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1章 我宁愿做个寡妇 七月的清早,透开着的窗户洒进清晨的一丝凉意,冰丝凉席之上的女子,骨骼纤细,身材丰腴,六个月的身孕,让她侧躺着的身子有些显得疲累。 睡梦之中,沈小苑想着要转身调整姿势时,猛地发现周身都不正常,沈小苑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看着周边陌生的世界,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么大…… 像个球!她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这个“球”里面还在动! “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您快点起身,将军的车马已经到了轩直门外,只怕一炷香的时辰就要到将军府了。”沈小苑还未来得及回神,脑中一片空白,心突突的直跳,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时,外头的丫鬟便匆匆的跑了进来,一通的大喊。 “青葵!”出于本能,沈小苑对着跑进来的丫头一声轻唤,丫头瞧着自家夫人的模样,以为是她在喜不自禁发愣,忙不迭的继续道“将军,将军打了胜仗,凯旋啦。” 说着,也不管还在发愣的沈小苑,忙的扶她起身,坐在菱花镜前,一阵收拾,梳洗穿衣,自柜中寻了一身烟柳绿的对襟刺绣草花纹长裙,绾起的发丝上,簪了一对通体透亮的碧玉簪,肤如凝脂,柳叶蛾眉,女子容色倾城,便是大腹便便也没能让其掩盖了姿色。 “今儿个将军凯旋回程,若是见到小姐的肚子已经这样的大,指不定要多欢喜呢。”青葵端着一碗牛乳粥送到了沈小苑的手上,沈小苑还未来得及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回神,便已经听得青葵满是欢喜的说道。 这边沈小苑纳纳的喝着手里的牛乳粥脸上看不出多大欢喜,那边门房外的小厮已经疾步的进来禀告,将军的车马已经到了府外。青葵欢喜的扶着沈小苑向外,去前门迎一迎将军,知道这五年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夫人总算怀了孕,想来夫妻见面应该极为欢喜。 而沈小苑由着青葵手扶着,脚下步子打颤,此时此刻,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对于突然而至的现状还未反应的过来,却已经听见青葵欢喜的对着眼前一道英挺雄姿的男人,男人面冠如玉,长年累月的风沙吹袭,有着一中俊朗的英挺,一双剑眉如刀削休整过的一般,好看。 “小苑,你辛苦了。”沈小苑才到门外,一身戎装,右侧腰间尚别着一把长剑的男人轻柔的拉住了沈小苑的手,对其说道。 “楚汐,拜见夫人。”沈小苑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想抽离男人厚实带茧的手掌,彼时,一道脆生生的软而语调自耳边出现。 樱桃红的棉布长裙,女子芳华,眉眼之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腰细如枝,拂弱青柳的对着沈小苑,轻盈的福身,浅声道,沈小苑在那女子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挑衅之色! “夫……夫君……”凭着记忆,沈小苑存着些结巴,有些局促的喊了顾靖风一声“这位是?”随后问道。 顾靖风搀扶着身形笨重的沈小苑,带着她回了正院,待沈小苑端坐在正屋大厅之内的座椅上后,顾靖风这才说道“楚汐是我带回来的孤女,大营之中,因救我以身过血为我解毒,失去了清白,如今,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我想纳她为妾,给她一个身份。” “砰……”瓷器脆裂的声音自沈小苑的身边传来,青葵的碗碟不过才放到沈小苑的手上,温热的茶水虽不烫人,却也溅湿了鞋袜。 “夫人……楚汐不求名分,楚汐愿意为奴为婢贴身伺候着夫人与将军……”沈小苑的话音还未出口,才行至殿内的楚汐却已经使劲了力气,对着沈小苑下跪,膝盖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听着让人心中一揪。 顾靖风自然也是听到了,在楚汐刚刚跪下身的那一刻,便忙不迭的将她扶了起来,随后,扶着她坐在了一侧的椅凳上,关切的打量着楚汐的一切。 彼时,沈小苑还未反应的过来,顾靖风只道是自己太过直接,让女人伤了心,一下子吓傻了,软了声,半蹲着身子拉住了沈小苑的手,满是柔和的开口“小苑……” “啪!”的一记巴掌声脆脆回想在正房大厅之中,用足了力气的一记巴掌,打的沈小苑手心火辣辣的发麻,男人的脸上更是出现了一块清晰的红印,沈小苑感受着手心的疼痛,只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一朝穿越,带球就算了,偏生的男人还带了个野女人回来,且这野女人一看就是像来逼宫的,连带着肚子里都有了小野种。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记巴掌抽的男人不冤! “疼吗?”沈小苑咧唇一笑,灿然无华,看着尚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突然的问道。 男人蹙眉,未做声,沈小苑的手飞快的一记,又甩上了男人的右脸,这一次,打的比刚才还狠,顾靖风怎么也料想不到,一向娇纵柔弱的女人,还有那样的力气,两边脸颊,泛着均匀的红晕,好在皮糙肉厚,不大明显。 “将军……”两记巴掌,抽的一旁端坐着的楚汐,为之一颤,她想过千万种见到正妻时的场景,却没想到,这个女人,这样泼辣。 “你的女人辛辛苦苦在家为你挺着妊娠的辛苦,殚心竭虑的在佛前日日祈祷你平安康健,你竟然在外头连自己的下面都控制不住,弄个女人回来也就罢了,这肚子里还留了个种,做什么,想让我把将军夫人的然给她吗?” “你觉得她配吗?顾靖风,你有种!” 咬牙切齿着,沈小苑自身后的座椅上站起,敛着眉眼,昂头挺胸,怒视着眼前这对渣男贱女,毫不客气的厉声怒骂,声音自然引来了外头家丁的侧目。 连顾靖风都不曾想到,沈小苑的反应会那样大,两侧脸颊之上尚有着火辣辣的痛感,对沈小苑的愤怒,他可以理解,可米已成炊,他也只能软着声,想要安抚下沈小苑。 “夫人……夫人……” “请夫人不要责怪将军,当时将军身中剧毒,且毒中带有魅香,若不及时解毒,便有性命之忧,将军对夫人的心依旧,请夫人不要误会,一切都是楚汐不知廉耻,才会让夫人有今日之恨,楚汐愿意已死,让夫人解气。” 沈小苑提着气想看看接下来这对男女予以何为,顾靖风还未开口,楚汐却已经再一次的跪在她的面前,抱住了她的小腿,哀哀哭泣声,美人垂泪梨花带雨的模样,说不出的让人心生爱怜,若沈小苑只是个旁观者,说不准,都要心疼这位楚汐姑娘。 奈何,自己不是。现如今,她是个受害者! 冷冷的将自己的双脚收回,并不打算理睬楚汐的沈小苑,却不想,这位姑娘倒是个狠角色,身子一偏,倒是自己侧倒在了一旁,一看,倒像是自己把她给踢倒了似得, 这一下,原本还和颜悦色打算与自己妻子解释的顾靖风没了好耐性。忙把地上梨花带雨的楚汐扶起,交给了她的贴身丫鬟。 随后厉声对着沈小苑道“小苑,你别太过分了,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能够对着楚汐踢她一脚,她月份轻,说不准会出什么事故,你的心怎么如此狠毒。” “楚汐是为了救我才出此下策,把身子给了我,为我续命,算起来他、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应当感激才是,你怎么还能够如此动手动脚,若不是楚汐,你现在就成了寡妇了。” “我宁愿做个寡妇!” “你!不可理喻!” 听着顾靖风对着这位楚汐姑娘的偏袒与疼爱,沈小苑气结,她宁愿做个寡妇,也比现在小三逼宫,眼见着绿茶婊在自己面前上位来的强,这肚子里一出还没闹得明白,可倒好,竟然还来了个野女人。 “管家,把后院厢房清理出来,把楚汐姑娘的行礼收拾了搬进去,再给楚汐姑娘配几个丫鬟婆子,好生的在她身边伺候着。”顾靖风亦是来了气,针尖对麦芒,直冲着府里的管事一通吩咐道。 管事应声,连看了两位主子,想要下去置办时,却见前头的沈小苑已经将长案之上的双耳花瓶蹭碎,厉声对着管事道“忠叔,你可是我的陪嫁管事,你敢帮着将军在后院藏女人,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随后,素手对着身旁的案几一拍,气势十足,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这个将军府是虎威将军府,你道是陪嫁,那么出嫁从夫的这个道理,你明不明白,沈小苑,你别太过分了,本将军便是藏上十个女人又能够如何,这后府内院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偏你矫情,本将军这些年一直宠着你,你倒还蹬鼻子上脸起来了,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 “青葵,找大夫,开落胎药,现在打包了东西,我们回沈府,也请将军,马上休书一封,我沈小苑在此等着你!” 《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2章 我要休夫 “沈小苑,你简直不可理喻!你真当我不敢给你休书!” 大厅之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顾靖风咬牙切齿微眯着如墨般冰冷的眼眸,对着一旁与之对立的沈小苑厉声说道,沈小苑毫无畏惧,只挺直着身躯,手托着斗大的腹部,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是男人,你现在就写!忠叔,给将军拿纸笔,磨墨!”沈小苑故意的激将着顾靖风,就盼着他现在写下休书,好一拍两散。 她才不稀罕在这儿看着一对狗男女深情款款的污染了自己的眼睛,连带着这腹中的孩子,于自己都是个累赘,出轨的男人就是吃屎的狗,她嫌恶心。 “砰……” “啊……楚汐姑娘……” 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大厅之中传来了一声撞击的声音,随后楚汐身边的贴身侍婢冬春厉声尖叫了起来,外头几个胆小的丫头看着眼下这幅鲜血淋漓的场面,亦吓得失声掩住了唇舌,不敢说话。 彼时还在笑靥如花的楚汐,已经用了力气一把撞在了身边最近的顶梁柱上,随后应声倒地,半边脸颊之上,满是鲜红的血液,自脸颊上流下的血液,慢慢沁湿发髻,随后,一点点的,滴落在地。 大理石地砖的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朵腥红的鲜血落梅。 明明前一刻还是将军凯旋而归的喜事,怎么能够想到,竟然会在片刻之后,变成这样一幕血腥可怖的哀事,沈小苑在看到那颓然倒地的楚汐时,到底也是惊吓到了,身子不住的向后退了两步,连带着腹部,也一阵的抽痛,熬不住,沈小苑捧着肚子,倚靠在了身边的青葵身上。 “夫人……”青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拖住了沈小苑的身子,察觉到她不适的症状之后,亦是担忧的出声唤道。 只是此刻,众人的视线全都放在了一旁跌倒在血泊之中的楚汐身上,根本没人还能够分神来瞧一瞧沈小苑。 “还不快去请大夫,都在这儿看什么?”在众人还在呆愣着发呆时,顾靖风已经快步的上前,一把抱起了地上的血流如注的楚汐。 楚汐的嘴角噙着笑,满是凄楚可怜的伸手,用着带血的芊芊十指,轻抚着顾靖风的脸颊,好不可怜着道 “将军,不要为了奴家伤了你与夫人间的情分,我本就是你的累赘,休妻,是大罪,奴家怎么能够累将军的名声,做出于将军不义的事情,这一下奴家若去了,请将军好好照顾自己,您是大英雄,是奴家心中的大英雄。” 说完,手便无力的垂下…… 彼时,管家已经寻来了府内坐堂的大夫,亦在厢房收拾了院子,指引着顾靖风将奄奄一息的楚汐抱往厢房,擦身而过沈小苑身边时,顾靖风只咬牙用着一张怒视的眼,忿忿的看着沈小苑 “若楚汐出事,你等着被休妻回家!” “恭候佳音!”沈小苑无所谓,只昂着头,对着他扬唇,冷冷一笑。 此时此刻,腹痛不止的沈小苑早已经脸色苍白,就在顾靖风怀抱着楚汐离开时,再也支撑不住的沈小苑,从青葵的身上滑下,只觉得双腿之间,一片湿滑,血,一滴一滴的落下…… “夫人……夫人……” “来人啊,来人啊,夫人见红了,快点叫大夫,快……” 青葵一见自自己怀中晕厥过去的沈小苑,吓得不敢动弹,只在一旁不停地扯着嗓子大叫着,整个正院大厅之中,具是她的声响…… “青葵丫头,快别哭啦,夫人这是突遭惊惧,才会动了胎气,这段时间,让夫人躺在床上好生的休息,好好的吃上两剂保胎药,不可再惊惧哀思,心思郁结,等药吃完了,小老儿再来为夫人诊脉,切记不可心思过重,若是不然,恐怕真的会伤了腹中的孩子。” 将军府后院正房的内室,府内的大夫在给沈小苑把脉用药之后,对着暗暗啜泣垂泪着的青葵嘱咐道,青葵忙不迭的用衣袖擦干了眼泪,只看着床榻上尚闭目沉睡着的夫人,心疼着。 “将军也真是的,就是要带个小的,也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直接养在外头便好了,夫人性子要强,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这样子,哪里能够让夫人静下心思来,怎么能够这样。” 青葵噙着泪,自大夫手上取了方子,心底里忍不住的对着将军埋怨着,只是话未说完,却被大夫给止了声,大夫一把捂住了青葵的嘴,厉声的唬道 “主子之间的事情,你也敢胡乱的瞎沁,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让有心的人听了去,小心你的小身板,再被拖出去挨了打,你如今要做的是安慰好夫人,可不能这么胡乱的瞎咧咧,要不然,凭将军的怒气,只怕夫人也保不住你。” “保不住就保不住,将军他本就负心薄幸,有了新人却将旧人抛诸脑后,也不管夫人死活,鬼迷了心窍了,竟然喜欢上那样一个妖精,难为夫人当初力排众议,要下嫁她的决心,男人,当真没一个好东西。” 青葵委屈,知道老大夫是个可以信赖的,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对着老大夫便是一顿的倒苦水,大夫只道她小孩儿心性,也只默默的听着,心中却是不禁的长叹。 这夫人出事那么久,府里院里的那个人没看在眼里,可至今他都没来看一眼,还待在侧院的厢房,只怕这一次,是真的不好了。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位楚汐姑娘来势汹汹,一看便是个狠角色,只是可怜了尚躺在床榻上的夫人,大腹便便,却还要遭此飞来横祸,当真不忍。 “青葵,夫人的身子如何了?”老大夫原还想安慰青葵两句,却听得外头,顾靖风已经换下身上的戎装,一身短打锦衣便入了内,青葵负气,不愿理会顾靖风,倒是老大夫忙的朝着顾靖风,将原本说与青葵听得话,告诉了顾靖风。 顾靖风点了头,让身边的王安取过了青葵手中的方子,下去抓药,老大夫不便久留,背着药箱便匆匆离开,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大缸内,摆置着两块冰块,用来降低房内的燥热,沈小苑是最怕热的,又有了身子,最是娇气不过,府里的冰窖之中每年都会存上好几十车的冰块,为的就是怕她夏日太热,纳凉所用。 “你先下去吧。”顾靖风唤退了身后尚赌着气的青葵,青葵抿了抿,看了看床榻上的沈小苑后,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顾靖风自一旁的面盆架子上取了锦帕,沾湿之后,轻柔的为着床榻上尚在昏迷之中的沈小苑拭去额头上冒出的汗水,随后怒了努嘴,很是无耐道“这都几年了,这脾气怎么还是倔的跟个烈马一样。” 声音很小,若不细听,当真谁都不能听到,沈小苑紧闭着的眼能够感觉到面颊之上传来的一阵清凉,腹痛渐止,她蹙紧的眉头得以舒展,只是腹中的孩子还在不得消停的偶尔踢着她,让她此刻侧躺着的身子略显难受。 