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婚礼 “七公主,不好了,聂太傅在长安街把驸马给抓了!” 莫惜细长的凤眸抬了抬,流转目光,轻轻抬了抬手。身后为她梳妆打扮的侍女停住手上的动作,退到了一边。 “阿佯,说了多少次,要沉着。这次,又是因为何事?” 莫惜清冷的语调传来,听不出情绪来。 “太傅说,因为驸马几年前霸占人家的商铺,还把人给打死了,现在缉拿归案,还百姓一个公道!” 阿佯赶紧说,神色焦急。 “哦?”莫惜嘴角一勾,按捺住心底的怒火,淡淡道:“聂太傅也是煞费苦心,这陈年旧账也能翻出来。既然如此,咱们就瞧瞧去吧。” 第一次莫惜成亲时,聂太傅就绑了准驸马,说准驸马妄议朝政,脑袋被咔嚓了。 第二次成亲时,准驸马因兼并土地,脑袋被聂太傅咔嚓了。 第三次成亲时,准驸马因贪污被捉,关进了大牢。 导致莫惜二十四岁也嫁不出去,真是佛都有火。 …… 莫惜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聂太傅的书房,一路上也没人敢拦着。 推开门,果然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驸马曹臻,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身上已有了一些血痕,大抵是鞭子的痕迹;脸上也是淤青和血迹。 曹臻一看到莫惜顿时就开始死命的挣扎,企图把嘴里塞的破布给挣脱掉。 莫惜看都没看他,直接略过,走向了太傅。 “太傅,本宫在来的路上就已听说了太傅给驸马罗列的种种罪名,不知太傅可以出示证据?” “若不是有十足的证据,微臣怎敢在七公主大喜之日舞刀弄枪呢?若公主不信,微臣收集的证据正在桌上,可呈给公主过目。” 聂希宸一脸正气,认真的看着莫惜。 “那倒不必。”莫惜嘴角轻扬,“本宫自然是信得过太傅大人的。” 说着,她轻巧转身,撇了一眼在地上似毛毛虫的驸马话锋一转,“若按律当如何处置?” “斩。”聂希宸淡淡道。 莫惜扬了扬柳眉,“既然其罪当斩,那就不劳烦太傅送到刑部。阿佯,动手。” 话音刚落,便听见剑出鞘的清脆声响,接着剑身没入了曹臻的胸口,从胸背刺出。 曹臻至死,脸上仍有不可思议的表情……自己本该富贵功名,为何忽然就命丧黄泉。 阿佯利落的收回剑,插入鞘中,仿佛 莫惜看向如面瘫般的聂希宸,微微一笑。 “太傅见谅,本宫一时冲动。污了你的地,劳烦太傅唤人打扫一下。” “公主殿下……” “不知为何,本宫瞧着你那波澜不惊的脸就想撕烂呢。” 莫惜灿烂的笑了,而聂希宸依然是淡淡然。 “公主唤我何事?” “本宫有一事不明,你堂堂太傅为何三番五次的破坏本宫的婚事?”莫惜紧紧的盯着那一双古井无波澜的眸子,“还是说你有什么目的?” “不敢,我不过是秉公执法,只不过公主选定的驸马恰好触犯了王法罢了。” 聂希宸微微抬头,“公主若是在思虑我有何目的,亦或是图谋不轨之流大可不必。相反,公主也许应当仔细思量,为何多次选定的驸马都是有罪之人。” “公主作为如今的掌权者,这挑男人的目光还有待提高呢。” 正文 第2章 看上了聂大人 “噗嗤。”莫惜笑出声,一时间忘了刚刚准驸马身死的事情,道:“聂大人果真巧舌如簧。不过,你这样有理有据的抓本宫的男人,真是叫人心服口服。” “但是。”莫惜话锋一转,紧紧盯着聂太傅的双眼,逼问道:“聂大人每次都紧盯我的驸马,莫不是对这个驸马的位置心有所属?” 聂希宸微微一愣,随即退后一步,“公主说笑了,我是太傅,怎么说也比这驸马之位自由自在得多。” 莫惜笑得灿烂,轻巧的往前侵进,轻易的就把聂希宸逼近了一根柱子。 “聂希宸,你在撒谎。” 莫惜压住他,伸出葱白的手指,挑了一下聂希宸的下巴。 聂希宸被带着薄茧的指腹蹭了一下,脸刹那间通红!条件反射的想要推开,奈何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也敌不过习武的莫惜。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敢来救你。” 闻言,聂希宸果然不再挣扎,妥协的低头,皱眉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莫惜又逼近了一分,“你两次破坏我的好事,我堂堂公主,脸上没了面子。自然是需要在你这个罪魁祸首身上找回来了。” 聂希宸眸光流转,看着比自己低一个头的莫惜,“所以?” “如今我没了驸马,要不你来当我的驸马?” “殿下当真让我做驸马?” 聂希宸退后一步,退到安全距离。刚才那个状态,两个人几乎快要贴在一起了。 “聂大人说笑了,聂大人一表人才不说还才华横溢,心中还有文韬武略,能得聂大人如此,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莫惜继续逼近聂希宸,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消散下去。 “公主谬赞了,公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呢。” 聂希宸嘴角抽抽,这个女人这么突然的夸自己,怕是没有安好心。 拥有七窍玲珑心的莫惜可是不好惹的主儿,几句话就可能让人浑然不觉的跳进她的圈套。 “聂大人哪里的话,本宫再厉害也需要太傅大人的辅佐呢。好了,本宫还有事务在身,告辞了。” 聂希宸盯着莫惜的背影,愣愣出神。 经过一夜的时间,七公主手刃驸马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 有人说,七公主铁面无私,就算是自己的驸马也不放过。 有的人,七公主没有人情味,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那可是她的驸马。 也有的人是墙头草,哪头占着上风他就说哪的好。 但是莫惜本人却不在意,反而是吩咐阿佯去京城找一些美男子来,并且动作越大越好。 “公主!您没事吧!?” 阿佯听了赶紧上前,近身查看莫惜的身体状况,“您这也没生病啊,为何这般糊涂了?” “再说了,公主你一向洁身自好,怎么突然要圈养美男子了?” 莫惜挑了挑眉毛道,“闲来无事,有人陪着也是好的。” 阿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荒唐的想法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过了许久,阿佯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问,“公主殿下,您当真?” “自然是真的,本宫一向说一不二。”莫惜笑着说,“既然他们不让本宫成婚,看不得本宫幸福,那可不能遂了他们的愿啊!” 阿佯瞠目结舌,又听莫惜继续说,“对了,找他十个八个,一定要按着聂希宸的模样找!” 阿佯心中惊异,想道:“公主一直都倾心于蒙枢将军,如今却要按着聂太傅的模样找?难不成公主可是看上了聂大人?” 正文 第3章 喜欢的很 以公主府的能力,不稍几天,便养着模样与聂大人神似的男子。这被养着的男子几乎都是一个玩物罢了,一来是为了羞辱聂大人,二来也是让众人看看公主殿下的态度。 他们身上大多有聂希宸的影子,而其中一个衣着玄色的男子更是神似。因为和聂希宸一样秀气的外表,为人沉着冷静,处事波澜不惊。 莫惜冲他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 “你叫什么?可有擅长的?” “回公主,草民叫岚晔。擅长作画,弹琴。” 