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传闻 是夏,青石街道落满烟花炮竹的残剩,一群孩子正捡着地上的彩色纸屑,忽然,一突兀的孩童啼哭,破了这街道的宁静,接着一妇女的责骂声传来:“你这不要脸的孩子,这丁家的喜气也是你能沾的?快把这些脏东西给我扔了。“ 那孩子委屈的撒掉兜里刚揣满的彩纸,擦着眼睛,在妇女的谩骂声中走远。 这一场小小的插曲热闹了茶馆里的闲人, ‘听说这丁家老爷原本是死也不答应这门亲事的’一位四寻中年朝邻桌探了探头。 几句小声的附和‘那丁家老爷是出了名的嫌贫爱富,城东的书生家里是一贫如洗,还有一个久病的娘呢,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又同意了。’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一直安坐一角的黑衣男子饶有兴趣的再要了一壶茶,下面开始沸腾起来。 一位商人模样的男子插话,‘那是因为书生去求了一件宝贝,那可是多少达官贵人梦寐以求的,价值连城啊,丁老爷收了那宝贝才肯将女儿嫁出去的。’ 有人质疑,‘他一介书生,去哪里寻得宝贝啊,休得糊弄我们。’ 那商人站了起来,不满的辩驳:‘我哪里糊弄你们了,我和丁老爷长年生意往来,对他们家的事,可都是略知一二的。’ 这回一大半人都信了,那商人脸上有些得意,接着说,‘这丁老爷不仅嫌贫爱富,也是一个出了名的奸商啊,坑了多少百姓啊,可是他就是有福气,这不,捡到一宝贝,听说可以长生不老呢。’ 这一句长生不老在不大的茶楼炸开了锅,议论纷纷‘那书生去哪里求得啊?’ 店小二正好给这说话人斟茶,听得这一句也来了兴趣,插嘴道:‘好像是水仙谷。’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是一阵宁静,黑衣男子朝楼下看了看,见所有人都噤声低思,不免有些奇怪,沉默过后,刚才相谈甚欢的宾客不约而同的早早结了账,出了茶楼。老板看着生意突然间流失,便怪起小二来,‘你说你多什么嘴,你看看,好不容易满座,这一回走的精光。’ 小二低头认错,黑衣男子高喊一声,‘结账’。小二便哭丧着脸往楼上跑去,盘算了一下桌上,‘客官,一共是5钱’。 男子看着小二愁眉的样子,心生一计,将一枚金币当做铜钱搁在小二手上,小二定睛一看,面露喜色,‘客观,这……’ 男子抚着杯沿,微笑道:“你把知道的关于水仙谷的事情告诉我,那金币就是你的了。” 小二朝楼下看了看掌柜,又看了看金币,左右为难着,男子又道:“你说的靠谱了,我这还有一枚。”说完,将另一枚摊放在桌上。 小二见还有一枚金币,这才壮起了胆,弓着背,“客官,一看您,就知道是外地人,这吟朝城,你可以不知道谁是这朝堂之主……”说到这,他朝后看了看,像是自知说错了话似的,捂住了嘴,回头张望再三,又继续说:“却不可以不知道这霍家,还有那荆棘林里的水仙谷。” 男子示意他接着说,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小二也大起胆子,坐下道:“先跟您说说这霍家,闻名的可不是那权力和钱财。” 男子假装疑惑的问,“哦?那他们家以何闻名?” 小二贴近男子,低声神秘的说:“是一女子,霍家的小女儿。” 男子饶有兴趣起来,“难不成那女子貌美如花?” 小二赶忙打断:“光是貌美如花可不能形容的,据说倾国倾城,天人般的容貌,而且机智聪明,善于谋略。本来霍家老爷是一个地方知府,自这小女儿出世,便扶摇直上,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男子皱眉,“既是如此,为何无人敢谈起?” 小二叹了一口气,“因为这是圣旨,连霍家自己都不敢提。这红颜都是遭天妒的,本是谈好的亲事,在过门之日,那新郎官居然当众悔婚了。” 男子更加疑惑,“你说的这女子可谓世上无双的,为何这男子要悔婚?” “是因为一卦。” “一卦?” 小二点头,“八年前,先皇迷信风水,本欲夺这霍家小女做后宫嫔妃的,不知为何又没下文,却在她成亲之日,下来一道圣旨,说国师夜观天象,给那女子卜了一卦,是祸水卦。” 男子放下茶杯,“祸水卦,闻所未闻啊。” 小二说的有些口渴,咕嘟咕嘟的喝了刚才的茶,叹:“那是因为这女子是霍家的,她本姓霍呀。” 原来如此,这朝堂上勾心斗角之事可真是花样百出,“你说了半天这霍家,跟我要知道的水仙谷有何关系?” 小二笑了起来,“客官你莫着急,我这不是正要跟您说嘛,若您不知道霍家的这段传闻,那水仙谷便失了些色彩。” 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你接着说。” 小二点头,“当日霍家小女在拜堂之时被悔婚,何其难堪,更叫人气愤的是,高朋满座,那新郎官带着另一个女子在其面前直接羞辱于她,霍家小女当即口泣鲜血,漠然离去。” 不等男子发问,他缓了口气,四下张望:“那霍家小女并未回霍家,而是不知去向啊,至今还未回。听闻有人见她去往荆棘林,这荆棘林是征战时期留下护城用的,平时鲜少有人去,更何况也不易踏入,那林子后面据说是一个山谷,猎人曾去捕过兽类,原本只是稀疏的长了些植被,却不知为何,某一天,yiye时间,山谷里,突然长满了水仙花,算一算日子就是霍家小女离开的日子,有人猜测,那霍家小女定是隐居在那谷里,修行成仙了。” 男子哈哈笑了出来,“这推论太过滑稽,若是隐居倒是可以让人相信,为何有成仙一说?” 小二微怒:“这话不是没来由的,传闻有一轻生女子,因性子刚烈,不愿听从父母远嫁他乡,她本与同村的一男子私定终身,却被拆散,便想了却生命,偏偏她命不该绝,误入水仙谷,生不想生,死亦没死成,便咒骂老天,哭诉上天不公,为何有qingren不得眷属,在她悲痛欲绝之时,谷里出现一声音,句句都是指点,那女子经过指点便不想再死,重回村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迎接她的便是与心上人的拜堂礼了,还有还有,据说这霍家小女身上流着的是稀世罕见的香血,喝一口,可长生不老啊。” 男子微微皱眉,“你如此一说,倒像那谷里住着月老,另赠些长生不老药,既促成姻缘之事,又挽救苍生。” 掌柜已经不耐烦的上了楼梯,小二急着向男子伸出了手:“客官,我可把我知道的都说了,那….那酬劳……” 男子将桌上另一枚金币掷入小二手里,“说的很精彩,这个是你应得的。” 小二感激的看着男子,连声说谢谢,还不忘补充一句:“若是客官想去水仙谷,出了这城门,一直往东走,便看见了。” 若是真有这么美的地方,去看一看又何妨?如果真有仙人,他还正好有两个愿望。 正文内容 阿福 吟朝城果真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太阳还未下山,店铺都打烊了,各家各户屋门紧闭,本思索着是不是应该休息一晚上再去水仙谷的,先下这个状况,除了露宿街头,只能迈步朝前了。 在太阳收回最后一抹光线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荆棘林,远处看只是觉得这是一堵蔓延千里的墙,近处看才发现,这荆棘林闻名不如见面啊,暗青色的蔓藤,被这片肥沃的土地滋养的很嚣张,有一人多高,满身的刺,让人望而生畏。荆棘的刺如小型的匕首,这可比一夫当关还要有杀伤力,他环顾四周,若是一把火把这本该灭绝的植物给烧了,会不会引起一个国家的不安呢?再者,这样也不是很环保。 