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回 穿越异世落魄凰(上) 乐宸一路狂奔。 这古代的裙子,美则美矣,跑起来不是莲步轻摇,让乐宸跌了好几次“狗吃屎”。 乐宸觉得自己无限委屈: 本来去开封旅游,说是开封博物馆挖出了一个无可考的皇族陵墓,这让一向喜欢古代事物的乐宸去了那里观看。 她一路看过去,都觉得这个叫:“赵”的朝代虽然跟宋没什么区别,但国力实在是强大。 乐宸一路看过去,叹为观止,直到看见一个专门展厅,是一位太后的墓葬,奢华程度让人惊奇。 乐宸一路看,一路熟悉感越来越强烈,而且她头越来越晕、视线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地,就发现自己穿越了! 才穿越过来,在现代已经二十八岁的乐宸,尚未对自己的重生于似乎是四五岁幼女的身上,多得二十三年青春喜大普奔,便看见眼前又是刀光剑影、让她不得不深夜在海边狂奔。 她一介小孩,莲藕似的胳膊和腿儿,哪儿跑得过身后五大三粗、高高壮壮的蒙面男子?不过几步路便被踢翻在地,踩在脚下,揪着领口儿、一把剔骨尖刀抵着咽喉的皮肤,看来是要学那庖丁解牛、一路下去,把她剥皮了。 才破了皮、流出血来,乐宸哇哇大哭、从漫天神佛祷告到真神安拉,又辗转向耶稣祈福,好容易等来一声破空之凌,踩着她的汉子被踹开。 乐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少年便越过她, 和那蒙面大汉打了起来,二人从沙滩上打到海里,仿若浪里白条,不停缠斗,看得乐宸瞠目结舌。 而后,那蒙面大汉虚晃一招,竟然逃脱出来,直取乐宸而来! 少年慌忙扑过来,在舒华吓得连滚带爬却只跑了一米不到、就要被蒙面大汉杀死之时,少年挺身而出、挡在了乐宸身前,单薄的后背挡住了那一剑、因为剑入的力量大,少年还因为惯性往前倾了些许儿,但少年一直支撑着不压到乐宸身上,紧皱着的眉头和漆黑如墨的瞳子让乐宸目不转睛。 真是好帅啊… … 少年举起剑,反手划向大汉,大汉拔出剑、躲避这一击,免得受伤,却也让少年得到了机会、从怀里取出一枚信号弹放了出去。 大汉本要再杀,但看少年已经告诉了别人,飞出了几枚飞镖,趁机逃走。 乐宸看着少年挥舞着剑把飞镖打开,本来还觉得挺帅的,结果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低头一看,一枚飞镖插在自己的前胸,她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吐了口血、晕过去了。 等再醒来,眼前天旋地转,喉咙疼得紧,才呻吟一声儿,便有个蛮族打扮的少女的脸在视野里放大,喜极而泣地唤:“小姐,您可醒了,奴婢险些儿都要被您吓死了!”说着就扑在乐宸身上哭。 乐宸略微蹙眉。 饶是这个丫头再担忧小姐,这般摇晃一个病人,是生怕宝贝小姐不死乎? 那小奴婢看着比这具身躯的年纪大,十岁左右光景,头发披散着,不知是哪族少女,皮肤微黑,长相倒是一脸聪敏,就是哭起来的样子着实不美观,拉着乐宸的手哆哆嗦嗦,哭个不停,兀自咒骂:“那起子杀千刀的腌臜东西,欺负小姐木讷不爱言——也是奴婢和阿幸疏忽,竟然让小姐被他诓了去,险些就… …若非阿幸及时,奴婢哪儿还能见小姐?只可惜小姐白玉也似的肌肤,竟前后都落了伤,岛上简陋,小姐定要留疤的。” 听了这丫鬟说话,舒华才顿觉背后疼痛,这才晓得,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应当是背后挨了一下,香消玉殒,这才便宜了自己。 乐宸问:“你可知是谁伤我?” 正文卷 第二回 穿越异世落魄凰(下) 丫鬟抹抹眼泪,咬牙切齿:“还能是谁?就是门口那些砸碎!主母派来的走狗… …” 乐宸心中了然:又是一个大家族争名夺利的故事,只是这些事一时半会儿问应当弄不清,多问还多露马脚,这年代要是发现什么魂穿之事,她大概会被点火烧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保命要紧,外头的人已经不能用了。 