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误会生王妃遇险 “王爷,求王爷救救王妃,奴婢求王爷屈尊去看看王妃吧。” 洛王妃的贴身侍女咏儿眼泪汪汪地跪在碧月阁,这是侧王妃的所在,此时,洛王正陪侧王妃用膳。 “咏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妃病了就该快去请大夫啊,洛王又不会医人治病。”侧王妃苏碧儿斜睨着咏儿。 洛王低头用膳,没有言语。 咏儿长跪不起:“王爷,求求王爷了,王妃已经病了几日了,求求王爷......” “大胆的奴才!没听见侧王妃的话吗?你家主子病了,你不去请大夫,竟跑这儿来这儿大呼小叫!” “奴婢知罪。可是王爷不下令,无人敢给王妃看病啊!”为了王妃,咏儿拼了。 “哼,要怪就怪她平日不积德不行善,病了都没有人肯给她看病。”洛王目光凛冽,没有一丝担忧,反而无比轻视。 咏儿泪流满面,却是看得真切,心下不禁绝望:指望这个薄情寡意的王爷救王妃已是不可能了! 咏儿跌跌撞撞地走出碧月阁,直感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王妃命悬一线,如何是好? 回到洛芙轩,王妃乐语芙仍如她走时一样,面色苍白地躺在那儿。 看到咏儿回来,一众奴婢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咏儿姐姐,王爷怎么说?” “王妃这样,耽误不得了。” 众人泪眼婆娑。 咏儿紧握王妃冰凉的双手,心中义愤填膺,不禁悲从中来。 几个月前王爷还跟王妃伉俪情深的,可如今竟全然不顾王妃的死活。当初的誓言犹在耳侧,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如今,不过才几个月的光景,王爷不仅纳了侧妃,还宠幸有加,竟似忘了正牌王妃的存在。 “你们几个照顾好王妃,我再去想办法,一定要救王妃!” 咏儿跑到书房,火速写好一封书信。然后跑到后院,小心翼翼夹在信鸽身上。 “信鸽啊,王妃这条命救不救得回来,全靠你了,一定要把信安全送到你主人的手里啊。” 看着信鸽扑楞着翅膀飞上高空,咏儿在心中默念:王妃,对不起,违抗您的命令了!可是,不这样做,咏儿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救您了!” 咏儿走后,洛王突然觉得眼前的饭菜味道索然,一下子没了食欲。借口还有公务要忙,从碧月阁走了出来。 可是在书房整整呆了一个下午,直至天黑,却是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索性就在书房里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已是夜深人静。 许是睡多了,醒来后的洛王睡意全无,走出书房。 深夜的王府静谧了许多,格外安宁。 洛王没有打扰任何人,信步在王府里散步。走着走着,竟走到了洛芙轩门口。 “怎么会走到这儿?”洛王恨恨地,转身欲离去,却无论如何挪不动步。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果真如咏儿所言病得不轻? 洛芙轩三个烫金大字,即使在深夜仍是熠熠生辉,那是他亲笔题写,找人镌刻的。 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他已经整整三个月没踏进这个大门了。 还是会担心她? 不,当然不!只是她毕竟是王妃,要是死在府里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洛王暗自提气,已是一跃而上房顶。 不能让她知道他来过。 他只是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病得严重。 远远地看一眼就走。他才不会关心那个贱人。 一路施展轻功,准确地来到王妃内厅的房顶。以前他也经常这样到访,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是小儿女间的小情小调小伎俩。 可是,如今…… 洛王神色黯然。 洛王掀开一处瓦块,向内张望…… 洛王妃乐语芙面色苍白抱病在床塌,安安静静地躺着,形色枯稿,没有一丝生气。 “芙儿!”洛王眉心紧皱,心,如同被戳中般狠狠地疼了一下,差点儿就把持不住欲飞身而下。 突然,远远地,似乎有一丝响动。 洛王的耳力了得,知道有人造访。 赶紧伏于房顶的低洼处,只探出个头来张望。 只一转眼的功夫,就见一个黑衣人如履平地般,来到他刚刚掀开瓦块的地方。 只是,来人只向内张望了一下,就嗖地跳了进去。 洛王大怒,好个大胆的贼人,胆敢夜入王妃内厅! 来到贼人跳下去的地方,洛王刚想尾随而入,却见咏儿已迎了上来:“您来了!” 洛王身形一顿,俯下身子。 “嗯,芙妹怎样?”那贼人语气中透着焦急。 “已经昏睡几日了。” 来人快速走到王妃床塌,压低声音:“芙妹,芙妹,我来了。” 洛王怒火中烧,原来是王妃的故人! 好一个贤良淑德的王妃! 洛王恨得牙根儿痒痒。 却只见那贼人手已搭上王妃的手腕。 是可忍孰不可忍! 洛王血气上涌,就要跳进屋内。转念又一想,不行!上次就是因为莽撞没有当场抓到,所以那贱人一直理直气壮。这次,他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念及至此,洛王飞身而下,直落到洛芙轩的门口,门口的守卫见是洛王,纷纷下跪。 洛王也不言语,怒气冲冲地直奔内厅而来。 转过屏风,却见咏儿正服侍王妃喝药,房中哪还有第三个人? 咏儿见是洛王,赶忙放下王妃,原地跪下。 洛王也不看王妃,冲进内厅就开始四处翻找,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只不过片刻,内厅已如遭遇贼人般一片狼藉。 咏儿战战兢兢:“王爷,您,您在找什么?” 洛王走到咏儿身边,俯下身,一把掐住咏儿的下巴,把咏儿整个拎了起来:“大胆的奴才,你说我在找什么?” “奴婢不知。” “你不知道?是,你不知道!那她知道?” 洛王松开咏儿,像阵疾风一样蹿到王妃床侧,全然不顾她正在病中,掐住她的脖颈,面目狰狞。 咏儿大惊失色,几乎是扑倒在洛王身上:“王爷,你干什么?” 咏儿的双手紧抓着洛王,死命地掰着他的手。 “王爷,求您松手,会出人命的!您松手啊!” “大胆的奴才,还轮不到你来管本王的家事。”洛王抬起脚,直奔咏儿心口而去。 咏儿应声倒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拼了命地喊道:“王爷,王妃她,王妃她……” 咏儿话没说完,就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洛王冷冷地扫了眼咏儿,却感到手下的人似乎有了动静。 王妃乐语芙被洛王掐得呼吸不畅,剧烈地咳嗽后,竟缓缓醒来。 洛王赶紧松开手,呆呆地不知所措。 乐语芙睁开双眼,就见洛王这么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她轻叹了一声,重又合上双眼:自己一定又在做梦!他怎么会在自己面前?他不是已经好久都不见自己了吗? “咏儿,扶我起来,我要喝水。” 有人把她扶了起来,一杯水递到面前。 语芙渴极了,满满一杯水被她喝得精光。 喝过水,人似乎清朗了一些,语芙缓缓睁开眼睛,当时吓得魂飞魄散。 “咏儿,咏儿……” 乐语芙声调都变了。情同姐妹的咏儿躺在内厅地中间,前面是一汪鲜红的血迹。 乐语芙挣扎着爬了起来,翻身就要下床,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也不看看自己的鬼样子,还有心思管别人。” 嘲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乐语芙猛地回头,身后不是那冷若冰霜的洛王是谁! 语芙无暇顾及洛王,起身下床,踉跄着爬到咏儿身旁,扶起她:“咏儿,别吓我!咏儿,你怎么了?” 用手轻拭咏儿嘴边的血渍。乐语芙冰冷的目光扫向对面的洛王:“是你!为什么?折磨我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对咏儿下如此毒手?” 如果目光能杀人,洛王恐怕已经在乐语芙的目剑下凌迟而死。 那样的目光中,再无柔情,再无爱意。 洛王心下悲凉,口上逞快:“不错!我不仅要折磨你,还要折磨你身边所有的人!直至,你们凄凉死去……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既然恨我,为什么不休了我?为什么?” 乐语芙声嘶力竭。 洛王站起身,背对着乐语芙,紧闭双目,明明内心如炼狱般倍受煎熬:是啊,为什么?那么恨你,恨你入骨,为什么不休了你?为什么不休了你? 口上却是无情:“哼,休了你,岂不便宜了你!我就是要让你留在我身边,慢慢地折磨你,一直到死!” 乐语芙眼中有朦胧的雾气,她倔强地低头擦去,她不能在他面前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因为他不会再因此垂怜于她,她唯有坚强,才能保自己和身边人周全。 这一切落在洛王的眼中,却是不屑与无视,一时间怒火中烧,他倒要看看以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靠倔强存活于他的王府。 乐语芙吃力地扶起咏儿,一只手紧搂住咏儿,一只手拄地,一点点缓慢地起身。 她昏睡多日,滴米未进,本来羸弱的身子愈发清瘦了,此时再要只手拖起一个人简直是不可能的。 纵是恨她入骨,洛王也不忍直视,索性拂袖而去。 洛王转过屏风就要离开之时,内厅发出一声闷响,似是重物砸地的声音,伴随着乐语芙的一声惊呼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再无声响。 洛王本已走到门口,想想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折返回来,屏风后,乐语芙和咏儿双双倒在地上,应该是乐语芙欲扶咏儿起来,体力不支导致两人全都摔倒了。 两人的脸色一样地惨白。 洛王有些惊慌,习惯性地就想伸手去扶,可是转念一想,只不过是摔倒,应该没有大碍。再说不是都警告过自己了嘛,再也不管她的事! 洛王狠狠心,刚想出去找人来扶她们,就在一转身的瞬间,突然发觉哪里不对劲儿。 洛王一个激灵,重新转过身,洛王妃乐语芙的身下缓缓流出鲜红的液体,瞬间染红了她素稿的衣衫。 洛王心底一紧,赶紧扑了过去,一把抱起乐语芙:“芙儿,芙儿……” 已不自觉变了声调。 正文 第二章 黯神伤王妃小产 乐语芙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朦胧间张开眼,依稀看见两个小丫寰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向来形影不离的咏儿却独独没在身边,心下一惊,当时挣扎着坐了起来:“咏儿,咏儿呢?” 屏风外传来咏儿虚弱而带着哭腔儿的声音:“王妃,咏儿来了。” 咏儿被一个小丫头搀扶着转过屏风,脸上也是极不自然,显然是刚刚哭过。 