四周唯一可用的就是这林边的树了,或许是被荆棘抢夺了营养,周边的树木并不粗壮,有些细如蒲柳,寻找了一会儿,挑了一根比较有韧性的树干,将细枝末节都清理干净,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袍子,撕下数条,在手腕上环绕起来,比了比清理好的树干,在树干的一头也绕了些碎布,等一切准备就绪,天已经亮了起来,他将包袱往肩上再一次扣了扣紧,将一块大一点的布对折的,蒙在脸上,防止出现意外,不能落得个破相的下场。 一段助跑,一个跳跃,不是很粗壮的树干竟将他举起并弹远,在空中的时候,他向下俯视,荆棘的背后果然另有乾坤,一条蜿蜒的小溪,大片大片的水仙花开得正旺,这个时节,不该是水仙花开的时候。 空中一个旋转,虽然已经将惯性减到最低,他还是摔了下来,激起了溪流水。 “噗噗….” 清新的空气在他的肺腑充斥着,这世外桃源可真是美不胜收,顾不得浑身湿透,在清澈见底的小溪里欢畅的扑打。 “噗噗” 奇怪的声音让他警惕起来,慢慢的走上溪边,看了看周围,除了水仙还是水仙,“噗噗” 花丛里有一些骚动,他擦着眼睛努力的看了看,一个灰色的,毛茸茸的,类似于狐狸耳朵的东西在不停的来回动着。 印象里,狐狸没有这种毛色,自言自语道“什么东西?” 小东西也感觉到有人发现了它,便奔跑起来,他跟着这个耳朵一路小跑,奈何它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失了踪迹,抬首时,是一个莫大的山洞,他内心开始激动,难道传闻是真的? “噗噗…噗…” 他又听见了这个声音,这一次比刚才的要复杂一点,像是在打报告。 “噗…噗噗噗…噗” 越往洞里走,这声音越明显,除了这种奇怪的声音,还有细碎的脚步声,他心里一惊,难道真有仙人。 一个转弯,眼前的光亮让他睁不开眼,这个洞的设计还真是奇妙,若不是拐弯过来,怕是以为这个洞还要走很远才见到底,等他适应了光线,四下看着,石头,青草,一弯小瀑布,站在瀑布边上的这个是……? 他疑惑的打量着:“龙猫?还是招财猫?” 小东西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走近打量:“是龙猫吧??” 小东西下意识的用爪子抓了抓耳朵,那本来挺立的耳朵换了个造型,朝另一边歪去。 他歪了歪脑袋,小东西也跟着把头歪到一边,他用手托了托下巴,小东西也用爪子抓了抓肚子上面得一撮毛。他朝前走了两步,小东西也朝前跳了两步,正好立在了他的脚前。 他坏坏的笑起来:“小东西,叫你学,上当了吧。”他欲用手抓住它,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洞里回荡起来。 “笨猫。” 小东西一听到这个声音,闪电般消失在他面前,这回轮到他傻掉了,跑得这么快。 肯定不是幻觉,刚才那语气,有一点chong溺,应该是那小东西的主人,那刚才戏耍它的时候,她一直在看,经这一思量,他有些没底,清了清喉咙,说道:“我是听了您的传闻而来,并不是有心作弄您的chong物,得罪之处,请见谅。” 除了那低低的小瀑布声,毫无回应,他又试探:“听闻您可以帮助世人圆了心愿,不知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他本不是个急性之人,可这目前的状况让他迷茫莫名,洞里的光线有些晦暗,大概是快要到晚上了,如此得不到回应,他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在包袱里掏了掏,还好裹得扎实,这饼还没被泡湿,刚一口下肚,面前便出现了刚才闪电般消失的小东西。 它乌黑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饼,“噗……” 这一声怪叫拖的很长,它的鼻子黑黑亮亮,圆圆的,像个熟了的葡萄,它用爪子摸了摸肚皮,那与脑袋不太对称的圆球上是厚厚的毛,银白色的,有些发亮。 他将手里的饼撕下一半,慢慢的递到它面前,它伸出爪子在饼的边缘摸了摸,委屈的发出一声怪叫,“噗噗……”并未接过。 那空灵的声音又飘了出来,“馋猫” 这一次小东西并没有闪电般消失,还是不停的摩挲着饼,样子委屈的像个孩子,他有些忍俊不禁,低低的笑了出来:“你就吃嘛,她说你馋,又没有不准你吃。” 他的怂恿它听懂了,迅速的抢过刚才一直摩挲着的饼,用爪子捧着,一步一步的走到他旁边,学他的样子两腿靠地的坐下。 他咬下一口,它也塞到嘴里咬下一口,这时他才看见它的嘴,刚才被一大堆毛给遮住了,原来在胡子下面。 半块饼下肚,它心满意足起来,躺在他身边,摆成了大字型,爪子时不时的拍拍肚皮,样子滑稽又可爱。 他虽也吃了半块饼,可还是觉得饥饿,忍着尴尬哀怨的看着一旁毫无防备的小东西。 “阿福!” 旁边的小东西像是听到叫唤,一改刚才慵懒的模样,立起身,“噗噗” 那个声音许久没有回应,小东西和他对望着,像极了天涯沦落人。 正文内容 相遇 原来它叫阿福,名字很可爱,它像个小人一样,在这四步迈不开的地方踱步,这猫可以立着行走,除了肚皮和胡子,周身都是灰色的毛发,可爱的紧。 没想到半块饼可以贿赂到它,让他窃喜。 “噗噗..噗...” “知恩图报是吧?每次都是你嘴馋惹得祸,恩却都要我来报。” 声音真的很动听,即使是责难,还是那么悦耳,踱步的小家伙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噗噗…噗噗…” “知道了,赶快回来。” “噗。”眨眼间,又不见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旁人听不懂,他出声:“能帮我吗?” 那幽幽的声音袅袅而来:“你是听传闻而来,就该知道,若想完成心愿,需用一个故事打动我,若我觉得值得,便会成全你,若觉得不值,还请你如何入得谷,就如何出。” 第一次发现以故事做交易的,“若我有两个愿望,不知可否都能帮我实现。” 清脆的笑声,“呵呵,你若说得出百个故事,皆是动听之事,我便帮你实现百个愿望。” 阿拉丁的神灯吗?他开始变得兴奋,要说这感人的故事,他曾经生活的时代没有一万也有一千啊,他盘算着是说白蛇传还是说铡美案。 那声音再一次飘来,“先说你的愿望吧。” 他的表情黯然起来,他离家出走也只是想脱离那三角恋的纠葛,落寞道:“第一个愿望,是希望忆如和我在这个时代的弟弟能成其美事,白头到老。“ 若是第一个愿望真的能实现,看到忆如和弟弟幸福,他也不虚此行了,“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找到方法送我回原来的时空。” “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这个问句让他觉得兴奋,多久了,只要他与别人说,他不属于这个时空,别人都会觉得他得了妄想症,无论是家人也好,陌生人也罢,除了骂他有病之外,无一例外都没有了下文。 他的语气变得激动,“你相信我,是吗?相信我不属于这个时空,对吗?” 一阵寂静,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口,瀑布里印出了一个人形,他用手碰了碰这印出来的晶莹。 想再深入触及,便被一股气流冲回原地,他吃痛的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好痛!” “如果我帮你完成心愿,你是不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个声音不再空灵,就在耳边,为何言语中有些奇怪,代价不是动听的故事吗?他仰起头,映入眼帘的并非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而是一头席地的长发,原来她背对着他,他扶着墙壁勉强站起,她的个头不高,约莫挨到他的颈部,身着白纱,垂落在两侧的手臂裸露在外,粉嫩如藕,不免让他联想,她真的是霍家那倾国倾城的小女儿吗? “我叫傅廉,在我们那个时代,我叫简洛。”