岚晔恭敬道,身上有股子不卑不亢的味道,这让莫惜有一些意外。 “不错。那你们可知今日本宫唤你们来府中所为何?” 莫惜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把每个人的表现都看在眼中。 岚晔回道,“来之前阿佯姑娘就已说过,能被七公主垂怜是草民的福气。” 其他人也是这般说辞,莫惜嘴角一勾,“即是如此,岚晔你就留在本宫身边罢,以后贴身伺候。不过,你这名字我不太喜欢,不如叫做暨冬?” 一边的阿佯嘴角抽了抽,这暨冬分明是聂太傅的乳名。公主殿下这般做,可谓是釜底抽薪,要不了多久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七公主莫惜养了一个名为暨冬的男子。 就算聂希宸再淡定,不在意,聂府的人怕是心里也不舒服。 莫惜把剩下的十人系数收进了公主府,并且还单独赐了一座别院给暨冬。 随后便给阿佯说,“本宫从现在起不再过问朝政,明日也不上朝了。若是问起,就说本宫病了,需要静养。” 阿佯微笑,“明白!” …… 越国是属于大秦帝国下的一个小国,先皇因为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在驾崩后,朝廷更是欠下八百万两白银的债务。先皇驾崩,留下一个六岁大的太子;不久后太后开始拥护娘家势力开始夺权,血洗朝堂;而后七公主带着先皇的谕旨登场,代替太子管理朝廷,统领禁卫军;太后的势力官员被杀的人头滚滚。 聂太傅与蒙将军等人则中庸,不站对,保持中立。而近日,太后拉拢聂太傅的传闻越来越强了。而证实这一传闻的事件,便是以明律正法砍驸马为证据。 一时间,朝堂暗流汹涌。风雨摇摆。 七公主罢政,而似乎传出一个信号:要搞大事情了。 到底要搞聂太傅还是太后,谁也不知道。 但,京城谁都知道七公主近些年来性情大变,谁也估摸不准,不敢惹着了她。于是,这个艰苦又光荣的人物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聂希宸的身上。 聂希宸在公主府的红枫叶树下见着莫惜的时候,周围都是飒飒的红叶在掉落,宛如在一副画中。 而这画中人却是莫惜和暨冬。 两人相对而坐,暨冬在弹琴,莫惜神色专注的盯着他。 一派祥和,温馨。 而莫惜面色红润,看起来神采奕奕的,哪里还有一丝生病的样子。 “聂大人为何站着,随意坐。”莫惜歪头冲着聂希宸一笑,明晃晃的笑容让聂希宸觉得有些不真实。 “聂大人莫不是担心本宫的身体,还特意来探望本宫?” “公主殿下说笑了,若是担忧也不会等到十多日才来探望。”聂希宸依然淡淡的说,“微臣看殿下的气色不错,也不像病重的模样。想来已是痊愈了,明日可上朝议事了。” “啊,你这么一说,本宫又觉得有些乏力了呢。” 莫惜葱白的手指捏了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满不在乎的模样。 “公主殿下,你这般可还记得先帝的嘱托?” “父皇的嘱托?” 莫惜灿烂的笑了,“父皇的嘱托自然是不敢忘的,不过我这身子确实不太爽快,还得修养一段时日,至于朝堂之事,只能劳烦聂大人多多费心了。” 莫惜说得很是诚恳,但是在聂希宸听来就是胡扯。 聂希宸淡淡的看了一边认真弹琴的暨冬,面无表情的说,“我看公主这不是生病了,而是掉入了温柔乡之中,不想自拔吧。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公主殿下也跌入了美男关中。” 莫惜闻言,跳起来转到暨冬的身边,整个人靠在了他的身上,嘴角勾起,眉眼里都是笑。 “是啊,他叫暨冬,才华横溢,本宫喜欢得很。” 莫惜笑盈盈的看着聂希宸,希望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可惜,聂希宸深潭似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这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 “殿下,如今的皇朝你也是知道的。殿下这般做派,这般的不负责,还说记得先帝的嘱咐?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聂希宸依然神色不动,面色严肃,“若是殿下执意这般下去,那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你府中的这些闲杂人等给送走。” 莫惜笑容不减,对上了聂希宸深沉的眸子,看到他眼中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聂希宸,你这么坚决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么着急想把我身边的男人给赶走,难不成你是眼红吃醋?” “果然你倾慕本宫。”莫惜回到太妃椅上,懒洋洋的看着聂希宸,“这个事情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我送走这些美人儿可以,但是前提是你把自己献给我。如何?” 正文 第4章 对弈 “殿下自重。” 聂希宸被莫惜那上调的尾音震了震心神,不过那种异样的感觉转瞬即逝。 “我不过是为了江山社稷,谨遵圣命罢了!况且,已然回答过的问题,殿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聂希宸面色不改。 “聂大人啊,你我一没有血缘关系,二是青梅竹马。你若是爱慕我,也是无可厚非的。谈容貌,本宫一等一的好,谈权力,本宫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莫惜勾着嘴角,“其实啊,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也对你有些感情呢。不信你看,我找男人都找得和你像,你看暨冬的眉眼,是不是和你相似?” “除了字和我相似,我并不觉得其他地方有什么相似的。” 聂希宸依然是面无表情,暨冬是自己的字,而这个男子用着和自己一样字的名字…… 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莫惜示意暨冬离开,放下已经完成大半的画,暨冬翩翩的离去。 现在,只剩下他们俩人面对面了。 “聂希宸,我记忆中你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如你给我弹一曲?若是弹得好,本宫高兴了,病好了,说不定明儿个就上朝了。” 莫惜对着旁边放着的古琴说,这个古琴是父皇留给她的。 从前,蒙枢,聂希宸,莫惜三人形影不离。每每蒙枢练剑时,莫惜就在树下弹琴,聂希宸在一边指导她。 那种快乐又奢侈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殿下,恕难从命。逗殿下开心这种事,从来都不是我的任务。” 聂希宸纹丝不动,眼睛直直的和莫惜对视。 “噗嗤~” 莫惜笑了,看着聂希宸这幅僵硬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捉弄他的想法。 莫惜突然站起来,慢慢的逼近聂希宸。 聂希宸皱眉,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还没有等聂希宸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莫惜擒住,整个人都贴在了柱子上面。 “你可不要忘了,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在这里把你扒了也没人敢来解救你~” 莫惜媚眼如丝,凑近了聂希宸,“你现在要叫吗?” 聂希宸挣扎了几下,发现只是徒劳,索性放弃了。 “公主殿下,请自重。” 聂希宸无奈的低眉,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自重?本宫可是从不知道自重两字如何写,要不你教我?” 聂希宸静静的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莫惜,她眼神冰冷,像是盯着一个猎物一般。 这才是真实的她吗?从前可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虽然刁蛮但是心思单纯,一眼就能看透。 但是如今,她摇身一变,变成了权倾朝野的七公主殿下。再也看不透,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为何不答?怕了?” “并不会发生的事情,为何要害怕?” 莫惜放松了力道,轻巧的把聂希宸一带,一下子就把他推到了贵妃椅上,随即就倾身压了上去。 不等聂希宸反应过来,一下子扯开了他的衣衫。 莫惜突然愣住了…… 聂希宸的胸口赫然出现了一道狰狞的疤痕,在他白皙的胸口前格外的刺眼。 莫惜立刻把他的衣服一合,翻身下去。 背对着聂希宸,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 这道疤痕,是聂希宸救过她的证据,也仿佛在提醒着她从前的事情。不过,逝者如斯夫,回不去了。 聂希宸面色无常,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衫。 “公主殿下可是想起来了?” “是啊,你对本宫可有救命之恩呢。既然如此,不如本宫就以身相许,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如何?” 莫惜转过身来,轻笑。 “不必,臣受不起。若是公主殿下想要报恩,如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殿下可以回来,主持朝政。” 聂希宸整理好衣服,“这样,就是对我的报恩了。” “这么简单?你的恩这么廉价吗?怎么说也是救了公主呢,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也可以给你。” “殿下说笑了,臣什么都不缺。”聂希宸拱手,“言尽于此,希望公主殿下认真考虑一下。殿下好自为之,告辞。”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莫惜抱着手臂,看着聂希宸的背影,“本宫让你走了吗?” 聂希宸停住脚步,“殿下还想如何?” 转过身,就看到莫惜轻笑的模样,恍如隔世一般。从前她也是这样淡淡的笑容,看着自己。 “天色也不早了,外面不安全,不妨留下过夜如何?” “我身为太傅,有谁敢行刺我?” “我们来下盘棋吧。”莫惜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我记得你棋艺挺好的,若是你赢了我,明儿个我就去上朝如何?” 莫惜缓缓的说,然后就坐在了棋盘的对面,示意聂希宸坐在另一边。 无奈,聂希宸只能坐下来。 三人师承一人,棋也是同一师父教的。只不过,从来莫惜都没有赢过,而聂希宸一直都是最厉害的那个。 莫惜挑战聂希宸的棋艺,无疑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聂希宸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轻轻的落下一子。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胜负来。 “殿下进步了不少。”聂希宸突然出声赞赏。 正文 第5章 不是古怪的人 莫惜不答,只是嘴角轻轻上扬,接受了这赞美。 “不知道殿下可听说了?蒙枢将军不久前刚定下婚事,两个月后将会成婚。还请了先生算好了良辰吉日呢~” 莫惜微微愣神,情绪转瞬即逝,又落下一子,“蒙枢将军乃是我朝赫赫有名的战神,曾经还是一同作战的伙伴。这等重要的事情我自然是知晓的。” 莫惜抬头看着聂希宸,眼神清澈,“而且,本宫还听说蒙将军的未婚妻乃是你母亲的外侄女。不仅长相貌美,更是端庄有礼,也是不可多得的可人儿。” “本宫实在是为蒙将军高兴,能得妻如此。” 聂希宸不做声,轻轻落下一子。 “殿下,承让了。” 闻言,莫惜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棋局,她自己被杀得片甲不留了,仅有几子在苟延残喘。败局,已定。 “殿下一开始还是有机会胜过我的,不过是分了神,落下一子就全盘皆输了。还希望殿下信守承诺,明日参加早朝。” 聂希宸语气轻快,显然心情很好。 但是,他知道一直莫惜的软肋就是蒙枢。所以这才提起这个事情来扰莫惜的心神。 但是,她从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所以,输了棋局并不算什么。 她,能够做到。 “呵~” 莫惜冷笑一声,伸出葱白的手把整齐的棋子搅乱。 “如今这棋局坏了,所以今儿个这胜负也没有分出来。” 然后抬头看着淡定的聂希宸,两人对视良久。 池塘的荷花在微风的调戏下,微微摆弄自己的姿态,时不时散发出一阵一阵清香。 聂希宸不怒反笑,他知道莫惜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想看自己生气。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良久,聂希宸终于开口。 “方才我故意提及蒙枢,扰乱殿下心神。实在是胜之不武,羞愧难当。但,殿下毁坏了这棋局。所以我们算是打个平手吧。” 莫惜不做声,示意他说下去。 “殿下,我作为太傅,乃是先帝钦点,辅助殿下你治理江山。我不能放任你这般任性,弃于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不顾。” 聂希宸顿了顿,“希望殿下能够以大局为重,点到为止。如今的殿下可比不得小时候年少轻狂,如今的整个国家可都得仰仗公主殿下。” 聂希宸说的很是官方,让人实在是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莫惜想看透这深沉的眸子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惊涛骇浪,但无功而返。 “聂希宸。”莫惜站起来,背对着聂希宸,“你两次毁了我的婚礼,这是对我的羞辱。我颜面扫地,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如今你还对我这般说辞?” 莫惜的反问让聂希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下头,不接话。 “这个问题之前臣已经答过了。” 诡异的沉默,明明是明媚的夏日,但是这里却像是隆冬一样。 “那……殿下想如何?”聂希宸无奈叹气。 “本宫也不是什么古怪的人,这样吧,你把你的衣衫和发冠留下,天亮之后才能走。” 莫惜挑衅的看着聂希宸,整个皇朝有个规定,发冠只能父母妻子方能摘下。 聂希宸脸色变了变,显然很纠结。 “你若是拒绝,你可别想踏出这里半步。”