不过,看到咏儿的乐语芙明显松了一口气,刚刚醒来时见两个小丫头哭成那样,她还以为咏儿出了什么事。 心下一放松,乐语芙就感觉自己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咏儿不顾病体,急奔了几步,扶着王妃躺下,吩咐小丫头去把煎好的药端上来。 王妃拍着咏儿的手,关切地问:“咏儿,你好些了吗?你去休息吧,这里有她们照应着呢。”、 咏儿未语泪先流,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个不停。 王妃只当她是身体不舒服,不禁皱皱眉:“咏儿,很难受吗?快回去休息吧。” “王妃,咏儿对不起您!” 说着咏儿俯身跪在王妃的床前。 王妃大惊:“咏儿,你这是干什么?” 她跟咏儿情同姐妹,早已免了她的行礼,怎么今天又行上礼了? 咏儿泪眼朦胧:“王妃,都是咏儿不好,没有保住小王爷。” “小王爷?”王妃惊呆了,咏儿是说小王爷吗?那么是说她怀孕了? 可是,没有保住又是什么意思? “咏儿你再说一遍。”王妃神色凝重,异常紧张地盯着咏儿。 “王妃,对不起,对不起!咏儿害您流产了!”咏儿心里难过,差点儿没哭晕过去。 王妃的一颗心如堕冰窟,她怀孕了!又流产了! 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母亲悲惨如她,刚刚得知自己做了母亲,却是在已失去了孩子之后。 “咏儿,不怪你,这是命,是我的命!” 王妃喃喃地说着,感觉无比的倦怠,阖上双眼,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洛王暴怒异常,王府里专伺王妃的大夫被杖责,洛芙轩里除了贴身侍奉王妃的丫头外一律杖责,可是即使这样,仍难平他心头的怒火。 王妃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知晓! 他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甚至没尝到初为人父的喜悦,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他的孩子。 乐语芙的内心翻江倒海,抑制不住地想要失声痛哭,可是,泪水此时却是那么奢侈,除了眼角缓缓滑落的那两行,再也没有。 大悲至极竟是无泪可流,如哽在喉却是无处言说,乐语芙心底悲怆,泪已成灾,却只能任其在心底悄无声息地肆虐。 恍然间,传来几个小丫头怯怯的声音:“王爷!” 乐语芙没有睁眼,心如死灰,孩子没了,跟他真的就是了无牵挂了。 可是,乐语芙却没有因为假寐而躲过洛王的暴风骤雨,她清晰地感到手腕狠狠地疼了一下,下一秒人就被洛王毫不留情地拽了起来。内厅的丫头们纷纷惊呼了起来,咏儿更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洛王。 乐语芙装不下去了,索性张开眼睛,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又是这样的眼神! 又是这样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看在洛王的眼里,无异于挑衅,更似火上浇油,什么样的女子,会连自己怀有三个月的身孕都不知道? 看着乐语芙这样的眼神,让洛王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 她小产,只有一个原因,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不想要他的孩子!她不屑要他的孩子! 她故意的!她故意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说,是不是不想要我的孩子?是不是?”洛王眼睛通红,像是要杀人般地大喊着。 乐语芙本就风雨飘摇的身子骨儿在洛王剧烈的摇晃推搡中像要散架了一般,乐语芙痛苦地捂住小腹,一双眼睛却仍是倔强地直视着洛王。 以咏儿为首的几个丫头哭成一片,纷纷跪下:“洛王,求洛王手下留情啊!王妃刚刚小产,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洛王哪里听得进去,一脚扬起,踹翻了旁边的红木桌椅,倒地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洛王红了眼,狠狠地掐住王妃的下颌,脸几乎要贴上了她的,疯了一般地咆哮着:“为什么杀死我的孩子?为什么?说啊!说啊!” 哀莫大于心死! 乐语芙分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嘀嘀嗒嗒地血流不止,唇角却是凄凄然地向上扬了扬,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她小产了,她的孩子没了,她比谁都要难过,难过得好像随时可能死过去。 他却跑来质问她,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他们的夫妻情分呢?他们的恩爱过往呢?难道都如烟消逝了? 乐语芙凄凉地笑了笑,看着洛王那张被怒火燃烧着的英俊的脸,听着他的咆哮,她的眼神愈发空洞、涣散,恍若未闻未见。 她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也无力再挣扎,尽管五脏六腑都好像要被晃出来了。 洛王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燃成灰烬了一般,她却在这样的怒火中摇摇欲坠。 刚开始,她还听得见丫头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后来她就什么也听不到了,甚至小腹的疼痛感都消失了。 自己大概已经死了吧! 听说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还真的是呢!一死百了,什么都不打紧了,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恍惚间,感觉有个小小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奶声奶气地喊着:“母亲,母亲!” 她湿了眼眶,孩子,母亲对不起你!好在,现在我们终于母子团聚了,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我的孩子? 王妃眼神涣散,呼吸微弱。 洛王一把甩开她,恨恨地走了出去,对这个女人,他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了。 爱恨交织吗? 她是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无法无天吗?可是,纵是再宠爱,也被她伤得所剩无几了。而且,现在的她,还在乎他的爱吗? 如果说洛王之前对她还有些残存的爱意,那么,现在,她杀死了他的孩子,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原谅的。 想死? 没那么容易! 洛王走出洛芙轩,一众大夫正跪守在门口。 洛王目光阴冷,不带一丝感情,扫过战战兢兢跪成一排的大夫们:“没有我的允许,她不许死!医不好她,你们也都不必活了!” 一众大夫不敢耽搁,赶紧争先恐后地跑了进去。 医不好王妃,他们全都得没命。 洛王转身,冷冷地扫了眼洛芙轩的大门。 乐语芙,没有我的命令,你敢死!我们的账还没有好好算算清楚呢,你敢死给我看看! 洛王恨恨地转回身,迈步离开,只是,平时刚劲有力的双腿此时像灌了铅一样,心底有个地方还在不住地颤栗。 但是洛王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是在担心王妃! 王妃床榻前,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几乎每一个,刚刚坐在椅子上搭上王妃的脉象,马上就如坐针毡般快速弹跳起来,然后傻愣愣地盯着那只纤细的手腕,冷汗直流。 三天,三十个大夫,一模一样的表情,绝望透顶。 第三十个大夫踉跄着走出来的时候,在屋外守候的另二十九个大夫齐刷刷地看向他,然后,瞬间,就集体凄凉地低垂下头。 最后一个希望破灭了。 三十个大夫得出了同一个结论,那就是,王妃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只能等死了。 王妃活不成,他们也一个都别想活。 三十条命,即将给王妃陪葬,每一个人的心理阴影面积急速扩大,对死的恐惧一下子充斥了每一个人的满心满脑。 咏儿替王妃掖好被角,就紧赶慢赶地追了出来,环顾一圈,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闪过不祥的预感。口中却是不甘心地急切问道:“大夫,怎么样?我家王妃怎么样啊?” 一众大夫耷拉着脑袋,没有人应声,甚至没有人抬头。 咏儿只感到后背发凉,一双眼睛难掩惊慌地扫着各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夫无精打采地微抬起头,用空洞的声音说道:“姑娘,恕老夫直言,快些禀告王爷,给王妃料理后事吧!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屋内静得诡异,每个人都明白,王妃怕是不成了,可是这一屋子的人也是不成了。 咏儿的眼泪扑漱漱地落下,泣不成声,人已施施然跪了下去:“大夫,求您了!求您救救王妃!一定还有救的!您想想办法!咏儿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的!” 那位年长些的大夫叹了口气:“姑娘,你跪老夫也没有用,王妃是真的不中用了!我们枉为医者,无能啊!所以也只能陪着王妃一起上路了!”说着难掩哀戚地又垂下了头。 还有几个时辰,他们这满屋子的医者都将为王妃陪葬了。 咏儿呆呆地看着垂头丧气的大夫们,绝望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王妃,我苦命的王妃,您真的要撇下我们走了吗? 咏儿无望地跌坐在厅中央的空地上嚎啕大哭。 正文 第三章 遭劫掠王妃失踪 “乒乒”、“乓乓”、“咣当”,洛王的书房里不时发出各种刺耳的声响,各种不明物体被陆续打砸摔在地上、墙上,吓得守在外面的侍卫宫女们不时地缩缩脖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而洛王仿佛还没有发泄够,两只手拄着面前的红木桌子,呼呼地喘着粗气,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书房仿佛被人劫掠了一般,满眼的狼籍。 洛王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恐慌。 