他才记起,他忘记了作自我介绍。 阿福这时也从那瀑布里跳出来,大摇大摆的走到他们的面前,还不忘在他的包袱上擦一擦沾了水的爪子。 眼前的女子弯下了腰,阿福自觉的走到她面前,她说:“我带你出去走走,你要不要?” “噗?” “我等到了。” “噗噗噗!” “不过,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噗~~~~” 这一声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大概猜出它很不愿意的样子。 “第一,不准发馋;第二,不准发傻;第三,一定要听我的话。” 阿福听完三章,作思考状,在洞里又开始踱步起来,样子很认真,约莫三圈的样子,它站定在她的面前,下定决心一般,“噗噗噗噗!” 她弯腰将它抱起,自始至终简洛都没看过她的正面,经刚才那一股气流,让简洛不敢再轻举妄动,她朝瀑布方向走着,忽然停下,微微侧了下脸,说:“若你不记得,我便叫霍水仙。 她的话让简洛莫名,却也没往心里去,她说她姓霍,那传闻便不是传闻,这都是真的,那传闻中她已成仙,也是真的吗? 眼看她要入帘去,简洛小声嘀咕,“你怀里的,是不是龙猫?” 阿福的耳朵灵敏的很,发现简洛在问关于它的问题,它很兴奋,灰色的耳朵立了起来,微风带起了她的几缕发丝,与面前的小水帘融在一起,纵使他阅尽无数风景,哪一处也比得这般美不胜收。 等他回神,眼前已空空。 正文内容 仆人 起初以为她抱着阿福去收拾行李,待出发之时才发现,她未多一件行装,只是秀长的发丝被挽成简单的发髻,由一根桃木固定,面容遮着白色面纱,只看得见浓淡得宜的眉黛,还有一双漂亮的不可思议的眼睛,在现代看的美女多了,天生丽质的也不少,有如此夺人呼吸的沉静之美,这世间恐怕真的只此一人。 左右都没看见阿福,简洛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它又做错事被罚了? “那个…阿福…它…” 话还问完,肩上传来游戏得逞的声音:“噗!噗噗~” 简洛被肩膀上突然出现的鸟吓了一跳,惊呼:“它它它…变成鸟了?” 水仙未理睬,径自走向洞口,阿福很兴奋刚才的成果,一路上学起了鸟叫,简洛开始怀疑,这个该不会是叮当猫的穿越吧? 和她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在这偌大的水仙谷里,她走在中央,宛若仙子,光背影都让人那么难以移目。 阿福因为身材的原因,就算变成了鸟,也是一只大了肚子的,它扑哧了几下翅膀,却飞不起来,不知不觉已经走至荆棘边,简洛赶忙走上前拦着她,“这个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翻越的,我去找些树干,你等我一会儿…” 未等他转身,水仙戳了戳刚才还在简洛肩头,此时已飞至她手臂上的鸟,“你怎么让这些藤条长得这么高?” “咕咕…” 她无奈的摸摸它的头,“不是责怪你,若你喜欢,再养高些吧,现在我们要出去。” 话音刚落,一条开阔的路出现在眼前,简洛傻傻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更加确定了,叮当猫肯定也不小心死翘翘了,接着穿越到了这里。 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出得了骇人的荆棘墙,接下来要去哪里做什么都不会是什么难事了。 从荆棘林步行到吟朝城大约一个多小时,简洛一直担心前面弱不禁风的女子能不能坚持下去,几次想开口说休息一下,都憋在了喉咙里。烈日当空,她却没有出汗的迹象,一路不曾停下,很快就到了吟朝城门口。 简洛与她皆站在城门下仰望‘吟朝城’三个大字,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的弟弟是否在这吟朝城内?” 简洛接话:“不不不,他不在这里。” 她转身与吟朝城背道行走,简洛疑惑:“我们这是去哪里?” 她看着地面发呆,简洛不敢再说什么,喃喃的自言自语,“还在浅水湾吗?”音量虽然很小,但是简洛还是听清了,“是啊,你怎么知道?” 阿福看着毫无行动的两人,有些不耐烦,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一只鸟,不停的发出噗噗声,水仙迅速的握住它的嘴,转而对简洛说:“这一路皆由我安排,你可愿做我的仆人?” 仆人? 简洛面露赧涩,“你的neiyi不会让我帮你洗吧,虽虽…然,我不介意。” 女子眼里,波澜不惊,“你这话的意思便是答应了?” 简洛点头,“我愿意做你的仆人。” “那,往后这称呼要改为,主子。”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你若不想叫别人知道你姓甚名谁,我可以唤你小姐。”可是仔细一想,这小姐二字也不能乱叫。 她有些不悦,“若你甘心情愿为仆,便不该开始就与我顶撞。” 简洛无奈,唤:“是,主子。”这一声主子让他想起古装电视里下跪叩头的那一帮残疾人啊。 主仆关系敲定后,阿福的嘴也被放开,哀怨的把头歪向一边,她吩咐,“进城之后我去如意楼等你,你去为我购置些寻常百姓的衣装。” 顺从的回答:“是,主子。” 她先一步入城,待简洛购置完衣物,太阳即将落山,这时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有问她,如意楼是什么地方,在吟朝城的哪里。 这城,他是第二次入,这里的人早早就关门歇业,也没有114可查,正愁无人可问时,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披散,在街上游荡的男人朝他走来,看那浮游步伐,应该喝得不少,“这位帅哥,能不能告诉我如意楼,怎么走?” 那人置若罔闻,径直走远,他追上,“喂喂喂,帅哥,如意楼,如意楼怎么走?” “问路,一钱。”满口酒气的回答道。 简洛将两个铜板塞到他手里,那人猛的抬起头,“是你,是你啊。”认识的? “店小二?” 那店小二疯了般摇晃着简洛的肩膀,“都是你,把我害得露宿街头,人人喊打,吃个饭也要去如意楼门口守着。” “我怎么害你了?” 那店小二看着手心里的两个铜钱,兀自想了几秒,之后也不再纠缠,问:“你这回又想打听如意楼的事儿?” “不是,你直接告诉我如意楼怎么走就行。” 若是想打听,该不会又要加钱吧。 他见无利可图,朝着刚才过来的方向指着,“我刚从如意楼出来,你直走,最热闹的那楼就是。” “谢谢,谢谢。” 店小二不忘忠告,“那里,那里的人不是qinshou,就是牲口,你,你是想做qinshou,还是想做牲口?” 这话让简洛摸不着头脑,“屠宰场吗?那老板怎么给屠宰场取了这么诗意的一个名字? 店小二听了简洛的话开始发笑,由小声的笑变成大声的笑,笑的整个人直不起腰,最后笑倒在地上。 简洛也顾不得他会不会笑岔气,看着人还活着,便匆匆朝如意楼奔去。 正文内容 如意楼 如意楼,灯笼高挂,酒气外溢,周遭都是脂粉的香气。 简洛确定是‘如意楼’三个字之后,才觉得事情大条了,霍水仙居然跑到这里面等他,是去卖艺不卖身?还是去竞选花魁? 一想到她在男人面前陪酒卖笑,脑子里不可抑制的连带出更多他无法想象的画面。 小心翼翼的走至大门旁,一浓妆女人立刻迎他,“哎哟,客官,你面生的狠啊。” 刚进门便被里面奢华的设计吸引了,差不多八根通体晶莹的柱子,直径可能一人还抱不过来,支撑着整个楼,柱子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光亮,昏黄aimei,在大厅的中央有一个更大的发光体,圆润的珠子,是夜明珠。