顾靖风的手沿着沈小苑凸起的腹部,轻轻的摸着,感受着生命的神奇,在腹中的孩子突然的踢了一下沈小苑的肚子,他感受到那个力量时,不禁的,敛着的眉头舒展,他的嘴角明显带笑。 却也在这个笑容出现时,床榻上的沈小苑睁开了眼,腾然的看到顾靖风那一脸父爱的模样时,戒备的向后挪了挪肚子,满脸的愤怒。 “将军是来给妾身休书的吗?”沈小苑冷着脸,没打算给他好脸色看。 紧实带着生命跳动的触感消失时,顾靖风的脸上略显失望,这个表情自然也落进了沈小苑的眼中,沈小苑轻蔑的一笑,心中只道,这男人马上都快跟别人生孩子了,竟然还在这儿当着自己的面,扮了慈父,当真可笑。 他若不去做演员,可真是可惜了! “大夫说,你最近需要静心休养,不可易怒易伤,不然会对腹中的孩子不益,我只是来看看你,楚汐的事,我知道你需要消化,她的事情,先放一放,只等你想通了之后我再来与你说。” 长叹一声,顾靖风悻悻的收回手,随后平心静气的对着如狼如虎对待自己一般的沈小苑说道。 “嗤!”没成想,自己的话才说话,面前的沈小苑已经嗤笑着对其轻蔑道“我沈小苑不屑于旁的女人来抢东西,渣男配贱女,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那么喜欢我腾位置给你们,免得日日的看见你们糟心!” “现如今,不是你要休妻,而是我要休夫!” 也配这男人说的出口,沈小苑醒来,还需要听他的念叨,可笑,一想起楚汐那副扭捏做作的模样,她就觉得恶心。 如今这顾靖风在她的眼中就是吃屎的狗,谁稀罕谁拿走,她不要! “沈小苑……”显然,顾靖风的怒气再一次的让沈小苑激起,面对着不识好歹的沈小苑,顾靖风,厉声像是在给着她最后的警告一般。 “想来那小蹄子应该没死成,要不然,您老人家也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儿与我深谈,当真是可惜了……” “唔……” 沈小苑气结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正打算下逐客令时,男人却已经把自己一把抱住,带着挣脱不开的力气,唇带着霸道的欺压在她现下带着戾气的红唇之上,让沈小苑挣扎不得,招架不及的吻点点落下,带着炙热到化不开的浓烈之气“小苑,你该相信我……” 男人话到嘴边,最终咽下,香软的唇舌之中满是男人独有的檀香气息之时,沈小苑不觉的睁大着眼,手抵在那宽厚的胸膛“啪!”的一个巴掌,沈小苑打醒了那个该死的男人,厉声道“给我滚出去……”。 《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3章 另有隐情 “姑娘,把这安胎药先喝了,大夫说了,您月份小,还是需要喝上一两剂药,才可使腹中胎儿稳定。” 侧院的厢房内,冬春端着一碗温热的刚好的安胎药递给了靠在梨花木架子上的楚汐,微微一笑,柔声的说道。 冬春不是这府里家生的奴才,是顾靖风在大漠时买来伺候楚汐的,她与楚汐都是农家女出生,容貌清秀只是见识不多,两个人不同的是楚汐心机深沉,城府极深且样子妖娆有着一种浑然而成的风情。而冬春,则从小让人贩子牙婆拐卖怕了,小黠大痴愚昧无知,除了会些小聪明,小手段,旁的没了别的。 此时此刻,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捧住了眼前的女子,自己才能够有口饭吃,且看刚才的情形,往后这楚汐必然是这府里的第一只手才是,自己只要伺候好了她,那她也是有三分颜面的。 “那位将军夫人当真性子烈,这才三两句话就打了将军两个巴掌,没见过这样的泼妇,就地主富户家还有个三房五房的小妾呢,有什么呀,瞧她矫情的。不过看将军,还是最着急姑娘,那位将军夫人现如今除了肚子比姑娘大点,旁的什么都比不过姑娘,姑娘简单的一下子,她就见了红,往后眼瞧着姑娘与将军亲亲热热的,她说不准还会胎死腹中呢。到时候,姑娘就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那个老妇,根本盖不过姑娘去,等姑娘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若在是个公子,那那位将军夫人只怕是一辈子要坐冷板凳了。” 楚汐喝着药,冬春在一旁看着,只挑好的话说,此刻楚汐的额头上还包着一圈白色纱布,额头上的伤口还能看到一层粉色的血液印记,那一记,楚汐是算准了角度与力道撞的,父亲行医,她从小看过的医术自然也有许多,她清楚的知道,哪里只会出血,却撞不死人。 头还在盈盈隐隐的做痛着,楚汐快速的喝了药,随后把碗递给了冬春,笑道“这个府里,到底我们是外来的,人生地不熟,你只需要知道,往后你我主仆就是连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是,到了外头,别这样喜上眉梢的,若是有人给你气受,你也只管告诉了将军,想来将军会给你做主的。” “是,奴婢知道了。”冬春似懂非懂的听着,忙不迭的点头,本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顾靖风已经慢步的走了进来,他脸上不善,在正院受了气,连话都不愿与沈小苑说完,便扭身离去。 冬春最会看人脸色,此刻忙不迭的噤了声,对着顾靖风匆匆的行礼。 顾靖风把手里拿着的药交给了冬春,只嘱咐她等头上伤口结痂脱落后,一日三次的用着,冬春听后小心的将其收起,便退了出去。 “还疼吗?”顾靖风伸手,仔细的打量了楚汐额头上的伤口,柔声道。 楚汐摇了摇头,满是深情的模样,顾靖风扳了脸,对其道“以后,可不能这么胡闹,你这肚子里可还有着孩子。” “将军,楚汐虽只是个农家女,却也知道,大周律例,无故休妻是要问罪的,夫人腹中有子,将军又无父无母,再怎么样也构不成七出之条,一旦将军休妻,那将军就成了众矢之的,旁人只道将军宠妾灭妻,对大人官声有损,楚汐不愿将军背负这样的名声。”柔声细语的话似三月的清风拂面般,拨动着顾靖风的心。 顾靖风伸手一揽,将楚汐轻轻揽入怀中,微微一笑“这段时间,你只管安心休养就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让你带着孩子不明不白的住在这里,若她还不能够想通,我便以悍妒的理由休了她,必然不让你受委屈。” 楚汐听着男人轻声的允诺,自然泪流满面,脸颊越发贴紧了男人宽厚的胸膛,不住的点着头,男人轻轻一吻落在了楚汐的额间,只等到她昏昏睡去,顾靖风这才离开,离去前只嘱咐了冬春好好照顾楚汐。 冬春瞧着二人在里头耳病厮磨了许久,心里头满满的欢喜,心中只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忙不迭的点头。 比之侧院内冬春像是浸在蜜糖罐里似得欢喜,正院之中,却不尽然,原本安生的将军府在七月里的这一天开始便不得安宁! 离开后的顾靖风换乘了一匹高头大马只驰骋飞扬着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跺跺”的马蹄声在京城内的青石板道上回响着,不消多时,顾靖风便下了马,由着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内宫太监,带着前往里头叩见圣驾。 太和殿内,一身月白色暗花刺绣龙纹深衣的年轻天子正俯首于书案之间,奋笔疾书批阅手上的的奏折,天子苏衡,乃先帝的第七子,大周的第五位皇帝,在位的十年内,他为政谨慎,知人善任,整饬吏治,薄赋尚俭,如今的大周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离不开他兢兢业业的励精图治。 近几年在尉迟吾带领下的大漠的分支不断扩大开始骚扰边境,跃跃欲试,企图挑战大周国威,苏衡更是轻徭薄赋,戒奢尚俭,将省下的钱粮充作前线物资,打算给尉迟吾一个重击,这一次,顾靖风带人重创了尉迟吾,算是他最为开心的一件事。 “皇上,顾将军到了。”李全弓着身,对着尚伏在案上的皇帝轻声道。 顾靖风上前刚要下跪时,从书案前抬头的苏衡已经疾步的上前,一把拖住了顾靖风,随后满身打量着他“战报传来时,说你身受重伤,如今伤可好了?” “无妨,都是皮肉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顾靖风摇了摇头,爽朗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着自己身强体健。 