乐宸又问:“阿幸在哪?” 丫鬟答:“阿幸那日护着小姐拼死逃脱,手上受伤,好容易挨过了发烧,适才去给小姐熬药去了,不多时便来。” 言语间,阿幸端着一碗药来,乐宸远远看着,只觉器宇轩昂人高马大,大约舞夕之年,配乐便可搬上现代荧幕,妥妥一枚偶像派。 乐宸看得呆,自觉失态,便干咳两声:“你可还好?” 阿幸声音处于变声期,但没有公鸭嗓的刺耳,反而低沉好听:“托小姐福,甚好。” 乐宸挣扎起来,一面等药凉,一面问:“你觉得下次第再来刺杀是何时?” “很快,”阿幸答,眼皮不抬,倒是很守礼数,“老爷所在温陵府今年财税收入多,要被调回榕城,届时家眷迁徙,小姐必然要回去,而夫人不愿小姐回去,定然要在此刻动手。” 乐宸佯装伤怀,所幸这具躯体也是个容易动情流泪的,登时垂泪不已:“我却不知碍着嫡母什么?流离失所至此也便罢了,还要我性命!” 阿幸眼中闪过一丝疏离。 乐宸怕他看出破绽,正不知如何应对,那丫鬟已经陪着哭了:“奴婢也不知嫡母为何如此狠心,不过是小姐出生时天色五彩斑斓、有白鸟鸣啾,分明是祥瑞、家道也是从那时起中兴,非说小姐是灾星,要处死。若非三姨娘鼎力挽留,未必能有今日,可夫人还是不肯饶过小姐。” 乐宸庆幸这丫头的天真,但也想,若是日后得以回府,还是得挑一个有城府的。 ——有了丫鬟这一句,舒华便又哭了,倒像是原本不肯怨,听了人的话,反而抑制不住似的,让阿幸暂且放下怀疑,也跟着露出难过的神情。 阿幸许诺:“小姐莫怕,三姨娘于奴才有恩,奴才舍弃这贱命也要护小姐周全。” “切莫如此,”乐宸说了一句台面话,其实为收了这忠仆暗自高兴,“你和她是我左膀右臂,都不能出事。” 乐宸拐到了重点:“再者,凭你一己之力,又如何应对他们?他们人数何其多?” “不多,惠屿岛不大,都是渔民,来此的慕容氏家丁都是在民间犯事来此避风头顺便混吃者,不过三十人,大部分无有武功,”阿幸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不过其中有三人是特地派来的亲随,跟慕容府内沾亲带故,不好处理。” 乐宸略微沉思,问:“他们三人在岛上可有做过什么事?” 阿幸想了想:“此三人明哲保身,和底下那群人不同,且都应试过武举,着实无有突破口。” 乐宸很头疼,但旋即想到一个问题:“那夜来伤我的,可是其中之一?” 阿幸点头:“是二把手慕容涯,他的剑我认识,不是慕容府家丁的统一佩剑,是自己造的剑,叫‘天涯’,以前是绿林中人,后来被招安之后投诚于慕容家。” 乐宸追问:“另外俩人和他可有过节?” “无甚过节,”阿幸道,“但鄙夷他的出身,并不多往来。” 乐宸勾唇一笑:“你可知为何慕容府要把刺杀我的任务交给慕容涯而非另外俩人?” 阿幸何其聪明,立刻知晓了乐宸的意图,马上反问:“小姐预备如何做?” 乐宸摸了摸喉间的伤口:“你去找另外两位说说话儿,顺便悄悄岛上是否有人愿意为我等卖命者;至于慕容涯,我要亲自宴请他,感谢他不杀之恩!” 阿幸正要领命,丫鬟却发起愁来… … 正文卷 第三回 单独会慕容中计(上) 只听丫鬟一声哀叹:“小姐,我们的口粮都被那起子宵小把控着,自己吃尚且不够,还是奴婢和阿幸各匀出一半儿来给您,才勉强果腹,哪儿还有余的去做东?” “袭音!”阿幸阻止她继续说。 看着袭音委屈的样子,乐宸倒是不急,还微微一笑:“先去岛民那里借,还三倍,还的依据,就是他们看着的粮仓。” 如果不出乐宸所料,这个岛屿和对面隔海相望的大陆上的村落应该是一体的,都是主母慕容氏的母家大本营。而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就能看见巨大的、多个的粮仓,这个岛屿肯定是慕容家的粮食储备基地。只要攻下了此处,那么慕容家的把柄就被捏住。 阿幸问:“小姐准备何时行动?” 乐宸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我何时能下地?伤未痊愈但大动又不妨碍。” “半月左右。”阿幸估摸了一下。 乐宸点头:“那便半月之后,这期间足够准备了。” 