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一章 应聘 天地暡曚，法之不公，自古百姓受法之所束，受制于官，受制于金钱。虽众人皆知罪当诛者，因其倚家大势大，免其罪责，更甚者，寻替罪之人，世道明面虽明，其民心已无。 “哪个邪教组织写得东西！”我把手中的宣传单随手塞进自己的背包里，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进了身后的人才市场。 我叫风及阳，此刻，我正挤在几万人的所谓人才市场寻找着一份能填饱肚子的工作，外面的气温已经达到了三十七八九度，具体多少度我也不知道，但我的衣服此时已经完全湿透，人挤着人，胸贴着胸，那种感觉，哎！如同坐牢一般，虽然，我还没有做过牢。 听说今年像我这样的毕业生就有上百万，而且每年都有上百万的毕业生涌进这社会，找到一份工作简直像上天入地一般，额，比上天入地简单一点，好歹，我还可以在这些面试官前面说着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鬼东西。 好吧，稀里糊涂的就被挤到一家面试单位跟前，突然后面不知道哪位仁兄拥了我一下，没控制住，整个上半身就直接伸到招聘单位的展台里面去了。 我抬起头，愣愣的瞅着，发现前面一双大大大大的眼睛盯着我看，还毛茸茸的。 “我擦，吓死老子了！” 吓得我连脏话都冒了出来。 “你们现在大学生都这样没素质吗？” “。。。。。。。”我赶紧缩回了上半身，才看清眼前是一个看上去年龄不算太大，穿着一身正装，右手握着笔，左手拿着一张纸的女人，一双大眼睛略带着厌烦，忽闪忽闪的正盯着我看。 我去，俺乡下人哪遇到过这尴尬的事情，瞬间感觉从脸到脖子都热的不行，加上这鬼天气，还有这鬼场地，我的汗水顺着脸颊，大滴大滴的流了下去，直接滴到自己的简历上面，一大块被汗水浸了个透。 “给。。。。。。我应聘！”为了终结这尴尬，我低着头把自己手中的简历递了过去。 简历不知何时被拿走了，而我的手还伸在那里。 “你来应聘什么岗位？” 我一惊，赶紧缩回手，头刷的一下抬了起来。 “妈蛋，光顾着缓解这尴尬，都不知道这家公司招什么，连公司名字都没看呢！” “那个，我应聘。。。。。。我应聘。。。。。。”我郁闷了，这家公司怎么这么奇葩，连个销售都不招，什么鬼职位啊？听都没听过，什么鼓励师，什么励志师，什么信仰专家，这，这。。。。。心中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 “那个，我应聘专家联系人。”别问我这是什么职位，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众多奇葩的职位当中随机选了一个。 眼前这个有着大眼睛的大姐，眼睛继续忽闪忽闪的望着我，“那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风及阳，今年毕业于赋阳大学，为人正直诚恳，善良，擅于与人沟通，可适应环境的变化，希望加入贵公司，与贵公司共同成长和发展。” 还好，我已经将这句不变应万变的自我介绍熟记于心，稍稍缓解了一下尴尬。 “什么专业？”大眼睛仍旧一副严肃厌烦的样子。 “生——生物工程。”我没说专业，就是为了避免专业找工作的劣势，可她偏要问。 “不好意思，你的专业与我们公司所招聘的岗位不符！” “好吧！”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还好这家公司并不是我想去的公司，赶紧顺着人流挤到旁边的一个空隙里，稍微得到了一点喘息。 “妈蛋，怎么这么多人啊！老子屎都要挤出来了！”我用胳膊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此时，我才好好看看招聘会上各个公司，什么公司都有，什么职位都有，但大多都是招销售，可自己性格属于内向型，并不喜欢销售，何况我认为销售总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抵触销售，这样看来，自己要找的工作类型比较少了。 “兄弟，找工作呢吧？!”身后一个世俗的声音传来。 我回过身，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的正瞅着我，小小的眼睛透漏着一股圆滑，令人看了浑身不自在。 “哦！”我随口答应着，回过身继续在招聘现场寻找自己想去的公司和想去的职位。 “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半年包你买车，一年也可能买房，在这个城市，你能在这里买车买房，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的，但做我们这行就是可以的，要不要试一试，人生是短暂的，而且每个人年轻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如果不拼一下，你怎么知道你以后老了还会有人照顾，到了中年什么都没有呢？。。。。。。”男子跟在我身后，像唐僧一样在我耳边念着经。 “不用，我不喜欢！”虽然我已经很反感了，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四好青年，没有直接骂走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们专注高端理财，只要你做一单就有几十万的收入，真的，你看我现在有车有房，在这座城市还娶了一个本地的姑娘作为老婆，虽然和很多人比，我算不上什么，但总体说来，我比大多数在这城市里打工的人要好很多，真的，你可以来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男子得意的把头抬了抬，仍旧像个苍蝇一样不停的嗡嗡着。 “那你给我个名片吧！”我受不了了，想着敷衍过去好了。 “给，这是我的名片，我姓财，这个姓很少的，很好记的，记得到公司应聘时候找我就行。” “好好好！”我接过他双手递过来的名片，赶紧加快步伐逃脱这“唐僧”的施法距离。 “记得到公司来找我!”我擦，已经二三十米的距离，还能听到这家伙的声音，我也是醉的不行不行的。 我随意看了一下他的名片，样子做的不错，紫色黑色的搭配，显得高端大气。 “正和理财！财贵任！”什么鬼名字，我随手塞进自己的背包小口袋中，继续应聘。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一天下来，我也应聘了好几个岗位，有技术支持，有储备经理，有后勤，有仓管，反正自己看着不碍眼的基本都应聘了个遍，可得到的回复多是回去等消息。 “等你个大头鬼啊！”在最后一个应聘的公司人说出让我回去等消息的时候，在我低头收起自己的简历的时候，我终于把自己早就想骂的话说了出来，虽然是小声嘟囔着，还是被他们听见了。 “小伙子，不要认为自己是大学生，就胡乱说话，这样在社会上是吃不消的。” 我抬起头，一个带着金丝框眼睛的中年大妈正站在展台座位的后面，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两个面试官说了什么，继续抬起头。 “小伙子，现在的你们都是眼高手低，什么都想干，什么都干不好，明显的太浮躁了，我刚才看你投了好几种岗位，你看你，连自己想干什么都不知道，找工作肯定不好找啊！”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我，似乎想让我反驳一句什么似的。 此时的自己心里复杂异常，觉得她说的蛮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想着怎么回她一句，偏偏此时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算了，填饱肚子要紧。 我把简历装在书包里，转过身，没接她的话，往门口走去。 外面天已经暗淡了下去，四周不停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街道上的路灯也渐渐的亮了起来，周边似乎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本来今天一天够难受了，那个中年大妈的话更是令我百般烦扰，随便吃了碗西红柿鸡蛋盖浇饭，回到自己与陌生人合租的那个狭小的住处，书包往柜子里一扔，顺势倒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团，也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彻底黑了，我拿起那台用了三年的华为手机，看了看时间——10：30，啊，睡不着了呢！ 我住的地方是好像是卫生间改造过来了，一个粗粗的排水管竖立在床尾，每天早晨起来，一股难闻的味道总会定时的传来。床上边有一个窗户，相比于这个狭小的房间，这个窗户显得那么的大，外面时不时传来孩童的嬉笑声，还有广场舞的音乐声，我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夜空，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一种无法言表的孤独。 “叮！”突然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转过身，发现是手机的信息声，自己竟然被自己手机声音吓了一跳，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手机，解开锁，发现有一条未读的信息。 “肯定又是什么垃圾短信！”我心里寻思着，随手就点开了。 “卧槽！”信息里的内容让我始料未及。 “尊敬的风先生，您好，您已被我公司录取为专家联系人，请您于明日上午十点半到我公司报道，公司地址为：赋阳市朝阳大道102号2208，联系电话：031-5543231.” 这不是白天我面试的那家公司吗？！不是说我不合适吗？！怎么又可以了?奇了怪了。 “算了，好歹有一家公司要我了，先去干干去再看！”我心里想着，把手机随手甩在桌子上，不知何时又沉沉的睡去。 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二章 上班 今天天气不错，我早早的起来，怕和其他人抢厕所，就很快的洗漱完毕，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口里哼着小曲，锁上门，往公交站走去。 因为太早的缘故，公交台上没几个人，等了没一会儿，8路公交就慢慢的驶进了站台。我摸了摸裤兜，还好有两块钱零钱，上了公交，随手将零钱丢进投币箱，往后面走了走，知道坐在前面也要被后面上来的老太太、老大爷撵跑，不如直接坐在后面座位上，或许还可以打个盹。 朝阳大道102号，好像挺远的，打个盹应该没啥问题，我头靠在窗户上，不知何时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伙子，小伙子，醒醒！到终点站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好像喊我，而我正做着不知所以然的梦，费了好大力气半睁开眼，这是哪里啊？我在哪里啊？ 突然，我想到了我是去报到的，浑身一个激灵，“卧槽，坐过站了！” 我站起身，冲开前面这个大叔，大步的下了车，拿出手机一看，十点了，打开地图看了一下位置，还好，好像不算太远，我甩开自己的膀子，就向公司的地址跑去。 总算在十点二十分跑到了地方，整个人感觉像散了架一样，看来以后要多多锻炼自己了，我稍微缓了缓，眼前是一座高楼，但看上去像是居民楼，不太像办公楼的样子。 “2208”我心里默念着楼牌号，找到这个楼的入口，入口处有三个电梯，三三两两的人站在那里等着电梯，我环视了一下门口的墙上，很脏，真的很脏，各种小广告贴过被撕的痕迹停留在那里，还有鞋印，估计哪个老兄被老板骂了在墙上撒气吧，不过房顶上那个鞋印，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大哥，你这练得是飞毛腿啊！ 一会儿，其中一个电梯显示在了一楼，开了之后，里面出来两个老太太，有说有笑，另外一个年轻姑娘推着婴儿车，脸上一脸的愁容，外面等的几个人没等婴儿车完全推出来，就迅速的挤进了电梯，险些挤倒车子，我顺手一扶，年轻姑娘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的言语，仍旧一脸愁容的推着婴儿车走了出去。 我愣了愣，进了电梯，我才发现最高楼才21楼，这下我懵逼了，我回头想问一下，却发现每个人都拿着手机漫无目的的刷着微博、QQ或者新闻，我只好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始终伴随着哐哐的声音，似乎就要掉下去一般，可没人在乎这个，都是拿着手机进，然后，低着头拿着手机出，一会儿的功夫，到了21楼，我只好下了去。 我左右看了一下，怎么看，怎么都是居民楼的样子，而且跟我住的那个小区差不多，不过感觉更破一些。我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难道遇到骗子了不成。 我打算顺着走廊挨个走过去，看是不是还有楼梯之类，既来之则安之，不能到了门口再回去不成，也没准人家的22楼是新加的办公地点，也说不定。 我刚走了两步，隐约听到哪个地方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好像有很多人吵闹的样子，我慢慢顺着声音方向走，声音越来越大，直至我走到了一个小楼梯的地方。 