苏衡握拳一记打在了他的胸膛随着他一道郎朗一笑“这一身肉紧的像铜墙铁壁,想来是当真无事了。” 苏衡让李全下去备了酒菜,随后屏退了太和殿内的所有人,二人就在小间的紫檀圆桌之上,坐下小酌,畅谈了起来。 “府里如今怎么样了?”三杯水酒下肚,皇帝苏衡执起杯盏,嘴角斜着上扬,像是故意一般的,坏笑道。“小苑丫头的性子最不容人,这段时间只怕要让她受委屈了。” 苏衡的话一说,顾靖风的手不自觉的向着自己的脸颊上摸了摸,痛感不在,就是想起小女人的愤怒,以及对自己警惕之心,他有些发苦。 眼见着顾靖风的手摸上了脸颊,苏衡一笑道“不会,还挨了打?” 顾靖风抿唇苦苦一笑“到底她怀了六个月的身孕,我这个时候带着女人回去已经是不妥,加之楚汐的肚子里还有着身孕,她没把我们打出去,算是客气的。” “你确定楚汐就是尉迟吾的人?”小室内无人,苏衡把话题回到了正事上,满是正色的对着顾靖风说道。 顾靖风点了点头“尉迟吾这人阴鸷狠毒,最善用计,这几次攻境他接连受创,如今看着是躲在漠北偃旗息鼓,实则只怕是修生养息,好在适当的时机再次出手,楚汐这人来的蹊跷,不然这次我身中剧毒,怎么还能够有魅香这样的东西在里头,且我们的大军之中,只怕也有他们的奸细,不然我身受重伤遭楚汐搭救,这一切怎么能够那样顺利,想来都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 以尉迟吾的手段,不会仅仅的想用一个美人计来迷惑我那样简单,只怕到最后,想要的便是边关巡防的布兵图,楚汐最善的便是攻于心计,三两句话,满是可怜,稍有血性的汉子,便被勾了魂,这样的女人,哪里像是一个农家医女那么简单。有道是贪多嚼不烂,他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难为你了。”听得顾靖风如是说,苏衡只向其敬了一杯酒,不住道。 “把楚汐带回来,为的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会和什么人接触,无论是军中,还是将军府,亦或者是京城,只有把这些人全部揪出来,下一次,才能够有机会把尉迟吾一击即中,尉迟吾阴险,我顾靖风却也不是吃素的,这几年,陪着他在边关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也是腻了!” “朕懂得,可小苑的身边,你到底还是要多派些人来得好,这件事情如今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旁的人,只道你负心薄幸在外头养了小的带回来,你也不好解释,想来以后,你这后院的日子,只怕不会消停,那位楚汐,手段若是阴毒些,小苑只怕不好对付,她如今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始终大意不得!” 君臣二人对于这位频繁骚扰边境的尉迟吾皆咬牙切齿,恨之入骨,自然苏衡是同意顾靖风的法子的。 顾靖风点了点头,回复了一声“是”,话音刚落,外头李全就已经在门外轻声的唤道“皇上,皇上,外头将军府的人来报,昌平郡主住的正院刚才走水了,管家让将军赶紧回去看看!” “砰”的一声,顾靖风手里的杯盏落地,来不及和皇帝请安,他匆匆的朝着外头开门离去…… 《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4章 一份放妻书 此时此刻,将军府内人声鼎沸,像是炸开锅一般,院里的家丁守卫全都聚拢在了正院处,房内的明火已被扑灭,几十桶的水浇的正院内室到处湿淋淋的,好在火势不曾蔓延,只烧了内室的一角摆着佛龛的地方。 如今外面日头正毒,惊魂未定的沈小苑坐在廊檐下只靠在青葵的身上,看着被烧的焦黑,尚在冒着热气的屋子,心有余悸。 她只是看见自己的屋子里有佛龛,想着去上一柱清香,祈祷佛祖看见了,让自己一觉醒来好回到自己的世界罢了。谁知道,点香时,肚子里的孩子碰巧踢了她一下,她手一抖,灯台被碰倒,灯油沿着火头便把佛龛给点燃了,随后来不及她扑火,里面已经烧起了熊熊大火,差一点便让她葬身了火海。 “夫人,火已经被扑灭了,只是里头再要住人恐怕是不行了,等明儿个忠叔让人找了工匠来把屋子重新修葺了,夫人这几天先住在西跨院吧,我一会便让人把屋子收拾了出来。” “这万事好商量,千万不能胡乱的动了心思,您这肚子里好歹还有个小的,这一闹,可是一尸两命的事,忠叔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命来玩笑,一会啊,我把大夫给你请来,瞧瞧有没有吓到肚子里的小公子,以后啊可再不能乱做傻事了。” 管家忠叔汗如雨下,五十出头的年纪也叫这一场大火,吓得心惊肉跳,他思量了许久,到底还是对着沈小苑说下了这一番话。 沈小苑如今也是百口莫辩,只怕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会以为她这是故意的寻死,想给侧院里头住着的妖精难堪。可偏不是啊,她傻了么,用自己的命给他们那位奸夫淫妇难堪,若是真要烧,自己也会点把火,烧了侧院的狗男女才是。 “忠叔,你别担心,这只是个意外!”看看忠叔脸上担忧的表情,沈小苑到底于心不忍,她清了清才被浓烟呛过的嗓子,略带沙哑的说道。 “意外,意外你能把房子烧了,沈小苑,你几岁了,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还有着孩子呢,你能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点责,你能不能为自己的孩子负点责!” 厉声责骂的声音从院子的走道内便已经传来,男人气势汹汹,自门外从马上跳下来后,便一路快跑着来到了正院,刚巧听见了沈小苑对着忠叔的那一句意外,怒火中烧下的他又急又气,对着沈小苑,劈头盖脸的便扬起了声。策马飞奔赶回来的他又加上这一路的跑,此刻满身大汗,连带着短袍之下都已经湿透,。 奈何沈小苑却像是个怪物一样的打量着他,也不作声,这一下,他越发来火了! “做什么,烧了房子这会哑巴了?” “哪里来的狗乱吠,青葵,找人打出去!” 沈小苑扬唇,满是讽刺的对着青葵开口道,眼里直接忽略了此刻满脸愤怒带着担心的顾靖风,现如今,顾靖风在她的眼里,就是条狗,不对,狗都比他好看。 “夫人……”青葵为难,只拖长了尾音,对着沈小苑一声长唤道。 沈小苑只安心的靠在青葵的怀中,懒洋洋的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妻子身怀六甲,他在外头带兵打仗乐把女人搞大了肚子带回来,质问妻子为什么不对自己的孩子负责,呵呵……” “你管不住自己下面的时候,你想过什么叫负责吗?负责?这两个字他竟然还能说的出口,也是不怕打脸。”沈小苑,扬眉,嘴角满是轻笑,素手微扬,随后直指着男人的下腹,笑着反问道。 “还是去你的侧院,照顾你的小美人吧,这里,不用你管,你若真想管,不妨早早的写了休书给我,大家分道扬镳,不就两生相安了。” 顾靖风让沈小苑噎的说不出话,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离家不过大半年,一向在自己面前柔柔弱弱只爱娇嗔的小女人,竟然那样能言善道,从前就算任性妄为,却也不见这样的。 无意在与她争吵,他只能选择负气的离开! 院子里,忠叔只是抿唇,看着这对如同怨偶一般的小两口,止不住一声轻叹…… “夫人……” “忠叔,劳烦你让人先把跨院的屋子收拾出来,这里的事情,你全权打理。” 青葵原还想劝说沈小苑几句,沈小苑却已经从圆凳上站起了身,只对着忠叔一声嘱咐,青葵的话咽了下去,只不再说,心底里到底替自己的夫人,涩涩发苦。 正院里头的吵吵嚷嚷自然也惊动了侧院的楚汐与冬春,奈何他们初来乍到,冬春有心想要去一探究竟,却也让守在的护院给拦了,想要多问两句,人家都是冷着脸的,看情形像是烧了院,冬春心中只道这位将军夫人当真泼辣,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却也不过如此。 顾靖风没来侧院,自己去了书房,楚汐与冬春只安心的待在侧院内,而正院那里人声渐止,沈小苑已经让青葵扶着回了早已收拾打点妥当的跨院歇息。 