莫惜又加了一剂猛药,继续看着聂希宸。 良久的沉默。 聂希宸动了,先是脱下了衣衫,只能下里衣。然后抬手,把一头青丝解放了。 美人如画…… 莫惜只想到这四个字,聂希宸本就俊美加上身上有一股书生气,长发的他凭添了一丝阴柔。整个人看起来魅惑无比…… 聂希宸缓缓的离开,莫惜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许久。 池塘里的荷花摇曳生姿,但似乎失了颜色。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长安街道都是人。 因为堂堂聂太傅,一向冷淡的他竟然从公主府出来,还衣衫不整。 这让人不乱想都不行,于是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可谓是满城的风言风语。 上朝的时候,那些大臣都眼神复杂的看着聂希宸,有的还面对着他叹气。 大家都知道了,为了让七公主上朝,为了江山社稷,咱们的聂大人牺牲色相。这样的大无畏举动实在是让人动容。 然而聂希宸一向冷漠疏离,并没有有任何的不适,端端正正的站着等着上朝,仿佛那些叹气和关心不存在一般。 莫惜出现的时候,还是这种气氛。 她自然是感觉到了,对着聂希宸暧昧一笑,“聂大人,下朝了也来公主府坐坐吧,咱们继续昨天没有尽兴的事情。” 其他人闻言,更加心疼同情的看着聂希宸。 听这语气,看来七公主是打算长久的蹂躏聂大人了。 真是苦了聂大人了。 聂希宸依旧沉默,等着上朝。 今天有了莫惜,所有之前积压的事情都一一解决。 聂希书看着唯我独尊的莫惜,心里嫉妒得快要冒火了,恨不得立刻就把她给拉下来杀头。 若不是她的存在,她带着年少的皇帝就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总有一天,她要把莫惜这个绊脚石给踢开! 当总管宣布退朝后,莫惜站起来,当着大家的面来到了聂希宸的面前。 只见莫惜笑容灿烂,双手抱着聂希宸的胳膊,一脸女儿的娇羞,“咱们一起回公主府吧!” 周围的大臣听了,又默默低头,为聂希宸祈祷。 不等聂希宸回答,莫惜就拉着他走了。 等聂希宸回到王府后,已经是傍晚了。这时聂希书的贴身丫鬟来请,把他请到了太后的寝宫。 聂希宸刚踏进了门口,聂希书就迫不及待的上前问。 “希宸,如今整个京城都是你和七公主的风言风语,到底怎么回事?” 聂希宸面无表情,“不过是输了棋局,反咬一口,让我把衣衫和发冠留下了而已。” “她这般侮辱你,定是有心为之。”聂希书眼中有明显的怒意。 聂希宸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表情,“是我之前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了她的婚礼,这算是回礼了。” 聂希书猛的站起来,“回礼?她仅仅因为两次婚礼就这般对你?她欠我们聂家的呢!” 正文 第6章 公主府外的闹剧 “希宸,难道你忘了大哥二哥是如何为国捐躯的吗?” 聂希宸叹气,难得的皱起眉头,“当然不敢忘记。” 聂希书满意的点头,坐下来,抿了一口茶,“凌海一战,大哥二哥死守城池,若不是主帅七公主迟迟不派增援,城池如何能破?大哥二哥也不会就此……” “都是因为她,我们家破人亡!留下一群老弱病残!这样的仇恨是我整个聂家都不能忘却的,总有一天要报仇雪恨!” 聂希宸面容沉静,眼神一片冰冷,看了看愤怒的聂希书,眉头紧锁。 “太后娘娘,你如今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来怕是大逆不道。且,这隔墙有耳,免得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聂希宸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的事情一样。 聂希书听了,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我堂堂太后,谁敢动我?怎么?我作为一个太后,当朝皇帝的亲生母亲,在我自己的寝宫内还不能说话了?” 聂希书冷笑,“如今这一切拜谁所赐?还不是她莫惜!我们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因为她,大哥二哥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母。我怎能不恨她?” “她不仅得到了先帝所有的宠爱,如今还压着我儿的权力。我恨不得她立刻从这世上消失!” “希宸,如今整个聂家就就剩下你我还尚有余力对抗她,你会帮我的对吗?” 聂希书殷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聂希宸,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聂希宸烦躁的捏了捏太阳穴,不做声。 “你说啊!” “我会尽力辅佐皇上,助他成为一代明君,尽心守护皇朝。” …… 刚回到公主府,莫惜就收到了密函,看着信上的内容,眉头紧蹙。 南国是大国,但他周边有许多的小国。有的小国附属于南国,其中最强大的是湘国。 原本也附属于南国,但去年新王安苏继位后就开始蠢蠢欲动,不甘为人臣。还偷偷招兵买马,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有大动作了。 虽然南国不担心小国来犯,但是前些年的征战让南国饱受苦难,如今国库并不充盈,百姓们也需要修养。 所以,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并不是镇压,而是在安苏有动作之前把湘国的君主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自己的人。 正在思考着,阿佯着急的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又这般慌慌张张的。”莫惜忍不住嫌弃。 “殿下,有人在咱们门外喧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阿佯赶紧说,“安阳公主方才在路上骑马,速度很快,差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孩子。” “多亏了一个黎姓公子出手相救,那孩子幸免于难,可偏偏安阳公主不小心摔了下来,受了些轻伤,现在她在那里不依不饶的,非要黎公子给她磕十个响头才放过他。” “好大的胆子!随本宫看看去。” 莫惜火气蹭的上来了,这安阳公主名为莫骊,是自己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但,只有莫惜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让莫惜省心过,现在还整出这么一桩丑事来。 莫惜一出现,人群中自动就让开了一条道路,大家纷纷跪地行礼。 莫骊见状,心里更加的生气。明明自己也是公主,凭什么莫惜就能够得到万人朝拜,而自己就默默无闻。 莫惜走到事发地点,提高了声音,“哪位是救人的黎公子?” 只见一个人从跪着的人群中站起来,他一身白衣,翩翩的走过来,长身树立。潇潇洒洒的模样很是俊美,和聂希宸不同。他像是太阳一般,有一股子吸引人的劲儿,让人移不开眼。 “回公主殿下,方才是草民出手救了这孩子。” “不错,你叫什么?” “黎生。” “黎明百姓,天下苍生。” 