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第一章 离开世界 请你给我一个美丽的际遇,或者赐我一双能识别人心的眼睛。  这是木晚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却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十八楼的高度,刚好可以为她的生日送上祝福,唯一的祝福。  从没有接触过病痛折磨的你,或许不能了解她的痛苦,更不能接受她对于命运的妥协。  没有朋友。传染率极高的病症不适合有朋友。  没有家人。原先是有的,真的有,只是离开的时间久远,以至于她再难想起他们的面容。或许她应该理解他们,毕竟她的病并非平常的感冒发烧,一些药物或者一些简单的治疗就可以康复。她的病是慢性自杀一类的,如果有钱,就有生命,如果没有钱,就只剩下等死了。  没有希望。  所以选择离开,在风的呼啸声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孤零零地离开。  她幻想着自己会像花儿一样盛开,在这片从未踏足过的土地上,以自己新鲜的血液去滋润它,温暖它。  朦胧中,是谁在呼喊?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对呀,我正是要归去。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木晚听到自己的声音,单薄却充斥着喜悦。  没有时间听它的回答了,一楼到了。  空旷的大街上,果然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儿。  只是人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精心照顾着的,他们用金钱资助着的女孩,为什么会选择从医院的窗口跳下来。分明她的账户里还有许多钱,分明这些钱财能够支持她在医院里吃穿不愁一辈子,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放弃,为什么呢?  人们只会多说一声,这都是命运,顶多再哀叹一句:真是可惜!   木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却总也睁不开眼睛。  是鬼压床吗。  不对,不对,自己不就是鬼吗?十八楼的高度,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了。只是,鬼也会知道疼痛吗?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木晚努力地与身体做着抗争,想要睁开眼睛来。不为别的,只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忐忑,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你说这木妃是不是傻啊,明明知道那梅妃正得宠,却偏要往那枪口儿上撞,这不摆明了找罪受吗?”黑暗中,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 只是,木妃?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以妃相称。可还不等她细想,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呀是呀,你瞧瞧她被打的,说是体无完肤也丝毫不为过。唉,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什么的……槿姐姐,你说我们怎么就摊上个这么傻的主子呢?”  主子?这屋里除了自己怕是没有旁人了吧?这么说来,她不仅没有死,还很幸运地赶上潮流穿越了!  木晚这么猜测着,急于求证的心情居然冲破了身体的阻碍,谢天谢地,她终于能睁开眼睛了。  “咳咳……”原谅她还没能开口就先吐出一口鲜血来,想是她现在的身体过于虚弱吧。  “主子醒了,快,快去叫太医!”一个穿绿衣的女子慌忙走到床前,边拿锦帕拭去她嘴角的血迹边吩咐着身旁穿黄衣的女子。  “可是,可是……槿姐姐,太医院的人都惧怕那梅妃的淫威,再不敢来咱这潇湘阁了。”红衣女子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实话。  “这……”绿衣女子皱眉,也有些不知所措,再怎么她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莲儿去找王公公,主子受宠的时候可没少了他的好处,或许……”红衣女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方法,却还是识趣地将决定权交给了木晚。  木晚这才大概理出了些思路。  自己这具身子该是她们口中的木妃吧。或许受宠过一段时间,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被皇帝冷落。而这满身的伤痕似乎是出自于梅妃的吩咐……看来又是一段凄惨的人生啊。  “主子?”莲儿等得有些不耐,索性壮了胆子询问出声。  “嗯,不用去了。树倒猢孙散,没用的。”木晚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回应着莲儿的话,一边纠结着要不要说出自己失忆的事实。  “可是主子的伤……”素槿犹豫着开口,皱紧的眉头里写满了心疼。  正是注意到了这分真情,木晚这才决定赌上一把。毕竟自己不过是个霸人身体的孤魂野鬼,输了也不过是一条命的事儿,换种死法而已。  “你们听我说。”木晚在素槿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无奈身体过于虚弱,只能半倚在床头才不至于滑落。  听到主子发话,两个女子一前一后地站着,都谦卑地低下头去。  “我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一些若隐若现的模糊记忆不时地出现在脑海里。简而言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木晚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表述更加清楚些,却越想越乱,索性以最简洁的话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至于她们是否听懂…… ????好吧,看着素槿小心地关好了门窗,木晚确信她们已然了解了现在的情况,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木晚本是这景国地方上一个小小官员的女儿,原本是没有什么进宫的机会的,可就是因为木晚的父亲在选秀的那些日子里立了战功,这才得了机会与大臣们的女儿一同进宫选秀,却不想由于才貌出众,居然在选秀中脱颖而出,还越过了其他人,直接封妃。 ????要说这后宫佳丽三千,便是一块璞玉丢进去也会迅速被淹没,更何况是一个小小地方官员女儿的木晚了。可那奇迹出现过第一次居然还牵连出了第二次,三千弱水一瓢独饮的殊荣,再次颠覆了人们对她的态度。那时的后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木妃的名号,便是那已封贵妃多年的德主子也要让她三分。  幸福如若来得太迅猛,离开时候带给的人的痛苦就会越沉重。  接下来的故事就老套了。  与她同选为妃子的丞相小姐梅纤纤,终究以一曲《凤求凰》因为在表演中频频施展自己柔美的笑容博得了皇上的青睐,从此盛宠不衰。而她这个旧人居然并没有像其他那些失事的妃子一样,躲在宫里期待着皇上的再一次宠幸,而是还认不清形势地跑到了墨梅居,口口声声指责梅妃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皇恩,这才被打得遍体鳞伤扔了出来,险些没有死过去。  情生智隔,陷入爱情里的女子果然都是疯狂的。木晚苦笑着打量着自己浑身的伤痕,说不上是该怜悯还是该感激。  说怜悯吧,这女子居然真的为了份或真或假的感情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说感激吧,若不是她的愚蠢,自己哪里有可能在机缘巧合下重获新生。  可接下来怎么办呢?木晚轻轻地触摸着胳膊上的鞭痕,痛得忍不住龇牙咧嘴。她倒是想要既来之则安之,可目前的状况分明不允许她继续做鸵鸟,单单这斑驳的伤口,如果不处理的话,肯定会发炎,那就麻烦了。  木晚思虑着,还是决心搏上一搏:既然不让太医过来,那我过去不就好了?    “素槿,素槿。”木晚高声呼喊着被自己支出门外的丫鬟。 ?????好在素槿就在门口,听到她的呼唤,边应声边推门进来,头依旧是垂下的。  “过来服侍我穿衣服吧,然后马上去太医院。这身上的伤再耽搁下去,怕是真会要了我的命。”木晚强撑着坐起身来。  ?“可是梅妃那里……”素槿虽然犹豫,但手上还是听从着木晚的吩咐,小心地为她穿起了衣衫。  “没有可是,我自己的伤我自己知道。若是不看大夫,必死无疑。倒不如搏上一把,你说呢?”木晚打断了她的话。在这个关乎于生命的时刻,她不想任何人影响自己的决定。  “是。”素槿应道,小心地将木晚搀起,扶到了铜镜前面。  第一次见到自己这具身体的容貌,木晚更加震惊了。倒不是她真的有多么倾国倾城,而是怀疑起自己认知的真实性了。就这么一个勉强算得上美人的女子,又没有显赫的家世,居然会盛宠不衰?  “主子,怎么了?”素槿见她一脸呆滞地盯着铜镜里的女子,关心地出声询问。  “便是这么一副模样也叫做才貌双全?素槿呀素槿,你当真是折煞我了。”木晚这才回过神来,只是那疑问却还是盘绕在心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些事情里一定有阴谋的痕迹。只是这阴谋出在哪里呢,到底是外面的人危险,还是说连自己身边的人也是不安全的?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也不能因为想要弄清楚而轻举妄动,本就丢了半条命的身体,如果再折腾折腾,岂不是真的自己再一次地找死了?至于那些或真或假的人和话,自己在恢复了身体上的伤痕之后,有的是时间去追究,不是吗? 正文内容 第二章 巧遇梅妃 “奴婢不敢,那'才貌双全'的称号自是当今圣上封妃的时候赐予的夸赞之词,奴婢不敢妄言。”素槿自然听懂了木晚言辞间的责备,兀地跪下身去解释。心里也是一阵忐忑,这个以往都是有些蠢笨的主子,如今醒了之后怎么会这么敏感?以往的她不是一直以为自己生的漂亮吗?怎么今天照了镜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是她多心了,还是这个叫做木晚的主子变了?她素槿不敢多想,也害怕自己这个变了性格的主子会让她的生活变得更艰难。毕竟,在这个宫里面,有些女子不适合生存,一种是傻乎乎的没有心眼,一种是过于明察秋毫,以至于将自己的性命也害了的,只希望到时候不要牵连了自己才好。  又是那个未曾谋面的皇上!木晚皱起眉头,不愿再多想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杂事,毕竟身体为重。至于那个将自己说得那般美好的皇上,她倒是真的很有兴趣知道到底是自己多想了,皇帝本来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还是他根本就是顾意将自己推到了风头浪尖上,然后看着自己狠狠地被人折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皇宫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毕竟得罪了最大的头头,非要留下来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只是如何离开这个戒备森严的皇宫,如何知道自己这是怎么死的,都是后来的事情了。现在的她,不过想要找个靠谱的医生,好好地治疗一下自己身上的伤痕,毕竟她不想要自己来了古代,居然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悲惨模样。她应该很珍惜,很珍惜自己现在这具虽然瘦弱,却不至于死亡的身体。  “起来吧。”木晚吩咐着,看着素槿起了身,这才放心地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重量全部压到她身上,皱着眉头准备去应对接下来的一场恶战。她知道,如果背后真的有人想要让她死去,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任她去看医生的,所以这去太医院的路,怕是也不好走啊。 ??