我所犯下的这场不可饶恕的错误所导致的。 不过,那是后话,还是书归正传吧。 此刻,我的意志又被马丽娜俘获去了。 马丽娜说:“我们不在这里吧,这里的人太多了,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马丽娜去了一家旅馆。我当时也没有想到我会答应得那么痛快,也没有想到马丽娜朝我说:“我们包一个房间吧?”我就不加思索的同意了。我就像一只温柔的小羊羔,被马丽娜牵着鼻子走。马丽娜好像和那家旅馆的经理很熟悉,她朝她说:“给我们找一个安静的房间,我想和我的朋友谈点事情。”经理也没有要她登记身份证,就叫服务员把我们领进了一间屋里。服务员走后,马丽娜关上了门。这时候,你们自然会想到,我和马丽娜又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了。马丽娜已经像一团烈火朝我扑过来,她把我使劲地搂在怀里,不停地吻我的脸,吻我的手,甚至吻我的下身。我也像一片干草,被她一点就熊熊燃烧起来。这团火是那么有力量,马丽娜就喜欢这种有力量的大火。我和马丽娜躺在那张松软的床上,像两条蛇一样缠在一起,十分放荡地做爱寻欢了。 这一次做完了爱,马丽娜向我恳求:“兔子,你做我的小情人吧?” 我当时竟然没有拒绝她。 马丽娜又用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胸膛说:“兔子,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马上就要跟他离婚了!” 马丽娜说完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 我说:“这样不好,我只能做你的情人,但我绝对不能跟你结婚。” 马丽娜说:“你放心吧,兔子,我没说要你和我结婚啊。我也不会永远占有你的。如果你那天对我厌恶了,你随时都可以离我而去。” 可是,我还是想阻止她们离婚。 我说:“离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都和他结婚那么多年了,你们还有一个孩子,为了孩子,你们还是别离吧。” 马丽娜不屑一顾地说:“我过去就和他没有感情,怎么谈得上痛苦呢。我早就想和他离婚了。” 我又说:“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们在一起好好过好。离婚真没有必要。” 马丽娜笑笑说:“兔子,你还是不了解我的。如果你了解我了,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说:“是的,我是不了解你。“ 马丽娜突然很伤感地说:“兔子,你知不知道呀,我这次中了彩票奖,有了一千万,我都没有告诉他啊。你还不明白,我早打心里不准备和他过了。“ 看来她是铁了心了,我再劝她也无济于事。 但我想把话叉开,不想和她谈论离婚的事情。 我对马丽娜说:“我来到这座城市有半年多了,但我发现这座城市不是我想像的那样美好。我们这些从农村来的打工仔,想在这里掏出一桶金,简直比登天还难。别说我们挣不到钱,连城市的工人们都面临着企业破产和下岗,我发现我当初的想法是一个错误。” 可是,马丽娜好像根本不愿意和我谈论这个话题。马丽娜还是喜欢谈论离婚的事,她好像对离婚着了魔,不管我怎样把话题叉开,她都能把话转回到离婚的话题上。她不光唠叨不休地向我谈论她想离婚,她还唠叨不休地向我谈论她的过去。她简直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一会儿向我讲述她的童年,一会儿向我讲述她的少年。后来,她又向我讲述她为什么高中都没有上完就当了工人。又后来,她向我讲述了一件悲伤的事情。我后来终于明白,马丽娜叫我上旅馆里来,不光是为了和我野欢,她还想把那件事情告诉我。她告诉我那件事情的目的,也就是向我表明为什么要坚决与她的秃头男人离婚的理由。当然,马丽娜讲的那个事情,每个人听完了也都会感到悲痛和气愤。马丽娜讲那件事的时候,也是非常悲痛和气愤的。她告诉我,她是被那个秃头男人强暴了,最终无可奈何才做了他的妻子。因此,她的爱情一开始就是很痛苦的,她根本没有过幸福的爱情,她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幸福的爱情是什么滋味。所以,她不想再维持这场没有爱情的婚姻,她要坚决和他离婚。 那天晚上,马丽娜就从头到尾向我讲述了她被那个秃头男人强暴的经过,也讲述了她被强暴后,最终无可奈何成为他的妻子的全部过程。她讲得很慢,又很细致。她每当讲到伤感之处,都要停下来,擦一下眼泪。我看得出来,她在心里对那个秃头男人恨之入骨。 马丽娜的那个故事,居然又一次感动了我…… 正文 第七章 一个女人的悲惨故事 马丽娜的这个故事,好象一个古老的童话。我们好像都曾经在哪里听过,但是每次听了都不会感到厌烦。 马丽娜朝我滔滔不绝地说道…… “那时候,我大概有二十三四岁吧。我长得还算得上一个漂亮的女人吧。这一点我敢肯定的说,在我们工厂里,工人们都叫我厂花。我经常能感觉到,当我从那些小伙子们跟前走过去的时候,在我的身后总会有许多羡慕的目光一直瞅着我。不过,我那时候并不像一些漂亮的女人那样傲气十足。我的家庭非常贫穷,我的母亲没有工作,是在街道上靠糊火柴盒维持生活。而我的父亲在我还不到两周岁的时候,就志愿参加了援藏队伍,可是他一去就再也没有调回来,后来他病得很厉害,糖尿病都到了晚期了,才离开了高原,回来治病。我从小就没有受到娇生惯养。我参加工作以后,我还和小时候一样,保持着朴素的生活习惯。我不知道漂亮的女人就应该傲气十足,才更能招惹男人的爱。我是一点也不懂得,那些老师傅们都很喜欢我,也就是因为我单纯可爱。可是,我的命运很不好。我的老公,他叫佩克。佩克比我大十多岁。佩克已经离婚多年了。当时佩克是财务科长,我还在车间里干吹泡工。有一次佩克看到我在吹一个电灯泡,问我:“这个工作你喜不喜欢?”我说:“喜欢。”佩克说:“把你调查到财务科,你愿不愿意去?”我说:“我当然愿意去了。”佩克就说:“那好,我们财务科正缺一个出纳,明天我对厂长说,把你调到我们科。”佩克的能耐真大,他果然把我调查到了财务科,我就在他的手下当了一名不起眼的小出纳。我们那家灯泡厂开始效益还不错,后来进入市场经济,就走下坡路了,最后就面临着破产了。许多人都不希望这家老字号的国有企业倒闭,便对工厂实行股份制改造。改制后的工厂,还是因为资金不足无法投产。