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瞎了眼看上你 “嘎吱——” 卧室的门开了。 秦暖坐在沙发上,织着围巾的手僵了僵。 脚步声,不疾不徐地临近。 “夜寒。”她站起身,脸上笑容明媚,看着近前的男人走向书桌,拉开抽屉,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夜寒,你吃过饭了吗?要不我让人给你热一热?” 她放下围巾,浅笑着往他身边走去,如同许多恩爱夫妻,嘘寒问暖,举止亲昵。 “滚!”男人剑眉紧蹙,冰冷的眸子里厌恶清晰,“我说过,不准碰我,我嫌脏!” 大肚如罗的秦暖连连后退,后背磕在椅子背,一瞬间,她只觉得腹痛难忍。 顾夜寒一眼也不舍得多分给她,拿起抽屉里的文件转身就走。 疼! 不过几秒间,秦暖面色惨白,豆汗如雨,“夜寒,你听我解释,我……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不行,要生了……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行……要……要生了……啊……” 随着凄厉惨叫,她身体整个痉挛,五脏六腑如同被绞碎了般。 *** 秦暖躺在病床上,头顶的灯光过于明亮,她眼也不眨,光芒却始终投射不到晦暗的眼底。 “准备麻醉剂,立刻准备手术!” 主刀医生在身旁焦急喊着,与死神赛跑。 两行清泪自秦暖的眼角滑落,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摸了摸肚子。 她的孩子,才七个月,就要夭折了么? 宝宝,你坚强一点! 再坚持一会儿,看看妈妈,看看这个世界好不好? 清凉的液体注入血管,秦暖眼皮子渐渐重了,医生护士的面容变得模糊。 秦暖做了个梦,梦里是一年前的婚礼,她披上白纱,成为世界的焦点,嫁给了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顾夜寒。 鲜花,无人机,漫天飞舞的蝴蝶,如梦如幻。 梦,总归有苏醒的时候,直到…… “宝宝!” 秦暖猛然惊醒,睁开眼,眼前是雪白的病房,她鼻腔里还插着暖气管,身边的心率仪“滴滴滴”地响着。 “你醒了?”说话的是个护士,正换点滴瓶。 “宝宝,我的宝宝呢?”秦暖往肚子探去,平平坦坦,裹着纱布,胎儿已经不在了。 护士看她惨白的脸色写满了紧张,略有不忍,“小姐, 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没,没有怀孕?你说什么?”秦暖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肚子一天天大,都七个月了啊! 护士叹了口气,脸色难以言表,“得了子宫肿瘤的人怎么可能会怀孕,你算命大,要不是手术及时,你现在已经……” “轰——” 秦暖只觉得脑子炸了,所谓的“孩子”只是肿瘤? “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她摇着头,后脑勺摩擦着枕头发出悉索声响,眼泪顺着眼角滑进了耳蜗。 她每天都会捧着故事书,给她没出生的宝宝讲述,会抚摸着他,期盼着他来到这个世界…… “没关系的,你还很年轻,手术之后还有机会。” 护士留下算是安慰的话离去,秦暖怔怔盯着天花板,目光呆滞,那些胎动,都是假的么? 心,像撕裂了般,滴着血。 门口,二十出头模样的女孩子推开了门,皮肤吹弹可破,束着马尾辫,干净清新,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抠出几颗药片,“嫂子,到吃药的时间了。” 顾软,顾家领养来的孩子,现在刚念了大学。 秦暖眼珠子转动,看着她,眼神空洞无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苍白无力。 她和顾夜寒的孩子没了,没了…… “嫂子,你也别太难过……” 顾软说着安慰的话,反而像一把盐撒在伤口,两行眼泪顺着秦暖的眼角流淌,耳蜗里沁凉。 “哭什么?” 男人走进门,西装革履,面色清冷,俊朗的面容,眉心蹙紧显露出不快。 “夜寒……” 秦暖鼻尖泛红,眼眶水盈盈的,“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去年的冬天,她生日宴会喝醉了酒,醒来却被顾夜寒做奸在床,她敢保证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顾夜寒的事,更别提和别人有染。 顾夜寒沉着脸没有回答,倒是顾软扶起她来,药送到她嘴边,“嫂子,没有怀孩子正好不是吗?你别哭,以后和我哥还会有的。” “呵!”顾夜寒冷笑,“没和霍炎生下野种流眼泪?秦暖,你是多不要脸?” 正文 第2章 孩子没了 不要脸? 她怎么就不要脸了? 秦暖剖的不是腹部,而是她一颗心,感觉疼到要窒息般。 “哥,你别这么说嫂子,本来就是家族联姻,嫂子在这个家也不容易。”