简洛第一看见如此之大的夜明珠,大小可以跟足球相比了,惊讶之余,扫视四周,男追女,女追男,有衣不蔽体的,有aimei相拥的,甚至还有断袖之人在此堂而皇之。 那浓妆女子将他引给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应该是laobao,“您是外地人吧,可曾听过我如意楼?” 简洛跳过她的问题,反问:“阿姨,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戴面纱的女子?她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很肥大的鸟,灰色的。” 那laobao脸色微变:“我说客官,您这是找人还是找鸟啊?我们这里可是xunhuan作乐之地,不是你寻人寻事的地方,若是寻人,应该去找官府。” 简洛听出她语气中得不快,换脸哄道:“阿姨,我来此肯定是xunhuan作乐的,找人其次,找人其次。” 说完还不忘塞了个金币给laobao,laobao面露喜色,大手一招,厚重的脂粉味让他呼吸不畅:“姑娘们,快快快,遮上面纱,给这位爷好好瞧瞧。” 简洛有些无语,为难的看着laobao,laobao看他面露难色,打趣:“这肥大的鸟现在是很难弄到,黑灯瞎火的,捉个鸟儿也不容易,是吧?听佩姨的,赶快挑一个,找个房间,兴许,不出一会儿,就有肥大的鸟儿了,嘿嘿。” 这种重口味的笑话,她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让简洛彻底无语,他随便指了个姑娘,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寻思着,霍水仙会被带往哪里?一不小心,被刚才指上的彪悍姑娘拉进某个房间。 简洛看着她进门,掩门,宽带解衣,动作熟稔,更加担心起霍水仙来,皱眉问道:“姑娘,这吟朝城有几个如意楼啊?” 那姑娘解的还剩最后一件贴身的衣服,含羞答道:“当然只有一个,这天下,恐怕也只有这一家如意楼。”说话间,身体已经粘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简洛慌忙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正色道:“若你想赚些银两,我不会少给你的,姑娘你无须如此。” 兴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客人,不免让姑娘有些尴尬,她缓步至桌前,“客官您可真是正人君子,小女子最佩服您这种坐怀不乱的男人了,可否陪我喝上一杯?” 边说边往酒杯里倒满了酒,还贴心的端至他面前,简洛接过杯子,不死心的问:“若你们这边新来的姑娘不愿意接客,是否都要被拉去暗房tiaojiao?” 才一转头的功夫,那姑娘已泪流满面,嘤嘤哭泣起来,简洛更加不知所措,“真的是这样吗?” 那姑娘点头,“哪个姑娘生来就愿意干这个的,若不是生活所迫…” 还未说下去,简洛就打断,“那暗房在哪里,可否告知与我?” 姑娘作势擦了擦眼泪,“可否饮了此杯?也不枉小女子与您认识一场,喝完,我便带您过去。” 简洛想,这霍水仙八年未出谷,如今世道大不一样,进了这如意楼,这么久,不知道被折腾成什么样了。思及此,未及多想,一饮而尽。 落下酒杯,“姑娘,这就走吧。” 那姑娘笑盈盈的看着他,“好,我这就带你去。” 纵使第一次进这如意楼,跟着前面这女人跑了两圈,他也知道被耍了,她根本就是在带他兜着圈。反而身体突增的热量更加让他反应过来,“你,给我下药了?” 女子掩面微笑,“哪有,不要冤枉人家。” 简洛面部潮红,颈间细汗溢出,更觉得腹部燥热难当,“你给我下了春药,你,你们把她藏哪了?” 女子侧手推开门,“她就在里面。”说完踏门而入,简洛也随之进入。 漆黑一片,他伸手朝四周摸索,随着一句“掌灯”,房间明亮起来,简洛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未见其人,便问:“你没事吧?” 这嘶哑的嗓音,把他自己吓一跳,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不真实,他想要看见她没事才会安心。 “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鱼贯而入了几个女子,其中一个将暗处的珠帘掀开,那一袭白衣从灰暗里出来,他见她安然无恙,露出了微笑。 那漂亮的眸子在烛光里更加诱人,她看着如此狼狈的他,还不忘关心自己有没有事,真是不自量力,“看这样子,有事的是你吧。” 他努力抑制自己撕扯衣服的冲动,尽量平稳的回答:“我被下了点药,行为,有点……” 来不及往下说,他已瘫软倒地,面目通红,她侧眼看了看他,懒洋洋的的问:“是不是很难受?” 那躺在地上的人儿已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的抢着理智,想着如何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怕开口会吓坏了她,只好用点头表示。 她又隐入暗处,凉凉的开口道:“若你忍不住,旁边这些降火圣品可是任君采撷的。”她指的是刚才随后而入的女子们。 简洛知道他快没有理智了,迫切需要宣泄的冲动快要湮没了他,若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只…只求你……” 霍水仙放下刚端起的杯盏,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挣扎的人,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笑意,“求我?求我什么?” “求你,让…让她们都…都出去!” 正文内容 倾国倾城 按照他的意思,霍水仙让laobao将这些女子带走,“我是不是也要出去?”她问。 没有回答,他狼狈的爬向chuang榻,粗鲁的解下帐帘,不一会儿就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女子唇际若有似无的残忍,心中一丝丝畅快。 半响,帐帘里没再发出什么声音,她隔着珠帘隔着帐帘往chuang榻方向看了一会儿,讪笑:“若是不行,她们可都在门口候着呢。” 红烛燃尽,薄薄的血腥味在鼻息间游移,霍水仙微微皱眉,死了?走出珠帘,缓步朝chuang榻走去,凝神,却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思索着,果真死了吗? 她退回到珠帘内,唤“阿福,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得救。” 变回原样的阿福责难的朝她看了一眼,霍水仙视若无睹,阿福快步朝那chuang榻奔去,“噗…噗…” 女子悠闲的啜了口清茶,回道:“我不是问你他死没死,我想知道他还有没有得救?” “噗…” 叹气,“如此,也就罢了,我们还是回谷里吧。” “噗噗,噗,噗” 她有些生气,居然跟她讨价还价,看来平时太惯着了,急步朝那声源处,“出不出来?” “噗~~~~~~~” “不出来是吧?那你跟着死人去混日子吧。”说罢,帐内传来微微的啜泣,“啊噗啊噗。” 她的眼里露出不忍,掀开帘帐,冲鼻的腥味,看向那无声息的人,昨日还众多表情的脸,如今苍白一片,嘴唇上深深的牙印,怪不得没有声音,强忍住了。阿福踩在他的肚子上跳着,他只裸了上身,肩膀处暗红较多,洞状,应该是发簪,用发簪戳刺肩部,下衣丝毫不损,还是这么倔强,他是想要多疼才保持理智? 