这才在两个丫头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木晚想了很久,还是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地摘了素槿给带上的金步摇,虽然知道这些事情是不合规矩的,只是自己的身体太虚弱,如果真的带着这么多金银财宝什么的,怕是还没有到了太医院,先被这些奇怪的东西压弯了腰。在两个丫鬟的各种情绪的眼光下,她这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带着或许有些苍白的笑容转过了身子。  木晚果断地拒绝了两个丫鬟的搀扶,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走出房门。除了那行走间还是有些吃力,要不时地停下来歇息之外,别的倒也都能坚持。这也就是木晚一直追求着的,无论前生还是今世都是这样,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做,等到别人帮助你的时候,你的价值也就没有那么高了,你的作用也就没有那么厉害了,如果周围的人不过是想要利用你,那么你连留住他们的资本都没有了,不是吗?所以木晚坚持着,只要自己还能站的起来,就一定是自己走出去的,不到万不得已,便是一句请求也不会说出口的,这就是木晚那似乎可笑的自尊心带来的坚持。  放眼向着周围仔细看去,果然是春天该有的美景,什么花红柳绿的必须都有,特别是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木晚尝试过仔细辨认,却还是没能从中间认出许多来,反而因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如果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后宫还真能算得上人间的天堂。且不说那吃穿用度的供给,单单这途中的美景,已经惹得木晚如痴如醉了,心情更是因为这些事情愉悦了不少。  “那是牡丹花吧?”木晚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颇有兴致地向素槿询问。见素槿点头称是后,又回过头来盯着那些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只是那木木呆呆的眼睛中已经有些涣散,神思已经跑远。  “晚儿不要乱跑,当心玫瑰的刺!”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追着不断穿梭于花丛中的小女孩,那脸上挂着的分明是宠溺的笑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拼命地睁大眼睛,却总也不能够看清他的面目?爸爸,我是晚儿啊,我是你最爱的晚儿啊,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你的模样,为什么你会不要我了,说好的会和妈妈一起来看我的演出的,你们骗人,你们骗人……爸爸,晚儿好想你,可是晚儿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你的模样了。  御花园中央的亭子里。  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一边轻抚着手中的琵琶,一边用那迷人的声音低声吟唱,那温婉的笑容伴着她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分外可人。 ???“梅儿当真是愈发讨人喜欢了,怪不得那王佞总是催促朕,要朕多去你那墨梅居,还说什么梅花开得正好。鬼话连篇,我倒真不晓得这六月里居然也能开出梅花了?”明黄衣衫的男子一边调笑着,一边冲着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女子到他的身边来。  女子却也不惧,几步上前之后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再次上前,最后竟放肆坐进了男子的怀里。 ????“皇上您有所不知,家父知道臣妾自小便喜欢梅花,这才不惜花费人力财力为臣妾引进了些一年四季长盛不衰的野梅,据说还是从北国寻来的呢。”  被唤做梅儿的女子笑得得意,看来自己给那王公公塞去的银两也不是白送的吗?她就说嘛,哪里有不喜欢银子的人,如果真的有,要么是银子不够多,要么是你的对手可能塞了金子给同样的人。所以梅纤纤在自己父亲的教育下,从来不会节约自己的钱财,或是因为送礼之类的事情感到担心,那么小家子气的事情哪里会是她当朝第一宰相的女儿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说出去她还怕丢了父亲大人的面子呢,不是吗?  男子却只是但笑不言,心里却是一片清明:看来这梅丞相通敌叛国的传言,并非子虚乌有呐。这样看来,自己决心从梅纤纤这里找到他通敌叛国的证据,这个突破口选的也挺好。这样的话,既能够让梅丞相以为自己不过是沉迷于梅纤纤的美色,是个一无是处的昏君,有能够不露痕迹地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从而有理由罢了他的官职,这样的话,朝臣中即便有人有什么意见,估计也是敢怒不敢言的多一些,这样的话,自己也会有足够的自由和权利让这个不够大的国家越来越好了,不是吗?只是现在嘛,革命尚未成功,他还需要努力啊。  嗯?那路边坐的女子是谁?瞧那身形,瞧那背影,可不是潇湘阁的木晚!只是听说她前些日子可是没少吃梅妃的亏,今日居然还敢出来。这临近蛮夷之地的女子,多少还真是有那么些勇气,可惜过于愚钝了。黄色衣衫的男子似乎很惋惜地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再对那个已经在心里打上叉号的女子再多看一眼。  黄色衣衫男子再三权衡后,还是决心暂时任由梅妃胡作非为,等到自己的探子拿到确切的证据再做打算。至于木晚嘛,他倒是巴不得她受苦受罪,真等到她受不了的那一天,再丢给她些甜头,自然什么都愿意说出来了。对了,这不就是个天造地设的好机会?既能够显示自己对于梅纤纤的宠爱,又能够让木晚吃到足够的苦头,等到木晚受不了的时候,自己再出现来个英雄救美,好感不久这么出来了。女子多重感情,只要木晚能够真心实意地对自己付出感情,就不怕她不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皇上,皇上!”梅纤纤的本意是借机邀请皇上去她的墨梅居赏梅,再奉上自己已经排练多时的《一剪梅》,以此稳固自己的地位。可这说了半天,皇上就是不吐口说去,她怎么能不着急?  “梅妃,你瞧那石头上坐着的可是晚儿?”男子轻易地将话题扭转,不一样的称谓让 本就善妒的梅纤纤更是羞恼。看来,他的目的很快就要达到了呢。女人啊女人,真是一种愚蠢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妒忌的生物,不过这样也好,能够乖乖地当做自己的棋子,替自己打拼下这江山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不是吗?瞧吧,瞧吧,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多么响亮。  晚儿,晚儿,这些天陪伴你的是我梅纤纤,不是木晚那个山村里来的贱丫头!那个要相貌没相貌,要身份没身份的贱人有什么好,居然值得皇上你如此地念念不忘?好,你忘不了她对吧?我便帮你忘了她!我倒要看看,当这世上再没了那个叫做木晚的女子,你是不是还会这般执着!你是不是还会这般时不时地念叨一下她的名字,让她永垂不朽!   单看女子的表情,男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为了事情能够继续发展,也为了不在木晚面前暴露自己丑恶的一面,他自然要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却不想他这一次不经意的纵容,终于让他在后来理解到了后悔的滋味。只是在那些后来的后来中,他不过是扮演着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再没有让木晚给他些他想要的东西。 正文内容 第三章 救命之恩 这边木晚已经休息好了,正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继续向着太医院的地方进发。可是木晚在之前的猜测显然是对的,这不,这才刚刚站起身来,找麻烦的人不就来了?  “木姐姐好大的胆子,大白天的居然也敢出门了?怎么,连皮肉之痛都已经不在意了么,居然还笑得出来!”伴着尖利的女声,一袭白衣的梅妃追上前来,一把将木晚推到在地上,那踩着木屐的三寸金莲更是毫不犹豫地压上她的手。  木晚有些呆愣,还来不及思考眼前女子的身份,就被手背传来的疼痛逼得叫出声来。  “梅妃娘娘手下留情啊,我家主子旧伤未愈……”莲儿一见木晚受欺负,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揪着梅妃的衣角痛哭流涕。  素槿倒算是冷静,只是看那惨白的脸色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看来,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就是前些日子伤了自己的梅妃了。  木晚咬住下唇,伸脚就去踢那梅妃施暴的腿,虽然手上的疼痛在扭动中更加剧烈,但那梅妃也被自己踹得跪下身来,算作互不相欠罢了。  大约是梅妃欺负人得习惯了,又倚着皇帝的宠爱无人反抗,如今被木晚这一脚踢了上去,一时间居然没能回过神来,所以没有躲避的梅妃自然足够凄惨地摔到在地面上,尽管神色依旧茫然,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却并没有放过她,以至于她的尖叫声必须比木晚的响亮十倍去了。  四周的丫鬟们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可自己家的主子只顾着叫喊而不吩咐,木晚大小也是个妃子,她们哪里敢在那里擅自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  木晚强忍着疼痛,示意素槿过来扶她起身,忍着手上的疼痛,皱着眉头随素槿的步子,径自朝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走过去好远,才又听到梅妃惊天动地的哭闹声,大约是骂她不知天高地厚什么的,管她呢,听到也要装作听不到不是?不然岂不是又在给自己找麻烦受了?只是不知道她今日如此整治了梅妃,这个女人看起来报复心又那么强,自己以后的日子会不会非常不好过啊。  花丛深处,明黄色衣衫的男子居然还没有离开,可看那纠结的眉眼,显然也是被木晚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是英雄救美,是让木晚对她产生好感,可是显然他低估了这个女子的应变能力,不过是一个转眼的时间,她木晚居然能够将气焰嚣张的梅纤纤拉下地面,这也是让他震惊的事情啊。过去的木晚固然单纯,可是单纯得有些过分了就是愚蠢,不过就是因为木晚的愚蠢,自己才会有机会从她的嘴里将事情套出来,可是现在看来,要么是自己想多了,要么就是木晚以前都是在那里因为某种原因一直装傻,而自己刚才看到的,说不定才是木晚的本来面目。  只是木晚,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手上的疼痛早已麻木,可那冷汗却还是一滴滴地从额头冒出,滑下脸颊,再落到地上,开出一串串小花。  终于能看到太医院的牌匾了。  “素槿扶着我就好,莲儿,快去敲门!”木晚有气无力地吩咐着,只觉着头晕眼花,眼前一黑,居然晕了过去。  “主子,主子……”  朦胧中似乎听到了莲儿的尖叫声和大门打开的吱呀声,有救了吗?   木晚再次醒来时,被屋子里弥漫着的浓郁的药香味道呛得咳出声来。看来古代还是有古代的不方便啊,例如这奇奇怪怪的中药就是自己前世最最讨厌的东西了,不为别的,不过就是它的苦味,就已经能够郁闷得木晚吃不下去饭了,想不到到了古代这才第二天,居然就已经再一次地接触这些药品了。木晚啊木晚,你也是个人才,有病了是不治之症,没有病你也能够闹腾出点儿病来,然后欢乐多地让自己继续活在药缸药桶里,罪过啊罪过。  “主子,主子你醒了?”莲儿清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素槿呢?”木晚幽幽地问,并不在乎这是什么地方。比起这个遇到事情一惊一乍的莲儿,她倒是更加喜欢那个虽然一声不吭,却总能够将事情办妥贴的素槿。 ????“素槿姐姐在药房给您熬药呢。”莲儿乖巧地答道,顺便将桌子上的药端了过来。  “王爷说,等主子您一醒来就把这药服下,三天后就再无大碍了。”