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客香楼杀人案 建元十二年腊月初九,大邺国下了第一场大雪,俗语道:“瑞雪兆丰年”,整个京城都沉浸在祥和的喜悦之中。 然而在大理寺的牢狱里,从来没有“喜悦”二字,这里是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地方。 一盆冷水泼下,身上溃烂的伤口再次受到刺激,血水混合着浓汁流到牢房的地面上,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说,花少爷是不是你杀的!”又一鞭子丝毫不留情的抽下来,顾凉栀冷冷地瞪着狱卒,这神情配上她脸上的疤痕显得无比可怖:“我说了,我没做过的事情死也不会认!” “好,让你嘴硬,就让你再活一天,明日大人就要开堂审问了,你好自为之吧!”狱卒离去,在牢门上栓了一把铁锁,将顾凉栀留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顾凉栀缓缓的软下去,讽刺地望着大牢的高顶。痛?是有的,但是又怎能抵得上她心碎的痛? 前世,她一生的磨难就是从这个牢房里开始的,没想到她竟又重生来到了这暗夜的源头。 身为庶女,难道就该死吗?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被许安扔进墓地派人活活砸死的场面,石头扔在身上疼在心里,他就那么亲眼看着,看着……她的左眼被活活砸瞎,她的头颅会活活砸破,他都没有丝毫怜悯。 也罢,在他的心中觉得她本就是不堪的肮脏女人,他从没觉得她配得上他。 顾凉栀笑了,她的前世简直就是一场最好笑的笑话,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什么谦敬恭谨、什么孝顺嫡母、什么以夫为天?都去见鬼吧! “姑娘,你没事吧?”隔壁牢房的老嬷嬷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他们都不是人!竟然把你打成这样,不过姑娘你还年轻一定要想开一些,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啊。来,我这里还剩下一点馒头,你拿着。” 老嬷嬷干枯的手伸到了顾凉栀面前,她紧紧地捏着一个黑的发馊馒头,仿佛把她当成珍宝。 顾凉栀眼睛又一酸,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她自以为的亲人,竟是连一个陌生的老嬷嬷都不如。 老嬷嬷看她一直不接,有些不好意思准备收回手去:“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哎,这馒头确实委屈你了……” 谁料顾凉栀没等她说完就接过馊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嬷嬷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出去,并且活的好好的!”顾凉栀觉得,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 “慢点吃,慢点吃……”嬷嬷说完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我这把老骨头就要埋在这里了,可是姑娘你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出去了可要小心谨慎,万不能被有心人害了去……” “嬷嬷,我是因为被认为是杀人凶手,那你又是为什么进来?”顾凉栀试探的问道。 嬷嬷惨笑的摇摇头:“高门大户,总要找个替死鬼,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家里没有银子赎我出来,主家又认为我知道的太多,希望我死在这里。” …… 第二天清晨,牢房外面就响起了开锁的声音,顾凉栀早已经醒来,等待着她重生后的第一仗。 前世,她虽然也是从这牢房里走出去了,但是杀人凶手的罪名跟着她了一生。 也是在后来,她无意中偷听到了许安的谈话,才明白,当年的事情竟然是一个令人背后生凉的局。 她本以为她当日满手鲜血的从客香楼天字号门口跑出来活该被人当做凶手,却没成想真凶布局如此巧妙,好一招偷梁换柱,就连她撞上的店小二竟然都是特地安排的。 她一步一步地用脚丈量着从牢房到公堂的距离,她将从这里开始真正获得她的重生。 公堂内。 大理寺卿李天鹤瞧着面前衣衫破损,容貌被毁的少女,叹了一口气,他觉得顾凉栀怕是活不过今天了,花家可是朝中重臣,二代权贵,那花老爷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和皇上都敢顶嘴呢。 “罪人顾凉栀你可知罪?”他摸着胡子威严道,其实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同情顾凉栀的,毕竟他也不信一个十二岁的少女能杀人,但是这事,必须有人顶罪啊,目前也就她的嫌疑最大了。 “臣女不知,请大人明示。”顾凉栀回答地不卑不亢,这倒是有点让李天鹤刮目相看了。 “你不知?”李天鹤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会不知?你且说腊月初五的申时你在哪里?” “臣女在客香楼。” “那你是不是见到了花少爷?” “不,臣女并没有看到花少爷。” “一派胡言!”李天鹤一拍桌子:“有人看到你满手鲜血的从客香楼跑出来,这你作何解释?” “鲜血是在天字号房门框上沾染上的,而且臣女看到的是一具无头尸,并非是花少爷的尸体。”顾凉栀抬起头注视着李天鹤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头尸?”李天鹤略有些惊讶,他派出的人带回来的尸体虽然脖子处被人砍断了但是并非是无头尸啊,再说了顾凉栀是如何知道那无头尸不是花少爷的呢? 还没等他将疑问问出口,顾凉栀就接着说道:“大人一定很迷惑,臣女怎知那具无头尸不是花少爷的,事实上,臣女在发现自己满手鲜血逃出客香楼后又再次返回,事实证明了臣女的猜测。” 其实前世的她当日并没有再次返回客香楼,但是她相信若是当日她不那么慌乱,仔细想想便可知其中的蹊跷了。 “说下去。”李天鹤面无表情,内心却震撼异常,他感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慢慢被撕破。 顾凉栀点了下头继续道:“事实上,那天发生在客香楼的杀人案,不是一起而是两起,因为天字号房间并非是一间而是两间。” “那日臣女返回客香楼,看到尸体竟然出现另一个房间,并且无头的尸体竟然有头了,也正因为如此让臣女产生了怀疑。” “两起?你是说两个天字号的房间里都死了人?这不可能,店小二只发现了一具,并且那天随着上去看热闹的人很多,大家都说的是一具尸体,难道所有人都看错了不成?”李天鹤皱着眉头反问道。 正文 第二章 死人的秘密 顾凉栀笑笑:“没有看错,大家看到的确实只有一具。” “你把我搞糊涂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天鹤感觉真相似乎正在被撕开,但是却有一层纱网着,让他走不进去。 “因为另一具无头尸已经被凶手搬走了。” “这怎么可能?除非凶手当时还在楼里!”李天鹤失声喊道。 顾凉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李天鹤。 李天鹤瘫在椅子上,是啊,谁说当时凶手不能在楼里呢? “可是凶手是如何完成这两起杀人事件,却都不被客香楼发觉呢?”