三天了,一连三天了,派去洛芙轩的大夫一拨又一拨,直到今天,已经是整整三十人了,可是,派去的这三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回来。 难道,她真的要死了吗?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的某个部位就撕裂得疼痛难耐。 他派去的都是名医,一顶一的名医啊!整整三十人,洛王府里顶级的名医!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的名医都救不回她一条命? 她,真的就要这样离他而去了吗? 洛王颓然跌坐在椅子里。 远远地,似乎听到了哭声。 洛王身形一陡,心底一沉,人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就向门口奔去,一不留神,竟似绊了一跤,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传来啼哭声。 “王爷,王爷,王妃不中用了,您去瞧瞧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有侍卫在低声呵斥着:“快住嘴!王爷不见任何人!” 冷不防,书房的门从内里缓缓打开,已经三天没有走出书房的洛王失神地走了出来。 侍卫赶紧噤了声,低下头。 咏儿正跪在门口,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许久。 洛王也不答言,只是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 咏儿赶紧站起身,跟在了洛王身后。 通往洛芙轩的路并没有多远,可是今天,在一身功夫的洛王脚下,这条路却显得那么那么地长…… 侧王妃苏碧儿正坐在碧月阁的凉亭抚琴,就听见洛芙轩的方向传来阵阵哭声,不禁皱皱眉。 贴身丫环沁儿趴在侧王妃耳边悄声说:“主子,听说洛芙轩那位不中用了,这几天请的大夫都要把门槛踢破了,听说是没救了。” “哦,是吗?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苏碧儿不禁喜形于色。 在别人看来,她得宠得很,自打她过门,洛王天天吃在碧月阁,夜夜宿于碧月阁。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洛王的心底永远抵不上洛芙轩那位。洛王天天宿于碧月阁,可是,她现在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洛王根本就没碰过她。 白天,在下人们面前,洛王与她相敬如宾,可是到了夜晚,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洛王就像换了另一个人,对她不理不睬。 而且,洛王不许她去洛芙轩,所有的礼数也都免了。所以,她过门这么长时间了,竟连王妃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有一次,她因为实在太好奇,差沁儿随自己去了洛芙轩,可是眼看着就要到内厅了,却被洛王一个传令叫了回去。 为了这件事,洛王让她在碧月阁的内厅跪了一个晚上。 在外人眼中,她是那么受洛王宠爱,让人艳羡,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夜的内厅之中,他们各自睡着,洛王根本不允许她碰。 苏碧儿感到无比地屈辱,却敢怒不敢言。 现在,洛芙轩那位不中用了,她自然高兴得紧。想她苏碧儿也是花容月貌,如果洛芙轩那位不在了,假以时日,洛王一定会倾心自己,让自己做正牌王妃的。 想想都高兴,苏碧儿抿着嘴儿,不禁笑靥如花,眼中却闪过一丝跟她的甜美外形截然相反的阴冷的寒光。 夜幕中,洛王和咏儿紧赶慢赶地向洛芙轩赶去,洛王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在这炎炎夏日竟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心底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而脚下更是深一脚浅一脚,凌乱不堪…… 两个人心急如焚地赶路,殊不料,一个黑影自斜刺里穿出,快若闪电,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人。 洛王还没反应过来,后面传来侍卫的追赶和叫喊声:“放下王妃!王妃病重!快放下王妃!” 洛王心中一惊,已暗中提气,追了上去。 奈何那身影太过矫健,辗转腾挪间,已不见了踪影。 侍卫们追了上来,见洛王阴沉着一张脸气喘吁吁,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跪了下来。 “是什么人掳走了王妃?”洛王的声音冷冷的。 侍卫首领深吸了一口气,才战战兢兢地回答:“卑职,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洛王转回身,两束目光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传我的命令,洛城内全城戒严,捉拿要犯!” 三十名顶级神医正在外厅静候陪葬,却不知道王妃什么时间被人掳了去,一时间,洛芙轩里乱成一团,似乎没人再有精力管他们的事了。 没有洛王的命令,他们却不敢擅自离去,仍是驻足在洛芙轩。 天都已经快亮了,洛王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王府。还是没找到她! 洛王失魂落魄地走进王府,身边没有一个随从跟着。 他命令所有的人昼夜不休寻找王妃。 天知道,她羸弱的身子能不能经得起这样的折磨,本就一直病着,眼下又刚刚小产,现在又被劫持…… 他不敢再往下想,脑子里乱糟糟的。 经过碧月阁的时候,正巧里面传出声响:“王爷一夜未归?”语气中颇为不满。 “回禀侧王妃,王爷一夜未归。” 洛王本来没想停留,却不想,侧王妃苏碧儿却心怀不满地说道:“哼,就为了个快要死了的废王妃,王爷居然这么花心思!” 洛王神色一凛,双手不禁握紧了拳头。 “是啊,听说,洛芙轩的那位被挟持前,屋内足足有三十个一等一的大夫,但是,没有一个大夫治得了她的病,她啊,必死无疑。这回又被人劫持了,更是凶多吉少了……” 幸灾乐祸之声不绝于耳。 洛王双眉陡立,牙齿咬得作响,大踏步冲进碧月阁。 刚刚还在幸灾乐祸的侧王妃苏碧儿和几个丫头正说得热闹,冷不防被闯进来的洛王怒目而视,吓得几个人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王,王爷,您,您怎么来了?”侧王妃苏碧儿一见洛王的脸色就知大事不妙,她不确定洛王究竟听到了多少她们的对话,只是,俯身行礼之际,暗下冲着几个丫头使了个眼色。 几个丫头早已是吓得面如死灰尘,见此状,如获大赦般,赶忙慌乱地恭身而退。 洛王目光如注,冷冰冰地盯着面前强作镇定的侧王妃,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你最好祈祷王妃没事,否则,你们无一会幸免!” 侧王妃浑身一个激灵,虽然不敢抬头看着洛王,却能清晰地感到王爷的目光就停留在她的头顶,直感到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直到洛王的脚步声远了,侧王妃苏碧儿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丫头们一拥而入,扶起了她。 洛王骂了狠话,却没有半点放松,心中反而更加焦灼。但是苏碧儿她们的话却也让他醍醐灌顶,洛芙轩里还有三十名圣医,总得听听他们怎么说。 虽然大夫们吞吞吐吐,但是洛王却是听得格外真切,一颗心如堕冰窟。 原来王妃小产从来就不是什么偶然,而是身子孱弱,忧思过度,又没有得到及时医治,才导致病入膏肓,如今已伤及根本,恐怕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洛王听着大夫们的话语,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虽然她曾那样对他,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心急如焚,心心念念全都是她。 而黑衣人抱着王妃不知道疾驰了多久,才远远地看到了熟悉的院落。放缓步子,落在院落里,几步便迈进了屋内。 屋内早有一名妇人在等候,听到脚步,赶忙迎了出来,喜形于色:“言儿,见到芙儿了?” 待看到他怀中抱着的人时,她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了?芙儿怎么了?” “娘,快,芙儿不大好,耽搁不得!”她的气息越发微弱了,抱在怀中轻若无物,这让他心慌意乱。 妇人不敢耽搁,赶紧铺好床,帮忙把王妃放好,只见王妃一张俊俏的小脸早已没了血色,气若游丝。 妇人心下一惊。 被唤作言儿黑衣人的名叫乐知言,他转头,面色急切:“娘,还魂丹!” 妇人没有丝毫的犹豫,赶忙自怀中掏出一只小瓶,递给他。 乐知言倒出一粒,轻放进王妃的口中,妇人早已端了杯温水过来,见状动作轻柔地以小杯慢慢喂进去少许水。 直到王妃的呼吸听起来似乎变得绵长了一些,妇人凝重的面色才稍稍会展了一些,开口询问:“芙儿这是怎么了?” “她,她小产了。”乐知言低声,闷闷地说。 “小产?芙儿几时有了身孕?又怎么会小产?”妇人颇为意外。 “孩儿也不知……”乐知言吞吞吐吐。 妇人见他这样,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正欲仔细盘问,却瞥见他黑色的衣衫凌乱不堪,有几处甚至已露出狰狞的伤口,心下又是一惊,赶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头查看:“言儿,你受伤了?” 正文 第四章 舍病身重回王府 乐知言一心系在那个此时仍在昏睡的人儿身上,全然没注意自己是否受伤,此时听娘亲问起,他才低头看了看,却颇不以为然:“娘,没事,刚才走得急,可能是被树枝刮到了。只是芙妹她,您看……” 妇人看了看躺在床上可人疼的女子,眉间满是心疼:“芙儿哪里只是小产,分明已伤了根本,你不是不知吧?这也是你把芙儿带回来的原因!” 乐知言点了点头:“娘,孩儿医术不精,只知她此番危在旦夕,若不及时医治,恐怕,凶多吉少。所以,只好冒险把她带了回来。” “嗯,幸亏及时,若再晚半个时辰,芙儿此命休矣。” 乐知言的心底一冷,脸色变得惨白,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仍在昏睡的乐语芙。 如果晚半个时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芙儿了,这样的后知后觉让他格外害怕。 守护芙儿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他真的无法想像,如果芙儿不在了,他会变成什么样…… 他实在不敢往下想。 