阿福不开心的在他的肚皮上蹦跶着,肚皮上印了些它的爪印,“你再这样跳下去,死人都给你跳活了,下来。” 它仍在考验女子的耐心,纤手掐住它的耳朵,不断有“噗波噗波”的声音发出。 “知道疼,还不下来!” 它举起爪子,捂住了耳朵,松开之后,委屈的张开肥肥的胳膊,想要些温暖,女子无奈的看着它,倾身拥抱,起身时一丝拖拽,那遮面的白纱滑落而下,来不及遮掩,迎来一声沙哑的低叹:“好美,倾城,你真的好美。” 简洛以为自己死了,他不愿在她面前丑态百出,除了痛能让自己清醒之外,别无他法。那每一次扎刺都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只有剧痛会告诉他,他现在还活着,他现在不能死,他一定忍得住。 她教训阿福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悦耳,充满感情的责难比冷冰冰的‘问候’让他更加眷念。只是他睁不开眼,yiye的抵抗,疲惫得如死生过一次,直到那淡淡的水仙花香味一点点的靠近时,他迫切想睁开双眼,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感觉到了了光线,也看到了她的脸,一刹那的心跳加速,她巧夺天工的鼻和唇,她脸部完美的轮廓,她粉嫩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如此容颜,即便是嫦娥也会嫉妒,倾国倾城,名副其实。可他脱口而出的却是,“好美,倾城,你真的好美。” 他与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影响了,阿福兴奋莫名的从她怀里跳到了他的肚子上,她拂袖而去。 简洛想不通的是,他为何会唤她:倾城。 看来阿福还是很舍不得简洛的,整整三日,她未出现在他面前,只有阿福每天过来陪他玩闹。 待肩膀的伤口稍稍愈合,简洛回想起这次事件的过程。毫无疑问,他的主子在这里可以呼风唤雨,若不是,他不可能自醒来,有人照料三餐。那,自己遭春药折磨,她肯定也知道的很清楚,八成就是她指使的,她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考验他吗? 他看着在chuang上打滚的阿福,它滑稽的样子总能让他暂时忘掉烦恼,“你成天跟我厮混在一起,不怕主子生气?” 它接着打滚,像个毛球,玩得尽兴时还会连带着被子一起滚动起来,“她是不是很凶啊?” 这一次它愿意停下来交流了,“噗!” 耷拉的耳朵,无疑表示赞同他的观点,简洛艰难的系着腰间的底衣绳,怀念起T恤和衬衫来,为何古时代的人都喜欢在腰下扣带子? “简公子,这种事情叫我们做就可以了。”简洛还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就感觉手上艰难的动作被人接了过去,不好意思起来,“我自己可以的,伤口也快好了。” 那女子仍在其身后,简洛不敢贸然转身,阿福已经跳至简洛面前的桌上,好奇的看着,感觉到身后女子停下动作,他往前迈了一步,转身,紫色裙衫,粉色腰带,低着头,“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红肿让简洛心里微微一震,“你这伤……?” 那女子突然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简洛和阿福被这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姑娘,你这是…?” 她低首不语,眼泪不住的拍打在地面上,简洛搀扶不起,一时间,僵持在这里。 “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我定会全力去帮,姑娘你别这样。” 那女子这才开口,“小女子沦落风尘三载有余,有一心愿未了,本想去水仙谷求那位仙人,可那荆棘林不是一般人可踏,听闻公子进出过水仙谷,所以…” 简洛皱眉,他进出水仙谷之事并没有人知道,这烟花之地的女子因何得知?“是谁跟你说,我进出过水仙谷的?” 那女子踌躇了一下,“小女子是听陈记茶楼的店小二说的。” 这个店小二又没有亲眼看他入谷,从何知道他入谷去的? 面前的女子长跪不起,他也不想贸然替她求助于霍水仙,想到这里,他也有疑问,“我那日进如意楼,你们是否都知道我在寻人?” 女子颔首,“那你们也知道我在寻何人,是吗?” 女子停顿了一下,接着点头,“那人现在何处?” 正文内容 妓生(一) 女子摇头,“她是何人我们底下的姐们都不知道,只知道佩姨很尊敬她,所以我们也跟着尊敬。” laobao尊敬她?有趣的很。 那女子见简洛陷入沉思,怕是他想些别的事情,又急忙磕头,“求公子帮帮我,若是得偿所愿,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做牛做马。” “噗噗噗…” 阿福的爪子时不时的挠着简洛的袖子,他看不懂它的意思,“你该不会是爱心泛滥了吧?“ 阿福摇头,“噗噗噗…” 简洛还是听不懂,两难之时,淡淡的水仙花香由远及近,她来了。 她换了寻常百姓的粗布衣服,阿福一个飞跃,准确无误的落到她怀里,即使是粗布麻衣,穿在她的身上,还是那么的仙逸,遮不住她风华绝代的气质,面上是一块剪裁得体,未加修饰类似皮革的面具,贴在双颊之上,她的目光一直是跪在他面前的女子身上。 抱着阿福在那女子周遭转了一圈,然后朝暗处的珠帘走去,他跟在她的后方,在珠帘外站定,他现在是她的仆人,他不会忘记的。 那女子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断了思绪,不知为何,瑟瑟发抖起来。 “你可是昨晚寻事的姑娘?”霍水仙记得昨晚厅堂内有过一阵哄闹,这紫衣尤其亮眼,她颈间有些伤痕,看来佩姨已经教训过了。 “兰儿冤枉啊,求姑姑明察。” 简洛被这女子的一声姑姑给惊吓到了,朝珠帘内看了看,他的主子正在逗弄着阿福的胡子。 “你跪在此地,就是为了让我明察昨夜之事?” 兰儿摇头,哀声道:“兰儿无意中得知简公子出入过水仙谷,此次前来是想求公子告之穿越那荆棘林的办法。” “你要进谷?所求何事?”不知是不是错觉,简洛觉得他的主子很喜欢听故事,一听到这兰儿要进谷,便知,可能有故事了。 兰儿见简洛示意继续说下去,便哭诉起来,“兰儿未进这如意楼之前,也是大户人家之女,五年前,嫁做人妇,丈夫是个老实本分的教书先生。虽日子不富足,却也不愁吃穿,半年有余,兰儿的肚子却始终没有消息,公公婆婆日日愁眉苦脸,丈夫是个孝顺之人,每日除了安抚两位老人的情绪,还要顾及我的感受。婚后大半年,我虽与丈夫感情日渐升温,可与公婆的关系日趋恶化,皆因我这肚子不争气。一年后,婆婆实在等不及了,便想方设法说服我夫再娶一房,我虽万般不愿,但怕丈夫背负无后的罪名,最后还是同意了婆婆的做法。 那妾室是个术师之女,婚后三月有余,也不见怀孕迹象,便责怪我命格不好,克子。她怂恿婆婆抄了我的生辰八字去寺庙求卦测算,结果相士说我是冤魂投胎,上一世孽债太重,这一世注定是无儿无女,孤独终老的。婆婆一听气坏了身体,见我便骂丧门星,我娘家人本欲帮我,却因为我确实无后在先,爱莫能助。” 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女子不能怀孕,也许是男人的问题,怎么不去看医生呢? 她接着诉说:“我夫不信江湖术士之言,处处维护我,又不敢忤逆长辈,夹在中间,好生为难。那妾室很讨婆婆喜欢,说定会想办法给我夫改运,本以为她说说而已,可两个月后,她居然真的怀上了。