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章 古宅血案 一九四七年的正月十五,平阳镇东郊虎丘山下的崔家老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刚刚还如银盘般的皓月不知什么时候被一缕殷红缠绕,霎时间已经红遍了半个月亮。 虎丘山的山坡上,一个驼背的中年人,抬起那布满皱纹,胡子拉碴的一张脸,端详着天上的奇观忽然他须发猛烈颤抖和着北风嘶哑的喊道:“血月啊,血月啊,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 崔家府上的族长三爷崔子华有气无力的躺在摇椅上,听到这个声音让他胸口一热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时候,从厅堂外边走进一个年轻人,三十几岁的样子西装革履脸上带着几分让人难以琢磨的表情,走到崔三爷身边不自然的笑了笑:“三爷爷,镇东口的宋老蔫又发疯了,这大节下的说这些不祥之兆这样的晦气话。” 崔三爷一边咳嗽一边紧闭双目摇头道:“这宋老蔫啊,疯是疯了点。但有些话不能不信。现在又是战乱、又是饥荒。元宵节又赶上血月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说完又是“咳咳”一阵剧烈咳嗽。也许是崔三爷的咳嗽声惊动了房檐下的老鸹“哇、哇、哇”传来三声凄厉的鸣叫。 年轻人撇嘴笑了笑:“前天两天我媳妇秋芬给咱家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好歹老崔家后继有人了。” 崔三爷听到这,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年轻人见崔三爷有了笑意继续说道:“您看我大哥崔广仁在海外给这家里也照应不上,再说他这结婚多年了也没有生下个一男半女。这往后啊,顶门立户还得靠我崔广义啊。现如今眼看您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您看咱家那宝贝是不是得有个托付啊。” 崔三爷微微的睁开眼睛用余光瞥了一眼崔广义悠悠的说道:“那东西虽说是个宝,但不是一个祥瑞的物件,当年崇祯爷围着它看了一宿,第二天就吊死煤山了。因此啊,我还有一口气就先替你们守着,若是我那天不行了,我会交付给你和广仁的。”说罢喘着粗气似睡非睡闭上双眼,将崔广义晾在一边。 崔广义推开卧室的房门,崔广义看到妻子秋芬正怀抱着熟睡的儿子坐在炕头。他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儿子冷哼了一声说道:“三爷爷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看潜不过清明,只怕他死了那宝贝也没了下落。” “这不会吧。三爷爷无儿无女,他还能给谁?”秋芬惊诧的说着。 崔广义走到窗前仰头看着如血的月色冷冷笑道:“这院子里看起来就我们几个人,可是藏在这黑楼里的鬼却多了去了……。” 秋芬略微把身子一蜷,显然崔广义的话吓到了她。良久秋芬说道:“我听三爷爷念叨着过几天大哥要从美国回来,到时候你们爷三商量着办吧。” “什么?他要回来!”崔广义身子一抖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很多。见丈夫神情异常也不敢说下去了,秋芬只好转过话题道:“广义啊,这孩子也出生好几天了,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妻子的话崔广义好像没听见,依然呆呆的望着夜空。 秋芬再次说:“广义啊,孩子出生好几天了,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崔广义依旧看着赤红的月亮,“哇哇”两声老鸹的鸣叫让他缓过神来“哦,是该起个名字了,我看就叫血月吧!崔血月。” “啊……这……”秋芬注视这丈夫,忽然见他转过头来口中喃喃道:“血月,崔血月……”崔广义的头转了过来,在摇曳的灯光下变得狰狞扭曲,那张苍白的脸挤出一丝瘆人的笑容…… 夜已经深了,崔三爷跌跌撞撞走到柜子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根蜡烛,关闭了厅堂里的电灯,步履蹒跚走到院里,他小心的看看左右无人绕过黑楼,走到楼的背面,强睁着模糊的双眼看着楼基上用白玉方雕琢着无数条活灵活现的蛇。 崔三爷喃喃道:“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 他颤抖着点着蜡烛,伸出食指指着墙壁上雕刻的蛇“一、二、三……一百零五……、二百一十七……”忽然他手掌用力一拧那楼基石壁“嘎吱”一声翻转过来,原来是一个地下通道。崔三爷口中默默念叨着不知说了些什么一步步的迈下石头台阶,向深处走去,烛光摇曳映照着他苍白的须发,他一步三摇满是沧桑的脸上异常凝重。 “到了……”崔三爷自言自语道。他把蜡烛高高举起忽然看见眼前有两个人影一动不动站立在那里。 “是谁?”崔三爷厉声问道。可是眼前的两个人没有说话,直挺挺的相对而站。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崔三爷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两个直挺挺的人还是没有说话。 崔三爷仗着胆子又向前挪了两步,将蜡烛照向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他靠在北边的石壁上,油头粉面,西装革履。苍白的脸上露着诡异的笑。 “啊……你……广义。”崔三爷惊恐的瞪大眼睛,转过头来看向另一位,两个人长得很相像也是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但是他苍白的脸上却满是恐惧。 “哗啦、哗啦”不知什么时候地下室内飞进两只乌鸦看到蜡烛的光发出“哇哇”的尖叫。崔三爷看着两个不同表情的年轻人,身上抖的更厉害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崔子华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会来这里,你失信了。你给我记住了,这个东西不属于崔家,不属于崔家,哈哈……哈哈。” 这恐怖的笑声让似乎让崔三爷想起了什么他由恐惧变得愤怒撕心裂肺的喊道:“胡子祥,你害我全家,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从此崔家的男人们从人间蒸发了…… 一九六七年的正月十五傍晚,历尽沧桑的黑楼依旧充满了诡异,秋芬少奶奶已经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妇。她神情呆滞的看着一身军绿的古耀武久久的沉默着。 古耀武当时是打破传统的急先锋,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永远带着那个时代的特征“据说你们家藏有一幅明代的古画叫做《血月寒鸦图》,藏在哪里了?”古耀武紧蹙两道扫帚眉严厉的说道。 秋芬麻木的摇了摇头慢悠悠的回答道:“那都是老辈子的事儿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人告诉过我。” 古耀武嚯得站了起来神情更加严厉,带着威胁语气说道:“我可告诉你论出身你是漏网地主,论其他的你还有个儿子在国外,若是不与我们合作,这后果嘛……嘿嘿。” 秋芬的身子开始颤抖了,她惧怕眼前这个年轻人,更惧怕他所说的后果。她思来想去始终找不到古耀武所说古画的线索,但是她想到了一个场景让她不寒而栗。是啊,又要到正月十五了元宵节……啊二十年前让她一夜间家破人亡的元宵节…… “快说《血月寒鸦图》藏在哪里了?”古耀武一把将她拽起挥舞着皮带问道。 “哦,我不知道还有这个物件,这是家里男人的事,我一向不管的。”秋芬战战兢兢重复的说道。 “那你家的男人呢?”古耀武身后的人跳出来问道。 “哦,三爷爷、血月他爹在四七年就找不到了。”秋芬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可知道你还有个狗崽子叫崔血月,他在哪里?”古耀武骂道。 “他啊……被他大伯接到国外去了……”秋芬这么一说可捅了马蜂窝了。 在古耀武的煽动下,群情激愤的人用皮带、棍棒向这个孱弱的老妇打去。 黑楼的外边,宋老蔫紧蹙双眉手里拉着哑巴儿子听着楼里嘈杂的打骂声,他仰头看天忽然惊的浑身发抖银盘般的月亮又蒙上了血色“血月……血月,不祥之兆啊。” “血月……血月,不祥之兆啊。”这一声苍老的哀鸣惊动了黑楼里施虐的人,他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冲了出来。 “这还有个老不死的,还在危言耸听,打他……。”人们蜂拥而上将宋老蔫打翻在地,皮带、棍棒如雨点般的打了下去。哑巴儿子呜呜的痛哭着被一脚踢到一边。他不敢反抗,也无力救援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养父,唯有扬起满是泪痕的脸颊看着血色布满月亮。 “地主婆秋芬限你明天早晨交出《血月寒鸦图》,不然让你不得好死!”古耀武面对着被打的瘫坐在地上的秋芬狠狠说道。然后带领着他的队伍扬长而去。 就在古耀武走出院门的时候,一个形容枯槁的青年出现了。他和幽灵一样在刚才的施暴中始终隐藏在阴暗的角落,当暴行结束后又如鬼魅般漂浮到前台。 这个年轻人和其他人一样拎着一根铁头的武装带,这时候他趁人群散去,悄悄的拽了拽古耀武的袖子低声说:“哥,咱走了那个地主婆会不会做手脚。” 古耀武扭过头来诡异的冲他一笑说道:“你去吧,我自有主张……” 宋老蔫被哑巴儿子拖回了门房,秋芬目光呆滞像当年自己的丈夫一样出神的看着天空中的血月。她回想着一九四七年元宵节的那个夜晚。 “血月……血月啊,不祥之兆啊。”镇东头宋老蔫的疯话。 “是该起个名字了,我看就叫血月吧,崔血月!”这是丈夫崔广义的声音。 “地主婆秋芬限你明天早晨交出《血月寒鸦图》,不然让你不得好死!”这是刚才古耀武的声音。 忽然她猛的一个激灵悠长的呼出一口气“哦,我明白了……“摇曳的灯光下秋芬的脸开始扭曲,进而变得狰狞,就和二十年前那个晚上她的丈夫崔广义一样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她缓缓的转身从柜子里摸出一根蜡烛,关闭了厅堂的电灯,走到院子里。犹如当年崔三爷那样踉跄着身体绕道黑楼的后面,点燃蜡烛,用颤抖的手指数着楼基上边雕刻的蛇,“一、二、三……一百零五……、二百一十七……”,她刚想拧动石壁上的机关,忽然身后有人恨恨的喊道:“地主婆,原来你把东西藏在这里了。” “啊……”秋芬身子一颤墙上的机关没有触动,她扭过身子渐渐的看到了来人她笑了,笑得那么恐怖、那么瘆人“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知道吗你想得到的不是什么宝物,是罪虐!” “少他妈废话,快把机关打开……”眼看来人就要闯了上来,忽然站在那里不动了,透过蜡烛的光看到他怒冲冲的表情僵持在脸上,“哦……”久久的发出这样的呻吟。他倒了下去。 “这宝贝不属于你们,想得到它的人必须去死……。”阴沉沉的声音环绕着黑楼在院子里盘旋。秋芬手中的蜡烛滚落在地,惊恐的眼睛瞪得很大呆呆的盯着前方,过了许久她僵直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失身的说道:“我知道我有罪,是该赎罪的时候了……。” 她也倒下了,寒风吹过她的发梢,在她苍白的脸上摆来摆去,她毫无表情已经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孩子记住,那栋楼不干净,那栋楼不干净……” “血月……血月,不祥之兆啊。” 宋老蔫的声音渐渐的微弱了。宋老蔫死了,黑楼的后面还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秋芬,另一具是古耀武的。就在气氛的尸体旁还有一幅发黄的画卷…… 正文卷 第二章 黑楼鬼魅 一九八七年元宵节的一个下午,平阳市一中的年轻美术教师范爱卿,来到已经是市陈列馆的崔家老宅,去参观一张有五六百年历史的《血月寒鸦图》。 崔家老宅的厅堂里也就是现在陈列馆唯一的展厅,范爱卿站在展柜前手指一张发黄的画卷对学生们说道:“大家快看这就是那幅出自明朝洪武年间的《血月寒鸦图》。这幅画的精彩之处在于将意境溶于风景,将心境示于色彩。你们看这幅画描述的是正月十五的夜里,出现了特殊的天象血月,整个环境位于野外,近有老树残枝,远有孤坟断碑,上有寒鸦惨鸣,下有幽幽薄雾……” “胡惟庸……洪武十三年正月十五……” “胡惟庸……洪武十三年正月十五……”忽然一个稚气未退的声音打断范爱卿的讲述。 她低头一看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正痴呆呆盯着那幅画,反复念诵着画卷右上角的一行正楷小字。 范爱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把她那秀美的脸更加贴近展柜的玻璃。 “老师,画上的坟头有火光……”那个稚气未退的声音再次提醒着范爱卿。 范爱卿再次一震,那双美丽的眸子变得深邃起来。隐隐约约在发黄的画纸上透过缭乱的纹络隐约看到四行小字: 井中生石笋, 坟头现火光。 不能归天命, 此生也骄狂。 范爱卿婀娜的身体顿时像触电一般战栗起来,白净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呜……”一阵怪风刮过,未关紧的门窗来回摇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范爱卿已经感到自己的身体从内向外都散发着寒意。她闪烁不定的眸子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孩子颤声说道:“我……我们走吧。” 他们不知道就在范爱卿走进展室兴致勃勃讲述《血月寒鸦图》的时候,在窗外不易察觉的地方,一个形容枯槁的人正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室内发生的一切。 当范爱卿带领学生仓皇而去时,他的嘴角一撇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夜幕下,崔家老院依旧万籁寂静,那棵百年老树上盘旋着飞舞的乌鸦不时传来几声刺耳的鸣叫。当年死去古耀武的弟弟古耀文蹒跚的走出门房,在他的身后房间里的收音机传来音质嘈杂的新闻播报声。 “这个破玩意,还不如老鸹的叫唤声响亮呢。”他自言自语的抱怨着,走到老树下抬头望着天上即将完全变成血色的月亮,他似乎着了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月亮完全变成红色。 一阵狂风吹的他打了一个寒颤,他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挑衅一般向着月亮吹了一个口哨,而后古怪的笑了两声冲着天说道:“月亮大人,您说这近五百年的公案到啥时候才能了结啊。” 这时候身后的那台破旧收音机声音变得清晰起来“现在广播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晚上七点三十五分一辆载有八名中学生的面包车在参观市陈列馆后返回途中,跌入平阳河。目前车上的八位学生和驾车司机全部遇难。据悉车上还有一名女教师目前下落不明……” 古耀文身子立刻怔住了,浑浊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他木然的摇了摇头发出一阵冷笑随即幽幽的说道:“该来的终究要来,谁也逃不掉。谁也逃不掉啊……”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的,借着呼啸的寒风几乎飘到了平阳河。 古耀文定了定神,他要回屋去了。刚才的新闻,他似乎早有预感。但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向有早睡习惯的他却忽然失眠了。因此,他需要一点酒精的麻醉。 走进屋打开简易的台灯,昏暗的灯光照着他那张枯槁的脸显得更加诡异。从桌下摸出一瓶劣质白酒,打开盖子一仰脖灌下去半瓶,似乎还不过瘾,停顿了一会儿再次仰脖喝下…… 他的眼前变得模糊了脑子里也变得浑沌,但还是没有睡意,也许今天的经历太过刺激了吧。想想二十年前他和哥哥古耀武在这里呼风唤雨,再想想今天那个长相俊美的范爱卿。 “真他妈可悲,这辈子连个女人都没碰过还奢望其他的东西,真是可笑!”他心中暗骂着一把将酒瓶摔碎在地上,然后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门。 “有什么啊,不就是一幅破画吗……”醉意朦胧的他用肆意的声音喊道。 声音也许能够唤醒历史,也许还能唤醒沉睡中的冤魂,黑楼客厅里的灯忽然亮了。 “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栋黑楼,一间充满诡异故事的厅堂忽然亮灯了。这让刚才还疯狂不已的古耀文顿时魂飞魄散。他摇晃着单薄的身体如同鬼魅一般走到诡异的楼前,偷窥的眼睛向这神秘的房间里望去…… 噢,这还是那间已经作为展室的厅堂,那幅《血月寒鸦图》静静的放在展柜里没有一丝异样,只是屋内的灯亮了。 “一定是电源混线了……”古耀文长长出了一口气。 忽然“啪”的一声灯光瞬间熄灭了,这又把古耀文吓了个半死,“太吓人啦,还是回去睡觉吧……”古耀文哆哆嗦嗦的自言自语道道。 就在他刚要离去的时候屋里传出来一个让他似曾相识的声音“哦,我不知道还有这个物件,这是家里男人的事,我一向不管的……” “这宝贝不属于你们,想得到它的人必须去死……” “啊……这不是二十年前的今天秋芬老太太的声音吗?”古耀文惊呼道。 他感觉自己是喝醉了,一定是出现了幻听。于是他再次乍着胆子把耳朵贴近窗户。 “哦,我不知道还有这个物件,这是家里男人的事,我一向不管的……” “这宝贝不属于你们,想得到它的人必须去死……”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和二十年前秋芬老太的声音一模一样。他忍不住再次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向里面看去。“啪”的一声里面的灯又亮了。这一次他看到了一幕恐怖的场景。 “大家快看这就是那幅出自明朝洪武年间的《血月寒鸦图》……”还是傍晚那个漂亮的女人站在那幅诡异的画卷旁边招呼他身边的学生观看着那张可怕的画。 “这幅画的精彩之处在于将意境溶于风景,将心境示于色彩……” 范爱卿继续在那里讲述着,窗外的古耀文早已是魂飞魄撒“她们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这……这…… 这一定是在做梦。”在心中默念着不敢发出声响,他怕惊动了厅堂内那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他颤巍巍将食指含入口中狠狠地咬了一口,钻心的疼痛险些让他叫出声来。 “老师,画上的坟头有火光……” 里面的“剧情”还在继续,犹如视频回放。古耀文已经确认自己不是酒醉,也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如同疯掉一般不顾一切的逃出这所恐怖的崔家老宅……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平阳河畔,一脸疲倦的刑警队长杜玉山表情凝重看着地上用白单掩盖的九具尸体轻轻长叹。 “队长,事故原因查清楚了!是面包车刹车系统失灵造成的。至于说是不是人为的,那是下一步的事情了。死者的身份都已经查清了已经通知家属。”同样是满脸疲倦的技术员肖克汇报道。 “嗯,范爱卿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吗?”杜玉山面沉似水的问道。 “还没有。已经三次下水打捞了没见到任何踪迹。按说事故车辆密闭良好,如果她在车内就不会漏到外边的。会不会她在中途下车了?”肖克拧着眉头说道。 杜玉山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个可能,面包车从陈列馆开出来只有半个小时,我们走访了沿途目击者,没有人见到有人从车上下来。况且我们也到她教学的学校了解过,从昨天傍晚出来,就没有人再见到她。” “这就奇怪了……”肖克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找到了,找到了……范爱卿的尸体找到了”这时候一个警员慌慌张张的跑到杜玉山的近前兴奋的说道。 “噢,快说她的尸体在哪里找到的?”杜玉山也有点大喜过望很想知道范爱卿情的尸体是怎么从失事的面包车里跑出去的,也许这是破获此案的唯一线索。 那个警员喘了一口气继续汇报道:“她的尸体没有在河里,而是在陈列馆的院子被发现的。” “这么说,她根本就没有上车。”敏锐的杜玉山立马判断道。 “也是,也不全是……”那个警员这句话让在场的杜玉山和肖克几乎摸不着头脑。 那个警员已经平静了许多咽了一口唾沫说:“是在陈列馆的院子里发现里她的尸体,可是通过初步尸检,死因却是在这河里被淹死的,因为从口中取到的残液发现与这平阳河里的水质相同。” “啊……”这一下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杜玉山还没有来及反应那个警员继续说道:“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在陈列馆的院子里还发现了古耀文的尸体……” “他是怎么死的……”肖克忍不住问道。 “他的死法非常诡异,初步判断是头部被钝器所伤致死,可是他的脸部已经硫酸烧毁……”警员说道这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 杜玉山没有理会警员的表情紧跟着问道:“既然死者面部被烧毁,怎么判断出这个人就是古耀文?” 那个警员对这个问题回答的几乎是胸有成竹“一是根据死者形体和古耀文相似,因为认识古耀文的人都知道他的体态非常特殊;二是在事发前,古耀文曾到过街上的公用电话处打电话报过警,见到他的人称古耀文喝过酒,报警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们在出事现场发现室内又被摔碎的酒瓶,提取残液和死者口中残留对比发现是同一种酒;三是陈列馆附近的居民称自从范爱卿他们走后,除了古耀文没有人出入过陈列馆。” 杜玉山非常冷静的把警员的话听完沉默了良久。继而抬头仰望唏嘘说道:“这是这所凶宅出现的第三起悬案了…… 正文卷 第三章 尘封的噩梦 2007年的冬天,北方城市平阳被重重的迷雾笼罩着。站在公安局大楼的顶上已经看不到那条贯穿城市东西的玉带——平阳河。但是可以隐约的看到矗立在东边的山脉——虎丘山,以及在山坡下孤零零存在百年的崔家老宅。 那是六十年前这里最辉煌的宅院。青砖围墙,朱漆大门。院内有一棵苍天古槐直冲云霄。最为特别的是那栋色彩已经变黑的青砖小楼,采用了东西方结合的方式,从西洋汉白玉栏柱的阳台,可以看到欧式雕花的房门,楼房的顶子却延续了老祖宗传下来的琉璃瓦的飞檐斗拱。历经百年,这里曾发生过许许多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此时,平阳市公安局刑侦科的办公室里却是温暖如春,集中供热改变了这里的办公环境。警员杜晓彬百无聊赖的坐在电脑前,挪动鼠标看着网上的八卦新闻。五年前,杜晓彬的父亲刑警队长杜玉山就死在这间办公室里,死因是夜里值班煤气中毒。当然那时还没有集中供暖,那是生火炉取暖的时代。 但是在杜晓彬看来父亲的死充满了许多不可思议的迷局。他清晰的记着父亲从警二十年,有十几年都在侦破一起扑朔迷离的悬案,据说与市东郊的崔家老宅有关。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父亲出事的当天夜里,远在另一个城市读大学的他,在宿舍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诡异的梦境直到现在依然清晰。在梦境里迷雾团团升起,仿佛是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父亲杜玉山忽然出现了,他依旧穿着半新不旧的警服,头发花白凌乱,目光漂移不定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忽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古老的庭院,庭院的进口是一栋不起眼的砖瓦房,再往里看是一棵苍天古槐,在茂密的槐树后面是一栋黑漆漆的三层小楼,汉白玉栏柱的阳台,欧式雕花的房门,琉璃瓦的飞檐斗拱。 父亲缓缓的扭过身子发现了浓雾后的宅院,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急步向庭院内走去。在梦里他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忐忑,好像有危险马上就要发生,因此他反复呼唤着父亲叫他不要进去。 父亲却没有理会,反而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院门,闪过门房,跃到古槐树下,当他就要跑到黑楼的前方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栋黑楼在迷雾中瞬间庞大起来,而且距离父亲杜玉山越来越近,那漆黑深邃的门洞,那闪烁着诡异亮光的窗户齐刷刷向父亲压了过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快走啊,爸爸。”杜晓彬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这次父亲听到了,他缓缓转身样子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昔日炯炯有神的目光也变得浑浊起来,他弯腰驼背看着儿子,嘴角略微咕哝了一下忽然大喊一声:“晓彬!这楼里有鬼……这楼里有鬼……” 杜晓彬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父亲也看不见那栋诡异的黑楼。一梦醒来他的心中更加不安。一个小时后接到电话,父亲去世了…… 杜晓彬曾把这个梦给妈妈楚香凝讲述过,而母亲的表情却是沉默不语。他知道作为无神论者的母亲是不会把这个荒诞的故事放在心上的,她之所沉默,不过是对父亲的想念。为了不再让母亲伤心,这个故事他再也没有讲过。 下班的铃声打断了杜晓彬思绪,又一天在无聊中度过了。他关闭电脑、拿起背包、锁闭房门、吹起口哨向楼下走去。当走到会议室的门前他停住了脚步。里面传出局长肖克的声音,那个曾让父亲杜玉山丧命的古宅又出现凶案了……。 “上级领导下了死命令,今天上午发生在我市平阳河畔的凶杀案务必在一个月内拿下来。这件案子给我市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直接损坏了我们平阳市治安稳定的社会形象。下面我宣布本案由我亲自挂帅,由刑警队长黄敬光同志全面负责,从今天起刑警队取消休假,全力以赴侦破此案,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下面由黄敬光同志介绍案情。”局长肖克声音沉重的说道。 会场出现了片刻安静,刑警队长黄敬光开始发言了 “死者张浩,现年二十八岁,生前从事字画销售工作,在我市博物馆附近开有一家绘画工作室。尸体初步检验如下:死亡时间大约在今天凌晨两点左右,死者颈部有致命刀伤一处,系利刃划破动脉所致。其他未发现任何伤口。从死者表情来看,眼睛睁的很大,嘴巴也大大张开系死前受到了过度惊吓,因此死者在凶手行凶时没有反抗。” ”另外凶器也在平阳河中找到了,是一把极普通的屠宰弯刀,由于河水冲击,指纹已经无法辨认。”黄敬光说到这里顿了顿见肖克局长没有往细节上询问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目前我们刑警队已经展开调查。一是从作案现场来看,通过现场脚印以及视频监控判断,死者是从我市博物馆的方向步行而来;凶手是从崔家老宅的方向步行而来,二人在凶案现场相遇并停留。但是通过视频监控我们发现凶手一直低头行走,再加上是深夜,沿途没有照明设备,凶手的相貌衣着无法辨认,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二是经初步排查死者张浩在死前两天在我市博物馆出现,一个人在一幅叫作《血月寒鸦图》的古画前注视了两个小时之久;而且在死前一天与我市一中校长业余作家崔广元有过接触目的不详。三是通过对崔广元的排查此人在案发当天疑似两度出现在崔家老宅,一次是早上九点三十分左右,目的是与现在居住在那里的归国华侨崔血月洽谈投资建校事宜。这件事已经通过教育系统的同志得到了证实。第二次是我们的侦察员通过崔家老宅门口的视频监控发现,一个形似崔广元的人于当天夜里十二点再度进入崔家老宅,凌晨一点走出。