我抬起头，楼梯上面正是我要找的2208号房间，那喧哗的声音也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门是玻璃的，门外一块标牌上用绿色的字印着“夕阳红生物保健有限公司”。 看似还好，至少人家是有名字的公司，应该不是什么不正当的企业。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公司的门口，待我缓过神来，往里面看时，突然里面一下子肃静了下来，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那个我是来报到的，昨天晚上给我的通知！呵——呵呵——呵呵呵！”我尴尬的笑了笑。 “Lily，你带他去登记一下！”一个短发，看着年龄稍微大些的大姐冲着一个戴眼镜的女的喊道，而那个戴眼镜的竟是我昨天莽撞碰到的那个大眼睛，戴上了眼镜，更加的显得眼睛大了起来，忽闪忽闪的冲着我眨着，“跟我来吧！”。 我尴尬的跟着她走了进去，虽说屋子不算太大，但充满了奋斗的气息，尤其进门就能看到那个大大的“奋”字，更是让人觉得这个公司充满了活力。 “你把这张表签一下!”说着，大眼睛扔给我一张纸和一个笔，然后扭着走了出去，继续和外面的人喧哗着。 “我——去——！”我心里略觉得不爽，好歹俺也是大学生啊，还是本市最好的大学——赋阳大学的高才生啊，你们竟然这样对待我，果然叔可忍，婶也不忍啊！ 简单的写了一下入职登记表，我抬起头，环顾了一下，这个大眼睛应该就是这个公司的人事了，旁边有一间小屋子，应该就是总经理的房间，因为什么都看不到，对面是热水间，走到路的尽头是卫生间，卫生间两侧有两间较大一点的屋子，里面不规则的摆放着各种椅子，屋子的门口摆了一排箱子，上面有的写着“夕阳红壮骨粉”，有的写着“夕阳红青春液”，看来是这个公司的产品呢！ “表写完了吗？”我正愣神间，大眼睛不知道何时过来的，吓了我一跳。 “写完了，给，还要不要毕业证、学位证之类的东西!” “不用，有没有赋阳市银行卡，用来发工资用！” “没有！” “去办吧！” “现在？！！” “嗯！” 我呆了一下，这就办完了入职手续？简直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愣愣的走出门口，那些吵闹的员工仍然在那个领导的带领下“上着课”。 我下了楼，用手机地图搜了一下附近的银行，还好不远处有一家赋阳银行的营业厅，但是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虽然我真的不想饿，但肚子早已经叫了起来。 我低头看着手机往银行的方向抬步就要走，猛然感觉一股力量把自己推了回来，还后退了好几布，我惊讶的抬起头看去，大概有十二三个老头混杂着老太太正怒视着我，似乎我做错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 “对不起，大叔，大妈！”还是认个错吧，谁让咱是祖国的二十一世纪“四好青年”呢！其实，我是怕这帮老人家那架势活吞了我。 “走路长点眼睛！啊！”一个胖的跟缸一样的老太太白了我一眼，然后他们呼呼啦啦地涌进了我刚出来的那栋楼里，留下一脸懵逼的我，还有隐约听见一声一声地乌鸦的叫声。 倒霉，怎么撞见这么多老头老太太，自从新闻出现了一个人扶了摔倒的大妈被讹的倾家荡产之后，如今，遇到老人，很多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社会啊！我假装叹了口气，其实自己连饭都快没得吃了，还操这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吃了点饭，办了银行卡，果然是大银行，那家伙，都不在看你一眼的，办完了，卡直接一甩，幸亏我接的快，这要是扔到下水道去，我还得爬一回粪堆。 回到公司楼下，我又自觉不自觉的看向了房顶上那位仁兄的飞毛脚，这可以让我佩服好一阵子了。 我正入神间，突然一股熟悉的强大的力量涌向了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坐在了地上，屁股和胳膊狠狠的摔了一下，我无奈的抬头看去，果然又是这群大叔、大妈，我说大叔、大妈咱能不能换个人坑，我都够惨了，你还这样坑我。 但这只是我自己委屈的想想，他们这回够意思，眼睛都没眨一下，刷刷的从我身上迈过，手里拎着一箱、一箱的东西，似乎上面还印着“夕阳红壮骨粉”，”夕阳红青春液”。 我擦，这不是我入职那个公司的产品吗？竟然还真有人买，难怪叫夕阳红，真是名得其所，都是夕阳红的老人买的。 我皱了皱眉，走进电梯，来到21楼，然后没等出电梯，就听到了那一串串的吵闹声。 来到2208，那个短发的大姐，看到我回来，热情的迎了上来，让我一惊。 “及阳，是吧？!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公司的同事，这位你见过了，是Lily，这位是Lucy，这位是Sandy，这位是Jone……” 我彻底懵了，搞什么，上午我来的时候，那么冷淡，现在这么热情，搞得我一惊一惊的，浑身的不自在，她在说什么，我一直在问我自己，可我一直没法知道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她的嘴在动，然后就是眼前一张一张如同青蛙一样的脸，太可怕了！ 直到这个短发大姐叫我们坐下来时，我还没缓过神来，究竟在搞什么！ “今天，我很高兴的告诉大家意见事情！”短发大姐激动的有点发抖，我去，我入职了有这么高兴吗？！ “今天所有的产品都卖出去了，净利润二十二万，让我们大家一起欢呼吧！” “哇！！”旁边的人刷的一下都跳了起来，疯狂的舞动着，我的脸就在他们的臀间和腰间来回徘徊，好不容易挤了出来，赶紧喘口气。 “我们要感谢这位小兄弟，要不是他，我们不可能全部卖出去！、” 短发大姐拿着食指指向我。 我瞪大了眼睛，“感谢我，特么的你们这帮人有病吧，我做了什么感谢我？！”我心里咒骂着。 “正是阿姨和叔叔们因为怕被走路不长眼睛的人撞坏了，才买了那么多产品，而这一切都源于这位新来的小兄弟，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大家热烈鼓掌！” “轰!”一阵烦人的掌声传来，我欲哭无泪。 就在这一阵阵轰鸣的掌声中，终于迎来了我可爱的夕阳，第一天的班终于结束了。 乘着公交，回到我那个小小的房间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整个脑袋一直在回旋着吵闹声和轰隆隆的掌声，我这是造的什么孽额! 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三章 她叫晴 早上醒来，满脑子仍旧回绕着昨日的吵闹声和喧哗的掌声，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去上班，可是如今找工作实在是难，有一份工作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咬咬牙坚持一下吧!等有了工作经验再去找其他工作或许好些，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然而，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鬼才知道！ 还是那个公交站台，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我睡眼朦胧，上8路公交的时候，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幸好旁边有人推了我一下，才不至于倒下去，我连连说对不起，对方没说话，只是咯咯咯的笑着。 我好奇的歪了一下头看了一下，一张小小的圆脸，睁着一双杏目，嘴张成半圆形，正笑着，见我向她看来，赶紧闭了嘴，但俨然一副要笑而憋着笑的样子。 我愣了愣，心里琢磨着，难道遇到一个疯丫头，这大早上的，还没上班就让人不省心了，没管她，我又坐在了昨天的老位置上，看来我这个人还是很怀旧的。 公交启动，我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赋阳这个时候外面的植物正值疯长的时候，又大又绿，可到了冬天，虽然天气湿冷的不行，但依旧是翠色一片，窗户外隔着一层白茫茫，不知道是下雾了，还是空气的污染，抑或只是玻璃上的灰尘。 脖子看的累了，我正过身，突然发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我的头慢慢、慢慢的向右侧转向，一张小小的圆脸，一双杏目，还有那张着半圆的嘴，正傻笑着看着我。 “我擦！”吓得我都蹦出了脏话。 “瞧把你吓得，我有那么丑吗？“这张傻笑的小圆脸竟说了话。着实令我意外。 “没，没，不丑，不丑！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思维倏忽跳到刚才撞到她的那一刻，嘴里胡乱说着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叫许晴，大家都管我叫晴，很少人叫我全名，你叫什么？”小圆脸睁着杏目盯着我。 这还真是个疯丫头，哪有小姑娘家家的先报了自己姓名，然后这么快要人家姓名的，可等我缓了缓时，忽然发觉我似乎对这张小圆脸并不讨厌，相反觉的蛮可爱的。 “我叫风及阳！刚才上车时不小心撞到你了，对不起啊！”我挠了挠头，有意掩盖自己的尴尬。 “呵呵呵啊呵呵！”小圆脸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说大姐咱能不笑了吗？有点吓人。 “没事，我虽然长得比较瘦小，但我力量还是蛮大的，不信你试试！”说着，她上来就要抓我的手。 “我信！我信！”我赶紧缩手，向她说明，其实我心里不觉得这么瘦小的人，而且是个女生会有多大的力气。 “小的时候，我的家里加上我一共有五个孩子，一个姐姐，三个弟弟，我的家比较穷，从小，我就没像其他孩子那样可以出去自由自在的玩儿，没有漂亮的衣服，穿的都是姐姐穿剩下的衣服，没有像城里小孩儿那样的漂亮的娃娃儿，而且每天放学都要照顾我的弟弟们！” 我惊讶的看着她，她也转过身去，眼睛盯着前面，似乎正在酝酿着来一场长久的故事会。 “我去，大姐，我和你一不熟二不亲，你上来就跟我讲你的身世，这不是我，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会觉得你不正常吧！”我心里想着，带着一股寻求赞同的目光，向四周看去。 后面一个人，靠在了窗户上已然进入了梦乡，另一个不停的刷着手机，眼镜不时地从她那偏扁的鼻子上滑落下来，不时被她生生推上去一下；两个老人正相依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恩爱秀的我这单身狗一脸；还有，还有大哥，虽然你不能装正常人，但你把包里的瓜子拿出来，一副要听故事的样子是个什么意思？这可是公交啊！ 好吧，果然，我是不正常的人。 “每天，我都要帮爸爸妈妈把饭做好，那时我家里没有自来水，没有井水，只能从隔壁爷爷家井里挑水，每次都是那个爷爷帮我把水提满，然后，我自己一点一点的往家里缸里蓄水，如果哪天忘了蓄水的话，肯定要被爸爸妈妈骂的，有时候还不让我一起吃饭，我站在墙角里，看弟弟们吃饱喝足，只有姐姐会跟着我吃，因为每天她都是最后回来的，姐姐在一家私人开的服装厂做衣服。” 我本不想听，但是不知道何时我竟然不知不觉的被她吸引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许晴长得真的比较瘦小，看上去就跟现在的小学五六年级小学生一样，甚至我觉得现在很多小学生都比她高，比她壮。头发的发尖稍稍往里面弯着，似乎以前烫过头，小圆脸从侧面看上去，被她的头发遮掉了一大半，感觉很尖，小嘴不停的上下的动着，讲着她的身世，耳朵上好像打了耳孔，但是没有带首饰。 脖子的地方好像有块黑黑的东西，我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帮她把那个东西弄掉，我手刚碰到她的颈部，她刷的一下转过头，右手扶在左边脖子上，杏目睁得大大的盯着我，“你干嘛？！” “对对，你干嘛？人家小姑娘讲故事讲的好好的，你打什么叉啊？”后面嗑瓜子的大哥忍不住说了一句。 许晴转过头，“我讲的都是真的，不是讲给你听的，你要是认为是故事，就离远点！”她似乎有些生气，人虽小，但语气着实霸道的很。 嗑瓜子的大哥没趣的坐向了旁边。 “我看你脖子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想给你拿掉！” 许晴回头看了看我，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亮亮的，晶莹的，等我意识到那是泪水的时候，已经流了下来。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小姑娘边哭，边说。 我真是十万个懵逼，这是怎么了?我做了什么？怎么让人家小姑娘哭了。 “别别，别，我最怕女人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得哄人家，要不然我这一天心里不再踏实的。 许晴拿手背擦了擦眼泪，我看着可怜，从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她也不嫌弃，拿过去就用。 “我脖子后面的是伤疤！” 我愣了，怎么会有人的脖子上有这么大个伤疤，更何况是个小姑娘，“你这是怎么——弄得？” “那是我考上高中要走的前一晚上，我向爸妈要学费，他们觉得一个女孩子家上学有什么用，不如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不肯，我一定要上学，老爸就随手拿着一个扒火炉的铁烙要打我，我就赶紧跑，可是我跑的太慢了，老爸就把那个铁烙扔了过来，我躲闪不及，打在头上，当时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了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的炕上了！” “你老爸真不是人！”