清凉的小手抚摸过她的眼角,顾软的话在耳边,明明是打圆场,却像一把软刀子。 秦暖剜了过去,“你什么意思?我和夜寒是真心相爱才结婚的,我没有出轨,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任何事情!” “嫂……嫂子,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顾软吓得唇瓣哆嗦,大眼尽显无辜。 “小软,她是心虚,禁不起人说半句!”顾夜寒沉凉的目光一扫而过,转身就走,言语里的轻蔑让人心寒。 她怀孕到至今,只有一根验孕棒测过,以至于肚子里竟然是颗瘤子都不知道? “哥……哥你去哪?” 顾软喊了两声也没叫住顾夜寒,秦暖抬起手擦拭过眼角,事情已经这样了,恐怕只有时间,才能淡化顾夜寒对她的误解。 “嫂子,吃药。” 顾软扭过头,几颗药丸还在手心里。 她年纪小,也不知道刚才说的那两句,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暖拿起了药,看了一眼床头柜的药盒子,乍一看,停留了好一会儿。 消炎药,还有产后恢复的药…… 她的孩子不是没了么? “发现啦?”身边清灵的笑声源自于顾软,她端着杯子晃了晃,杯子里的水顺着晃荡,漫不经心道,“本来,我以为还能瞒一阵子的。” “什……什么意思?我的孩子呢?”秦暖有点懵。 “没了啊,是个女儿,死了。”顾软轻描淡写。 秦暖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来,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脑子都是空的。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嫂子,我跟你提个建议吧?”顾软敛着眼淡淡道,“跟我哥离婚,你现在孩子没了,清白也自证不了,我哥会跟讨厌你,与其霸占着顾太太的位置,不如让出来。” 让? 秦暖打了个激灵,再看这个软糯无害的小姑娘,只觉得毛骨悚然,“是,是你?顾软,你……” “啪!” 耳光清脆响亮,一巴掌把秦暖打懵了。 顾软干净白皙的脸狰狞可怖,眼里恨意如火,“没错,我喜欢夜寒哥,从小就喜欢,以前我是没办法未成年,现在,我18岁了,我配得上他!都是你,抢走了夜寒哥!” 这真的是顾软?那个嘴巴甜甜,嫂子长嫂子短的顾软? “嫂子?” 顾软阴测测笑,“我会等着,等着你被赶出家门的一天!” 她说完转身就走,秦暖看着她的背影,依旧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伪造我的病例,还……收买护士?我的孩子在哪?” 顾软顿了顿脚,鼻腔里冒出一声冷哼,“我说得不够明白吗?” 她喜欢顾夜寒…… 难怪,难怪平常总是和顾夜寒粘在一起,哪怕是他在书房工作,顾软总是陪伴着,粘着他。 她以为不过是顾软年纪小比较依恋顾夜寒而已,没想到…… 紧握着拳头,脸上火辣辣的疼,秦暖什么都想明白了,包括之前顾夜寒“捉奸”的事。 她水潋的眼透出一丝狠戾来,她今天挨的这巴掌算是把她打醒了,顾软那个小贱人,一定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傍晚的时候,家里来了人,将还下不了地的秦暖带回了顾家。 坐在轮椅上,刚进门,就见顾夜寒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用晚餐,顾软正往他碗里夹菜。 听到响动,顾软抬起头,依旧是甜甜的笑,“嫂子,你回来啦?” “吧嗒。”顾夜寒放下了筷子,冷峻的面容铁青,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往楼上走。 秦暖紧握着轮椅的扶手,目光随着他转动,在他迈上台阶的一刹那开了口,“顾夜寒,我们的孩子没了,你高兴了?” 正文 第3章 剖腹产 “什么孩子?”顾夜寒转过身,冰冷的眸子闪过诧异。 “我们有女儿,我怀的是女儿!是你妹妹亲口告诉我的。”秦暖余光瞥了顾软一眼。 “嫂子,你在说什么啊?” 顾软缓缓走来,走到顾夜寒身边,看着秦暖,眉眼弯弯,“ 你身体还太虚弱,赶紧回房休息吧。” 回房, 她是怕露馅? 秦暖咬牙,指着她鼻子诘问,“都是你做的,为什么不承认?伪造病例,收买医生护士, 偷梁换柱,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她仇视的眼神落在顾软眼里,顾软颤抖着挽住了顾夜寒的胳膊,“哥,嫂子疯了,她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 “受刺激也是你造成的!顾软你把我女儿还给我!我女儿在哪里!” 秦暖的嘶吼一声高过一声,到末了几乎破音了。 她是站不起来,要是能站起来,绝对会扑上去撕烂顾软的嘴! “嫂子。”