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章 荫尸 “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声透过棺材板子从头顶传入我的耳中。青绿色的粘稠液体和着鲜血“啪嗒、啪嗒”的落在地面上——距离我不足两尺的地方。 我战战兢兢的趴在棺材下面,掐着自己的鼻息,声不敢出、气不敢喘。脸色是由白变红、由红变紫,这会儿恐怕已经是铁青了吧。 不过我依旧死命的忍着,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一丁点儿响动,就成了上面那“东西”的血食! 我叫杨凌霄,家住龙国辽东半岛附近的一个小山村。今年十九,高三刚毕业。不过眼前这情况别说我这年纪轻轻的没见过,恐怕绝大多数人活一辈子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我是该骄傲见多识广还是该自叹倒霉…… 和我一个屋晃悠的这位,估计应该叫僵尸吧。不过似乎和传说中的僵尸不太一样。咱们印象中老辈人口中的僵尸应该是死而不腐、浑身干瘪,手臂抻的直直的,双腿不会打弯儿、不会迈步,想要动地方只能一蹦一蹦的窜。最主要是它逮着活人就往上扑,不是插死就是咬死…… 不过我面前这位似乎有所不同,没听说谁家僵尸能喘气的。这货从我见到她的时候就“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流着口水。 呼出来的浊气又腥又臭,闻一鼻子我差点儿呕出来……要不是怕弄出声来被她弄死的话。 还好她的感官和传说中的僵尸差不多,挺迟钝的,估计也是闻着生人气味儿或者生气寻找目标的,要不然就这么一低头的距离,恐怕换个正常人我早就被发现了。 我现在的位置挺尴尬,在她家“楼下”。就是刚才她躺的那副棺材下面。没办法,整个屋子里也没有其它可以躲避的去处了。 我可不想向旁边这位仁兄学习。那不远处的地上就躺着这么一具残缺不全的尸身,已经被开膛破肚、挖肺掏心,死的那叫一个惨。那是村里陈家老大陈国富的尸身。 说了这么多,各位可能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就落得这步田地了?僵尸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这就借着躲僵尸这么个闲工夫,跟您列位详细叨咕叨咕这档子事儿。 这事儿说起来啊,还得怨我那个做阴阳先生的爷爷…… 我爷爷叫杨守诚,是这十里八村儿有名儿的阴阳先生,而且听说这手艺还是祖传的。不过眼瞅着就要传到我这辈儿了,他老人家却怎么的都不肯教,非要让我念书上学,能考个县里的公务员那便是光宗耀祖了。即便考不上,他宁愿拿出自己的棺材本儿给我做门儿小生意,也不让我染指祖上留下的手艺。 不过我知道,他也是被这门儿手艺伤透了。大家可能都知道,凡是搞这个阴阳数术什么看命算卦啊、转运破灾啊之类的,特别是有真本事的,那干的都是泄露天机的事儿! 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法则,即“因果”。天道昭昭,因果循环。若强行窥探天机改变因果,必然会招致法则的惩罚,命犯“五弊三缺”! 这“五弊三缺”说的是一种命理,虽不见于古籍,但却被赤果果的现实所佐证。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钱,命,权”这三缺,也就是一辈子没钱、命贱、没权。 不过您可能就说了“这人要是都这样了,那得多惨呐,还有心思给人算命呐?心得多大!” 这是您没听明白。这“五弊三缺”肯定不会都往一个人身上招呼齐了,必然只是身犯一二,不然那可就真不给人活路了。 而我爷爷这辈子就犯了个“残”字。 爷爷小的时候,家里穷啊。能吃饱饭饿不死就行,谁还管啥弊啊缺的,命没了啥也没有了!所以就学了祖上的手艺。 这不转眼就遇到了国家管理,像他们这样算命的就都给定了个“国民的余毒”之类的罪名,总之就是挨打。 主要还是文化青年们打的狠。不过爷爷当年在村里也帮过不少人,人缘儿不错。所以有人打、有人护,磕磕绊绊的就把这次挺了过来,总算没把老命丢了。 不过虽然命保住了,但是腿残了。再加上奶奶跟着担惊受怕的老上火,所以身子骨也不好,没多久也就撒手人寰,留下我爹和爷爷相依为命。 要说那时候,爷爷已经被整怕了。也就不想让我爹也入这一行。不过命运这东西那是谁也说不清啊。 那几年由于爷爷总是被拉出去游街,所以家里的成分也不好。于是我爹也就没人管、没人问,当然也没人跟他玩。 好在我们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这算命、摆卦、批字那不也得识文断字不是,所以我爹也认字。再加上没人跟他玩儿实在是闷的慌,于是没事儿了就拿着家里私藏的相书、卦书看。 您还别说,这学东西还就得偷偷摸摸的学,这东西您觉着来之不易了,也就上心了。一上心学的就快、就好、就扎实。 加上我父亲确实有那么些小聪明,一来二去的,本事能耐就不比我爷爷差了。等我爷爷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老爷子也只能仰天长叹一声“造化弄人呐……”。不过我爹不像我爷爷,一辈子窝在小山村里也没个志向。 年轻人学了一身的本事就闲不住,正巧赶上龙国改革开放搞活经济,做生意的多了,信这信那的也就多了。我爹便借着这个机会,外出闯荡,美其名曰寻访名山仙友,切磋道法技艺。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起初我爷爷也没当回事儿,孩子大了也没法儿管。单说这一日,他老人家正给村里一家办丧事儿的张罗事宜。在那年头阴阳先生的职务分不了那么清,基本上啥活儿都接,得吃饭不是。 突然间这心口猛的就开始“突突”,一阵的心绪不宁。这对于身上有点儿“道行”的人有个说法,叫“心血来潮”!这是有事儿要发生在自己家啊! 果不其然,就在当天晚上,我父亲满身鲜血,怀里抱着个婴儿跌跌撞撞就闯进了家门,一进屋就倒在了地上,是人事不醒! 当时可给我爷爷吓坏了。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唯一的儿子要是挂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死了都没有个孝子贤孙的给摔个盆儿! 于是赶快往屋里抬,又是上药又是包扎的,好歹是给这条命保住了。 正文卷 第二章 陈家五虎 等着我爹小命被救回来之后,老爷子就问呐,说“你个小兔崽子这么多年是鸟儿无个音信的,怎么弄的一回来就剩了半条命了?这是遇到土匪了?还是遇上坏人了?用不用报个警察局啥滴啊?” 怎奈何这小子就是啥也不说!问急眼了还躺床上装死……老爷子也是心疼儿子,既然他不说,也就不问了。 不过老爷子那也是有本事的,你不说,咱就自己个儿掐算个吉凶祸福呗。这掐指一算可不要紧呐,不禁就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儿子这命格竟然有变!!! 俗话说的好“人的命,天注定!”那是说能改就改的吗?!你这叫逆天而行啊!即便只是改动一点儿,那对日后的命运影响也是极大的。 而且和他有关系的人,也就是命运有所牵绊之人,命运都会受到影响。当然了,这种影响是被动的。也不知是好是坏,完全靠人品。 不过天大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是没办法挽回了。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怕咬”。最多也就是父子两条命呗! 可就在老爷子为这事儿心惊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我了。也就是我爹进门儿时抱着的那个孩子。 “这位是……”看着孩子,老爷子眉头都皱一块儿去了。