我听的咬牙切齿。 “不许你这么说我爸爸！”她突然有些生气，我一愣，毕竟仍是骨肉亲生，我这么说确实不对。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破嘴！”我赶紧闭紧了嘴。 “其实，当时我也很恨我老爸，我恨他不让我上学，我恨他把什么都给了我的弟弟们，我却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没有，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甚至我的弟弟们都可以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可我不能，不是打，就是骂，我恨他，我恨妈妈，我恨这个家。” “那你姐姐呢？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吗？”我插了一句，马上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说话的。 “我姐姐……”她沉默了下来，刚才笑一阵，哭一阵的小圆脸上，现在又写满了忧愁和记忆。 “我姐姐对我很好！”她的眼神中似乎又充满了柔情。 “我姐姐小学毕业就不念了，她一直打工供着我们几个，爸爸妈妈也是因为她能挣钱贴补家用，很少说她，更别提骂她、打她，只是很多时候，姐姐背着行李走的时候，爸爸妈妈总会在后面流泪。” 她顿了顿，“姐姐每次回来都给我们买好多好吃的，我的第一件新衣服就是姐姐给我买的，虽然后来被妈妈拿去给弟弟改了衣服，但是我依然清晰记得她拿给我那件衣服那天，姐姐扎着马尾辫，穿着她们厂子里发的工装，她的笑容从来没有那么美过！“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我和她只是在这公交上擦肩而过，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竟然从内心里体会到了，这个叫许晴的小姑娘童年是多么的悲苦，内心是多么的哀伤，或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体会她当时的感受，我虽然也是农村的，但我是个男孩，只有一个姐姐，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里，这个小姑娘当年是承担了多么重的痛苦，这就是现实，真正生活在贫苦农村的现实。 “喂喂！你发什么呆啊！“ 我被她的叫声缓过神来，使劲眨了眨眼睛，似乎感觉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往出爬。 公交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尊敬的乘客，欢迎再次乘坐8路公交，祝您旅途愉快！” “我去，又坐过站了！“我霎时清醒了过来，光听这个许晴小姑娘讲她身世了，又坐过站了。 “呵呵呵啊呵呵，你也坐过站了！”小圆脸又凑了过来，杏目眯成一条缝，小嘴咧着，比刚见她那时候的半圆要大一些的圆，看来她又恢复了她的笑。 下了公交，我看着阳光下她的笑脸，竟然不自觉的伸出胳膊抱住了她，“照顾好自己，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鬼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只是，此情此景，我很难再找出来更好的话语来安慰刚才那个哭泣的小姑娘。 “嗯！“她狠狠的点了点头，”明天你还会坐这趟公交，是吗？我很久没像今天这样跟别人好好说话了。“ 我也点了点头，“快走吧，要不然上班迟到了！“ 我跑着离开，偶一转头，她还站在那里，朝阳照在她的笑容里，突然间，我感觉这是我见过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四章 这是什么生活？ 还是那帮疯子，还是那般的喧哗，还是一阵阵莫名其妙的掌声，大眼睛给我安排了坐的地方，真的，真的只是安排了坐的地方，就一张椅子，然后面对着这帮疯子般的人。 短发大姐在前面手舞足蹈的讲着，一边讲一边喊，还鼓动所有人跟着她喊，我偶尔做做样子举下手，哼几声，这样的工作实在不是我想要的工作。 没事我就靠在窗边往下看，楼下经常看到一小堆、一小堆的老头、老太太相拥而来，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公司门口，然后被鼓动一番，掏出大把的钞票，拎着“胜利果实”兴高采烈的离去，之后就又是一阵阵的掌声。 然后，就会看到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从楼里走出来，叫住卖烤红薯的人，买一个红薯，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左手拿着红薯，右手抱着小孩，又慢慢消失在楼下。 偶尔，会穿过几个骑行者，一身全副武装，似乎和谁赛跑一般，刷刷几下就过去了，几只麻雀使劲的往树上飞着，一只飞的太慢，被疾驰的公交瞬间撞死，打在前玻璃上，玻璃碎裂了一小块，司机骂骂咧咧的没有停下，直接又以百迈的速度跑了。 对面，一个青年刚起床，大夏天光着膀子，往阳台上晾着毛巾，偶尔他也看一下楼下，却没看到我正注视着他。一个妙龄女子从楼下经过，露出修长的腿，在阳光下，显得很白，嗯，对于我等屌丝，只能用很白来形容美女的腿了，经过楼下时，从楼上我那个角度看去，简直春光无限，直到女子走远，我抬起头，发现对面的青年仍旧盯着远去的那位妙龄女子，他抬起头发现我在看他，恼怒的看了我一眼，摔窗而去。 “大哥，同是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已经把她意淫成你的妻子了不成？无语了！”我心中正愤愤的寻思着，似乎旁边有谁在推我，我一惊，一回头。 “我擦！”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看着我，吓得我差点跳下去。 “你们现在的大学生，真没礼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 “你下午和她出去，学着怎么推销我们的产品！”大眼睛手一指，一个微胖的女孩出现在她指的方向。 “你就是风及阳啊，我是阿狸！”胖呼呼女孩斜眼冲我生硬的笑了笑。 我也皮笑肉不笑的回着笑了笑，这个女孩身材微胖，但有个瓜子脸，涂了淡淡的妆，打了一点眼影，嘴和鼻子的距离不大，眼睛似乎是化妆的，看似向下弯的月亮，打着微卷的头发，刚好到肩上，和其他人的穿着大致相同，白色短衬衣，黑色的短裙，穿个肉色丝袜，看上去，还算比较清爽。 “阿里姐，请多多关照！” “叫阿狸，不叫阿里，搞得我的名字想山里的人似的！下午，你跟着我，好好学着点，知道吗？”一副傲娇的样子突然挺立在那里，让我一怔。 “好，好，好！”我无趣的回着。 额，忘了，我都忘了这公司都有什么人了，昨天被他们吵得都没仔细看一看。虽然昨天他们把他们的洋文名报了个遍，仔细想来竟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报的真实名字。 周围大概二十左右个人，女的占了大多半，年龄在二十五六左右的居多，还有两个年龄稍大一些的，一个是那个短发的大姐领导，另一个总是跟在那个大姐旁边，看着像是亲戚；男的大概七八个，年龄看上去都是比我稍微大一点，但感觉也大不了哪里去，听他们的口音，似乎哪里的都有，四川的、东北的、湖南的、河南的等等等，就是这样一群人，在这个八十多平的办公室里天天吵吵闹闹。 中午，跟着那个阿里在快餐店吃了点东西，边吃，就边听到她在那边哼哼，似乎瞧不起我这个乡下来的大学生一样，稀里糊涂吃过了午饭，然后，我就跟着她走到路边，这一中午就再也没有一句话，我这心里甭提多憋的慌了，真是日了狗了。 站在路边，许久之后，我终于按捺不住，“那个，阿狸姐，我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又是斜着眼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当然打车了！难道你还想走去不成，好几里路呢！还有，叫我阿狸，叫姐显得我比你大似的！哼！” 我自己感觉我的眉毛都快挤成一堆了，在那一堆疯子当中，怎么会有这样一位大小姐，哎！算自己倒霉了，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早上那张小小的圆脸，照在朝阳下，和这位大小姐比起来，简直美太多了。 我愣神间，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们身前，阿狸大小姐瞬间钻进车子的后座，那个速度和刚才我看的那些骑行者有的一拼，我只好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到哪里额？！”师傅扳倒空车指示牌。 “到赋阳南路124号！”“大小姐”在后面说道。 师傅一扳方向盘，脚底一加油，我以为要很远的路程，反正没什么事情，打个盹总该可以吧！ 还没等我准备好姿势，师傅一刹车，“到了！” “师傅，没——”我还想说没错吧，这么快就到了！就听后车门一响，阿里“大小姐”已经下了车，也没等我径直走了，我愣愣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过头，司机大哥正瞪着我。 “一共十一块！” 我无奈的掏出自己可怜的钱包，从里面一点一点数出十一块钱，每数一次，我的心就痛一下，数完了，我也出了一身的汗！ 我给完钱，就赶紧跑下了车，我不敢想象司机大哥看着满手的一块钱硬币到底会怎么想！ 还好，这“大小姐”穿个高跟鞋走的并不快，不一会儿，我就追上了她。 “等等我，等等我！”我气喘吁吁的跟上去，身上已经在这炎热的夏天出满了汗，而面前这位大小姐打着太阳伞，正一副傲娇的看着我。 “你走的太慢了，一个年轻人走路这么慢！你以后还能做成什么事情？！” 我看着她那胖胖的身体，还有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真有想直接踹倒她的冲动。 “赶紧走，前面就到了！” 说着，就走了，我也只好勉强在后面跟着，不久到了一栋居民楼下，楼下是一扇刷卡的铁门，只见她按响505室的对讲，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谁啊？！” “大哥，是我啊！小狸啊！”突然传出的嗲声，让我的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我没想到会从这位大小姐口中会传来这么“温柔”的声音。 不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门开了，我跟着她走了进去，迎面瞬间传来一股霉味，”大小姐”捂着鼻子慢慢往上走，我眼睛一扫，一个老太太似乎住在楼梯下的负一楼，里面摆满了东西，各种废品，做饭的厨具，还有一张看上去很脏的床，那股霉味就是从她那个屋子里传出来的，老太太此时正把一个个的塑料瓶踩扁，然后放到一个很大的编织袋里，她看到有人来，看了一眼我们，又继续弄她的瓶子。 上了一层楼梯，上面就是电梯，阿狸大小姐按下了五楼。 “你们去五楼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那个老太太，还张着一张半开的嘴，一副疑问的样子斜着脑袋看着我们。 “别理她！”阿狸一反常态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眼睛往上挑了挑，看着她，“为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电梯来了，走了！”阿里大小姐一把把我拽到电梯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听到后面一声的叹息声。 五楼到了，下了电梯，我开始怀疑我的眼睛，这个和负一楼比，简直天堂和地狱，楼道里铺满了红色的地毯，两边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仿真画像，虽然我不是艺术家，但我知道这些画每一张仿的都是名画，地毯和画一直延伸到走廊的尽头，尽头处正是要去的505号房间。 走到尽头，阿狸敲了敲门，门慢慢的开了，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个子比我高了半个头，脸上堆满了肉，剃着光头，穿着跨肩背心大裤衩，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视线转到阿狸的脸上，瞬间脸上的肉绽放了开来。 “阿狸，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是不是想我了啊？！”阿狸那嗲的让人发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个中年光头胖子牵着阿狸的手就走了进去，我刚想跟进去，阿狸一把把我推出门外，铁门“哐”的一声就在我面前关上了。 “我操！有病啊！？”顿时我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趴在门外侧着耳朵听了听，里面依旧是阿狸大小姐那发嗲的声音，似乎还混杂着一些不知名的声音。 