很快便来到半月之后,华灯初上,乐宸装扮妥当,戴上面纱和斗笠,坐在屏风后面,等着慕容涯到来。 慕容涯明知是个鸿门宴,但全然不怕,还佩剑而来,端坐在那吃东西不急不缓。 乐宸于屏风之后由袭音扶着行大礼,吓得慕容涯赶紧站起来跪下回礼。 乐宸知道,慕容涯是吃不准自己葫芦儿里卖的什么药,才处处谨慎。 乐宸佯装抹泪:“多谢大侠不杀之恩,若大侠愿意,日后奴家回到府中,必然竭尽全力护大侠周全。” 慕容涯嗤之以鼻:“奴才虽然不才,但也是主母之人,小姐不必客气。” 乐宸觉得这慕容涯也太狂了,带着江湖匪气,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又是特招就四处招摇,早晚要被人干掉的。 乐宸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不是奴家自不量力,大侠就未曾想过,分明您不是慕容府格外器重之人,为何杀我这买卖却落在你头上?” 慕容涯依旧淡定:“小姐不必挑拨离间,奴才欠慕容府恩德,用命去还也是应当。奴才若不为主子卖命,还当什么奴才。” 乐宸很想出去踹一脚。 还水米不进了是吗? 乐宸笑出了声儿:“可据说这差事一开始是落在另两位身上的呢。还是他们告诉奴家来和您讨饶,否则奴家哪里敢叨扰大侠?最近风声紧,若是传出什么,大侠和主母家面上也不好看,再者,后院的事自然有主母收拾,何必要大侠的剑去沾这荤腥?” 这话意思够明显了,让你去杀女人不过是别人职场斗争给你下的套,老爷都要升官了肯定不会在这个关口杀人惹是生非留把柄,后院的事情难道主母还处理不来吗?还得你一个看粮仓的来动手? 慕容涯虽然心中有几分相信,但看小姐形容尚小,还是将信将疑:“小姐是从何处听来的这混账话?” 慕容涯看着外头伫立的阿幸。 很明显,他怀疑这个不凡的少年。 乐宸自然是护犊子的,不可能让阿幸卷入这场是非:“从府内到惠屿岛,路途遥远,您觉得,单凭一个半大的仆人,奴家能活到今日还跟您谈话?” 正文卷 第四回 单独会慕容中计(下) 慕容涯默然不语。 乐宸没把话说透,但也留够了想象空间:这位小姐能活到今天肯定不简单,除了老爷可能有暗中保护以外,三姨娘面对自己的女儿被放逐,难道会无动于衷?而且一个仆人都这么不凡,那么小姐本身呢? 乐宸看慕容涯的样子,肯定是在权衡其中利弊——估计他本来只是想报恩,帮助慕容家除掉一个眼中钉罢了,但是没想到背后的水那么深、错综复杂,这后果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担得住的,弄不好还要牵扯很多人。他在府内如今也有家室,也要考虑这一点。可是不完成任务叭,怪罪下来家人也要遭殃,没有万全之策。至少,他一个莽夫是没有的。 而且很明显,乐宸本人是想挑拨离间,他不能倒戈,也没有中庸之道。 乐宸摸准了这个心理,知道自己开始占了上风,开始循循善诱:“其实你不必怕,你还是慕容家的人,只是‘办事不利’,日后可能要多奋斗些儿罢了。另外两个才是罪魁祸首,日后的苦楚还大着呢。” 慕容涯听出了弦外之音:“您想作甚?” “作乱,”乐宸倒是承认得干脆,“您便做好您的本职便是,其余的,都是因果。” 翻译成现代的话就是:做好你的鸡,其它少操心。 慕容涯还在挣扎着要不要从,乐宸又开了口:“奴家和姨娘、爹爹一直有书信往来。近日还要和琉球的伯伯书信一番,届时还需要大侠协助呢,奴家定然会如实告诉爹爹和伯伯。” 这半个月以来,乐宸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闽州百越王后裔,亲生爹爹是如今百越王庶出孙子,在温陵当着盐铁支度使,因为抓捕了一个盐枭补足了漏税而获得嘉奖、升官成了闽州节度使,要回榕城去团聚去了。 百越王的内院并不太平:除了自家爹爹,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庶子、如今的琉球郡君、自己的伯伯,是和世子争位子失败暂避在这儿的,势力还是很大。 乐宸把两位重量级的人搬出来,慕容涯就屈服了。 