由于监控图像模糊,我们只能从此人的举止、形态判断是崔广元,目前这条线索还有没有得到证实,下一步我们将派业务精通的同志继续排查。” “好啦,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黄队长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其他同志散会!”肖克局长说道。 人们陆陆续续的从烟雾环绕的会场走了出来,杜晓彬有意躲到洗手间里,避开了人们的视线,最后他望着肖克局长、黄敬光队长这两个曾经是他父亲同事和部下的人离去的背影暗自诧异。“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为什么自己毫不知情,索性连这样一个全体案情分析会都没有资格参加?”带着这样一丝不满和疑惑他来到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外…… 黄敬光跟着肖克走进办公室。他们别看两个在会上一本正经保持着一般上下级关系;在具体工作中他们却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因此黄敬光也不客气,一进来就仰面朝天的坐在沙发上抄起茶几上的香烟大口大口的吸起来。 “老黄,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一反常态肖克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和黄敬光开几句玩笑,一上来就步入正题。 黄敬光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面带忧虑的说:“这个案子不简单啊,关键是有涉及到了那幅古画《血月寒鸦图》。” “你是说这个案子还是和二十年前那起悬案有关?”肖克问。 “这个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当年杜晓彬的父亲杜玉山为了这个案子把命都赔上了到头来还是毫无线索!” 黄敬光的话让门外的杜晓彬大吃一惊,父亲的死因还真有蹊跷。通过门缝他隐约的看到肖克也抽出一颗烟点上若有所思的说道: “二十年前市一中的美术老师范爱卿带领八名学生乘车到当时的陈列馆,也就是现在的崔家老宅参观完那张《血月寒鸦图》以后,在返程的路上整个车都坠入了平阳河。八名学生还有司机全部遇难。可是范爱卿的尸体却在崔家老宅的后院里发现了,和她一起死亡的还有看门人古耀文。她的死亡原因经法医判断竟然与死亡学生一样属于溺水而亡,因为对她体内残液的检测与平阳河里的水质毫无差异,而古耀文是被钝器所伤致死,面部被硫酸毁容。当时你没有参与这个案子,我只是局里的技术员,结案不久又去了外地进修深造,只有当年的刑警队长杜玉山一直在查。” “后来听说案子破了是吗?”黄敬光显然对二十年前的悬案不甚了解。 肖克点了点头继续说:“根据报案人的说法,发案的那天夜里陈列馆看门人古耀文喝的酩酊大醉,曾经疯疯癫癫的跑到街道公共电话亭打电话报案。他说在崔家老宅的厅堂里听到了一九六七年就死了的一个老太太的说话声。” “然后又称看到了已经死亡的范爱卿仍然在陈列厅里给那八个学生讲课。打完电话后便匆匆离去。后来杜玉山通过公安局值班干警证实了这个诡异的环节。当时他就做出判断,范爱卿当晚没有上车,而是留在了陈列馆,后来的溺水死亡现象也是人为造成的。” “同时得到证实的是面包车刹车系统失灵也是人为的。很快这起案件就定性为谋杀!正当杜玉山对这个案子进一步侦破时,有人自首了,承认了全部的犯罪事实,也说出了所谓的事实真相……。” 黄敬光听的很入神,这起悬案早在以前他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但是没有像肖克说的这样清楚“那个死后说话的老太太调查了吗?”他看肖克停止了叙述立即追问道。 肖克吸了一口烟继续说:“关于那个老太太后来我们进行过调查,她是崔家老宅的唯一的后人们都叫她秋芬老太,收藏着那张《血月寒鸦图》,一九六七年造反派头目古耀武,为抢夺这张图和那个秋芬老太双双毙命在老宅子的后院。那张图就出现在他们两具尸体的中间。八七年死亡的古耀文也是当年那个案子的参与者。还是古耀武的亲弟弟。” “那八七年的案子最后锁定的凶手是谁?”黄敬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正当杜玉山对这个案子进一步侦破时,有人自首了。承认了全部的犯罪事实,也说出了所谓的事实真相。谁也没想到这个人就是报案的那个人,他叫杨惠民。他说当时古耀文当夜喝的酩酊大醉,打电话给公安局,值班干警以为他是酒后胡言乱语因此没有理会。” “杨惠民当时是公用电话的值守人,在古耀文离去后,觉得事情蹊跷,便跟着他来到了陈列馆。可是在门房里没有看到人,然后就围着院子找啊,足足找了一个小时才在黑楼的后面发现了古耀文。当时古耀文如同疯了一般,将被周身捆绑的范爱卿的头反复按到一个盛满水的铁桶中还不停的骂着,你这个婊子,不陪我睡觉,还想找别的野汉子。当时杨惠民大为吃惊赶紧上前阻止,可是被古耀文一脚踢倒,刚好杨惠民手里拿着刚刚买了的硫酸,情急之下一股脑的泼到古耀文的脸上,古耀文脸被烧毁大怒上前和杨惠民撕打,被杨惠民用铁锹打死。当他再看范爱卿此时她已经溺水身亡了。” “当时杜玉山怎么看这个案子?”黄敬光听着这起离奇的案子问道。 肖克冷笑一声说:“他能怎么看?人家全盘承认了!而且物证齐全。面包车上的刹车片留有古耀文的指纹;范爱死亡现场找到了溺死她的水桶;硫酸瓶子、打死人的铁锹全和杨惠民说的一样。至于说古耀文的动机,范爱卿为什么没有和学生们一起离去,这些只能靠警察推理了,因为知情人都死光了。 “汽车掉到水里,刹车片上还留有指纹简直匪夷所思!水桶、硫酸瓶子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伪造。要侦破这个案子不难,先找到当年范爱卿的尸检报告,然后再审杨惠民。”黄敬光说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这个案子上级要求保密,因此尸检报告没人知道在哪里?至于那个杨惠民嘛,哼!他自首后三天突发心肌梗塞死于看守所。”一股愁云浮上肖克脸颊庞。 “这件案子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可是我还听说,杜玉山当初为了这起案子不但追查了发生在一九六七年的秋芬老太、古耀武双双丧命案,甚至追查到一九四七年崔子华、崔广义失踪案。”黄敬光试探的说道。 “是啊,一九四七年二月五日元宵节,晚上十一点当时居住在崔家老宅的崔子华和他的侄孙崔广义一起失踪,当时报案的就是六七年和古耀武一起死亡的秋芬老太,她是崔子华的侄孙媳妇,崔广义的妻子。当时我不理解杜玉山为什么还要追溯那么遥远的事情。” “直到他临死的前三天他才告诉我,四七年崔子华、崔广义失踪案、六七年秋芬老太、古耀武死亡案以及八七年范爱卿、古耀文死亡案、面包车失事案完全在一条线索链上那就是,崔家老宅、《血月寒鸦图》,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三起悬案都发生在农历正月十五的夜间,难道这只是巧合吗?”说道这肖克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阴沉的黄敬光。 “那现在刚刚搬进崔家老宅的华侨崔血月和秋芬老太是什么关系;还有我们现在锁定的嫌疑人崔广元与崔家老宅又是什么关系?”黄敬光问道。 “哈,我说你啊老黄,你的鼻子比狗还灵。”也许肖克感到今天的谈话太沉闷了有意开了句玩笑。可是看到黄敬光那勉强附和的笑容,也只能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说:“崔血月是秋芬老太和崔广义的儿子,自幼在国外由他的堂伯父养成人,至于崔广元嘛……。” 说到这肖克看了看黄敬光有指了指办公室的门会意的笑了。 “进来吧,臭小子别在门外偷听了。”忽然黄敬光用他那浑厚有力的声音对着门喊道。 正文卷 第四章 转世老人 杜晓彬走进办公室看到两位前辈凝重的表情,他无所适从的敬了个礼郑重说道:“局长、队长我要参与这个案子!” 黄敬光一脸漠然看着局长肖克,肖克拿起桌子上的一颗烟在桌面上磕了磕,好像没有听到杜晓彬的说话。 “局长……我要参与这个案子。”杜晓彬再次恳请道。 肖克把烟点上大大的吐了一个烟圈转头对黄敬光说道:“老黄啊,你说说吧。” 黄敬光似乎没有准备支支吾吾的说:“论业务晓彬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胡闹!我曾经对你说过多少次,杜晓彬不适合这个案子,你最好把他派到街头巷尾去抓那些扒手小偷!”杜晓彬从来没有见过肖克局长发这么大的脾气。 黄敬光没有说话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杜晓彬,同时自己也点上一支沉默的抽起来,一时间让杜晓彬有点不知所措。 一支烟烧到尽头黄敬光又点了一支,这种沉默中的对抗让肖克尴尬起来。他倔强的拧着脖子发出一声叹息说道:“老黄啊,除了让晓彬参与这个案子以外,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黄敬光把烟头用力的扔在地上大声说道:“肖克我问你,如果你爹死的不明不白你会袖手旁观吗?” 一句话激怒了局长肖克,他拍案而起大声说:“老黄说话的讲证据,别忘了你是警察!” “证据?这么多年了你们找到了吗?既然自己无能为什么不让年轻人上,你在这件事情上总是推三阻四我都怀疑你的用心了!”黄敬光毫无顾忌的大声说道。 “什么?你怀疑我的用心!”肖克刚想点上的香烟掉在了地上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黄敬光意识到老领导的异常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说别的,就想让晓彬参与此案的侦破。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让他以招商引资办公室联络员的身份进入崔家老宅,把那里的鬼魅魍魉全都给我引出来!” 黄敬光的决定让肖克无法反驳,他颤巍巍的将地上的香烟捡起点燃直抽到烟嘴才缓缓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然后抬起早已松懈的眼皮看着杜晓彬说:“孩子,你既然做了警察就不要怕风险……而且……” “局长请放心,为了破案我什么都不怕!”急切的杜晓彬打断了肖克的话。 肖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或许你不怕风险,但这世界上有更多难以承受的事情你必须承担。”肖克说到这挥了挥手让杜晓彬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杜晓彬便驱车来到了位于平阳市东郊虎丘山下的崔家老宅。这一次他是接受局长肖克的命令以平阳市招商办公室联络员的身份进驻到这里侦查案情的。他把车停到院门口,信步推门进去。 放眼环视这所充满诡异传说的宅院。忽然一种莫大的恐怖从天而降几乎将他完全笼罩。他来过这里,几年前的噩梦将他带到这里。破旧门房、苍天古槐,汉白玉栏柱的阳台,欧式雕花的房门,琉璃瓦的飞檐斗拱一切都与噩梦中的情景吻合,父亲就是在这棵槐树下被吞噬的,而吞噬他的就是眼前这栋黑楼。 他的耳边仿佛又想起梦中的父亲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晓彬!这楼里有鬼……这楼里有鬼……” “你找谁?”一个冰冷的女声在杜晓彬的身后响起,不由得让不寒而栗的他又多打了一个冷颤。回头望去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子,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紫黑色紧身皮夹克、牛仔裤、白色耐克旅游鞋;披肩长发,脸颊清瘦、肤色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的近视镜,厚厚镜片后是一双通透而有深邃的眸子看上一眼就给人以阵阵寒意。 “哦,我是市招商办公室派到这里的联络员我叫杜晓彬。”看着眼前这个冰雪美人杜晓彬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准确的说是来保护崔先生的安全吧!”美女的一句话让杜晓彬感觉到自己在那个方面更像是一个保安。 “听说在这附近发生了凶杀案,领导担心崔先生的安危,因此就派了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异常冷漠。 “或许我可以兼顾这项任务,美女你是……”杜晓彬自我解嘲道。 谁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似乎不满意“美女”的称呼,隔着镜片翻了杜晓彬一个大白眼说:“我叫胡紫晗是医院的内科医生,按照领导指示负责崔先生的健康状况的。” “紫晗……”一个让人亲切而又感到肉麻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了出来。 杜晓彬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三十几岁的样子长得还算说的过去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啊,听你的父亲说你酷爱国学,没想到在这种贫穷落后的地方还能遇到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不知道你是对中国的文学感兴趣呢,还是书画感兴趣啊。我可是在这方面很有造诣的啊。”这位公子哥色迷迷的看着胡紫晗侃侃而谈。 胡紫晗用清冷的眸子瞥了这位公子哥一眼冷冷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医生,对你所说的不感兴趣。不过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山水丹青都起源于中国,崔公子在国外学到的恐怕是不伦不类吧。” 胡紫晗这样的回答让杜晓彬不由得笑出声来。听到笑声这位胡紫晗口中的崔公子才扭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杜晓彬“你是干什么的?” 杜晓彬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傲慢与无礼,没待杜晓彬回答,胡紫晗却一把将杜晓彬拉到近前用较刚才的语气柔和了许多说道:“他啊,杜晓彬招商办公室派来的联络员,我们也算是同事。” 