莫惜见黎生点头,嘴角一勾,“好名字,想必令尊也是希望黎公子可以心系百姓,心系江山,为我南国做出贡献。” “不仅名字好听,心地善良,还生得俊郎。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可人儿啊!” 莫惜的话让黎生顿时有些害怕,最近京城里传的那些话他可都听说了。他知道自己生得好看,难道七公主也要对自己下毒手不成? 一边的莫骊冷笑,“七姐,你不会是看上这讨厌呢小白脸了吧?” 最近京城的人都是议论纷纷,七公主开始在府中养男子了,这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简直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莫骊见莫惜夸让自己下不来台的黎生,这才出声。 莫惜脸色不变,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莫骊。 “我朝律法,禁止在闹市骑马急行。你作为皇朝公主,知法犯法。还差点伤及无辜,还好未酿成大错!骊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你最好是给黎公子和这个小朋友道歉,然后再去领罪。” 莫惜轻言细语的建议,但任性惯了的莫骊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两人一向不和,她怎么可能服气。 “七姐,我虽然骑马,但并未伤及无辜。反而因为他,我从马上摔了下来,如今身上哪哪儿都痛。你现在不为我做主就算了,还让我堂堂公主为一个不三不四的人道歉?” “你这分明是羞辱我!” 莫骊的话让周围的人一惊,这话大逆不道啊! 莫惜收了笑容,不着痕迹的挡在小孩子的面前,冷冷的看着莫骊。 “你分明知道律法,却还是这么做了,你是自取其辱,与我何干?” “呵,我看呐!你明明就是看上了姓黎的那个小白脸!所以故意刁难我,讨得他欢心!” “啪!” 阿佯收回了手,此刻的莫骊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巴掌下去,她整个人都蒙了。 等她回过神来,满脸的愤怒,“你个狗奴才!你敢打我!!活腻了是不是?” “阿佯的行事一直是按照本宫的意思,她的命也是由本宫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莫惜瞥了一眼莫骊,“骊儿,你若是现在给黎公子和小朋友道歉,本宫便不追究了。” 正文 第7章 不追究 “倘若我不道歉,七姐又当如何?”莫骊到要看看,她这个公主,当真是否一文不值。 “何况,我本来就没错。” “呵……”当真是冥顽不灵。 当着百姓的面,无论如何,她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不可伤了民心。 “你与闹市骑马,是第一错!”莫惜逼近一步,看着周围的百姓。 “你差点撞到孩童,却死不悔改,是第二错!” 她看了一眼莫骊,“身为公主,享天下养,却不已百姓为先,已致人笑柄,是第三错!” 铿锵字句让人振聋发聩,不由得让黎生对她刮目相看。 传闻七公主放荡野蛮,淫荡无耻,今日一见,又好像和传闻不太那么一样。 众人窃窃私语,纷纷指责她的过错,莫骊不服,凭什么都是她的错,她又是什么好东西! 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七姐说起我来,倒是头头是道!” “不过,和七姐比起来,我还是小巫见大巫呢!” “听说,七姐你身怀大义,手刃了两任驸马呢!这等沾染血腥之事,我可做不出来!” “住口!” “七姐,说什么?”当没听见,看她脸色微变,就知道戳中了她的痛处,更自是得意。 “驸马,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他死了以后,公主府多了不少年轻俊美的男子,一个个,都如黎公子这样貌美如花!嘻嘻。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她眼角瞅了莫惜发白的脸色,心中的郁结顿时疏开来。 “也不知是怎么死不瞑目呢,当真是可怜啊。” 黎生本就脸皮薄,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比做面首,顿时红了一片。见周围人都像盯着八卦一样,看着,这几人,顿觉得,整个人血气上涌,想走又走不得,简直如站针毡,洁白的额头上不经意间冒出不少冷汗。 宫闱秘事,被她这样血淋淋的揭开,不由得揪起了心来,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多管闲事,惹祸上身啊。 “这样放荡不堪,又满手血腥的七公主,你又有何资格来对我说教,你配吗!” 脑海里突然炸开,有些晕眩,她的手微微的发抖,整个人,顿时好像得了失语症一样。 无数双眼睛像是要把她盯出个骷髅来,风言风语原本甚嚣尘上,她也不在乎,她是什么人。怎么能轻易,被这种话击溃! 那也,太小看她了吧! 莫惜冷笑一声,定了定心神,敢反将她一军,她这个妹妹,还真是胆大。 反正这些,她都不在意。即不在意,也不会心伤。 既然她说自己放肆,那便如她所言! 突然空气中传来,呼呼的风声。 莫骊还在得意,一时未回过神来,身上便多了一道红痕,刺骨的疼,让她的脸色顿时一刹那失去了血色。 金色的软鞭,毫不留情的朝自己挥去,莫骊痛苦的半倒在地上。 “啊……” 莫惜笑的放肆,:“我从来不惧流言蜚语,只是,我的好妹妹。” “等你到了我的位置,才有资格评论我的为人处世!” “做姐姐的,今天就好好教导你。” “说了不该说的话,是什么后果” 又是狠狠的挥鞭,不留任何情面,她闷哼一声,嫣红的唇角流出鲜血,再也没有力气多说出一个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我认为,改也改的要合时宜,不然,错了就是错了,就该承担她所应当承担的后果!” 正要挥下第三鞭,却被人从半空中接住,一股大力扯去,差点将鞭子拖离虎口。 “住手!” 莫惜一个踉跄,啊佯连忙手快的扶助她,她定睛一看,一辆软轿停在路边,青衣的男子正接住她的鞭子,俊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手上强接下哪一鞭,手腕处漏出一抹红痕。 “七公主,你疯了嘛!”言语间,他将身上的外袍揭开,盖在昏迷的安阳公主身上,遮住那身上被鞭子抽破露出来的肌肤。 “聂希宸,你别多管闲事!” 聂希宸眼里有明显的怒意:“安阳公主无论犯了什么错,公主也不该当街去鞭笞她!” “那太傅是觉得,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 “本公主,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理取闹!” “臣不是这个意思!”聂希宸扶额。 “那是什么?难道是,本宫耽搁了太傅英雄救美,耽误了太傅的好事?” “你闹够了没有!” 聂希宸将安阳公主扶到马车上。 “身为一国公主,怎么可做如此失德放荡之事!” 莫惜无缘由的觉得愤怒,一个小小太傅凭什么那么说自己! “聂希宸,你是不是也如别人一样看我,认为我,失德放荡!” “公主行事,却是有失稳妥!” “呵……” “没关系……”莫惜有些自嘲的笑。 “本宫从来不在意天下人的评说!” 聂希宸回头:“莫惜可以不在意天下人的评说,镇国公主却不可以,越国也不可以!” 