婆婆对她更是chong爱,对我便不用说了,丈夫得知妾室怀了孩子,自是内心欢喜,我便成了下堂妻,每日除了给她端茶递水,还要给她锤腿按摩。” 古时的女子本来就是以夫为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的委屈放在这个时代,恐怕也不算委屈,简洛正想开口开解,霍水仙却抢先开了口,“你昨晚寻事之人可不像个教书先生,倒像个村野莽夫,你之所以如此激动,和你进这如意楼必联系紧密。” 面前跪着的人抬起头来,涕零的模样真是可怜,“姑姑说的没错,我便是被那莽夫卖进如意楼来得。” “因兰儿感激丈夫未因无后将我赶出家门,服侍那妾室虽觉得委屈,却也任劳任怨。兰儿感谢菩萨给我丈夫留了香火,虽不是出自我的腹中,我也暗暗发誓,等她生产,我会视如己出,无论是男是女。那日婆婆和我一同去庙里还愿的,婆婆打发我先回去做些吃食,怕妾室一人在家劳累,我便先回去了,哪知…哪知…撞破了那妾室和她奸夫的好事。起先她求我莫要告发她,她腹中还有丈夫的孩子,若是给婆婆知道她背夫偷汉,全部都得进祠堂,为了丈夫的名声,我便答应她不会告发,但也让她向我保证,不许再出现这种作贱的事情。” 简洛回过神来,这兰儿也太心善了,都亲眼看见人家做那种事情了,怎么就不去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丈夫的呢? 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不会是被那奸夫送进如意楼的吧?” 她哭得更大声了,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印证了,她真的是,被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啊。 正文内容 妓生(二) 水仙自帘后踏步出来,怀里那毛绒绒的阿福已经入睡,她站定在简洛面前,将阿福递给他,简洛赶紧接过。 “越来越重,不知道上哪偷食的。” 经她一说,他也觉得怀里的东西沉了些,这几日阿福都跟他一起吃睡,该不是那些个猪蹄给撑的吧,他素来不喜欢吃猪身上的东西,这几日的肉类也未下过筷子,怪不得阿福最近老粘着,若是跟着主子,应该只能吃素。 水仙蹲在兰儿的旁边,从侧边托起满脸泪痕的脸,“那妾室的孩子可有生下?” “兰儿不知,兰儿被卖进这如意楼时,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也未见我夫最后一面。” 简洛猜不透眼前这个小女人的想法,她在兰儿面前晃来晃去,眼睛看向地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叩叩,在圆桌上敲了两声,不一会儿,一位中年老妇推门进来,简洛认出,这名老妇是这如意楼的laobao,身体有些肥硕,毕恭毕敬的站在水仙面前,低声问:“可是饿了?” 水仙摇摇头,“这兰儿从哪里购得?” 老妇朝脚下瞄了一眼,答道:“是黄老三的狗腿子送来的。” 水仙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老妇弯腰向后退去,她又补充了一句“最近让厨子把肉都给丢了吧。” 老妇一顿,颔首,“是。” 她又坐回帘子里,“接着往下说吧,我虽瞧见了结局,对这过程还是颇好奇的。” 兰儿已经止住了哭泣,嗓子有些干哑。“给她倒杯茶。” 虽抱着阿福,但这命令应该是下给他的,只手泡茶,弯腰蹲下,送至她手上。 她小口饮着,停顿了一会儿,“兰儿也不自量力的跑过几次,最后都被捉了回来,往复几次,就失了活着的心思,可……正当我一心赴死的时候,佩姨告诉我,我怀了身孕。上天作弄我,我果真应了那日日思儿儿不入,夜夜寻死死不得的诅咒,佩姨虽不肯放我离开,也没有逼迫我将这孩子弄掉。我那些待产的时日,日日幻想着,我丈夫寻得到我,抱着我们的孩儿,幸福的过完一辈子。 我生产那日,险些丧命,生死关头咬着牙求佩姨,不论我生我死,这孩子都要送给我丈夫,让他知道我不负他待我的情意,这孩子长大一定要跟着他读书认字。若她答应,若我活了下去,我便甘心情愿的留在这如意楼。” 简洛不可置信的看向兰儿,她居然在如意楼生下了孩子。这laobao也不是一般的laobao,这种要求也会答应? 珠帘内传出短短的冷笑声,“你若有些常识就该知道,这里面出去的孩子,不是被扼死就是被遗弃。” 兰儿紧握着茶杯,抑制不住的颤抖,“佩姨是好人,她真的是将我的孩儿送至夫家,我满心祈祷他能有一个美好的前途,可…摆在我面前的却是一纸休书。他不仅不要我了,连我和他的骨肉他也一并不要,他说我的孩儿是妓生,肮脏不堪,佩姨说,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我不信,我的丈夫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可他在休书上说的很清楚,他不要我了,他以有我这样的妻子为耻。兰儿冤枉啊,我的孩儿更加冤枉,他怎么能说自己的孩子肮脏不堪?那可是兰儿用命换来的孩子,若不是记得丈夫昔日的情意,兰儿早和我那苦命的孩儿殁了” 简洛内心受到的震撼真真不小,这女子如此坚强,活到今天,却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名分,为的是她的孩子还有她的丈夫。 “所以,你的心愿是还你孩子一个公道?” 兰儿朝珠帘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语气坚决,“兰儿只求我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回家。” 水仙出帘后,便盯着简洛的脸,正面侧面的看,简洛被她看得浑身发憷,他已经见识过眼前这个小女人的狠毒了。谁知,她得出的结论居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教书先生怕是不易说服啊。” 轻叩桌面,laobao很快又出现在面前,“可是饿了?” 简洛气结,这老妇除了关心她的肚子,还会问些什么啊?水仙朝她指了指兰儿,“她的孩子可有妥善安排?” 老妇点头,“是老奴亲自打点的。” 水仙又面向简洛,伸出食指戳了戳他怀里的毛球,“再睡,我就罚你…” 她看上去还在考虑罚些什么,那毛球警觉的立起了耳朵,简洛拽了拽它的胡子,低声警告:“快起来,她快要生气了。” 一眨眼,它已经跳到了圆桌上,果然是军人般的素质,还不忘立正稍息。 水仙满意它的动作迅速,收回来刚才准备接着戳它的手指,“阿福啊,金元宝有没有变过?” “噗…阿噗…” “别这么小气嘛,好不好嘛~~~你一定会变得。” 简洛看着面前撒娇的女子,与之前身上处处透着凛冽的样子,判若两人。 “噗噗噗!” 她用手指点了点地上跪着的,面前弓身站着的,再点了点门外。她们二人很自觉的退出来房间。 转过头时,发现简洛还一动不动的傻站着,没发什么话,继续开始哄阿福。 “我让她们都出去了,你就别不好意思嘛…变一个。“ 阿福很无奈的看着简洛,求救信号很强烈,简洛刚抬起手想说些什么,被水仙一个眼神给逼退了。 “噗……” “乖拉……事成之后,给你吃肉,随便你吃。”这甜腻的嗓音已经让简洛开始发软。 “噗噗,噗噗” “没有,哪个混蛋敢把你要吃的肉扔掉的?是不是你?”她的手指向简洛。 阿福半耷拉的耳朵表示,它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说把肉扔了。 简洛点头哈腰的凑到阿福面前赔不是,“都是我不对,我不喜欢吃,不代表你不喜欢,对吧?我的错,我马上买回来给你。” 