后来,工厂被逼迫关闭了三分之二的生产线,这样才算把资金不足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关闭了三分之二的生产线,就预示着有三分之二的职工没有活干了。工厂是养活不起这么多的闲人,就打算叫这三分之二的职工下岗。财务科也要精简一半的人员,我也面临着下岗的危机。” 马丽娜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我当时非常恐慌,也急昏了头。其实现在想一想,下岗有什么可怕的呢?下就下吧,大不了上街上摆个小摊,卖个小吃、服装什么的,反正也饿不死人。但是当时我太害怕了。我没有经历过那种失业,第一次面临在我的头上,我把下岗想象得像进入地狱似的,觉得我就要走投无路了。我又想到从西藏退休回来的爸爸还躺在病床上,他的糖尿病已经很严重了,几乎是靠药物维持着生命。一但没有钱买药,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我又想到妈妈,她没有一点经济收入,她连上街道上去糊火柴盒的工作都没有了,因为街道办的那个小火柴厂也下马了。我又想到还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弟弟,他每年的学费要靠我和爸爸来给他交。如果我一但下岗,全家人的生活,就靠爸爸那点退休金维持了,可是爸爸的退休金还不够他买药吃的。面对这样的生活困境,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一但下了岗,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况,我们全家都会饥寒交迫。因此,是生活的逼迫,促使我要坚决保住这个饭碗。” 马丽娜停顿了一下,又说:“那时候,我很清楚,我的力量是非常弱小的,我的命运全部掌握在佩克的手中。佩克掌握着财务科的大权,他跟厂长的关系很好。财务科要精简三分之二,要谁下岗,佩克就能说了算。他可以轻而一举就叫我下岗,也可以用充分的理由叫我留下。在我们厂里,工人们都知道佩克这个人是非常阴险和狡猾的,工人们给他起了一个很相称的外号:叫老狐狸。他真得和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他的眼睛一眯,一打转,要打什么鬼主意,连鬼都猜不出来。其实,在很久以前,也就是我刚到财务科上班,佩克就对我垂涎三尺了。佩克曾经多次向我暗示过,甚至还找人向我提起过,但我都装着不明白,没有答应他。佩克已经离婚多年,因为他长得丑陋和阴险狡猾,了解他的女人都不愿意嫁给他。他这么多年没有沾过女人的边了,他见了女人便像猫见了腥气,他还想把我弄到手。可是,你能想象的出,那时候我才二十三四岁,还是一个纯洁无暇年轻美丽的姑娘。但是佩克呢,他个头矮小,秃顶,一双鼠眼,其貌不扬,我怎么又会爱上他的呢?再说,我那时候已经有心爱人了。我的男朋友叫金浩,我们是一对青梅竹马。金浩上完了中专,分配到我们厂,和我在一个车间里,他在车间当技术员。他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小伙子。高个子,大眼睛,聪明能干。他一笑就会露出一对小酒窝,谁见了都会爱上他。他人也特别忠厚老实,从来都不会撒谎骗人,对我是又疼爱又呵护。如果我生了病,他会急得一整天吃不下饭。他在技术上也是很棒的,什么技术难关都难不住他,连那些老工程师们对他都另眼相看。我们原来准备五一节结婚,我们结婚的物品都准备好了。可是,谁会想到——是那个可恨的佩克,他害了我!也害了金浩!如果不是佩克害了我们,我和金浩的结合是很理想的。后来,金浩气愤地和我分了手。他和我分手的时候,他那种痛苦的样子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马丽娜说着就流了眼泪。她擦拭了一把泪水,又愤慨地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可怕的夜晚。那是一个又黑又冷的夜晚。那天晚上,我因为忙着做帐,厂长明天等着要,才走的晚了一点。我做完了帐,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去的时候,我没有发现一直没有离开办公室的佩克,突然来到我的身边,叫我先留一会儿,说有事要和我商量。过去,我从来不敢一个人跟他在一起,我知道他不怀好意,对我总是动手动脚的。但是那天晚上,他说话的样子很认真的,我对他放松了警惕性。当时也没有想出好的推诿的办法,我就留下了。他先叫我坐下,然后对我说:‘你知道吗,厂里要精减人员了,我们财务科也要精减,现在科里有五个人,只能留下三个。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佩克说完,就用他那双鼠眼瞅着我。佩克的弦外之音,连傻瓜都能听出来,他的意思太明白了,就是暗示我有可能要下岗。我当时听完他的话,心里突然很紧张。我就害怕他会马上说出那句叫我下岗的话。因此,我都没有顾得上思考,就朝他说:‘佩科长,你考虑一下,我们家里很困难,妈妈和弟弟吃闲饭,爸爸是一个药罐子,全家人就靠我了,是不是能把我留下来?如果佩科长能帮这个忙,我会对你感激不尽的。’我当时说的都是心里话,我真得会对他感激不尽的。可是我当时怎么就不知道山羊能向狼求情吗?狼会对山羊温柔吗?我当时也没有防备他始终对我是不怀好意的?他这只可恨的恶狼就是看到了我的这个致命的弱点,才敢这么做的。我真的很傻。我会被他轻而一举地就俘虏了。他当时朝我笑眯眯地说:‘你不想下岗也可以的,反正就是我的一句话。可是你要怎么感谢我呢?你总不能老是用甜言蜜语来耍弄我吧?我希望你能拿出一点实际行动来。要不你就在现在吧,反正现在这个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谁也不知道,我们……’他说着,就把他那只毛茸茸的大手伸到我的肩上,然后又把我搂进了他的怀里。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突然和老练,他的力气又非常的大,我像一只小鸡一样被他抓在手心里。当时都把我吓呆了。我都不知道反抗,只会嘴上乞求他不要这样。我呜呜地哭了。可是他没有住手。他把我抱在桌子上,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把我干了…… 马丽娜这时候已经是很激动了。她的嘴唇都在不住地颤抖。她为了稳定一下情绪,就停顿了一下,接着喘息了一声,又说道: “后来的经过我不说你也能想象的出来。