莲儿将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又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木晚,在她的身后垫了个枕头,这才又小心地将药递了过去。  木晚由于前世有了成日喝药的经历,所以这一碗苦药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只仰了下头就全部倒进了嘴里。还好没有苦到难以忍受,就是那味道为什么总能够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以至于她怕的都不是药了,而是喝药的这份心情……    “王爷?”木晚皱眉,怎么来个太医院居然还能碰上个王爷?难道这里的太医居然都还是王爷,或者说是哪个闲来无事的王爷哪里不去,居然还专门来这太医院跑?真是一群奇怪的古代人啊!放着好好的安逸生活不去享受,居然还有主动找事情做的,她木晚想到自己在心里偷偷脑补的这些猜想以后,也是醉了个欢乐。  自己面前的这个莲儿显然对那个王爷很有好感,还不待她问,就已经滔滔不绝地说起之前发生的事。期间把那个还不知道叫什么的王爷捧得高高的,生怕别人看不到,又生怕别人一不小心与王爷站到同一个平面上,反倒污了那个王爷的身份什么的了。不过木晚看着眼前这个唾沫横飞的小女孩,突然联想到了自己这个年代的追星族,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不敢笑的太过于开怀,只好努力地保持着自己严肃的模样,只是需要不断地吸气换气,这才支撑着没有笑出来。  原来这居然已经是两天后了。看来皇帝确实不怎么关注这个可有可无的妃子啊,两天没回潇湘阁居然也没个人来管管。还是说梅纤纤是打算自己过来惩治她,所以白没走将事情告诉皇上,只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呢?毕竟如果是梅纤纤主动找事情,怕是说破了整个后宫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能够这样对待那个高高在上的梅妃,只是看着距离果然不是一丁点,再加上梅纤纤那各式各样的才艺,她是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各种妒忌自己,居然还要对自己这么一个没有比较余地的人各种嫉妒,看来那眼神应该不会怎么好啊。  言归正传。  据莲儿说,那日木晚昏过去之后,差点儿没把她们两个丫头给吓出个好歹来。素槿也是好不容易敲开了太医院的大门,可那开门的人一听说是潇湘阁的木妃,居然摇摇头就要关门。素槿哪里肯放过这个救治的机会,宁愿卡进半个身子苦苦哀求,也不愿意放弃。这一吵一闹间,居然刚好惊动了正在太医院巡视的祺王爷,问清情况后,直接打发了那看门的去墙边跪着,还亲自给木晚察看了伤势。这才有了木晚现在的这条命。  木晚瞧着莲儿一脸崇拜的模样,深知自己那辩驳的话是不该说出口的,只好也装作兴致勃勃的模样。  “只是,那王爷是何方神圣,居然也能随意进出这后宫?”木晚迟疑着问道。毕竟,多一个能自由进出皇宫的朋友,就多一份出宫的机会。  这深宫大院固然美,可对于连命都保不住的木晚来说,什么随遇而安都是空话,好好地活着才是正理儿。既然勾心斗角比不过,索性出宫去,天下之大还能没个容身之地不成?  至于怎么出去嘛,木晚心里已经有些计较了,只是要看那个虚伪的王爷肯不肯配合罢了。  正想着,门突然从外面推开。原来是素槿熬好了药,怕端早了凉,所以先来看看木晚有没有醒过来。  “我才刚喝过药。”木晚皱起了眉头。有常识的人都知晓,那药可不是像这样当饭吃的。  “这是祺王爷吩咐下来的,奴婢并不懂药理。主子,有什么问题吗?”素槿嗫喏着开了口,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惶。  木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重了,急忙扯出个笑脸示意素槿去端药。至于那连喝两回的药……罢了,罢了。天要我死,我便难以苟活,随他折腾去吧。  景祺从太医院取完自己需要的药材,正准备走,却刚巧碰上去药房端药的素槿,这才想起自己昨日大发善心救下的女子,顺道就走过去推开了门。  “姑娘可曾好些?”景祺自以为帅气地摆了副深沉的模样,一个挺身踏进门去。  木晚先是一惊,继而仔细地打量起这个不请自来的王爷,一双美目中居然不起丝毫波澜。也不怪她少年老成,实在是电视里各式各样的美男子见多了,突然出现在眼前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莲儿就不同了,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再加上她本就崇拜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王爷,自然羞红了脸,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行礼。  “莲儿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祺却是有些颓丧,难道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下降了?不对呀,今日他出府的时候还有人为了见他一面险些没从墙上摔下来,怎么那床上躺着的女子居然毫无反应?也不像是装的啊。  “莲儿,你先出去,守在门口,千万莫要让他人靠近。”木晚吩咐着,目光也由景祺的身上转向地面。  她需要好好思量一下接下来的话,怎么说,说服力才足够强。 正文内容 第四章 皇上驾到 屋子里由于木晚的一声不吭,已经静寂了许久。而在这段时间里,景祺也好好地做了回敬,将木晚反反复复地打量了好几遍。  面前这女子叫什么晚来着?记不清了,反正是那景衡的妃子就对了。嗯,长得一般,不过能看,瞧那举动也不像个胸无大脑的人啊,怎么就被人欺负成了这般模样?唉,女人就是个麻烦事儿啊,好在自己早就参透了这些,至今孑然一身却荣享天下女子的爱慕,多好啊。   “姑娘大白天的将婢女赶出门外,只剩下本王和你……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不妥吧?”景祺装作一派正经的模样在床边坐下,眼里的调笑却是藏不住的。他倒要看看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到底是给他摆下了什么样的局,居然会不惜自己的名节,将婢女赶了出去。  木晚也不拆穿,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木晚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啊,王爷您有意见吗?还是说您有更好的主意?”  木晚,原来是叫做木晚,真是个动听的名字,只是用在这般放浪的女子身上,真是可惜了。  景祺的眸色瞬间变暗,戏谑之意更重。他到真心不晓得那宫里居然还有这般大胆的妃子,简直称得上无耻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也没能将调戏的话说得过分,她单单一个女子。居然……也怪不得她遍体鳞伤,怕是心思不正,得罪了不少人吧?  “我猜你现在心里一定在骂我水性杨花什么的,索性说出来吧,总闷在心里慢慢骂,却不是个什么好主意。快快说出来,可不要憋坏了。”木晚轻笑着转过头来,一双不掺杂质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  是他判断错了吗?可此刻的场景难免不会让人往歪了想,特别是木晚刚才的那句反问,是个正常人都会理解其中的隐含义吧。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子的眼神那么坦荡,丝毫没有因此而来的羞耻心?当真是他看错了吗?  “本王倒是不知晓,那皇宫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你这么个能说会道的女子来!”景祺的话说得随意,却字字带刺,句句鄙夷。对于这样的女子,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给她留什么颜面,便是多跟她说上一句话的心思,也是没有了。身为人人仰慕的王爷,有这样糟糕的感觉,还真的是第一次。  木晚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却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欢喜,努力做到面上的风平浪静。只有这样,她才能不露痕迹地将这个易怒的王爷引入棋局,自己也才有生路可言。原谅她的无耻,原谅她的没有自尊,实在是这些和生命比起来,都不过是浮云罢了。所以她才情愿拿这些换取生命,她知道自己不想死。  “木晚也是不知道身为王爷的你什么时候可以非礼嫔妃了?还是您跟圣上关系好到连妃子也可以分享?”木晚不甘示弱地回敬过去,双眼则是牢牢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从而分析自己取胜的几率。一定要恼怒啊,一定不能看出来啊,一定……  景祺果然勃然大怒,纵使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他人对自己人格的蔑视,特别还是因为自己不曾做过的事。  “王爷敢说木晚的伤势不是您亲自察看的吗?”木晚狠狠心,将这种忘恩负义的话撂了出来。尽管她知道景祺可能会因此贬低她,可是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景祺果然哑口无言,只是那眉目间的戾气越聚越多。他发誓,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是他平生来第一次真正动了杀心的。只是这里毕竟是皇宫,该顾忌的事情还是要顾忌的,他可不想为了一个无名小卒做出哪怕丁点儿牺牲。  “你的目的。”景祺一把捏碎桌子上的药碗,冷冷地开了口。如果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他能够轻而易举达到的,他索性就给了她,可是如果这个女子的目的过于偏颇,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来个死无对证了。 ?????木晚这才松了口气,可毕竟自己要求他做的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皇帝的大不敬,所以还是迟疑着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景祺冷哼一声,并不回应。这个女子是不怕死,还是将自己看得过于温和,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敢来点燃他的怒火,好,真的很好。  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自己先前的努力都要断送在这一刻了吗?她不甘心。  “我要你带我离开皇宫。”木晚攥紧了拳头,将自己的性命赌了上去。无论如何,她总要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至于景祺帮不帮忙,那是他的事情,纵使他不帮忙,应该也会看着这样的事情而保守秘密,所以自己的顾虑应该不会有那么多。  景祺却是吃了一惊。他想过木晚可能会借助他的身份去打击报复,亦或者是利用这个把柄要他求景衡给她更高的地位,却唯独想不到她的要求居然是出宫!宫里的生活虽然残酷,可一个妃子即是家族里千挑百选出来,寄托着全家的希望,她居然不管不顾地想要一走了之?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姑娘!  不过,他喜欢。  “好。”景祺应口后就推门离开,倒不是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而是那景衡派出的眼线就在附近,有些可以避免的事端,还是躲过去的好。  可木晚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想要道歉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毕竟那些伤人的言辞都是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来的,虽然不是本意吧,却也足够气人。怎么办呢?  “对不起。”木晚低声哼唧了一声,脸早已红得通透。  “呵。”景祺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单字,惹得木晚又为他的态度纠结了许久。