躺在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的沈小苑平静着自己的心情,梳理着关于脑子里有关前身的所有记忆。 沈小苑,年二十三,是当今皇帝亲封的昌平郡主,父亲乃从一品户部尚书,姨母是太后,姐姐是皇后,表哥又是皇帝,算起来,这样的家世可以算是如今世家之女中贵无可贵的一位大家小姐。 十七岁那一年对在路上无意相救自己的顾靖风一见钟情,力排众议下非要嫁给还是正六品昭武校尉的顾靖风。 顾靖风,年二十八,大周从一品的虎威将军,家中无父无母,穷苦出生,曾为先锋时,以五千精兵喝退大漠犯境异族,从此受皇帝器重,从一个小小的陪戎副尉升迁至虎威将军,手下掌二十万大军,皇帝对其十分倚重。 嫁给顾靖风五年,将军府内一直都是原身说了算,府内没有通房,没有侧室,干干净净,顾靖风自幼失孤,更是连公爹婆母都没有,相比起其他世家子弟,原身配顾靖风算下嫁。 五年的时间里,夫妻两聚少离多,顾靖风常年驻守边关,只在年节时偶尔回来,故而一直都不曾有孕。 今年初,顾靖风得假回家的功夫,沈小苑总算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不曾想,孩子还没生下来,顾靖风的腿劈了,不仅劈了腿,且劈的响亮,连带着小野种都带了回来,若原身还在,沈小苑在想,以她的脾气会不会当真烧了这房子,做下两败俱伤的局面。 原身自幼就是被娇宠惯的,家中她是老幺,上有祖母爹娘捧在手里当宝贝似的怕摔了,下有哥哥姐姐的如玉般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故儿三个女子中,只有她的婚事,由着她一人说了算。 当初沈大人同意沈小苑下嫁顾靖风,也是想的顾靖风无老父老母,家世清白,后院干净,小女儿嫁过去也不会有妯娌姑嫂的矛盾,加上顾靖风又受皇帝的器重,这才同意,没成想,顾靖风这安分了几年,竟然还有后招,当真是失算了! 沈小苑躺在床上正想的失神时,腹内的孩子像是无聊,就这么在肚子里打起了鼓,沈小苑的手不自觉的摸向了鼓起的肚子,那里有个小生命正在跳动,且自己能够摸得到他,就隔着这么一个薄薄的肚皮,不由的,沈小苑笑了,也惆怅了。 “孩子,你说这怎么办呢?你爹给你找后妈来了,不如,娘亲带你回去投靠你外祖父外祖母吧,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嫌弃你,再不然娘亲带着你去投靠你姨母,你姨母是皇后,除了皇上和皇太后,也就她最大,反正咱们一定有去处,你别担心,等娘亲解决了你那不靠谱的爹,娘亲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边摸着肚子,边说着话,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听懂了沈小苑的话一样,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起来了,沈小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了做母亲的光辉,比起白天敢拍着胸脯说,把这孩子拿掉的淡定,若现在再让她说这话,她或许不敢那么笃定了。 躺在床上的沈小苑翻来覆去许久,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带着孩子赶紧的回娘家,早早的把顾靖风踹了,才是明智的。 打定了主意,沈小苑便挣扎着爬起了身,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一旁的书案旁,提笔磨墨,用着隽雅秀丽的梅花小楷写下了一份放妻书。 顾靖风谨立放妻书: 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三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靖风谨立此书 写完,沈小苑满意的拍了拍手,高兴的笑了,恰巧此时,青葵正端着汤药进来,见沈小苑满脸堆笑,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却不想竟然看到了那一张放妻书,惊得她,差点没把手里的汤药给洒了。 赶紧放下了温热的汤药,沈小苑却已把那张放妻书交给了青葵,对着青葵道“去吧,把这个交给顾靖风去,告诉他,好聚好散,大家别撕破了脸皮,弄得难堪!” 《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5章 我的人轮不到你打人骂狗 “什么东西?” 书房内,顾靖风瞧着突然而至的青葵蹙起了眉头,不禁的问道,而青葵战战兢兢的递上一张薄纸,越发瞧得顾靖风满是疑惑。 青葵不敢说话,只把纸递的越发往前,在顾靖风接过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慢慢道“夫人请将军盖印,准夫人退回沈府,从此各自婚嫁,两生相安。” “嘶”纸张撕裂的声音,在青葵的耳边清晰的想起,顾靖风一瞧见放妻书二字,连瞧都不愿在瞧那纸上的文字,直接就把放妻书撕成了无数的碎片,随后归拢了放在了青葵的手里。 “将军!你!”青葵吃惊,手来不及抓住全部的碎纸,止不住的惊诧着。 “下次,再敢由着你家主子胡闹,杖责三十,打出府去!”顾靖风只冷着脸,看着青葵,淡淡说着。 一句话,想是把青葵的小脾气招惹了上来,她把纸扔在了地上,丝毫不惧的挺起胸膛,对着顾靖风开口道“将军说夫人胡闹,若不是将军先把侧院的带回来,夫人能胡闹吗,夫人挺着肚子熬过了妊娠,吐得不成人形时,只盼着将军回来,好容易等着回来,您却还喜新厌旧起来了,就这样,倒不如像夫人说的,让她成了寡妇来的强。” “若论胡闹,将军这样的才叫胡闹,将军若要打便打,青葵不怕,反正青葵要说的话说完了!” 毫不客气的厉声指责,青葵不争气的眼泪都浸在了眼眶,一想起夫人今日气的竟然见了红,甚至差点烧死了自己,她对顾靖风的埋怨在心底里叠加的已经无以复加。 此时此刻她涨红了脸,用着满是愤怒的表情直视着顾靖风无畏无惧,顾靖风原生气恨不得举手打了她,最终还是忍下来怒火。 “你走吧,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只要她安安分分的,我自不会亏待了她就是。”顾靖风到底底气不足,也不忍心,若在动手打了青葵,以沈小苑的脾气,不定再会闹出什么事情,今日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已经够了。 不等素心说话,顾靖风将素心直接推出了书房外,随后“砰”的一下关上了门,在书房门合上的那一刻,青葵揪紧着的心“腾”的落下,在心口“砰砰砰”的不住乱跳着,顾靖风周身杀伐,平日里,青葵便是觉得与他多说一句话都有些怕人,今日她敢与之对峙,可以想见,用了多大的勇气。 脚下虚软的青葵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西跨院,天色已暗,院子里的蔷薇花架之下,沈小苑让丫头给搬了张躺椅,她正闲坐着,等待着青葵,见青葵垂头丧气的回来,连那封放妻书都不见了,心中明了,青葵此行想来是铩羽而归。 “算了,算了,洗洗睡吧,养足了精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折腾了一天,沈小苑当真是累了,且肚子里还拖着个小拖油瓶越发累的眼神厚重的直在打架,不等青葵跟自己告罪,沈小苑便已经挥了挥手,直挺着身子打算往房间走。 青葵伸手上去扶着她,心理面愧疚“夫人,要不然我们修书一封回家,把事情告诉了老爷,与老夫人,让老爷与老夫人来给你做主,把那个小妖精赶出去。” “你说,我若告诉爹娘,我要和顾靖风和离,他们会支持我吗?”听得青葵如是说,躺在床上的沈小苑不禁的来了精神,对着青葵问道。 “夫人……”青葵拖长了尾音,一边帮沈小苑揉着水肿的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夫人守着这个家整整五年,凭什么那小妖精一来,您就要给她让位腾地儿,到时候满京城的人只会笑话夫人您无能,要让,也该把那小妖精踢出去,她让,您这话要是让老夫人听到了,老夫人指定不会同意,更不用说是老爷。” “那我就守着这个房子,看着那对狗男女亲亲热热的,刺挠自己,那小贱人一瞧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戏一出一出的,比京城里的名角都会来事儿,怪道顾靖风就像是被勾了魂似得要把她带回来,那杨柳细腰,筷子腿,朝着床上一躺,两腿一岔,就顾靖风那样的色中饿鬼,保不准哪一天就死在她身上了……” “夫人,您怎么浑说呢,这都什么荤话,您就放在嘴上说,也不怕小公子听见不好。”沈小苑的话未说完,却已被青葵盖在唇上的手把余下的话全都拢进了嘴里,青葵这丫头听得都不好意思,脸红的恨不得到了耳尖,眼里忍不住的横着自家夫人。 沈小苑讪讪,只撅了撅嘴不再乱说,瞧着小丫头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其实她刚才说的话,也都是气话,记忆中顾靖风也不是他嘴里的说的色中饿鬼那么混蛋,他好像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那种面瘫脸,看不出喜悲哀乐,成亲五年聚少离多,每次回来大多都是原身在一旁与他有许多话说,他最多也只是温和着脸色,配合着听着。 二人之间的感情不说恩爱笃深,如胶似漆,可至少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情义还是有的。沈小苑的记忆之中看不出顾靖风对原身有多少的爱,可能这个时代的夫妻对感情的表达本身就比较内敛,又或许顾靖风这样的人或许就是个闷骚的,最爱的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把戏。 如今自己对顾靖风可以说是从心底里厌恶,像青葵说的,留在这儿把楚汐赶出去,她实在没兴趣,这种正房撒泼,小三柔弱的戏码,凭白的只会给楚汐机会,踩着她往上爬,倒不如带着孩子潇洒离去来的好。 奈何啊,这位爷,始终不肯放人,按理说,看见自请求去的正妻,他应该开心才是啊…… 想不明白,沈小苑迷迷糊糊的在脑子里扯着线,没一会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一夜无梦,沈小苑睡的香甜,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也十分的照顾自己,连踢都不曾踢她,让她安心的睡着。 彼时,屋内饭香四溢,是青葵早让厨房准备好的早点,各色糕点,香糯的小米红枣粥,让有着身子比常人饿的极快的沈小苑,直咽起了口水。 青葵瞧着沈小苑一副饿狼扑食的模样,心中好笑却又宽慰,至少她主子还能够吃下饭,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帮着沈小苑更衣梳洗,换上一件新制的湖水绿苏绣烟罗纱草花纹儒裙后,将她的发髻扭在脑后,绾成了一个简单的同心髻,又帮着她涂上了些许润肤的蜜露后,这才允了饥肠辘辘的沈小苑坐在桌上开吃。 “你们……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合着你们大清早起来忙忙碌碌的,竟然连我们家姑娘的早点都没做,那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故意的,信不信我告诉了将军,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才提起的筷子,却让一道呱噪的声音,搅得没了心情,跨院不比正院,跨院离下人的廊房以及厨房处近,各色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如今,这清晨的暖日底下,一身枣色薄衣短衫的冬春,正气鼓鼓的双手叉腰,直指着厨房的几位厨娘,厉声责骂道,话语之中的嚣张,可以想见。 将军府开府前,院子里没几个伺候的,除却守门的两个家丁,以及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管事,旁的连此后洒扫的丫头也就两三个,更不用说厨娘。 如今这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杂役,厨娘帮工,那都是原身出嫁的时候,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吃着她的东西,骂着她的人,想来这位冬春,也实在是欠教育。 “啪!”的一声,沈小苑一把放下了手中的碗碟长筷,只扶着青葵的手,快步的朝着外头而去,青葵一见自家主子气势勃发的模样,自然也不敢博了她的面子,只小心的搀扶在旁,仔细的不让她摔着碰着。 “夫人。” 厨房的管事厨娘帮工一见沈小苑趾高气昂的带着青葵来了这里,一下子有了底气,脸上自欢喜的笑着问安。 “怎么回事?”沈小苑故意的从双手叉腰的冬春身边擦身而过,在她身上撞了一下,随后扬唇轻笑,对着管事问道,冬春让这位夫人给撞了,却又被凉在了一边,越发负气。 “早起的时候,厨房准备了夫人的饭菜,耽搁了楚汐姑娘的,这位冬春姑娘便不打心里来,在这里叱责了几句。”管事弯着身,对着沈小苑轻声的说道,话音一落,就见一旁的冬春小人得志的恨不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的青葵恨不得去撕了她的嘴! “那饭菜做了吗?” “做了做了,将军上了朝,饭菜自然做的晚些,如今楚汐姑娘的饭菜也做了。” “把饭菜通通都给我倒了吧,后院不还有两条狗,倒去给它们吃去,以后,这府里的饭菜,只许做一份,那就是我沈小苑,你们正儿八经的主子,这一份,其余的,敢乱做,我把你们给辞了!你们都听见没有!” 沈小苑对着冬春那模样,只做不见,随后对着管事的问道,管事的一听忙不迭的点头,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不料,沈小苑,竟然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当即,不说管事,就是手里面原还忙碌着的厨娘帮工们也停了手,只一瞬间,却也忍不住的笑了。 随后大声的对着沈小苑道“是!” 当真是大快人心! 原还恨不得把头傲的上天的冬春,差一点就抻着脖子,只讪讪的看着沈小苑,满脸的狰狞“你……”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在这儿打人骂狗的,你算老几,敢再乱横,小心我拔光了你的牙,把你扔到大街上去喂狗,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也不掂量掂量!” 《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6章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冬春气结一下子气势便矮了沈小苑一头,厨房内的众人都在放肆的嘲笑着她,冬春气不过,只狠狠的瞪着沈小苑,余下的话,在肚内翻膛滚滚,却不知该如何说。 见冬春一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模样,沈小苑只轻蔑的一笑,凤眼微扬,笑意蔓延至唇角,对着冬春道“都说打狗看主人,可你那主人却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孤女,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巴上了男人,你只道她会是个什么? 就是跪在我的面前,给我提鞋都不配,而你竟然还在这儿蛮横的像只螃蟹,可笑!当真是穷乡僻壤出身,没有半点规矩,连审时度势这四个字都不懂!” “你们这样的出身,放眼整个将军府,就是个洒扫的家丁丫头,出身也比你们荒野里头出来的蛮丫头来的强,这还没当上主子呢,你就给我在这儿摆起了通房姨娘的款儿,那摸样倒像是你才是主子?到底是你想当主子,还是那侧院里头住着的想当主子,还是,你也想学着那侧院里头的,把脚岔开了,爬上将军的床?” 