不一会李天鹤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顾凉栀摇摇头:“两起杀人动静太大,很难同时做到,唯一的解释就是,无头尸早就已经被搬倒客香楼天字号里了,而凶手则躲在另一个天字号里迷晕花少爷,等待着臣女的出现,算好杀人时机将花少爷杀害,好嫁祸给臣女,待臣女跑出去后就立马带着无头尸离开或者藏起来。” “可是若是如此,店小二出现的时间就很难掌控,除非……”李天鹤猛地望着顾凉栀呆住了。 顾凉栀对上李天鹤的眼神点头:“大人想的不错,除非店小二本就是和凶手一伙的,只有这样,才能借着端鱼的功夫走到天字号,发现尸体也就自然而然了。还有件事大人可能不知道,在臣女那日慌忙想要逃出客香楼时刚好撞到了店小二,我想这也应该是他特地安排的,为的就是给楼上的那位真凶留时间处理无头尸。” 李天鹤听完沉默了许久,而后吩咐旁边的人:“去客香楼,将那个店小二带过来。” “大人”顾凉栀连忙起身:“大人,若是直接审问怕是问不出来什么,不如请大人陪臣女演一出好戏。”见李天鹤没有反对,顾凉栀走上前在李天鹤耳边悄悄的说了起来…… 客香楼的店小二名叫阿亮,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因此也颇受楼主的器重,像服务天字号的贵客这种好事,楼主都往往会叫他去。 今晨,阿亮像往常一样打扫着客香楼,一面朝着外面张望,心里有些纳闷:“怎么还不送来,按道理说,该来了啊……” 结果他想等的东西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两个衙役。两个衙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客香楼的杀人案的细节需要问问他,让他跟着去公堂一趟。 阿亮有点慌神,但是这由不得他不去,只好乖乖的跟在衙役后面。 谁料到,两个衙役越走越偏,最后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阿亮开始害怕了,看来眼前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衙役,很可能是主人派来了结他的,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走,谁料,他刚往后退了一步,一把刀就顶在他的脖子上,阿亮脸色苍白,吓得跪地求饶。 “客香楼杀人那件事,你办的很好,可是你知道的太多了,主人说了,你不能留了,万一你被官府带去,暴露了主人的身份,这可就不好办了。”其中一个人说道。 “不不不,我是永远不会说出去的,我就是主人的一条狗,我这条命不值钱的……”阿亮连连摇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哼,可是我觉得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另一个人蹲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阿亮。 “不,不要杀我……我只是一时贪财才答应帮主人嫁祸杀人罪名的,我现在一分钱都不要了,就当我孝敬主人的,我绝不会不会说出客香楼的事,求主人放我一条生路吧!”阿亮一遍遍的磕头。 “这些话,你还是留在进牢里说吧!” “啊,你们不是……”话还没说完,阿亮就被打晕了过去。 …… “大人。”两名衙役回到公堂恭敬地朝着李天鹤行礼:“事情已经办好了,阿亮已经被关入牢房中,但凭大人发落。” 李天鹤点点头:“这件事,你们办的不错,记住好生看管他,务必要审问出他的幕后指使。”他说完对上顾凉栀清冷的眸子笑了笑:“你这个丫头倒是聪明,也多亏你刚才出的主意,这才让阿亮害怕说漏了嘴。” 顾凉栀朝着李天鹤拜了拜:“臣女更要多谢大人愿意配合我。” “本官还有个疑问,你一个安远侯千金为何当然日会独自出现在客香楼那种地方。”李天鹤探究的询问道。 顾凉栀沉吟了一下:“无可奉告,不过臣女为什么来去那里和真凶关系不大不是吗?” 若不是那日,何氏嫡出的大女儿顾念汀那样逼迫侮辱她,她又怎会出现在客香楼?这笔账,等她回去慢慢算! 李天鹤哑然失笑:“也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本官也就不为难你了,来人,送顾姑娘回府。” “多谢许大人。”顾凉栀最后望了一眼李天鹤就随着人出去了。 顾凉栀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回到安远侯府的,她只觉得这一路很长很长,自从重生以来,她还没有见过安远侯府的人,嫡母虚伪的嘴脸,大姐嚣张的气焰,二姐伪善的面孔,庶妹恶毒的心思,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作呕。但是最另她心寒的,还是她的父亲——安远侯。曾经的她自以为父亲最宠爱的是自己,可谁又能知道,他竟是为了捧杀她,当她安心地沦为为他巩固权利的棋子。若是不后来她出事,才得知父亲极尽劝说李卿弄死自己,她或许永远都对他感恩戴德。 想到此,她突然嫣然一笑,冤有头债有主,该还了。 白莲花?我非要撕破你们丑恶的嘴脸,让所谓的纯白变得暗黑。伪善?我偏要让你们那肮脏的心思暴露在阳光下。捧杀?我定让你的算盘不能如意。 终于,轿子在安远侯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是二姑娘,二姑娘回来了!” 顾凉栀隔着轿帘就听到了丫鬟湘茶的叫声。 湘茶一直是她的贴身丫鬟,对她忠心耿耿,在前世她出狱后的不久被穆家退亲,湘茶衣带不宽的照顾她,为此自己身子落下了病根。 可是怪就怪她一直唯唯诺诺,生怕自己走错一步,嫡母何氏将湘茶配给变态的自家侄子做妾时,她竟一声也没敢为湘茶求情,最后湘茶被她的夫君活活折磨致死。 正文 第三章 我顾凉栀回来了 顾凉栀深吸一口气掀开了轿帘,不出所料,整个安远侯府只有两个人迎她,一个是湘茶,一个是她的生母三姨娘魏氏。 “三娘,湘茶,我回来了。” 魏氏泪眼婆娑,眼珠子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从她知道女儿进了大理寺还听说受了刑,她日夜就没有安稳过,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本来就消瘦的身形更是又减了一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魏氏拥着顾凉栀喃喃道,本来千万万语,现在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女儿脸上醒目的疤痕,看的她的心几乎都要碎了。但是只要女儿平安,那比什么都重要。 湘茶眼眶也全红了:“姑娘,你总算没事了,你不知道,三姨娘近来日日哭,眼睛都要哭瞎了。” “三娘……”顾凉栀哽咽道:“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你还怀着身孕呢,怎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顾凉栀这样说着,心中却更是恨意滔天,前世,魏氏在顾凉栀回来后不久就因为体虚小产而死。设计她搅入客香楼杀人案,让她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不但可以毁了她,还能顺便让魏氏伤心过度小产而亡,何氏,你够狠! 何氏抹了一把眼泪,勉强笑道:“姨娘这不都好着吗?别听湘茶那丫头胡说。咱们也别磨蹭了,还要赶去给你父亲、嫡母和祖母那请安呢。” 顾凉栀双手握紧拳头,含着眼泪答应了一声,便随着魏氏一起去了安远侯所住的松竹苑。 