好吧,自己之前那些不顾一切的言论确实很让人气恼,只是自己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这样的,真的希望景祺能够理解。算了,理解有什么用?关键是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只要这样不就好了。  天色居然有些暗了,很适合他。只是他很期待,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木晚,会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毕竟她和其他人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御书房。  “你是说景祺吗?”男子皱眉深思,好一会儿才挥挥手,示意通报消息的暗卫下去。 ????如果是景祺看上了这女子倒也没什么大的妨碍,只是那木晚嘴里的消息,是时候深入挖掘一下了。听暗卫说她差点没命,看来是吃到苦头了,这个时候去岂不是刚好?景衡这样想着,决计明天一大早就往那潇湘阁走一趟。  再说这木晚喝完药后,果然好了许多。回潇湘阁的时候居然可以脱离了素槿的搀扶,自是乐得绽开笑颜,连话也多了起来。  “莲儿你瞧那边的蝴蝶好看不好看?就那只蓝色的。” ????“主子欺负人,那明明是簇蝴蝶花,却说是蝴蝶。害我扑了个空不说,还差点儿没摔一跤。”莲儿撅着嘴巴抗议着,锦帕上满是泥土。  “莲儿,不得无礼。”素槿轻声提醒着,语气却并不严厉,“快些过来扶主子回潇湘阁吧,耽误了喝药的时辰,你可担当不起。”  莲儿这才撇着嘴,迈着小碎步出了花丛,像模像样地搀起了木晚的右胳膊。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潇湘阁的方向去了。  就在方才的蝴蝶花丛旁边,突然钻出个人来,看那模样,分明是昨日跟随在梅妃身旁的丫鬟。 ????看来有些事情,不躲是不行了。只是处在明处的木晚还沉浸在可以离开的幸福中,根本没想到危险会来得那么快。 今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连阳光看起来都格外明媚呢。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昨晚兴奋得睡不着觉,木晚却还是能在清晨按时起床,并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  其实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三四天而已,可那分分钟都要揣摩他人心理的辛苦活儿,使得她总有一种疲惫感,觉得时间也过得愈发漫长了。  只是那个唤作景祺的王爷虽然答应了带自己离开,却没有留下确切的时间和地点,会不会,会不会是骗人的呢?想到这儿,木晚的情绪又开始翻腾起来。  罢了,罢了,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暂且还是抱着'必能出宫'的态度吧,或许念叨得多了,就真的能梦想成真了也说不定。  “皇上驾到。”不男不女的嗓音拖着长长的调子在潇湘阁门口响起,可不是把正在纠结着能不能顺利出宫的木晚吓了一跳。来的真是时候啊,快死的时候不过来,能动能跑了他就过来了,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木晚一边感叹着公公异常'动听'的声音,一边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这边,素槿和莲儿也从屋里出来,跟在木晚后面准备着拜见皇上。要说这皇上可是好长时间没有光临这潇湘阁了,今日过来,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家主子有了转机?或者是因为昨天得罪了梅妃娘娘,所以皇上得了消息之后过来问罪的?应该不会吧,不是说皇上一个人过来了吗,看来梅妃没有过来,应该不会是。 正文内容 第五章 关门不迎客 门外。王公公几乎是把自己吃奶的劲儿也用上了,却还是没能推开这潇湘阁的大门。那当然了,为了防止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大半夜里过来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木晚可是准备得很充分的说,只是看这效果,是不是太好了一些?    “秦岭,你来!”景衡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对着身后的侍卫头领下了命令。  秦岭微微抱拳行礼后,有些不情愿地走到了门前,打算用武力强制性地进入。毕竟让他一个堂堂的侍卫统领来做这样的事,怎么看也都是大材小用嘛。  “不许动我的门。”  正当他运功的时候,门内却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斥责声,一时间停了下来,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清秀女子带着两个同样灰头土脸的丫鬟出现在众人面前。  “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素槿(莲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木晚犹豫着,想起身却又碍于景衡的威严,这不起身吧,膝盖又跪得生疼……这宫里各式各样的规矩,果然不适合她这样没心没肺的小女子生存啊。可腹诽归腹诽,她清楚地了解到,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轻易就能取了她的性命,是万万放肆不得的。所以虽然还是皱着眉头,木晚却坚持着稳稳地跪在那里,没有抬头。 ????后面的素槿却暗暗皱起了眉头:皇上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言语?是生气了吗?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她也要保全了木晚的性命,再不能出现上次的事情了。  “爱妃快些起来。你看看,你看看,朕真是糊涂了。只是爱妃今日的妆容十分新颖,这才看久了些,爱妃不要生气才是。”景衡轻笑着扶起地上的木晚,一口一个爱妃地喊着,差点没把感情生活空白的木晚给腻死。这皇上今天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重新将她宠幸,还是这不过是打一巴掌给个枣吃的那一颗枣?木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无论如何,她总是要离开这个皇宫的,无论如何。  木晚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景衡的怀抱,面上亦是不动声色。这可让景衡大为疑惑:这女人是怎么了?难不成折磨受多了脑子坏了不成,居然会闪躲他的宠爱!还是说,不过是在发小脾气而已?他想他需要再试探一下,如果只是小脾气还好,可是如果真的是脑袋出了问题,他想自己也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直接任她自生自灭好了。  木晚也不是不懂眼色,她知道自己避开男人的靠近是极不应该的,可身体比她诚实,总是能替她先做出决定。唉,算了算了,见招拆招吧。  素槿起身后并不敢擅自抬头去看,触怒了龙颜可不是什么小事。可直视不成可以偷看啊,拿眼睛的余光多注意些,也是可以留心到木晚的安危的。只是留心了又能怎么样,她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丫鬟而已,如果真的到了关键时刻,怕是没有她插嘴的机会的,顶多也是在一旁暗暗着急着而已。   ???好在景衡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于是一行人以景衡打头,浩浩荡荡地向着潇湘阁的内屋里去了。  刚一进屋,木晚就打发莲儿出门熬药,生怕这个性子活泼的丫头一个不小心说出些什么,再坏了自己的事。素槿聪慧些,也懂得察言观色,留下来倒还可以帮忙。只是,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两个丫头那么放心呢?到底是她木晚容易信任人,还是这身体的本能反应?木晚暗暗思忱着,并没有注意身旁投来的疑惑目光。  “爱妃,方才是在做什么不愿意让朕看到的事,怎么堵着门呢。”景衡端坐在上位,一边轻轻地吹着手中的茶水,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怎么?我连着两天不回来就不管,在自己阁子里堵个门反而大惊小怪了?这借口找的,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吧。不过,既然你想演戏,我木晚就跟你和上一曲双簧。  木晚心思一动,居然头也不抬地跪了下去,再不顾忌什么疼痛了。  “臣妾该死,居然不小心挡了圣驾。只是臣妾并非故意,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木晚使劲儿地掐了掐大腿,终于如愿以偿地挤出了几滴眼泪。对,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抬头,再用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他,木晚就赌这自高自大的皇帝受不了女人的眼泪!  果然,景衡虽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却还是碍于众人在场没有驳了她的面子,一个抬手将她扶了起来。  “爱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朕一定为你做主。” ?????适当的宠溺还是要有的,只要木晚能乖乖地吃他这一套,将那能稳固江山的宝物交出来,他景衡倒是可以考虑给她留条生路,毕竟,她也曾是他的女人。  “臣妾自然相信皇上。可是古人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臣妾不想让皇上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为难,还是罢了吧。”木晚尽可能地将自己话里讽刺的意味抹杀掉,使自己看起来像极了那深闺里的怨妇。  好在景衡虽然疑惑木晚的伶牙俐齿,却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受够了欺负急于摆脱,这才转了性子去讨好他。心下受用,脸上的笑意也真了几分。  “或许是木晚哪里做得不太好,这才惹了纤纤妹妹生气,前些日子挨了一顿板子不说,前天居然还放下狠话,说要取了臣妾性命。臣妾自然知道她不过是一时生气,可还是不得不防,这才堵了潇湘阁的门求个清净,哪曾想……”  木晚说着,又低低地啜泣起来,只是那垂下的眸子里算计的意味更甚。对,就是要把自己的地位说得卑微,就死要叫梅纤纤叫的亲切,就是无论景衡如何想要护着梅纤纤,只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这样的话,即使景衡想要找空子处理她,也没有办法找到她话里面的破绽,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局面。让景衡跟着她的思路走,而不是自己被景衡牵着鼻子走。  景衡本就猜到了木晚的意思,此刻应对的话自然是随口拈来。只是那其中的真真假假,又有谁敢质疑?  “确实是那梅妃太不应该,回头朕罚她一个月不许出门,再要她来跟你道歉,如何?” ????梅纤纤固然嚣张了些,可朝臣大多是梅丞相的党羽,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先打草惊蛇,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样的惩罚不轻不重,既笼络了木晚,又不着痕迹地告诉梅纤纤,她所遭受的一切全是木晚所赐,何乐而不为呢?  “全凭皇上做主。”即便不满,木晚也只能见好就收,特别那皇帝给出的惩罚总有意无意地将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哪里有为她做主的意思?好在她很快就能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破地方了,否则还不真丢了性命去!看来还是不能小看了古人啊,先是一个景祺,再加上一个景衡,都不是鲁莽之辈啊。老天保佑,她木晚再也不想遇见这样的人类,继续过着斗智斗勇的生活了!  