杜晓彬忽然感到眼前的这位冷美人暗藏着的可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有一个声音从楼口传了过来: “平阳市的领导想的真是周到啊,只可惜我崔某到老方归,未给家乡父老尽半点绵薄之力啊。”跟着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见来人六十上下的年岁,一身高档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白皙而平展的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笑。 “此人应该就是崔血月了。”杜晓彬暗想。 果然胡紫晗指着迎面到来的人对杜晓彬说:“这位就是崔血月先生。” 当胡紫晗还要继续介绍杜晓彬时。崔血月摆了一下手客气的说:“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这位是市府派来的的联络员杜晓彬,欢迎,欢迎。”说着一指刚才那位崔公子说:“这是犬子崔潜,我老了,在家乡投资创业的事情一半要有他去做。” “欢迎杜晓彬先生进入我们这所古宅老院,让这里多一些年轻人,多几分活跃。”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二十几岁的女郎轻盈的向这边走来,同时传来了她像银铃一般的声音。 只见她身材窈窕秀美,身着白色风衣、下着短裙,裙摆下可以看到修长的美腿穿着性感的黑色裤袜,脚上一双雪白色两寸高跟皮鞋衬托着她的身姿更加高挑迷人。虽然隔着有一段距离,但是可以看到这个女子面貌精致,一颦一笑有一种脱俗的美艳。 “噢,这位是我的投资顾问安琪小姐。她可是海外归来的经济专家啊。”崔血月指着到了的妙龄女郎介绍着。 一旁的崔潜一直很不友好的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杜晓彬,当安琪走到进前后,他的嘴角才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可是安琪仅仅是向他礼貌的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走到杜晓彬面前。 一股清香扑面,安琪伸出纤纤玉手对杜晓彬说道:“招商办的领导把你的情况都和我说了,再次欢迎你杜先生。” 杜晓彬象征性的拉了一下安琪柔软的小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崔潜那张国字脸已经拉得很长。 而表情变化最快的还是安琪,本来还在微笑的她忽然“啊”的一声惨叫,这让杜晓彬实在预想不到,侧眼再看胡紫晗他的表情也凝滞住了,一双深邃冰冷的眸子闪着异样的恐惧。同时崔血月、崔潜也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杜晓彬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 杜晓彬深厚的百年古槐的后面缓缓的伸出一只干枯的手,随后传出一个嘶哑而又苍老的声音:“血月……回来了……” 众人在惊骇中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头从古槐后面转了出来,他的出现让人群中美艳的安琪、冷若冰霜的胡紫晗禁不住再次“啊”的一声惊叫。只见这个老头须发皆白,脸上的褶子如同用过的抹布。目光浑浊,见到众人嘴角挂出了一丝诡异的笑:“血月,你回来了。” 杜晓彬听这个老人呼唤着崔血月的名字,不由得将目光盯紧了离自己最近的崔血月。 崔血月皱紧了眉头盯着老人看了良久,忽然恍然大悟快走两步上前抓住了老人的手激动的说道:“您就是当年宋老蔫的哑巴儿子吧,母亲去世前给我写过信,说在那个年代你们父子照顾了她。” 老人仿佛没有听懂崔血月的话,蹲坐在槐树下痴痴的笑着,这让激动不已的崔血月尴尬不已,干笑了两声说道:“你我应该同岁吧,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老人忽然盯住面前的崔血月。目光由浑浊变得犀利,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哈哈,你是问我叫什么名字对吧。” 崔血月被他笑声吓到了,后退了几步点了点头。那老人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叫崔子华!” “啊……”崔血月惊呼了一声,脸色变得苍白。 “放肆,崔子华那是我高祖父的名字!你也敢胡说,快把他赶出去。”一旁的崔潜怒吼道。 崔血月回头瞪了儿子一眼训斥道:“不得无礼,他对我们崔家有恩!” 然后回过头去抱住老人的肩头耐心的说道:“老兄名字不重要,关键是我的老母亲曾有过嘱托说你们父子对我家有恩,有朝一日我回国一定要找到你,照顾你。” 老人仿佛没有听懂,缓缓将崔血月推开自顾自的说道:“崔血月是我的曾孙、他父亲是我的二侄孙崔广义,他伯父是崔广仁,四七年我们爷孙仨都被仇人害死了,这会儿又蹦出个崔血月,嘿嘿,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老人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崔血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没错他就是宋老蔫的哑巴儿子,宋老蔫死后,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会说话了,但是整天胡言乱语,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 疯癫老人的话大家听不懂,就连崔血月说的话同样也听不懂,在一旁摸不着头脑的崔潜不由的问道:“宋老蔫是谁?” “噢,宋老蔫原来是我们家看门人。一九四七年他收养了一个哑巴儿子,就是这位老人。后来你祖母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多亏了他们父子的照顾,这样吧崔潜你去找一个精神病医院,我们带他去看病。”崔血月说道。 “他的精神问题不大,有可能是心理问题。”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大家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胡紫晗,这让崔血月更加疑惑脱口问道:“哦,紫晗小姐,你不是个内科大夫吗?” 胡紫晗走上前,冰冷的目光随着老人的眼球转动良久对崔血月说道:“我在大学里学的心理专业,从这个老人的视觉来看,从浑浊到犀利转换自如,完全能够由心理自我主使,可见他没有精神分裂的病灶,而是对现实中的存在事物,心理上有过偏差,刚才听说过去他是个哑巴,后来恢复了语言能力,这说明他存在心理障碍。” “哦,看来我这位故人以后要靠胡小姐照顾了。”崔血月期待的说着。 老人并没有理会胡紫晗和崔血月的对话,还在那里喃喃自语“崔广义和秋芬的儿子叫崔血月,那是四七年正月十五给起的名字,就是那一晚天上出现了血月,不祥之兆啊!然后我和血月他爹,他大伯都被人害死了。” 老人说的话让杜晓彬感到十分的诡异,当然几十年前这所宅子发生的悬案,他在肖克和黄敬光那里了解过一些。可是听着老人说的话,似乎埋藏着跟多的细节。因此高声问道:“老伯,你说当年这宅子的主人被人害死了,可我听说当时是失踪了,既然死了那尸体放在哪了?” 他的这一问犹如一个惊雷,让那个老人和崔血月猛然战栗了一下。崔血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郁起来,他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老人的脸上变得惊恐无比,他浑身上下开始颤抖,哆哆嗦嗦的指着崔血月说道:“他……他就是来找尸骨的,他……就是来找尸骨的,崔血月……,血月还会出现的。”然后他开始原地转圈用手指着正给院子诡异的狂笑:“哈哈,血月这个不祥之兆还会发生的,所有对那张画有想法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他的声音很大,空落的院子满是那句“都得死”的回声,在场的众人无不惊骇。 崔血月的脸色越发苍白了久久才柔声对老人说道:“老哥,跟我回楼里住吧。”虽然是柔声细语,但是在崔血月的目光中隐约的闪过一丝肃杀。”然后迅速的躲开。 “那你住哪啊?”崔血月沉声说道。 老人指了指院门口的门房,然后步履蹒跚而去…… 正文卷 第五章 卧底凶宅 杜晓彬感到一阵阵的不安,从起初来到这个院子发现这里的一草一木竟然和几年前的梦境完全一致。现在又出现一个看似胡言乱语的老人,还有崔血月那肃杀的目光。 “杜先生,您的办公室安排在了二楼。”耳边又响起安琪的悦耳的声音。 “哦……”杜晓彬踏上古旧的楼梯,“咚咚”作响的声音,让他越发感到这个宅园里或者说这个小楼里隐藏着许多骇人听闻的秘密。杜晓彬机械的跟着安琪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见里面已经收拾停当。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靠窗的一侧放着一张单人床,被褥都是新换的。 “您可能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安琪似乎要想杜晓彬介绍这楼里的构造。却被杜晓彬摆手打断。 “这里一层是厅堂位列中央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地域,在厅堂的两侧各隔出一间极小的侧房,应该用于闲暇时喝茶读书;二楼是卧房由东向西共十二间;三楼平日里没什么人住,放一些杂物。”杜晓彬抢着将黑楼里的结构说了出来,并不是在美女面前表现他的观察力,而是印证这里的布局是否和当年的梦境一致。 可是安琪却被他的叙述惊呆了,她睁着大大的眼睛,闪动着长长的睫毛崇拜的说道:“你应该做个侦探,一眼就把这里看得这么清楚!” “侦探?”杜晓彬有点后悔,他的这番印证却引来了对他身份的质疑。 这时,崔血月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安琪和杜晓彬正在交谈,便笑着说:“你们两个年轻人聊得很投机啊。” “本来想给杜先生介绍一下咱们这栋楼的格局,没想到杜先生只看了一眼,就把这里看了个明明白白。”安琪用赞赏的口气说着。 对于美女安琪的赞扬杜晓彬只礼貌的的微微一笑,而目光却看向崔血月。崔血月的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不安,但是与杜晓彬的目光碰击后立刻恢复了正常。 “崔先生、杜先生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失陪了。”安琪很知趣的走出房门,更难得是随手把门紧闭,可见她是个心细如丝的女人。 崔血月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开口说:“其实你当我的联络员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有些事情我可以直接找胡紫晗的父亲胡世勋与市府联系。” 虽然崔血月的开场白让杜晓彬有些尴尬。却让他第一次知道胡紫晗的父亲是一个很大的官。 看到杜晓彬的尴尬,崔血月歉意的笑了笑说: “不过我很喜欢你,有你在我应该不寂寞嘛。这几天安琪和崔潜要在外边搞市场调研,你有时间的话帮我到档案馆查一查这所老宅的历史。”说到这崔血月瞟了一眼杜晓彬,眼神中带有一丝不可捉摸。 杜晓彬在心里马上有所察觉,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礼貌的为崔血月倒了一杯水,然后胸有成竹的说道:“我来您这工作以前去过档案馆了,这所宅子建造于清朝咸丰年间是您的祖上独资兴建的。说起您的祖上档案的最早的记载是在明末崇祯年间,曾做过礼部侍郎,按现在说法应该是副部长级大官了,后来为了躲避战乱才来到了本市。直到民国三十七年也就是一九四七年您的曾叔祖和您的父亲意外失踪,这所宅子才闲下来……” “哦,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崔血月摆了摆手打断了杜晓彬的话然后语气变得神秘道:“你听没听人说过就在这老宅中发生过三起悬案……” 说道这崔血月像要看透杜晓彬的心理,矍铄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有所耳闻,尤其是刚才门房住着的那个疯老头胡言乱语般的提起了一些。不过您要是对这几件悬案感兴趣的话,档案馆是查不到的,那些文件只能在公安局的资料室才能查到,但是……” “但是那些资料是不公开的对吧。”崔血月接过话说道。杜晓彬点了点头。 崔血月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两步回头看看杜晓彬然后笑笑说:“我感觉你有办法替我搞到,对吗!” 这让杜晓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崔血月并没有等着他的回答而是走到了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应该还有一个任务,保护我的安全。因为前几天就在这的附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说完走出房门。 “崔先生,您请留步。我听招商办的领导说第一中学的校长崔广元正在和您洽谈投资助学的项目。”第一次交锋杜晓彬仿佛有点招架不住,但是他哪里肯甘心一次就败下阵来,因此借口投资事宜询问凶案嫌疑人崔广元。 “噢,有这么回事,年轻人对他应该很感兴趣。因为他是个惊悚小说家,有机会你可以拜读一下他的作品。”崔血月说完回头对杜晓彬微微一笑转身迅速离开。 杜晓彬失望的看着崔血月离去的背影,感觉的出这个对手给他的压力。 杜晓彬并没有气馁,今天才是第一天,这所神秘宅院的面纱他迟早都会掀开。应该去看看门房里住着的神秘老人,刚才他那看似疯癫的话蕴含的大量的信息。 他下楼时,用余光看到崔血月正在房中看报纸;安琪和崔潜也应该出去了。走到院中,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架势转了两圈。径直推开了小屋的房门。一进门他立刻愣住了,一个冰清玉洁的冷美人与那个疯癫老人同坐在砖石垒成的火炕上。 见到发愣的杜晓彬,胡紫晗似乎有点不悦,冰冷的神情又增加了一丝严肃“我正在给这位老伯做心理引导,请你出去一下。” “我对心理学很感兴趣,想看看胡大医生如何做心理引导的。”