佩克没有叫我下岗,他把我留下了。他知道我是一个非常软弱的姑娘,是不敢去告发他的,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我。我被他强暴之后,我感到很痛苦,可是我不敢对金浩和我的父母讲。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痛苦。同时,我又怀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我想这件事谁也不说,也许很快就会忘记了。可是,一个月之后,我忽然发现我怀孕了,我怀的是佩克的孩子。这时候,我感到事情麻烦起来了,我不能再瞒着金浩了,因为我对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可是我怎么对金浩说呢?我感到可耻!羞辱!我难以说出口。虽然,这不应该是我的错,但总归是因我而引起的吧。我觉得对不起金浩!我真得对不起他啊!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我是无法隐瞒下去了,我也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后来,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金浩。我知道金浩听了之后是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没有想到要去乞求他的原谅。可是我也没有料到,金浩听了之后,会变得像疯了似地吼叫起来!他从工具台上抓起了一把三角刮刀,要去宰了佩克。我就把金浩死死地抱住了。我不能让他去做这种蠢事,那样会把他也害了。我紧紧地抱住金浩哭着说:‘你冷静一下吧!你要恨,你就恨我吧!都是我不好,是我做了坏事!’我朝他苦苦哀求,他终于冷静下来了。可他却突然朝我狠狠地煽了一个耳光。他又朝我大声地吼道:‘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吧!滚得远远的吧!’我知道金浩是不会原谅我的。他怎么会要一个被别人强暴了,又怀上别人孩子的女人呢?但是,他如果能使劲地打我、骂我,我也许会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了。我也希望他对我这样做,把他的怒火都朝我发泄出来。可是金浩只煸了我一个耳光,他又住手了。我说金浩你再使劲地打我啊!使劲地打啊!你把你心里的怒火都朝我发出来啊!可是,他一动不动了,就那么呆呆地瞅着我,目光里都没有神了。他也不再逼着我滚出去,他什么话也不说了。他就那么呆呆地瞅了我一会儿,忽然自己走出了屋。他走上了大街,买了一瓶白酒,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他喝完酒,在床上整整睡了三天三夜。他醒来之后,却像无事一样。他对那件事守口如瓶。可是不久,他就和我分手了。他是含着悲愤和痛苦和我分的手。分手之后,他就辞掉了工作,自己跑到街上开了一家电气商店。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辞职,他是不想再见到我。我也痛苦极了。我还曾经多次想到了死,但是我又没有死的勇气,只能这样可耻地活着。我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如果穿上薄一点衣服都能看得出来。我实在没有一点办法,一个被人强暴了的女人谁还会要我呢?我想了想觉得这都是命运注定的,我只好含恨嫁给了佩克。我嫁给佩克是为了赌一口气,我想我日后一定会报复他的。你能想象得出来,我怀着这样痛苦的心情嫁给了他,我能和他好好过日子吗?我和佩克的结合是注定没有感情的。我无法去爱他,对他只有恨。我一看见他,眼睛里就出血,就恨不得一刀宰了他。我们结婚有十年了,他却难得几次碰我的肉体,除非他是用武力强迫我。他为了得到我的肉体,曾经把安眠药放进了壶里,我喝了后像死人一样睡着了,然后他才在我的肉体上尽情地发泄野兽般的性欲。但是有的时候他也得不到好的结果,当我苏醒之后,我会把他的皮肉抓得四分五裂。还有的时候,我都想趁他睡着了,一刀杀了他。你想想,我对他连一点爱都没有了,我还会和他做爱吗?这不是天方夜潭吗?是的,我那时候既不跟他离婚,也不跟他和好,我就是想在性欲和爱情上折磨他。我要把他折磨够了,再实施我的报复计划。所以,虽然我从结婚的那天起,就暗暗地下了决心,有这么一天,我一定要和他离婚。我要叫他的下场比我还要可悲。叫他什么也得不到,像一只无家可归的老狗去流浪四方吧。可是,我是一直在等待着时机。现在,我的机会终于来到了。老天突然给了我一千万,这真是天助我也啊。是啊,你想一想,佩克还有什么呢?工厂已经破产了,他也下岗了,他只能靠微薄的低保费费维持生活。他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我要叫他见鬼去吧!叫上帝去惩罚他吧!……” 这就是马丽娜的悲伤故事。 我听完了马丽娜的故事,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竟然更加同情她了。 我本来已经发誓过,我和马丽娜只有第一次,决不再有第二次了。可是,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我又一次被马丽娜俘虏了。 我不仅被她的肉体俘虏了,还被她的不幸故事俘虏了。马丽娜讲述完她的故事之后,我们两个人又在那个小旅馆里放情地做起了爱。当然,这时候马丽娜已经没有痛苦了,她从那个痛苦的故事中走了出来。她在我的爱抚下,忘记了刚才的痛苦。她感觉到我的力量在她的肉体里创造出了一种幸福,她幸福地不停地发出一阵阵的呻吟声。 我和马丽娜又一次做完爱后,我瞅着她,心里悄悄地想:我和马丽娜的私情,完全是偶然的。如果没有那次半路上车抛了锚,我们住在那家小旅店里,如果她不在半夜闯进我的房间里,后来又主动地扑进我的怀抱里,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可是,如果我当时的意志能够坚强一些,我能在那个时刻坚决拒绝她,也不会发生这一切的。我不能把责任都推到马丽娜的身上,其实我也是有责任的。 当然,我们也不能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马丽娜已经是一堆久积的干柴,随时都有可能点燃性欲的烈火。