突然,景衡突然做了个手势,刚才还满满的一个屋子瞬间空了,最后出门的王公公还一脸奸笑着将门从外面关上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今天过来这里当真是要……木晚有些接受不了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   木晚尽量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因为过度惊惶而逃离。可眼见着景衡的手欺上了她的身,身体也与她越来越近,终于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生生地撞上了身后的桌子。  不是她不愿意,是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在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心境下,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怎么怎么样,虽然她们以前可能经常做同样的事情,可是她是木晚,不是以前那个妃子,而是一个拼命想要逃出皇宫的木晚啊。所以,原谅她的躲避,她是真的不能够。  景衡自然生气。向来都是妃子往他怀里扑,哪里出现过今天这样的情形?固然没有人在场,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颜面受到了损害。她木晚最好能找出个让他信服的理由,不然今天这件事,他绝不会善罢干休!  “爱妃这是何意?还在生朕的气吗?”景衡满脸笑意地收回自己的手,又端坐回自己的上位。他倒要听听这个木晚能怎样解释这样的动作,毕竟,他也是很有自尊心的一个人,向来只有他嫌弃别人,哪里会轮到别人嫌弃他。他可是一国之君,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啊有没有?  茶居然已经快凉了。  此时木晚的心里早就搅成了一堆乱麻,虽然她知道服侍君王是妃子应尽的本分,而且自己这具身子已经不知献出了多少次了。可那毕竟是先前的木晚,现在的她还停留在前世的记忆中没能回转过来。毕竟,拥有传染病的她连个朋友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男朋友之类的了。  不要乱想了,不要乱想了,现在怎么办?应该怎么办才不会被杀头?说自己不过是欲擒故纵?还是说自己伤势没有好,还是应该怎么办。  “臣妾,臣妾不是不想服侍皇上,只是那身上的伤还没好。听娘说,女子应以最美的形态出现在夫君面前,臣妾做不到,这才……请皇上恕罪!” 正文内容 第六章 示弱 木晚灵机一动,突然又跪了下去,那原先还没消肿的大腿又被狠狠地掐了下去,想必已经是惨不忍睹了吧。只是面子上总能让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过去了不是,腿疼点儿不怕,只要能够流出眼泪,说不定就能留住自己的性命,只要能够留住自己的性命,又有什么不能够舍得的呢?  景衡想想也是,就没有再强求,直接说出了自己前来的目的。毕竟拉拉扯扯本来也就有损他的风度,倒不如有些事情好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全部舍去就好,也算是卖给木晚一个面子不是。  “晚儿可还记得朕之前说与你听的故事?那故事里的宝物你可想到了在哪里?”  景衡说得缓慢,语气也慢慢变得严肃起来,至于他今日来的打算,就是从木晚这里打听出来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如果她说还好,不说的话……他是真的没有耐心等到木晚爱上他,然后再来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木晚大吃一惊,她并不记得自己有听过什么故事,而这个身体的主人走得干干净净,并没有给她留下丝毫关乎于以前的记忆。这可怎么办才好?不过看景衡的这个模样,很可能这个故事或者故事涉及的内容就是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如果她现在说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肯定是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没有了利用价值,景衡会如何处置她,她是真的不敢再多想了。  景衡见木晚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以为她是不想说,于是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宫中妃子众多,要么家中有权势,要么容貌倾城,可是晚儿,我想要把那皇后之位留给你。只是现在国家内忧外患,实在是需要你家里的那份宝物来安定民心。晚儿,你一向是识大体的,这一回也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后宫里女子所追求的东西,要么是那皇后的位置,要么是他景衡的宠爱,如今他就拿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就不信这木晚还能够不说话。  木晚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身后那份能安定民心的宝物。只是这皇帝也太糊涂了,安稳民心靠的是仁政,哪里是什么东西?只是自己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鬼迷心窍的人还能听她的话不成?所以她知道了,有些必要的谎言还是说出来的好,至少能够保全她这一时的性命,不是吗?  景衡等了许久,见木晚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索性将狠话也抛了出来。  “你若实在不想说,朕也不逼你。只是你那牢里面的父亲总该知晓一二吧?朕过去一直心疼你,怕你往后失了父亲的宠爱会伤心。今日看来,你本不将朕放在眼里,朕又何必护你周全?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一边观察着木晚的神色,一边起身向门口方向走去。  原来我还有个父亲?怎么会关在大牢里?这都是怎么回事?到底该不该管?    ?管吧,自己再有些时候就能出宫去了,万一惹出什么乱子就麻烦了。可是不管……且不说那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她木晚自己也是非常渴望亲情的一个人。前世的父母因为巨额医药费抛弃了她,这一世,她定不会抛弃来之不易的温情。  “皇上,可否让臣妾见父亲大人一面。那宝物确实有,可我实在是忘了,或许父亲大人能提醒我也不一定呢。”  木晚突然抬起了头,一脸期待地盯着快要离开的景衡,坚定地开了口。  景衡转过身,看了木晚好一会儿,这才大笑着走了过来。看吧,看吧,他就说自己今天一定不会空手而归,现在木晚不还是乖乖服软了。让她见木正一面也没有什么关系,怎么说呢,想要好的结局,中间必要的牺牲总是有的,虽然木正确实是个可以重用的将才,可是毕竟或多或少地阻碍了自己的宏图大业,也就只能够成为一颗废弃的棋子了。  “哈哈。爱妃早些说不就没事了吗?方才朕的态度有些不佳,可别吓着我们未来的皇后娘娘了。父女相见本是人之常情,朕又怎么忍心拦着?就明日吧,我派人将木大人接进宫里来,让你们父女团聚。只是,还希望爱妃在见了木大人之后,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罢,就留下勉强挂着笑容的木晚,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木晚却还是在原地沉思,对于自己方才的决定,有些难过,却不是后悔。前世的爸爸妈妈抛弃了她,可是这一世的她却并不想要抛弃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父亲,虽然她对于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感情,可是自己身体的主人,肯定不会同意她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放弃自己的父亲。这样的话,还是见一见吧,或许他能够告诉自己更多她不清楚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素槿进来的时候,木晚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没有起身,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看不出表情。  “主子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素槿急忙伸手去拉,好一会儿才将木晚的神智拉了回来。  “哦,素槿啊。没事没事,我不过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木晚浅浅地笑着,那眼睛里藏着的分明是泪水。  “主子,你可是恢复记忆了?”素槿疑惑地问道,有些震惊。  说实话,比起从前的主子,她更喜欢现在这个不争不抢,却也不任人欺负的木晚。以前的主子也善良,可是太傻了,傻到看不清别人的用心,现在的主子却是装傻,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却也步步为营,并不嚣张,也并不会乖乖地任别人欺负。  “没有,大概是梦吧。你去准备一下,明天爹会过来,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般模样。”木晚说着,径自躺在床上休息了。  素槿虽然疑惑,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该安静。见木晚并不想说话,就小心翼翼地出门去了。只是明天主子的爹爹会来,怎么可能,主子的爹爹不是因为叛国罪关进天牢了吗?皇上也是在那个时候格外关注主子的感觉,那时候的她太傻,还以为皇上只是单纯地不想要将公事私事搅在一起,虽然惩治了主子的父亲,却也不想因为这样让主子对他有隔阂,可是现在看来,这皇上分明是将那木大人当成了砝码,只是他想要从主子那里知道些什么呢?无论是什么,这样卑鄙的方法未免有些太失了自己的身份,从今天开始,素槿对于皇上那所谓的好感再也不复存在了。  每一个伤心的人,都是有故事的,只是主子现在脑海里的故事是什么样的呢?  木晚不得不承认,尽管自己已经拼命想要忘记那些只会给她带来伤心的往事,可就在景衡提到父亲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想起来了。  “爸爸妈妈,你们要来看我跳舞喔。晚儿可是领舞呢,而且幼稚园的老师都夸晚儿跳得好看。”不算宽敞的房间里,一个红裙子的小女孩自豪地拽起了裙角,一脸得意的模样。明天就是幼儿园的表演时间了,那个时候她会站在舞台的最前面,以最美丽最骄傲的姿态出现在爸爸妈妈面前,那个时候,爸爸妈妈也一定会觉得很骄傲,会更加喜欢木晚的。  “一定去,一定去。我们家晚儿那么棒,爸爸妈妈自然要去看了。”面色和蔼的中年男女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向女孩张开了怀抱。  如果时间只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台上那个女孩怎么晕倒了?哎,她的父母呢,怎么没来?” ?????红裙子的小女孩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努力了半天却还是只能看到头顶上惨白的灯光。  一定是我不够好才会摔倒的,一定是我不够好爸爸妈妈才会不来看我跳舞的! ?????有谁看到,女孩儿的眼角挂着一滴闪闪发亮的泪水……  “什么?传染病!医生你没有搞错吧,我家晚儿怎么可能会得那种病!”  “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再宽限两天吧,我马上就出去借钱给你!”  木晚躲在门口,偷偷地看到爸爸哭红了双眼。 ????都是她不好,什么都做不好还总是生病,都是她不好!  然后爸爸就再也没有回来……  木晚一天天地坐在门口等着,她不明白人们为什么都给她捐钱,她也不明白医生总会用看路边小狗的眼神望着她,她只想要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她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一定是医院的那些给自己扎针的怪叔叔将爸爸妈妈藏起来了,等到自己病好了,就能后出院了,那个时候自己的爸爸妈妈就也会出来看她了。