顾软受伤的眼神犹如小鹿斑比,她慢慢地靠近顾软,眸中闪烁晶莹,“嫂子你别这样,我知道那个孩子对你很重要,可你也听到了,医生说了,你没有怀孕……” 还说这样的话!在顾夜寒面前装什么小白兔! 秦暖没有动,顾软拥抱地姿态, 凑到了她耳边,压低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你女儿缺羊水胎死腹中,是夹断了手脚取出来,啧,血淋淋的真可怕。” 秦暖气得发抖,她能想象到那种血腥的场面。 “我杀了你!”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秦暖扬起手来,尖锐的指甲照着她的脸划下。 “啊!” 顾软惨叫一声,跌坐在地,捂着脸震惊之色,脸颊是一道鲜明的血痕。 “秦暖,你发什么疯!”顾夜寒疾步近前,挡在顾软面前,如同她的保护伞。 秦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注视着眼前的丈夫,他怒喝的样子,额头青筋都凸起来,墨色眸子里涌出愠怒。 “让开!”她伸手去抓顾夜寒,试图将他推开,“我今天非打到她说实话,你被她骗了!” “你给我适可而止!” 顾夜寒怒意升腾,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咚。” 秦暖重心不稳身体往一侧倒去,轮椅整个侧翻。 “呃……” 裹着纱布的腹部袭来撕裂般的疼,秦暖紧捂着肚子,五官都因疼痛而皱成一团,顷刻间脸色惨白,额头已经渗出了豆大冷汗。 “太太,太太!” 佣人忙扶起她, “你怎么样了,这,怎么都是血……” 顾夜寒微微发愣,王嫂扶正轮椅推着秦暖急急忙忙上了楼,很快来了家庭医生。 地板上残留着一片血迹,他久久挪不开视线,还是顾软拽了拽他的袖子,她低着头,白净的小脸划伤明显。 “哥,嫂子跟你结婚不是自己的意愿,好不容易跟喜欢的人有了个孩子,结果却是假的,要是我,我也受不了,精神失常不能怪她……” 听着顾软的话,顾夜寒的脸色越来越黑,犹如陈年的锅底,不愿意就不要结婚,结了婚就这样蒙骗他?朝思暮念着别的男人! “小软,回房,我给你上点药,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他脸色渐渐缓和,牵着顾软的手,眉心紧皱一直都没舒开过。 卧房里,秦暖难受地用手挡着眼,杨医生给她挂了点滴瓶,检查了她的伤口,脸色不大好看,“缝合的线绷开了,可能会很疼,忍着点。” 横切,剖腹产的切口。 正文 第4章 所谓的艺术 细白的皮肉手术线密集,却因为外力,肌肉层有点外翻,整个腹部都鲜血淋漓。 虽然有局部麻醉,但是秦暖还是能感觉到止血,缝合的动作。 脑袋有些昏沉,可能是连续的失血,血糖已经不够她清晰的思考,杨医生什么时候走的她不大清楚,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孩子,无论是死是活! 有气无力地,她拿起手机,找到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许久,那头才接起来,“暖暖,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温润,秦暖霎时有些鼻酸,她哑着音色道,“霍炎,帮我去医院找找,我的病例,还有,我的孩子,求你了。” 求。 她性格要强,基本没开口说过这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怎么回事,暖暖,你的孩子呢?” “咔哒。” 这时,房门推开了。 “我短信详细告诉你,先这样。”秦暖急忙将手机摁下锁屏键放进被窝里,而她自己则是闭上了眼。 暮色四沉,房间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高挑的人影站在床边。 他只是在床边静静地站着,站着,拽着被子的一角给她掖上。 黑暗里,秦暖咬着唇没出声,明明讨厌她,却还要做这些,如果心里有她,为什么不肯相信她? 夜,静谧。 不知不觉,秦暖昏昏沉沉,在男人注视下睡了过去。 两天时间, 伤口愈合得差不多,疼痛虽然还在,但秦暖好歹能下地走动。 早早地,顾夜寒已经去公司,顾软坐在沙发上翻动课本,看着她下楼,谁都没打招呼。 秦暖借口出去走走,佣人安排了司机送走。 咖啡店里,钢琴曲音律悠扬,身穿夹克的男人坐在窗边,耳朵里塞着耳机,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风景,有人靠近也不觉。 “霍炎。” 秦暖扶着椅子靠背,忍着疼坐在他面前,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敲了敲桌子。 霍炎回过头,隽秀的脸绽开了笑容,取下了耳机,“暖暖,你还能来见我,我很高兴。” 自从上次酒店误会之后,他们再也没碰过面。 “都过去了,我们本来就清清白白,我们还是朋友。”