本来慕容涯就是江湖草莽,谁厉害就跟着谁,无所谓仁义礼智信,既然大势已定,他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得罪两方势力太傻了。跟主母过不去不过是得不到器重或者皮肉之苦,但得罪家里的爷们,那说不定要没命。 一番权衡之下,慕容涯当然改口:“奴才本就是府内的奴才,主子说什么,奴才只有照做的份儿。” 乐宸微微一笑。 还以为江湖中人多难搞定呢,没想到利益面前人人都一样。若他宁死不屈,那还有归降的必要,可他跟吕布一般三姓家奴,可能力品性却比吕布差了一大截儿,如今的谈话在日后只会是把柄,得想个招儿除掉。 乐宸的语调欢快起来,听着像是个终于保住命快要喜极而泣的孩子,又不好意思表达用别的话语扯开话题:“饭菜快凉了,大侠快吃罢。” 正文卷 第五回 当街斗海洋殒命(上) 送走了慕容涯,乐宸便迫不及待地问阿幸:“另外两位如何了?” 阿幸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奴才前去质问,被他们打了一顿出来,估计现在已经在商量着怎么对付慕容涯了。” 乐宸有些心疼:“打哪儿了?我看看。” 阿幸退避三舍,跪在地上:“奴才为小姐肝脑涂地是应当的,小姐不必挂怀。” 也不能挂怀。 小姐和男仆,在这个简陋的地方不得已一直见面本就有损风范,若是被有心人捕风捉影,参考明代清官海瑞因为自己的女儿拿了男仆一个饼就严加苛责导致其女绝食而死。 乐宸自然明白阿幸的意思,没有继续关心,只是让袭音去替自己嘘寒问暖。 袭音回话说:“阿幸无碍,就是手臂上多了一道棍棒痕迹,奴婢已然给了药油,涂了明日便无大碍了。” 乐宸这才放心。 挑拨离间很快就有了效果:这日乐宸去正要去后院采点菜准备帮袭音做饭,忽然就听得一阵喧哗。 阿幸让乐宸赶紧进屋:“慕容家的三位打起来了,小姐赶紧进去,免得殃及。” 乐宸拒绝了。 她要看着他们闹翻才能安心,才有报复成功的快感。而且她相信阿幸有能力护住她。再者,在现代有人聚众斗殴都有吃瓜群众,何况这是在架空的古代,有武功的哎,不开眼怎么行呢? 很快战场就转移到她面前来了:慕容涯将天涯横在身前,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联手的两人。 另外两位“慕容”一高一矮,都很瘦,但高的那个比较黑,也比较健壮,袭音给她指认过,说高的那个叫慕容海、矮的那个是慕容洋,是堂兄弟。 他们仨的手上都带剑,是动真格的了。 慕容涯瞥了乐宸一眼,开口道:“小姐就在此处,你们大可以问小姐,我那日已经和小姐澄清,就是要杀伐,也要等到回去之后。” 乐宸很想发出冷笑。 慕容涯还真是天真,到现在还奢求和平共处。从他一开始倒戈的时候就应该想好怎么对付另外两个,又当又立,真当别人是白痴? “你对小姐下手,就是无礼,还等什么回去,我等现在便结果了你!”慕容海说着,便率先冲了过去。 慕容涯显然还是不想与他为敌,堪堪遮挡几下;慕容洋从旁边包抄过来,兄弟二人配合着要给慕容涯下死手,但慕容涯防卫得体,一直不能成功。 后来慕容涯被逼无奈,藏了多年的狠戾终究是压不住了,一咬牙,手起剑落,慕容海就被斩于剑下、人头滚到舒华脚边。 乐宸瞥了一眼,深感恶心,阿幸很是体贴地挡在了舒华面前,避免她再看见。 慕容洋见堂兄一招就被ko了,吓得屁滚尿流,马上就跑。 原本慕容涯是不愿追的,都从怀中掏出白布来准备要擦剑了,乐宸从阿幸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蹙眉一副怯生生但很急切的模样儿:“大侠还不快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若是抢先去了慕容府颠倒黑白,还有大侠容身之所吗?” 正文卷 第六回 当街斗海洋殒命(下) 慕容涯听得有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又一剑将慕容洋砍得皮开肉绽、躺在地上蹬了几下脚便没命了。 