此时何氏也在松竹苑内,正和安远侯说着什么,不时有欢乐的笑声从松竹苑传出来。 听到二人的调笑声,在看到女儿被毁去的容貌,在魏氏的心中一阵酸楚,她有些紧张地和不安地对顾凉栀道:“你父亲政务繁忙,怕是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 “无妨,三娘,我们进去吧。”顾凉栀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不知道?呵呵,这种鬼话她前世还可能相信,今生她是半个字也不会信了。 顾凉栀推开门,屋子里的空气一窒,何氏那白脸细眼便落到了顾凉栀的眸中。 “啊,栀姐儿回来了!老爷,我们的栀姐儿回来了呢。”何氏看到顾凉栀和魏氏后楞了那么一下,然后一把跑过来将顾凉栀搂入怀中还假惺惺地落了两滴眼泪,在看清顾凉栀脸上骇人的疤痕时,又大声故作惊讶地喊道:“栀姐儿脸上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大的疤痕啊,这以后怎么嫁人啊。” 她说话声音大,引得屋内外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频频往这边张望,想看清他们府上的二姑娘毁容毁成什么样子了。 安远侯听了此话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看清顾凉栀的脸后,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而后立马掩饰了过去,又换上了往常慈爱的面孔,摸着顾凉栀的头道:“栀姐儿放心,爹爹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医官来医治你的脸的。” 都这么些年了,他精心呵护这个二女儿,为的就是她那一张脸。貌美是好事,但是作为一个美貌的棋子聪明就不是好事了,所幸,他这个二女儿在他的教导和养育下一直唯唯诺诺的,听话极了,这点让他很是满意。 现在这张脸毁了,他又怎能不急,若是治不好她这张脸,安远侯眸子一深,那这颗棋子就只能废了。 “多谢爹爹,多谢大娘,女儿是因为有你们的庇护才得以逃过一劫的,女儿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顾凉栀也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呆呆傻傻地继续道:“女儿心里明白,若不是爹爹心疼我,我是走不出大理寺的。” 安远侯脸上的尴尬之色毕露,毕竟从顾凉栀进了大理寺后,他从没想过要去救她。一个进了大理寺的女儿还能有什么用处?不过现在她出来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是自然,我们栀姐儿是爹的心头肉,怎么可能不管你呢。”安远侯到底是安远侯,这种时候说谎话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是啊,栀姐儿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也为你愁死了,以后可不要自己任性胡乱往外跑了。”何氏皱着眉头拉住她的手像是很为她着想的模样,简直让顾凉栀看着都差点笑出声来, “大娘的教诲我谨记在心,不过大娘,我还有一点事要劳烦你,您回去能不能帮我转告一声大姐,就说那天我答应她帮她去客香楼买的东西没有买到,希望她不要责怪我。”顾凉栀用那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何氏,满眼都含着歉意。 何氏的心一沉,这死丫头今天怎么听不懂她的话了,以前,她都这么明显地提到了是她自己任性胡往外跑,她是断断不会说出什么别的话,只会说是。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何氏打量了下顾凉栀,顾凉栀正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何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罢了,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丫头一向脑子不太够用,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她自己也是个拎不清的,自己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圆场吧。 “什么去客香楼买吃的?那天是汀姐儿让你去的?”果不其然安远侯有些怀疑的问道。 他是不太关心顾凉栀的安危,但是他忌讳有人想要破坏他的棋子。顾念汀是他和何氏的长女,他喜欢何氏,所以自然也就对顾念汀偏爱一些,但若是这件事是她做的,他也绝对不会原谅。 “是啊,这件事爹爹还不知道吗?”顾凉栀一脸诧异:“大娘没有对您说吗?就是大姐让我去的客香楼啊。” 何氏见安远侯开始皱眉头,连忙拉住安远侯道:“这件事我开始也不知道,这不两个孩子关系好,闹着玩也是常有的事,就是栀姐儿运气不好,刚好碰上这样的事……” “是啊,这件事不能怪大姐姐的,大姐姐怎么知道客香楼竟然会出现命案?不然肯定也不会让我去天字号打听贵客都吃什么,让我给她带一份一样的了。”顾凉栀连忙赞同何氏的话急急辩解道。 正文 第四章 初露锋芒 何氏的脸都快要气绿了,但是看顾凉栀这一脸无辜的样子,加之老爷在这里又不能发作,只得继续笑道:“老爷,你看栀姐儿都这么说了,小孩子不懂事……” 安远侯沉着脸不吭声,他拿不准顾念汀在这件事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也拿不准何氏是否也参与其中。 但是他不愿意相信,何氏在他的心中从来都是嫡妻的最佳人选,不仅人长的温柔美丽,待庶子、庶女也和善。 或许这件事就真的只是巧合呢。 “罢了,这件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邱雨,今天我也有些累了,你和栀姐儿一起退下吧。你回去也嘱托下汀姐儿,姐妹之间和睦是好事,但是以后这种随随便便就跑出府去买东西的玩笑可不能再开了,孩子们都大了,不能让外人嘲笑了我们的家教。”安远侯沉默了一会最终开口道。 “老爷……”何氏还想解释什么,但见安远侯的神色不对,她马上就改了口:“是,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汀姐儿,老爷好好休息。” 出了松竹苑,顾凉栀有些胆怯地看着何氏:“大娘,是我说了什么不对的吗?为什么爹得突然就让我们出来了。” 何氏都恨不得伸手将顾凉栀掐死,心里骂了她一万句,猪脑袋,嘴上还是慈母德行:“栀姐儿乱想什么呢,你爹爹今天只是累了,你还要给你祖母请安呢,快去吧,别误了时候。” “好,那大娘我就先走了。”一转头顾凉栀心中就暗爽,你们不是喜欢装慈母、慈父吗?那就让你们继续表演吧,我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了解安远侯,她这个爹爹心中一旦有了疑心的种子,便会不断发芽生根,只要时机成熟,再轻轻推上一把,她看何氏怎能不露出狐狸尾巴。 等到走远了,魏氏才走到顾凉栀的身边低声说道:“今天你在老爷那里提了汀姐儿可吓坏我了,听着言语之中,你可是怪老爷没来接你?他一定也是有苦衷的。” 魏氏什么都好,就是对安远侯太有情,这也就成了她致命的弱点。 顾凉栀将手轻轻地附在魏氏手上轻声道:“三娘,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任人欺辱了。