家里俩大老爷们儿,一个老、还残疾,一个倒是棒小伙儿,不过眼下就剩半条命了,这再来这么个看样子还在吃奶的孩子……热闹啊。 您别说,我那时候就这么折腾着,那也是一没哭二没闹,睡的跟个死猪似的。弄的我爷爷用手探了好几次我的鼻息,都以为我挂了。 “我儿子!您孙子!”我老爹攒了口力气,就吐出这么句话来。一下子就把老爷子干愣了。他是先惊后喜,紧跟着还有那么点疑惑和紧张。 惊的是儿子娶媳妇儿这么大个事儿,竟然没通过自己这个爹?喜的是再怎么来路不明,他老杨家也算是有后了。 可紧接着,他习惯性的这么掐指一算……蒙了。这孩子三魂不稳、七魄不聚!这是神魂不稳呐!怪不得睡的跟死了似的。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以他老人家的本事您是摸骨还是相面,总之就是方法用尽,但根本就算不出我的命格!就我这生辰八字还是我爹亲口告诉我爷爷他才知道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孩子……”老爷子赶忙儿的问,不过我老爹却就此闭口不言,从此再也没提过这一茬儿。直到他重伤痊愈,然后再次不声不响的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这一晃儿就是十九个年头。这些年,只有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因为前车之鉴,所以我爷爷那是死也不肯让我接触阴阳数术、道法五行。 不过我也没那兴趣。过去老一辈儿人学那个是为了有口饭吃,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谁还学这些个晦涩难通的劳什子。 但是,这门儿手艺却是我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好在现在各家生活条件好了,经济繁荣,做生意的人也多,再加上村、屯、山里人本来就笃信鬼神,所以这么多年也没饿死我们爷俩儿,反倒是随着爷爷名声日盛,收入也越来越多。 这不是,前两天村长家里出了点儿事儿,让爷爷去看看。正赶上我考完试放假,所以我也跟着一起去凑了个热闹。 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一场热闹,却开启了我不凡的人生之旅。 远的咱先不说,就说我和僵尸同处一室这事儿,起因也和这场热闹脱不了关系。您要问什么热闹?这事儿我还得跟您嘚啵嘚啵,不然您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我们村子由于是山脚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近年来靠着山货和农家乐旅游都过上了好日子。 村里最大的农家乐就是村长家的。当然他们家也是村里最有钱的。说句犯忌讳的话,这年头,有钱就能有权,有权成倍赚钱。 当初要不是村长家有那个经济实力,他家也发不起每人50块钱投他一票选村长。那可是十几万元的投入啊! 而且人家还有“武力保障”,也就是村长家的五个儿子,自称“陈家五虎”但背地里我们村都叫“五狗”。保证你不拿钱就挨揍,拿了钱不投票更是年都过不去! 话说花了十几万就为了这么个小村子的村长,为啥呀?就为当官儿过瘾?还是倒卖的龙国土地?都不是,是因为村子边儿上这座大山。 我们村背山面河,我爷爷讲话:“背有山,前有照。山水相逢、天地交泰,五行不缺、阴阳调和,那可是风水宝地。” 不过村长可没这个见识,他盯上的是山上的树!现在城里人买家具都讲求个实木家具,所以木材需求量大。不过“十年树人,百年树木。”普通一棵树能够做家具的也要百年光景,放开了砍,用不了一百年树就都得给砍没了。 于是龙国政府就管了,不让砍。不过有人还是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偷着砍。这不,村长家的五个儿子就专门干这个无本的买卖。 当然了,都是一个村的,而且五个人能砍几颗树啊,所以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偷偷摸摸的跟着砍,“五虎”分大头儿,村民跟着“喝汤”。 而村长家自然也就越来越有钱。不过好景不长,一名外来的护林员改变了这种“闷声发大财”的现状。 那名小伙子叫李狗子,据说是名退伍军人,被分配到我们这里当护林员。刚开始来的时候,谁也没把他当回事儿。 本来嘛,森林是国家的,钱可是我们人民自己的,谁能和钱过不去。他来这里做护林员,那可真是“肥差”!即便是“五虎”,也不能亏待了护林员,毕竟人家是专门管这个的。 以前也先后来过几个护林员,哪个不是见钱眼开,上一个做了护林站的站长,他之前那个更是已经爬到了县里副主任的高位。就这样,人家走的时候还都哭天抢地的舍不得呢。 所以“五虎”和村里人想都没想,直接送钱送物,那个好啊,弄的新来的护林员以为满村子都是自己“远房亲戚”呢。 正文卷 第三章 护林员李狗子 不过单等晚上那小子背上猎枪巡山的时候,傻了。怎么的呢?满山的“远房亲戚”在“五虎”的带领下正在哪儿热火朝天的伐木呢! 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不过这小伙子和过去的那些护林员不同,他是当兵回来的,保家卫国的思想根深蒂固。 那种损公肥私的事情他做不出。所以当即便朝着天上放了一枪。这夜深人静的,把所有人都吓一拘灵。 李狗子也不含糊,大声呵斥着众人:“你们这是在盗取国家资产,是犯罪!念在我今天刚来,你们在我这里算是初犯,所以今天就这么算了!大家麻利儿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下次要是再让我碰见,国法不容!!!” 这话一撂,当时陈家老三就不干了。这货陈国栋,名字起的挺爱国,但从来不干爱国的事儿。 他当即撸起袖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尼玛你还真拿自己当颗葱了是怎么滴!给你脸不要非往鞋面上砸是不!那个绿头王八没提裤子把你给露出来了……” 他嘴里一边儿骂,一边儿往前走。走到跟前伸手就要拽护林员手里的枪。您知道,这当过兵的,手里的枪那可是命啊!谁敢动!自己的枪,战友都不能轻易动。 于是这小伙儿一抬手,枪管朝后调转枪托,使了个“阴阳倒转”。“砰”的一声,一枪托砸在了陈国栋胸口上。 就这一下子,陈国栋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捂着胸口疼都喊不出来,张着嘴、拧着脸躺在地上直抽抽。 陈家另外四个兄弟见自家人吃亏了,这可就不干了。从来都是他们打别人,哪里有挨打的道理!于是四个兄弟一起上。 要不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您还别说,这四个人一起上,还真就……屁用没有!被这李狗子一个人打的是屁滚尿流。 后来大家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小伙儿复员之前,在部队当的是侦察兵,黑灯瞎火里打架那是经常练习的必备科目。 两下子把陈家几人手里的手电筒扒拉掉了之后,您就看他发挥了。什么犀牛望月啊、黑虎掏心了、苏秦背剑呐……哎?怎么还有剑呐?这不手里还有把猎枪呢吗?小伙儿直接就抡起来当了兵器了…… 就这通打,可把陈家五虎打的不轻,听说第二天有四个都没下来炕。这位说了,“呦呵?这不还有个抗揍的吗。” 呵呵,唯一能下炕的那位就是老三陈国栋。这货被打倒在地之后,见自己四个兄弟都不是人家一个人的对手,被打的“嗷嗷”直叫,那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再加上自己那也是白给啊,于是干脆就躺在了地上没起来。这才又免去了一次皮肉之苦。 