我回过身，这五楼的装饰不禁让我想起楼下的那个老太太，还有那个神情，总觉她似乎要说什么，不行，我要下去问个明白。 穿过这繁华的走廊，坐上电梯，我来到了一楼，门缓缓开了，发霉的味道似乎淡了许多，我向那个负一楼走去，却发现老太太的房门已经锁上，人也不知去了哪里，我顿了顿，看着那扇破的不像样的木门，心里一股悲酸。 “哎！可怜的老太太！”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我回过头，一个中年妇女正站在那里，看向我刚才看的木门。 “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哎！小兄弟，你不知道，五楼那个505的那个男的是这个老太太的儿子。” 我去，难道让我遇到了传说中不孝子，“大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因为她的儿子不愿意养她吗？这样，她的儿子也太不是人了啊！” “不是的，小伙子，一切都是这个老太太自作自受！” …… 我静静的听完关于这个老太太的所有故事，木然的呆站在了那里。 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五章 无法面对的现实 电梯又到了五楼，门慢慢的开了，眼前依旧是那繁华的走廊，走廊的尽头依旧是那一扇与众不同的铁门，老太太的故事在我的脑袋里，怎么撵都撵不走，我发现我错了，我根本不该好奇的，根本不该听这个故事的，我的人生观在变得灰暗，似乎整个人都飘在了空中。 “吱——“，尽头的铁门开了，阿狸从里面倒着走出来，发着嗲的和那个中年光头胖子告别，不时地还相拥在一起，她的头发似乎没有来时那么整齐了。 “哐！”铁门在阿狸转过身来的时候关上了，阿狸满脸红晕，微胖的身躯一扭一扭的向我这边电梯走来，那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我家曾养过的肉鸡，简直神一般相似，可此时不知为何，我就是木然的跟着她又走进电梯，然后按下一楼。 “我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说，知道吗？要不然有你好看的！”阿狸似乎在恶狠狠的看着我。 而我眼前仍旧如云里雾里，脚下如同踩着棉花，木然的点头答应着。 “算你还识相！等会姐给你买冰淇淋啊！” 旁边一股熏人的香味传来，我不禁咳嗽了起来，咳嗽感终于把我从停滞的思绪中带了回来，我使劲眨了眨眼睛，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门开了，那股霉味又扑面而来。 而我瞬间捏起了鼻子，加快了脚步，余光中看到那个老太太又在那里摆弄着那些破烂，等我走出了这栋楼，望向天空，狠狠的吸了口气，才略微感觉好了一些。 我一回头，阿狸正用一股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怎么了？”我向她说道。 “没什么！走吧！”阿狸又一副傲娇的样子摆了出来。 “几点了？”阿狸忽然问道。 我一愣，拿出我那个破华为手机看了一下，我擦，都五点半了！这不是该下班了嘛！ “五点半了！” “今天先这样吧！明天再来！你自己坐车回去吧，我也回去了！”这个阿狸大小姐突然显得那么的理智，让我感觉有点不太正常。 “好吧，明天见！” 阿狸双手抱胸摆了摆手。 我拿起手机查了一下公交车，发现坐回去的公交车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反正没什么事情，就顺着大道往那个方向溜达。 耳边不停的想着刺耳的鸣笛声，身边的电动车疾驰而过，还有急匆匆的路人，有的人嫌我走的太慢，直接横在我面前，我迈在半空的脚，只好生硬的抽了回来，这个城市的人都那么的急躁着。 不时几片落叶飘下，落在我的头上，我拿下来，看着它的样子，不知为何，那个老太太的故事又在我的脑海中回旋。 “明天还要来啊！哼哼——”我无奈的笑了笑。 头脑中又变得一片的空白，眼睛感觉空洞洞的，眼前的一切都感觉那么的不真实，想着曾经，想着儿时，想着小学，想着初中、高中和大学，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想着自己的父母和亲人们，脑袋里面乱成了一团。 忽然眼前一团红色慢慢的飘过，我的眼睛一亮，原来是一位美女，全身的红色丝纱衣服着实少见，而且远远看去，脸蛋和身材绝对属于养眼的类型，眼睛不禁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人群在不停的更换着，我就那样盯着那个红色衣服女人，也许是天性，也许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反正我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我，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浓烈，直到我看到一辆越野车急速的向她冲去。 她就像树上飘下的落叶一般，被疾驰的越野车撞得飘了起来，红色的衣服在空中飘散开来，慢慢的飞舞，慢慢的向上升空，而后又慢慢的在空中翻滚，随后随着轻风慢慢的坠落，直到像一堆散落的水果铺上一件红绸，又像描在地上的一朵红，就是那么一瞬间，一个生命像落叶般慢慢的陨落。 人群中传来女人尖叫声、男人的大喊声、汽车的刹车声，还有骨头的碎裂声。那辆越野车没有停下来，而是再次从那个陨落的红色生命上疾驰而过，我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透过那辆越野车的后视镜，隐约看到了一张秀气的脸，那是个孩子的脸，那张脸上的眼神，是我至今见过的最无情的眼神。 我的身体在移动，我的思维在停滞，我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向那个女人的身体看去，身子断成了四五段，红色的血不停的从那件红色外套往外流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衣服的红色，还是血的红色，一只手离着身体两米多远的地方，那只手好像还想抓着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脸呢？我慢慢的向她的脸看去，我惊住了，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恐怖、恶心的一次，整个脑袋突然被那个老太太的故事占据着，而眼前，她的脸碎了，完全的碎了，嘴、鼻子和耳朵，已经完全移了位，根本不知道它们原来的位置，一对眼珠滚在一边，空洞洞的眼睛活像电视中的僵尸，还有红色、黑色和白色混在一起的杂物。 我再也忍不住，一股股的恶心从我的胃中涌了出来，我急忙跑到路边，大口大口地吐着，最后吐的脑袋发晕，再也吐不出东西，我才停住了呕吐。 我再试图回头看一下时，那个红衣女人的身体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围了起来，不时地看到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和我一样跑出人群，站在路边不停的呕吐着，却依然阻挡不了有更多的人围上去看热闹。 整个路段堵了起来，不远处警笛的声音传来，看来有人报了警，我再也忍受不住，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晚上回到住宿的地方，我没有心情吃晚饭，眼中满是那个红色女人死去时的脸，脑中满是那个老太太的故事，胃中不停的涌出恶心，我不停的喝着水，又不停的把水呕吐出来，似乎整个人都处于了一种昏迷的状态。 不知何时，我衣服也没脱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闹钟在不停的响着，我关了闹铃，走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似乎感觉好了些，但整个头仍旧沉沉的，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干涩红肿，眉头紧皱，这还是我吗？ 来到公交站台，依旧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依旧是8号公交，但似乎少了什么，脑中却一直想不起来。 直到我坐在了老位置，看了看窗外的风景，习惯的向右侧转头时才发觉，昨天那个有着圆圆的小脸，一双杏目，爱笑的女孩没有来，我四周扫望了一下，确定她没有坐这趟公交，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窗外的树木和旧房子快速的闪过，公交车不停的报着站，司机不停的开门、关门，而我还在一个故事中徘徊。 “她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儿，父母把她嫁给了一家富裕的家庭，希望能有个好日子，她和她丈夫有了一个儿子，但是她嫌弃她的丈夫，嫌弃她丈夫又胖、又丑、又矮，只是因为她有点钱，可以过点好日子才跟着他，生下来的儿子也是随她丈夫，她慢慢的讨厌她这个家庭，想她这美丽的青春和美丽的样子不能浪费在这里，直到她几乎花光了她丈夫所有的积蓄，她狠心扔下了她丈夫和只有五岁的儿子，带着他们一家所有的积蓄跟着一个高富帅远走高飞。“ “被她扔下的孩子和他爸爸艰难的生活着，讨过饭，捡过破烂，跟着爸爸做小工艺品，这就是那个儿子的童年，直到他们的房子成为拆迁房，得到一大笔的赔偿款，男人和他儿子才慢慢过上了好点的日子。” “后来，男人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了开发商的生意，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但是他再也没有娶过任何的女人！直到得癌症死去，他口中唯一念叨的女人就是她。” “儿子继承父业，突然有一天，她就出现在儿子的办公室，虽儿子对其痛恨不已，但是作为亲生母亲，看到她破落的样子，儿子依旧原谅了她，希望能像和他老爸一样和老妈一起生活。” “可谁知道，原来女人只是假扮可怜，联合外人欺骗自己的儿子，将公司大部分股份据为他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赶到门外！” “或许，男人早知道自己的女人有一天会这么做，他给自己儿子存了这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儿子对于自己的母亲彻底失望，买了一套房子，什么都不做，整天在家里花天酒地。” “有一天，女人再次出现在了儿子的门口，而这次却像个要饭的老太太一样的出现。她说她被人骗了，她为那个男人付出了一切，可最后他却把一切都留给了他的前妻的儿女，一点没有留给她，而那个人的儿女认为是她破坏了他们的家庭，骗她的男人一死，她就被赶出了家门，没有任何本事，又没了容貌青春，只好靠着讨饭，后来慢慢打听到他的儿子住在那里，于是又去找她儿子。” “儿子直接关上了铁门，无论变成老太太的女人如何的哭泣、如何的诉说着自己的可怜，儿子始终没再打开门过，老太太伤心欲绝，正欲离去之际，被一楼的一个中年妇女看到，心生可怜，把负一楼楼梯下的杂货间给她住了，至于吃饭，她自己解决了！“ “后来，儿子告诉物业禁止闲杂人到五楼，只是偶尔老太太的屋外会有一些米粮之类出现，这些只是后来奇怪的事情！不知是她儿子放的，还是那个好心中年妇女，还是谁！没有人知道！“ 就是这个故事，在我的脑海中不停的回绕，我无法确定谁对谁错，无法确定究竟该是孝还是养，人生在此时没有了对错之分。 还有昨天的那个红衣女人，她的一切仍旧在眼前不停的萦绕，整个胃仍旧不停的难受着。 公交车不知何时又到了终点站，我下了车，仰头看着天空的朝阳，一直的发愣。不知何时一滴雨滴落在了我的脸上。 “下雨了呢！”我随手翻着自己的背包小口袋，想翻出把雨伞，不想翻出一个硬硬的纸片，我拿到眼前，低下头看去——正和理财：财贵仁。 我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手中的名片，突然一个念头涌了上来——辞职去这家公司。 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六章 财贵仁 “‘夕阳红’的老板倒也大方，我只跟着干了三天活，就给了我六百块钱，看样子做这行的的确挣钱，可是，我不满足，不满足于每个月这三、四千的工资，既然我的人生观已然动摇，不如干脆去多挣点钱好了，所以，我选择了这个行业，来到了贵公司！”我紧张的看着对面这个西装领带的男子，他一边拿着手里的苹果手机看着什么东西，一边看着我的简历。 “你是贵仁介绍过来的？”男子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双手拿着我的简历，仍旧低着头看着。 “是，是的！” “我看你简历上，你的父母都是农民，是吧？！“ “是的！”我心中纳闷儿，问我父母的职业搞什么！ “是这样的，干我们这行，和上层人物接触的比较多，如果从来没和他们接触过，或者从来没接触过他们的生活，很难融入他们的生活，这样，我们的产品就很难卖出去的！你明白吗？”男子抬起头，随意的扫了我一眼。 “我，我明白！”看样子，是没戏了，我家又没有什么上层人物，甚至中产阶层的人物几乎没有，更甭提接触这种生活了。 我正准备起身告辞时，男子突然放下了我的简历，抬起头，双手交叉撑起下巴，“这样吧，既然是贵仁介绍来的，你就跟着他先干着吧！