秦暖嘴角一抹苦涩,话锋一转,“我请你帮我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对了,给你做手术的医生护士集体辞职,病例我暂时还拿不到,我朋友或许有办法,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霍炎说完叫来了服务生,给秦暖点了一杯果汁。 也就是说,她现在没办法见到孩子,真如顾软所说,那孩子的尸体会怎么处理? 秦暖心事重重,霍炎岔开了话题,“后来怎么样?顾夜寒没对你还像从前吗?” 破镜难重圆,何况覆水难收…… 秦暖捂着温热的果汁,牵强地勾起笑意,“不说他,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不是说凑办画展吗?” 霍炎能从她的话语里听出生活的不易,既然是伤口,就不要去撕裂。他故作轻松回应,“下个月就在乌溪市举办,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好啊。”秦暖像也没想脱口而出,霍炎的国画一直是风雅的格调,在国内独树一帜,小有名气。 “你还记不记得说过的话,我要是办画展,你就要在展厅摆一架钢琴,给我伴奏。” “都已经很久不弹了,恐怕手生,会吓跑你的观众……” “哈哈。” 霍炎爽朗笑开,过去的美好仿佛只能用来祭奠,然而,他笑着笑着,却看到门口男人脸色阴沉走来,面部表情僵滞 男人覆了寒冰的眸子,像是一把利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之前还在想,如果我没有嫁给顾夜寒,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或许……” 秦暖感慨,话没说完,手腕却猛地被人扼住,“或许怎么?或许你就能跟他在一起探讨你们所谓的艺术?” 正文 第5章 他活该 “不是的,夜寒,你听我解释,夜寒,你要把霍炎怎么样,你放了他好不好?” 顾家,秦暖一路被顾夜寒抓着手腕拽回家的。 而霍炎,被他助理一并抓了回来,扔在了院子里。 “想知道吗?进去!” 顾夜寒狠狠将秦暖甩进卧室,利落地锁上了房门。 “夜寒!顾夜寒!!” 秦暖用力地拍打着门把,可是不管她怎么拍,门外都没有人应,掌心红肿生疼,她颓然靠着门扉,烦躁地闭上眼。 为什么就这么巧?顾夜寒恰时出现在那里…… “放开我,我要告你们,放手!” 楼下传来霍炎的怒吼,秦暖眼里恢复了清明,急忙凑到窗户边,楼下是顾家的后院,院子里的秋菊争相绽放,空地的位置,霍炎被几个保镖围起来。 保镖摩拳擦掌,冷着脸的顾夜寒就站在保镖前面,森冷的眸光看着霍炎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 “顾夜寒,我看你是疯了,自己老婆不相信, 整天疑神疑鬼,你也不想想,我和暖暖要真有什么,你根本没机会娶到她!” 霍炎冷嘲,顾夜寒攥紧的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几乎是牙缝中挤出狠绝的话,“打,往死里给我打!” 秦暖地心,瞬间坠入谷底。 “不要!!” 她扶着玻璃窗,声嘶力竭,“你们放开他,他没有错,顾夜寒,别动他!” 或许是她声音太大,楼下的顾夜寒抬起头往上望,见她痛苦哭嚎的样,顾夜寒扬起嘴角,眼底却酿着嗜血的光。 几个保镖拳打脚踢,霍炎捂着脑袋,惨叫一声接一声。 “不要打了……顾夜寒,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不要打了……”秦暖无比的绝望,从未有过的无助,比起无辜,霍炎才是真的受害者。 霍炎做错了什么?跟她秦暖做朋友,在顾夜寒眼里就是罪无可赦么? 两三分钟,对秦暖而言如同熬过半个世纪,保镖收了手,霍炎蜷缩着单薄的身体倒在地上,满身都是血, 脸上青一块肿一块,惨不忍睹。 他的右手已经垂下来,已经不能再保护自己。 “断了?”顾夜寒抬起霍炎软弱无骨的手,似乎有种报复的快感,嫌恶的收回,他抽出手绢擦了擦染血的指尖,声油光铮亮的皮鞋踹了霍炎一脚,“下手有点重,对不住了霍大画家。” 霍炎发肿严重的眼,撑开的眼缝瞟了瞟他,带血的沫子垂了口,“混蛋!” “还有更混蛋的,你可以慢慢体会。”顾夜寒转身吩咐保镖,“不小心和霍大艺术家发生争执,大打出手伤到了他,送医院吧!” 顾夜寒! 秦暖咬牙切齿,这个男人的可恶,让她再次有了深刻的了解。 霍炎是画家啊,手断了,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开门!顾夜寒,你有本事给我开门,仗着人多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咔哒。” 门,还真的就开了。 顾夜寒堵在门口,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漠,“心疼了?” “是个人都于心不忍吧?顾夜寒,你的良心呢?霍炎招谁惹谁了?要被你这么欺负!”秦暖脸颊还有未干的泪痕,激动地攥着顾夜寒的领带。 “欺负?