第二天,李狗子就把头一天村里人送来的礼品、钱粮逐户送了回去,而且还挨家挨户劝说别人不要盗伐林木了,犯法。 这不是挡人家财路吗。不过明着干,陈家五虎不是对手,他们就开始暗着来。趁李狗子不在威胁他媳妇儿,给他们家断水、断电……什么损招都用了,不过这个退伍兵还真就挺过来了。 眼看着满山的钞票不能捡,陈家五虎这回可是真急了。于是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大陈国富不愧是陈家带头人,村里人都管他叫“陈司令”的角色,这家伙鬼门道儿多,也就是他心生了一条毒计。 如今不比旧社会,弄死人要偿命。而且他们家五个绑一块儿也不是人家对手。咋办?用阴招儿啊! 所谓“法不责众!”他们五个不行,那不是还有一屯子人呢吗!他们这几年,不仅带着屯子里人偷伐林木,有了钱还放贷。 有那爱赌钱的,今天你管他们借五百,明天就变六百五。三千过一年能滚成三万。这钱,你永远还不上。不过他们倒是真就不逼你还。不过还不上咋办?听人家的呗。这也就是为了到用人的时候有个把柄。像这种人农村里多了。 把这些人敛吧敛吧,也有那二三十号。咱设个圈套堵他!随便找个借口,就说他发疯了打人。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再让老五陈国强趁乱给他一刀,一了百了。 那么多人动手,谁知道这一刀是谁捅的?就算知道,谁敢说! 就这样,护林员李狗子便死在了村里的斗殴现场。等李狗子媳妇儿赶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凉透了。 现场满地都是血,也不知道是谁的。狗子临死之前看来也没让他们好过。 当李狗子媳妇儿抱着已经僵硬的尸体的时候,哭嚎的声音就堵在嗓子眼儿里,一声儿都出不来。 这就叫“欲哭无泪、致悲无声”。现场太惨了,狗子瞪大了双眼,致死他也不明白他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国家财产有什么错。死不瞑目啊…… 事后,警察机关只抓了几个带头闹事儿的,农村嘛,法律意识淡薄,有些事说不清。而作为幕后黑手的陈家五虎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按说事情到了这一步,陈家五虎也该收手了。人都被弄死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人,见好不收,得势不饶人。要不怎么就叫坏人呢。 这不农村出殡都讲究在家放三天嘛,这三天里,村里那些个有良心的都跑过来看看,能帮的帮,能劝的劝。都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但是人微言轻,谁也不敢言语。 不过这场面陈家老三不乐意了,当初他被狗子一枪托杵在胸口,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呢! 他是越想越生气,在家喝了点儿酒便趁着晚上来到狗子家里闹事儿。 到狗子家门口,门没锁。因为天还没黑透,指不定还有谁来看看,所以狗子媳妇儿也没急着锁门儿,只是虚掩着。 这陈老三抬起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晃晃悠悠的就往里屋走。今天他喝了不少,脚底下已经轻飘飘的了。借着几分酒劲儿,他推开了堂屋的大门。 狗子媳妇儿正摸着泪给丈夫守灵,听到外面有声音,抬头一看,正看见老三陈国栋推门进来。 一个来,一个往。两人的眼神就碰到一块儿去了。狗子媳妇儿一看是仇人,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厉声呵斥:“你们害死了我哥,还敢来闹灵堂!不怕遭报应!” 正文卷 第四章 活尸 而此时的陈老三,自打对上这一眼之后,一肚子火已经灭了一大半儿了。还剩那么一点儿也都变成了欲妄之火。 怎么着呢?原来这陈老三平时不干正事儿。吃、喝、瓢、赌、抽,坑、蒙、拐、骗、偷,五毒俱全。可以这么说,他除了好事儿不干之外,啥事儿都干。 这货虽然有钱,但法治社会也由不得他欺男霸女,所以这货一直单身,没人愿意嫁他。 而此时这狗子媳妇儿本来就有几分姿色,这时候哭的梨花带雨,很有几分“病西施”的美感,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不是有那么个词叫“酒后无德”嘛,俗话说“就是迷人药,色是乱性丹”。这酒后乱性的事儿太多了。陈老三此刻便是如此。 他猛一见狗子媳妇儿,呵,那真是西施浣纱鱼儿沉,昭君出塞雁儿落。貂蝉观月云遮夜,贵妃游园百花羞。 什么是沉鱼落雁,哪个叫闭月羞花。九天仙女凡间落,电影明星屋里钻。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稀罕。 于是听到狗子媳妇儿这声怒喝,他没言语,转身可就把门儿关上了。再转过身来,已经是一脸的银笑。 “嘿嘿嘿……大妹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警察都没说是俺们害死狗子,你咋好血口喷人呢。你别听村里人乱嚼舌根,狗子就是和人家打架送的命。 之前俺就劝过他,别到处惹事儿,他不听你说我咋整。”陈老三一边说话,一边往前凑。 “大妹子,你看你这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男人,寡妇失业的,往后的日子难着呢。不如现在就赶快找个男人托付了吧。” “你看三哥我年轻力壮,家里又有钱。跟着三哥绝对不吃亏。往后你要是给三哥我生个一儿半女的,哥让我家老爷子给咱盖新房,小二楼洋房!” 说着话,陈老三又往前凑了凑。两个人的距离就不远了。 狗子媳妇儿本来就气,听了他的话是又羞又怒。不过这时候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此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身后就躺着自家男人,但那是一具尸的体! 这陈老三要是想动什么坏心思,她可真就对付不了。想到这儿,她也慌了神儿。忙不迭的声音就提高了几分。 “陈国栋!光天化日的你想耍流氓是怎么滴!小心我报警抓你!” 这要是放在平时,我伟大的国家警察的名头肯定就震慑住这个臭流氓了。不过今天陈老三一来是没少喝酒。二来也是天色已暗。三来狗子媳妇儿确实好看。所以见狗子媳妇儿撕破了脸皮,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张开双臂就扑了过去。 嘴里还嚷着:“大妹子你别嚷啊,让别人听到了传闲话。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就从了我吧……” 就这样,两个人是你追我躲就在屋里绕开了。屋子本来就不大,但您别忘了,这里还停着一口棺材呢。 狗子媳妇儿就绕着这口棺材躲着陈国栋的纠缠。而陈国栋呢,一来二去不得手,这火气也越来越旺,动作也莽撞了许多。 他先是一脚踢碎了给狗子烧纸钱的火盆儿,这东西有个名目叫"阴阳盆"俗称"丧盆子",不过也叫"吉祥盆"。 咱们都见过办传统葬礼的,里面有"摔盆"这么个仪式。即把灵前祭奠烧纸所用的那个瓦盆摔碎。 这个仪式对于咱们国人很重要。摔盆者一般是死者的长子或长孙,是关系非常近的人,如果无儿无孙,而不得不由别人来摔盆,这一仪式就会使摔盆者与死者的关系变近,甚至是确立财产继承关系。 狗子家没孩子,他这个盆儿,就得由她媳妇儿来摔。不过要是现认个干儿子之类的,由孩子摔也行。 摔盆讲究一次摔碎,越碎越好。因为按习俗,这盆是死者上路装钱的,之前不都用它烧纸钱嘛。这盆儿摔得越碎越方便死者携带。不过要是没等到仪式上呢,你就给人家“碎”了,这就相当于钱没带走!到了那边儿没有买路钱,那死者可就要遭罪喽。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在家百日好,出门万事难。”