你把女儿我当成才是你的唯一的依靠就好。” 魏氏有些惊讶的看着顾凉栀,像是从不认识她,而后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是啊,女儿如今进过牢房,容貌也毁了,还有什么理由不长大呢。 “对不起,都是三娘拖累了你,不然这些年,你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若是你托生在夫人肚子里,就好了……”魏氏说的都是真话,这么多年来,府中几乎没有她们母女二人的位置,没错,她是爱安远侯,当时也是心甘情愿的来到这里做他的小妾的。 但如今看到女儿这般,她却有些后悔了,若是自己只当个寻常人家的正妻,儿女也不会被她拖累。 “三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看你这又要落泪了。湘茶,三娘还怀着身孕,这腊月里风大,你先送她回去,仔细劝她别在哭了,我去向祖母请个安很快便回,你不用担心。”顾凉栀安慰好魏氏后便独自朝着莲心苑走去。 莲心苑住的便是顾老夫人,为人还算是公正,一心只为安远侯府考虑。前世对顾凉栀尽管没有特别喜欢,但也从未苛待,所以顾凉栀对待她这个祖母还是敬重的。 这次顾凉栀进了大理寺,顾老夫人也很是担心,拉着顾凉栀说了半天的话,还嘱咐她了一些要注意的饮食,直到傍晚才放顾凉栀回到自己的风华苑。 谁料顾凉栀刚一踏进自己的屋子,就看见了非常不想见到的两个人——顾凉池和顾凉汾。 “哎呀,二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看我和五妹给你带来了什么?海鲜啊,这可是上好的宫里赏赐的海鲜,我特地请灶上讲它们煮成了香辣味,二姐说什么都要尝上一口。”顾凉池将海鲜推到顾凉栀面前。 “是啊,二姐在牢里呆的久,吃的清淡,确实要好好补补了,再说了二姐懂规矩惯了,这宫里赏赐的东西可不能不吃啊。”顾凉汾适时地补充道。 顾凉栀看着两个庶妹的嘴脸只觉得作呕。前世两个庶妹就是出于对自己容貌的嫉妒,依附何氏处处和自己作对,自己被毁容之后,两个庶妹更是隔天就去她的风华苑,美名其曰关心自己,实则天天挖苦自己,逼的自己每天惶恐万分,不敢见人,整日以面纱覆面,就连睡觉也不敢卸下来。 现在更是明明知道自己脸上有疤痕,还特地送来海鲜这种发物,并想以宫里的赏赐为由逼着她吃下去。 她们想得美! 顾凉栀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突然对着顾凉池的脚狠狠的踩了下去,顾凉池吃痛,手上一抖,海鲜全部打翻在地。 “哎呀!”顾凉栀率先惊呼起来:“四妹怎么这么不小心,连皇帝赏赐的食物都端不好,若是祖母知道了这件事,定不饶你!” “你胡说!分明是你先踩了我!”顾凉池脸先是一白,然后气冲冲地吼道。 “对,我都看到了,是你先踩四姐的。”顾凉汾在一旁帮腔道。 “哦?五妹,你竟然看的这么仔细吗?你看的这么清楚都不提醒你四姐端好盘子,那你是不是也想受罚?”顾凉栀挑眉逼近一步问顾凉汾道。 顾凉池和顾凉汾虽然都同为二姨娘李氏所出,但是顾凉汾毕竟年岁还小,胆小怕事,也就仗着和姐姐在一起,才敢狐假虎威,这阵一下子被顾凉栀的气势吓住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顾凉栀!你这个毁了容的贱人,你敢和我一起去大娘那里对质吗?”顾凉池气急败坏,干脆直呼顾凉栀的名讳。 顾凉栀一拍手:“好啊,那我们快走吧,反正,我的过错充其量是一不小心踩了你一脚,但是摔坏御赐食品的人可是四妹你啊。四妹若是觉得不满意,我们还可以找爹爹理论,又或者让爹爹将这件事禀告给皇上,请他定夺?” 正文 第五章 退婚 其实只要稍微用脑子想想都会知道,皇上哪来的闲情逸致管这等小事,只不过顾凉池这会已经被吓糊涂了,顾凉栀说什么她也就信什么了。 顾凉池一把抓住顾凉栀的手臂威胁道:“那你不许把今天这件事说出去。” 顾凉栀简直觉得好笑,她这位庶妹是不是糊涂了:“四妹,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我不管,你若是说出去,我就!”顾凉池抓顾凉栀的手腕更加用力。 顾凉栀神色一冷,用力将她的手甩开:“你就怎么样?我告诉你顾凉池,我给今天就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就把这些海鲜全部在这里吃下去,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要么我们现在就去找爹爹,请他来断个公道。” 顾凉池红着脸咬着牙,如果眼神能杀人,顾凉栀估计都死了几百遍了:“好,我吃!” 看着顾凉池将那些充满着辣油的海鲜都吃进了嘴里,顾凉栀的心中别提多解气了。 等到那两人走了后,湘茶两眼放光的来到了顾念清的面前:“姑娘,您刚才真的太威风、太解气了!看她们以后还敢欺负您!” “人善被人欺,湘茶,从今往后,不会有人再敢欺负我们了。”顾凉栀一字一句说道。 既然老天开眼让她再次重生,她就不会再窝囊地过一辈了。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明日,才会是她反击的第一枪。 …… 第二日。 顾凉栀一早就坐到了梳妆的铜镜前,这是自重生后她头一次打量着脸上的伤,这道疤痕从右耳一直蜿蜒到嘴角,看起来着实可怖。她轻轻的抬手触上那道疤恒,玉色般的手和暗红的疤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加显得触目惊心。 “姑娘带上这个吧,”湘茶适时地递过来一个白纱帕子,帕子底下还细致的绣着一朵小桃花。 白纱遮面,前世,她便是那样自卑的过完了她的一生。 她婉儿一笑:“放下吧,这张脸,这样正好。” “可是姑娘,从前您不是最重视容貌吗?”湘茶不解地说:“记得当时姑娘脸上起了痘都要对着镜子好久呢。” “湘茶,你可知道,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容貌太美未必是好事。” 前世的她身为安远侯府的庶女却有着令人惊艳的美貌,这美貌成为姐妹嫉妒的根源,成为父亲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 湘茶歪着脑袋想了想若有所思:“姑娘这么说好像确实有些道理。” “二姑娘,二姑娘,不好了,穆家要退你的婚呢,老爷和夫人已经去了老夫人那里,您快随奴婢来莲心苑吧!”顾凉栀正与湘茶说话,老夫人房里的采菊就慌忙跑进来禀报。 “什么?退婚!”湘茶一下子跳了起来:“姑娘昨天才回来,那个穆家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退婚?难道他们忘记了他们和小姐可是从小定下的亲事!” “湘茶,别说了,咱们去莲心苑看看吧。”顾凉栀嘴角挂着讽刺的笑,终于到了退婚这件事了。 和她订婚的本是户部尚书穆家的大少爷叫穆风,今年十八。穆家与安远侯府这桩亲事是从五年前就定下了的。这穆大少爷还算是英俊,但却正因如此,是个花心的,最喜美女。本来这穆大少爷的正妻之位是轮不到她一个庶女的。 但是她“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给她加分不少,于是穆家就同意了这门亲事。现在她的容貌已毁,穆家自然着急要退亲。 最可笑的是,前世她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的太重,把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将自己看做是个弃妇,一病不起。 