是他活该!” 顾夜寒步步紧逼,秦暖只能一步步后退,他抬起修长的手捏着秦暖的脸颊, “为了别的男人哭,秦暖,我顾夜寒哪里对不起你?你呢?把我当成什么了?” 正文 第6章 我们离婚吧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和霍炎没……” 说着,她后背已经紧贴冰冷的墙。 “没什么,没做什么能躺一张床上,孤男寡女度过一整晚,这种事,说出去有人信吗?你凭什么让我相信?刚从医院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他,怎么,没有怀上他的孩子,你是不是很失落?嗯?” 他阴翳的眼能喷出火来 ,秦暖只感觉他的力度越来越大,捏着她两颊凹陷,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秦暖,你做错事,就让他来偿还!” 他眼里的怒火冷却,周身的气息冰冷,疏离。 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温柔,会在冬天捂着她的手,会在雨天为他支一把伞,会在盛夏给她扇扇…… 现在,连最基本信任都难以企及…… 门没有锁,但是秦暖没有出去,佣人来送过午餐,她没有动过筷子。 夜,渐渐深了。 她站得腿脚发麻了,慢慢挪动着步子想去把门关紧,只想一个人静静疗伤,一个人静静地想想,该怎么拯救这段失败的婚姻…… “哥,你别这样……” 过道里只有微弱的光,顾软扭扭捏捏的声音,秦暖循声望去,就见隔壁的书房,顾软背对着她,男人的手搂着她的腰。 “嫂子在家呢,再怎么也等离了婚……哥,不要啦,好痒的,啊……” 顾软娇嗔着,忽然被男人拽进了书房里。 “嘭”地一声,房门阖上,秦暖如雷重击杵在门前。 隔着门板,秦暖能听到音乐传来的银铃笑声,此时此刻,顾夜寒就跟顾软在书房里调情。 呵! 一边嫌弃她一边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 心脏犹如剜了个大洞,汩汩地冒着鲜血,秦暖迈开步子想去一探究竟,刚抬起脚勾勒出房间里的香艳的一幕,生生定住了脚,迅速转身进门,关门。 长夜漫漫,彻夜未眠。 天色大亮,秦暖未曾睡过一分一秒,她死死的盯着天花板,眼睛睁得太久,干涩生疼。 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穿着浅蓝色的衬衣,徐徐扣着纽扣,“霍炎的手没接好,日常生活不会有影响,但是想要画画是不可能了。” “恶魔!” 秦暖眼里布满血丝,干燥地唇瓣脱了皮, 静得像一具尸体。 “恶魔也是被你逼的!” 被她逼的?逼着他去和顾软卿卿我我了吗? “顾夜寒。” 她双眸空洞,嘴唇动了动,细弱无声,“我们,离婚吧。” 既然不相信她,既然已经不爱她,为了报复而存在的婚姻何必维持下去,两个人互相折磨,不如一个人来得洒脱。 顾夜寒神色微怔,离婚,这两个字居然是从秦暖口中说出来的。 是谁说过这辈子非他不嫁,是谁小小年纪就自称是“顾太太”! “想跟霍炎双宿双飞?”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她移情别恋后的动机! “随你怎么想。”秦暖疲于解释,累了。 见她生无可恋的憔悴,顾夜寒心口似乎有什么刺得疼,他眼底深深,兀自笑了,“你做什么白日梦呢?你就死在顾家,也休想和霍炎在一起!” 秦暖瞳孔骤然有了光亮, 不过昙花一现又迅速湮灭。 他不是吃醋,他是赤裸裸地要她不好过。 这个家,她一刻也不想呆了…… “看好她,不准她踏出去半步!”顾夜寒叮嘱佣人,这才穿上西装外套离去。 出了卧房,顾夜寒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这个女人非把她气死才罢休!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摊开报纸来一个字都看不进心里,顾软端了杯咖啡放在茶几上,“哥,今天吃过早餐再走吧?” “嗯。”他烦躁地将报纸揉成一团扔在茶几旁的垃圾桶里,站起身望了眼二楼的方向。 “哥,走啦,吃早餐,嫂子要真想明白了一定会跟你认错的,她只要有认错的心,一家人有什么坎过不去的,是吧?”顾软俏皮笑着,挽着他胳膊往餐桌走。 认错? 她秦暖是认错的那种人吗? 每每想到她和霍炎滚在一张床上的场景,他就恨不得捏断她脖子! 西式的早餐食不知味,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八点半,“王嫂,她不能不吃东西,送上去。” 他还记得家庭医生换药的时候说过,秦暖血糖低,必须按时按点用餐,否则随时都可能昏倒。 王嫂端了三明治和一杯牛奶上楼,推开左侧卧房门,“哗啦”一声,杯子摔了个粉碎。 顾夜寒豁然站起身,王嫂面如菜色站在门口,“顾……顾先生…… 太太,太太她……不见了!” 