慕容涯转身回来,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乐宸,冷笑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这个四小姐,挑拨离间的本事倒是甚好。你倒说说,如今他们死了,我们该当如何?” 慕容涯的手中紧紧握着剑,只要乐宸行差踏错,慕容涯就能连乐宸带阿幸一起砍了。 虽然阿幸有武功,毕竟年少,自己九死一生逃出去还有可能,若是护着乐宸,不可能逃离慕容涯的魔爪。 乐宸“噗嗤”一笑:“惠屿岛如今已没有了慕容家的人,要如何还不是全屏您做主儿?您就是学我伯父、占岛为王,谁敢说个‘不’字?” 乐宸从阿幸背后走出来:“当然,奴知道大侠已然从良,不能再做那等蝇营狗苟的勾当——若是大侠以此岛献给伯父,既不用畏惧慕容府,伯父常年抵御海寇、大侠还能施展一技之长,岂不两全其美?” 慕容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你这计划是三姨娘告诉你的?” 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肯定和老爷没关系,谁会把原来自己的领土送给别人?虽然这领土也穷得没什么卵用,但好歹是个岛。那么想出这个计划的就是三姨娘?她有这么聪明的谋划吗?还是说,眼前这个五六七八岁的小女娃,这么稚嫩便有这么深的心机? 若真是这个小女娃想出来的,那这个女娃太恐怖了。 慕容涯握紧了手中的剑,对四小姐顿起杀心。 阿幸察觉到了这一点,又挡在了乐宸面前。 乐宸倒是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大侠这般厉害,倒是猜猜看啊。” 其实乐宸也没有底慕容涯到底会不会杀她,但是她赌了一把,赌慕容涯的疑心病和自己的自负会放过她。 慕容涯看着乐宸虽然笑靥如花,十分镇定,但严重还是闪过了一丝慌乱。 慕容涯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到底还是个孩子,藏不住事儿。 他就说,一个女娃娃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三姨娘护女心切算计的一出好戏。 也难怪,三姨娘就是个姨娘,女儿能回去就成了,还白送出去慕容家一个岛,何乐而不为? 慕容涯收回剑:“你和郡君有所往来?” 这是慕容涯最后一点试探,他想知道这桩买卖到底可靠不可靠。 乐宸会让他知道吗?她自己都没底!不过唬人的功夫她还是有的、乐宸又露出狡黠的目光:“不日便可知——目前大侠最重要的,是先回去掌握全局,岛上的慕容家兵,可不都跟大侠您交好。” 乐宸话没说透,但慕容涯马上就拖着尸体先回去了。慕容涯人际关系并不好,如果没有强力手段恫吓住其他人,他很快就会被扭送官府然后处死的,到时候慕容家肯定不会保他。 看着慕容涯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乐宸才问:“你给你家里去信了吗?” 正文卷 第七回 主仆眈眈回乡偶书 阿幸答:“已然飞鸽传书,需要奴才回去一趟。” 阿幸睫羽低垂,显然不是很想回家。 乐宸知道阿幸的心事:他本来是琉球岛高山族某个部落酋长之子,因为妾室嚣张,酋长宠妾灭妻,把正妻锁在家庙里念经,阿幸这才离家出走;但外头的世界哪里那么好混?阿幸出来之后九死一生,是还在落魄的三姨娘收留了他还让他跟着自己长女,并且给他取名为:“幸”,寓意他幸运平安。 这次第家里是同意了阿幸的请求,同意帮忙引荐琉球郡君,但阿幸必须回家跟家里交涉,而且家里和琉球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未可知,万一琉球郡君看不上这座岛,或者,他看不上慕容涯想自己直接统治,把这件事捅到温陵盐铁支度使面前,那一切就都完了。 温陵盐铁支度使生性懦弱,可能会割地求和,但反过来一定会把怒火撒在慕容氏和三姨娘身上,而慕容氏也会去找三姨娘算账,到时候别说三姨娘,就连乐宸都可能毙命。 