马丽娜既是不与我发生私情,她也会和别人发生私情的。而且她那颗渴望爱和性欲的心灵,已经干枯了许久,她是多么盼望一场春雨啊。可是我呢?我也是和马丽娜一样吗?我并不缺少爱啊。在我与马丽娜做爱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在爱着我呀。而且我也在爱着那个女人,爱着草莓子。我竟然同时在爱着两个女人,我怎么会这样呢?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马丽娜和我做完爱后,又使劲地搂抱着。她不住地吻着我的脸,我的脖子。她现在已经在我的身上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她此刻心里一定在想:千万别丢掉这个幸福啊,千万别让我离开她啊。 马丽娜是一个很可怜,又很可爱的女人。 我们在旅馆里待了很久。直到后来,我们都从狂热中冷静下来,马丽娜才跟我商量起一件事。 马丽娜说:“我们以后不可能老是在旅馆里约会。时间长了,容易被人家发现。我觉得我们应该有自己的一个地方,你说是吧?可是你住的那个地方,简直太糟糕透顶了,连个狗窝都不如,而且又是在郊外,那么远。那不是一个好地方。要不,我们去租一间房子,那样会对我们更方便些。” 我开始有些犹豫不决。我说:“我们有这个必要吗?” 马丽娜说:“你担心什么?是担心钱吗?我有啊!” 我说:“不是,我是担心草莓子。” 马丽娜惊异地说:你有女朋友吗?” 我说:“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经常在一起,偶然的一次两次,这样比较好。我们要是经常在一起,谁也保证不了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草莓子知道了,就糟了啊。” 马丽娜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小傻瓜,你是不是害怕了?你要是真害怕了,你现在就离开我,我不会怪你的。” 我说:“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又不想发生别的事。” 马丽娜说:“还是听我的吧。我们租一间房子,那样会更保密的。我们只要注意点,肯定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马丽娜说得也有道理,我也不好再去拒绝她了。 我就说:“那就随你的便吧。” 那天我和马丽娜在旅馆里呆了很长时间,大概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吧。马丽娜和我都还没有走的意思。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我一看,是草莓子打来的电话。 正文 第八章 草莓子又打来了电话 草莓子在电话里说:“兔子,你不是说下午上我这来吗?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突然想起,我在一点来钟的时候,答应草莓子一会儿上她那去。可是我和马丽娜在一起,竟然把这件事情忘了。我不好意思地对草莓子说:“我是准备去的,可是有一件小事,又耽误了,真对不起了。” 草莓子从来都不会想到我会骗她的。是的,兔子哥原本是一个诚实人,从小不会撒谎,做了错事,不等别人批评,自己就先脸红了。然而,我现在躺在马丽娜的怀里,却在欺骗草莓子我有事。我也感到奇怪,我在欺骗草莓子的时候,竟然脸一点也不红,心也没有发慌。我怀疑我是不是变坏了?一个人变坏了,也很容易,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而我变坏的根源在哪里?是在那一念之差中,我没能抵御住马丽娜的肉欲的勾引,我和她上了床…… 马丽娜还一个劲地在我脸上亲吻着,一只大手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胸膛…… 草莓子说:“要不兔子哥你现在就过来吧。” 我又继续欺骗她说:“草莓子,现在不行,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要不明天吧。明天早上我上公司看一下有没有事情,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直接上你那里。” 草莓子说:“兔子哥,你别今天说了,明天又忘记了。我明天等着你啊。” 我说:“明天绝对不会忘记的,我把这句话都刻在心上了。” 草莓子说:“兔子哥,我可是想你了。” 听到草莓子最后这句话,我的心又突然恐慌起来。说实话,我真的感到有些对不起草莓子。我在和马丽娜野欢,草莓子还在思念着我。 我和草莓子打完了电话。 马丽娜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瞅着我说:“兔子,是谁打来的电话?说了这么长时间啊?” 我不好意思地说:“是草莓子的电话。” 马丽娜笑笑说:“她找你有事吗?”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草莓子有好几天没见到我了,她很挂牵,就打个电话来问一下。” 马丽娜嘻嘻地笑着说:“兔子,你现在真幸福啊!同时有两个女人爱着你。” 我说:“是啊,一个是马姐,一个是草莓子。” 马丽娜说:“草莓子长得漂亮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如马姐漂亮。” 马丽娜说:“可是,她比我年轻啊。” 我说:“她是一个乡下姑娘,思想还很单纯。” 马丽娜说:“我就喜欢单纯的女孩子,她们比城市的女孩子好,她们的爱情是非常纯洁的,对感情忠贞不渝。可是城市里有很多的女孩子就不行了,太势力眼了,她们只盯你口袋里的钱和你手中的权,如果你没钱没权,是一个穷光蛋,她们才不会理你。” 我说:“可是乡下姑娘土气,不会打扮。” 马丽娜说:“这个你不用愁了,她们来到城市不出三个月,就能和城市的姑娘一样会打扮了。现在的农村姑娘接收新鲜事物也快,她们打扮起来,更有一种纯朴的美丽。如果你不信,就等着看,保险草莓子很快就和城市里的人一样了。” 我说:“不过,我也不希望草莓子像城市里的人,如果她真迷上打扮了,我哪有钱供应她啊?” 马丽娜说:“也是,那样要花销不少的。