更何况是去另一个世界。没钱那可是寸步难行啊!那农村好多出殡的,头天没烧够纸钱,转天死者给孝子贤孙托梦要的,都是有的。 但这还没完,陈老三又猛的一扑,将供桌上的“遗食罐”和“引魂灯”全撞飞了。 那么说这“遗食罐”是啥?就是在葬前一日三餐每顿饭象征性地往罐里少装点,戴孝的每位孝子先大后小都装,意为死者准备路上的吃食。下葬入材时将这个罐放到棺材里一块儿埋了。 这东西被打碎了,死者就得饿肚子上路。您琢磨琢磨,这饿着肚子的鬼叫啥?饿鬼……恶鬼啊! 还有这个“引魂灯”。一般吊唁亲朋故友都要设灵堂供桌。供桌上放置着已故之人的照片,黑白的那种。照片前面一般还会有贡品和香炉。 而在那香炉的旁边不远处,都会插一只白色的蜡烛。这支蜡烛就叫“引魂灯”。 因为死者要在家中“留”三天才出殡。方便新朋好友来告别。怕死者的魂魄乱跑,所以用这支白蜡烛的灯光引聚着,以使阴灵不散。 这里说一句,因为村里就我爷爷这么一个阴阳先生,而且他老人家也很同情李狗子一家的遭遇,所以特地来帮忙摆设了灵堂。 咱再说回这“引魂灯”。这支白蜡烛在这三天里必须一直点着,快烧没了要马上续上,不然死者灵魂乱跑,很容易跑到体弱或者灵感比较强的人身上去。 这就是咱们俗话说的“撞客”,也叫“鬼上身”。当然了,这些都是民间传说,属于民俗的东西了。 而今天,这陈老三情急之下莽撞了,不仅踢碎了“阴阳盆”,还打飞了“引魂灯”。就见这支白蜡烛被陈老三打飞之后,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怎么就那么寸,那火苗子正好落在了李狗子尸体上的眉心之处。 就听“噗”的一声,那火苗儿就灭在了李狗子的眉心上! 正文卷 第五章 尸变 当时李狗子的尸体就是一哆嗦。不过陈老三和狗子媳妇儿都没注意。一个急着抓,一个害怕躲。所以谁也没瞧见。 这不,陈老三围着棺材转了这么多圈,忙活出一身的汗,这酒也醒了几分。这时候他一拍脑门子,这特么不是傻吗?我直接越过棺材不就行了吗! 那棺材也就半人高。陈老三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上了棺材。您想啊,棺材也就那么大,里面还躺个人。能有多大地方给他站,再加上他酒还没彻底醒,所以也就不管不顾了,一只脚踩在靠边儿的空位上,另一只脚可就踩在了李狗子的身上了。 就这一脚下去,就好像踩在开关上一样。李狗子当时眼睛“刷~”一下就睁开了!“噌棱”一下子就从棺材里坐起来了!诈尸了!!! 您想啊,本来李狗子阴魂已然被拘与“引魂灯”上,陈老三不仅给弄灭了,还灭在了李狗子眉心位置。 这是哪儿呀,这地方叫印堂。那是一个人精气元神聚集的地方。此刻李狗子本来死人一个,印堂已经空空如也。这时候魂魄归位,这还不诈尸等啥呢! 再说这陈老三还没站稳呢,就感觉身后有人“扑棱”一下子把他推倒了。紧接着这身子可就被人抱住了。 他锃了锃,没锃开。这一双臂膀就像是铁箍一样,仿佛有千钧之力。 狗子媳妇儿正躲着呢,狗子这一起尸,正好和她打了个对脸儿。 只见狗子此时面色铁青,印堂紫黑!一双眼睛满眼的血丝让整双眼睛显得通红!放射出道道血光! 虽然这是自己家老爷们儿,不过那也是阴阳两隔的鬼啊,狗子媳妇儿一介女流,见着耗子都咋呼的胆子,她哪儿见过这个!当即便“妈呀”一声昏过去了。 而陈老三呢,李狗子坐起来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他整坐人家腿上!估计也就是有他压着,不然人家李狗子就站起来了。 这时候就是喝的再多,酒也已经吓醒了。他后背一阵发凉,冷汗顺着脑门儿脖子就流下来了。几乎瞬间就湿透了自己的衣衫。 这变故让陈国栋浑身僵硬、双腿发软,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来。而且他感觉抱住自己这双胳膊是越勒越紧,很快他就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而是麻木和窒息。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看去。正好和死鬼李狗子碰了个脸贴脸!紧接着您再看……您就啥也看不到了。 怎么滴呢?李狗子尸体抱住陈国栋身体“噗通”一声,又重新躺回了棺材。紧接着就听棺材里面传来凄惨哀嚎之声,不过转瞬即逝! 就那么“啊……”一声!之后便是一阵非常瘆人的骨碎肉裂之声“噼啪……咔嚓……” 单等第二天,天色大亮了。爷爷带着我和村里人来帮忙给李狗子下葬。 一进门,爷爷就闻着气味儿不对!怎么有股子血腥味儿呢?!不过也没多想。只是喊着狗子媳妇儿的名字往里走。 可是这一推堂屋的门儿,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就扑面而来,直冲鼻子!再仔细看,狗子媳妇儿躺在棺材前面人事不醒。 乡亲们一见,立刻跑过去救人。七手八脚的有咕噜前胸的,有捶后背的。一边儿救一边儿嘴里还嘀咕:“狗子媳妇儿可怜呐,这是思念亲人过度了啊!陈家五狗造孽啊……” 就这么的,狗子媳妇儿是悠悠的转醒。不过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可不是感谢,而是一声“诈尸了!!!”那声音凄厉、惊恐,听着都瘆人。 这时候众人才顺着她惊恐的眼神看向了狗子的棺材。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觉这屋里头的血腥味儿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此时此刻,大家伙全都将眼神投向我爷爷。 “杨先生,这事儿就看您的了。”村东头儿的王木匠捅了捅我爷爷。 “不去!”我爷爷也不傻。这么明显的坑,他老人家能去吗。 “老李家的小子,我看你命硬,还年轻。不如你去看看?”我爷爷将头转向村西头儿住的李大壮。 “老爷子,我是憨,可不是傻。你自己怎么不去呢。”李大壮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过就在他们你推我挡的时候,已经有人走过去了。您问是哪一位?当然就是英明神武的小爷——我了。 要说当年我还是年少无知啊。所谓“无知者无畏”。当时我心里也没多想,就一个念头“从来没见过诈尸的,我还就真不信世界上有这回事儿!那医学里可都说了,诈尸就是死人神经抽动的结果,是无意识的!今天我就开开眼,看看诈尸是个啥状态。”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一是人多壮胆,二是青天白日。要是换个黑天我也不敢。三嘛,我估计我这潜意识里本能的对这些“东西”有所感应和好奇,所以才懵懵懂懂的走了过去。 人群本来离棺材也不远。所以我过去看的时候,我爷爷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傻愣愣的盯着棺材里发呆了。 我是发呆吗?不是,我是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傻了! 我看见,李狗子的尸体好端端的躺在棺材里。不过在他身上还躺着个人。从已经有些狰狞、变形的面目上看,是陈家老三陈国栋! 这陈国栋此时已经全身扭曲。就像是被拧了的“麻花儿”。整个儿身体扭曲变形,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见支出体外的骨头岔子! 他身体里的血流了一棺材,被李狗子身下垫着的铺盖、棉被吸收了个饱,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而李狗子就躺在血沁的棉被上,面色安详甚至有些红润!和陈国栋那由于失血和痛苦而变得苍白、扭曲的脸孔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对比将整个画面衬托的更加恐怖、诡异!