纪晓芙见儿子这样,知道他是被吓到了,唉,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啊! “言儿,你去换件干净些的衣服过来,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娘给你上些药。” 乐知言点了点头,却有些怔忡地又看了会儿芙儿,才缓缓地起身走进了内室,背影写着说不出的落寞。 纪晓芙出神地看着他,直到他轻轻带上了门,她这才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儿,伸出手轻抚着她瘦削苍白的巴掌小脸,一阵阵地心酸。 想着这一双儿女,心里五味杂陈,不禁长叹了一声。 好好的一家人,就这样四分五散,各自飘零。 曾几何时,他们是那么令人艳羡的一家人,可是,曾经的幸福美满早已不再,如今回想起来,甚至恍若隔世。 芙儿如今是回来了,可是病入膏肓。 言儿也回来了,却是伤痕累累。 而孩子们的父亲乐义天还是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这个家,不知不觉竟这样散了。 纪晓芙鼻子一酸,一双眼就先热了起来。 三天后。 乐语芙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有人说话,那声音缥缥缈缈,好像离她很远,宛如做梦一般。 此命休矣!定是自己一命呜呼!只是不知自己现在是在阴曹地府,还是西方极乐? 乐语芙心中嗟叹,自己生前没了孩子,又与王爷反目成仇,她这样的人如何能往生极乐?此时定是下了地狱无疑! 可是,那说话的声音却似乎是越来越清晰了。 乐语芙心中疑惑,不禁凝神细听,隐约竟听到有人提起“洛王”! 她神思一滞,洛王?难道她没死?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一双眼睛却仿佛千斤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只是,那声音虽刻意压低了,却仍是字字句句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他们真要对洛王不利吗?” “嗯,这几日因为芙妹的身体抱恙,我一直都潜伏在王府周围,没敢离去。王府四周皆已埋下重兵,看样子是有一场恶战。想来是他们要动手了!” “唉,可怜的芙儿啊!她要是醒了,知道了,还指不定多伤心呢!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乐语芙心里一惊,他们真的要动手了吗?真的要对王爷不利?不!不!不要!千万不要!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芙儿被我带了出来,要是知道了,恐怕就更无所顾忌了!但是那个邱家洛也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把芙儿折磨成这样!如果不是咏儿……恐怕我还被蒙在鼓里!” 那是她无比熟悉、无比亲近的两个人的声音,可是,此时听在她的耳中,却让她胆颤心惊,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谁也不能害她的家洛。 家洛怎么对她,是他们的事,但是,她绝不允许他们害他,绝不允许! 乐语芙用力地张开眼睛,动了动,虽然全身无力,动作细微地几乎看不出,乐知言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 他惊喜地喊道:“芙儿,芙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娘,您快看啊,芙儿她醒了!她醒了!” 纪晓芙早已忙不迭地奔到床边,轻扶起乐语芙,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芙儿,你终于醒了!真的是太好了!” 因为太过高兴,纪晓芙又是哭又是笑的。 乐语芙虽然醒了,身体仍是非常虚弱,却是拼了命地挣扎着,看着娘亲和哥哥:“他们,他们真的要动手了吗?他们,真的要伤害家洛吗?” 纪晓芙和乐知言母子俱是一愣,这才知道他们刚刚的对话全部被芙儿听了去。 “芙儿,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纪晓芙儿忙解释。 “芙儿!是!是真的!”乐知言赌气地打断了娘亲的话。 纪晓芙一愣:“言儿,你……” “娘,您难道没看到芙儿变成什么样了吗?她这样都是拜那个邱家洛所赐!她为什么还要维护他?为什么还要顾念他?”乐知言恨恨地,直到现在那日的惊心动魄仍让他后怕,试问这样的邱家洛,如何值得芙儿如此维护? “哥哥,他是妹妹的夫君!他是芙儿愿意用生命去维护的人!芙儿,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乐语芙虽然大病初愈,弱不禁风,语气却格外地坚定。 即使他那么对她! 乐知言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芙儿,你好糊涂啊!” “言儿,别说了,芙儿刚醒,不能太激动,让她休息一会儿!”纪晓芙出言打断了儿子的话,她这个儿子,她太知道他的心思,如果任由他说下去,芙儿一定又要晕过去了。 乐知言张了张嘴,却没再继续说。 乐语芙微喘了喘,知道再求哥哥也是无用,只得弱弱地看了看纪晓芙,一只柔若无骨苍白的小手就抚上了娘亲的,面带乞求:“娘,求您,让哥哥送我回王府……” “什么?不行!”乐知言真的急了,不等娘亲接话,就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儿吗?还想回王府?回去找死吗?” “言儿,不许胡说!”纪晓芙面色严肃,乐知言不再吱声。 “娘!”乐语芙不禁又转向了娘亲,面露可怜,娘自小疼她,当然舍不得见她这样。 果然,纪晓芙瞪了眼儿子,转头看着女儿时却是慢声细语:“芙儿,你哥哥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娘,我知道,可是我必须要回到家洛身边,娘,您知道的,只有我在他身边,他们才不会贸然行事。我这样做不光是为了家洛,也是为了他们。娘,您还不明白吗?” 纪晓芙沉默了片刻,然后下了决心般开口:“芙儿,娘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恐怕委屈了你。” “娘,孩儿不委屈,孩儿是自愿的。” “芙儿,那么至少,等你好些再回去好吗?”纪晓芙担忧地看着女儿。 “不,娘,您知道的,我多留一天,他就多一天的危险。”乐语芙无法掩饰内心的急切,眼巴巴地看着娘亲。 纪晓芙无奈地轻叹了声,摇了摇头:“言儿,送芙儿回王府。” “娘!”乐知言急了,“那是狼窝!你没见那个狼心狗肺的邱家洛差点儿要了芙儿的命吗?” “哥,你说什么呢?家洛是我自己选的相公,我乐意!你要是不送我回去,我就是爬也要自己爬回去!”说着,乐语芙果然动了动,作势要下地。 纪晓芙惊呼了一声,赶忙扶住她。 乐知言重重地跺了跺脚:“罢,罢,罢!亏我和娘一心心疼你,你的心里却只有那个家伙!” 乐知言恨铁不成钢,面戴愠色,虽说不情愿,仍是几步走到床边,半蹲了下来,把后背留给了心爱的妹妹。他一向拿她没辙。 乐语芙有些苍白的小脸儿这才露出了些笑意:“哥,我就知道你对芙儿最好了!” 乐语芙慢慢坐了起来,像小时候一样,爬上了哥哥的后背,两只手就搂上了哥哥的脖子。 乐知言心里酸涩,喉咙里就有些不争气发紧,只好掩饰地佯装生气:“亏你还笑得出来,回了王府,有你哭的!” 纪晓芙当然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忍心女儿还未痊愈就又离去? 可是有什么办法?抛却她对洛王的一往情深不说,她还是…… 唉,所以,不管她有多么地心疼,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哀叹,唉,苦命的孩子啊! 只得收拾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里面装满了不同的药丸,给女儿带上,然后才千叮咛万嘱咐地送他们出了门。 纪晓芙在一双儿女面前始终面带微笑,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了,才戚戚然地泪流满面。 曾经那么活泼开朗不知愁为何物的芙儿,只不过短短的三年,却经历了这么多的世事变幻。这都是她的命吗?可是她才刚刚只有十七岁啊! 他们之前的日子那么简单而幸福,让纪晓芙几乎忘了那噩梦一般的过去,可是,没想到,噩梦不仅没有结束,反而更加来势汹汹,这一次,他们还能那样幸运吗? 正文 第五章 王欢喜王妃无恙 三天过去了,可是王妃却仍是音讯全无,整个王府阴云密布,人心慌慌。洛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虽然没有动辄发火,却更让人提心吊胆。 不只是侧王妃苏碧儿,就连王府的下人们也都被洛王弄糊涂了,明明王爷对王妃已经没有感情了啊,明明王妃的死活他都已经不关心了,甚至已经很久没有踏进洛芙轩半步了,可是,为什么王妃失踪了王爷好像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人们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尤其那些惯于见风使舵的奴才们,更是人人自危。 他们因为王爷的偏好,近来对侧王妃的饮食起居非常上心,而对王妃却极尽苛刻之能势。 如果王爷对王妃,并非他们眼见的那样绝情,那么他们岂不是要遭殃? 所以,他们只有日夜祷告神灵,企盼王妃永无回王府之日。不是说被歹人劫掠前,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吗?最好是死在外头,再也回不来了,那样他们的好日子才能得以继续。 他们这样想着,心里才稍觉安稳些。 可是,世事偏偏就那么不如人意。  王妃失踪第四天的清晨,天微亮,人们刚刚起床,就听见洛芙轩里人声攒动,不一会儿就有人大呼小叫,嘈杂声此起彼伏。 “快,快去回禀王爷!” “快,快去请大夫!” “去拿床厚些的被子!” “炭火,快把炭火生起来!要最好的炭火!” “汤婆子!去把汤婆子拿来!” …… 洛芙轩里尽管乱成一团,人们的声音中却无不透着兴奋和激动。 洛王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下属标记的地图,以王府为中心,搜寻芙儿的半径不断扩大,现在已经扩大到方圆十里了,这个范围内挨家挨户地搜,却仍是没有芙儿的半点消息。 洛王伸出手,用力地按住太阳穴,可是疼痛感没有些许的缓解。 第四天了,芙儿失踪第四天了。 她失踪前,三十个大夫集体给她判了死刑,她那样的孱弱,这四天里究竟会怎么样? 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一阵阵地发紧。他只有不眠不休,派出王府所有的将士,不断扩大搜寻范围,让自己像个陀螺般,不停地转啊转…… 不知道这样似乎芙儿的危险就会小了许多。 