正文 第7章 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顾夜寒筷子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卧室的大门敞开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唯独不见秦暖的身影。 “秦暖,藏哪了,给我滚出来!” 他翻找了衣柜,书柜,看过了卫生间,阳台,却见楼下的草坪明显是有人跳下去砸了个坑。 那个死女人,居然从二楼跳下去跑了! “顾夜寒,我们离婚吧。” 耳边,她说过的话迂回,一年的婚姻,这是她第一次说这种话! “顾先生,秦小姐的手机打不通。”王嫂在一旁已经在给秦暖打电话,一直重复着机械回复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软贴着门口,得逞意味爬上了眉梢。 碍眼的秦暖终于走了,走了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她正乐得没了眼中钉,颀长身影从她身边阔步而去,带起一阵凉风。 “哥!” 顾软急忙抓住了顾夜寒的袖子,“你要去哪?” “你别管,一会儿司机送你去学校。” 他抽了手,心里有些慌乱,这种紧张,甚至盖过了他对秦暖所有的厌恶。 一辆黑白相间的帕加尼在清晨的道路上疾驰,连闯了好几处红灯,引擎声如同咆哮嘶吼的野兽。 男人紧握着方向盘,眼前浮现着秦暖流泪的样子,她竭力辩解的样子,她双眼无神说离婚的样子。 乌溪市的骨科医院,霍炎刚做了手术,夹着钢板的手挂在脖子上,原本清秀的脸,胡子拉碴,少年感荡然无存。 他左手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水,不大适应,抖了又抖,水参了半杯,湿了半张桌子。 “ 霍炎,你找死!” 怒喝声袭来伴着急促的脚步声,霍炎刚抬起头,一记铁拳迎面砸来。 霍炎闷哼,鼻血流淌,后退了好几步头晕眼花。 紧接着他病号服已经被人揪住,面前的顾夜寒像个撒泼的疯狗,“秦暖在哪里,你把她藏哪里了?” 秦暖?不是被他关在顾家了么? “说!” 又是一拳,霍炎眼前天旋地转,佝偻着身体咳嗽起来,血水合着口水流,他不怒反笑,“顾夜寒,你连自己媳妇儿都留不住,居然有脸来我这里要人?秦暖那么好的姑娘,白白让你糟蹋了,可惜啊,可惜……” 顾夜寒怒火中烧,提着他站稳,“你什么意思,你可惜什么,秦暖没有嫁给你,你很遗憾是不是?” “是挺遗憾的。”霍炎脸肿得如发酵过的馒头,眼缝里打量顾夜寒狰狞的面容,嗤之以鼻,“顾夜寒啊!顾夜寒,你就是个孬种,对自己没自信不相信秦暖,甚至谋杀了你自己的女儿!我要是你,跳海喂鱼得了!” 正文 第8章 她的孩子 秦暖似乎也说过,她怀了个女儿。 “你胡说,医生说过她只是生病了,肚子里是肿瘤!”顾夜寒还记得,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恶心得想吐。 这几个月频繁索要,居然是跟一颗瘤子在置气! “自己看!” 霍炎掰开了他的手,侧身拉开抽屉,一份报告砸顾夜寒怀里,“这是真的病例,还有婴儿血型报告!” 婴儿…… 秦暖,26岁,孕周33+2,产女婴,身长46CM,2.76KG ,血型:B,心肺功能正常…… 顾夜寒脸色一寸寸白,霍炎手背擦拭过嘴角的血迹,“我是O型血,好像,不是我的孩子。” 如玉的指尖攥着病例越发的紧,顾夜寒面色如纸惨白,他是B型血,秦暖和他同血型,这个孩子…… “我怎么知道病例是不是你伪造的!”他要说服自己,那些对秦暖做的混账事都是因为她给自己戴绿帽子! “顾先生,顾总,你可以去查查!给秦暖做手术的医生护士在第二天就集体辞职是为什么!她没了孩子,又被你这么误会,她该多心寒!” 霍炎骤然拔高的音调,像是一记火辣辣地耳光落在顾夜寒脸上。 秦暖…… 秦暖…… 他无声的念着这个名字,攥着病例的手在发抖。 是真的误会她了? 她会不会想不开…… 恐惧填满了内心,他盯着霍炎,寄予了希望,语气却依旧冷硬,“你知道她在哪里的,对不对?” 霍炎摇头,坐在床沿,“这份真病例我还没来得及交给她,我也不……” 话还有半句在舌尖未落,顾夜寒已经没耐心再听下去,一定要找到秦暖, 她要是做出什么傻事,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乌溪市的郊外,已是深秋,深水桥的两侧的梧桐树,树叶枯黄,一阵冷风吹过,落叶翩飞。 身形瘦弱的女人靠着桥墩,裹着风衣,煞白的脸色,捂着肚子,眉宇间写着难受。 她披肩的长发随风散乱,不时左右环顾,似乎在等人。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桥头,下来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女孩穿着水手服,束着马尾,看到她,甜甜笑开,“嫂子,你来得挺早啊?” “我的女儿呢?”秦暖挺起腰板,手里抓着的手机是短信界面,一个陌生号码编辑的短信:想知道你女儿在哪里,9点在深水桥等我。 