刚进莲心苑,顾凉栀就听到了穆夫人的诉苦声:“我也知道咱们两家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可是我那可怜的儿,听说,听说他的未婚妻手上染了血……说什么也不肯了……” “哦?穆夫人,我倒是想知道我手上沾了什么血!”顾凉栀也不通报,大步推门就走了进去。 这举动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何氏更是一惊。这平日里,顾凉栀唯唯诺诺的,胆小的很,人前都不敢多说一句话,今天这是怎么了?昨日在松竹苑她就感觉这丫头有些不对,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今日看来……何氏眯起眼睛,看来以后要当心这个顾凉栀了,不能让她抢了自己女儿风头。 “栀姐儿!不得无礼!”安远侯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穆夫人这也缓了过来,开始呜咽起来:“顾二姑娘,我也知道你不愿意退婚,但是要讲究个两情相悦不是吗?你又何必要强求呢,就是你硬嫁过来,得不到夫君的喜爱,这不是耽误你一辈子吗……” 穆氏这已经是暗暗的威胁了,她就差明摆着说,你嫁过来我是不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穆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栀姐儿嫁过去,你们穆家要为难不成?”顾老夫人拉着脸问道。 倒不是她多么心疼这个孙女,而是她不能容忍有人看不起安远侯府。 穆夫人脸上勉强一笑:“老夫人哪的话,穆家自然不会为难,只是安良那孩子倔,就怕万一做出什么事反而惹了顾二姑娘伤心。” 顾凉栀听着心里好笑的紧,这穆夫人还真的把自己的儿子当块宝,除了她自己,谁稀罕她那个花心儿子,不过既然这样,她何不成全了她。 想到此,顾凉栀突然跪下声泪俱下:“穆夫人,无论怎样,我是不会接受退婚的,从指婚的那天起,我的心就完全属于安良哥哥了,自从我出了大理寺,更是日日惦记着安良哥哥,如果二天之内我不能嫁进穆家,那我就要对外说,是你们穆家背信弃义,害的我白白送命。” “不知廉耻!你敢威胁我!”穆夫人起身便要打顾凉栀,被顾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连忙拦住,赵嬷嬷握着穆夫人的手,微一伏身说道:“穆夫人,得罪了,不过,这里是安远侯府,自然有老夫人和老爷处置。” 正文 第六章 引线暗埋 安远侯府是什么地方,穆夫人到底还是有些忌惮,以前觉得安远侯府可以给他们家族带来不错的利益。她儿子觉着顾凉栀长相不错,谁想到……不是个省事儿的主。 “栀姐儿好歹也是我安远侯府的女儿,穆夫人想发威也要看看地方!”顾老夫人说话分量就是足,看穆夫人脸色一变,就知道这事儿可能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穆夫人冷哼一声,扯开赵嬷嬷的手:“今儿就把话撂在这里,这婚事又不是板上钉了钉。顾二姑娘做了亏心事,可别拿我家儿子做替死鬼!我们的前程难道就因为你一个……” “放肆!” 安远候觉着这是女人之间的事情,女子婚事向来由家中大夫人所管,何氏现如今还想着自己女儿,只静静等着不出面,他安远侯府如何他自个儿心里清楚。大家族凡是讲究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穆夫人如此说,那显然就是把这脏水泼安远侯府身上了。 “栀儿之事,大理寺现如今放了人,那便是与她无关。穆夫人口口声声说栀姐儿手上染了血,那穆夫人不顾忌我安远侯,也不顾忌替皇上做事的大理寺臣么?!”安远侯说的铿锵有力,要不是顾凉栀前世记得她这个便宜爹做的什么事,要真的是那个时候都自己,听到这些话早不知感动成了什么样子。 醒醒吧,顾凉栀。 她抬起头来,双眼睁大,里面的眼泪直大转却死活不落下来,虽然有这么一条疤,但是没关系。美人就算是毁了容,那也依然是美人。 何氏心下一惊,有些人看的是自身的气质,顾凉栀这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瞧着让人觉着心颤。她暗中捏紧了帕子,这个顾凉栀,这会儿什么都不说,看老夫人的样子都要去为她求情了。该死的东西! 穆夫人拧眉,在自己家中见到这种道行高深的小妾,早就直接被她用非常手段给打发了,自己一个外人动手打她实在也有失体统……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略略冷笑,语气却放柔了:“安远侯府这说的什么话,人在做天在看,就当是我先前说的不对,可二姑娘到底是进去了。再说,二姑娘这脸……” 顾凉栀抚摸她的脸颊,指尖感受那一道凸.起的疤痕。是啊,女子的容颜多么重要,这是自己前世自卑的开始,现在——她轻声叹气,正巧眼角一滴泪滑落下去,落得众人心间荡漾。 而她顾凉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前世没有记错的话,穆夫人的好儿子安良这一会儿可做了不少的事,据说后来家中有个丫鬟有了身孕,又与勾栏女子纠缠。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不久吧。 “栀儿虽然进去了,可栀儿也出来了,穆夫人轻轻松松的一句说错话,这样的脏水泼在栀儿身上真的好么?” “栀姐儿!”老夫人和安远侯都在给她使眼色,顾凉栀哪能在这个时候就停下,退婚这事儿得站上峰才有胜算。自己被她穆家随随便便退了婚的话,怕是又要重蹈覆辙。 “穆夫人上来就给栀儿扣了一顶帽子,不体谅栀儿。也是……栀儿早就晓得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安良哥哥身边的婢女,表妹,哪一个不如已经被毁了容的栀儿。只是那女子……” “你小小年纪红口白牙的胡说什么呢?!”穆夫人攥紧拳头,指甲扎肉里。这贱人! 顾凉栀那会儿自怨自艾,也在退婚一事没多久便病倒,一病就病了几个月。这些个消息还是她后来听闻,穆夫人可不想要那么一个女子进门,就算是做小妾,那也配不上她宝贝儿子。偏偏他儿子那一会儿就迷上了婢女。 表面装作对婢女好,实则药汤里面下红花,克扣财物。说是接婢女的家人进京,暗中接引人。婢女家中就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一个年少的妹妹。 那个什么安良赴考,婢女后来不知怎得落了胎。穆夫人又怕事情败露,把婢女的母亲妹妹随之差人暗中解决。可怜婢女,年岁不过二八,被强迫怀了孕,到最后还落得一个家贼与小厮通奸的罪名。 小贱人!穆夫人简直气的冒火,众人都盯着她,甚至被顾凉栀这么一说开始议论纷纷来,老夫人和安远侯也不打算阻止顾凉栀这么一个小辈。她憋着气耐着性子笑道:“那你,想如何啊?” 至于这事儿怎么被牵出来,当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过这都是后话,顾凉栀先引出这话,见穆夫人大惊失色的样子。她暗中勾起唇角冷笑,鱼儿上钩了。“不见安良哥哥,栀儿绝不同意退婚!” …… 外面的梆子敲了几下,下人也都退下。何氏心中警觉这个顾凉栀留不得,三两句话就把穆氏给打发走。退婚?她穆夫人长的一张嘴都能把死人说活了,竟然退不了这个婚了!到底是装的慈母,这个时候挤吧挤吧眼泪,轻声唤道:“栀姐儿快起来吧,地上凉,毕竟这事儿确是我们的不好。” 顾凉栀看都不看她,而何氏却发觉安远侯盯着她,盯得她心慌。 赵嬷嬷扶着老夫人起身,越过顾凉栀之时,老夫人才道:“这个姓穆的婆娘不是善茬,你虽然成这幅样子,虽嫁不得什么名门,却也能有寻常人家接受你。”犯不着跟人死赖着,到是显得她们安远侯府有些死皮赖脸的了。 