我活这么大,哪儿见过这个呀,当时就傻了。 “小子,咋了?你可别吓爷爷。”我爷一见我呆住不动了,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因为他干这行,也知道我那个神魂不稳的毛病。生怕我这一下子又吓“掉魂儿”了,赶快过来拉我。 被他这一拉,我才反应过味儿来。第一次见死人呐,还死的这么扭曲、这么恐怖、这么……拧巴。回过神儿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捂嘴要吐。 我爷一见我这反应,就知道没事儿。放心之余顺便就瞟了一眼棺材里的景象。这一看不要紧,当时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正文卷 第六章 杀人案 “活尸!!!”见了李狗子现在的形状,我爷爷不由得惊叫出声。这一叫不要紧,村里人的好奇心纷纷被被勾了上来。再加上先后我们爷俩儿都没什么异样,所以国人骨子里那股看热闹的劲头儿就都上来了,赶着上前观瞧。 不过这一打眼儿,可没人看狗子尸体,全都瞅陈家老三。为啥?因为陈老三太“吸睛”了。 “妈呀!!!这是谁呀!!!”隔壁三姑嗷就是一嗓子,拉开了“评论”的序幕。 “我滴个亲娘祖奶奶诶~这是咋说滴捏……” “这不是陈家老三吗?怎么死人家家里了!还躺在狗子棺材里了?!” “死人了!!不对……杀人了!!!” “嗬!这陈老三死的可够吓人的了……” “快报警啊……” “快去找村长啊,他儿子死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报警的有给村长报信儿的……总之就是乱作一团。只有我爷爷看着棺材里面容犹如活人一般的李狗子眉头紧锁。 “李家媳妇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想起来刚才狗子媳妇儿醒过来说的那句话,我爷爷赶紧问。 这时候狗子媳妇儿也已经缓过神儿来,战战兢兢的往棺材里瞅。一看陈国栋死相凄惨,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解恨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一听到我爷爷问,赶紧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我爷爷听完之后,看了看踢碎了的“丧盆子”和落在地上的“引魂灯”,脸色更难看了。 这边正乱着呢,就听门外“呜嗷”的有人叫喊。原来是村长家的人先到了。本来嘛,一个村的还是要比派出所的距离近一些的。 村长一听说自己家老三死在李狗子家里了,带着另外几个儿子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一进门,抓着个人劈头盖脸就问:“我家老三呢!” 那人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见村长一家凶神恶煞的,只能指了指屋内。村长这才看见一堆人中间围着的那口棺材。 急吼吼的推开了众人,几人往棺材里一瞅,就看见自己那三儿子浑身浴血躺在李狗子尸体上,尸体虽然还是囫囵个儿的,但全身已经扭曲变形,没一块儿好地方了。 而且这人要不是好死的,这面部表情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死前多痛苦,死后就多狰狞。就他们家老三这表情,拧着眉、瞪着眼、呲着牙、咧着嘴,看着都痛,绝对的死不瞑目的主儿。 “老三那……”村长这一见可就哭开了。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咱说人这一生有四大悲: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其中这个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最惨的了,不管对于好人还是坏人都一样。 而剩下那几个陈家兄弟一看陈国栋真死李狗子家了,当下就不干了,抓着李狗子媳妇儿就打,非要个说法不行。那是谁拉着打谁,谁拦着揍谁。可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他们打的是遍体临伤。 当时我年轻气盛,也是一副侠义心肠。冲过去就跟他们理论。 “事儿是怎么个事儿还没弄清楚呢,你们怎么就打人呢!这么打下去非把人打坏了不可啊!” 老大陈国富见我过去拉,指着我鼻子恶狠狠的骂:“小兔崽子!毛儿还没长齐呢就敢管老子的闲事儿!告诉你,今天老子心里恨,不管是不是她,人死她家了老子就拿她问罪!我还就告诉你,今天谁拦着老子就拿谁撒心火儿!”。 “她一个女人,哪有本事杀人!这事儿肯定不是她干的。你们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我据理力争。 现在想起来,当时我可能早就意识到了陈老三的死绝非人力所为!不得不说小爷我是天生的灵气啊。 不过当时毕竟年轻岁数小,不是几个成年人的对手,两三下就被打的嘴角见血了。就连我爷爷那么大的岁数去拦,都被打了好几拳。 好在没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了解了情况、勘察了现场之后,就把狗子媳妇儿带走了。你问为啥把她带走? 她就在杀人现场。旁边又没个其他证人。你说不是她杀的,是棺材里躺着的那位?你跟警察说,警察能信呐?不把你扭送神经的病院算善良了我告诉你。 放下狗子媳妇儿如何含冤咱们不说,毕竟就算要判她杀人,也得有证有据,以事实说话。咱们得相信官府机关的正义性。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冤枉一个好人。所以这事儿就交给公安机关去解决。 单说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后,一个难题留了下来。什么呢?狗子尸体! 陈老三的尸体被警方运走了,还要进一步做法医学鉴定,看看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毕竟这算杀人案,属于刑事案件。 狗子媳妇儿被当成嫌疑犯带走了。陈家人也都回去该准备丧事儿准备丧事儿,该讨要说法儿讨要说法儿。他陈家人认为警察抓了狗子媳妇儿就是为了把她保护起来。实际上根本不用判那么费事儿,直接毙了就好。 这当事人都走了。狗子尸体官府也不管呐,唯一的家属又被带走了,这具尸体可就没人管了。 要是放在平时,这事儿应该村长来管。不过这回恰好又事关村长家,其他人非亲非故的谁管呐。所以狗子尸体就这么放着了。 不过别人不管,我爷爷不能不管呐!因为别人不知道这“活尸”的厉害! 什么是“活尸”?说白了就是还活着的尸体。也就是虽然人阳寿已尽,已然断了气息。但魂魄犹在体内! 这样的尸体一切都和人活着的时候一样,就差一口气!不过都说人死不能复生,差了这口气,跟正常人肯定不一样。 你别看他现在老老实实的躺在棺材里,又是警察又是法医的任由这帮人在他附近瞎折腾,他啥事儿没有。那是因为门开着,外面的太阳正好照在狗子尸体上! 你要是把门关上试试?他立刻就能起来!以狗子当初死不瞑目的架势,他起尸的第一件事儿估计就是去村长家再弄死个仨俩的。 虽然陈家老小都非善类,但大小也是个性命。再说了,这“活尸”它也是尸,不是活人!你知道它什么心性?什么时候杀谁?留这么个祸害在村里,全村人都得跟着遭殃。 正文卷 第七章 安葬李狗子 我爷爷仗着在村里岁数大,又有点儿本事,也算德高望重,便拉住了几个李狗子家住的近的邻居。请他们帮忙把狗子埋了。 为啥拉他们?好劝呐。 “几位。大家都是李狗子的邻居。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他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家人着实可怜。”