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终于明白了父母离开的原因。原来是钱,原来是没有足够的钱给她治病,所以就那么果断地抛弃了她,所以就那么坚决地放弃了她吗? 正文内容 第七章 回忆往事 可是,木晚现在有好多好多钱了,你们都回来好不好?你们都回来好不好?木晚把这里的钱都给你们……  吱呀。  木晚慌忙将头掩进被子里,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主子,该起来喝药了。”莲儿小心地将熬好的药放在桌子上,尽职尽责地喊起了木晚。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木晚使劲儿深呼吸,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脆弱。 ?????莲儿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刚好路过门口的素槿拉了出去。    屋里,又是一片寂静。  被子里,木晚的心情却是波涛汹涌。  整整一天,木晚都在自己的床上窝着不愿意出门。  她倒是愿意清闲,可那不吃亏的梅妃却不愿意。才不过一天的功夫,她就找出不下五种理由要进她的潇湘阁,好在素槿机灵,回回都打着皇上的名号给推辞过去了,这才让她少了几分烦扰。  夜,要来了。  木晚舒缓了下被压得生疼的胳膊,拿起了筷子,好一会儿,却又放了下来。  罢了,还是早些安睡吧。  只是为什么会想流泪?  “你这丫头好兴致,这么晚了居然还不睡觉,是在等我吗?”一身白衣的景祺突然从床尾闪身出来,依旧是满脸戏谑的笑意。  木晚先是一惊,继而冲景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小心说话。  景祺很配合地放低了声音,只是那调戏的模样并未收敛。  “走吧,今日带你出宫去!”  木晚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好一会儿才为难地开了口。她并不觉得离开的日子居然那么近,而且明日说好了要见自己这一世的父亲——木正。  “能不能明日再走?我……”  “看来还是不愿意走嘛!也好也好,替小爷我省了功夫。那你慢慢呆着,我走了!”  他就说嘛,哪里有女人能抵得住权力和金钱的诱惑,她昨日的豪言壮语不过是不受宠时的气话而已。今日皇帝一来,怨气一散,自然不愿意离开。他都理解。 ????'扑通'。  异样的声音让他回了头,却看到木晚居然跪了下去,通红的眼眶里充盈着祈求。  “明天见。”  景祺抛下这一句,有些慌乱地向着门口冲去。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心疼,会想要伸手擦拭掉木晚脸上的泪水。  木晚呆呆地看着不断开合的门,好一会儿才扶着床站起身来。  木晚啊木晚,你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终究会为了生命放弃自己的尊严。  认命吧,认命吧。  夜,多么漫长。   ???   木晚几乎是在忐忑中见到了这具身体的父亲——木正。  并不似她想那般拘束,木正刚刚进了门就将她拥进怀里,眼泪沿着沧桑的面颊一颗颗地砸在木晚肩上,生疼。  “孩子,爹爹无能,让你受苦了啊。”木正哑着嗓子,在牢里万般折磨都没有流泪的汉子,此刻却是泣不成声。都是他不好啊,这才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了后宫里,却不想这原本就是一个局,自己不过是局里面的一颗棋子,现在自己在牢里受了那么大的苦,怕是自己的女儿木晚在宫里,也是不好过的吧。只是他不甘心啊,明明不是自己的过错,明明自己为了这个国家打拼奋斗了那么多年,却还是被冠上了叛国罪名,真是讽刺!身为将军,在内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在外不能战死沙场,他这个将军当的也真是够狼狈了!  木晚自然感受得到这分温情,几天来受到的各种委屈突然在此刻爆发,原先怕木正看出自己真实状况而精心准备的妆容,此刻也因为不断落下的眼泪花了不少。果然,自己的心里是渴望亲情的,虽然这一份亲情只属于自己这个身体,并不属于她,可是现在感受的人是她,所以拥有情感流露的人也是她。她木晚,终究是再一次地感受到了亲情的味道了。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痛哭,好一会儿才稍微平静下来。  “晚儿,你怎么瘦了?是不是那皇帝待你不好,为难你了?”木正仔细地端详着面前满面泪痕的女儿,一双虎目瞪得浑圆。他就知道那皇帝说话不算话,自己的女儿在宫里也一定是受不到多么好的待遇的,如今只是看着女儿瘦削的模样,他的心里也是一阵心疼,至于那些愤怒却只能成为愤怒,不了了之。他毕竟不过是个将军,而皇上就是他的主子,他又能拿自己的主子怎么办呢?  木晚却不敢将自己近日来的遭遇说出来,这么疼爱自己女儿的木正,只是看到她委屈便已经这般模样,若是让他知晓那木晚再也回不来了,还不得去找那皇帝拼命?不,她可不能害他了。如今只能想一些能够牵动感情,却不会露出什么马脚的言辞来将木正的视线吸引到别的地方去,也免得自己不是原来那个木晚的事情被发觉。  “没有,女儿只是想爹爹了。”  木晚偏过头,不敢直视木正那充满探寻意味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所有把戏都已经被面前这个虽然鲁莽,却对自己的女儿拥有百分之百的关爱的木正看穿了,只是只要木正不提,她就只能伪装下去。  “晚儿啊,什么事能瞒过爹爹我。从你进宫那日起,我便猜到他是为了那谣言中的宝物,却无计可施。今日他许我进宫,怕是你应允了他什么事情吧。”木正叹了一口气,颓丧的语气让人心疼。  “爹爹,那宝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听您的意思,不过是外人传的谣言罢了?”木晚扶着这个身体的爹爹坐到了桌子旁边,这才小心地问道。听到木正的打量并非是因为什么猜测出了她的身份,木晚终于放下了那颗一直攥着的心,可是木正接下来的话,却再次硬生生地将她的心提了上去。宝物,什么宝物,难道皇上昨天问来问去的事情,与木正嘴里这个宝物有关系吗?  “宝物确实是有,只是……只是那宝物的名字就叫做'木晚'啊。”木正摇了摇头,回想起曾经的事。  木晚出生在一个冬天,那时候天气好冷,粮食又稀缺,正是蛮夷进犯最最频繁的时候。那日本来是必输无疑的战役,因为双方悬殊的兵力,甚至于木正也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转机居然来了。  说也奇怪,木晚才刚刚哭出声,那天空上居然出现了一条白龙,朝着蛮夷的军队扑去。蛮夷那边的将士自然害怕,可是这个时候没有首领的命令,谁也不敢逃跑,也就生生地被一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白龙吃了进去,只留下一大群好马慌乱地奔腾在草原上,而那条白龙,也在这之后就消失了。  不战而胜。  木正本来没有多想,可当木晚百日宴的那天,一个衣着破烂的老道士突然找上门,说是'天降奇宝于木家,得奇宝者稳天下'什么的,自此那木家有宝物的谣言便传了出去。木正自是不信,也就没有多在意,直到…… ????明明是寒冬季节,百花齐败才正常,可木晚住的院子里却是百花齐放,居然还有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让他如何不相信!后来他才发现,只要是木晚到过的地方,花儿都会自动开放,这才肯定了木晚即是那道士口中的宝物。  越是宝物来争抢的人就越多,风险也就越大。木正自然是护女心切,千方百计地找来道士将木晚的异能封住,更是对外称说宝物已经被道士送往昆仑山,不在木家。  绕是众人不信,他木正毕竟是官,真正敢去偷盗的也没有多少。而木正可是巴不得他们来找,找不到便也信了他的话,换得木晚平安,有何不可?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君王!  景国本就不是个大国,可前些年来至少还算得上国富民强,自打这新皇登基后,一切就大不如从前了。  正在这时候,不知是哪个多嘴的提到了当年的事,皇帝居然真的动心了。  先是生了个法子将木晚封妃,可单纯的木晚知道什么?  见这一招行不通,皇帝就又安了个罪名给他,将他关在牢里百般拷问……  “爹爹你为何不说出来?不就是长年呆在宫中吗?晚儿不怕,晚儿不要爹爹受苦。”木晚听完后,一阵感慨。  “傻孩子,你以为是享福吗?要是享福爹爹怎么会拦着不说,他们要的是拿你祭天啊!”木正痛心疾首地抛出了这句话,突然咳出一阵血来。  “来人啊,来人啊,快叫太医!”  木晚着急地叫喊着,生怕这来之不易的爹爹就这么没了。 正文内容 第八章 木正之死 木正死了,在木晚的面前。木晚知道自己可能这一辈子也忘不了木正死的时候那慈爱的模样,像是要伸手将木晚的模样深深地刻画在自己的骨头里,又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交代,却再也没有办法对着木晚说着什么了,只能是艰难地笑了笑,就闭上了眼睛。更让木晚痛恨的是,木正是自杀,服毒自杀。  这一世的木晚依然没能享受到父爱的味道,便已等到了木正的离去。  原来,我真的不配得到别人的爱吗?为什么每一个爱我的人都会离开?为什么!与其这样活在世上,倒不如我自己离开!  木晚哭得肆意,以至于甩开了景衡强行伸过来的手,以至于除了哭泣再不会有什么别的情绪。   宫里所有人都在疯传着木晚的癫狂,那些或看热闹或嘲讽的人一波一波地过来,又一波一波地被景衡派去守门的人挡了回去。  景衡也每日都会来看望她,倒不是真的担心她出什么事,而是害怕她会想不开,在没有说出宝物的下落之前就没了命。那自己这些日子的心血,岂不是要白费了?说到底景衡也是有些懊恼自己逼得紧了,以至于木正居然选择了自杀,这样的话,木晚如果不愿意说出来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便只能杀了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便是毁了,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从而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就是景衡的原则。只是他觉得木晚应该会告诉他的,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父亲死了还是带着莫须有的罪名的,不是吗?  景祺依言于夜半时分来到了这潇湘阁,只是面目呆滞的木晚并没有着急着随他离开,而是问了他一句话。  “如果有人杀了你的父母,你会怎么办?”  木晚的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也辨不清真假。  “本王定会以牙还牙,杀他全家。”  不管对与不对,他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他知道木晚为何来问他这句话,也清楚自己的回答可能会影响到她的判断,但他还是不愿意说谎。  “好一个以牙还牙,可怜我却没有你的雄心壮志,我甚至,我甚至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木晚自嘲地笑着,将桌子上的茶杯掀翻在地。  “主子,怎么了?”  素槿听到声响,关心地站在门口询问着,生怕木晚一个想不开做了傻事。  “无事,不小心摔了个茶盏而已。”木晚急忙答道,对于自己内心的猜想惊恐不已。  为何景祺可以在众人看管的潇湘阁里出现?看样子,素槿应该并不知晓,这……  “别想了,我是妖。”景祺并不躲闪木晚探究的目光,直接点明了自己的身份。  木晚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惊恐。  “你若是妖,那皇帝……”  若那皇帝也是妖,她一个孤魂野鬼该是怎么也不应该妄想报仇了,特别是自己还置身于妖窝里,没被吃了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吧?  “他不是。景祺不长命,死得早,我便借了他的肉身。”景祺戏谑地看着女子不断变幻着的脸色,尽管心里也疑惑她听到自己是妖之后后的反应。  “那便好,这样我便还有报仇的机会。”木晚恨恨地说道,也不避讳景祺就在面前。  “就凭你?”景祺冷笑了几声,不觉得这是个好玩的玩笑。  木晚却突然对着他笑了,一双手也抚上了他的脸。  “作为妖,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红颜祸水吗?也罢,我便让你看看,祸水该如何祸国!”  景祺眯着眼,恍惚中觉得女子的周身发出许多光芒,将他推拒得很远很远。  这女子,怕也不是凡人吧?只是她的周身并没有同类的气息,更没有让他畏惧的仙人姿态,会是什么呢?