芙儿失踪几日,他就几日没有挨过床塌了。 近半年来,其实他没见过芙儿几次。 他是气她的。 可是,那个时候,即使不见她,他知道,她就好好地待在他为她建的洛芙轩里,那是他们的洛芙轩!只要他想见,他随时可见。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不见了,他找不到她了,他突然无比地恐慌,头痛欲裂。 正用力地按着头,外面突然有些嘈杂声,紧接着有人轻轻地叩了叩门。 “进来!”洛王神色一凛,原本举在半空中的手不自觉放了下来。 有人推门,却因为走得太过匆忙,冒冒失失地,还没等洛王看清楚进来的是谁,来人就被门槛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倒在地,只来得及闷哼了一声:“王爷!” 洛王皱了皱眉,定睛一看,才看清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伍,他机灵是机灵,却总是冒冒失失的。 而此时,摔了一跤的小伍虽然疼痛不已,却忍着疼一骨碌爬了起来,满脸的喜形于色:“王,王爷!大喜啊!大喜啊!王妃回来了!”    本来洛王极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此时听到小伍的话不禁噌地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王爷,王妃回来了!是王妃回来了!”小伍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自己面前刮过一阵疾风,下一秒王爷已经不知所踪。 小伍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瘸一拐地跟着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王爷,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王妃!” 哪里还有王爷的影子? 洛王心急如焚,一路狂奔,直到跑到洛芙轩的门口,听到里面因为王妃归来而显得有些嘈杂的叫嚷,才有些恍惚地掐了掐自己的手,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的心里却是欢喜异常。 他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芙儿她真的回来了!他的芙儿回来了! 洛王难掩欣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洛芙轩。 咏儿他们正围着王妃忙得不亦乐乎,一见洛王来了,赶忙俯身跪倒,向洛王行礼。 洛王大步流星走到王妃的床前,伸出手覆上她的手。 她很虚弱,一张俏脸苍白无比,此时正昏睡着,几缕发丝散落在额头。 他轻柔地为她理顺发丝,一双眼柔情似水,深邃的黑眸中有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大夫怎么还没过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咏儿战战兢兢地回答。 “小伍,传我的命令,命那三十个大夫全部即刻马上到洛芙轩来给王妃诊治。” “是,王爷!” 小伍麻溜儿地转身,脚底抹油般快速闪走。 早有人为洛王搬来了座椅。 洛王缓缓坐下,就那样痴痴地望着王妃。 他一直在气她,气那个晚上的事,气那个他无意中撞到的画面,气她的隐瞒,所以他娶了侧王妃,所以他强忍着思念一直不肯来见她。 他一直在怄气,甚至是恨她。 可是,直到她病得几乎不治,继而失踪,他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只要她好好地活在他的身边,他就知足了。 那样将要失去她的恐惧让他胆颤心惊,让他无暇再计较过往,他只想要她好好地活着。 “所以,芙儿,我会寻遍天下名医,保你性命,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洛王俯在心爱之人的耳畔,轻声说道,声音中竟有些哽咽,握住芙儿的手也有些颤抖。 大夫很快赶来,为王妃把了脉,不禁连连称奇,明明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王妃,怎么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劫掠了之后,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看脉象,除了身体还很虚弱,竟已无大碍。 洛王看着大夫脸上的变幻莫测和不可思议,急不可耐,烦躁地开口:“王妃怎么样?看了这么半天,你倒是说句话啊!” 大夫吓得一个激灵,赶忙跪倒:“回禀王爷,王妃,王妃她……” 洛王心底一沉:“王妃她怎么了?” “王妃她已经没有大碍了!” “什么?你说什么?”洛王心跳几乎漏掉一拍,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跪在眼前的大夫。 “恭喜王爷,王妃无碍!” 洛王恍恍惚惚,如坠梦中,激动地一把抓住大夫的双肩:“你说,芙儿她无恙了吗?” “是,无恙了!王妃一定得高人相救,这高人的医术远在我等之上,才救得了王妃性命。” 其余二十九位大夫正一把把地擦拭着额头的汗,王妃已不治,他们也回天无力,这次恐难逃被赐死的宿命。 乍一听见为王妃诊治的大夫说王妃已无恙时,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呆若木鸡。 直到洛王一遍遍地问,得到一次次肯定的回答,洛王悬着的一颗心突然安稳了下来。 那些大夫们紧张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竟感到有些虚脱,纷纷摸了摸自己的项上人头,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这颗脑袋,这就算真的保住了?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世外高人!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感念着。 洛王大喜过望,松开了抓住大夫的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好,好好,好好好!对了,你刚刚说什么?王妃的身子还很弱?你们快,去开些大补的方子,好好为王妃调理身子。” 为王妃诊治的是王府大夫中的集大成者,治病救人一向一丝不苟,此时竟不时眉眼高低地较起真儿来:“王爷,王妃此时不宜大补,王妃身子羸弱,恐怕扛不住大补的方子。老夫以为,应慢慢调理,方能治其根本……” 洛王此时哪听得进去这些,摆了摆手:“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能把王妃的身子尽快调理好就成,快,去开方子吧,小伍你跟大夫去抓药。” “得嘞,王爷!”小伍也是高兴,他向来敬重王妃,此时是真心地为王妃高兴。 洛王兴奋地重新坐了下来,激动不已,深情款款地看着芙儿,可是她没有醒,这样巨大的喜悦竟没有人跟他分享。 洛王回头,见一众大夫们还站在那里,一时高兴:“都下去吧,各赏一百两!” 大夫们面面相觑,更加不敢置信,他们不仅保住了脑袋,还有大赏? 见洛王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赶紧谢过王爷就告退了。 洛王还嫌自己的喜悦之情没有完全释放,看着洛芙轩的丫头小子们个个顺眼,不禁又开口:“洛芙轩的丫头小子们尽心侍奉主子,护主有功,各赏二百两!” 一时间,洛芙轩内人人欢喜异常,王妃向来对他们不簿,他们尽心侍奉实是内心所愿,心甘情愿,此时得洛王打赏自是高兴,但洛王对王妃又如往昔般疼爱才是让他们心里真正高兴的。 尤其是咏儿,看到洛王对待王妃又恢复了往日的情意,高兴地眼含热泪。 正文 第六章 引忌恨妃不自知 洛王屏退了侍奉在左右的下人们,小心翼翼地亲自喂她吃过了药,然后,脱去了鞋袜,静悄悄地躺在芙儿的身侧,轻搂她入怀。 几天来绷紧的神经一旦放松,困倦袭来,洛王突然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困太困了。 期间,咏儿进来过一次,她实在是不放心王妃。王爷已经很长时间不来洛芙轩了,她吃不准王爷的脾气。 结果她一踏进内厅,就看见王爷和王妃相拥而眠的甜蜜模样,咏儿眼含热泪,唇角却缓缓弯起。她的王妃,终于苦尽甘来了! 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恨。 碧月阁里,侧王妃苏碧儿听着丫头们的报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哆嗦。尤其是当听到丫头们眼红王爷对洛芙轩的下人们一掷千金豪爽的打赏时,她更是气得牙根痒痒,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正好一个小丫头过来给侧王妃倒了一杯热水过来,侧王妃正在气头儿上,端起水就喝了一口,结果被结结实实地烫了一下。 侧王妃狠狠地吃痛,“啊”了一声叫了出来,转过头恨恨地瞪了一眼战战兢兢缩在一角的小丫头,一杯滚烫的水就被她狠狠地甩在了这个小丫头的身上。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所有人吓得一个激灵。 侧王妃还嫌不解恨,恶狠狠地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拉出去,给我打!狠狠地打!” 贱人!居然被她回来了!居然还安然无恙! 王爷居然还大白天地睡在了她那里!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苏碧儿努力了几个月也办不到的,那个贱人转眼间就可以做到? 她不甘心! 她实在是不甘心! 苏碧儿眼珠儿转了转,计上心来。 洛王感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真舒服啊,真想多睡一会儿啊! 可是有人在他耳边一直在说着什么,吵死了,让人不能安生地睡觉。 洛王眉头皱了皱,人就醒了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芙儿的俏脸迎面映入眼帘,洛王有一刹那的恍惚,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这才确定芙儿确实在自己怀中,心中一下子变得踏实了,双眼柔情似水地看着她。 她跟以前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容颜间有些憔悴,眉间微蹙,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洛王不自觉地伸出手抚了抚她的眉,这才见她眉目舒展,呼吸绵长,身上是他熟悉的清新的香气,然后他情不自禁加大了抱她的力度。 