莫惜发愣,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 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的,那还说什么呢! 莫惜不可置否,指了指一直在一旁的黎生,“太傅你一向说,本宫挑男人的眼光欠佳。” “你看他怎样?” 聂希宸不答,只是嘴角上扬:“公主,你喜欢就好!” 一掌打在棉花上就是这种感觉,这厮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莫惜气结,翻了个白眼,吩咐啊佯:“将黎公子请进公主府,本公主有要事相商。” “是” 当街强抢民男啊,黎生一把辛酸泪,他能拒绝嘛,在武功高强的啊佯面前,当然,不能说一个不字。 人群渐渐散去,公主的车马渐行渐远,聂希宸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正当也要离开的时候,一位幼童扯住了他的衣角。 “那个姐姐,她在帮我” “你说什么?”聂希宸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差点被人撞,是那个姐姐帮我出头,她是好人,你别怪她!” “被打的姐姐不是好人,她骑马,撞了我。” “……” 看来,自己是……聂希宸刚刚被自己的想法涌上心头,又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 看来,这次,是自己错怪她了呢! 正文 第8章 英明 月色凉入水,公主府内亭台楼阁,高大巍峨,淡淡的月色倾洒在黄色的琉璃瓦上,屋角伫立着的兽首浸在夜色里,显现出别样的威严。 已经是来公主府的第二天,除了别苑里送吃食的丫鬟,他谁都没见过,放佛被软禁在这里,饶是自己武功不弱,但是,做墙上君子不告而别,倒也不是他的风范。 他询问过几次,丫鬟只是用见怪不怪的眼光回敬他,饶是有多舌得的,也不过多讲几句。 “公子莫急,先前来的几位也是这样的,久了便习惯了。” 当真是把自己当面首看待了,黎生一阵恶寒,只想分分钟离开这里。 夜还未深,鹅黄衫子打扮的侍女便在门外恭敬回话:“公主在章华台设宴恭候公子” 章华台是公主府的主殿,位于府邸的最中央,也是公主所居的内殿,还未踏入殿宇,周围的次宫已经奢华的让人嗔目结舌,传闻章华台是先帝下诏特赐,按照皇家规制,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再到珍奇异兽,殿阁陈设皆和宫中无二,彰显天家富贵。 内里隐约传来些丝竹之声,却不怎么听清楚。 “暨冬公子的琴声呢,当真是绕梁三日。” “暨冬?” 一旁的丫鬟捂嘴笑:“日后,公子便知道了,这位公子,现在可是最得公主喜爱。” 黎生蹙眉,不忍在听下去,前几日对莫惜积攒的好感此刻全部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鄙夷。 婢女通报的声音已传至内殿,只是并无人回应。 莫惜半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殿下的白衣公子,秀气的指骨拨动琴弦,琴音如潺潺流水,络绎不绝。 “这曲子,本宫未曾听过?” “是宫内乐府新做的,名叫凤求凰” “乐府新做的曲子,怕是宫中的贵人都还没欣赏过,你本事大得很。” “不过是讨公主一笑罢了。” 莫惜笑的坦然,“你倒是乖觉。” “公主谬赞,我不过怕是,公主只闻新人笑,那得旧人哭罢了” 新人?是了,自己命人将他带回府里,也难怪他人都这样想。 “他现在就在外面,你不想见他!” 暨冬收起瑶琴“日后相见的日子只会多,不会少,我就不打扰公主的雅兴了。” 莫惜最爱他,不仅仅是那相似的眉眼,亦或是一手绝佳的琴艺,是他进退得体,永远能剖析她的心意。 侍女将黎生引进内殿便退了出去,殿阁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空气中充斥着馥郁的甜香,十分醉人。 “这几日本宫事务繁忙怠慢了公子,原本,当日便要答谢公子古道热肠” “举手之劳而已,若无别事,小生只怕家中担忧” “家中?”这种小借口总是让莫惜发笑:“我听说黎公子家中并无其他人,只有一个从小授业的师傅是嘛。” “公主果真如传闻中的神通广大。” “本宫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喜欢追根究底” 果真,黎生神色一紧,“恐怕要辜负公主的厚爱了” 莫惜拿起一颗葡萄,仔细端详,如同凝视着天下最渺小的事物“从来就没有本宫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无论什么,只要本宫想要都要变成本宫的掌中之物。” 当真是狂妄至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主权倾朝野,自是天下之物都逃不过你的掌心!”黎生淡淡一笑,似是嘲讽,似是愉悦:“唯有生死二字,非公主所能掌握。” 莫惜目光突然而变,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缓缓道:“黎公子严重了。只是,对人而言,很多事情,都比生死二字更为重要。” 她又转头看向他,像一个孩童般祈求,“留在本宫身边,陪我玩,逗我笑不好吗?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你为什么不愿意。” 莫惜本就容颜绝色,一双明眸中带着渴求,美人如此,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拒绝。 “我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似是听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笑话,她身为公主,富有四海,权倾朝野,被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所触碰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若一直都等不到你所想要的呢!” 黎生想过这个问题很多遍,还是按照心里所想回答:“我会一直等,白驹过隙,沧海桑田,虽死不悔。” 虽是言之绰绰,俊秀的面上却泛出一丝红晕,这么多年了,他也是第一次在一个女子面前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哪怕那个女子并不是他所爱之人。 “忠勇侯生子如此,当真为天下典范,莫惜佩服!” “你……” “你很奇怪我会知道。” 莫惜略过他眼里的惊讶,端起一杯酒给他,“上至朝堂,下至京都,本宫的羽翼遍布四海,没有什么能够逃得过本宫的耳朵和眼睛。” “你是忠勇侯独子,本该和你的父亲一般,去建功立业,却流连市井,白白浪费一身本事!” 琥珀色的酒液倒印出他踟蹰的神色,是的,传闻中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独子,却留恋市井,的确是为人可笑。 自从母亲生病,他为了一道军令便抛弃他们母子,一去边关便是十年之久,只有几封家书,连母亲死后最后一面都不曾回家,让母亲抱憾而终,他就再也没有认过这个只有国家,没有他们母子的冷血的男人。 “……很多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努力的为自己辩解。 “有父不认,为权所欺,一无所有,就像今天这样,无计可施。”