像你们靠打工挣钱,只能维持温饱,那种奢侈不是你们能追求的。” 我说:“是啊,还是希望草莓子能纯朴一些好。” 马丽娜点了点头。又瞅着我笑了一下,说:“兔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我和马丽娜原打算上民族街去吃夜餐,她很喜欢那里的过桥米线,是纯真的云南过桥米线。我们正准备走的时候,马丽娜接了一个电话,我没有问她是谁打来的,马丽娜接了好长时间,我听见那边那个人一直在说话,马丽娜不住地嗯嗯着。马丽娜接完电话,对我说:“兔子,看来今天晚上这个米线咱们吃不成了,改天再去吧,我有一件急事,要马上去办。” 我说:“是什么急事?” 马丽娜笑笑说:“暂时先不告诉你,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我说:“还这么神秘啊。” 马丽娜说:“反正我现在不告诉你。” 马丽娜说着,又朝我飞了一个媚眼,然后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又互相吻了一下。吻完之后,马丽娜跑到镜子前,快速地化妆了一番,就穿上了风衣,拎起了小包,拉开了门,朝外望了一眼,又转回头,朝我挥了挥手。 我们走出了旅馆。看见路上的行人真多。这个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人们有的开着小汽车,有的骑着摩托车和自行车,都匆匆地在马路上穿行着。瞅着这么多来来往往的人群,你就突然会感觉城市太小了,都快被这些人群挤炸了。这些人聚居在这个狭小的领域里,工厂的烟囱和废水排出的污染,都已经把他们的生存环境破坏的一塌糊涂。看不见蓝天,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而且,那些化工厂还日日夜夜地往外排放着毒气。癌症在不断地增多,新的疾病又层出不穷,搞得人类不知所措。可是,尽管这样,每天还是有许多的农民工往城市里跑,一个个都做着发财的美梦,梦想能淘到那桶黄金。 我和马丽娜又走到了一个十字口处,就分开手了。 她走向了另一条街。我朝相反的方向走到了一个站牌下站住了。我要在这里等发往郊外的公共汽车。从这里到我住的地方,最少要乘一个小时的车。站牌下等车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在城里打工的民工。我点燃了一根烟,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开过来一辆公共汽车,我就上了车。 正文 第九章 可爱的女朋友草莓子 第二天早上,我不到八点就来到了公司。 这家公司原来是一家汽车修理厂,由于经营不好破产了,后来被南方一个有钱的个体户买去了。他当时买这家汽车修理厂,就是看中了厂区里的那块很大的场地。他把厂区里的一些破房子拆了,使场地又扩大了不少。他就联合了几个人,成立了一家出租车公司。他自己没有几辆出租车,他把街上那些闲散的出租车都联合进来,公司就壮大了。他又成立了董事会,他当董事长,还有总经理。他为那些闲散的出租车提供场地和其它服务,同时收取他们百分之十的管理费用。他竟然把这个出租车公司办得红红火火的。 我跑到调度室。调度室的周师傅也是南方人,是跟着那个董事长一块来打天下的。他负责调度每天的车辆,他知道哪些车今天因为司机有事,没有来。司机们都把另一把钥匙留在调度室,如果有事不能来,就给周师傅打个电话,周师傅就可以再把那些闲车派给像我这样的没有车的司机开。我开人家的车,要拿出百分之五十的收入付给公司。 我进了调度室就看见周师傅正捧着一个大茶杯在喝早茶,我就问他:“周师傅,今天有没有闲车需要我顶替呢?” 周师傅对人不错,他放下茶杯,朝我笑笑说:“今天没有司机请假,你明天再来看看。” 我客气地谢过周师傅后,就来到大街上。我想今天我又没有事了,我现在可以去看草莓子了。我再不去看草莓子,她真得会向我发火了。 我本来想坐公共汽车去的。正好碰上了我们公司的一辆出租车,是我认识的一位司机开的,他的车里边空着。他问我:“兔子,你要上哪去呢?” 我说:“我想上文化路。” 他说:“上车吧。” 十多分钟后,我在文化路下车了。 我向他说了声:“谢谢。” 他笑笑说:“客气啥?谁没个事呢?有事就大家相互帮助呗。”然后他踩了一脚油门,车就继续朝前开了。 我站在行人道上,朝四周望了望。我知道文化路是一条很长的大街,是东西走向,大概有十多里路长。市里头的一些文化单位都在这里。有几所大学,还有市图书馆,市艺术馆和一家电影公司。我过去经常送一些顾客来这里,对这条大街的情况和一些单位所在的地点都比较熟。我对金都大学也不陌生,这是一所在省内比较著名的大学。这所大学的位置我也知道。但是草莓子说的金都大学家属院,我好像过去没有听说过。草莓子告诉我:“金都大学家属院不在金都大学里边,离金都大学还有三百多米远。你找到金都大学,再向路边的行人打听金都大学家属院,你就找到了。”草莓子说得很轻松,可是我来到金都大学旁边,却根本找不到那个家属院。我没有办法,只好去找行人问路了。 我看见路边有一个报刊亭,里边坐着一个女孩子。我走过去,朝她问道:“同志,你知道金都大学家属院往哪走吗?” 女孩子挺热情,把头从窗口探出来,对我说:“这条街的两边都是金都大学。不过金都大学的门朝南开,家属院的门朝北开。你要上家属院,就得走北门。北门在那边,你还要朝前走上三百多米路,然后再往右一拐,有一个小巷子,进去就到了,顶多有三四十米远,他们的家属院有一座绿铁门,上边有字,一看就知道了。” 女孩子说的很详细。我谢过了她,就照她指的方向走去。 我幸好问了这位女孩子,要不这个家属院还真是不好找。它原来不在文化路上,而是在一条小巷子里。这条小巷子叫文化路北街,进去后,还要左拐右拐的,有许多的叉路。也难怪我过去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 我来到家属院门口。保安拦住我,要我出示出入证。 我说:“我没有出入证,我是来找人的。” 保安还算客气,他挺有耐心地说:“你找哪位教授?住几号楼?” 我说:“我找草莓子,是来这儿当保姆的,不知道住几号楼。” 保安摇了摇头说:“这就麻烦了。这个家属院这么大,你不知道她住几号楼,你怎么找啊?” 我也犯难了。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要问草莓子住几号楼呢?忽然,我想起草莓子刚给我打过电话,我的手机上还留有草莓子的电话号码。我拿出手机,寻找了一遍,就找到草莓子打给我的电话。