虽然没有署名,她知道,发送短信的人肯定是顾软。 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她在顾夜寒面前所有的申辩都是疯言疯语,她只能从二楼跳下去,结果崴了脚,到现在挪动一步都疼得钻心。 “咯。” 顾软嘴里衔着一个棒棒糖,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递过去,“别想着录音笔套我话或者说去我哥那你把照片当证据,你女儿的小命在我手里,掂量好轻重。” 秦暖颤巍巍接过了照片,如获珍宝般捧在手心里,照片里的婴儿浑身皮肤都皱皱巴巴,手脚圈在一起,刚剪了脐带还没有愈合完全。 这,是她的孩子…… 秦暖眼眶温热,指尖贴着婴儿的小脸抚触,孩子刚出生,她都没来得及抱抱她,亲亲她…… “她还活着对不对?”秦暖深吸一口气,欣喜若狂,出于理智很好的抑制着。 之前顾软说了谎,孩子活生生的,四肢健全。 “是活着,不过嘛,你想跟你女儿在一起,答应我一个条件。”顾软拿着棒棒糖,舔了舔唇角,很难想象二十岁的皮囊下的她,算计起人来镇定自若,城府深得可怕。 对于顾软和顾夜寒,秦暖已经失望透顶。 “离婚是吧,我知道的,你放心。”秦暖不再歇斯底里,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旋即追问,“我孩子在哪里?” “月子中心照顾着,不过,你别白费力气,找不到的。”顾软笑意温和,脚下踢着颗小石子天真烂漫,“照片就给你留作纪念,如果我哥要是知道他有个女儿,那么……” 她顿了顿,眼睛里渗着恶毒,“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秦暖此刻恨不得要了顾软的命,但是,为了孩子,她不能! 正文 第9章 要么死,要么离婚 秦暖…… 秦暖…… 顾夜寒紧握着方向盘,车如离弦的箭在马路上风驰电掣, 必须找到她,问清楚! 一辆超跑在背后呼啸而过,秦暖站在桥头,指尖抚触过孩子的照片,眉目低垂,满是怜爱和心疼。 她的孩子,长得多可爱,会不会不记得谁是她妈妈? 看得专注,她丝毫没注意到,那辆跑远的车又退了回来,男人摇下了车窗,一瞬不瞬地锁定着她的背影。 是秦暖! 车停在路边,他慢慢走过去,她不知道在冷风中站了多久,侧脸苍白,鼻尖微微泛着红。 “走,跟我回家。”他拉着她手臂,沉着声道。 秦暖没想到他会找来,当下,手往里扣,照片藏在手心里转过身,“我要回我家。” 她得去找到孩子! “我知道孩子的事,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我们回家谈。”他拽着秦暖不放,甚至带着轻飘飘的秦暖到了怀里。 “放开!” 秦暖反感地推开他, 冷冷地盯着,“是顾软做的,你信吗?” 一个小姑娘,跟她有什么仇? “你别一根筋了好不好?她才刚满18岁,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往坏的方面去想她?”顾夜寒无奈之色,顾软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秦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信顾软比信她要多得多,一直都是这样! “秦暖!听话!” 秦暖欲走,他紧拽着,都说会调查孩子的事情了,她还想怎么样? “我不是你的宠物,你下命令我就得照办,放手!”秦暖严肃地与他对视,已经染上了一层失望。 “没有这么说过!”顾夜寒知道她性子烈了些,之前是他误会了,可她为什么这么倔!明明是可以心平气和解决的事情! “好,你没这么说,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我怀着霍炎的孩子就是,你觉得顾软是个乖孩子她就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秦暖深吸了一口气,怒火在心里灼得肺都疼,“我们离婚吧!” 这是她说的第二遍了…… “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顾夜寒绷紧了脸,凌厉地气势不言而喻。 她掀起眼皮子,眼底毫无光亮,“顾先生要想对待霍炎那样对待我吗?是要打断手还是打断脚?” 顾先生…… 顾夜寒神色微怔,秦暖甩开他的手,“要么我死,要么,离婚。” 死?她说得多轻松! 顾夜寒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决绝的双眼,冷风里,两人对峙着,他脸色越来越黑,像天边暗下来的天色。 “好,要死不拦你!你是我顾夜寒的女人,死也死在顾家!” 他弯下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像一件包裹塞进了车厢里。 伤口又疼了。 秦暖捂着肚子坐在副驾,不是她不想走,只是身体情况不允许。 