简洛的承诺要比他主子的好用很多,简洛说完,就看见它成了一个肥大的金元宝。刚才还在软磨硬泡的霍水仙瞬间恢复了冷漠,“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把她丈夫找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要弄个死得过来就行。” “是,主子。” 事隔了这么久,哪里还有证据可找,不过既然叫他去寻教书先生,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 正文内容 逼供(一) 水仙把laobao唤来,让她在今晚天黑之前,把那个昨晚出现的莽夫找出来,又交代兰儿穿些素色的衣服,莫要挽髻。 最重要的任务便是阿福的了,看着桌上的大金元宝,面露苦涩,“走两步给我瞧瞧。” 那元宝向前跳了一步,便不再动弹,水仙背过身去,嘀咕:“说它肥还不承认,两步当一步走。” 后面传来剧烈的桌颤,水仙知道刚才的话被它听见了,“发脾气,发脾气就能改变事实了吗?有本事你马上把那妾室给骗过来。” “噗啵噗啵啵……” 她转过身,看到元宝两边下凹的地方正喷着水,“啊呀,不哭不哭,我不怪你了。” 那止不住的水柱随着它到处乱跳湿了一地,水仙心知这次可能说重话了,“你要哭也要变回来再哭,好不好?这金子里冒水,不好看啊。” 这句话果然管用,阿福变回原样还不忘接着往chuang脚边走去,背影很忧伤,“噗噗…” 水仙听着它的抗议,脑子里还不忘想着如何让它发挥潜力,“帅猫,福福……” 这两句在关键时候总是派的上用场,虽极不情愿,阿福半蹭半就的走到了她脚边,水仙帮它梳了梳被它揉乱的胡子,还不忘给它擦了擦鼻子,软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假如帅猫能自己想办法把那个女人弄到我面前来,我就不会嫌你胖了嘛。” “噗,噗噗。” 水仙朝它眨了眨眼,“你可别勉强喔,一个月只吃树叶,太狠了吧。” “噗..” 阿福为了表示决心,还不忘用脚趾在刚才弄湿的地方摩擦了一会,在水仙及地的裙摆上郑重的踩了下去。 水仙这才满意起来,拍拍它的脑袋,“去吧,记住喔,天黑之前,我要活得。” “噗!” 看着裙摆上黑黑的脚印,脸上漾起得逞的笑,都去干活了,她也该去准备准备了。 月满西楼,湖中小亭,棕色的面具遮不住她眼里的神采,黑绸般的发丝在风里画着优美的弧度。 佩姨携素装兰儿给水仙行了个礼,兰儿见水仙没有看向她们,欲上前说话,佩姨朝她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多言。 “佩姨,挑几个上等的姑娘伺候你带回来的那个东西。”laobao听到她说‘那个东西’四个字的时候,不由得胆颤了一下,看样子,那人不死也该去了半条命了。 老妇毕恭毕敬的行完礼便离开了,兰儿见水仙许久不发话,不安起来,水袖里两手不安的交叠。 她只知道如意楼里所有人都很尊敬面前这位姑娘,若说年纪,约莫十七八岁,但是除了佩姨,其余的姐妹都会以姑姑相称与她;若说长相,她虽从未见过,但那双眼睛已经将如意楼里最漂亮的姑娘给比下去了;若说身份,如意楼里来得达官显贵不在少数,她从未见佩姨如此紧张过。 水仙抚了抚雕栏,看着眼前这个皱眉苦思的女子,眼里流过一丝精光,“若你在猜想我是何人,大可以直接提问与我,何须绞尽脑汁?” 兰儿被人猜中心思,第一反应便是跪下,“兰儿错了,求姑姑责罚。” 水仙见她下跪的如此之快,轻笑,“我可以让你的孩子回家,当然,我亦能让你的丈夫接纳你,不过,这些对我有何益处?” 兰儿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姑姑能完成她的心愿,她将用什么报答?“求姑姑明示,兰儿若能达成所愿,愿为姑姑做牛做马。” “我喜欢看懦弱的人变得凶悍,也喜欢看凶悍的人变得懦弱,若你真想报答我,等一会儿可要好好表现喔。” 兰儿这才明白为何佩姨对她如此尊敬,如此瘦小的她,随便一句话,便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虽表面上,如意楼和往常一样,其实有些事情开始了变化,比如昨夜还被警告不得再跨入如意楼半步的男人,现在正左拥右抱,好不销魂。 “大爷再喝一杯嘛~~~~~” “大爷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这杯也要喝~~~~~~” “……” 水仙正要下楼查探情况,便被由远及近狂躁的狗吠声吸引,这狗吠声杂乱雄厚,听上去可不是十只八只狗在乱吠,佩姨扭着身躯爬上楼梯,低声禀告:“主子,外面约莫百十只狗,皆朝一妇人吠叫,那妇人现在就在门口。” 水仙感觉头皮发麻,能让这么多狗集中一起干这种事情的,只有阿福。她虽知道它定能完成任务,却不知用如此粗俗的办法。 “我的仆人可有把教书先生请来?” 佩姨颔首,“回主子,简公子日落时分已将那教书先生弄回来了。” 水仙再次皱眉,“弄?” 佩姨觉得她语气不佳,不敢乱说,“回主子,是的,那教书先生刚才还是昏迷状态,奴才这就把他弄醒。” “去吧。” 她是说过,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将人带回来就好。他却用最直接的,看来一点口舌之力也没费,她快步走至大门前,百条狗正冲着一怀抱着柱子的妇人狂吠不止,这吟朝城人如今个个胆小,这么大动静,居然无人围观,这狗群里还有目露绿光的,还不在少数。 “咕咕…” 简洛从侧面出现在她身边,阿福很自觉的变成了鸟,昂首挺胸的站在简洛的右肩上,大有邀功领赏之意。 水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把山里的‘狗’也请来了,可真能耐啊?” “咕……”阿福歪着脖子朝狗群里望了望,“咕咕……” 简洛虽也看到那狗群里有危险品种,但阿福再这么下去会更危险,因为他的主子语气很不善,提醒道:“眼冒绿光的,不是狗…” “咕咕…” 自知犯错的阿福讨好的飞到了水仙的肩膀上,“咕~~~” “让它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噗噗…” 被吵的头昏的水仙实在不想跟阿福这个笨蛋纠缠下去,吩咐简洛将那妇人带回楼里,不管怎么样,如今主角都到齐了,错过好戏就可惜了。 正文内容 逼供(二) 被吓得三魂七魄还没返身的妇人,还在墙角瑟瑟发抖,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并没有破了如意楼里奢糜的气氛。被弄醒的男人被封住了嘴巴,绑住了手,坐在二楼的暗角的圆桌旁,隔着圆桌,一双纤白得玉手正剪着红纸,而圆桌上是一只吃饱喝足刚刚睡着的球,“等一会儿,若是那妇人还惊魂未定的,我可就乏了,你想个办法让她清醒清醒呢。” 简洛深知这次他又代阿福受过,放在现代,被吓傻一辈子的人都有,让他想办法叫醒那妇人,真是难为他了。 佩姨自后面房间出来,低头说:“我已将其他客人都安排走了,就剩这一桌了。” 她未放下手上的活,点点头,“让兰儿弹首曲子,当做善事,给墙角那脏东西压压惊。” 不一会儿,古筝声便引出,每一个音符撞击到大厅的透明柱子时,声音变得更加醉人。音乐的确能安抚情绪,窝在墙角的女人终于缓过神来,开始打量周围陌生的一切。当她看见在温香软玉中放浪的男人时,不假思索的冲了过去,苦了这如意楼的姑娘,山村妇人下手不论轻重都会让姑娘们青上一块,只见她披头散发的扑倒毫无准备的男人身上,二话不说,响起了巴掌声。 “你这没良心的,老娘在家给你带孩子,你却在这里快活。”声嘶力竭的哭着。 