杜晓彬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斜靠到屋内的小桌上。 按照胡紫晗的性格本该掉头就走,给杜晓彬一个“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答复。可是通过刚才太多的铺垫才让这个老人安静了下来,她不忍失去这个治疗病人的最好机会。因此权把这个可恶的杜晓彬当作空气,继续她的心理引导。 此时,那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坐在那里正在发呆,穿着干净的胡紫晗毫不嫌弃的坐在老人身边。杜晓彬反而散漫的叼起一支香烟斜靠在小桌旁扭着头看着窗外。 “大爷您的名字叫什么啊?”非常普通的开场白,也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胡紫晗今天已经问过多遍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冰雪美人慢吞吞的说:“我说过我叫崔子华是崔血月的三曾祖。” “那您多大年纪了?”显然胡紫晗是在找老人语言中的矛盾点,然后再继续引导。 “这一辈子我活到现在应该六十几岁了。”老人嘶哑的说着。 “崔先生的你年龄和您相仿啊,那您怎么会是他的三曾祖啊?”一向拒人千里的冷美人胡紫晗竟然在这个疯老头面前一直微笑着。 老人的脸忽然转向胡紫晗,松懈的眼皮猛的一抬,这个动作吧胡紫晗吓了一跳,只听老人把声音放大了说:“上一辈子我是崔子华,这一辈子我依旧替他活着,因为大仇未报啊?” 说到这杜晓彬猛然回过头来嘴里吐出一个烟圈,这让胡紫晗厌恶的挥手将烟雾驱散。趁这个机会杜晓彬插嘴说:“老人家照您的说法您是崔子华转世,那我问问您当年是谁害死了崔子华。” 对于杜晓彬的插嘴,胡紫晗不满意刚想制止,却发现老人一下子从炕上跳了下来,步履蹒跚的走到杜晓彬前,死死的盯着满脸狐疑的杜晓彬,然后嘴角一抬勉强的露出一丝苦笑幽幽的说道:“我认得你……。”忽然又摇了摇头继续说:“不,你不是那个人,那个人应该是你的什么亲戚……” 杜晓彬一阵惊愕,他知道自己和父亲长得非常相像,如果说这个老人把自己错认成杜玉山,是完全有可能的。因此这个老人一定能够提供父亲死因的线索。想到这杜晓彬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您是说我父亲杜玉山吗?” 杜晓彬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般,让老人顿时颤抖起来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伸出瘦得皮包骨的手指哆嗦的说:“难怪这么像呢,你是他的儿子。”随后老人变得激动起来几乎是大声吼叫:“那你为什么还来到这里,难道你的父亲没有告诉你这座黑楼里有鬼吗……” “没错,我早就听说这里藏着许多的鬼,很可惜我没有见过它们长得什么样?也许和刚才坐在你身旁的大美女有点相像呢。”杜晓彬嘴上顽皮的说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疯癫老人。 “杜晓彬,你胡说什么?”胡紫晗晗简直是怒不可遏但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杜晓彬固执的向胡紫晗摆了摆手,继续看着疯癫老人并且一步步的向他走近,疯癫老人后退着后退着一直退到他刚才做过的地方…… 杜晓彬笑了,笑得非常诡异:“你会告诉我,鬼藏在哪里了是吗……” 正文卷 第六章 迷雾重重 由于杜晓彬的“捣乱”打破了胡紫晗的心理引导计划。她标志而清冷的面孔显得更加阴郁非常麻利的拿起挎包,收起了刚才对老人那“伪装”出来的笑容。飞快走到杜晓彬面前,用她特有的深邃目光瞪了一眼杜晓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蛋”,然后走出房门。 杜晓彬没有理会胡紫晗的愤怒,而是一直注视着眼前接近疯狂的老人,指间的烟已经燃到烟嘴处,前头形成了曲折欲坠的烟灰柱。 “他没告诉你这栋黑楼里有鬼吗?”老人重复着这句话,犀利的目光盯死了眼前的年轻人。 “告诉我了,就在他死的那天夜里……”说到这里杜晓彬看了一眼面前疯癫的老人,把脸凑了过去,他似乎要看透这个老人脸上的每一道皱纹。 老人下意识的又向后退了两步神色狐疑的问道:“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杜晓彬摇了摇头低声说:“是我梦到了这里,他在梦中对我说这黑楼里有鬼。” 老人松懈的眼皮耷拉下来不再做声,踉跄着脚步回到炕沿坐了下来。 杜晓彬走到老人最近的地方,这一次几乎将脸贴到他的脸上继续问:“我父亲的死和这栋楼有关是吗?你一定知道这楼里的鬼藏在什么地方?” 老人习惯性的抽搐起来低下头喃喃的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走吧,再也别到这里来,这里还会死人的……” 杜晓彬刚想继续追问下去,小屋的门忽然开了传来胡紫晗冷漠的声音:“杜晓彬你给我出来!” 杜晓彬感觉自己已经进入到了这宗悬案中,如果能够解开谜团,父亲的真正死因就可以大白天下。但是他也清楚仅凭今天的攻势,是无法让老人说出心中秘密的。因此他不再追问下去,迎着胡紫晗走出房门。 “你是不是想让这个可怜的老人继续疯下去!“胡紫晗质问道。 “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杜晓彬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冰雪美女。但是此时此刻对自己刚才的做法又没有更好的解释,毕竟他已经意识到他和老人的对话已经被胡紫晗听的一清二楚。当然这不属于偷听,屋里屋外距离很短,想不让人听到都不可能, “如果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呢?”杜晓彬说这句话有试探的意思,如果胡紫晗没有听到后来他与老人的对话,她还会提出疑问。 “什么?”胡紫晗一阵眩晕,夸张的上下打量一眼杜晓彬,而后非常专业的用那双深邃的眸子锁定杜晓彬的眼球,可是杜晓彬的眼球一动不动沉重的垂视。胡紫晗非常意外的摇了摇头: “杜晓彬,我看你也需要做一做心理引导……。” 杜晓彬的嘴角微微上翘苦笑了一声说道:“胡医生对不起,今天打扰你的工作。可是我要告诉你,我的没有心理疾病,只是一个疑问困扰了我许多年。”说道这杜晓彬抬头看了看胡紫晗. 发现她在认真的听,才继续说下去:“我的父亲是个警察五年前他意外的死在办公室里,而就在他出事的那一晚我梦到了这个院子,看到父亲在这个院子里寻找着什么。最后这栋黑楼吞噬了他,在危急的时刻,他对我说,这楼里有鬼。醒来后的一个小时我接到父亲死去的电话。” “你在做这个梦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吗?或者曾经是否做过同样的梦?“胡紫晗由愤怒变得平静问道。 杜晓彬坚定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因此从来到这个院子后,我就感到莫名的恐怖和诡异。到后来又见到了屋里的那个老人。”说完杜晓彬苦闷的点起了一根烟,很是放肆的在胡紫晗脸前吐了一个烟圈。 这时的胡紫晗没有表现出厌烦而是静静的看着杜晓彬那毫无异常的眼神良久说:“从心理学上讲,你是在亲人离世后,不愿面对现实。想从某个方面来寻找心理暗示。这样的病人通常会相信臆想的东西,并且把臆想的成分无限放大,千方百计的让别人相信,甚至自己也坚信不疑。” 胡紫晗说话神情是认真的,几乎把杜晓彬完全作为一个精神病患者;这或许还是一种讽刺,把今天杜晓彬破坏她心理引导工作的事归类于一种变态行为。 杜晓彬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放任的眼神瞥了一眼胡紫晗不阴不阳的说:“信不信由你了,但是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老套泡妞的把戏!呵呵。”他一边笑着一边想转身离去,将这个自以为是的千金小姐的女孩孤独的放在这里“享受”他留下的戏虐。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直都冷到骨子里的美女忽然在他的身后扑哧一笑“我没有不相信话,更相信你的病情。” “哦……”杜晓彬本想把被戏虐的痛苦留给胡紫晗,可转眼间被戏虐却成了自己。 杜晓彬感觉自己的脸色可能比猪肝还难看,面对忽然间喜若桃花的冷美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愣愣的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这个人敏感性、主观性都非常强,再加上父亲意外离世,其是对这个院子、这栋小楼有过的传说格外关注,很容易引发心理上、精神上的强迫症,对于你这种病说实话……唉,很难治愈!” 胡紫晗故意把最后一句话断为两截,这样更增强了对杜晓彬心理上的刺激攻势。 “你是说我无药可救了?”杜晓彬阴沉着脸说道。 可是再看胡紫晗已经将挎包一甩转身离去。 仅仅半天时间,在这个充满诡异的院子里获得信息量太大了,杜晓彬决心把思路进一步整理一下,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他看看手机刚刚不到十一点,他想回家看看母亲,从她那里获取点父亲死前的线索;然后再回公安局查阅三起悬案的资料。 杜晓彬的家住在城西区公安局家属院,从他出生就生活在这里,母亲楚香凝一直没有工作,父亲在时,相夫教子;父亲走后,勤俭持家。杜晓彬对父亲的印象一直是风风火火样子,除了在家吃饭睡觉几乎没有任何活动。而母亲却不一样,现实中虽然只是个家庭主妇,但是从外表看来她更像一个知识分子,她气质优雅,学识渊博,从小就教给过杜晓彬楚辞汉赋、唐诗宋词,甚至对宋徽宗的字、唐伯虎的画也能说出一二,尽数端倪。可惜对此毫无兴趣的杜晓彬并没有把母亲的才华继承下来。 当看到杜晓彬回到家里,楚香凝和其他人的母亲一样是惊喜的,嘘寒问暖、问长问短唠叨个不停。唯一不同的是她很少问及儿子的婚事,倒不是她不关心,因为在她的心里,儿媳的人选早就有了,而且她也坚信这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女结合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个女孩子就是杜玉山生前好友黄敬光的女儿黄小婉,如今她在公安局资料室工作。 “晓彬啊,最近你没有同小婉联系啊?”母亲一边忙碌的准备午饭一边试探着儿子杜晓彬。 杜晓彬知道母亲的心思,心里感到好笑。老一代的人为什么认为从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必须要成为恋人。但是他又不愿意把这个窗户纸捅破,因为那样马上就会落入当代青年被父母逼婚的深渊中。 “噢, 吃过午饭到局里找她。”看着母亲失望的神情杜晓彬调皮的一笑说出了下午的计划。 午饭是丰盛的,桌上摆满了杜晓彬爱吃的菜,母亲继续唠叨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无非是谁家儿子结婚啦,哪家女儿出嫁了这些事。杜晓彬在对面听着,怕她老人家深入提出黄小婉的事情,就赶紧转变话题说道:“妈,您知道崔血月吗?从美国回来的,我黄叔派我……。” “你说什么?崔……血……月……”楚香凝忽然脸色大变手里拿着筷子悬在半空。 “啊,崔血月。就是过去的陈列馆以前是什么崔家老宅,这个崔血月说是那一家的后人,我黄叔就是小婉他爸派我到那里当他的联络员。”杜晓彬没有说去查案,是怕母亲担心。谁知就是这样,母亲拿在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向沉稳的母亲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 “妈,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杜晓彬把脸贴近母亲关切的问道。 “哦,没什么!一会儿就会好。”母亲拾起筷子忘记清洗,直接用它拨着碗里的饭菜大口的吃着。 心思缜密的杜晓彬看着母亲游离的目光,感觉她在有意识回避着什么。 吃完饭,杜晓彬抢着帮母亲收拾碗筷,但是这次楚香凝没有像以往推让,而是径直走向了卧室。 快速收拾完后,杜晓彬推开了卧室的门看到母亲没有在床上休息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杜玉山的遗像。 “妈,我问您,我爸死前是不是正在查办崔家老宅的那起悬案?” “你去过那个地方了?”母亲的所答非所问像惊雷一般在杜晓彬的脑海里炸起,他曾经给母亲讲述过那个奇怪的梦,原以为她思念父亲不愿理会,今天的这一问杜晓彬发现他这个看似荒诞不经的梦在母亲的心中已经扎下了根。 “是的,现在我就在那里工作,那里的一草一木和我当年梦中的情形完全一样。”杜晓彬盯着母亲一字一句的说着。 母亲没有看他,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遗像慢吞吞的说:“那是个不祥之地,你一定得小心,记住你父亲的话。” “记住父亲哪句话?是楼里有鬼的那一句吗?”杜晓彬连声问道。其实他已经按捺不住心中那欲知真相的迫切。 “有时候人比鬼还可怕。晓彬你是知道的,当初你大学毕业是妈妈求你肖克叔叔把你弄到刑警队的,其实这也是你父亲临终前的心愿。”说道这母亲的声音哽咽起来。 杜晓彬将一方手帕递给母亲低声说道:“父亲不是意外死亡吗,怎么会有临终遗嘱?” 母亲接过手帕擦拭眼泪,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有时候人是能够预知死亡的。就像他能够预知到会有一个好儿子,强过他战胜那隐藏在黑楼里的鬼。” “您知道父亲的真实死因吗?”杜晓彬问道。 楚香凝木纳的摇了摇头说道:“这就要靠你了,但你要记住这黑楼里的鬼绝非一般,几百年了他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噢这么说您也相信这个世上有鬼了!那你相信转世之说吗?”杜晓彬看着母亲的后背说。 忽然楚香凝转过头来惊恐的瞪大眼睛问道:“你在说什么?谁在转世了,你父亲吗?” 杜晓彬摇摇头,盯紧母亲那惊恐苍白的脸说:“崔子华……” “哦……”楚香凝没有过分的吃惊而是缓缓的低下头匪夷所思的说道:“原来他也回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看来又要出事了。” 