说着话,我爷一声哀叹,续道。 “本来今天是李狗子下葬的良辰吉日。可大家伙儿也看到了,出了这档子事儿……现在他家里也没有个苦主儿。我看,咱们今天就当帮忙做善事儿,简单把这李狗子发送了吧。” 我爷话音刚落,隔壁的王老五不干了。“杨老爷子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出殡这档子事儿当然得由人家本家儿说了算,咱们这非亲非故的就给人家发送了,这算哪档子事儿啊。” 这王老五平时就懒。他这可不是好心,而是嫌麻烦找借口。 “就是!我们两家也没啥来往,你们谁愿意去谁去,反正我们家不去。”老五媳妇儿也说话了。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两口子全都是“鸡贼”的性子,无利不起早。不过有他们家做榜样,谁傻呀自告奋勇。 “哼哼……”见此情景,我爷爷也不争辩,只是看着他们两口子冷笑一声。 然后悠悠的说:“那陈老三的死相你们没看见?!” 这一问,当时就把大家伙儿问愣了。 “看见了,死老惨了。咋滴了?这还跟发送李狗子有关系?”狗子邻居吴大妈紧忙问。这上了岁数的人,对于这种灵异事件格外关注。而且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她们似乎要比年轻人敏感的多。 “你觉着普通人能把陈老三拧成麻花?那得多大力气!而且你们看李狗子尸体……”说着话,我爷爷一指棺材。 这时候大家伙儿又都仔细的瞅了瞅。 “哎?李狗子的脸色怎么这么好?怎么看都不像个死人,真好像大活人睡着了一样啊!我记得昨天他还不是这样啊?”这时候终于有人看出门道儿来了。 “我说他现在是具活尸你们信吗?!”我爷爷也不废话,直接就点破迷障。 这一句话出口,周围几个人立刻就往后退了几步。联想到陈老三的死,再看看李狗子仿佛活人的尸体,不由得你不信呐! “杨老头儿!你别吓唬人!你说他是活尸?刚才那么多人摆楞他,怎么不见他起来呀!”王老五仗着胆子出言反驳。 “哼,烈日当空!你见过哪个诈尸的大白天起尸?!不过到了晚上可就没准儿了。到时候你们几家离他最近。说不定今晚就去你家串门儿了呐……” “别!!!”王老五媳妇儿胆子小,嗷一嗓子给旁边儿人都吓一跳。 “那咋整啊!”吴大妈赶快问。她家也和狗子家相邻,首当其冲啊。 “这活尸只要入了土,便暂时不会再起尸了。不有那么一句话叫入土为安嘛。咱们先把他埋了,算是先稳住了他。待我挑个黄道吉日给他做一场法事超度了也就是了。” “那……好吧。反正现在天气也开始暖了,要是就这么放着没人管,过两天尸体就臭了。到时候遭罪的还是咱们这几家。不如好人做到底,今天就顺手发送了他吧。”住狗子家院后的赵大哥为一众人找到了个理由。于是众人纷纷附和,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所谓“事急从权”。而且狗子家也没主人在。所以一切从简。什么噙口钱、打狗饼之类的诸多仪式也都不要了。 我爷爷只伸手从兜里掏出两枚古钱儿,分别按在狗子双眼上。口中念念有词:“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这叫“金钱遮眼”。这么一来,即便扣上棺盖儿,挡住了阳光,这具活尸也能暂时镇住,醒不过来。然后大家一起盖上棺材盖儿,钉上棺材钉。拉到坟地里就给埋了。 那位问了,你们那儿怎么还土葬啊?现在不都火葬吗?直接烧了多方便呐!烧成灰儿,它还能起来? 那是您不了解情况。首先,尸体不宁便是灵魂不安。你就算把尸体烧了,他灵魂没有安身之处,也会化作厉鬼做恶。到时候看不见摸不着的,还不如暂时困在尸身里面。 再者,像我们这种靠近山里的村屯,火葬要雇车拉到县里的殡仪馆去,你总不能就近弄些木柴自己烧吧,多瘆人呐。而雇车要花不少钱的。 而土葬一个是便宜、省事儿,不用走太远,祭扫也方便。还有就是山里地方有的是,连墓地和骨灰寄存的钱都省了,可谓经济实惠。所以大多数这里的人还是选择土葬的。 闲言少叙,咱们书归正传。等一切都办妥当了,这天色也已经夕阳西斜了。 回家的路上,我就问我爷爷:“爷,那陈家老三的死真的是李狗子干的吗?难道世间真的有鬼?” “你不信?”爷爷笑着反问我。 也是,我们家世代就是以这个为生的。虽然到我这辈儿已经决定不干这一行了。不过我这个“阴阳世家”的子弟不信鬼神、灵魂,这说出去还真就有些打脸。 你自己都不信,还叭叭的给别人看命格风水呢?这不明显是骗子嘛。于是被爷爷这么一问,我脸红了。 “咱们龙国几千年的道文化,那都是以人有魂魄、世分阴阳为基础的。这么些年了,你说这鬼魂有没有?道门祖师们总结的各种治鬼的符、镇尸的法,难道都是没事儿闲的蛋疼自己琢磨着吓自己玩儿的?” “孩子,我不想让你入这一行,也是因为此中总有凶险。如今太平盛世,也不用为生计发愁,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冒这种风险。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挺好。”说着话,他老人家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我知道,他是又想起我那个下落不明的爹来了。 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本来我以为那天就是我这辈子最刺激的一天了。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刺激”才刚刚开个头儿,真正的热闹还没开始呢…… 正文卷 第八章 咋回事? 咱们先按下我爷爷回家挑选黄道吉日给李狗子超度不提,单说村长家里这边。 自从他们家老三挂了,他是没少往派出所跑。为的就是给他们家老三报仇。可是这件事情本来就蹊跷。 首先,经法医鉴定,陈老三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而且浑身上下骨断筋折!是被活活勒死的。也就是绞杀勒毙!这得非常大的劲儿才行。应该是用某种工具造成的,普通人谁有那本事去? 不过事情怪就怪在死亡的第一现场上了。从血液的流出状态、血迹喷溅形状、损伤形状匹配度等法医学角度分析,当然还有狗子棺材中棉被等吸收状态来判断,法医们一致确认棺材里是第一现场! 那么问题来了,棺材里只有李狗子的尸体,并没有其他机械使用过的痕迹,而且这里可是农村,哪里有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啊?那么陈老三的尸体又是怎么弄成那样的呢? 难道真如狗子媳妇儿说的那样,是李狗子诈尸了将陈老三杀了?这鉴定谁能写?写完了就这么交给领导?说这案子是因为闹鬼诈尸,鬼怪所为?你工作不想干了?!你身为公职人员的觉悟呢?不知道建国以后,就不许闹鬼了吗?你丫顶风上啊?! 所以这件案子就迟迟没有个定论。但这可是人命案子,又不能拖着。往上报吧,局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来二去的,案子就僵持在这儿了。 不过这些事儿,也就警局内部知道。人命案的消息是封锁的。就算是苦主家属也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这一来二去的,村长心里就开始合计了,“这是凉着我等我上态度?”要不说什么人办什么事儿嘛。村长就是这种办啥事儿都收礼的人,万儿八千的不嫌多,块儿八毛的不嫌少。所以他本能的也以为别人和他一样。 要说收钱那是舒服,可花钱这就肉痛了。不过自己儿子的事情,心痛也得花。这不,他狠了狠心,给老五陈国强拿了两万块钱,寻思着让警察局快点儿结案。 一来,陈国栋已经死了,但这是杀人案,不结案尸体就拿不回来,想要办丧事儿都不行。 再一个,他觉得这事儿没啥可查的。人死在仇人家里了,不是李狗子家人杀的还能有谁?