这一切虽在预料中,但发生的太快,几乎没什么前奏,简洛朝水仙看去,她压根都未朝楼下看过,只专注于手上得剪纸,桌上的阿福睡的满足,发出了微微的鼾声,这一人一物煞是奇怪,他猜不透。 楼下那莽夫也不是可随便欺负的人,虽喝了不少酒水,待缓过神就与这妇人扭打起来,此时妇人已经占据下风。 水仙抖了抖身上的碎纸屑,摊开剪好的花样,“好看吗?” 简洛不知她在问谁,倾身上前观看,“额…你这是剪的什么啊?”他很不给面子的话没有让剪纸的人不快,反而兴奋起来。 “我就知道你看不懂。”语气中还有几分庆幸,下一秒将剪刀扔到地上,起身拿着剪纸朝暗角走去。 她拉开暗角的帘子,将剪纸放在他面前的扶栏上,“书生,你看的懂吗?” 那教书先生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剪纸,眼睛早被楼下发生的一切给吸引去了,对水仙的问句不予理睬。 “不说话呀,不说话的话,就让你看些想说话的。”她轻叩扶栏,佩姨将一素衣女子带到大厅。 果然,书生的瞳孔放大,唔唔的叫着,奈何发不出声音。 水仙又将剪纸放到书生眼前,书生这次看向了她,“唔唔…” 刚才扭打的两人看见兰儿都变得安静,兰儿幽怨的看向他们俩,“为何要把我卖到这里?我已答应你为你保守秘密。” 那妇人看着眼前的人,瑟瑟发抖,“你不要找我,不是我的主意。” 男子并不是很害怕,“我昨天才见过你,不要装神弄鬼穿一身白衣装死人。” 佩姨朝楼上一角看了看,朝后挥了挥手,几个精壮的男人突然出现,将刚才扭打的人捆绑起来。 那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绑人。” 男子这时也配合吼出:“这吟朝城城还有王法吗?” 佩姨将一把匕首交至兰儿手里,兰儿颤抖的接过,问:“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为什么不让我与他见最后一面?为什么这么狠心,害得我的孩子在这里出生?让他无法认祖归宗?” 妇人看见兰儿手持匕首,顿时哭爹喊娘起来,“姐姐,不要杀我,你杀了我谁去服侍八十几岁的婆婆,还有不到三岁的孩子啊。” “孩子?你也有孩子,那我的呢?你们把我送到这里来的时候,有没有给我机会求情?你们让我的孩子成了野种,可是你的孩子才是野种,你还让我可怜的丈夫帮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养着这个野种,你对得起他吗?” 兰儿的泪水溢出了眼眶,狠下心来在那妇人的胳膊上狠狠的划了一刀,“这一刀,是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丈夫。”说完朝男人的脸上割去,血琳琳的耳朵掉了下来,不断喷涌而出的血溅落在她素白的长衫上,男人哀求着,“他知道,他知道的。” 简洛不可置信的看向暗角,教书先生也已泪流满面,不停的摇头,水仙将剪好的红纸揪在手心,嘴角挂着笑,“书生,痛苦吗?” 简洛被楼上楼下同时上演的戏码给惊呆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仙将帘子拉上,拾起桌上的剪刀,“你们读书人都喜欢讲礼义廉耻,是吗?” 书生在黑暗里没有任何动作。 水仙重新拉开帘子,让他看着下面的兰儿如何残忍的伤害别人,书生不住的掉泪,甚至用头去撞扶栏,水仙摆弄着剪刀,冷眼看着这一切,道:“心疼了?三年前你可是把礼义廉耻忘得一干二净啊,书生,哭什么呢,她可是被你送到这里来的。” 简洛觉得有什么在敲打着他的心,为什么他听到这句话会这么难过呢? 水仙朝楼下看了看,头也不回的问:“帮别人养孩子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不敢认?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被送进jiyuan,她心心念念都是你的好,她天真的以为你被蒙在鼓里,却怎么也猜不到,你才是始作俑者。” 简洛看着每说一句真相就会用剪刀深扎书生一次的水仙,才明白原来逼供的对象不是楼下的一对脏东西,而是这为人师表的教书先生。 他不仅什么都知道,而且是他一手策划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兰儿可是一心为他,从没半点怨言啊。 水仙把手里布满血迹的剪子扔向楼下,吓坏了还沉浸在复仇影子里的兰儿,她看向水仙,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匕首,瘫软倒地。 “我答应过她,还她两个心愿,第一,让她的孩子回家,第二,让她也回家。若是你想赎罪,就带着她和孩子回家好好过日子,若你不想赎罪也可以,我会送你们两个去阎王殿,让你们早一点投胎,下一辈子再做夫妻。” 说罢,在书生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朝桌上看了看,微微皱眉,简洛怕她发脾气,先她一步抱起还在打鼾的阿福,她诧异的看向简洛,“我不会趁它睡觉的时候揍它,你不用这么护着。” 简洛双颊微红,“我怕你抱着太累,就先抱住了。” “哼。” 他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对刚才的事情还是不很理解,为什么是书生呢? 凉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是一家之主,家里不见了同chuang共枕的人,既不报官,也不贴告,足足三载,再者,兰儿也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换作一般淡水夫妻也会寝食难安日夜苦寻的,何况他还是个教书先生。” 她背后长着眼睛吗?怎么会知道他在想这个问题。 “他定是早就知道那妾室偷人,还任其发展,他知道父母求孙心切,而他自己可能患有不育,因为若是只娶一房,旁人可能会将罪过推至妻子身上,可三月有余妾室也不见动静,日子久了他便难以做人。可人算不如天算,兰儿也撞破了妾室的事情,这书生饱读圣贤书,岂不知女人善妒的天性?为防意外,他不惜让那莽夫将她带走,却不知那莽夫心狠,将她扔至jiyuan还债。”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时她会问laobao这兰儿是怎么来的,那后面的事情就好理解了,纵使兰儿生了他的孩子,他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死也不认,他一个教书先生,什么都讲求脸面,妻子沦落qinglou,在jiyuan生下孩子,就算是亲生的,他也不能要啊,所以他只能戴着绿帽子,心甘情愿的帮别人养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导演的,难怪当他看见兰儿愤懑难平还句句为他着想的时候,那么痛苦,想必已经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经此一事,简洛终于知道她是如何帮人实现愿望了,虽然方法特别了点,这效果还是非常好的。让他不得不佩服的是她小小的身体里流露出的睿智,简直可以和柯南以及狄仁杰比比了。 阿福可能习惯在喧闹中熟睡,在安静中醒来,两只耳朵树立良久,感觉周围除了风声就是湖水声,便好奇的抬起脑袋,“噗……” 呵呵,就算听不明白,也能看得出它四下张望想寻找的人,“她给你买肉去了,犒劳你。” “噗噗波….”肥肥的身体在怀里跳跃起来。 呵呵,那下一站,我们会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