母亲的话让杜晓彬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急忙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请您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承担一切。” 楚香凝望着心爱的儿子嘴角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孩子你知道什么人最强大?妈妈现在告诉你,没有贪念的人才最强大。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对你说,但是你迟早要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谁也不能相信!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这一切都是宿命,你、我还有你死去的老爸都不能抗拒。你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看着母亲躺倒床上,缓缓的闭上眼睛。杜晓彬虽然满腹疑惑但是他不想打破母亲的安宁,静静的为母亲盖上被子,走出了房门。这是一个天气极好的下午,明媚的阳光几乎要把严冬的寒气赶走。可是在杜晓彬的心里是冷飕飕的。疯癫老人的表现、母亲奇怪的神情,都像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在他的心中盘旋。父亲的死、崔血月、崔广元、崔子华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当初父亲负责查处的案件究竟还有多少谜团?带着满腹的疑问,杜晓彬驱车驶入公安局的大门。 正文卷 第七章 血色档案 资料室在办公楼的后面,一个僻静处。一栋小二楼,安静的氛围使他想起了黄小婉,想不出像她这样一个古怪精灵的小女孩怎么能在这种环境下呆下去。 “大叔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黄小婉调皮的在阳台上扮了鬼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安心工作!”很奇怪外表一向放荡不羁的杜晓彬只要见到黄小婉就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也就让比他小五岁的黄小婉以“大叔”的名号称呼他。 “迎接你啊,交了好运的倒霉大叔。”黄小婉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杜晓彬没有理会而是冲她微笑了一下,便走上楼拐进了只有黄小婉一人的资料室。 “你说我交了什么好运了小丫头?”杜晓彬喧宾夺主一屁股坐在黄小婉的办公椅上直视嘻皮笑脸的黄小婉。 的却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两小无猜,黄小婉从小到大什么话都愿意说给杜晓彬听。杜晓彬虽说不能事事为她排忧解难,但是完全可以允许她在自己身边肆意妄为。 黄小婉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副小巧玲珑的身材,一头黄褐色的头发,几乎天天都是同一装束—浅白色的运动装、网球鞋、运动袜,完全一副黄毛丫头的形象。虽然皮肤白皙,但是一张脸上的所有部件都显得那么不安份,说话时眉毛不停的挑动,高高翘的鼻子有时候像一个小男孩一样毫无顾忌的猛吸两下,尤其是她那双如牛眼大的眼睛,整天叽里咕噜转个不停。 这会儿见杜晓彬问她故意把小嘴撅得很高摇头晃脑略带酸意的说道:“听说我爸派你到崔家老宅查案子,那里有两个绝色美女时常出入,一个是娇媚如花的海归才女;另一个是冷若冰霜的领导千金。” “嚯,你的消息还很灵通!”杜晓彬心不在焉的翻着黄小婉桌上的一本书说道。 “杜晓彬!我黄大美女警告你,不要色迷心窍,不要见色忘友,不要胸无大志,不要色令智昏,不要忘记使命,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不要……” “好,好好,我杜晓彬一定牢记教导,做到思想崇高、坐怀不乱。”杜晓彬面对黄小婉一连串的“不要”只好拱手讨饶。 “你还想坐怀……谁坐到你的怀里了。”杜晓彬的不当用词只气得这个小萝莉握拳跺脚恨不能将这个想让美女坐怀的猥琐男痛扁一顿。 本来杜晓彬为了忍受这个小萝莉的死缠烂打,才拿起了桌子上的小说假意翻看,猛然间却被小说的封面所震惊…… 封皮上的内容那是一幅双幅同篇的水彩画。远景是巍巍群山一条狭长的路通往山里,路的尽头是一所低矮的野店;近景是……老院、古槐、黑楼。这分明就是崔家老宅!再看作者署名更让他惊骇不已,上面赫然写着“崔子华”三个大字。 “怎么又是崔子华,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杜晓彬自言自语道。 “哎,我说大叔你今天怎么神秘兮兮的。“黄小婉歪着头问道。 “哎,小婉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我想看看当年发正在崔家老宅里三起悬案的资料。”杜晓彬无法向她解释,只好转向正题。 谁知道怒气未消的黄小婉把嘴撅的更高了摆出一副坚持原则的样子说道:“有你们部门领导的签字吗?” “哎,我说你有没有搞错,这是你老爹安排的?”杜晓彬简直无法忍受她的刁难。 黄小婉指了指墙上揭挂的保密制度一本正经的说道:“有制度管着呢。再说别想借查阅资料的借口,跑这泡妞,本美女不吃这套!” 杜晓彬知道这丫头是故意与自己为难,便装出一副可怜相拱手抱拳说道:“大美女真是明察秋毫,本大叔原是想先泡妞,再看资料,没想到第一个愿望就被泼了冷水,那第二个愿望你就成全我吧。”然后一揖到地。 “嘻嘻,看你态度老实,本姑娘就成全你了。”黄小婉说罢从怀里抽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一把甩到办公桌上。 这让杜晓彬真是无语了这个黄小婉分明是做好了准备。但让杜晓彬疑惑的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要来查阅这些资料。可又不想多说怕招来更多的“麻烦”,因此低下头打开档案袋的封线,将厚厚的文件整个抽出来。首先跃入他眼帘的是整个档案的目录。全是由工整的钢笔字写成的,章节序号分的很细。杜晓彬认得出这些字全是父亲的笔记。果然在目录末尾处写着“整理人:杜玉山”不由得勾起杜晓彬对父亲的思念。 翻开档案的第一页是几张老式竖写信纸,信纸右侧贴着两张已经发黄的黑白照片。一张照片上的头像约有八十几岁须发皆白,上身穿着中式棉袍;另一张张片上的头像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油头粉面上身穿着老式西装。档案的内容是由毛笔写的。案卷头一条写着“民国三十七年二月五日崔子华、崔广义祖孙失踪案,报案人:崔氏秋芬为失踪者崔子华侄孙媳;崔广义之妻。接案人:×××” 以下的记录非常简单“民国三十七年二月六日农历正月十六,平阳镇镇东崔家主妇崔氏秋芬报案于平阳县警察署,称其婆家叔祖崔子华、丈夫崔广义于民国三十七年二月五日农历正月十五夜十一时失踪。崔氏秋芬曾在当夜十时曾与失踪人崔广义谋面商议给出生五日婴儿起名事宜。后经坊间邻人反映崔氏秋芬曾在其婆家叔祖、丈夫失踪前一刻恍惚听到叔祖崔子业连续惊呼数声‘胡子祥,你害我全家,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后经警署多方查找无果……”写到这再没有下文了,也就是说发正在六十年前的这桩失踪案变成了悬案。 “胡子祥,你害我全家,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杜晓彬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暗想这胡子祥是谁?当时的警方没有调查吗?父亲应该找不到这条线索了,时过境迁,这个人到现今应该不在人世了。 档案的第二部分已经带有上世纪五六十年的痕迹了,档案纸上赫然印着“平阳县公安局档案专用”的字样。在资料的右上角同样贴着两张黑白照片。第一张是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妇人,从模糊的长相来看竟让杜晓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此自言自语道:“这个老太太我好想在哪见过。” 谁知他话音未落一只柔软的玉手贴上了他的额头“你该吃药了吧?这上面的人死的时候你爸还没出生呢?” 黄小婉夸张的讽刺让杜晓彬自嘲的苦笑一声。然后继续看另一张照片上的人。这是一个身穿绿军装的年轻人,面貌一般没有任何特点。再看下边的内容记录同样简单“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三日地主分子崔氏秋芬、无业青年古耀武死亡案。” “报案人:×××;接案人:×××;报案时间: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四日早八点;发案地点:镇东崔家老宅;勘察经过: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四日早八点接到群众报案,在镇东崔家老宅院内发现两具尸体。 并且称该宅院看门人的宋老蔫在头一天夜间(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三日)晚九点被无业人员古耀武带人殴打,因伤势过重于十时死亡。现场发现尸体为地主分子崔氏秋芬,无业青年古耀武。死亡原因崔氏秋芬头部被钝器所伤致死;根据现场勘察发现铁棍一根,长一米,直径两公分,铁棍上方有血迹经化验与崔氏秋芬头部血迹相符;古耀武背后心脏处插有匕首一把系致命伤。在两具尸体之间遗落有明代古画一张系《血月寒鸦图》。 经知情人供述:二月二十三日夜七点左右,古耀武带领当时造反组织成员十人强行进入崔家老宅,向地主分子崔氏秋芬索要古画《血月寒鸦图》;崔氏拒绝交出,引发武斗。 后经初步判断:崔氏、古耀武致死原因是:武斗人员离去后,古耀武单独返回崔宅,发现崔氏正在转移古画,遂进行抢夺。古耀武抢夺古画后欲离开,被崔氏持匕首从后背扎伤,受伤后古耀武转头用铁棍击打崔氏头部,将其致死,后古耀武因失血过多死亡……” 写到这里也没有下文了。只是在档案卷宗的缝隙间发现了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崔氏秋芬的前额淌着血,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的嘴张的很大,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这个表情和昨天发生在平阳河畔的死者张浩同出一辙。 是她没有想到被刺中的古耀武会持钝器伤害她;还是看到了其它恐怖的场景。古耀武后背插着一把匕首,脸冲下趴在地上,他的头正冲着秋芬的脚,按照位置判断,当时警方的结论没有问题。古耀武被匕首扎伤,回过头来用铁棍砸死了秋芬。杜晓彬刚想翻开下一页,忽然他发现照片上作为凶器的铁棍是横着放在两具死尸之间的,而且几乎和死者的头、死者脚相平行。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杜晓彬看着四十年前的疑案喃喃道。 翻开下一页档案,时间已经跨越到一九八七年,同样是黑白免冠照片,但是上边的人已经很清晰了,那是一张面容枯槁的脸,深深凹下去的眼窝嵌着混沌的眼球,照片下是父亲那工整的小字“死者古耀文,四十一岁”;再往照片的右边看同样是一行小字“死者范爱卿,二十七岁”小字的上方照片栏里却是空白的,仔细观察照片栏中还残留着胶水的痕迹。“这分明是被人把照片撤下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做?”杜晓彬心中疑惑道。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后面只有一个标题“一九八七年二月十二日范爱卿、古耀武死亡案”,然后下变得文字完全被刀片刮去,再翻看下一张后边竟然全是空白页。 从这摞档案里他发现了三处疑点,一九四七年崔子华、崔广义失踪案,其中的重要人物胡子祥没有下落,但是考虑到年代久远,这个人很可能找不到了;一九六七年秋芬老太、古耀武死亡案,其中凶器出现位置不对。既然断定为秋芬老太先用匕首扎伤古耀武,而后身负重伤的古耀武用铁棍将崔氏秋芬击打致死。可是作为凶器的铁棍横在两具尸体中间,按说古耀武持铁棍作案,完成一系列杀人动作后,铁棍应当纵向遗落地面,而横向放置显然不符合常理。至于第三起案件更是匪夷所思,仅留下死者古耀文的一张照片,另一个死者范爱卿的照片不翼而飞;还有所有的记录均为空白,这实在让人不解……” 这真是不寻常的一天,六十年的积案,像大山一样压在杜晓彬的心头。混乱的思绪中杜晓彬在问着自己,本来为了昨天平阳河畔的一起凶杀案,可是侦破工作刚刚开始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多迷雾,跨越六十年的悬案像鬼魅一样将自己缠绕起来,难道是肖克局长、黄敬光队长他们找错了方向。 他马上提醒自己打消这个念头,昨天在局长办公室里肖克的话还记忆犹新“四七年崔子华、崔广义失踪案、六七年秋芬老太、古耀武死亡案以及八七年范爱卿、古耀文死亡案、面包车失事案完全在一条线索链上!”这也是杜晓彬的父亲当年说过的话。崔家老宅、黑楼、《血月寒鸦图》;张浩、崔广元、崔血月、崔子华……这将是多么复杂的一座迷宫啊。 杜晓彬借走黄小婉桌子上的那部小说,所付出的代价是请这个小丫头在路边的川味饭店大吃了一顿。这顿饭杜晓彬喝了许多酒…… 正文卷 第八章 半夜鬼声 杜晓彬回到崔家老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由于喝了酒他把车停放在公安局大院里,一个人打出租回到了这所满是疑云的老宅。门房的灯已经关闭了,狭窄的窗户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可能早已睡去了。 今天的酒喝的可能多了一些,杜晓彬走起路来有些踉跄。看看眼前那棵古槐安静的矗立在寒风中,摇曳着枯败的树枝似乎在诉说当年的恩怨情仇;那如鬼魅般的黑楼,只有崔血月的房间还亮着灯,其它都已是一片漆黑。 正冲着自己的厅堂在暗夜中尤为诡异,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破败的门窗虽然经过简单的修整,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斑斓破旧,其中的几扇窗户内部的插销已经破损,风一吹过窗扇“嘎吱嘎吱”的一开一合让这安静的夜多了一分怪异。