莫惜步步紧逼,如一只猛虎,窥伺着自己的猎物,她甚至只有不留任何余地,把黎生逼到绝境,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才能让他为自己所用,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不!” “是一时无能为力,还是一辈子无能为力,空有一身本事,却明珠蒙尘。” “不,你别说了。” 他心中的牢笼被她一步步的击溃,她便趁热打铁,说出心中所想:“我愿帮你,只要你想。”她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苍白的唇,明明是暧昧至极的举动,她嘴唇张阖间,却又让人觉得异常冰冷。 “本宫便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正文 第9章 勤奋 这是天大的馅饼,他却没有被这滔天的富贵权势迷住了双眼,富贵双全,往往也隐藏着极大地波涛汹涌。 只是这传说中以好色著称的七公主,此刻却有勇有谋,的确是超乎他的意料。 “公主为何要帮我?” “山雨欲来风满楼,接下来,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呢!”莫惜淡然一笑,“风雨颇大,本宫一个人顶着,总是有些吃力” 她又道:“本宫不需要你即日就回复本宫,你细细想,等你想明白了,公主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黎生并未就留在这是非之地,阿佯送他出府,只见的自家主子站在夜色下,望着那一轮明月出神,朝中争斗不休,旁观者都觉得累,更何况身处其中,更是屡不清那千丝万缕的关系。 何苦,还要带上这无权无势的忠勇侯之子。 “阿佯,你说,他会答应我嘛?” 阿佯讥笑道:“不过是有一副好皮囊,有个好出身罢了,奴婢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独特之处,值得公主您费心费神。” “我倒是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如今,朝中,太后,太傅,本宫三股势力争斗不休,虽说本宫占了先帝遗命的先机,总归是,一介女流,名不正言不顺。”像是心里一直压着的一座大山,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倘若,太后有一天按捺不住,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以她那个笨脑子,估计也想不到。本宫,却不能不防。” 就连安阳,都只是她庞大棋局中的一个小小的棋子,她才不屑教训那个愚蠢的妹妹,不过几句挑唆,便忘乎所以,正中她的下怀,引出这忠勇侯之子,这一关键的一步。 “本宫这样做,也是卖忠勇侯一个好,也让他知道,在朝中的路,该往那边走,”莫惜咪了咪眼,露出嗜血的一面。“反正,他怎么选,都是一步死局” 选了太后,便是不要儿子,到时候便是天下笑柄,她有黎生这个王牌,天下兵马大元帅也不过是掌中之物。 “等到少帝长大,谁还记得先帝遗命,等到那一天太后反扑过来,把我们杀得片甲不留。我才没那么傻” 她紧紧攥着掌心,一字一句道:“唯有天下兵马,才是我们强力的后盾,才能保我们一身无虞。” 阿佯突然对自家公主佩服的五体投地“公主英明” 过了几日,七公主的近身侍婢居然带着大量的礼物来到了黎府,黎生早已在门前久候,珍珠玉石,宝器古玩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从公主府送到黎府。只有一个小箱子,是阿佯亲手带着的,单独送给了黎生。 箱子里是一本书,破旧的封面上写着鬼谷兵法四个大字。 鬼谷是前朝最有名的兵法大家,传说中,一怒而一怒而诸侯惧 安居则天下息的人物。他所著的鬼谷兵法集一生之大成,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可以这样说,得此,便得了一半的天下。 “这太贵重了!”黎生不敢收,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对方是近乎与妖的七公主。 阿佯乖巧的回道:“公主讲,这当是为安阳公主给公子赔礼吧,公子不收,定是还记着仇呢!” 阿佯笑容很是明媚,娇俏的容色让人无法拒绝,黎生支吾着,便也收下了,他也不是没有私心,这几日,他想了很多,碌碌无为一辈子,他定是不愿,更何况,这样的机会,总归是千载难逢。 他也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依靠着父辈的虚名活着,他也想证明自己,也能建功立业,也能名垂千古,最重要的是,公主所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 “请为公主带个口信!” “什么?” 晨光微醺,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撩起他的长发和衣袖,笔直的朝后飞去,春寒料峭十分,最是阴冷,黎生逆光而立,笑容却堪比三月的春光。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婢子定当为公子带到“ 公主府内一片祥和,阿佯从黎府敢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管家正装着马车,把无数行李往马车上搬,便问了句:“怎么,府里有人要出远门嘛!“ 管家恭谨的道:“公主吩咐的呢,只是把行李大包一下,也不知是去哪儿,姑娘你且去问问去哪儿,要是公主打算出远门,便要多带些东西,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莫惜一向在府邸内批阅奏折,室内寒凉,也未点灯,显得阴暗不少,阿佯点起一旁的人鱼明灯,“东西给黎公子送去了,不出公主所料,黎公子,最喜欢那本书呢,阿佯倒是看不出来那本书有什么珍奇之处,还不如那些黄金珠宝值钱呢.” 朱笔写了个可字,她将奏折放在一旁的金案上,“你这丫头,眼皮子浅,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公主明知道婢子没读过什么书,又耻笑婢子了!“阿佯不依,她与莫惜情同姐妹,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主子仆人的架子,两人闲话家常,倒也自在亲切。 “我看管家在搬东西,公主要去哪儿?” “喔……”莫惜沉吟一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折子,轻轻地翻了几页娟秀小巧的小子洋洋洒洒的写了整整一页纸。 “这么好看的字,一定是太傅写的,太傅又说啥了?“ “呵……“莫惜冷笑,:”还能是什么,他嘴里就没什么好话,不过又是我沉迷美色,不顾朝政,懒散怠惰,辜负先帝所托,年年写,月月写,他写着不累,我看着,眼睛都疼。“ “当真是本公主治不了他了还是。“ “嘻嘻,公主,你啊,还真拿他没辙呢!公主您对谁都有办法,独独对太傅啊,焦头烂额,婢子看着,都是心焦呢!“ 莫惜狡黠一笑,漆黑的眼珠子又闪出了不少鬼点子。 “阿佯,把这所有的奏折,包括去年的,审完的,没审完的都送去太傅府!“ “公主你是?“阿佯不明所以。 “太傅不是老说本宫偷懒怠惰嘛,本宫就去太傅府办公,日日夜夜相对,让他看看本宫的勤奋!” 