小伍急的什么似的,却不敢造次。 王妃床塌上的纱缦轻垂,让他看不清王爷是不是睡着,只得跪在床边小声喊着:“王爷,王爷,国主宣您入宫。” 小伍自己也不知道嘀咕了多少句,又不敢大声,又不敢不喊,急得哭丧个脸。 冷不防,纱缦被人挑起,王爷起身坐在了床上,随即一只手指竖在唇间,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警告小伍别再出声。 小伍机灵地点点头,不再出声,用手指了指外面,示意王爷他有事要禀报。 洛王微微颔首,小伍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洛王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好纱缦,穿好鞋袜,走了出来,见咏儿迎了上来,轻声嘱咐:“进去侍候王妃,她醒了马上告诉本王!” 咏儿屈身作揖,轻声挪步走了进去。 洛王这才有些不悦地看了看小伍:“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吵醒了本王是小,要是扰了王妃的清梦,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小伍委屈得紧:“王爷,小伍哪是那么没眼力见儿的人!真是有要紧事,才不得不追到这里来。” “什么事?说吧。” “王爷,国主宣您入宫,这都有阵时辰了!已经,已经派人来催过五次了。” “父王宣我入宫?”洛王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眼下天已经很晚了,父王怎么会这么晚宣自己入宫?而且还这么急! 虽然现在的洛王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芙儿,可是,父王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这么急着宣自己进宫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进宫看看是什么事再说。 临出门前,洛王一再叮嘱咏儿小心侍候王妃,又命两名大夫一直在洛芙轩等候,一旦王妃醒过来,马上为她诊治,询问她有什么不适。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洛王才终于走出了洛芙轩。 一直到洛王和小伍都各自飞身上马,驰骋而去,一个人才自黑暗的角落里闪身站了出来,面露凶光。 洛王一路飞奔到了王宫,在宫外匆匆下马,直奔父王的寝宫而去。 刚到父王寝宫的窗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母后苏王后略带斥责的声音:“碧儿,你现在好歹也是侧王妃了,怎么就这么沉不气?且不说洛儿他只是累了困了睡在了洛芙轩,就算是他真的疼爱王妃,又有什么不对?他们毕竟是夫妻!” 洛王脸色一沉,看来他的侧王妃是闲得紧呢,都闲到跑到王宫里打他的小报告了! 阴沉着一张脸,洛王边向里走边故意咳嗽了一声,苏碧儿一听到那声音马上就噤了声,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洛王给父王母后行过礼,站起身,修长的身躯绷得紧紧的,阴沉的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苏碧儿忐忑不安,甚至不敢与洛王的目光相对,只是目光不时地飘向姑母苏王后,眼中满是乞求。 苏王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对碧儿簿凉,要不是因为当初“那件事”,再加上自己的威逼,恐怕她这个儿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碧儿的。眼下碧儿在宫中,他一定更要牵怒于她。想到这里,苏王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洛儿,你不要怪碧儿,是我让她进宫的。母后一个人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就让碧儿进宫来陪我说会儿话。” 洛王没吭声,母后向来向着自己侄女儿说话,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一向对他们的行为颇不赞成的父王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纵容碧儿进宫来打他的小报告?怎么会任母后和碧儿胡闹? 洛王不解的看了看父王,邱国国主若有所思地盯着儿子看了一阵儿,才开口:“洛儿,随我来。” 邱国国主当然不会因为王后和碧儿那丫头的几句话就急急地召儿子进宫,他找他进宫确实有很重要的事,刻不容缓。 正文 第七章 异状起深夜进宫 邱国国主一向对苏王后偏袒碧儿颇有微辞,对她们的兴风作浪自是不会放在眼里,只是碰巧今天他也想找洛儿,有许多事想要问他,索性就宣了他来。 随父王来到御书房,洛王的脸色仍是有些不好看。 邱国国主见自己儿子这副模样,知道他还在生碧儿的气,但那是小儿女间的矛盾,还是正经事要紧,想到这里,他唤了声:“洛儿,父王今天找你来不是因为碧儿,父王有重要的事问你。” 原来是这样,原来父王不是因为碧儿的胡闹而让自己进宫的。洛王的脸色好看了些,俯身问道:“不知父王因何事宣孩儿入宫?” 邱国国主愁眉紧锁:“洛儿,王府最近可有异样?” 洛王神色一怔,遂即明白一定是碧儿向父王母后禀告的,但既然芙儿已经回来了,他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回禀父王,前几日,芙儿被歹人劫掠……不过,芙儿现在已回府,并无大碍。” “芙儿失踪了几日?” “三日!”洛王神色略沉。 “三日,这三日你就没有任何的怀疑?” “我……”洛王脸色变了变。 邱国主却看不出情绪有什么变化:“洛儿,你这几日一直在四处找寻芙儿的行踪,可曾发现你王府周围有何异样?芙儿失踪三日,又无恙而归,你不觉得这事情来得蹊跷?” 洛王心思一凛。芙儿的事,不是没想过,只怕是不敢想吧。可如今,既然芙儿平平安安地回到他身边了,他就什么都不想追究了。 只是,王府周围的异样…… 他还真的没留意。 这几日,他的所有心思都在寻找芙儿这一件事上,他根本就没有心思留意其他的。父王的话让他心里暗暗一紧,原来的他可不是这样的,从小习武,再加上身为王子,让他自小就心思缜密,可是近几日因为芙儿他竟神思紊乱,竟疏忽了王府的戒备。 洛王微微有些愠色,他是在气自己,芙儿的失踪竟让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的王府在邱国王宫的最边缘,当时要了这块地方建王府也是为了守护一国平安。他在最边缘,是最危险的地方,如果守住了这邱国的边界,那么也就是守护住了父王母后,守住了一国百姓。虽然他无意王位,但他一直以守住这座城池为己任。 只是,他的洛城也实在太过关键,守住他的洛城,整个大邱国就无恙,而反之,一旦他的洛城失守,那么邱国就会非常被动,非常危险。 他竟因为一时焦急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前几日,为了寻找芙儿,他几乎派出了城中所有能派的将士! 如果芙儿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劫持,那么他岂不是留给敌人一个大大的空当,而这个空当足以致邱国危急。 如果不是今天父王提醒,他险些酿成大错。 洛王念及至此,忙俯身跪倒:“父王,是孩儿错了,险些酿成大错。” “唉,芙儿失踪,你自是焦虑,这事也怨不得你,只是父王觉得这事出得蹊跷。” 王妃失踪不可能不惊动宫里,况且既有好事之人借机生事,又有洛王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于是邱国主也暗中派出人手。 只是,他派出的人手虽然并没有找到王妃,却发现王府周围有许多陌生人,看似无意地不时打听王府内的动静,而且他们的打扮装束虽然一般,但仔细打量却能发现都是有些身手的人。 本来他已经派了探子暗中留意这些人,可是奇怪的是,今天早上探子却回来报,那些人突然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邱国主不禁纳闷,如果他们心存不轨,前几日,洛王府内如同空城,他们为何不动手? 如果并非心存不轨,又实在无法解释这怪异的事。 而且,王妃失踪那些人出现,王妃归来那些人又消失不见了,隐隐地似乎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扯到王妃身上,难道? 洛王何其聪明,早已明白父王口中的蹊跷是什么意思,却是十分笃定地开口:“父王,无论是什么事,孩儿保证,一定都与芙儿无关。” 邱国主话到嘴边,还没等开口询问,就听自己的儿子已经把话说得死死的,不禁失笑:“洛儿,你都不管是什么事,就敢为你的王妃做保?” “是,不管是什么事,孩儿都敢为芙儿做保。无论什么时候,孩儿都相信芙儿,容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 “是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娶碧儿?跟芙儿成亲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此生你只有一个王妃就足够了,不需要第二个。” 洛王愣了愣,然后有些讪讪地说:“碧儿,还不是因为母后。” “洛儿,别以为父王不知道,如果你不想娶,你母后能奈你何!父王不会追问你这些,但是提醒你,好好回忆一下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哪些事。最近洛城出现了很多危险的人,你不要忘了,洛城是邱国的关隘,一旦这个关隘出现问题,那么,举国不安。” 邱国主异常严肃,看来这件事绝非一般,这时洛王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为自己的疏漏无比懊恼,同时也不禁回想起几月前的那个午后。 对于那样一副场景,洛王记忆犹新,因为那样一幅画面刺激得一向冷静理智的他居然冲动之下娶了恰巧来王府请安的苏碧儿。他以为会伤了别人,可事实证明最遭罪的却是自己。 正文 第八章 杀机起洛王震怒 其实父王的担心何尝不是他的担心。 洛王思绪万千,自半年前开始,芙儿确实有些不太一样了,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自那时起,他总是感觉他和芙儿之间好像隔了层什么东西,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坦诚,真实,无所不说。 