顾凉栀起身来对着老夫人行礼,小脸儿上犹见泪痕,抽噎道:“栀儿只是气恼,今日是栀儿的错了。” 何氏立即干干赔笑:“做什么为这事伤了一家人的和气,栀姐儿快些洗漱一番,呵呵。” 顾凉栀正好也有此意,方才她那么说给了穆夫人无疑整了个下马威,这么轻易的走就代表心头有鬼。 她转过身离开,眼角余光瞥见低头不语的安远侯,嘴角带着讥讽。婚是要退的,只是不是这个时候,都等着吧,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慢慢来。重生的她,可有的是时间好好的‘报复’。 正文 第七章 解除疑患 顾凉栀这么做,令众人吃惊,觉得这二小姐进了一次牢狱,竟然性情大变。要是以往唯唯诺诺的性格,面对穆夫人这等厉害人物,早不知要哭多少次。 魏氏更多的则是心痛,她捂着腹部暗中抹泪。抬头瞧见顾凉栀愣愣的盯着前方镜子里面的自己,“我的栀姐儿天生丽质,这么一条疤,只要好生养着,找城内的神医或是太医哪一些药膏。”说话都带着颤音,最后将将止住哭声。 顾凉栀侧头,自己出神只是想着怎么去把眼下的事情给解决。不曾想还是让魏氏多思多虑了,“三娘,我不是为这毁了容貌而难过。” 她起身,走到魏氏身边,伸出手来抚摸魏氏鼓起来的肚子,这里面是她还未出世的小.弟弟。引产的稳婆瞧见了,都说这孩子要是能……能活下去的话,定然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公子。 顾凉栀轻声唤魏氏:“回去仔细歇着吧,三娘。若是还能走动,多去去老夫人那处走动。”毕竟,现在的顾家,也就只有顾老夫人能够震得住那些个躲在阴暗角落里,披着人皮装着邪心的鬼怪了。 魏氏再三.不舍的离开房间,顾凉栀则是在她离开后立即唤来湘茶,“三娘身边的饮食一般由谁来负责?还有安胎药之类,最近胎儿诊治之人又来自何处。你知道多少。” 湘茶虽然一脸不解,一五一十的答道食物是东家婆子的大儿媳妇负责,据说还是同魏氏娘家祖籍是一处的。魏氏害口,什么食物都吃不下,好不容易有个老家的人能做点家乡的食物。这个三儿媳妇也就留了下来。 湘茶又拿来一些个安胎药方子给她看,顾凉栀清楚,在药里下毒实在愚蠢,因为魏氏身边的人有几个都是会医的,药方子有没有问题她们早就清楚。 “至于给三姨娘诊脉的人,每一次来的人都不相同,前个儿倒是有一位,据说是城门外村家的大夫。” 湘茶发觉顾凉栀盯着她,“小姐,可是我哪里说错了?” “没有,你继续。”顾凉栀暗暗攥紧手指,自己坐牢出狱,见到的就是三娘的尸体。要是她没有猜错,日子应该也就在这几天了,可魏氏虽然难过,但是见到诊脉的要房子,和一些诊书,魏氏的身体明明好的很,不至于落了胎还丢了她的性命。 魏氏离世,年岁不过也才三十四五,而自己被叶安害死,也是这般的年岁。呵,真是可笑啊。 此时,门外传来三声叩门声音,湘茶应声,只听外面的确是赵嬷嬷的声音:“二姑娘,老夫人说她那院子有新鲜上好的白茶,想同二姑娘说会儿子话。” 湘茶一听,不免担忧的瞧着顾凉栀,自家小姐这才回来,老夫人这是要兴师问罪么?可……“小姐,用不用我把三姨娘?” 顾凉栀摆手:“这不用,你去帮我查一下三娘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个大儿媳妇。还有,如果最近又有给三娘诊断的大夫,务必在最后拦下来同我见上一面。” 说完,顾凉栀就应了赵嬷嬷的话,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 顾凉栀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顾老夫人房间内的燃香袅袅,一会儿还好,时间一长了就开始觉得头脑发昏了。她来这么久,除了自己手边的茶水见没了半杯,丫鬟给满上。便再无其他动作。 赵嬷嬷可是仔仔细细的观着顾凉栀,她动一下,赵嬷嬷就眨下眼睛。顾老夫人手上转着佛珠不言语,心下则是对顾凉栀不免有些疑惑,她们姐妹之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个性。大姑娘娇蛮,三姑娘适合隐瞒品性,四姑娘因为年纪小,所以行事没有主见,需要多加教导。而二姑娘顾凉栀,则是太过于安静,如果不是她的那一张近乎让人嫉妒的脸。这样柔弱的女子是不会引人注意。 顾凉栀眼见,手边上淡雅透着清香的茶水又要被丫鬟给满上,她伸出手来挡住:“今日之事,栀儿回去仔细想了想,让家族蒙羞,实在是栀儿的错。” 顾老夫人的神色不变,手中的佛珠还在一圈一圈的转:“倒是我现在在年轻个十来岁,也猜不透我们二姑娘现在的心思。” 赵嬷嬷到底是顾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冲着众人使了个眼色,遣散了丫鬟们。临走时还不忘合上门,守在外面不让众人进来。 “栀儿经历如此可怕的事情,如果还没有变化的话怕是早就死在那儿吞人的牢狱里面了。” 顾老夫人人伸出手撑着脑袋,盯了顾凉栀久久,才道:“这退婚一事的确是委屈了你,前脚出了事,后脚穆氏赶了过来。” 这无非就是有人通风报信! 顾凉栀的心早已是千年的玄冰,顾老夫人这么说,那就是相信她了? “只是,你怎知道穆氏做的腌臜事?”归文小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双耳不听长舌妇多嘴多舌。这般隐秘的事,顾凉栀能知道,莫不是暗中调察了? 顾凉栀抬起她那一张已经毁了容的脸,疤痕处的伤口被清理,显出红肿,瞧着好不可怜。她直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栀儿身边一粗使嬷嬷,村中的友邻便是在穆夫人家中当差做工,大家宅院的那些事,人多眼杂,必然会被传出去。” 顾老夫人沉默不语,顾凉栀索性把这事情用另一种方式说了出来:“栀儿也想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女儿的婚姻便是被定好的。栀儿不怨,可那安良,欺男霸女之事没少做过,前年还打死了年岁不大的孩童。只是因为孩童无知,弄坏了他的新衣……” 包括穆夫人怎么解决婢女,为她的‘好’儿子隐瞒杀人真相,甚至选了人去做个替死鬼。这样的人怎么能嫁? “那你……” 顾凉栀抽噎,深吸一口气来:“栀儿如此,以后便是沦落他人的笑柄,婚的确是会退,可绝对不是让安远侯府蒙羞为前提!”她,要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正文 第八章 侍女月七 湘茶最先来迎接的顾凉栀,寻常顾老夫人叫人过去问话,一般早早叫人出来了,而和小姐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我派你去做的事情可都完成了?” 湘茶点点头,帮顾凉栀褪下外面的衣物,顾凉栀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完全,一些地方渗出了血,被湘茶触碰到,竟然已经不觉得疼了。 “小姐吩咐的事情,湘茶都办妥了。三姨娘身边的人,一个新来的叫月七,是负责给三姨娘熬制药材的。每次经手时,都和那大儿媳妇有过牵扯。” 顾凉栀只听到窗户外面似乎有人影闪动,湘茶说话顿了顿,也朝着那边望过去。她抓住湘茶,对着窗户那边问道:“三娘身体娇弱,最近的食物略有些苦涩难嚼,听说三娘最近喜欢吃芙襄楼的糕点……是不是有猫叫?外面怎么有些声音。” 湘茶也知道事情的不对劲,故意加大音量回应顾凉栀:“是,小姐。”等她走过去,脑袋贴在门上,听了一阵,对顾凉栀张口对唇形:“人走了。” 顾凉栀抿唇不语,方才的话的确是她胡诌的,三娘害喜,进食少,现如今能吃得下的只有大儿媳妇。那些人定然是不能那食物下手,至少暂时说明这个大儿媳妇可以排除。“明日,把月七带过来。……不,我直接去见一见她!” 翌日。 天气晴朗,浅草崔嫩,衬托花儿的娇艳美丽。