我摁了一下回拨,给草莓子打回去了。 接电话的果然是草莓子。草莓子的声音很细腻,我一听就听出来了。草莓子故意和我开玩笑地问道:“你好,你是哪位呀?” 我一听,憋不住笑了。我说:“草莓子,你真晕啊!我是谁,你没听出来吗?” 草莓子惊喜地叫道:“啊!听出来了,是兔子哥啊!你现在在哪?” 我说:“我就在你们的大门外。我不知道你住几号楼,你快出来接我吧!” 草莓子说:“好吧,你在门口等着,我马上就出去。” 草莓子见到我时,高兴得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 草莓子还拿小拳头朝我胸脯上擂了一拳说:“你真坏!人家都想死你了!连着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不来看人家。” 我对草莓子说:“我这几天忙,一直抽不出身。” 草莓子说:“你比国家总理还忙吗?哼,你又撒谎了。你就是再忙,连半天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我说:“真的没有时间,我刚从省城回来。” 我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脸红了。我确实向草莓子撒谎了。 草莓子却没发现。她又笑了笑说:“好了,我们别傻站着,快跟我进去吧。” 我跟着草莓子进了家属院。草莓子还是那样的天真可爱,她挽着我的胳膊,一路蹦蹦跳跳地走着,像一只活泼的小梅花鹿。 草莓子比我小一岁。但是她小的时候,可淘气了,她还经常欺负我。记得有一次,是下雪天,我和草莓子去乡里的完小上学。学校离得很远,要过一条小河。河水倒是不深,只是上面结了一层薄冰。妈妈总是叮嘱我,路上要照顾好草莓子。可是草莓子就是好要强,过那条小河的时候,明明有一座小桥,草莓子偏不从上面走,非要从冰面上趟过去。已经是初春了,冰已开始融化,一踩就咯吱咯吱的响。草莓子要从冰上走,我拉又拉不住。结果她没走几步,就掉进河里,棉鞋和棉裤都湿了。草莓子哭了,学也没有上成。回了家,她还向我妈告状,说是我把她拉倒的。妈妈生气地把我打了一顿。我觉得好冤枉。草莓子却躲在一边拍手直笑。 那时候,草莓子的家和我的家住邻居,我们两家的关系可好了。我爸爸在村里当村支部书记,草莓子的爸爸也在村委当会计。两家大人都觉得我和草莓子是天生的一对,也没有征求我和草莓子的意见,就给我们订了娃娃亲。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爸爸为了叫我和草莓子能在一个班级,还叫我晚上了一年学呢。我们村子比较小,没有建学校,我们要跑到五里路之外的大峪村去上学。我爸爸的意思就想叫我们俩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互相有一个照应。以后考上高中,进城上学,也能互相帮助。我爸爸还盼着我们将来能考上大学,希望我们走出这个穷山村。我爸爸的愿望是好的,可是我那年没有考上高中,我们村里唯一考上高中的就是草莓子一个人。我和草莓子的爸爸一起把草莓子送进了城里。后来我突然想起要去当兵,我就跑到乡里报了名。可是我第一年没有当成兵,因为我的年龄还差一岁多。第二年,我缠住了乡武装部的李部长。我说:“今年你不让我走成,我就去喝农药。”我那是吓唬他的。我真走不成了,我也不会去喝农药的。李部长却当了真,他真得给我使上了劲,我们村里只有一个名额,他就给我报上了名。我跑到县医院参加体检,各项体检都合格了,就是岁数还不够,还差几个月。我的个头却不矮,像一根高粮杆。李部长又把来带兵的连长请到我家,一边喝酒,一边说服他。李部长拍着我的肩膀对连长说:“你看看,这么标致的小伙子,到部队里还不成为一个好兵吗?”连长被李部长说服了,其实他也挺喜欢我的,就一个劲地点头说:“是啊,是啊,是一个好兵,咱,咱们就,就收下他了。”当时连长也被李部长灌得差不多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我那时政审什么的都弄完了,就等着一声令下,我们就出发了。可是,草莓子的爸爸却出事了。那天早上,草莓子的爸爸上县城去看草莓子,顺便给草莓子送去了一大包袱的煎饼和一袋咸菜疙瘩。那时候农村的学生在城里上高中,家里困难的,都不舍得吃食堂,每个星期从家里带饭。草莓子的爸爸见到了草莓子,就把我当兵的事情告诉了草莓子,还叫草莓子有空回来看看我。草莓子这时候已经上高三了。她对我当兵的事很高兴,但是她想了想说:“爹,高三学习比较紧张,就要准备冲刺了,可能我一时还回不去。不过,新兵都要从城里走,我就在城里等他吧。”草莓子的爸爸从县城回来,没料到路上发生了车祸。他坐的那辆公共汽车跟一辆大货车头对头的顶在了一起。草莓子的爸爸坐在最前边,当时就从车窗玻璃上栽了出来,也没送医院去抢救,就气绝命亡了。第二天全村的人都来为草莓子的爸爸送葬。可是我接到上县城集合的命令,我没能够参加他老人家的葬礼,也没顾得上和草莓子说几句话。我到了部队以后,就给草莓子写了一封信,安慰她不要痛苦,好好把书读完,争取考上大学。可是,草莓子因为爸爸的突然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无法集中精力读书,结果高考只差几分,落了榜。草莓子失去了爸爸,妈妈也因悲伤过度,伤坏了身子,染上了一身疾病。弟弟还小,家中又没有了劳力,生活一天比一天困难,草莓子就没有继续去复读。她回到家,帮助妈妈挑起了生活的重担。以后,我当了三年兵,也退伍回来了。我爸爸因为村委换届选举,没有斗过人家,被人家捣下了台。我看到我们那个穷山村没有发展前途,就和草莓子商量,出去打工。我和草莓子,老钟叔,还有小顺子,我们四个人做伴,就来到了这座城市。我们来了之后,才发现工作并不好找。因为我们的文化都太低了,有技术的活我们干不了,我们只能去干一些下大力气的活。像干建筑,摆运工,当保安,或者是在工厂里干一些重体力活。我好在当兵的时候还学会了开汽车,有一技之长,我比老钟叔和小顺子好找工作。草莓子的工作也比较好找,但她不想干建筑,想去给人家当保姆工。她说当保姆虽然累点,干完活后,就可以抽出空复习一下功课。草莓子虽然只差两分没有考上大学,但她上大学的心没有死,她想有机会还是要争取再去考大学。草莓子当时没叫我陪她去,是自己跑到家政介绍所去找的工作。在这个城市里,保姆这项工作还是比较好找些,草莓子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可是草莓子在那家人家里干了不到几个月,就不想干了。