曾几何时这里也算是天堂,崔家老少一起欢聚,灯红酒绿金碧辉煌;曾几何时这里又变成了地狱,崔家三爷摇晃着苍老的身躯从这里消失;秋芬老太在这里仰面跌倒,留下她惊恐的神情和淌血的遗照;范爱卿、古耀武、古耀文还有父亲杜玉山都被这栋诡异的黑楼吞噬了。 在杜晓彬眼中这栋建筑与其说是小楼,不如说是披着夜色的鬼魅。 忽然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从门房小屋里传了出来,他驻步倾听似乎是那个疯癫老人传出来的,语速很慢,声音嘶哑,像是在默默祷告。“你这个女人啊……是个祸害,害死了你的姐姐有害死了丈夫!还不甘心硬让人家断子绝孙啊。你知不知道这也算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啊!你就那么狠心,要你那伙人来斩尽杀绝。可是又有什么用?他们也得死了,会死的很惨啊,这就是报应!什么?你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仿佛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但是杜晓彬没有听到再有人说话。良久疯癫老人又开始说话了“你说我们崔家对不起你们家,不就是幅破画吗,抢了几百年了,谁也没得到。就算是在我家放着可是它就是一张破画!嗨……我死过一回儿,不想再死于非命了,你就饶过我们吧!回头我把那幅破画烧了可以了吧……” 老人不再说话了。屋里又传出声音:“这楼里有鬼,也有人,有人也有鬼。你给我记着和那个姓杜的警察长得很像的那个年轻人,恐怕要到这楼里来了,到时候不管是人还是鬼都安生不了。不过他也会像他爹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谁让他们多管闲事。” 杜晓彬不由得大吃一惊,屋里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那个疯癫老人嘶哑的声音,而变成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他想凑近小屋隔着窗户看个究竟,老妇人的声音再度传出变得更加凄厉了“这儿还会死人的……这还会死人的……哈哈。” 这个声音让杜晓彬后脊发凉,毛发皆立。他乍着胆子凑到窗户前,发现窗户紧闭,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能够感到疯癫老人瑟瑟发抖的呻吟声。 “要出事吗?”杜晓彬心中暗道,此时的他真想破门而入看个究竟。忽然门口大灯一亮,一辆黑色的轿车径直开了进来。 “哎,是谁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从驾驶室里弹出一个油光光的头正是崔潜。 “哦,是我杜晓彬……”杜晓彬看到眼前的车灯灵机一动,装作找东西的样子在地上寻摸起来“啊,崔公子我喝了些酒,把钥匙掉在这里了,麻烦您用车灯给我照一下。” 崔潜非常不耐烦的咕哝了一句“神经病”,然后极不情愿的打开车灯。杜晓彬借着这个机会一边蹲下身体佯装找钥匙,一边侧目向窗户里面看去,只见窗户内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满是褶皱的面皮上带着惊恐的抽搐。杜晓彬将目光越过老人的脸向里面看去,屋内除了疯癫老汉,竟然空无一人。杜晓彬刚想把目光收回,只见小屋的后窗微微的动了一下。 “哦,找到了,找到了,谢谢你啊崔公子。”杜晓彬将早攥在手中的钥匙向车内的崔潜晃了晃。 “晚上没事别出来乱转,我父亲心脏不好,怕受惊吓。”崔潜说完一踩油门向院内拐去。 杜晓彬看着黑色轿车拐进大院,又看着安琪和崔潜从车上下来,互挽胳膊走进小楼。杜晓彬才将脸贴近窗户小声问:“老伯,刚才您在和谁说话?” “我在和鬼说话……”老汉阴森的说道。 杜晓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而后马上静下心来追问道:“不对,分明是一个老女人在和你说话,她是谁?” “她……?她是鬼……”说完老汉缓缓的拉上窗帘,他那怪异的表情被厚厚的幕布遮住。 杜晓彬在回自己的房间路上,特意向崔血月的房间里瞟了一眼,只见崔血月一身睡袍,懒洋洋的斜靠在躺椅上,带着金边眼镜看着报纸。也许是看得太投入了,对走过房门的杜晓彬全不在意。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才的惊悚已经把滞留在体内的酒精冲淡。杜晓彬躺在床上思考着刚才诡异的一幕。 这简直让杜晓彬不寒而栗,他想得到真相,他想破解迷案,但是又无从下手。这时他想起从黄小婉那里借来的那本小说,于是打开手包,借着床头的灯捧在手里。 这本书的封面、作者都引起了杜晓彬的强烈兴趣,可是当他看到题目和前言竟有点失望的感觉。题目如同一般悬疑侦探小说一样采用了《野店古宅》这样一个名字,无非是迎合封皮画面。再看前言,前一大段都是介绍作者的简历。 杜晓彬只记住了这个所谓的作家笔名崔子华,原名崔广元,三十六岁、本地人其他的无心看下去。后边一段是介绍小说的基本内容,开篇第一句话就是“本小说以我市东郊崔家老宅真实发生过的三起悬案为背景,以穿越的手法,大胆想象还原悬案背后的故事。”这一点到让他兴奋终于在见到崔广元之前,接触到了他的小说,或许在这里可以锁定这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杜晓彬一边想一边翻开小说的第一页。看过几行已有睡意,眼睛慢慢的眯成了一条缝,但是当他看到第二自然段时,眼睛立刻睁大了,他无比惊讶的看着这本以第一人称创作的小说……只见书上写到: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啦,可是为了几百年来的爱恨情仇,我不得不再次出现在这个恐怖的宅院里。我就是民国三十六年在这所院子里失踪的崔子华……那一夜天上出现了异象——血月,就是如银盘般的满月瞬时变成了红色。虎丘山坡上的宋老蔫又发疯了高一声低一声的喊着:“血月啊,血月不祥之兆啊。”病入膏肓的我知道“鬼”就要来了…… 杜晓彬看到这里忽然不再叙述那个恐怖的夜晚了,笔锋一转提到了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这一年的大年初一,我的侄孙崔广义和他的媳妇为我家添了一个男丁取了个名字叫崔新元,我想以后这份家业就由他继承了……那时候我一看曾孙我就高兴的不得了,因为我知道一直隐藏在黑暗处的胡家正在用恶毒目光盯着我们这个家。” “兴许是太高兴了吧,一向失眠的我那些日子忽然间睡得非常香,常常是日到三竿才起床,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我死的那一天。马上到元宵节了,我期盼着侄孙广义能够带着媳妇秋芬和曾孙崔新元来给我请安。没过几天他们来了,广义夫妇两个抱着孩子跪在我的面前。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忽然一阵眩晕,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整个身子就像飘了起来。这个时候我还记得我叫崔子华。身子一直在飘,一直在飘,经过的地方完全是黑暗。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的印象里像是过了许多年。身上一阵刺痛,我的眼睛能够睁开了,看到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书房,正对面放着一张硕大的书案。后边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大官,他的那身服饰我知道应因该是明朝宰相的装束。在书案的两侧有十几个装束威严的官吏或坐或站,一个个满脸怒气,面目狰狞……” “崔绍!如今你是想死想活?”那个身着宰相服饰的大官大声呵斥着我。 我努力要恢复心智,想弄明白眼前的一切。啊……,我想起来了,我现在身处明朝洪武六年的南京,座上的那位宰相便是当朝右丞相胡惟庸。我在那个朝代名叫崔绍,父亲崔循曾做过当朝的御史郎中,后来在洪武皇帝那里状告胡惟庸弄权,而被革职下狱了。我呢?今天是被他们抓来问话的。 “胡大人……,小人当……当然想活命……”我颤颤巍巍的跪在那里乞求道。 胡惟庸点了点头命令左右道:“拿上来吧,让崔公子开开眼!” 我的头压得很低几乎都能碰到方砖铺成的地板,只能偶尔的偷眼看一眼这如阎王殿一般的书房。随着身后的脚步声,我浑身上下感到一阵寒意。 “啪”的一声不只是什么东西扔到我的面前,我不敢看,仍然低着头。 “你抬起头看看眼前是什么东西!”胡惟庸呵斥道。 我缓缓抬起头先面前一看“啊……”我不由得一声惨叫。 眼前放着的竟是我父亲崔循的人皮…… 正文卷 第九章 穿越的故事 我的惨叫换来了这里所有的人的哄堂大笑,我抖如筛糠已经瘫软在地上,我不敢哭,不敢流泪,甚至连抽泣都不敢“胡大人饶命,胡大人饶命啊……。” “哼,你父崔循诬陷本相弄权欺君,如今我扒了他的皮,看你们老崔家还敢和本相作对吗!”胡惟庸冷哼了一声质问道。 “不敢,不敢,小人的父亲诬陷大人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啊。”这时的我没有仇恨,只有恐惧。 “嗯……”胡惟庸的怒气显然消了,他看看唯唯诺诺的我干咳了一声说道:“如今我胡家天降祥瑞,井中生出石笋,祖上坟茔夜有火光,有人说是天命将归于我胡家,人说你画工了得,如果你能将我祖坟上的火光画出来,我便饶你不死……” 又是一阵眩晕,我来到了荒郊野外,一所茅屋,一片坟茔,几棵老槐这便是我从那以后的生活空间。权臣胡惟庸告诉我一定要等到他家祖坟上出现火光的时候,将那场景临摹出来。可是我一等就等了七年也没有看到那坟丘上的火光。 洪武十二年九月的一天夜里,天降大雨,天空上电闪雷鸣,气氛好吓人。忽然茅屋的外边一片大乱,十几个兵士把我围在茅屋内,不准我出去,外边胡家的人带着兵士将祖坟前的墓碑全被砸毁,然后他们像疯了一般,有的将墓穴打开,有的将坟头铲平。天太黑了,外边也太乱了,我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他们走后我依旧住在茅屋里等候着这片坟地上能够出现火光。 直到第二年的正月十五,我终于盼到这一天,那一日夜里,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好多乌鸦,它们声嘶力竭的叫着。那一天的风也特别大,把古槐上残枝吹断了好多。正月十五皓月当空。我抬头仰望,忽然那如银盘般的月亮赫然变成红色。我惊骇道:“这……这乃是血月啊,天降异象,必有大难啊。”正当惊慌失措的我要回屋躲避的时候,猛然看到不远处的坟茔上出现了诡异的火光。 “血月当空,寒鸦厮鸣。古槐残枝,孤坟野茔。幽幽长夜,魑魅尤兴。漫漫长冬,魍魉成形。惊骇千层,散乱如星,开砚润笔,独绘丹青。” 又是一阵眩晕,我的身子再度飘起,不知过了多久“咣”一声响亮的锣响,让我睁开了眼睛。这是洪武十三年正月二十三,南京城外的刑场上,胡惟庸一家三百余口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刑场的空地上,一旁的刽子手忙碌的准备着剥人皮的刀。 我坐在刑场对面的高台上,一个须发皆白的官员手里拿着我历经七年才画成的《血月寒鸦图》对我说:“崔绍啊,你父当年被胡惟庸陷害惨遭杀戮,如今圣上已经为他沉冤昭雪,更有你这幅《血月寒鸦图》呈送朝廷,坐实了胡惟庸有这谋逆的重罪。你可是大功一件啊,如此可保你崔家世代荣华富贵……” “崔绍,你害死我全家,我胡惟庸做鬼也不放过你崔氏一门……”被刽子手的刀逼向头顶的胡惟庸声音悲凉的吼着。 “行刑!”须发皆白的官员甩下一张令牌喝道。 一张血淋淋的人皮摆放在我的面前,这一次我没有颤抖,而是眯起了眼睛仔细的看着。这是胡惟庸的人皮…… 我又回到了崔家宅院的厅堂上,我又做回了崔子华。看着孙子、孙媳抱着曾孙给我磕头,我开心的笑了。 “快,找三太爷要赏钱……”孙媳妇秋芬拖着曾孙嫩白的小手放在我的面前。我眉开眼笑的掏出一块大洋放在曾孙的手上。这时我看到心花怒放孙媳妇,我的笑容僵住了,这张脸就在我刚才穿越的记忆中见过…… 看到这里,杜晓彬的困意又上来了,他合上书准备睡去。 “啊……”一声惨叫从楼下传来,惊得杜晓彬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来不及穿鞋直接向楼下跑去。 杜晓斌刚刚跑到院子里,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那个诡异的厅堂窗户全部打开了,里面的灯全都亮了…… 他清楚的记得因为线路老化,崔血月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在他的建议下将这里的供电线路已经完全切断。再看站在厅堂对面的崔血月已经是面如纸灰。 “发生了什么事,崔先生?”杜晓彬急切的问道。 崔血月确保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指诡异的厅堂,一个悠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不要再打那张古画的主意了,这……里……还……要……死……人的,这……里……还……要……死……人的。” 杜晓彬听的清楚,这分明就是刚才从疯癫老汉屋里传出来的那个的声音。他不容多想刻冲了上去,一脚把房门踢开,纵身一跃跳到客厅的中央,他冷静的环视周围发现并没有人,他仔细观察两侧的隔间,发现就在左侧的隔间里似乎有急促的呼吸声。 “原来鬼在这里!”杜晓彬心中暗想,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装作被右边的隔间所吸引,目光紧盯右方,身子也面对右边的隔间。忽然猛的转身直向左边隔间冲了过去,身子一撞虚掩的门子就被完全打开。 里面黑漆漆的借着外边的灯光可以看到墙角挂满蜘蛛网,一个满是灰尘的电源箱挂在门后的墙上。杜晓彬机警的向门后看去,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他下意识的想往后仰身想挣脱这只手,可是黑暗中一个拳头猛然向他的脸上打来。杜晓彬受过专业训练,防身的本事还是有的。只见他右手迅速抬起,握住对方的拳头,左手用力上搏打在扯住他衣领那只手腕上,那手感到疼痛立刻松开,杜晓彬却趁势左手继续上扬“啪”的一声打在对方的脸上。对方“啊”的一声转过身体想逃离隔间,杜晓彬哪里容他逃走,右脚一抬踢向他的左胯。