底薪2000，提成百分之五，你要是有这个能力，就能挣得多，像贵仁一年就拿下了几千万，然后在这座城市买了房，买了车，又娶了老婆，底薪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我微微离开座位的屁股一下子定在了那里，没想到竟然通过了，我急忙高兴的给男子微微鞠了躬，“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去吧，办下入职手续，明天过来，先让贵仁带你见见世面。” “好，好，好！那老板，我先出去了！“ 男子点了点头，继续玩弄他的苹果手机。 我轻轻走出门，慢慢带上门，财贵仁迎面走了过来。 “怎么样？” “让我留下来了！哈哈！“我对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果断有点兴奋。 “我就说嘛！干咱们这行起点低，像你这样的本科大学生，老板要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撵你走呢！以后你就跟着我干，迟早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有房、有车、有存款，有老婆的。真的，以后你就跟着我干吧！”财贵仁小小的眼睛，又加上今天他故意带着的一副金丝眼镜，俨然一个奸商的样子，虽然，在招聘会上，我特别的反感这个人，可是不知为何，我现在竟对他有了几分的信任。 “行，以后还希望贵仁哥多多带带我，以后跟你干，挣大钱！”我嬉皮笑脸的迎合着。 “这就对了嘛！我带你去办入职手续去，明天你跟我去见见世面！“ 我一愣，他难道在门外偷听了吗？怎么和那个老板说的话一模一样。 “怎么了，兄弟？”财贵仁，做样子似的扶了扶他那没镜片的眼镜。 “额，没什么！在哪里办入职手续?不用毕业证和学位证之类的吗？” “哦！不用，那些东西纯粹扯淡，什么都不如金钱实在，只有拿在手里的钱才是最让人安心的，你知道吗？你刚毕业，可能对钱的概念不太清楚，等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会体会到金钱带给你的那种感觉，没有它，别人都懒得理你，有了它，连你曾经追的死去活来又不答应你的姑娘，都倒过来倒追你，信不信？” 这嗡嗡的声音又开始了起来，我尴尬的笑着，看着他的小眼睛，在那张瘦瘦的脸上眉飞色舞，整个身体都快腾飞了起来。 好不容易，在他嗡嗡声中办完了入职手续，我赶紧和他道了别，跑了出来。 这是一座坐落在这座城市最繁华地方的楼，我们的办公室就在这栋楼的32楼，一楼大厅甚是宽敞，出入电梯全部由专职保安给刷卡，见到不认识的，总会盘问一会儿，才会通行。 两边是自动感应门，中间一扇大大的自动玻璃旋转门，大厅的中间是一个闪闪的金牛，在各种灯光中闪闪发亮，大厅两侧是前台，一边三位礼仪前台，每个都浓妆艳抹，打扮的无比妖艳。 我通过左侧的感应门，门开了，我来到外面，天空有点阴，似乎要下雨的样子，门前停满了各种豪车，我对车没什么研究，只是看这些车相较于来来往往的大多车辆，显得更加的亮，更加的大。 我不禁摇了摇头，低下头苦笑了一下，顺着门前的楼梯往下走，不经意间看到旁边有一个小商店，商店的外面用玻璃柜摆着各种各样的香烟，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我想吸烟！ 说实话，二十二年来，我一直努力的做着乖孩子，从来没吸过烟，从来没喝过酒，即使在最后和大学同学分别的时候，每个人都喝了许多的酒，我也是滴酒未沾，我一直按照着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的标准要求自己，可不知为何，此时我有种强烈的欲望想吸烟喝酒，而且这种欲望就在我刚刚离开的那座大厦越来越强烈，直至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走到商店老板的面前。 “买什么？！”店老板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看着我。 我大致扫了扫玻璃柜里的各种品牌的烟，“这个，红包的赋阳香烟！” “店老板，熟练的从身后拿出一包红赋阳，然后递给我，“二十！” 我擦，这么贵，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但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刚领到了六百块钱，于是畅然了，掏出自己那个破破的钱包，掏出一张旧旧的二十人民币递给了他，然后接过了烟。 老板随手把钱丢在了抽屉里，继续扇着扇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 我捧着手里的香烟，紧张的慢慢撕开它的包装，它就像我的伊甸园一样，似乎里面藏着毒苹果，可是我却那么渴望的拥有它，哪怕是毒死也感觉值了。 撕开了，我学着电视里欣赏花的姿态，把鼻子凑跟前使劲的一吸，我了个去，差点没呛死我，我不停的咳嗽着，眼泪和鼻涕都跟着流了出来。 等我慢慢的缓了过来，本以为会有人在不远处看到我的丑态啼笑不止，但我看了看前面，每个人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根本不会因为谁而变化什么。 我眼睛又回到这盒烟上，我抽出了一根，虽然没抽过，但看别人抽过，总是会个样子，我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它，慢慢的伸到自己的嘴边，看着这淡红色的烟嘴，看着这白色的烟身，难怪会有那么多人会为之着迷。 叼在嘴里，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我没有火。 我刚想转身回到那个小卖店那里买个打火机，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伸了过来。 “没抽过烟吧！” 我一回头，那个瘦瘦高高小眼睛的财贵仁正站在我身后，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我。 我接过火，点着烟，吸了一口，呛得咳嗽了几下，把烟夹在手里。 “贵仁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看看时间！“他眼睛挑了挑。 我赶紧掏出我的破华为看了看，时间已经指向了晚六点。 “额，下班了啊！呵呵呵呵！“我傻笑了笑。 “抽烟吗？我把新买的红赋阳递了过去！“。 他倒也不客气，拿过一支就点火抽了起来。 “贵仁哥，你怎么知道我没吸过烟的？” 财贵仁吸了口烟，吐了个烟圈，“得了吧，哪个吸烟的会把烟盒顶部全部扯开啊！还有谁吸烟的时候找东西会把烟握在手心啊？！”说着，他又吐了口烟圈。 我挠了挠头，“对，对，贵仁哥果然厉害，这都被你看透了！” “这算啥，以后有的你学呢！好好学着就是！”他拿着烟指了指我。 “知道我为啥那天一直想拉你进我们公司吗？” “为啥？” “看到你，感觉像是看到了我刚毕业那时候的样子，也是一副木木的样子，那么的单纯，看事物也是那么的简单！想起曾经，感觉很可笑！”财贵仁四十五度左仰望天空，像是陷入了沉思当中，我知道这是一种不好的信号，因为一群苍蝇将要来了。 “贵仁哥，今天这么晚——！” “还记得，那时我刚毕业，一无所有！“还没等我说完，财贵仁的蝇巢已经打开。 我无奈的皱了皱眉，走到旁边的楼梯，随便的坐了下去，财贵仁也跟着走了过来，坐了下去。 “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座城市吗？” “为什么？” “因为一个女人！” “没想到贵仁哥还这么的痴情！“ 财贵仁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踩在脚下，使劲抹了抹! “痴什么情啊！都他妈的扯淡！“ 我随手把烟递了过去，他摆了摆手，不知道是不想抽了，还是因为这个烟档次太低，入不了他的口。 “我来到这座城市，无依无靠，没有任何的朋友、亲人，唯一认识的同学就是这个女孩，可是我来到这里时，她已经和一个男的结了婚，两人早就过上了男主外、女主内的幸福生活，那天，我看到他们坐在公园里相互搂着看着夕阳，我当时整个人都瘫痪了，心都碎了！你知道心碎的滋味吗？很疼，真的很疼！” “后来，我回到住处，三天三夜没有吃喝，没有睡觉，我就一直的想，一直的想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曾经付出自己的全部真情，只是希望和她在一起，为了她我愿意舍弃一切，不管是我自己的故乡、前程，甚至我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给她，可是她抛弃了我，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最后，我想通了，狗日的现实就是，有钱就是爷，哥要挣钱，不管怎么样，哥就是要活出个样来，绝不能因为你一个贱人而糟蹋自己“ “后来呢？！”我突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乎也是头一次不觉得他的话不像苍蝇的声音。 “后来就像你看到的，我有了这一切！这都是自己的选择！所以，兄弟，这社会，能挣到钱就是王道，好了，挺晚了，该回家了，回晚了，老婆大人该骂我了，哈哈啊！“财贵仁拍了拍我的肩膀，大笑着走到一辆宝马车前，按了按钥匙，随着一声车响，他打开车门，回过身，冲我挥了挥手，”兄弟，明天见！” 我也向她挥了挥手，他一转身，钻进了车里，随即不一会儿消失到了车流当中。 这时，天有些暗了下来，细细的雨丝落了下来。 “狗日的，就知道吹牛，也不顺路捎我一下！“我默默的骂了一句，然后向公交站台跑去。 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七章 富贵堂皇 我想我错了，我以为我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可是来到这里，却发现自己的行装就像一个乞丐一样，在这豪华的大厅之上，在这充斥着金钱、权利和欲望的人群之中，我就像是一个另类，默默的端着手里的红酒，怔怔地望着他们。 这就是真正的上层人物的聚会，有多少次我在电视剧或者电影中看到，我都觉得那些都不太现实，现实中怎么会有那样的party，怎么会有那样的大型晚会，可是，直到我跟着财贵仁走进这大厅的那一刻，我想我过去的想法是错误的，完全错误的。 我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我一直以为酒很辣才对，可是这红酒却是甜丝丝的，喝着感觉很舒服，第一次喝酒的我，不禁又大口的喝了一口，感觉就像喝饮料一般简单。 “呦！马夫人来了！最近不见又变漂亮了！“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对着刚进来的一个少妇，满脸的堆笑，那笑容，简直可以是十个加号的蜜度。 少妇扫了他一眼，对他微笑了笑，也没回他话，径直往里走去，旁边四个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跟着，男子还想跟着套近乎，却被四个彪形大汉狠狠挤在了一旁，讨了个没趣。 他倒是和谁都自来熟，这不，回头就和一群和他差不多体型的人有说有笑去了。 我望着那个少妇的背影，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气质吧！感觉和别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先生，有什么需要吗？”一个托着很大红酒瓶的男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空杯，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把杯中的酒喝光了。 “额，能帮我续满吗？谢谢！” “好的，先生！”男子接过我的杯子，慢慢的将杯子续满，然后缓缓递给我，”先生，您的酒！” “额，谢谢！” “不必客气！”男子鞠了个躬走进了人群当中，继续为其他人服务。 “我擦，这是五星级酒店服务啊！”我禁不住竟小声嘟囔了起来。旁边一个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屑，感觉似乎在说哪里来的乡巴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边品着红酒，边看着周围的东西和人。 大厅中间摆放了一个台子，台子可以旋转，那个位置似乎很适合作为演讲的地方；柔和晶莹的灯光混着闪闪的阳光，像极了温暖的火炉，照在身上，心里就感觉暖洋洋的。 天花板四周，每个方向的边上都有两个最大的灯，这柔和的灯光就是它们发出来的，还有每隔大概十五厘米就有一个极亮的小灯，作为衬托和光源的主要来源。天花板整体是灰白色，高强度的光芒被灰色吸收，使灯光不至于那么的刺眼。 在正前面，是一支乐队，正中间是一架实体木钢琴，没有任何的电源线之类的东西，完全就是原生原味的钢琴声，我从小就想学钢琴，可因为家庭条件，直至长大也没有机会学一下。 坐在钢琴椅子上，正弹奏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一袭白色的裙衫，不像婚纱那样的膨胀，不像连衣裙那样的松散，也不像紧身的白色衣服那样妖艳，就像天空的一朵云，手指在跳跃，神情在陶醉，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悠扬的琴声当中。 陪奏的有很多乐器我都不认识，但他们合奏出来的曲子让人听了感觉要睡觉，嗯，就是要睡觉的感觉！ 