乐宸将手搭在阿幸手腕上:“别慌,我同你去。” 阿幸脸色大变,即刻收回手,并且跪在地上、拿石头砸青了自己的手腕,忍着剧痛对乐宸说:“小姐万万不可!”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乐宸不能与他有肢体接触,还是说不能跟他去。乐宸觉得是二者兼有之。 “有何不可?”乐宸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自然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打嘴仗。只是阿幸这性子过于迂腐,还是得循循善诱,找出他思维上的弱点一举突破。 阿幸倒是振振有词:“第一,小姐千金之躯,不可舟车劳顿;其二,岛上不可无人镇守;第三,琉球纷乱,小姐不能冒险。” “那你自己去,可搞得定?”乐宸看着阿幸铁青的脸。 阿幸一瞬间忘了疼,他低垂了脑袋,声音有些低沉:“奴才尽力。” 乐宸就知道,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子,又有家庭阴影的,一直装成熟保护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勉强他去参与什么政治斗争太勉强了。要是可以和平解决,乐宸也不愿意出去抛头露面,只能说命运对她不太公平,非得让她穿越成一个“三无”小姐。 乐宸直接下令:“我同你去,不必多言。路上有人问起,你便说我是招来的小弟,姓乐名宸。” 乐宸觉得,小姐的闺名没几个知道的,用用也无妨;就算真知道了,除了几个大人物儿,难不成还有人敢非议? 事实证明乐宸的感觉不错,阿幸没有对这个名字产生多么打的异议,但是对乐宸要跟着去还是有很大的意见,只是迫于主仆之分,他没有多说。 夜间乐宸要歇息之时,袭音跑来哭天抢地的,抱着乐宸的大腿涕泪零如雨:“小姐把奴婢也带上,莫要把奴婢一个人留在此处!” 乐宸虎着脸:“你是要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出去?” 袭音吃了一吓,赶紧撒开手,坐在地上进退不得。 还是乐宸叹口气,伸手扶起她:“你得留在此处替我打掩护,慕容涯定会护你周全;我这里的盘缠你都拿着,若是我一去不返,你赶紧跑路。” 正文卷 第八回 扬帆万里初到琉球 袭音一听这话,更觉得小姐此去凶多吉少,要不是乐宸打发她去倒洗脚水,估计这丫头都能给她立马掘出个坟来。 乐宸头痛地揉着太阳穴。 这样的丫头忠心、可以养着逗趣儿,却绝不能是左膀右臂。 翌日乐宸扮作男装,跟着阿幸坐着商船,慕容涯和袭音亲自来送,但都只跟阿幸说话,看也没看乐宸一眼。 乐宸觉得他们的戏还挺好的,装作看不起她、不认识就懒得搭话儿,放在现代绝对是演技派哦。 扬帆起航,乐宸站在船头看风景。 不得不说,古代没有污染的海天就是好看,她也情不自禁展开双臂、站到船的最尖端,想体验一把泰坦尼克号的唯美。 不过乐宸刚站上去,就被人拉下来了,乐宸睁开眼,对上了阿幸那双责备的眸子。 乐宸吐了吐舌头,不敢造次。 仔细想想也着实危险,这古代的船又没有什么救生措施,海里的鲨鱼什么的也比现代多,万一掉下去了,估计就拜拜了。 乐宸以前坐过船,倒是没有晕船,一路精神十足地来到琉球,刚下船,就有一堆人围了过来,是穿着高山族土著服饰的家丁。 乐宸低头跟着阿幸来到他的家:典型的闽式大院、二层骑楼威风凛凛,布置得很典雅,看来两岸交流,中原汉风没少影响他们。 一个留着大胡子、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拍桌大吼:“逆子,还晓得回来!” 阿幸看也没看他,只问:“阿母何在?” “多年未归不问阿爸先问阿母,不孝!”男子继续大骂。 ??? 乐宸觉得这个男人逻辑有问题,在他眼里难道他老婆不是他一家的吗?不是生阿幸的人吗?人家问个老妈怎么了?这男尊女卑的。 旁边一个艳丽多姿的女人笑道:“希仔以前就是为了阿姐跟您置气,现在肯回来自然也是先看阿姐的,毕竟阿姐被您罚跪在家庙里好几年也没说话,儿子挂念是应该的。” 