正文 第10章 入住太傅府 “嘿嘿,公主这是要搬到太傅府上办工,还是去调戏人家啊,还不得让聂太傅,一个头两个大呀,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铜铃般的声音由阿佯的嘴巴一张一合缓缓的响了起来。 莫惜伸出手指,对着阿佯的额头点了一下,娇嗔的对着阿佯,挑了挑眉,开口说道:“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想什么呢?我可是正经八百的,去处理国家大事。” 阿佯急忙伸手捂住了疼痛的额头,吐出小小的舌头,对着莫惜俏皮的办了个鬼脸。 “是啊,咱们公主是忧国忧民,处理国家大事,可有些人,不一定这么想啊,恐怕要寝食难安喽。” “咯咯咯”两人边说边疯闹着,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 笑声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甜美。 光听这笑声,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任谁都猜不出,这笑声的背后,背负的是权倾朝野,生杀大权的掌控者。 “好了,不闹了,正事要紧,准备的差不多了吧,我们也该走了。”疯闹过后的莫惜,心情愉悦的说道。 “是,婢女遵命。”阿佯微微侧身,屈膝向着公主深施一礼,笑盈盈的回道。 “讨打是不?”公主说完,芊芊玉手,向着阿佯的身体招呼了过去,下身长腿一扫,奔着阿佯而去。 “女婢不敢了,不敢了。”边说着,阿佯轻巧的身影,边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退到安全的地方,阿佯对着公主做了个鬼脸儿,就向屋外跑去,对于身后想起的声音,根本就没做理会。 “死丫头,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拿这种礼数,来调戏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惜对着前面,故意气自己的阿佯,佯装生气地说道,然后也随着阿佯向外走去。 来到外面,莫惜看着大大小小,好几马车的东西,这哪是去办了?都赶上大户人家搬家了。 管家急忙来到公主面前,对着莫惜恭敬地说道:“公主殿下,一切已准备就绪,不知公主还有何吩咐?” 莫惜抬眼看着这一车一车的物品,还有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丫鬟嬷嬷们,都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不错”墨惜满意地点着头说道。“走吧出发,去聂太傅府小住几日。” 莫惜就这样,带着自己的人,和一车车的东西,高调的向着太傅府而去。 这一路上有不少看热闹的人,有的人,甚至从公主府一出来就跟着,直到公主大摇大摆的,进入太傅府,才停在了外面。 聂希宸还安逸地待在书房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聂大人。”下人大喊大叫,慌慌张张的跑进了书房,扰乱了聂喜臣的安静。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一点儿规矩体统都没有。”聂希晨看着紧张的下人,问道。 下人也知道,刚才自己太过紧张,慌乱的闯了进来,没有了规矩。 “是,是公主殿下。”下人站直了身子,望着聂希晨,焦急的说道。 聂希晨一听下人说公主,便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应对她。 “公主又出了什么事,让你这样慌慌张张的。”聂希宸从椅子上起身,扶了扶额头说道。 下人来不及解释太多,急忙上前拉着聂希宸就向外走去:“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聂希宸来到外面,便看见自家府门门口,熙熙攘攘的围着好多人,这场面,这壮观,简直可以说是水泄不通了。 聂希宸看见门口站着的来人时,顿时愣在了那里。 此人正是刚才下人说的公主殿下,一身紫色长裙,把她的身形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娇美的皮肤,在紫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白皙,头上的饰品简单而又大气。 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仙女下凡一样,亭亭玉立地,在自家的府门口,那笑容,好美啊! “大人,你怎么了?”下人轻轻地拽了下聂希宸的衣服。 这轻轻地拉扯,把聂希宸从忘我的境界中,拉回了现实:“公主,这是何意啊?” 莫惜对刚才聂希宸的反应,很是满意,面部一直保持着刚才的那种笑容,对着聂希宸说道。 “太傅不是说,我偷懒怠慢了国家正事吗?现在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就暂住在太傅府几日。” 莫惜风轻云淡的,说出了这几句话,可把聂希宸陈吓得不轻:“公主,恐怕这多有不便吧,还望公主三思,免得落人口实。” “落人口实,我现在在处理国家政事,需要太傅的辅佐和帮忙,我看哪个敢说三道四。” 莫惜眼神慢慢的扫向了在场的所有人,眼光就像刀子一样,落在每个人的身上,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看热闹的人也都一个个的低下了头,没人敢再说什么。 “阿佯,吩咐下去,把东西都搬进太傅府,有国家大事,需要与太傅相商。” 美名其曰,国家大事,谁还敢说三道四?太傅府的人,一个个的都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聂希宸目光紧紧的盯着,向府里走去的莫惜的身影,猜不透莫惜又在耍什么花样。 所有的奏折一摞一摞的,摆放在了案桌上,聂希晨看着一言不发,默默处理奏折的莫惜,也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忙了起来。 两人都在彼此的忙碌着,谁也没有影响到谁,好像屋子里,根本就不存在,另一个人,好像让聂希宸都忘记了,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太傅,你对湘国新上任的王,有什么看法和评价吗?”莫惜略显疲惫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 聂希宸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莫惜说道:“以我的了解和认为,此人嚣张肆意,有勇有谋,绝对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嗯,那你对咱们国家的军事布防,要怎么布置和防范呢?”莫惜睡眼朦胧地看着聂希宸。 “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征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做到防患于未然吗,你觉得呢?” 问完之后,聂希宸缓缓地看向莫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