有一天,她突然打电话找我,说有重要事情要和我商量,叫我马上赶到蓝山公园里等她。我不知道是什么重要事情,就急忙赶去了。我来到蓝山公园,见到草莓子,就立即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劲。她把小嘴撅得老高对我说:“兔子,我不想在她家里干了。那个女主人就像一头凶狠的母老虎,太可怕了!我那天不小心把她的一个暖壶打碎了,她朝我骂了一个下午。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和她吵了几句嘴。过后我也有些后悔,我又买了一个新暖壶赔她了。可是,你猜她又对我说什么?她说,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农村丫头,做错了事还不叫人说。她还用挑衅的口吻说:你别搞错了啊,现在是买方市场,像你这样的保姆,我到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想抓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你要是真不想干,你现在就可以走人了!兔子,你听她说的话多难听啊?你说我还能这样不要脸皮,在她家干下去吗?不行,我今天就要离开她家!”草莓子边说,边眼泪汪汪的。 我见草莓子这么伤心,就安慰草莓子说:“别哭了,不想干,咱们就不干,反正这个城市这么大,上哪都能找到活,没见到活人被尿憋死的。” 我虽然一个劲地安慰她,草莓子还是哭个不停,她觉得太委屈了,边哭边说:“我才不是怕找不到活干,我是让那个人气的。” 我又安慰她说:“有什么可气的啊?气坏了身子还不合算呢!”我说着,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谁知她一把从我手里夺过手绢,又破涕而笑了说:“谁叫你给我擦眼泪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叫你哄我啊?” 我也装着生气的样子说:“我给你擦眼泪,还没有讨上好。以后你再生气了,我才不管你呢。” 草莓子却把眼睛一瞪说:“你不管就拉倒。” 我跟草莓子爬到了四楼。草莓子在门口站下,说:我们到了。草莓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正要开门,突然转回头朝我说:“你别害怕,主人都不在家” 我笑了笑说:“我本来就没有害怕,他们会把我吃了吗?” 草莓子说:“你吹啥牛呀,我都听见你的心在咚咚地跳哩。” 草莓子确实说对了,我还真有点紧张呢。 我和草莓子进了屋。草莓子叫我在客厅里坐着。我坐不住,就在屋子里四处走着。我发现教授的房子非常宽敞,是三室二厅,好像有一百五六平方米。我看见有一间房子的门没有关,我就把头探进去看了一眼。我看见里边有很多的书,可能这间屋是教授的书房。我就好奇地走进去。教授的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排着高高的书橱,书橱里边藏得都是一些精装本的书。有一些是教授的专业书籍,还有一些文学书籍。我刚要从书橱里拿出一本小仲马的小说看。突然,草莓子从外边喊住了我。 草莓子说:“兔子,你别动教授的书。” 我说:“我只是看一看,看完了就放回原处。” 草莓子说:“看也不行!教授不在家,不能随便动他的东西。兔子,你还是出来吧,到客厅坐着,教授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只好把书又放回书橱,回到了客厅。 我坐下后。草莓子用一次性茶杯,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又说道:“你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坐着,那也别动。” 我朝草莓子笑笑说:“好吧,听你的,老老实实地坐着。” 我就坐在客厅里。草莓子放下了茶杯,又走到电视跟前,帮我开了电视。草莓子接着又问我:“你想看哪个台呢?” 我说:“随便哪个台都行。” 草莓子又笑笑说:“兔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我说:“没有啊。” 草莓子说:“我不让你乱动,是因为主人不在家。我们做保姆的,要遵守职业道德。” 我说:“草莓子,我都懂。” 草莓子又说:“兔子,一会儿教授他们回来了,你也不要太拘束了。教授和阿姨都是好人,对人可客气了。” 我说:“是吗?” 草莓子说:“他们一会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我问草莓子:“教授和阿姨姓什么?” 草莓子说:“教授姓张,我都叫他张叔叔。阿姨姓王,你也叫她王阿姨就是了。” 我说:“教授他们没有孩子吗?” 草莓子说:“他们有一儿一女,都结婚了,在国外。” 草莓子说完,又去了厨房。我听见厨房里响起草莓子的炒菜声。 我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正文 第十章 教授和阿姨和蔼可亲 草莓子一直在厨房里忙个不停。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感到很不自在。我喊草莓子:“你忙完了吗?要炒多少菜啊?出来陪我说一会儿话吧。” 草莓子说:“你自己一个人看电视还不好吗?你换一个台吧,有一个台,正在播放爱情故事,挺有意思的。” 我说:“是几台啊?” 草莓子说:“可能是市台吧。” 我其实很少看电视。因为我没有电视机。单位的值班室有一台电视机,但是我很少有时间去看,一般都是在那儿等换车时,才看一会儿。我们出来打工,就是为了挣钱。什么看电视啊,上舞厅歌吧啊,对我们这些人,都根本不沾边儿。我来到这座城市后,还没有进过一次电影院,也没去过公园。都说城市是一个娱乐的天堂,但那是对有钱人说的,没有钱的人,永远是城市的局外人。 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了那个台。那是一个肥皂剧,情节非常缓慢,我看了几分钟,就换台了。我喜欢看战争片和侦探片,不喜欢看这种叽叽喳喳的肥皂剧。我一边换着台,又一边问草莓子:“教授和王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呢? 草莓子说:“快了,一下班他们就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教授先回来了。