从宫里回来的一路上,洛王一直在冥思苦想,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所以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洛王回来,苏碧儿也一路颠颠儿地跟了回来,她坐在轿子里不时地掀开轿帘,偷眼看看前面马背上的洛王。 洛王一袭墨绿色的衣衫,与胯下雪白的骏马相得益彰,格外好看。洛王此时骑在马上,后背挺得笔直,更显得他修长高大,英姿焕发。 偶尔他跟小伍说话时扭过头时可清晰地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剑眉英挺。而他沉默不语时,手中紧握缰绳,直视前方,黑眸中蕴藏着锐利的光芒,削薄轻抿的唇,盛气凌人。因为飞奔得有些急,发髻有些松散,却毫不凌乱。 这一切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一般,看得苏碧儿有些痴迷。 身方骑着骏马的翩翩美少年是自己的夫君,只要想一想,已经足够让她志得意满。 嫁给他,是她自小即生根发芽的梦想,她以为,他们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她以为他理所当然是她的夫君。她以为,他们青梅竹马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没有想到,半路居然出现了一个乐语芙,破坏了她全部的计划和梦想。 可那又怎么样,她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可他们还不是被她抓住了机会,现在自己不是好端端地成为了侧王妃!唯一让她丧气的是,自她过门之后,他从未对她绽露一个笑脸。 即使这样,她仍然坚信,世上根本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假以时日,只要那个贱人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他一定会跟自己伉俪情深,相濡以沫的。况且还有姑母帮着自己! 想到这里,苏碧儿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嘴角勾起一抹笑,缓缓放下轿帘。 是啊,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应该提心吊胆的是洛芙轩的那位,她就不信她每次都那么好命。 正想得出神,突然轿子骤停,前面传来马儿一声厮鸣,苏碧儿知道,一定出什么事了,刚掀起轿帘,就见前面洛王的马前跪着一人,在向洛王禀报着什么。 隔的有些远,苏碧儿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的贴身丫环珠儿去前面探听探听。 珠儿机灵地点点头,向前面跑去,可还没等跑到近前,就见洛王骑着马飞驰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珠儿愣了愣,刚想回头问小伍,就见小伍也勒紧了缰绳,冲着地上仍跪着的人喊道:“上马,快,回王府!” 随后两匹马也蹿了出去。 珠儿赶紧往回跑向苏碧儿禀报:“侧王妃,侧王妃,我什么也没听清,只听他们说要赶紧回王府。” 回王府? 难道他得手了? 苏碧儿心中暗喜,表面却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点点头:“我们也赶紧回王府吧。” 乐语芙,想跟我斗,门儿都没有!我从小仰慕的人,无端被你抢去了这么久,现在该是跟你算算总账的时候了! 苏碧儿放下轿帘,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 洛王策马扬鞭,洒落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更显急促,声声叩得人的心里格外焦虑。 刚到王府外,洛王就忙不迭地跳下马,疯了般向洛芙轩跑去,芙儿,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可是,洛芙轩里却没有他想像中的嘈杂声,这反常的寂静让他的心没来由地哆嗦了起来。 脚下的步子更急了,他几乎是几个箭步冲进了洛芙轩,院落里的桌椅,花草散落满地,有人正在打扫。一看便知这里刚刚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洛王心里更急,抓住正在扫院子的下人问道:“王妃呢?王妃怎么样?” 却不待那人回来,已快速跑进了芙儿的内厅。 到了内厅,看到咏儿正眼睛通红地守在床前,而芙儿安然地躺在床塌上,不知道是不是还睡着。 咏儿听到动静,转过身,见是洛王,赶忙屈膝行礼。 洛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忙不迭地问:“芙儿她……” “王爷放心,王妃没事,只是还没有醒。” 洛王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可是紧接着又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咏儿刚刚喊出了两个字,就哽咽了起来,眼泪一对一双地滚落了下来。 洛王眉头紧锁:“咏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王爷,求王爷为王妃作主,有人,有人要害王妃!”咏儿泣不成声,却又不敢太大声,声怕惊动了王妃。 洛王面色一沉,看了看仍在睡着的芙儿,轻声说:“你随本王出来说!” 走出内厅,咏儿才心有余悸地向洛王禀报了事情的原委。 有人居然敢在王妃的药里下毒! 被王府守卫副首领识破后居然想鱼死网破,欲当场行刺王妃。 好大的胆子!洛王面色阴沉地出掌狠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居然敢对他的芙儿不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人呢?抓到了吗?” “还没有,副首领已经带人去追了!”咏儿仍是抽抽嗒嗒的,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得紧,那碗药是她端来的,眼看着她就要喂给王妃了,副总领突然闯了进来,打翻了药碗,只喊了句“有毒”,外面就闯进来一个黑衣人。 接下来,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副总领硬是把那黑衣人逼出了内厅,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事后,她让大夫急急地取了些药的残渣来查看,果然发现药中被下了剧毒。 她吓得瘫坐在地上,自责不已,如果王妃喝了那碗药,后果不堪设想。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差点害惨了王妃! 洛王的脸阴沉得吓人,嘱咐咏儿好好照顾王妃,就走了出去,集合王府所有精兵强将,牢牢地守住王妃的洛芙轩。 无论芙儿有什么事瞒着他,他都不允许她再有意外了。他已经失去过她一遍,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而且,王妃今天刚刚回府,马上就有人来投毒,看来有的人消息灵通得很,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的王府用毒! 正文 第九章 妃醒转夫妻情深 侧王妃苏碧儿紧赶慢赶地回到了洛王府,她以为会听到什么好消息,结果劈头盖脸地却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当珠儿俯耳告诉侧王妃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后,苏碧儿的脸色气得煞白,一口银齿咬得吱吱作响。 珠儿见状,机灵地赶忙屏退了左右,只自己留下侍奉侧王妃。 这时侧王妃苏碧儿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间挤出了几个字:“没用的东西!”  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更何况他是那样的身手,那样的制毒高手,怎么会失手? 可惜啊可惜,那个贱人居然那么好命! “侧王妃,苏大人他,他被副总领他们追杀,现在音信全无,恐怕,凶多吉少。”珠儿是苏碧儿自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当然知道苏大人对自家主子忠心耿耿,不免有些担心。 “哼,凶多吉少?没用的东西!罢了!不提他也罢!”苏碧儿哪里有心思去关心旁人的死活,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一次失手已经引起了洛王的高度戒备,再想接近乐语芙加害于她恐怕就更不容易了! 错失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这才是让她格外心疼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需要她格外上心,那就是以洛王的洞察力,他一定会猜自己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她要提前准备,做好应对,以求自保。 幸好自己想得周到,为免自己牵涉其中,急急地去了宫中。 自己有不在场的证明,又是去了王后那里,量洛王就是再怀疑她也是没有办法。 经此一闹,洛王半步也没敢离开洛芙轩,大夫说再过几个时辰芙儿就会醒了,他要在这儿守着她,直到她醒过来。 坐在床塌边,洛王怔怔地看着沉睡中格外恬静的芙儿,他知道尽管芙儿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再离开她。 复杂的思绪一直萦绕在脑海,让洛王的头都有些绞痛了,不知不觉人就倒在了床塌边,头紧挨着王妃的手臂睡着了。 乐语芙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春暖花开的边陲小镇,她跟哥哥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花海中穿梭追逐。哥哥总是追不上她,急得不时地大声喊叫,而她就躲在一簇高大的花草后,咯咯咯地笑。 她梦见了自己的父亲和娘亲,他们那么宠爱她,每当她犯了错,他们总是说哥哥,而哥哥每一次都憨憨地笑着认下她犯的错。 她梦见了她的他,那个时候,她只知他是邱家洛,一个让她动情的男子,所以就追随着他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故乡。可是,那个时候她从来不知道他竟是大邱国鼎鼎大名的洛王。 后来,她不梦见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的面目很模糊,她拼命地想要看得仔细些,可越是这样越是看不清。