时不时的会有一个人来，每次来人，一个两鬓斑白，穿着灰白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总会迎上去，与其寒暄，财贵仁说他就是今天我们的目标，只要把他拿下了，这一单子可能就有三十万的提成拿，当时惊得我下巴都掉了。 而此时财贵仁竟然和那个灰白西装男子的旁边的人混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开始还不时的向我这边看一眼，意思是让我看着他是如何做的，后来可能看我实在融入不了这个环境当中，他也就自顾自的和那些人胡吹海吹去了。 大厅的四周，挂满了各种画作和书法作品，无论是近代的还是古代的，，每一幅都装上了精美的装饰框，远远看上去，画框总是显得比画作更加的引人注目。 四个角落里摆了四排的沙发，而我现在就在西北角的角落里，靠在沙发上，慢慢的看着周围的人和东西，每一件东西都闪的我发晕，每一个人似乎都是那么的讲礼貌，完全和我在外面遇到的普通百姓不同，他们不会骂人，不会明面上讥讽你，即使看上去像是仇人的人，也只是高兴的握手、拥抱，然后诉说着经济、政治和新闻。 “余先生来了！快请，能看到您对慈善事业的热心，真是让何某不胜感激！呦，贵公子也来了，真是越长越帅了！” “哪里哪里！什么都帮不上我的忙，还总是给我惹事！我还羡慕你家的两位公子呢，都那么的懂事和能干，现在都可以帮你打理生意了!” “见笑！见笑！每家都有难念的经！我还羡慕贵公子敢想敢干的精神呢！要不是贵公子，你怎么能收购梅园企业呢？” “也是，哈哈——哈哈！“随即，两个人边笑边往里走，突然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那张幼稚的脸，还有那无情的眼神，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我的思绪飞速的旋转着，而那个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要回去了，我不喜欢这里，把车钥匙给我！”少年随即把右手摊开伸到姓余的那个男子面前。 “车？！”恍惚间，我突然想了起来，是的，就是这张脸，还有这个眼神，那天，那个红衣女人就是被他撞死的，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就是在这个充满“文明”聚会中出现的少年。 姓余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掏出了车钥匙扔给了那个少年，少年转身，谁也不理的走了出去，随即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贵公子还是那样的有胆有识啊？！“灰白西装的何某显然有些嘲讽的说道。 “呵呵呵！他就是这个臭脾气，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让你见笑了！“姓余的男子似乎没把姓何的话放在心上。 何某尴尬的笑了笑，而后，他们又继续寒暄着向里面正中的台子走去。 我的目光又回到了那个少年的身上，此时透过窗户，看到他正和跟着他的两个男子吵着什么，似乎想让他们不要跟着他，两个西装男子显得极为的为难，想再上前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年使劲把车门一关，加上油门，开了出去，那辆车明显不是我那天看到的那辆，此时是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 两个男子无奈回到大厅，找到姓余的男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姓余的挥了挥手，意思叫他们先别管，而后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又和姓何的笑着闲谈起来。 我的眼前似乎又浮起了那张女人死去的脸，突然感觉浑身冰冷，而汗水却不停的流下！我的头也在旋转，感觉整个大厅都在跟着我旋转。老太太的故事，红衣女子的死去时的脸，像两条蛇一样不断的缠在我的头上，我不禁昏睡了过去。 “感谢各位贵宾的到来，我宣布此次由我威盛公司联合余清余先生的庆和公司举办的大型慈善义捐活动，正式开始！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对于我们的支持，也替受益于各位的千千万万广大贫苦山区儿童感谢各位，此次的目的，除了慈善义捐之外，也是想趁此机会和各位老友故交联络一下感情，毕竟很少有机会在业余时我们能够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再有，就是一件最近让我们很多公司头疼的事情，我想大家或多或少也领教了他们的危害，我想趁此机会，各位能联合起来，想个对策来对付那群逍遥法外之人。”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听着谁在讲话，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一人竟横卧在沙发之上，整个大厅已经来了许多的人，而他们此时都背对着我，我向上看去，那个穿灰白西装的男子正站在正中间的圆台上讲着什么！而讲台也停住了旋转，此时的人们正闹哄哄的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我站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的个头在这群人当中显得那么的矮小，也罢，我揉了揉太阳穴，整个头又晕又疼，站起身来，像一个服务员打听了一下卫生间的位置，就去了卫生间。 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找对了位置，等我进去一看，我了个去，这厕所真他妈的大，而且好干净，简直比我那个狗窝不知要强多少倍，想来有钱有势之人的生活真的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所能媲美的。 每一件设施几乎全是全自动的，吹干手的、一次性的卫生纸、擦鞋的应有尽有，我想这要是给某个流浪汉居住，他肯定认为自己上了天堂。上完厕所，我出来洗了一把脸，还是感觉眼睛涩涩的，使劲睁着看了看大镜子中的自己，完全一股子的学生幼稚气。 走出卫生间，我正擦着眼睛，猛地感觉似乎前面有人，稍一侧身，险些和他撞到，睁开眼一看，竟是那个何某人口中的马夫人，此时她正怒视着我，嘴一撇。 “哪里来的仆人，走路不长眼睛吗？”那副神情，看上去比那个阿里大小姐不知道要傲娇多少倍。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的对她抱歉。 她横着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我的心里甚是不爽，看上去那么有气质的女人，素质竟然连路边的扫地大妈都不如，好歹说了对不起，人家会说没关系之类，这还跟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我回到大厅，此时的人们正排了一个长队，每个人手里基本都攥着厚厚的一摞钞票，正往一个募捐箱里投去。 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基本每个人都投完，而在人群当中我却没有看到财贵仁，不知道是我睡着的时候走了，还是去了哪里！ “接下来，我们要商讨一下最重要的事情，希望无关的人员能暂时的回避一下！“此时，站在台子上的何某说了这么一句。 接着，很多彪形大汉、西装笔挺的男人，还有一些服务员都不停的往外走去，人越来越少，我正迟疑要不要走的时候，后面一只手伸过来拽住了我的胳膊，“走了！” 我回过头，财贵仁正一副忧愁的样子看着我。 “去哪里？！” “回公司！” 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八章 内心的挣扎 一个月了，自从我跟财贵仁出去见过一次”世面”之后，每次他带着我去那样的场合，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会浑身发冷，汗水不停的流下来，而且头脑中始终徘徊着两条”蛇“——红衣女子的脸和老太太的故事。 三五次之后，财贵仁便再也不耐烦，说什么也不肯再带我去那样的聚会了，说是要锻炼我独立的精神，让我自己去闯荡，鬼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带就不带吧！我自己出去找客户也行，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即便偶尔遇到老同学，也只是骗他们说自己是在做技术，不肯告诉他们自己在做理财，或许潜意识里并不认可这个行业的存在。 某一天，我正在公司座位上查询一些企业信息，希望能从这些企业老板那里找到什么突破口，好让自己开张，而不至于被饿死。自己的手机突然想了一声，吓了我一跳，我打开一看，是一条银行的信息，看到里面的数字，着实让我感到一丝愤怒。 “200块！”我擦了，工资整整比老板说的工资少了十倍，况且第一个月根本没有拿到客户，这让我怎么活，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啊！ 我忍住愤怒，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数字，又登上银行网上营业厅确定了真的是二百块钱的工资，我来到财务，怕他们是打钱的时候少打了个零。 “没错，你的工资就是二百块！”财务的那个抹着厚妆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怎么可能？最开始我跟老板谈的就是两千，怎么可能变成两百了呢？！“我试图辩解，并试图伸过手去查看财务的账。 财务刷的一下把我的手拨开，一股恶心的劣质香水味传来，惹得我忍不住的咳嗽。 “老板就这么说的，有能耐你找老板去，老板说改的话，我就给你改，否则，别耽误我的工作！”此时的这个浓妆的女人变了张脸，根本就不再讲理。 没办法，只好来到老板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我便走了进去。 “老板！我——“还没等我说什么，老板啪的一下把一本杂志摔到我的面前。 “你看看你，有什么用？一个月了，都一个月了，一个客户都没招揽到，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我这个公司还开的下去吗？啊？！” 我呆呆的看着他，心中一股无名火不停的往上窜。 “你看看人家财贵仁，他刚来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是个蠢蛋，但人家在入职的第一个月就拿到了一笔两百多万的客户，你呢？简直没救了！一个月就知道吃吃喝喝，还能有什么用？！”他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一边喷着唾沫，一边用手指不停的指向我，我的怒火不停的上涨，然后再被我压下去，毕竟我还要靠这个公司挣钱，忍一忍，过段时间，说不定会好的。 好久之后，等他骂累了，我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老板，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会好好努力的，那个我想问一下我的工资这个月好像不太对劲吧？！” “工资？！”他坐了下来，转了一下转椅，斜着三十度角看了我一眼。 “你还想要工资？能给你两百块钱已经不错了！我都想把你赶走了！” 我的喉咙像是什么堵在了那里，狠劲缓了口气，“老板，那没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 “滚！” 我感觉我的整个脑仁快要炸了，再继续待下去一会儿，说不定我会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来。 晚上，我乘着公交回到我那个狗窝，屋里仍旧充满着一股下水道的臭味。我没有洗漱，躺在床上，仰面看着手机上那条银行短信，默默的发呆。 “我真适合这样的生活吗？可是我不做这个了又能做什么能挣到钱呢？这个月房子就到期了，连住的地方的钱，我都给不起了呢！这样憋了八区的干着有意思吗？但是真的不干了，就得流浪街头了！找个服务员当吧！可又有谁相信一个本科出来的大学生当服务员会干的长久呢？那我能干什么呢？不知道，好烦躁！“ 我不停的想着，突然红衣女子的脸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冷汗又不停的开始流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我只想有个家，有个简单的生活，可为何感觉那么的难呢？！混乱的思维夹杂着冷汗，不知何时我已然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我洗了个澡，穿上我最好的衣服，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了那个豪华装修的公司里——正和理财有限责任公司，而今天不是来上班，而是讨债，虽然我不干了，但是，我应有的工资还是要拿的。 我走进办公室，每个人似乎都没觉察到我的异样，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财贵仁不在，似乎又去参加什么上层的聚会，拉拢客户去了。 我来到老板的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好像没人应，我就狠劲地踹了一脚！