乐宸乜斜着眼看她。 明面是在劝和,其实话里话外都是在挑拨离间。 乐宸看阿幸倔强地抿着个嘴不肯说话,把自己气得青筋暴出,而酋长又开始拍桌大叫,就出来说话:“父子隔阂,是为宠妾灭妻,此为中原之不许;酋长如今效力于郡君,也颇喜爱中原文化,自然知晓不可如此,否则也不会容许你一奴婢在此堂而皇之参与家事。蓝波安此行是为大业,何故用家宅小事冠之?” 在高山族,人口约有十万人的台湾原住民,其命名规则与台湾最普遍的汉姓命名方式大为不同,例如直系亲属无相同姓氏的规则。 以达悟族的「亲以子名」命名文化为例子:生父若把初生长子取名为「希 蓝波安」,则原本名字为「希 玛拉欧斯」的父亲,自己要改名为「夏曼*蓝波安」,母亲则改名为「希南*蓝波安」,祖父则须改名为「夏本*蓝波安」。 这孩子的「希*蓝波安」名字,一直用到自己结婚生小孩为止,而结婚生小孩后,则依规则,全家族将依序改名。 舒华在此处尊称阿幸为:“蓝波安”,和这个妾室直呼阿幸本命还自以为亲昵地加了个:“仔”字形成对比,更加突出她的僭越和自以为是。 正文卷 第九回 酋长府智辱妾室 果然,本来酝酿了无数腌臜词汇准备抛向自己亲生儿子的酋长没骂阿幸,倒是火气都撒到乐宸身上来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大放厥词?” 乐宸不语。 这种男人就是一个莽夫,要不是生而为酋长,其实和慕容涯没有什么区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树立威严全靠吼,没什么技术含量。 乐宸觉得,酋长之所以会在琉球郡君的麾下,也是因为自己压不住底下的势力,又野心很大,所以才会去抱大腿。 乐宸才不怕这个中年男人,因为她的阿幸会护在她身前。别的不说,阿幸就是再不想说话,身为一个合格的仆人,也会为了她较真,这是她布置一切的本钱。 阿幸也如舒华所料,立即目露凶光:“请您谨言慎行,此乃温陵盐铁支度使家三小姐、此次和郡君会晤的主人翁。” “原来是庶三小姐,貌似还没入牒?目下还只能喊:‘乐宸姑娘’呢。”那小妾一副自来熟的笑脸,轻轻巧巧便损了一把宫三小姐。 原来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宫乐宸”啊?挺不错的寓意: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可见起名字的人是用了心的。而且此“宸”非彼“辰”,历史上武则天想当妃子之首“宸妃”,就是因为它有帝王、北极星的极度寓意。而且跟自己的名字一样,只是她还多了一个姓氏是:“宫”,而自己本身就姓:“乐”。 名字一样真好,乐宸心情都好了很多。 乐宸走过去,拿起茶直接泼在了小妾脸上,面对她那花了妆之后如同鬼魅的脸,乐宸扬起下巴:“即使尚未入牒,百越王府小姐的闺名也不是你这等货色可以在大众面前肆意宣扬的。” 这女的也不想想把人家小姐的名字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乐宸抗出百越王府来压她,逼得酋长不得不沉着脸:“还不快滚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多让你服侍两天就自己给自己脸了。” 那小妾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但她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忍气吞声下去了,不过剜乐宸那两眼,是在告诉乐宸这件事还没完。 酋长亲自给乐宸斟茶,乐宸大大方方在上位坐了,吃吃喝喝,顺便问了寝室环境,就是不提正事。 敌不动,我不动,她人都来了,自然是要满载而归的,她现在反而不着急,因为地皮在她手上,她得摆个谱儿,让郡君自己先乱了阵脚。 乐宸吃饱喝足,拍着圆滚滚的小肚皮说:“蓝波安服侍我许久,我理当亲自拜谢其母,不知酋长能否帮我引荐一二?