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慢慢变得闲散,是个让人放松警惕的好时候。 顾凉栀还未到魏氏的院子内,就听到一个粗使婆子低声抱怨最近的活不好云云。 “快别说了,钱婆子,在其职谋其位。你都跟着三姨娘了,还想着何大夫人的好,这让三姨娘怎么想?”跟她同来的女人拧眉,因为方才钱婆子洗着衣服,想着憋屈就摔衣服,直接弄了她一脸的水。 钱婆子火气大,当时怒道:“好歹我们在何大夫人哪里也是受人尊敬的,吃得好穿的好,就连赏赐,那也都是下人里最好的。”哎哟,可气死她了,现在安排在了三姨娘这里,吃的用的都是最次的。别说照顾人了,房门都不让她们进,还照顾? “你小声着点儿,就因为你是这个脾气,所以才不让你进到主屋里面去。”这女人倒是明事理,劝着钱婆子知足,可是有些人,就不能劝。 越劝越上窜,钱婆子站起身,一脚踹开水盆:“我得找三姨娘说理去,这活不是我能干的!” 顾凉栀的心渐渐沉下去,这就是何氏送来照顾魏氏的人,这么凶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何氏的院子呢! 她一把抓着地上的一些个石子,见钱婆子和一旁的女子争执,朝着钱婆子砍过去。 “哎哟!”钱婆子痛乎出声,“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人偷袭老娘?!”一大堆腌臜话全骂了出来,显然在何氏哪里对下人狐假虎威的样子用到了这里,原本火气正盛,瞧见了顾凉栀那一张温柔且平淡的面容,一条疤痕甚至把她看起很好欺负。 “原来……是二小姐啊?”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的湘茶不爽,顾凉栀想起来,这个钱婆子在前世可没少欺负她身边的仆人,甚至湘茶被送给何氏变态侄子时,她可是掺了一脚的。 很好啊,凑一块儿了。 她冷笑几声,“钱嬷嬷这是养尊处优惯了,连做下人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 一旁的女人立即朝着顾凉栀行礼,偏生那钱婆子不长眼色:“老奴还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二小姐要欺负我一个婆子。” ‘啪’的一声,清脆且响亮,在场几人均是愣住,瞧见的人直接进屋子里请魏氏。 钱婆子捂着脸:“你……” 顾凉栀一把打开指着自己的手:“三娘现如今怀着孕,就连老夫人都要三娘静养,偏生你这个婆子不识好歹,我还未进来院子中,便只有你在此指手画脚。背后议论柱子,就算是去了大娘哪里,你看是大娘帮着你,还是帮着我!” 钱婆子愣住,这一愣就输了,被顾凉栀几顶大帽子扣脑袋上。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在三娘这里当差,那好啊,就去老夫人哪里,让老夫人亲自为你选一份差事。是留是走,是找个人伢子发卖,那都随你去了!”顾凉栀说着就过去钱婆子。 这下哪敢再放肆,钱婆子连连道歉,女人也在一旁求情求放过。闹到何氏那里不算什么,闹到顾老夫人这么一个经历大风大浪的人面前,她钱婆子怕是别想翻身了。 当即她就慌了,连连朝着顾凉栀道歉,既然这样,早干嘛去了。可惜啊,我现在不是当年的身份,不然直接把你……顾凉栀的眼神逐渐变冷,然而这时,一声轻呼,和魏氏的声音传来。 “栀姐儿,这是做什么?” “月七见过二小姐。” 魏氏走的缓慢,一旁年轻貌美穿着丫鬟装的女子搀扶着她,眼睛左右转着,对上顾凉栀审视的眼睛。想必,这便是月七了。 回到房间内,顾凉栀心疼的帮魏氏捏肩:“栀儿要是不来,还不知三娘这边竟然有这些恶仆人。” “都不过是苦命的人,在我们这里讨一份差事和饭碗。栀姐儿,枪打出头鸟,你可莫要在这么做,那钱婆子是那边的人,你、你切莫小心。” 魏氏的小心翼翼和对安远侯的爱,让她觉得一个婆子而已,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她忍了。“三娘,人善才会被人欺负啊。”顾凉栀紧紧抓着她的手。 ‘吱——’一声沉闷的甚至有些年代久远都声音,紫木色的房门被拉开,月七端着盘子走进,行礼道:“三姨娘,安胎药煎好了。二小姐才来,怕是还没有进膳,奴婢拖大嫂子多做了些,正好可够三姨娘与二小姐……” “大嫂子?”顾凉栀打断她的话,难不成月七跟大儿媳妇是亲戚关系? 魏氏暗中握着顾凉栀的手,宽慰道:“拿过来吧。” 正文 第九章 虚伪姐妹 顾凉栀几次发问,月七一五一十的回答,比如魏氏身体上都不舒服或者是旁的什么,月七回答很就安慰顾凉栀,说魏氏身体不错如何如何,定是会生个大胖小子这样的让人已经听腻了的话。 她懒懒的夹着菜,味道其实就一般的味道而已,比较寡淡,煲的汤却中味儿十足,唇齿留香。不知不觉,竟也多吃了些。 魏氏还把汤盅往她面前推了推,顾凉栀摆手:“三娘多吃些,这样才有力气,平日看着三娘,都精神恹恹的。” “倒是每日都有品尝过,只不过早先,何大夫人送来了糕点,我吃了些。”魏氏平静回答,而顾凉栀手上的筷子跌落。 “嗯?” “我没事,湘茶,你们都先下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我有些话想单独同三娘讲。” 湘茶聪明,把房间里面的下人往后招手,偏偏这月七就待在原地,洁净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月七还是在这儿个侍奉三姨娘吧。” “嗯?”顾凉栀见月七要捡掉落在她脚边的筷子,她直接踩在筷子上:“你是新来的?但我也知道新来的下人,要在家族之中的管事人那里训练个一段日子。是我的声音太小,还是你的耳朵不好!” 月七离开时唯唯诺诺,关上门见到湘茶在房门边站着,上去搭话也不搭理。她不恼,看着院子外面站着的钱婆子冲她使眼色,眼底一抹厌恶涌现,很快就被隐藏下去。 “钱嬷嬷。” “月七啊,你去帮老婆子魏求求情,让我还是回何大夫人那边去吧。你也见了我这活干不好。”钱婆子衣服领子上还有血,她知道顾老夫人的厉害,万一惹急了顾凉栀,真的把她给送过去可怎么是好? 月七低声暗骂,真是没用的废物,就吓唬吓唬你这没胆子的。“可是当初钱婆婆收了何大夫人的钱了呀,说是要好好的伺候三姨娘啊。” “你这小贱蹄子装什么无辜!老婆子我忠心耿耿,只忠心于何大夫人怎么着吧,哪有你这小贱蹄子机灵,看见魏姨娘有孕就上赶着巴结,就差没有端屎端尿跪地伺候了。你好得很呐你!” 钱婆子上去呼月七一巴掌,月七咬牙,也不躲。转身留下一句也不像是狠话的狠话:“是走是留都随你便吧,你自己不好好干活也修得怪别人!” 回去之后,湘茶便把这件事同顾凉栀说了一通,“她当真这么说?” “是啊小姐,想必也是个中心护主的人,奴婢还花了点儿银子,问了同月七相处过的人,都说是个不错的丫鬟。小姐还有什么疑问么?” 顾凉栀转过头望着湘茶,“不对。” 前世的她这个时候还在日复一日重复她的牢狱的悲剧,现在只是提前出来,这么一个钱婆子,她是见过的,为人精明能干,做事也毫不拖油带水。 反而是这么给月七,她可一次都没有见过,既然是魏氏身边的人,又是新人。那饭菜应当由魏氏的贴身侍女才可以拿来……只怕是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姐是在担忧什么么?”湘茶试探的询问,要说这些个可疑的人,她最怀疑的人是那个婆子。而这个月七,真好假好众人是能看出来的。 顾凉栀又怎会不知道湘茶的想法,可是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无尽的心机与暗算,有可能边跟你笑着边拿着匕首没.入你的心脏。而她,被那个人亲手推向了墓中,如何惨死,怎能遗忘! “紧盯着月七,不,湘茶,最近让三娘身边的老人亲自去照料三娘的衣食起居。