踹门的声音瞬间传到办公室的每个角落，所有的人都向我看来，全是一副惊恐、木然的表情，过了两秒，又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我跟你说过，拖地的时候不要使劲的撞门，而且现在才几点，还没下班，你拖什么地？”门猛地一下被拉开，我和他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你什么事？”他似乎并没觉察到是我踹的门。 “我有话找你谈谈！“我指了指里面，示意想到里面谈。 “额，进来吧！”他向外探出身左右看了下，似乎想找那个“保洁人员”，却没发现人影，而后转过身，“告诉保洁员，以后拖地的时候小点声，我这昨晚很晚才睡着的，正想眯一会儿，又被吵醒了，真是日了狗了！” “额，好！”我不经意的答应着，眼睛一扫之间，发现他正在剥苹果。水果刀和一个剥了一半的苹果放在办公桌上。 “什么事情?你说吧！”他坐在转椅上，把脚随意的搭在了办公桌上，拿起那个剥了一半的苹果咬了一口。 “我看了咱们的合同，我还是有权利拿回我的工资的！“我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不可能，就你那工作业绩，不可能的，我还没罚你都不错了！你还想要你的基本工资！纯粹扯淡！不可能！“他把椅子来回的摇摆着。 我慢慢的移向他的办公桌，”老板，通个人情，我刚毕业，没什么钱，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关系，没有钱，下个月房钱都没有了，只能住大街了！” “你住哪里与我有什么关系？“他转过椅子背对着我，嘴里还嚼着苹果。 我的怒火此时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拿起那把水果刀就抵在了他的后背上，“老板，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一个学生的钱你也坑，你还是人吗？！“ 他似乎觉得一个刚出校的大学生能有什么胆量做什么不义的事情呢！根本不理会我的水果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背上这件事情。继续嚼着他的苹果。 “我说及阳啊！你这小伙子也是的，别说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就是做了，你又能做的了什么不义的事情呢？！“ 我的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一个幼稚的无情的眼神，那般的冷漠，那么的让人心寒！冷汗和颤抖占据了我的双手，我情不自禁的把水果刀往前送了一公分。 只听的面前这个家伙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回过头恐惧的看着我，而此时我手中的水果刀尖上已经沾上了红色的血。 “小阳，咱们有话慢慢说，什么事情都好办，你把刀先放下，好吗？”他竟然害怕的说话有些发抖。 我以为我会惊慌失措，却不想此时的我却从未有过的平静，此时是我这些日子里来感觉最平静的时刻。 “你把财务叫来！”我拿着刀指着他。 “好好好！那个，小美，你过来一下，赶紧的！“喊完，他又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和我手里的水果刀。 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我打开了门，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出现在门外，刚走进来就啊的惊叫了一声，我赶紧示意她闭嘴，她捂住了嘴，身体往那个男人的身边靠去，似乎想寻找个依靠。 “小阳，我把她叫来了，你说要怎么做？！” “把我的工资发给我！” “好的，小美，愣着干嘛？赶紧去办！”这个奸诈的男人此时什么都说的开，几点血顺着他的后背滴到了地上。 浓妆艳抹的女人赶紧答应着，跑了出去，我也没再跟着。 “小阳，你看都照你说的做了，你把刀放下吧！“ 我死死的盯着他，“等我手机提示了才可以，不然过一分钟，我捅你一下！“顺势，我将手里的水果刀往前又送了送。 “小美，你赶紧办，别耽误！赶紧，快点的！” 也许是真的有了作用，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我看了看，剩下的一千八打了过来，我看了眼前这个奸诈的男人一眼，手里仍旧拿着那把水果刀，走出门外。 此时门外聚集了很多人，我想这些人肯定也被里面那个奸诈的家伙坑的够呛，要不然他们早就闯了进去制服了我，而且从他们的眼神当中，我似乎看到一种鼓励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舒服的感觉。 等我离开那座豪华的大厦，一声声的警鸣声想起，几辆警车停在了大厦的门口。 我想，这里终究呆不住了。 搭上公交，回去我那个狗窝，收拾东西，离开！ 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九章 离开 “狗日的房东，竟然为了几百块钱，连个破脸都不要了！扣这、扣那的，老子那房间有个屁用电设备，哪用了那么多的电啊！”我盯着手里这剩余的一百块押金，心里终是有苦说不出，谁叫咱只是独自一个人，又急着要走呢！ 大概收拾了一下，也没什么东西，不像别人有什么电脑、相机啊之类的电子产品，我最贵重的电子产品就是手里这台破旧的华为手机了，就这还是我上大学时勤工俭学，跟着装空调做苦力赚钱买的。我的家庭不算富裕，也不算贫穷，但我也不想在我已经成年的情况下还让父母为我操心，每个月和家里通完电话的时候，我总会泪眼朦胧。 算了，不想了，这他妈的就是人生啊，有的人生下来就是贵家公子、公主，而像我等生下来就是吃苦的命。 背起背包，拉着我那个旧旧的拉杆箱，我慢慢走出房门，回头看了看这个阴暗、狭小的房间，突然有种愿望——再坐一次8路公交车。 正值中午，站台上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等了没一会儿，8路公交如期而至，我摸了摸身上的兜，忽然尴尬了起来，身上没有零钱，这该怎么办呢？我站在车门处，不停的上下摸索着，此时真希望在身上某个位置翻出两个硬币，然后潇洒的上车，可是无论我怎么摸索，身上似乎什么钱都没有，突然，在屁股兜处，两个硬硬的东西让我兴奋了起来，我赶紧掏出来，在司机大哥和所有乘客的目光中，我掏出了两个一毛钱硬币，我看着手里的这两毛钱，苦笑了笑，转身就要下车。 “诶哟！”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歪着头，转了九十度看去，我的心一下子飞了起来，是她，是我想最后见上一面的那个女孩——许晴。 她揉着头，涨红的小脸正要张嘴骂些什么，突然看到我，也是愣住了，“是你！及阳!” “对呀！是我，是我！“我高兴的感觉头都有点晕。 “你们上不上车，不上，我要发车了！快点！“司机大哥开始不耐烦了。 “叮！叮当！当！”四枚硬币的声音在投币箱里响起，许晴一把拉住我的手向我的老位置上走去。 “我坐在外面吧！坐里面有点麻烦！”我解下背包，放下箱子！ “嗯，好!其实，自从上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你，我一直坐你坐的位置，心想哪天碰到你，看我抢了你的位置，好气一气你，谁让你让人家那天哭了呢！你得负责！“ 唰的一下，我感觉有好几双眼睛向这边望来，都是一副鄙视的眼神，我说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妈，俺可是正经人，不是这小丫头说的那样。 我总算放好东西，向左一转头，差点和她的小脸撞上，这个丫头，正一副痴痴的样子笑着看着我。 我尴尬的摸了摸脸，“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只是摇了摇头！仍旧笑着盯着我！ “那我头发乱了？“虽然，我知道我一直是个平头，连个发型都没有，更别说乱了之类。 她仍是摇了摇头，还是笑着盯着我。 我愣愣的也转头看着她的脸，还是那张小小的圆脸，还是那双杏目，还是那般的笑容，我却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发觉自己似乎要深陷她的笑容当中，无法自拔。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嘛？”她忽然转过头看着前方。 我又一愣，“什么？” “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让我照顾好自己，要不然会心疼的，我以为那是我们的开始，可是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你！其实，我早已不在这边上班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瘦小的身体，“那你今天怎么会在这边呢？” “不是今天，是每天！” “嗯？”我有点莫名其妙。 “我每天都绕了好远才到我上班的地方，就是为了坐这趟公交，你那天没有留下任何联系的方式，连个微信啥的都没加，我只好每天坐这趟公交，希望哪天再遇上你一次！“ 我去，这小丫头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的内心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要回去了！”许晴突然说出了这一句。 “什么？为什么？！”我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回去她那个贫苦的老家，下半辈子的生活也只是与贫苦作伴，再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展。 “我姐给我保了个媒，是他老公的同学的弟弟！在我们县城当公务员！说是回去的话能让我当个小学老师！” 我的心慢慢的冷了下来，整个人从刚才那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慢慢清醒了过来，“那还不错的啊！教师现在挺吃香的！而且县城的公务员，也是铁饭碗，将来也有发展，回去嫁人也是不错的！” “一个月前，我姐姐就叫我回去，可我一直没有回去!” 我呆呆的盯着她的侧脸，她的那道伤疤仍旧在她的脖子上，看上去仍旧有点明显，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感觉她的身体在抽搐。 突然，她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我，“我在等你，及阳!你说你会心疼我的，你能带我走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下子打懵了，整个思绪乱糟糟的转着，“这个女孩究竟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我究竟该不该答应？如果答应了，我该怎么养活她，我自己还不能养活我自己呢！如果不答应，她会不会很受伤，我该怎么办？！” 忽然，我感觉胳膊一凉，一滴滴泪水滴在了我的胳膊上---她哭了！ 我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我不能！”我的心此刻似乎被钉子在不停的钉着。 她挣开我的手臂，满眼泪珠的望着我，“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鬼知道，我怎么编了这么一个理由。 她笑了笑，我看着她的笑，那种笑是那种很苦、很苦的笑，笑得那么的让人伤心，那么的让人心碎。 她坐直了身体，用胳膊擦了擦眼睛，“我知道了！那祝你和你的女朋友幸福！”说着，她就要起身，越过我要下车。 可是，她瘦小的身躯一下子没迈过我，公交车稍微一个刹车，她猛地向前倒去，我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她，面对着她的面庞，我真想对她说，“跟我走吧！我会养你，让你幸福一辈子！”可是，我内心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况且现在，我又犯了点事，不想耽误人家小姑娘，或许，这才是我，越珍惜的人越不想与自己有任何的瓜葛。 “放开我！”她似乎很生气，挣脱着站了起来，几步迈到门口，在门口回头又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满含一种悲愤，还有一种无以言说的痛，转而下了车。 公交起动，我慌忙透过窗户，想再看一眼她的样子，可是路边的树木却挡住了一切。 “小伙子，既然那么的喜欢她，为啥要放弃呢？！“旁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大爷看着我说道。 我看了看他，一身的中山装，拄着一个红木做的龙头拐杖，头发已经半白，后背微屈，满脸皱纹，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些老人斑，看上去年岁已经很大了。 “大爷，你不懂！“ “小伙子，老头子我都八十五岁了，都快入土的人了，这个世上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你是不是嫌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怕耽误人家姑娘，所以才骗她的，是吧？！