“哎呦”一声,对方被杜晓彬一脚踢倒,跌坐在厅堂中央。   这时崔血月、安琪也走了进来,大家一看被踢倒的人正是崔潜……   “崔公子!怎么是你……”杜晓彬惊愕的说。马上歉意的上前扶崔潜起来。   可是崔浅却粗暴的一把将杜晓彬推开然后大声向杜晓彬吼道:“深更半夜你在干什么?”   “哦,我是听到崔先生的惊叫才下来了。”面对崔潜的质问杜晓彬镇静的解释道。   “恶人先告状!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旁的崔血月拧紧眉头质问儿子。   “噢……”崔潜看到父亲的怒容气焰消去一半。自顾自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杜晓彬打疼的腮帮子低眉顺眼的说道:“刚才我看到这里灯全亮了,便从窗子进来……。”   “你是不是还听到了什么?”崔血月打断了他的解释问道。   崔潜漠然的看着父亲摇了摇头……   崔血月长叹了一声同样摇了摇头怅然说道:“我真的老了,总是这样出现幻听。”说着走出房门。   美女安琪善解人意的忽闪了两下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安慰道:“崔先生可能是这几天睡眠不好的原因。明天我找胡紫晗小姐为您开点有益睡眠的药就会好的。”   厅堂里只剩下崔潜和杜晓彬,见父亲走了崔潜又嚣张了起来,手指着对面的杜晓彬恶狠狠的说道:“姓杜的不管你今天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你打了我一拳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崔公子,我是听到你父亲的惊叫才进来的。至于误伤到你,不过是你的行迹过于阴暗罢了。”对于这个不可一世的富家公子杜晓彬从心里边厌恶他。 “你……你给我等着。”恼羞成怒的崔潜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杜晓彬仍不肯放过大声说:“崔公子可能是你今天的表现在安琪美女面前显得猥琐些,不要紧的,哪天我请安琪吃饭向她解释一下就好了。” 这无疑是往崔潜的伤口上撒盐,气得他回过头来吼道:“姓杜的别太得意了……”   看着崔潜气急败坏的离去,杜晓彬没有太往心里去。在他看来崔潜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他趁这个机会仔细环视着这个充满诡异的厅堂。从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来看,在自己进来之前,只有崔潜从窗户中进来,因为地上只留下了崔潜一个人脚印。 会不会是崔潜合上电源箱里的刀闸点亮了这里的灯。心存疑虑的杜晓彬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功能查看积满灰尘的电源箱,可是电源箱上竟然没有一丝触动过的痕迹,刀闸也在落下状态。他想起来了,崔血月刚刚搬进来的时候,是杜晓彬亲自在总电源处将通往这里的电线切断的。而总电源就在院门口小屋的后墙上。会不会是那个疯癫老人做的手脚。他决定去看一看。 “怎么会是这样的?”总电源处被拆下的线头依旧扔在一边,可是厅堂里的灯依然诡异的亮着。就在杜晓彬疑虑的时候,那里的灯忽然灭掉了。 “这着一定有蹊跷,找个机会好好查看一下供电线路或许从这里能够解开闹鬼的端倪。”杜晓彬一边想着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当他推开房门忽然一股钻入心底清香扑面而来。 正文卷 第十章 初会作家 杜晓彬看到在他凌乱的床铺上赫然坐着一个美艳的女人正在翻看他那本从黄小婉处借来的《野店古宅》。 “安琪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杜晓彬吃惊的问道。 安琪优雅的将书放下抿嘴一笑说:“不欢迎吗杜先生?” “噢,哪里,哪里。”有时候美女能让一个生活散漫的男人忽然讲究起来。杜晓彬也是这样一边迎合着美艳的女人,一边忙不迭的将床铺简单的整理了一下。 “杜先生,你请坐。”杜晓彬被一只柔软的玉手牵动正在忙碌手腕让他受宠若惊。 他机械的坐在安琪的对面不知所措看着面带微笑的美女,这让他的开场白有点局促“你……你有什么事吗?安琪小姐。” 安琪似乎有点喧宾夺主大大方方将一只脚上的拖鞋踢到一边,诱人的丝袜美腿翘到杜晓彬的面前,一双勾人的眸子注视着杜晓彬说道:“杜先生,你不就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怪吗?” 这时杜晓彬已经恢复理智,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说:“你是说崔先生出现幻听的事情吗?” 安琪翻着眼睛看了看杜晓彬,竟然也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了,她不急于回答杜晓彬的问题而是吐出一个大大烟圈歪着头看了一眼期待她回答的杜晓彬,微微一笑说道:“崔先生那不是幻听,我也听到了,你应该也听到了。”   杜晓彬心中一惊,在他的主观意识里他宁可希望崔血月和自己是出现了幻听,因为眼下的事情都无法从理性的层面去解释。尽管几个小时前,他在门房小屋外也听到了那个诡异的声音。  “这么说,这楼里真的有鬼了……”说道这里杜晓彬故意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看眼前的美女。但是他却失望了,安琪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只是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不可能是崔潜搞的鬼?”杜晓彬毫无顾忌的把这句心里话说了出来,尽管在他和这些人相识的日子里,每天都可以看到眼前的美女都陪伴在那位傲慢的纨绔子弟身边。 安琪忽然笑了起来,从她的笑声中杜晓彬看出她对自己的判断的蔑视。但是杜晓彬没有阻止她的笑声,到要看看这位能在崔公子面前做到小鸟依人的美人,对他这句话做什么样的反应。 “像他这样的笨蛋,除了被人利用还能搞出什么样的鬼?”安琪大笑过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回答没有让杜晓彬感到意外,至少他在厅堂里遇到崔潜的那一刻就下了这样定论。但是那个妇人的声音究竟会是怎么回事呢?杜晓彬与安琪对视良久试探的问道:“那你认为今天搞鬼是我了。” 安琪的突然到来让杜晓彬感到不安。首先是这样一个娇美的女子遇到今天这样诡异的事情竟然如此镇静,其次她能对一个整天和她一起出入的富家公子如此贬低,她究竟要做什么? “你肯定搞过鬼,但你不是今天的鬼!您能想到在我们离去之后查看脚印和电源箱;你能想到楼下的灯忽然亮起而去查看总电源。”安琪那性感的嘴角微微翘起用一种挑衅的口吻说道。 这让杜晓彬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一向认为计划周密的他没想到正有一双警惕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他无言以对只好用直白的语气回复安琪的揭穿“你在监视我吗?” 安琪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了那本《野店古宅》的小说调侃的说道:“杜先生,您对这本小说很感兴趣吗?”   杜晓彬点点头算作回答。   “这本书的作者正是平阳市一中的副校长,他的业余爱好是写小说,明天你可能在这里见到他。”安琪故作神秘的说。   “噢,这么说安琪小姐对这本书也很感兴趣喽。”杜晓彬颇感意外的说道。   “不过是一本穿越惊悚小说而已,感不感兴趣无所谓。不过他正好是崔先生投资意向的合作人。有兴趣你可以和他谈谈。”   “我只是崔先生和市投资办之间的联络员,有必要安排我和他谈话吗?”杜晓彬似乎有点欲盖弥彰。   “那要看你有没有兴趣了,不过这栋楼看起来很凶险,你有必要留在这里保护我们的安全。”安琪怪异的一笑站起身来向杜晓彬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这一夜让杜晓彬彻夜难眠,他没有再把那个一中副校长的业余之作读下去,只是看着那诡异的封皮默默的发呆,崔子华、崔广元、崔血月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呢? 安琪一个像交际花一样的美女竟然在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后淡定如初,又对自己的行动了若指掌。从这些现象来看她绝非只是崔血月的投资顾问那么简单,来到这里她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杜晓彬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恍惚间他她又梦到他的父亲,从那个充满诡异的厅堂中缓缓的探出头来,用迷茫的眼睛盯着自己,久久的现出一丝微笑。 “欢迎您崔校长。”崔血月迎接客人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杜晓彬。他睁开忪惺的眼睛发现已经是早晨八点钟了。他慌乱的穿上衣服,抄起洗漱用品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漱间。刚刚打开水龙头就听得隔壁的崔血月与那位《野店古宅》的作者谈笑风生的寒暄着。 “崔校长,听说您不仅仅是校长还是一位小说家。”崔血月恭维的说道。 “不敢当啊崔先生,我的创作是沾了您家这所院落的光啊。”崔广元说道。 “投资建校的事情犬子和安琪小姐应该和您谈的差不多了,今天我邀请您来就是见见面聊聊天。”崔血月略作沉默说道。   崔广元干笑了一声说道:“感谢您身居海外不忘故土能为家乡的教育事业慷慨解囊。不过今天你我的见面,崔先生感兴趣的还是我的姓氏吧。” “嗯,没错!平阳市是我的家乡,可是我家里的人在这里没有什么了,听安琪说您也姓崔,我就把您当成族人了。”崔血月仿佛是兴致很高。 隔壁房间的谈话停止了,出现了良久的沉默。在洗漱间有意倾听的杜晓彬能够感觉得到两个姓崔的人面面相觑的情形。 “崔先生,算我高攀,你我之间还有些渊源。”崔广元说。 “噢,愿闻其详。”崔血月略带诧异的说道。 崔广元很不自然的笑道:“令曾祖兄弟三人,长房崔子业,二房崔子文,三房崔子华。令曾祖便是二房崔子文。崔家虽然在此处家大业大,但是人丁不旺。老兄弟三人只有令曾祖崔子文有一子,不幸中年而逝,生有二子,一个是另伯崔广仁、一个是令尊崔广义。”说到这崔广元故意顿了顿。 崔血月倒是好奇的很问道:“崔校长对我家的过去真是知之甚详啊。” 崔广元再次干笑一声说道:“我父亲本姓胡,周岁时过继给您家长房崔子业为子,可惜您家长房曾祖在当年就过世了。” “噢,您的父亲曾过继过我家长房曾祖,可是看您现在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啊?”崔血月不解的问道。 “崔先生,原来是这样的,一九三九年令长房曾祖过世,我父亲虽然过继你家,但是没了人教养,便又回到胡家。直到一九四七年你家族长崔子华崔三爷去世前,我父亲又到您家里请求三爷承认过继之实。” “可是此时您的父亲崔广义已经有了您这个后继之人,三爷怕财产继承出现分歧,自然不肯相认我的父亲,因此我父亲又改回姓胡。因家道贫寒,父亲四十岁才娶妻生子,因此我现在只有这个年纪。后来胡家一直念及过继崔家这个事,因此到了我这辈延续了崔姓,并且根据崔家的族谱取名崔广元。”崔广元说道。 崔血月一阵唏嘘良久说道:“论起来你还是我叔叔的辈份,不知令尊是否健在。” “我父亲多年前已经过世了。崔先生我今天给您说了这些,不过是老一辈的陈年往事,所谓的过继子嗣,姓氏延续都是封建社会那一套,现今只能做故事听听罢了。”如此沉重的往事在崔广元的口中似乎有点轻描淡写。  这时候隔壁房间又传出安琪的声音:“崔校长、崔先生你们二位谈的这么投机真不该打断你们。可是投资平阳市的教育事业才是您二位见面的目的。现在二位是不是可以交流一下下一步的投资与建设计划。” “嗯,没错安琪小姐这个提议非常好。我回国后也看到了咱们平阳市有崔校长这样的教育精英,文化精英,今后的发展不可限量啊哈哈。”崔血月说道。 不待崔广元说话,安琪不失时机的把话头接了过来说道:“非但是不可限量,而且还是后继有人啊。咱们招商办派来的联络员杜晓彬就是崔校长作品忠实读者,知道您今天来,他还特意求我安排你们见面呢……。” 杜晓彬不由得佩服安琪的圆滑机警,与这位神秘作家的见面会不会是他解开黑楼之谜的开始呢。他忽然又疑惑起来,这位八面玲珑的安琪是否先他一步已经走进这件扑朔迷离的案件中呢?她到底是谁…… 杜晓彬在楼梯口见到了崔广元,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送他出来的安琪。 “噢,崔校长这位就是我刚才给您提到的杜晓彬,他昨天晚上还在专心拜读您的大作呢。”安琪面露微笑的向崔广元介绍。 在杜晓彬看来,面前这位说是作家也好,校长也罢的本地名人并不像他想象那样斯文。魁梧的身材,国字脸形,浓眉大眼。一身半旧的夹克装很随意的敞着怀,从他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特别。 但是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他那略薄的嘴唇总是抿着,无论是见到美女安琪,还是见到杜晓彬这样的年轻人都没有半点笑容。想到刚才他与崔血月见面时的几次干笑,让杜晓彬实在想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古怪表情。 “哦,崔校长您好……“尽管杜晓彬的心里对眼前这个所谓的校长作家并无好感,但是还是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崔广元却是冷冷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视若无物的转身下楼。这时安琪不失时机的瞥了杜晓彬一眼示意他留住崔广元。 “崔校长,我对您的穿越惊悚小说《野店古宅》很感兴趣,想和您交流一下。”杜晓彬急忙说道。 崔广元回头看了他一眼,略微放慢了脚步说:“如果你对那本小说感兴趣,今天晚上六点在文化宫二楼203室由我组织了一场读书会。你要有时间可以过去。” 杜晓彬看着崔广元离去的背影,思考着刚才他与崔血月的对话他心中暗自盘算,应该是个不错的小说创作者,因为他能够不假思索的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