后来,她有些害怕了,她不想知道他是谁了,她拼命地想要逃,可是,那人就一直在她身后,追啊追,追啊追…… 乐语芙拼命地想要逃,可是两条腿却像灌铅了一样,怎么拔也拔不动,她这个急啊,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乐语芙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眼前是她喜欢的淡淡的紫色,她说她喜欢淡紫色的温暖,所以她的内厅到处是淡淡的紫。 好熟悉的温暖,好温暖的熟悉! 乐语芙在短暂的怔忡后,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在王府,在自己的洛芙轩里。 知言哥哥果然没有骗她,果然把她带了回来! 可是,知觉和意识恢复的同时,她的一颗心也同时揪紧了。他在哪儿?他还会在乎她吗?他和自己,该如何是好? 原来,清醒过来后,竟有这么多的难题等着她,乐语芙失神地落寞着,几滴清泪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自眼角垂下。 她想要伸手擦拭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动不了。 嗯?怎么了? 乐语芙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了自己的右臂。 一个男人的头正紧挨着她的手臂,睡得正香,他的大手就覆在她的手臂上。 不用猜她也知道,睡在自己身侧的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良人! 一时,乐语芙的心踏实了许多,也柔软了许多,仿佛所有困扰她的难题,在这一刻都迎刃而解了。 乐语芙抬起自己的左手,动作轻柔地抚了抚他的头,眼中柔情似水。 家洛,她深爱的男子! 她多希望能一直一直爱着他,也光明正大地享受他给她的爱。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命运就如此多桀? 相爱相伤,相聚相离!这几乎可以预见的命运让她的心一阵一阵地吃紧,绞痛。 连呼吸似乎都不自如了,乐语芙突然猝不及防地咳嗽了起来。 几声并不剧烈的咳嗽却足以惊醒枕边人。 洛王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然后就看见咳嗽得小脸通红表情痛苦的芙儿,几乎是本能地跳了起来,边轻扶起她,边喊着:“咏儿,拿水,大夫,快进来!” 然后自然地坐上床榻,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咏儿端了水进来,惊喜万分地瞪大眼睛:“王妃,您醒了!” 洛王接过咏儿手中的水,轻放在芙儿的嘴边:“芙儿,喝点水,慢慢喝。” 乐语芙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洛王,却见他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那亮色竟恍惚晶莹剔透。 乐语芙有些看得出了神,洛王轻笑了笑:“怎么,昏睡了几日,竟连自己的夫君也不认识了吗?” 乐语芙脸色一红,忙低下头猛喝水,却不小心被水呛到了,剧烈的咳嗽声,一阵紧似一阵。 咏儿赶忙过来接过水,洛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叩着:“怎么样?好些了吗?” 乐语芙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张脸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酡红一片。她和家洛有多久没这么亲密了,甚至让她都感到了些许陌生。 轻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洛王的拍打奏效了,乐语芙感觉想咳的冲动果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咏儿,让大夫进来吧。” 咏儿应了一声,出去请大夫进来。 乐语芙看自己半倚在洛王的怀里,这副样子被大夫看到了怎么好。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洛王的双臂却似乎紧了紧,乐语芙有些诧异地抬头,却见洛王双眉微皱,正低头看着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我,一会儿大夫进来了,我总不能这样让他看吧,你,把我放下吧。” “不,就让他这样看!不行吗?” 洛王孩子气地说。 大夫刚好走进来,听见洛王的话笑意吟吟地说:“是,就这样看,无妨!” 什么嘛!乐语芙闹了个大红脸,洛王却似乎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 正文 第十章 释前嫌王心向妃 大夫为王妃细细地把脉、诊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过了好半天,确定自己的诊治万无一失了才微微浅笑,跪在床前:“禀王爷王妃,微臣细细地为王妃察看了,王妃的身体已无大碍,只要细细调理就可以了。” 洛王很是高兴,吩咐大夫给王妃开了些补身子的药之后,就让他下去了。 此时,咏儿已经把刚刚煎好的药端了上来:“王爷,王妃刚吃药了。” “好,给我!”洛王伸出大手,接过药碗。 乐语芙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洛王腾出一只手,舀了一小汤匙药,送至她的嘴边,她才明白,家洛这是在喂她吃药。 她微张着口,所以那一汤匙药很轻易地便吃了进去,可是,吃进去之后,她感到口里奇苦无比,不禁微蹙起眉。 洛王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困扰,抬起头看向咏儿:“让小厨房送些甜点过来!快!” “是!”咏儿轻脆地答应着,欢快地转身。她早让人备下了,王妃吃不得苦,每次吃药前她都会让小厨房备些甜点,没想到王爷也记着,看来这次他们之间是真的没事了。看,王爷对王妃,又跟从前一模一样了。 咏儿取回甜点,就站在床前,洛王喂一口药,她喂王妃一口甜点。这样被两个人侍候着,乐语芙感到非常不舒服,见药碗里还有半碗药,她总不能让家洛一直这样喂她。 乐语芙略动了动身体,洛王马上把药碗交给咏儿,关切地任她动了动:“怎么,不舒服了?” “不是。让咏儿服侍我吃药就好,王爷应该很忙吧,不用亲自喂我了。”乐语芙有些赦然,跟洛王已经很久没这么亲密了,多多少少让她有些不舒服。 洛王以为她不舒服了呢,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原来她在担心这个,颇不以为然地重新搂过她,接过咏儿的药碗:“怎么,我亲自服侍你吃药不好?以前每次生病吃药你都嫌苦,没少为难咏儿她们,每一次不都是我这样一匙一匙喂的你,你都忘了?乖,把药都吃了,这样你的身子才能快点好起来。” 洛王边说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芙儿怕苦,每次生病,吃这浓浓的药汤都如忍受酷刑一般,如果不是他亲自喂,她一定会让咏儿把药倒掉。那样她的身子什么时候才能调理好? 洛王的话说得自然,跟从前没有半分差别,咏儿听得心花怒火,忍不住地为王妃高兴。王妃乐语芙却听得酸涩,喉中如有异物般有些哽咽,她赶忙装作专心吃药的样子,垂下雾气蒙蒙的双眸。 曾几何时,她和家洛一直就是这般恩爱,可是,今后,她该何去何从? 她还能如家洛一般一如既往,心无旁骛地爱他吗? 如梗在喉,乐语芙一阵愁怅,心里某个最柔软的角落疼成了一团。 洛王浑然不知,耐心地服侍乐语芙吃过了药,轻放下她,给她盖好了被子,柔声道:“再睡会儿!” 药里有安神的成份,一阵阵困意缓缓袭来。刚刚吃过药的乐语芙神情有些恍惚,这样的柔情似水的邱家洛是那么让她迷恋,让她不忍放手,让她忍着强烈的困意挣扎着甚至有些冲动地开口:“我,是被知言哥哥带走了,他带我去见娘亲了,娘亲给我吃了还魂丹……我,求知言哥哥送我回来……” 乐语芙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还没等说完呼吸就绵长起来。 换作旁人一定听不懂她的话,可是洛王听懂了。 就因为他听懂了,所以,他的心里豁然开朗。 原来,一直纠结在心的芙人被歹人劫掠,竟是被乐知言带走了。 洛王如释重负地莞尔笑了,爱怜地轻轻摩娑着芙儿熟睡的面容。 他怎么就忘了,芙儿的娘家是民间有名的医者,有着传世的名方,专治疑难不治之症。 乐知言是真心疼芙儿这个妹子,他一定是见她身体危重才没打招呼就把芙儿带走了。如果没有他,恐怕芙儿现在已经不在了。 可是,芙儿刚刚好些,就央求他把她送回了王府? 洛王的眼中有跃动的光亮,芙儿是怕自己担心?还是思念自己?也许二者都有!哪怕只有一种,他都要忍不住感谢神灵了。 他的芙儿,原来从不曾离他远去,一直心心念念记挂着自己。 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却是那么委屈着她,甚至,违背了自己当初的誓言,娶了侧王妃。 想到这里,洛王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无比愧疚地看着芙儿,悔不当初。 乐知言和岳母大人知道芙儿的病情,一定恨透了他,所以乐知言才会悄悄地送芙儿回来,都不肯见他一面。 是啊,是自己太混账! 等芙儿好些了,一定要带着她一起回趟娘家,跟岳母大人好好地负荆请罪。她不仅生了芙儿,又给了他和芙儿第二次生命,他一定要当面乞求她的原谅,并且向她郑重承诺,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一定不会让芙儿再受委屈。 芙儿,快快好起来吧! 洛王府旁边的一个小旅馆里,乐知言垂头丧气地坐着,面前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在数落他:“你,好糊涂啊!既然已经带着芙儿出了王府,为什么还要送她回去?” “我比谁都更不想送她回去,可是,她心意已决,我也没有办法。” “她心意已决?她是被蒙蔽了双眼,难道你的眼睛也被蒙蔽了?她在王府过的什么日子你不知道?还是你不在乎她再一次濒临险境?她刚刚回王府的第一天就被人投毒了,你知道吗?” “什么?”乐知言一下子跳了起来,无比恐慌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芙儿怎么样?芙儿她……”因为害怕,乐知言的声音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男子轻叹了口气:“幸亏被我发现了端倪,把药碗打翻了,我冲进芙儿的卧室时,那碗被下了毒的药已经送到了芙儿的嘴边,你知道吗?你差点害死了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