“ 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他的每句话都说出了我的心声。 “得了吧，爸，你就别瞎跟着掺和人家小年轻的事情了，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八卦！“旁边一胖乎乎的中年大姐冲着老头说道。 “我年龄大了，咋了？你看隔壁的你王大叔，前两天还跟着你王大婶闹离婚呢吗？说什么要跟那个跟他跳广场舞的张寡妇在一起！你怎么能歧视我们老年人呢？！“老头子生气的磕了磕拐杖。 “大叔，你说的对！我看这小伙子和那小姑娘半天了，人家小姑娘多痴情啊！就在我值班的这些日子就见这小姑娘不知多少回了，我就奇怪她为啥每次到站都傻站着一会儿，原来是等这小子，多好一小姑娘啊！我都羡慕死你小子了，要是当年你婶要是这样，我得省多少事情啊！”前边开车的司机大哥也耐不住插了嘴过来。 “就是，就是，开始，我还以为小伙子对人家小姑娘咋的了呢！没想到竟然啥也没咋地!” “就是，就是，人家多好一姑娘啊！“ “就是“…… 众人完全忘了我这个当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高兴的讨论了起来。 我默默的背起背包，拎着箱子，在下一站下了车，心里满是惆怅。对不起，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抬起头，不经意间竟发现这一站是我第一次准确到达的站点，前面不远处就是我曾经上班的那座居民楼，那家夕阳红保健品公司就在那22楼，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开着，大眼睛和阿狸大小姐是不是仍旧在那个公司上班，应该继续在上吧，毕竟不像我，对这个公司没什么感情！ 那座楼的对面那个青年仍旧刚起床，眼睛扫着下面，似乎想寻找些什么，却又发现我在看着他，于是他又愤怒的瞪了我一眼，狠狠的关上窗户，进到屋里去了。 几个骑行者嗖嗖的从我身边经过，树上的麻雀仍在不停的叫着，天空还是那么的蓝，偶尔的几朵白云飘过，挡住了阳光，可不一会儿又散了开去。 望着这条街，我知道我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与这样的街道息息相关了！ 上卷 决裂黎明，暡曚初建 第十章 街上的生活 “第几天了呢？”我坐在街角的一个垃圾桶旁边，望着刚升起的太阳，心里默默的数着。 虽然自己身上，仍旧有着一些钱，可是我此刻却胆小害怕了起来，我怕那个理财公司的老板会找我麻烦，我怕会被关进拘留所，怕像电视剧中演的，进到牢里就再也出不来。 所以，我宁愿躺在大街上，也不愿去租个房子、不去找份工作，只是每天望着朝阳升起，望着夕阳落下，望着行人匆匆而过，又匆匆而去，不知道未来，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叮铃铃铃！！”半空中掉下一枚硬币，在地上转了几圈后，落到了我的跟前，我抬起头，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正看着我笑，我也冲着她笑了笑，旁边一个女人使劲拽了一下这个小女孩，小女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后，被那个女人拖着拽走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捡起地上的硬币，无奈的摇了摇头。 肚子饿了呢！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馒头的人，我低下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拽起脖领闻了闻自己的气味，一闻，差点被自己熏晕了。 这可不行，去洗个澡吧！我想着，好歹我也是一个大学生，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路还长着，不能被这个小小的事情所吓到！ 街的对面，有一家澡堂，门脸很小，门似乎只能容得一个成年人进出，不时有一两个人从里面进出，我准备到那里洗个澡，顺便换洗一下身上的脏衣服！ 我站起身，身体不由的晃了晃，头有点发晕！也许是坐的太久，或是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的缘故吧。 过去要等个红灯，依照俺这素质，果断要等啊！一秒！两秒！三秒！……原本站着老老实实等红灯的人们，等我过来时，不是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跑着闯着红灯到街对面，就是离得我远远的！我就像个自动避让器，所到之处，人人避让！ 绿灯亮了，我慢慢的走过去，等红灯的那些车辆不时有几个按着喇叭，似乎在炫耀着他的“辉煌”。 许久之后，我来到那个澡堂的门口，我左脚刚迈进去，还没沾地，就听到一阵恶狠狠的怒骂声，“干嘛！干嘛！你个要饭的，你他妈的有病啊，进我这里做什么？！老子这里是澡堂，又不是饭店，你眼睛瞎了，什么地方都往里进啊！要是带进传染病怎么办？你个死要饭的，陪得起吗？” 我的脚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光着膀子，浑身流油的大胖子。 “你他妈的看啥啊？！呆逼，赶紧滚！找削，是不是？！“ 我只好把脚退了回来，背着背包，拉着箱子走开，旁边的一家是做门窗的，路过的时候，一扇立在门口的玻璃吸引了我，我随意扫了一眼！不禁一怔！镜子里那个家伙，难道是我吗？ 胡子布满了整个嘴巴，头发又长又油又乱，倒是它自己成了一个特殊的发型，活像龙珠里的孙悟空的发型！ 我怔怔地看着、看着，竟不知为何，我突然想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高兴事情，就是单纯的不知道为何想笑。 终于，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停的大笑着，感觉整个世界开始模糊了起来，门窗店的夫妇和澡堂的那个大胖子都走出来看外面是怎么了！ 我知道，他们觉得我疯了！你看,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冷漠、鄙弃和可怜。 我就这样的笑着，仍旧拖着我的那个破箱子和背着那个破包，慢慢的向城郊走去，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什么时候了，眼前渐渐出现了一片田野，绿葱葱的苞米秧，泛黄的草坪，还有几只山羊，它们也都抬起了头，边嚼着草，边看着我！眼前几乎再无一人！偶尔一两个摩托车疾驰而过。 我的嘴还在笑着，笑着、笑着，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眼中几滴泪水滚到了地上，我的嘴角开始慢慢往下垂，笑声渐渐变成了哭声，我放下了箱子，蹲在地上，捂上脸，默默的抽泣着，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彻底的流浪街头，彻底的遭人鄙视，人生如果就是这样的冷漠，活着或许根本没什么意思！ 我就这样蹲着，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停住了哭泣，抬起头，蓦然发现，夕阳已经落山，天气俨然黑了起来，这里没有路灯，很黑，那几只山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牵走，空旷的田野下，只有我一个人和不时传来的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难过的看着远方的城市，那里灯火辉煌，而就在不远处的这里，却那么的冷清，我的眼中似乎又看到了那张小小的圆脸，那双杏目和那瘦小的身躯。 “许晴！”我不禁叫出了一个名字。 “既然还活着，那就好好活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这个答案的吧！“我心里默默想着，四处看了看，田野的边上正好有一条河水，黑夜里也看不清是脏还是干净，也罢，我拖着箱子和自己的身体来到河水边，忽然感觉似乎黑夜没那么黑了，我仰头看天，原来偷偷藏在云彩后面的月亮露出了头，大半个月亮挂在空中，整个田野也不再那么暗了。 河水似乎还好，虽然仍旧有一点臭臭的味道。我脱下衣服，只剩下一条裤衩，慢慢走向河水里。 虽然是夏末，天气在白天还是那般的热，但夜里猛然扎进水里，还是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过了一会儿，也就适应了，不再感到冷，倒是越发的舒服了起来。 “还是活着好啊！至少有这河水去除一身的酸臭！“我自言自语道。 我仰起头看着星空，在远处那个城市里，任何的一处地方都看不到星星，只能看到大概样子的月亮，而在这里，不仅可以清晰的看到月亮，还能看到好多的星星。 那个勺子状的是北斗星，虽然我地理学的不好，但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整个夜空是越看越漂亮啊，心情不觉也好了许多。 我正看的入迷，突然眼前“嗖“”嗖“”嗖“三个人影窜了过去，我一愣，马上摆正头看前方，没错，三个黑色人影站在我前面，三双眼睛在夜空下显得格外的亮。 他们站在那里看的我发毛，大哥，洗个澡应该没罪吧！不至于对我这个流浪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想着，我竟情不自禁的护住了胸部。 “呵呵呵呵！”我一愣，我竟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 “笑什么？咱们还有正事要办！赶紧走，再不走，暗主怪罪下来，咱们有好果子吃呢！“一个听着年龄有点大的男声传来。 忽又见那三条影子，几下窜到了远处，慢慢的消失在了城市的光芒之中。 “我了个去，在如今竟然有这样的人出没，这——这——太刺激了！“我顿时有了一种冲动，想探究这三个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用那个破了几个洞的外套，擦了擦身子，随手将它甩在了田边，不能穿了，只能扔了，找出一套衣服，换了过来。 “咕——！”肚子此时不停的叫了起来，“好饿啊！”我把箱子和背包用河水擦了擦，又闻了闻，虽然有一些的雨水的腥味，但已经没有了那股骚臭味，至少可以去哪个小饭馆、小旅店吃个饭、睡个觉了，不至于被人给撵出来。 我来到城中时，早已不见那三个人的身影，就像是几道影子一样倏忽而来，倏忽而去。 先是找了个理发店剪了头和胡须，人顿时清爽了起来，然后我随便找了个快餐店，我狼吞虎咽的吃了六碗饭，吃的店老板和旁边的人都张大了嘴看着我，我现在是想通了，要那点尊严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能让我舒服，没必要！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嗯，睡！今天破个例，不住街角了，找个旅店好好的睡一觉！ 我走出快餐店，赋阳的夜景的确很好看，这些日子，我住在街上，没事我就看着这美丽的夜景，人类繁华的文明在这个晚上展现无遗，却也在不知不觉中似乎丢了什么东西。 汽车的鸣笛声，广场舞的音乐声、电动车的喇叭声、小孩儿的哭叫声还有男人、女人的大喊大叫声，美丽总是掺杂着喧哗的丑陋。 “老板！还有单人间啊？！”我来到一家旅馆问道。 店老板扇了个扇子，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回头看到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标间60，大床间80，什么都不带40，你要什么样的？” “我要个标间！“ “跟我来吧！” 我跟着他，上了楼，楼上很乱，很脏，楼梯口一滩脏水还没有清理，前面两个门口中间是个卫生间，里面堆满了厕纸，不时几只蚊子和苍蝇相互的打闹。他打开一扇门，开了灯，里面虽然破旧，但看上去还算能住人！” “怎么样？要住吗？”店老板仍旧拿着扇子扇着。 “好吧，就这间吧！” “押金一百！房费60，一共一百六！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去登记一下！“ 我习惯的往外套的兜里掏去，忽然心中一凉，我想起来我的外套被我扔到了田边，而此时浑身上下，在那家快餐店吃完饭后，就剩下二十块钱了！ “老板，那个，我钱包掉在外面了，我现在去找，你看我能不能先把东西放你这里，我去去就回！“ 店老板扇子停了下来，疑惑的看了看我，又扇起了扇子！ “去吧，小伙子，看样子你也不像骗我，我就信你一回！“ “谢谢！谢谢！”我连连称谢，赶紧跑下楼，顺着我过来的路往那个河边跑去。 可是，晚了，我的那个破外套不见了，里面的钱包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来回的在河边不停的翻着，想拿手机照一下亮时，却发觉手机早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哎！真是祸不单行！ 最后，我放弃了，回到那个旅馆前，此时已是深夜，大街上安静了下来，而我的箱子和背包静静的躺在那个旅馆的门外！ 我看了看夜空和这美丽的城市，叹了口气，背起背包，拉起箱子，继续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街道的某个角落寻找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