罢了,无论是什么,他也是很想要见识一下她所谓的祸国到底是一副怎么样的场景,而且更想要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会不害怕他。   素槿推门进去的时候,木晚居然在铜镜面前梳妆打扮。  “素槿,你说我漂亮吗?”木晚静静地看着镜子里模糊的影像,轻声问道。  素槿没有开口,她只顾着疑惑木晚的改变,以至于别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素槿?”木晚回了头,原本四散的头发已经在头上挽成了结,素色的衣衫再配上浅淡的妆容更是将她的淡雅衬托到了极致。虽然是并不美貌的女子,她便将自己往素雅了打扮,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不是吗?  “素槿在。”  素槿这才感觉到了不妥,着急之下居然生生地跪了下去。  木晚大约猜到了什么,但此刻的她并不想追究。 ?????“带我去见皇上吧。”  木晚说着,自行站起来向着门口的方向去了。  御书房。  “禀皇上,木妃娘娘求见。”王德宝中规中矩地禀报,只是那腔调,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景衡本来还担心着木晚会记恨自己,可看她今日居然主动求见,想来已经放下了恩怨,算得个识抬举的女子!  “进来吧。”景衡压制住内心的喜悦,强装作一副悲伤的模样。  木晚示意素槿拿着披风呆在外面,自己一人随着王公公进了这御书房。  “臣妾参见皇上。”木晚抬了红肿的双眼,眼含泪意地行了礼,却被皇帝揽进怀里。 ???“晚儿这些日子受苦了。”景衡虚情假意地劝慰着,明明是温暖的怀抱,却被木晚察觉到了丝丝寒意。  得想个法子留在他身边,这是报仇的唯一途径。木晚这样想着,眉头锁得更紧。  “今日阳光甚好,晚儿想出去散散心,皇上愿意一起去吗?”  自从木正去世之后,木晚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又恢复了木正口中的异能,正好借这个契机让景衡完全信任自己。  景衡果然点头应允,也是,他现在既然求着她说出宝物的秘密,自然会放低身份,倒是她多虑了。  御花园里果然秋意深重,虽然有阳光,却始终敌不过阵阵秋风带来的寒意。  木晚瞧着并没有什么人,想是景衡故意为之。看来,是时候开口了。  “晚儿最近一直在思虑皇上当日的话,还是,还是决定不要说了罢。”  木晚故意说得缓慢,满脸的为难之色更是做的让人信以为真。  景衡的笑脸瞬间敛起,怒气涌上心头。  她木晚还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不成?不过是件传闻中的宝物,他景衡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哪里能容她以此为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天子的威严!  自景衡的手离开她的肩膀开始,木晚就已经知晓了他的心情,只是这个时候必须要忍,必须要坚持。 ????“木妃这是何意?”景衡退后一步,倚在一棵破败的桃树上开了口。  木晚却并不回头,只身向前走了几步,这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莫怪晚儿,晚儿不过是怕父亲的话不过是将死之时的胡言乱语,万一扰了圣听岂不是对皇上……”木晚故意拉长了哭腔,又由于背对着景衡,更是辨不清真假情绪。  “但说无妨。”景衡这才听出了话音,语气也变得缓和。  木晚站起身来,装作拭眼泪的模样飞快地转换了脸上的情绪,边往景衡的方向过去,边悠然地开了口。  “皇上你喜欢桃花吗?臣妾小时候可是最爱桃花的,而且听闻父亲抵御蛮夷的时候,我的院子里总会开满桃花,所以父亲才百战不殆。” ????木晚浅浅淡淡地笑着,一双素手掠过景衡抚上了桃树的枝干。  “就像这样。”  方才还如枯木般的桃树,居然就在木晚的抚摸下施施然苏醒,一树桃花也瞬间开放。  景衡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木晚在开满桃花的树下抬头看他,略带羞涩的眸子里闪闪发光。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再不去管那世间烦扰,再不去想那利益兵权。  “父亲说,我既然能让花木开出一树繁花,定然也能保佑国家昌盛、一世繁华。”木晚努力地保持着庄重的神色,尽管袖中的手指已经开始瑟缩。  她不能输,不能输,因为她不愿意再去碰触死亡了。  有谁见过初春的桃花烂漫?又有谁见过枯木在一瞬间开花?他景衡见到了,因为一个女子,一个或许本来就不是平凡人的女子。  景衡终究还是在桃花的飘落中将她抱起,原本怒气冲冲的神色早已被喜悦的笑意代替。  “原来,晚儿就是我的宝物。”  景衡伏在她的耳畔轻轻地开了口,若有若无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有一丝丝不该有的错觉涌上心头。  她居然,居然会觉得景衡很温柔!  花园深处,一身黑衣的男人轻巧地立在树上,静静地盯着远处自称为晚儿的女子,眸色复杂。  原来,你便是那统一天下的宝物吗?  我,很有兴趣呢。 正文内容 第九章 封后 接到封后消息的时候,木晚正在素槿的帮助下梳洗头发。  三千烦恼丝,褪去了华丽的装饰,也不过是片片的漆黑,倒不如剪了干净!  木晚安静地接旨,安静地吩咐素槿打赏王德,安静地听着王佞涎着笑脸说着一些虚假的恭维,突然有着后悔自己的决定。  倒不是她怕了这些勾心斗角,只是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知道该不该再坚持。毕竟她最初的愿望可是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可是现在留下来了不说,居然还好死不死地占据了皇后的位置,以后那些勾心斗角的麻烦事情,怕是免不了了。而且如果再想要出宫,很可能就是天方夜谭了。  昨日,景衡抱着她回的是自己的寝宫。  她并不排斥,或者说不敢排斥。  这宫里的人都太过精明,一丝一毫的不情愿都可能成为他人口中的把柄,逆来顺受才是正道。所以早在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决定,无论今天景衡要她做什么,或者要对她做什么,都一定再不能躲了,不然的话,自己所谓的报仇,所谓啊祸国,恐怕真的只会成为笑话了吧。  可是景衡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朕原以为晚儿会怪我,或者将木大人的死归咎于朕。可看来,木大人或许已经和你解释过了,有着不得已的事,只能为之。晚儿,无论如何,朕真的很抱歉。”  “朕原想把你当做妹妹的,等到宝物的风头过了再给你安上个罪名处死,私下里找人代替,再放你走的。可朝中势力繁杂,忠臣不多奸臣不少,外面又有青月、未宾两国虎视眈眈,实在不得已才会逼问你宝物的去向。哪知道,晚儿,朕不管你信与不信一见钟情,朕都再不会让你受委屈。”  “晚儿,陪朕一起走过这些风雨,好吗?”  木晚怔怔地回想着景衡的话,信与不信两个小人儿一直在心里搏斗,最终,平手。她不相信自己父亲的死与眼前这个含情脉脉的男人没有关系,可是这个男人说得也对,毕竟他是以江山为重的,偶尔做出的牺牲也是必要的,可是木晚,他做出的牺牲可是你最亲爱的父亲,你真的能够原谅他吗?或者可以这样说,你真的愿意原谅他吗?问问你的心吧,为什么留下来,留下来又能够做什么?如果这么轻松地就被别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给唬住,你未免也太容易上当了。  还是顺其自然吧。当时的木晚就是这么想的,所谓日久见人心,如果是狐狸,总会有不小心露出尾巴的那一天,如果是假话,也总会有圆不了自己谎言的那一天,木晚有的是时间过来等,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面前的男人有多么大的耐心装模作样给她看,所以这一场比赛的胜利者,肯定是自己。  现在又接到景衡封后的圣旨,心里更是百味交杂。在这以前,她仅仅想要报仇,想要把这个逼死了自己父亲的人杀死。可现在呢?一国之母,她从没想过皇后这个职位除了要面临宫里的勾心斗角,更重要的是黎民百姓的温饱冷暖!  接还是不接?  木晚苦笑着将湿漉漉的头发放下来,拿着梳子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可那满满的愁绪却是越梳越多。  木晚不傻,所以很深切地记得,昨晚之前的她还是个姑娘家。  可正是这样,木晚的心才会更乱,因为她不知道,景衡的话,她究竟该信上几分。 ????“素槿,你觉得当今圣上如何?”木晚垂着眸子,低低地开了口。  “素槿不敢妄言。只是,只是皇上除了在先前处理娘娘的事情多有偏颇之外,其他事情上多是铁面无私,不留情面。”素槿生怕木晚还是想不开,又不敢将开导的话说得太明显,只好半遮半掩地回了木晚的话。  看来应该算是个好皇帝了,只是这内忧外患又是……  “我是说国事。”木晚再次开了口,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身侧的素槿,只怕她的一句假话坏了自己的判断。  “后宫女子不可妄论国事的,娘娘怕是想问那百姓对皇上的看法吧?”素槿说着,小心地关了门。  “皇上还是很受百姓拥戴的,毕竟能够力挽狂澜的人不多。”素槿苦笑着,点明了如今的国情。  木晚自然也听得懂,报仇的心思再次被动摇。国不可一日无主,民不可一日无君。她若真是对那景衡下了毒手,这景国多半是要灭了吧。  想到这里,木晚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看来,秋深了,不加衣服总是不行的。那么为了自己父亲报仇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吧,毕竟如果景衡真的死了,这个国家很可能就会灭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破败了一个国家,那是不对的,也是她木晚不屑于做的。  接到封后消息的时候,木晚正在素槿的帮助下梳洗头发。  三千烦恼丝,褪去了华丽的装饰,也不过是片片的漆黑,倒不如剪了干净!  木晚安静地接旨,安静地吩咐素槿打赏王德,安静地听着王佞涎着笑脸说着一些虚假的恭维,突然有着后悔自己的决定。  倒不是她怕了这些勾心斗角,只是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知道该不该再坚持。毕竟她最初的愿望可是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可是现在留下来了不说,居然还好死不死地占据了皇后的位置,以后那些勾心斗角的麻烦事情,怕是免不了了。而且如果再想要出宫,很可能就是天方夜谭了。  昨日,景衡抱着她回的是自己的寝宫。  她并不排斥,或者说不敢排斥。  这宫里的人都太过精明,一丝一毫的不情愿都可能成为他人口中的把柄,逆来顺受才是正道。所以早在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决定,无论今天景衡要她做什么,或者要对她做什么,都一定再不能躲了,不然的话,自己所谓的报仇,所谓啊祸国,恐怕真的只会成为笑话了吧。  可是景衡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朕原以为晚儿会怪我,或者将木大人的死归咎于朕。可看来,木大人或许已经和你解释过了,有着不得已的事,只能为之。晚儿,无论如何,朕真的很抱歉。”  “朕原想把你当做妹妹的,等到宝物的风头过了再给你安上个罪名处死,私下里找人代替,再放你走的。可朝中势力繁杂,忠臣不多奸臣不少,外面又有青月、未宾两国虎视眈眈,实在不得已才会逼问你宝物的去向。哪知道,晚儿,朕不管你信与不信一见钟情,朕都再不会让你受委屈。”  “晚儿,陪朕一起走过这些风雨,好吗?”  木晚怔怔地回想着景衡的话,信与不信两个小人儿一直在心里搏斗,最终,平手。她不相信自己父亲的死与眼前这个含情脉脉的男人没有关系,可是这个男人说得也对,毕竟他是以江山为重的,偶尔做出的牺牲也是必要的,可是木晚,他做出的牺牲可是你最亲爱的父亲,你真的能够原谅他吗?或者可以这样说,你真的愿意原谅他吗?问问你的心吧,为什么留下来,留下来又能够做什么?如果这么轻松地就被别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给唬住,你未免也太容易上当了。  还是顺其自然吧。当时的木晚就是这么想的,所谓日久见人心,如果是狐狸,总会有不小心露出尾巴的那一天,如果是假话,也总会有圆不了自己谎言的那一天,木晚有的是时间过来等,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面前的男人有多么大的耐心装模作样给她看,所以这一场比赛的胜利者,肯定是自己。  现在又接到景衡封后的圣旨,心里更是百味交杂。