至于月七……”顾凉栀拿出一张纸,凭借记忆,写上先前的药方子是几味药材。 湘茶还未出去多久,顾凉栀只听见门外有人敲门,“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二姑娘,大姑娘说了,近日新得了一批绸缎,是皇家赏赐的上好衣绸,便想着邀请二姑娘过去。” 顾凉莹,好啊,好得很,我不去见你,你现在倒是巴着让我去见你了。 记忆之中,这个‘好’姐姐可真是装的一把好手,但凡是她如何,顾凉莹就要和她去抢,去争!她顾凉栀前世可悲的死亡,也有顾凉莹这么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恶心着她,并且在她与许安之间慢慢的推波助澜。 “我知道了,等我换好衣物这便过去。” 玉石簪子禁锢这上面的头发,下方留了一些编成长长的辫子垂在背后,顾凉栀一点也不着急的给镜子里面自己上妆。还记得么?那些人是如何嘲笑的,什么第一美人,什么倾城容颜,只恨我前世蠢顿,步步忍让成了无辜死去的这幅局面。 顾凉莹的院子离这里并不远,走个几步就到,她的两个‘好’妹妹似乎正在那边等着她,一个翻着白眼儿说晦气,一个先是笑嘻嘻的冲她喊话,“我的好二姐啊,前天据说被退了婚,可姐姐这死皮赖脸的劲儿,愣是没让这婚给退成。妹妹我好生佩服。”顾凉梦冷笑。 顾凉琴做个鬼脸,见顾凉栀不搭理她,冲到她身边大喊:“真晦气呀!要是我,早就跳河里直接淹死,省得还给府中丢人。” “咱们姐妹,都彼此彼此。”顾凉栀冷笑,直接越过她们俩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去。 “谁要跟你这个贱人是姐妹!”顾凉琴气哼哼道,连书上的几个大字都认不明白的人,只知道跟着顾凉梦一口一个贱人,一次次的诋毁与诬陷。 顾凉栀深吸一口气,别着急,你们都一个一个来。 顾凉莹的侍女等的早,一瞅见她,就朝着帘子里面的人喊:“回小姐的话,二小姐来了。” 一步,两步,三步。顾凉栀缓慢的走到里面去,她这个伪善的好姐姐,以前就养尊处优过她大小姐的幸福生活。可是自己呢? 她勾起唇角来,特意露出曾经让她的性格变得自卑怯懦的伤疤。“大姐姐好,听人说是有了新的缎子,大姐姐可真是处处为栀儿着想呢。” 正文 第一十章 挑刺 “二妹妹一接到消息便赶过来了,还不快去好好挑一挑这个季节给你和三姨娘的衣绸料子。”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就好似羽毛轻飘飘的贴近肌肤一般软滑。而声音的主人,就是她顾凉栀前世的噩梦。 顾凉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她或是恼怒或是生气,都让人为她着迷。 至少,这个‘着迷’是在那些只知道附庸风雅,而不明白自己是什么的人的男人面前。 顾凉栀袖子地下暗暗的握紧拳头,那些什么衣绸面料,往往都是挑剩下来的东西。而最后留给她和魏氏的,只有那些个或是有异味,或是破了洞,或者是料子一扯就破。 “我前天才回来,这么几天可都没见着大姐姐呢。” 顾凉栀眼瞧着她的‘好’姐姐,亲自起身走过来,指着桌面上放的那些个就连农人婆子都瞧不上眼的衣料来:“二妹妹先管好自己吧,虽说穆夫人家有万贯家财。可你到底做了这等子事儿。” 听听,这是对自家姐妹说的话?顾凉栀看着她,瞧见她眼中的不屑与厌恶,倒不像什么姐妹,反而像是看一个下人,一只蝼蚁! 顾凉栀转过身,拿起桌面上的衣料,三四层叠在一起,“这衣服布料可真是好看的很。”手下一用力,就她这种力气没用多少,那破败的料子全裂开了口。“只是可惜了,栀儿无福消受。” “大胆!这可是大小姐亲自去采买的料子!” 一个身上穿着粉色秀花的侍女嚷嚷道,顾凉栀回头直接瞪她一眼。倒叫那侍女吓得愣神,一时间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全部都收回了喉咙里面去。 顾凉莹不怒反笑,亲切道:“这衣服料子不好,是姐姐的错没注意。可到底是妹妹弄坏的料子啊……那就麻烦二妹妹亲亲自补好吧。” 你以为顾凉莹就这么简单么?她的段位可太高了。要是自己拒绝,顾凉莹就以自己不方便为理由,转而找上魏氏。她们母女二人,为了不让对方为难,屡次的忍气吞声,默默受下这些气。 就连去那什么破阁,自己撞命案,都是她下的手,如果自己不做就要可怜而怀有身孕的魏氏去做。 侍女死死的盯着顾凉栀,她暗中拿过衣料,却在地下掐顾凉栀的胳膊:“二小姐,还不快些拿好了。” 顾凉栀头也不撇的斜着眼,居高临下的目光盯着侍女,声音拔高:“你不过一个侍女,还敢命令我来了?” “嗯?”这侍女以前也这么指使过顾凉栀,那个时候都顾凉栀怯懦道本性,这么一听侍女说,早就接过来料子。 还不等侍女回神,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传过来,顾凉莹也暗中吃了一惊。她竟然敢打自己的侍女?! “赵嬷嬷来了,呵呵,大小姐就在里面呢,二小姐也在,翠儿,乔儿,快来招呼嬷嬷,赵嬷嬷来了!”外面的侍女对着屋子里面的人加大音量的喊着。生怕屋子里面的人不知道赵嬷嬷来了。 最为戏剧性的一面则是顾凉莹,侍女白白挨了打,这一时没忍住要反击顾凉栀,手指还没碰到顾凉栀的衣服料子,顾凉栀就自己撞到她身上去。 “啊——!” 外面的赵嬷嬷一听察觉不对,直接大步跑向了屋内。 顾凉莹瞪大眼,侍女也摆手,我这还没推她呢自己就倒地上了?“小姐,我没……” “栀儿……栀儿不是故意的,这衣服料子不能直接送人。可……你做什么推我。”顾凉栀眼泪直接落下来,眼泪,就是自己的武器。 “天哪,血!”赵嬷嬷来的可真是凑巧,顾凉栀身上可都是在牢狱里面的伤,每一道伤口,可都是你赐给我的!她拿着袖子掩面,见顾凉莹要解释什么,立即打断她的话。 “栀儿知道大姐姐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栀儿身上有伤。栀儿不怨大姐姐……”说完,幽怨的盯着一旁的侍女。 顾凉栀身上的衣物薄,且是浅色的衣物。袖口上很快就渗出了血,而方才这个侍女掐她,手上也沾了血。 赵嬷嬷到底是老人,何况她方才进来的时候看的一清二楚,明明是那侍女离得最近。“老奴虽然是个下人,但也知道下人应该遵守的本分!二小姐金枝玉叶,连老夫人都不让她多走动,生怕伤着二小姐。你!” 顾凉莹显然没想到这么一个戏剧性的事情发生在她眼前,而这个唯唯诺诺的妹妹,倒是变化很大!她攥紧拳头,随后‘嗤’的一声笑了:“嬷嬷说笑呢,您可从小抱过我们姐妹,哪里是下人。二妹妹还不快起来。” 侍女当即跪在地上,赵嬷嬷的身份地位也就仅次于主子。况且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助手,一双眼睛明察秋毫,前些年有个管家动用私权,给他女儿送到了老夫人院子里‘享福’。老夫人有着豪华首饰,连小姐们都没见过,帮老夫人打扫房间,见着了,老妇人一直锁着的盒子打开。 见眼下无人,动了歪念拿了东西。谁知是老夫人最为看中的饰物,当时就是赵嬷嬷出面,直接打了管家女儿,管家如何求情甚至请来何氏都没理会。 赵嬷嬷撩开顾凉栀的袖子,白净的手腕上四五条血疤冒着血,顾凉莹和侍女一惊,这身上有伤,她们不知道啊这! “翠儿那个丫头呢,还不快去请大夫。”顾凉莹只得搭着笑冲着后面的侍女说道。心底下怒骂,这个没用的奴才,赵嬷嬷来的这么巧,顾凉栀偏偏还倒的如此是时候! “这、这侍女来我院子不久,做事毛手毛脚,老 是出错,前不久还打碎了母亲送我的一套茶盏里面的茶杯子。”顾凉莹解释道。 “方才是奴婢见二小姐衣料没拿稳,想帮着二小姐拿好料子。” 她不说还好,一说,赵嬷嬷就把视线放在了那些破布料上面去。 赵嬷嬷活了多久的人,一看这些瞬间明白了过来。老夫人说的果然不错,她们都是安远侯的女儿,除了嫡庶之分,那就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