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么!”两万块就要个结果,不少了。 他家老五平时也算半个混社会的,“衙门口儿”里的人也是认识个仨俩的,平时什么打个仗、斗个殴的都有人照顾。 不过这件事不同平常,局长那里都不敢马虎,谁敢放言摆平!于是陈家老五第一次手里拿着钱却没地方花。接二连三的打了好几个电话,竟然没有人敢给他办事儿。 “嗬!这特么平时见着钱,肉包子打狗一样的!今天这是咋滴了?嫌少?不能啊?”陈老五虽然平时莽撞,但鬼心眼儿还是有的,不然老打架早特么进去了。 “我换个路数!”他心念一转。“你正经警察怕出事儿不敢收,那不是还有辅警呢吗!这辅警可是正规警察的有力补充啊……” 想到这儿,他伸手掏出手机:“喂……老三,我是你五哥。当班儿呢么?出来,哥找你喝酒。” “哎呦,五哥呀,咋想起找兄弟喝酒呢。您看看,真不巧。我这儿当班儿呢,实在走不开。要不你找老李陪你吧……哎,不说了啊,领导来查岗了……滴……”电话撂了。 “喂……喂……我擦!挂老子电话!”陈老五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 “没关系,找耗子。”说着又拨了个号儿。 “喂……耗子,哥找你吃饭……”陈国强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儿就传来…… “喂?喂……说话……诶呦……这什么信号啊!喂……说话……喂……嘟…………”一阵忙音之后,陈老五脸色铁青。 “信号个屁!老子就不信我听你说话清清楚楚的,你听不清老子说话!”陈国强对着电话这通骂。 不过冷静了以后,他好像琢磨出点儿味儿了。这是都躲着他呢!“不对!这里面有事儿……” 心里寻思着,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老李。你先别找借口挂我电话!你跟我借的那笔钱可快到日子了。就算你不是警察,辅警借钱不还也够扒你这身皮了!你心里权衡好了再跟我说话……”这一回陈老五先下手为强,开口就堵住了对方的嘴。 “这……”明显没想到陈国强竟然用自己的赌债相威胁,这是要宁肯撕破脸的节奏啊…… “哎……好吧。五哥,咱找个地方慢慢说……”老李无奈,只得妥协了。 半个小时以后,一家苍蝇馆子里,辅警老李已经和陈国强对面而坐了。只不过这脸色……不好看。 “你们这帮王八蛋,咋还躲老子!为啥?给老子说明白!平日里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去洗浴中心都落不下你们几个,这还没说啥事儿呢,就都躲老子了?良心让狗吃了!” 这酒桌刚摆上,陈国强就劈头盖脸的骂上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这“兵”都白养了。那花滴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五哥、五哥!别嚷嚷、别嚷嚷。你是我亲哥还不行嘛!你先消消气、消消气。这里面有事儿呐!”老李急忙安抚陈老五。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他还欠着陈老五的钱。不然你以为他在乎这个流氓。 “啥事儿?不就是俺家我三哥的事儿吗。就是俺家弄死个人,有拿钱摆不平的事儿吗?!还别说俺家这回还是受害人!这有钱还送不出去了咋滴!你今天就把这事儿给老子说清楚!” 陈国强这回可是不依不饶了。平时他打了别人,即便是个重伤害,这帮平日里吃他、喝他的家伙们也会向着他调解,最后连逼带吓的花钱了事儿。 更何况这次是他家占理啊!俺们是被害者来滴呀!委屈啊!这还是头一次。 “得、得、得,别提你家那个受害者了。这事儿我们大概都问清楚了。你三哥大半夜去人家灵堂调戏人家遗孀!还受害者嘞!呸……”一提起这事儿,就连他们几个平日里跟陈老五厮混在一起的人都颇为不齿,牙碜呐! 正文卷 第九章 陈广寿 “啥?你听谁说的?是那娘们儿不!她血口喷人……”话虽这么说,但陈老五这口气,怎么听怎么觉得虚。他们家老三是啥人,他可比别人清楚,那是脱了裤子就只认娘们儿,爹都靠边站的主儿,这事儿他还真就做的出来。 “你可拉倒吧。那半夜三更的往人家寡妇屋里钻,还死人家灵堂棺材里了,你说你清白?谁信呐!”老李鄙夷的看着陈老五,他那兄弟丢人,都连带着他们家。 “放屁!就算他去了!怎么滴!调戏个娘们儿就该死咋滴!我哥死的多惨!你不会不知道吧!”实在说不过,陈老五只能来横的。 直到陈老五瞪眼睛,老李才反应过来,妈滴老子还欠他钱呢!不能这么和他说话。于是立刻变脸。 “五哥、五哥,我滴五哥呦……”老李拉了个长音。 “怎么滴你还要给你五哥唱一段儿是怎么滴!有话快说,有屁快特么放!” “唉~”老李叹了口气,接茬儿说:“实不相瞒呐,那女人的老爷们儿咋死的,我们心里都有数。你们家花钱找人顶了,而且还是个斗殴、过失杀人。这李狗子算是白死了吧!”老李眯着眼睛看着陈国强。 “这话……你一个警察可不敢乱说……自家兄弟……自家兄弟……”提到这个,陈国强心里更虚。 “哼……这事儿,本来也不该我们管这个闲事儿!他李狗子挡人家财路,三个鼻孔出气——他非要多出那么一口气。没有金钢钻他非要揽这瓷器活儿,那是自找的,怪他自己想不开!” “是、是、是……唉?那你们心里都这么想的,咋还不收俺家钱呢?让那女人给俺三哥偿命啊!俺家有钱!两万不够我再管俺爹要!”听这话,陈国强真有些蒙了。 “唉~关键不是钱的事儿,是这件事儿本身就邪性!!!”老李拽着陈国强的衣领子,凑到他面前小声儿的说,差点儿就脸贴脸了。 “滚犊子,邪性个屁!你听谁说啥了?”陈国强厌恶的推开老李。 “咋?你还不信?你家老三死的时候你可是亲眼得见的吧!那叫一个惨!”老李对陈国强推开自己的举动挺不满的。 “是挺惨……”一说这事儿,陈老五这心里还有点儿酸。虽说兄弟几个经常因为分钱不均口角,但那也是自家兄弟不是。 “五哥我可跟你说啊,我们局里的法医可都说了,能把人弄成哪样儿的,除非用现代化工具!而且还得是比较大型的那种,不然成不了!”老李再一次压低了声音,仿佛声音大一点儿,自己就要跟着倒霉一样。 “五哥你自己琢磨琢磨,李狗子家里就一个娘们儿,更是不可能有啥大型机械。再看你哥哥死的那个时间、地点……我说啊,十有八九是那李狗子本来就含恨死的,你再去人家眼前想上人家媳妇儿,这不特么诈尸还算个老爷们儿?搁谁不都得返阳啊!” 说到这里,老李似乎也是后背发凉,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我们初审的时候,那女人可说了啊,她亲眼看见她们家男人从棺材里坐起来抱住你们家老三的。虽然局里领导说不信,但那都是嘴硬!这些事儿全攒到一块儿,由不得你不信呐!” “啥?!!!真有这事儿?!”经老李这么一说,陈国强好像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了。 “我滴个五哥呀,都这时候了我骗你干嘛呀。谁不知道钱好啊!可是这事儿太邪性,大家都怕惹祸上身,所以才都躲着你呐。都是老中医了,谁还不知道你找俺们开啥药方子!可是这次,咱们不敢呐!!!” 老李说完话,一连周了五六杯白酒,这才压下了自己心头的不适。 “那……那俺们咋整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家老五心里也有点儿打怵。暗算李狗子他也有份儿,而且关键要命的一刀确实也是他捅的。刀子现在还在他怀里别着呢! 要说有仇,他那个只会瞎嚷嚷的三哥怎么比的上他啊!那李狗子要真诈尸了,第一个就应该找他! “咋整?我知道您要咋整啊。我又不是大仙儿……”老李这时候已经滋喽一口酒、啪嗒一口菜的吃上了。本来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陈国强死不死管他屁事儿。死了更好,赌账就黄了。 不过他这一句话可惊醒了梦中人。就见陈国强一拍大腿,大喊一声:“你说的对啊!” 这一下子给老李干愣了。 “咋滴了五哥?吓傻了?啥啊?