回到顾家,她站在院子里,一眼就看到站在二楼阳台的顾软,她嚼着泡泡糖,眼神冷冰冰地锁定着自己。 嘴边吹起一个泡泡,“啪”地一声爆裂。 “进去吧。”顾夜寒生气归生气,但语气还算温和。 秦暖一言不发,慢慢挪动着步子进门。 她身后,一滴滴鲜血滴落, 因为步子缓慢,连成了一条血痕。 “你受伤了?” 秦暖不说话,身体的疼痛哪有心疼? 宝宝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顾软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她担心…… 正文 第10章 若无其事 “叫家庭医生!” 他大吼一声,佣人忙搭把手扶着秦暖往卧室里走。 “顾先生,太太的伤口裂得太严重,恐怕要重新缝合了。”医生剪开她衣服看到是一片血肉模糊,很难想象,一个瘦弱的女人是如何忍受这种疼痛,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顾夜寒看在眼里,眉头紧皱,“打上麻药。” 秦暖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眼也不眨。 看着她这样,顾夜寒越发的难受,两天时间,她如同变了个人一般,成了行尸走肉。 医生剪开了伤口缝合的线头,她没有吭气,打麻醉,也没吭气,从头到尾, 任医生摆弄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顾夜寒默默退出了房门,走进厨房, 看着一堆锅碗瓢盆,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为好。 “先生,您需要什么?”佣人开口问。 “给暖暖做一些汤,养生的那种。”他以前从不进厨房的,更别提下厨。 佣人失笑,正给他找材料,顾软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哥,你要给嫂子做好吃的吗?这个我在行的呀!” 顾夜寒拿起平底锅又放下,沉冷的眼瞥着顾软,“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秦暖不会无缘无故地指认顾软,发了疯似的要顾软的命。 “我做了什么?”顾软无辜的大眼扑灵扑灵。 顾夜寒盯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好半晌,没再多问,佣人洗了菜,他搜索了教程,开始笨拙地第一次做乌鸡汤。 “女人啊,生了孩子后就得补,否则身子骨以后会落下病根的。”佣人在一旁念叨,顾夜寒小心翼翼第将汤盛在小碗里。 顾软像个孩子一样,偷偷地想要抓一个鸡腿。 “啪!” 顾夜寒打在她手背,“给你嫂子端进去。” “哦。”顾软舔了舔指尖,捧着小碗上二楼走进秦暖的卧房。 秦暖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侧躺着,也不睡,睁着眼,目无聚焦。 “嫂子,喝汤。”顾软像个乖乖女,汤碗放在床头。 从头到尾,秦暖都没有看过顾软一眼,仿佛之前要跟顾软拼个你死我活的不是她。 顾夜寒伫立在门外,将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口口声声说顾软是始作俑者,这会儿怎么不发疯了? 他转身到了走廊,给助理打通了电话,“找找孩子的下落。” 既然秦暖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哪怕给秦暖做手术的医生护士集体查无音讯,那他们总不会把孩子一并带走! 房间里,顾软勺子搅动着鸡汤,拂开了表面上一层热油,笑得人畜无害,“嫂子,喝汤吗?我喂你。” 秦暖眼珠子微微转动,视线落在鸡汤碗上,又转到顾软脸上,“宝宝什么时候还给我?” “你都还没离婚,想什么呢?”顾软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热汤。 魔鬼! 秦暖闭上了眼,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家里,无论是顾夜寒或者是顾软,都感到厌烦。 怀里她抱着个枕头,紧紧地搂着,仿佛在模拟着拥抱孩子的动作。 顾夜寒结束通话进门,顾软放下了碗,扭扭捏捏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胳膊,脑袋贴在他肩头,“哥,嫂子是不是产后抑郁了?” 看她担心的神色, 顾夜寒摇了摇头。 现在能治疗她心里疾病的或许只有孩子,只要她在眼皮子底下就好,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就躺在这里…… 顾软故意挽得顾夜寒紧紧的,秦暖却看也不看一眼。 她眼角浮出一丝不屑,觉着没趣,本想再刺激秦暖,体验一下胜利者的优越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