教授摁了两声门铃,草莓子去为教授开的门。教授一进屋就看见了我。 我站起来朝教授笑笑。 教授先是一楞。 草莓子马上朝教授说:“张叔叔,他是兔子,我的男朋友。” 教授说:“哈!是兔子。小莓子,是不是你提过的那个小伙子啊?” 草莓子说:“是。 教授就客气地朝我说:“坐吧。坐吧。” 我和教授都坐下了。教授就眯着眼瞅着我,边瞅还边点头。 我也仔细地打量着教授。教授是高个子,清瘦的身躯,头上有一缕白发,脸是那种国字形的,肤色较苍白,戴着一副深度眼镜。我估计教授还不到六十岁,可能在五十八九岁之间。教授也许保养得比较好,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老,再加上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一看就是做学问的人。 教授也不善言谈。他瞅着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看出我很拘束,就从茶几上拿起了一个苹果,削了皮,递给我。 我接过苹果,没有吃。拿在手上。心里也在想着和教授说点什么。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合适的话,我便什么话也没说。我和教授都把眼睛盯在电视机的荧光屏上。电视里正在播放中国队和韩国队的那场足球比赛。中国队打得很不好,上半场输了一个球,下半场中国队想板平比分,拼抢得很厉害,可是韩国队又险些在中国队的门前造成点球。 我朝教授说:“中国队这场比赛踢得真臭。” 教授没说什么,只朝我笑了一笑。 我这才发现,教授其实不热爱足球。 我和教授呆坐着,确实很难受。这时候草莓子从厨房走出来,我便马上站起来,对草莓子说:“我想回去了。” 草莓子还没有说话。 教授先站了起来说:“急什么?还没有吃饭呢,吃了饭再走吧。” 我不想再坐下去了,就撒了个谎说:“我已经吃了。” 教授却一下子揭穿了我的谎言。教授说:“你肯定没有吃,这才什么时候,我们刚下班,你就吃了中午饭?” 我被教授说得很不好意思,便拿眼睛瞅草莓子,想求助草莓子帮我。 草莓子却说:“兔子,你没有吃饭就留下吧。不要没吃说吃了。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呢?” 教授也笑了,说:“小伙子,就留下吧。吃完饭,和小莓子说会儿话嘛。” 我用手抓了抓头皮,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教授突然话又多了。教授说:“小莓子刚来的时候,也像你这样,羞羞答答的。可是你现在看看,人家小莓子就像在自己的家里。我说你呀,也向小莓子学习。在外也不容易,就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家。啊,坐吧,坐吧。吃完饭再走,就这么定了。” 教授真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 我开始不感到拘束了,我就留下了。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估计是王阿姨回来了。草莓子跑过去开了门,真的是王阿姨。王阿姨一进屋,教授就向她介绍我说:“这是小莓子的男朋友。” 我马上站起身,向她叫了一声:“阿姨。” 她一边脱掉外衣,往衣架子上挂,一边拿眼从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番,才笑道:“我们都听小莓子说过你,你这是第一次来吧。” 我朝她笑了笑说:“是的,第一次。” 她也笑了说:“以后经常来啊,小莓子可想你了。” 我朝她点点头。我感觉到王阿姨对人很客气。我刚来到这座城市时,对城市人的感觉并不好,他们总是拿一种疑虑的眼光瞅我们乡下人,好像感觉我们乡下人脏,不懂礼貌。我们进商店,坐公共汽车,城市人见我们都躲到远远的。但是张叔叔和王阿姨就不一样了,看来有文化人就是素质高。不过,我发现王阿姨在说话和举止方面都和教授不一样。但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我一时又形容不上来。总之,王阿姨说话有一些官气,不紧不慢。我觉得王阿姨就像一个公司的大经理,是一个女强人。 吃饭的时候,王阿姨问我:“听小莓子说,你还没有找到一个理想的工作。你在部队当过特种兵,会武术,是吗?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创办了一个少年搏击学馆,他们那儿正缺教练,如果你愿意去,我问一下他,你上他那去好吗?” 我高兴地说:“好的,王阿姨。” 王阿姨接着又说:“好吧,小莓子,兔子,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一会儿还要去参加一个经贸洽谈会,必须马上走,我就不陪你们坐了。” 王阿姨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们吃完了饭。教授去他的房间休息了。 我帮草莓子收拾碗筷。 草莓子嫌我笨,不要我帮忙。 我说:“两个人干起来快。” 草莓子说:“你如果想干,就去把地扫一扫吧。” 我扫完了地,草莓子也把锅碗洗干净了。接下来,我和草莓子就坐在客厅里,随便地聊了一些事情。我们还偷偷地互相吻了一下。在接吻的时候,草莓子怕得要命,担心教授突然从屋里走出来,被他看见了。草莓子匆匆地吻了我一下,就一把把我推开了。 我假装生气地说:“草莓子,以后我不来了,看你吓的那个样子?” 草莓子说:“不是啊,兔子哥,这不是在小树林里。要是教授突然走出来,咱们多难为情啊。” 我说:“反正你还得亲我一下。” 草莓子朝教授的屋子看了一眼,见那扇门紧关着,就急忙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便说:“行了,行了,我亲你了。” 我又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水,看了一会儿电视,我就站起身,说:“草莓子,我要回去了。” 草莓子说:“好,我送送你吧。” 草莓子一直把我送到了大门口,又叮嘱我一句:“兔子哥,别忘了,要经常给我打电话啊。” 我说:“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