我说滴就对了?” “大仙儿啊!这事儿不就得大仙儿出马吗!”这神神鬼鬼的事儿,必须得找专业人员处理不是。 “我擦,五哥你疯了?啥大仙儿啊?跳大神儿滴啊。你快拉到吧,那都是骗人的。就我们以前就抓了好几波儿了,都特么骗钱的。有的连吃喝都骗。”老李撇了撇嘴。骗子混到骗吃骗喝的地步了,也是挺给行业丢脸的一件事儿了。 “擦,跳什么大神儿跳大神儿。我不跟你扯了。急,我先走了,你慢慢喝吧。”说着话,陈家老五转身一路小跑就出了饭店,开上车一溜烟儿跑回了家里。 “哎?咋走了呢?五哥,要走先把账结一下啊?五哥……五哥……” 那么难道这个陈老五是真的吓疯了吗?不是。要说这大仙儿、鬼魂之类的事情,大家伙儿都没见过。虽然说是害怕,但多半儿都是心理作用。没见过的东西都是半信半疑的。 不过在这一点上,陈国强不一样。他们家对这“大仙儿”的事儿都是相当笃定的!而且并非普通迷信那么简单。怎么回事儿呢?您且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陈家曾祖那一辈儿,也并非是“背朝黄土面朝天”那老实巴交的庄稼人。那个年月正好赶上龙国前朝末年闹和义团。 陈家曾祖陈广寿当时岁数还不大,是个孤儿。实在活不起了就干了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营生,也跟着加入了一个叫和义团的组织。 当时这小子机灵,虽然瘦小,身子板儿不行,但从小就会看人颜色。俗话说就是眼皮子活份,懂得人情世故。 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靠着平时殷勤,做事勤快、不计较吃亏这些个优点,傍上了和义团大师兄,也就是各地坛口负责人的统称的大粗腿,成为了他手下专职小弟。 其实也就是铺床叠被,照顾饮食,相当于警卫员儿一样的角色。 正文卷 第十章 和义团 陈广寿虽然只是个“警卫员”,不过这个角色可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管和义团里多大的师兄,谁见了他都得叫一声“陈小哥儿”。有一些和大师兄关系亲近的,也都喊他一声“广寿”。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可是好景不长,和义团在前朝官府和外国列强的双重打击之下,很快就岌岌可危了。几位头领也都相继战死。 失去了领头儿的,而且和义团本身也是个松散的组织,所以这时候大家便都各自为政。有去战场尽忠的,也有到处杀洋人泄愤的。当然这里面也有趁乱浑水摸鱼的。 单说这一日黄昏时分,他们这一支“拳勇”埋伏在一处山脚下准备扑杀一队洋教的教民。 那个时候凡是信了外国教士加入洋教的,大多数其实都是为了钱。因为列强当道,信了洋教,不论你干了啥,甚至杀人放火,都有外国人拿着洋枪给你撑腰,受害者一律说成匪徒即可! 这其实也是和义团兴起的根本原因。所以说对于这帮人,就像咱们对待汉奸、卖国之贼一样的情感——除之而后快。 不过这一次,陈广寿他们踢到铁板了。也该他们倒霉,碰上了个私运军火的。那领队的教士私下里还带了不少洋枪,全都放在木箱子里。 陈广寿他们都以为那是辎重、家当,没当回事儿。到真打起来了,人家一翻箱子,一人一只洋枪,这才发现碰上了武装到牙齿的敌人。 这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往前冲你兴许还能杀两个。往后跑用后背对着拿枪的敌人,那就是个活靶子。你人还能跑过子弹去?! 见此情景,大师兄把心一横、牙一咬,振臂高呼:“弟兄们!天无雨,地焦干,全是洋教遮住天!洋教士就是我们的劫运!劫运到时天地愁,恶人不免善人留!今天咱们就杀了这帮洋鬼子,还我朗朗乾坤,为后代子孙造福!” 说着话,大师兄把身上衣服一撕,露出里面的“龙裙绣”。其实就是上身穿红肚兜,下摆围裙。上面全都是掐金丝走银线,刺绣的龙飞凤舞、祥瑞麒麟之类的。 然后打身后扽出一条红巾往脑袋上一绑,双目微闭,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弟子在红尘,闭住枪炮门,枪炮一齐响,沙子两边分!” 那么说大师兄这演的是哪一出呢?正宗的“刀枪不入”! 咱们说和义团组织松散,是由很多民间组织组成的。这其中就不乏教啊派啊、帮会之流。而这里面就有那么几支利用教派等迷信的形式进行宣传鼓动的。 比如大刀会的“金钟罩铁布衫”,这是武功秘法的。还有就是以白荷教为原型创立的白灯照! 这白灯照领头儿的叫林仙儿,自称“白荷圣之母”,是白灯照的领导者。京城失陷后被俘,后不知所终,生死不明。 她这一支上阵杀敌用的就是大师兄现在用的这一套,叫《闭火分砂咒》。是专门挡子弹用的。 那么说有用吗?当然……没用。有用能让洋鬼子欺负成哪样吗?咱龙国人早就一统全球了。 但是大师兄知道没用,常年被这些神呐、咒啊洗了脑的“拳勇”门不这么想啊。他们一看大师兄念咒了,自己也不甘落后。于是也都纷纷扯了衣服,念了咒语,举着大刀直愣愣的冲了过去。 您别看大师兄是带头光膀子的,可别人在他后面撕完衣服都已经冲过去了,唯独他可是一动没动。 你看他双目微闭,还哪儿念咒呢,实际上嘴里已经改成“白荷奶奶您老保佑啊,小的只要逃过这一劫,指定老老实实消停儿滴回家种地……”他在哪儿装相呢! 不大一会儿,他念念叨叨的用余光瞟了一眼周围的人。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就开始一点点儿的往后蹭。等人都从他身边儿冲过去了,他是扭头儿就跑! 这陈广寿本来就是大师兄的跟班儿,这时候见前面冲过去的兄弟像割麦子一样一片一片的往下倒,心里早就慌了神儿了。 再一见大师兄偷摸儿的跑了,那还等什么呀,自己也跟着跑吧。可是他俩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其他人倒下的速度。 手下兄弟们没为他们俩争取多少时间就全部倒下了。此时俩人都还没跑多远呢。 那传教士也是个狠角色。完全没有导人向善的慈悲心肠。见有两个落网之鱼,伸手便抄起一只火枪,嘴里还说:“这两个拳匪倒是机灵,不过遇上我算他俩倒霉。今天我让尔等见识见识我的枪法,给你们来个一箭双雕!” 您还别说,这洋鬼子嘴里学咱龙国话有模有样,手底下的枪法也不含糊。捉到两人身影重叠之际,一枪就把俩人都撂倒了。引的他手下信众纷纷欢呼叫好。 放下洋鬼子带领一干教民趾高气扬的回城咱们不说,单说中了枪的大师兄和陈广寿二人。 那么说这俩人死了没有?当然没有。要死了也就没有以后这些事儿了。当时洋鬼子为了显示枪法一箭双雕,只等俩人错身之际开枪,所以也没瞄准要害。 俩人虽然中枪,但都没死。不过哪个好人你在他身上开个窟窿,他也不能平安无事啊,所以俩人中枪之后全都昏了过去。 中了枪的陈广寿就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似梦非梦、似醒非醒。明明有感觉,但还就是起不来。 就这么个功夫,他就眼见着地上躺着的那些个尸体开始慢慢往起爬! 这位就说了,说你怎么就知道是尸体呢?就不行人家和你陈广寿一样受伤没死啊。这个当然可以,但您也得分伤成什么样儿啊。 陈广寿单单是身上多了个指甲盖儿大小的洞,这就起都起不来了。您再看这几位爬起来的,肚子上开了个洞,肠子流一地的。站起来的时候还踩了自己肠子一脚,滑倒了又重新往起爬。 有脑袋差一点儿让人家砍掉了,脖子上就连着点儿皮肉的。这位爬起来还得用双手扶着点儿脑袋,生怕用力大了点儿脑袋掉下来。走道儿晃晃悠悠的,您见过脑袋上顶东西走路的吧,就那样儿。 您还别说,还真有那个浑身上下没一点儿伤的,不过眉心正中有那么个“红点儿”。单等这位转过来您再看,整个儿后脑勺儿都崩没了,后脑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洞。从后面一看,眉心那个哪儿是什么红点儿啊,是枪子儿开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