在这以前,她仅仅想要报仇,想要把这个逼死了自己父亲的人杀死。可现在呢?一国之母,她从没想过皇后这个职位除了要面临宫里的勾心斗角,更重要的是黎民百姓的温饱冷暖!  接还是不接?  木晚苦笑着将湿漉漉的头发放下来,拿着梳子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可那满满的愁绪却是越梳越多。  木晚不傻,所以很深切地记得,昨晚之前的她还是个姑娘家。  可正是这样,木晚的心才会更乱,因为她不知道,景衡的话,她究竟该信上几分。 ????“素槿,你觉得当今圣上如何?”木晚垂着眸子,低低地开了口。  “素槿不敢妄言。只是,只是皇上除了在先前处理娘娘的事情多有偏颇之外,其他事情上多是铁面无私,不留情面。”素槿生怕木晚还是想不开,又不敢将开导的话说得太明显,只好半遮半掩地回了木晚的话。  看来应该算是个好皇帝了,只是这内忧外患又是……  “我是说国事。”木晚再次开了口,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身侧的素槿,只怕她的一句假话坏了自己的判断。  “后宫女子不可妄论国事的,娘娘怕是想问那百姓对皇上的看法吧?”素槿说着,小心地关了门。  “皇上还是很受百姓拥戴的,毕竟能够力挽狂澜的人不多。”素槿苦笑着,点明了如今的国情。  木晚自然也听得懂,报仇的心思再次被动摇。国不可一日无主,民不可一日无君。她若真是对那景衡下了毒手,这景国多半是要灭了吧。  想到这里,木晚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看来,秋深了,不加衣服总是不行的。那么为了自己父亲报仇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吧,毕竟如果景衡真的死了,这个国家很可能就会灭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破败了一个国家,那是不对的,也是她木晚不屑于做的。 正文内容 第十章 学舞 夜,木晚揉捏着酸胀的双脚,一边感叹着自己的僵硬,一边惆怅着练习舞蹈的艰难。  本想着有一技之长总是好的,却不曾想自己的协调感居然这么差,差点儿摔跤不说,还扭伤了脚踝。这不,忙活了一个下午,纵使那教她舞蹈的老师不说话,她也敏锐地从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看来自己的身体的协调性,还真是不怎么好呢。只是以后这舞蹈,还要不要学习了呢?   “主子,要不要素槿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可别出了什么毛病!”  素槿轻声细语,句句为木晚着想。自从木晚今日为了她和梅纤纤起了争执之后,她在心里对于木晚的亲近感,还是多了几分,毕竟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 ????木晚勉强地晃动了下脚腕,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景衡要她乖乖呆在潇湘阁,她就必须乖乖地呆在这里,必须不能再惹出什么乱子来让人担忧,否则,倒真是她木晚不懂事了。只是老是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也会孤单也会无聊啊。罢了罢了,无聊就无聊,孤单就孤单吧,反正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再不行还可以睡觉呢,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也就什么都不用烦了,心情自然会好许多的。  素槿没有再劝,见木晚面有疲色,索性自己出门招呼下人送洗脚水去了。有些时候主子总会发呆,或者想一些自己猜测不到的事情,而这个时候的她,除了给主子留下一个安静平和的范围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忙。  木晚看着打开又合上的门,皱起了眉头。怎么近日只见素槿,莲儿那丫头怎么都没有再见过?  罢了,可能是调到其他院子里去了,毕竟她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皇后而已,又有谁会向她报告些什么呢?只要平安就好吧。  夜深了,该睡了。  城南王府。  “莲儿说那木妃自打醒来之后便失去了记忆,可是真的?”  白衣男子一边拿手指描摹着扇子上的桃花,一边向着跪着的绿衣女子露出浅浅的笑意。他自然知道自己笑容的杀伤力,所以白能更好地利用自己的美貌地外表作为诱饵,使得面前这个女子能够完完整整地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女子被这恩宠迷得七昏八素,本就是翩翩美公子,又一直是自己倾慕崇拜的人,自然不会设防。特别是听到男人质疑她的话之后,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生怕男人会以为她说谎。 ????“莲儿所言,句句属实。可怜我家主子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又被梅妃欺负,好在主子终于学会了反抗,居然把梅妃踢得跪在地上。那勇敢的模样,就是莲儿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呢!”  绿衣女子说得欢欣,却不知座上的男子早已因为她的话皱起了眉头。  突然变勇敢了?呵呵,我倒是没见过失忆了性格上也有转变的人,怕只怕,是变了一个人吧!只是这变了一个人也分很多种情况,难道木晚和自己一样,不过是被一个妖怪给附了身,可是为什么自己在她的身上闻不到一丝丝妖怪应有的气息,到底是她藏的过于严实,还是自己的猜测出现了失误,这真的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啊。 ?????景祺搁下了扇子,继续听着绿衣女子滔滔不绝地说着木晚近日的事。  似乎真是个挺有意思的女子呢?罢了罢了,自己这狐狸的多疑性格也该改改了,若是对自己无害,便不要多管闲事。毕竟如果在人间毁了一条性命,便多了一分修仙的难度。而自己苦心修炼这么多年,如果不能成仙,那么他之前的那些努力和坚持,是不是都算作是白费了呢?他可没有这个坏习惯。  莲儿说完,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还是面带温和的笑容盯着自己瞧,这才想起了羞涩,不过一瞬间,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耳根。  王爷这般痴迷地看着我,可是,可是有意……  “莲儿便不要回去了吧,留在这王府里可好?本王很久都没有一个知心人来说说话了。”  景祺这话说得委屈,言辞间的语气更是拿捏得刚刚好,果然成功地把满脸通红的莲儿留了下来。  至于那木晚,要么,自己再去探探吧?  夜深人静时,刚好会会那木姑娘。  潇湘阁。  只一个翻身,木晚就敏锐地发现了屋里有旁人。自从那异能再次显现出来之后,木晚清楚地发现自己的听觉和嗅觉之类的感官,都敏锐了许多,以至于屋子里的丝毫变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或许,是景衡吧?木晚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在意。  那气息越来越近了。  不对,不是景衡,景衡的味道是君王特有的龙涎香,而这人的味道,居然是花香!  木晚拼命地压制住内心的惊恐,依旧保持沉睡的模样。  “醒了就睁开眼。”  景祺看着不断转动眼球的木晚,很不客气地打破了她的伪装。  原来是他。 ????木晚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有些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王爷难道不知道,进人房门之前需要先打招呼吗?”  景祺低低地笑,依旧是一脸骄傲自得的模样。  “皇后娘娘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  木晚想要反驳,却发现这句话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深想下去,才发现这是自己前些日子求他出宫时候的原话。  景祺见木晚无可奈何的模样,心情突然大好,也不想过多计较什么是人是妖的问题了。  “再说了,我可是妖,为什么要遵循你们人类那套规矩。”  木晚把被子拉到胸口,将枕头垫在背后,面色犹豫。  “不用再来找我了,我决定不出宫了。”  木晚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只是为什么,心里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轻松感,反而更加压抑了?  景祺却并不理会她的决定,只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在手里把玩。  “你是谁?”  景祺的声音依旧清亮,语气依旧放肆,只是先前吊儿郎当的态度却变得严肃起来。  木晚愣愣地盯着景祺的尾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苦笑着说起了自己并不愿多想的过往。  “我是木晚,不过,或许不再是以前的木晚了。景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木晚说得缓慢,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惹人怜惜。  景祺没有摇头,却也没有点头,只笑笑地望着一身月光的木晚。或许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晚的木晚有一种特别的美,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他又说不出来具体的,真是奇怪。  “我其实和你一样吧,强占了他人的身子,尽管并非我情愿。我……怎么说呢?我应该是个死人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应该死去才对。可我醒来的时候居然到了这里,居然也叫做木晚。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只是我很珍惜现在的生命,决不允许谁再伤害我。”  木晚说得含糊,景祺却听得仔细。他对于她的过去是非常感兴趣的,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孤独的世界,突然有了不害怕他的人类,他很好奇,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比如,在乎。  他虽然不知道木晚所谓的和他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读的懂她眼里的坚定。珍惜生命的孩子嘛,只要不惹怒她,便是朋友了,那么,他觉得他们还是可以一起交流或者包容的,做一个淡如水的朋友也并不是不可以。  “我会护着你的,虽然我的法力不够高强,总归能保你一条命。”  话虽出口,景祺却是和木晚一样吃惊于自己突然的怜惜。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纵使是妖,他也会遵从自己的诺言。至于那来路不明的情绪,且把它算作同情和怜悯吧。不然的话,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追求,实在不应该想得太过于长远,或者太过于高深,毕竟,他不配的,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并且记得。  景祺这样想着,也便舒了心。自己不过是一时的诧异,一时的怜悯,没有关系的,真的没有关系的。只是他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整理得清楚了吧。  木晚此刻也从才吃惊中回过神来,一边斟酌着这只妖的目的,一边笑着表明了谢意。或许这只妖怪被来就知道自己特殊的身份,才会这么说的。只是为什么自己并不想要怀疑他,而且会为了自己的质疑而感到羞愧。对,就是羞愧,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是值得她完全相信的,也不会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将全部的信任都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