而且若是郡君要见我,必然得由正妻带着我去府内。” 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啦:你得按规矩来,再宠妾灭妻误了大事干系得自己担着。 酋长当时没说话,到了傍晚就让自己的正房老婆出来伺候乐宸。 乐宸哪里能让她伺候,说了几句闲话就让她和阿幸团聚说话去了。 要说这个正房老婆的确很和善,说话都说不清楚,估计在娘家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一点心机手段、为人处世都不懂,所以才被人这般蹂躏。 乐宸这样的米虫生活过了几天,阿幸的母亲希南便穿着汉服来请:“郡君夫人请您去品茶。” 正文卷 第十回 献毒鞋丹云初报复 事发突然,乐宸一点准备也无,心中正有一点慌乱,酋长夫人拿出一套橘红色短褐和流光八宝裙、脚下一双芙蓉橘红色鞋。 在乐宸换上之后,酋长夫人又给乐宸挽了双髻,用红色丝带包裹着、又用小金花装饰,整个人看着十分俏丽活泼。 酋长夫人拉着乐宸左瞧瞧右看看,拿粉刷往乐宸脸上刷了刷,又让乐宸抿了抿口脂,拉着乐宸的手儿笑道:“好可爱的一个女公子!竟是花骨朵一样儿的。” 乐宸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真的是很像二次元小萝莉,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有丑女生只有懒女生,自己还是得在这具肉身上下点功夫,在古代,女性除了靠宅斗就得靠美貌和才能、品格了。 乐宸对酋长夫人道了万福,便跟夫人出去,才走了没几步,便觉得脚疼,她立刻折返屋内,将鞋子脱下来,仔细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乐宸又伸手进去摸了摸,指尖被刺痛,她拿剪刀把鞋子剪开,发现在鞋底上暗藏着一根细细的绣花针! 酋长夫人大惊失色,几乎就要跪下去:“三小姐明鉴:绝对不是民妇所为!” 乐宸赶紧去扶,让酋长夫人坐下,一面给她倒水一面说:“我知道不是夫人所为,夫人不会害我。” 这个傻白甜就是未来有什么不妥当的行为,也不过是市侩民妇的斤斤计较,不会是这种大计谋。 而且她的儿子就在自己手底下办事,她会那么笨吗?再说,要害人,至于这么明显吗?还是在自己在当差并且送的衣服。 不过这种嫁祸的招儿也太蠢了。 乐宸单脚跳出去,捂着脚左顾右盼,只见一抹身影消失在木叶中。 乐宸对追出来的酋长夫人问:“那个丫头你可知是谁?” 酋长夫人眯着眼、踮着脚看了半天,摇摇头:“眼生。” 眼生就对了,招徕监视的,还能放自己的熟人来啊? 倒是阿幸给力,只瞧了一眼,便说:“好像是我们来的那天进来的丫鬟,管家买来的。” “府内管家是谁的人?”乐宸马上问。 “丹云姨娘。”阿幸淡淡的。 越是平淡内心杀意越重,越想掩饰,口气也就越淡。 乐宸又问:“管家和丹云管家什么关系?” “丹云和束管家都是琉北人,当年一起逃荒过来的,一同进的府;束管家先得了老爷青眼,他举荐的丹云姨娘。”酋长夫人忆苦思甜。 阿幸补充了一句:“她们倒是沆瀣一气,把这蓝波安府管得铁桶一般。” 乐宸不语。 这不说有猫腻也能让人想出猫腻来了。 酋长夫人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现在很愁:“如今鞋子坏了,三小姐不能行,误了时辰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我们且进去吃口茶,不多时丹云姨娘就要来的。”乐宸说着便进去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了,不过来的可不是丹云姨娘,而是一个高山族少女打扮的小姑娘,看着跟宫乐宸的年纪差不多。 那小姑娘一来便盯着乐宸的脚看,见她窝在裙子里,便兴冲冲过来拉她:“小姐不是要去郡君府么?四人抬都在外头候着了,小姐还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