沈小苑故意,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冬春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哪里遇上过这样的泼辣角色,尤其那一顿的荤话,听得她整个人满脸的通红,一下不敌的败下阵来,一张脸让沈小苑的话,打的生疼,整个人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她只觉得旁人嘲笑她的目光越发的多了起来,她不服气,只憋着气,对着沈小苑扬声道“夫人只说我们卑贱,可夫人又有什么可厉害的,您那么高贵却也让卑贱的人给打败,如今连将军都不稀罕你了,你除了余下的肚子,你不也什么都没有?” “呵……”当真是死鸭子嘴硬,沈小苑的心中不禁道,一声冷笑后,她伸手直指着冬春,扬眉“我会让你知道我有什么的!” 冬春的话音落下后,她便有些后悔,可如今她已经骑虎难下,憋着一口气,心中也在暗道自己不该如此,正不知要如何下台的时候,嘴角噙着冷笑的沈小苑,已经对着前头两位五大三粗的厨娘,说道“好好伺候了咱们的冬春姑娘,把她的门牙给我拔了,也叫她好好的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早看不惯冬春小人得志的厨娘听了沈小苑的话,应声点头,上前便一人一手架住了冬春,冬春想逃都来不及,就已经让厨娘给扣着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而沈小苑已经坐在了管事端来的一条长凳上,悠闲自在的轻抚着肚子,这一刻,冬春畏惧了,她甚至想要求饶…… 可厨娘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了一把钳子,寒光森森的钳子叫冬春吓得闭紧了嘴巴直摇头,眼里更是急出了眼泪。 沈小苑手执着一杯清茶,嘴角泛笑,轻撇着杯中茶沫,像是故意一般的,悠闲自在道“就算我不做这将军府的将军夫人,我也是皇上亲封的昌平郡主,太后是我姨母,皇后是我的亲姐姐,我爹还是朝中的一品大员,我便是让人放火烧了整个将军府,也只会有人帮我在身后擦屁股,而不会有人职责我丝毫,你说说,我有什么?” “丫头,做通房姨娘身边的走狗,就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像你这样子蛮横的,只配让人拔光了牙!” “活该,你以为你抱住了谁的大腿,敢对这府里的人颐指气使,真当我家夫人是个软柿子,那么好拿捏,你当这内城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告诉你吧,这内城里路上跑着的一条狗,命都比你金贵,不自量力!” “就是!” “呸……” 沈小苑的话说完,青葵与厨房之中的一众人对着她附和,冬春成了众矢之的,此刻只敢闭着嘴忙不迭的摇头,用着祈求的眼想让沈小苑放过了自己。 “现如今换了任何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都会心软,偏你不行,若不给好好长长记性,冬春姑娘你,只会以为沈小苑是吃素的,别怕,很快的,好好享受吧!” “动手!” 沈小苑对冬春那祈求的眼神只作不见,笨重的身子轻轻靠在青葵的身上,随后对着厨娘示意。 厨娘领命,一人紧紧按住了冬春的身子,另一人则掰开了她的嘴,二话不说,手中泛光的钳子就已经伸进了冬春的嘴里,找准了牙齿,一个狠厉的就这么生生的把那门牙给硬扯了下来,鲜血直流,冬春痛的满脸的泪,满嘴的血,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着。 一颗门牙就这么被生扯下来后,丢在了自己的面前,厨娘手上动作不停,适才拔掉牙齿的地方,又快速的被扯下了一个,两颗门牙拔完之后,两个厨娘才放开了如同破纸片一样的冬春,冬春满嘴是血,痛的奄奄一息,此时此刻,满嘴的血腥堵得她一句好话都说不出,门前只剩下了两个血窟窿。 她恨,恨不得现在就扒了沈小苑的皮,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遭受这样的变故…… “找人把她丢到侧院去,旁的话一句都不许说,若将军有想问的,只叫他来找我就是,就说,我在跨院候着他。” 沈小苑再不理会地上狰狞扭动,如同一条蛆一般,让人作呕的冬春,只对着厨房的管事留下那一句话,扶着青葵的手转身离开。 管事的原还在讷讷的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心中亦是被惊到了,这么多年,夫人便是发再大的脾气,也不见把人弄成这样的,想来,这侧院里头的人,当真戳中了她的要害,这以后,侧院与正院之争,只怕便是腥风血雨的。 昨夜,顾靖风歇在了书房未曾住在侧院,一觉醒来的楚汐瞧不见冬春,现在还在想着是不是这丫头去哪里偷懒了,刚换上了一套胭脂红的暗花交领夹袄,配深蓝满马面裙的她,打算出门去寻一寻冬春,没成想,冬春就这么让人满脸是血半死不活的给拖了回来。 拖她回来的人,个个对其冷着脸,不耐烦看自己,只把人这么一扔的便离开,楚汐心惊,都不知何故,而冬春却只一味的再哭,除了哭,满嘴“呜呜哇哇”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恰巧在此时顾靖风风尘仆仆的下了朝,看见了这一幕…… 冬春像是见到了救星,顾不得许多的拖着无力的身子在地上爬行着,揪住了顾靖风的衣摆,在顾靖风的衣摆上留下了一道血印子,嘴里头还在不停的“呜呜哇哇”着。 “怎么回事?”顾靖风蹙着眉,只看向了楚汐,楚汐亦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外头,厨房的管事还在,在顾靖风询问话语之时,便将沈小苑留下的话,原样的照搬告诉了顾靖风,顾靖风的眉头越发的紧蹙,连带着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 “你先把话说清楚了,她到底是怎么了?”顾靖风未动身,冷着一张脸满是肃杀的脸,看向厨房的管事,管事心有畏惧,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的讲了一遍,不敢在里头添油加醋。 话一说完,楚汐快速的一记便打在了冬春的脸上,冬春一下便愣了神,随后,楚汐便对着她大骂道“谁准你去为我惹事的,你这样是在害我,知道吗?” 接着便一下跪在了顾靖风的面前,低声哀哀道“是奴没有管教好了冬春,这才惹出了一桩事情,夫人教训的没有错,还请将军不要生气。” 额头尚包着纱布的楚汐瞧着越发凄楚,她噙着泪,在一句话说完后,便接着道“到底也是我不配,往后奴会自己起来去做饭洗衣,绝不劳动了夫人身边的任何一个,到底他们金贵,也请将军放心,奴绝对会看住了冬春,再不会让夫人生气。” 说完,便又是梨花带雨的哭泣了起来,顾靖风的脸上满是不忍,小心的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楚汐,轻声道“这两天我会请管事的去外头重寻了丫鬟仆婢来伺候你,也会让人辟一个小厨房与你,以后你的衣食住行,自不用她的人就是,别担心,她就是那暴躁的性子。” 楚汐一听,心里头自然是满满的感动,娇柔的紧靠在顾靖风的怀中,慢慢的收住了眼泪后,轻声道 “将军用不着这么麻烦,奴本来就是穷苦出身,一向都是自己照顾的自己,也没什么不惯,将军买了冬春照顾奴,已经是无上的恩赐,若在劳动旁的人,奴只会觉得是罪过,奴卑贱,不值得将军如此。” 深明大义的言语便是听得一旁的管事都只道这位主儿可不像地上的那一位,来的不知进退,这位楚汐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正妻撒泼她装贤明,这样的主儿,到底是个难缠的。 可做奴才的看破不说破,主子的事情,下人不好乱说,便也就闭了嘴,只安静的等待着。 “传话下去,今日有份闹事者,杖责三十,通通赶出将军府去……” 《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7章 一记巴掌打的心中一跳 果不其然,顾靖风刚下了令,躲在他怀中的楚汐嘴角便咧起了嘴,满是得意的笑了,而躺在地上,疼得撕心裂肺着的冬春,总算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那空洞的牙齿根那儿也不觉得有多疼。 命令传下后,厨房的两位厨娘首当其冲便让府内的护院拖着带了走,哭声喊地的惊闹之声自然把跨院的沈小苑给惊动了,踩着步子出了门,一下把护院给拦在了半道,沈小苑厉声问着护院道“做什么?” “夫人,夫人……您快救救我们呐,将军说要杖责三十,把我们赶出府去,说我们闹事,欺负了那小丫头,夫人慈悲,快想想办法。” 两位厨娘一见沈小苑好似一下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捧住了沈小苑的腿,其中一位更是嚎啕大哭着对着沈小苑直喊着救命。 “都给我下去。”沈小苑抿了抿唇,先是对着厨娘一阵示意,两个厨娘乖觉,一下子便躲在了沈小苑的身后,不敢在探出身,几位护院自你看着我看着你,到底还是抱了拳,对着沈小苑道“还请夫人高抬贵手,这令是将军传下的,若小的不照做,小的也是要挨罚的。” “将军的话,是怎么说的?” 沈小苑只当不见,随后问着那传杖的护院,护院只道 “将军说,今日有份闹事者,杖责三十,通通赶出将军府去。” “哦!那今儿我也闹事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既然你们爷这么传了话,倒不如让人先传了板子来,把我杖责了三十,然后赶出府去吧。” 护卫的话说完,沈小苑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对着那护卫便说话,话音一落,护卫便噤了声,脸色越发的尴尬起来。 奈何沈小苑便是打算了死作到底,亲自带着两位厨娘以及青葵一同到了廊房,那里,管事的早就准备好了杖责所要制备下的东西,一条长凳,两根以荆条制成的小杖,说是小杖,却也有手腕那么粗,这三十记打下去,又是男人下的手,不说命归西天,就是脱层皮也是要的,哪怕是像厨娘那样皮糙肉厚的人物。 管事的一见沈小苑带着厨娘以及青葵一来,心中发苦,大叫不好,再见前头的几位护院如丧缟批的模样,止不住的长叹了一声,忙的迎了上去。 沈小苑未曾与管事的说话,只让青葵又搬了条长凳来,两张凳子一块并拢之后,她才对着青葵道“青葵,扶我躺下。” 这一举动,看的这廊屋之中的所有人,不禁的打着好奇,也不知夫人又是唱的哪儿出。 从昨儿个早上,将军嬷莫名的带了个女人回来开始,这院子里的事儿就没停过,这一出出的,比看大戏还要热闹,精彩纷呈。 好事的丫鬟婆子们个个围拢在一块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看究竟,而沈小苑则在那两张长凳上躺的极好,随后对着早已傻眼的管事护院指了指自己滚圆的肚子说道 “呐,往这儿打,我呢,肚子不方便,不能让你们趴着打,你们敢的话,那就往这儿打,打完了,最好来个一尸两命,也就给你们爷省心了,你说是不是!” “夫人……这可万万不能啊,夫人,您这不是要为难死小的几个嘛,这肚子里的可是小公子,夫人,您行行好,赏口饭吃,小的们,这也是没办法呀。” 管事的一听沈小苑这样说,可把他吓得心惊肉跳的,赶紧的跪在了沈小苑的面前,拱手作揖,满脸的哭丧对着沈小苑说道。 沈小苑才不理他,安然的就这么躺在长凳上,随他怎么说,怎么求,就是不起来。 “你说你这个脓包,多好的机会啊,给你们是不是,你们动了手,把我给打死了,然后用着我的死讯,去你们的男主子面前邀功行赏,多快活啊……” “这哪儿说呢,夫人,咱们也是奉命行事,没办法呀……”管事的跪在沈小苑的身边,旧茶求爷爷告奶奶了,哭丧着的脸,恨不得真的能够哭出声来,奈何,沈小苑偏是不听,就不起身。 “奉命?崔管事,你可知道你是我从沈府内带出来的管事?你奉命,你奉谁的命?你的主子是谁,你认清楚了吗,你在沈府中生了多少的年,吃了多少年沈府的饭,跟我来的这儿,你转过身连主子都认不清楚,还说奉命?” “我让你备下这板子了,是不是?是不是巴结上了有能耐的,你就忘了谁才是握着你卖身契的人了?” 沈小苑对着崔管事便是一顿的炽声怒骂,一番话说的崔管事头都抬不起,只抿着唇,不敢用正眼看沈小苑一下,好像看了她便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的满是愧疚一般。 “夫人……”崔管事语塞,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沈小苑只白了他一眼。 继续道 “我可告诉你,你是我沈小苑的陪嫁,管的是我沈小苑的事,守的也是我沈小苑的事儿,今儿个是我让人欺负了,怎么就闹事,那丫头打不得,拔她的牙算是轻的,我没让你们帮着我卸了她浑身上下的骨头,已经算是对她客气的。” “你若胳膊肘朝着外拐,帮着那些莫须有的人来欺负了我,小心,我直接发卖了你,别怪我没给你脸,现在,你有两条路,要么,乖乖的给我把我身下的长凳撤了,我带着我的人回去各自歇息,要么,你现在,拿着你手里的荆条,朝着我肚子抽,把大人小孩的,一道抽死了,才算完。” 这话如今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崔管事也只能放下了手中的荆条,沈小苑正要坐起时,后头就已经听到了一声厉呵。 “沈小苑……” 顾靖风听到护院的禀告,忙不迭的疾步赶来廊屋,他原本还不相信,沈小苑竟然敢这样胡闹,昨儿个才见了红,大夫让嘱咐的好生歇息,不可离床,今儿一早上,又是拔人牙齿,又在这儿大闹,甚至就这么大刺刺的躺在这硬板长凳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肚子,若不是如今人多,他恨不能直接托了沈小苑回屋,好好的收拾了她。 “你如今就是这样任性?这样掌管府中家事的?” 熟悉的声音,沈小苑不起来又躺了下去,大刺刺道“怎么着,将军对我有意见?” “嫌弃我掌家掌的不好,换人啊?反正侧院的你都已经带回来了,是不是。” “沈小苑,你别挑战我的耐心与极限!”磨牙嚯嚯,顾靖风深吸了一口气,阎王脸越发的冷漠起来,那满身的冷肃,便是光瞧着的,都有些大气不敢出。 沈小苑唇角微扬,娇艳如花,轻笑着由青葵扶起了身,故意的挺直着肚子,昂起脖子,对着顾靖风道 “是嘛?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生气,却又不能奈我何的样子,顾靖风,有胆子现在就跟我和离,没胆子的,你就看着你的小心肝儿小宝贝,在这个院子里让我折磨致死,就连那野种,也别想活!” “啪!”清脆的一记巴掌声在廊屋的前院响起,在场的人皆让这一记巴掌打的心中一跳。 沈小苑的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印就这样出现,白皙的脸颊衬着这五指印,尤为可怜,沈小苑咬牙,手忿忿的摸上了脸,深吸了一大口气。 “夫人……”青葵心疼,想去查看她脸上的伤势。 “冲冠一怒为红颜,将军好大的气量啊!”用眼神对着青葵示意自己无事,脸颊火辣辣的刺痛着,沈小苑只不屑的看着顾靖风,笑道,心里眼里只对他越发的轻蔑与起来。 “恃宠生娇,悍妒成性,若在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当这将军府还是你沈府,人人都要供着你,捧着你,今儿个,本将军就告诉你,楚汐我是纳定的了,若你再敢无为的放肆,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顾靖风的手此刻亦是疼得,一双剑眉紧蹙,看着沈小苑脸上的五指印,心中亦是心疼,他有难言之隐,只能用这样的苦肉计,让藏在这将军府中的人相信,自己情陷楚汐。不得已为之,长袖之下紧握着的双拳,青筋暴起。 沈小苑银牙紧咬,只恨不得说,你快点儿的写了休书才好时,外头,一道疾风如电的身影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随后,“砰!”的一声,顾靖风已经让那道身影,出手的一拳,给打倒在了地上。 “顾靖风你可当真是做虎威将军的人,腰杆硬起来了,会打女人了,沈府,沈府怎么了,你以为离了你这小小的将军府,我们沈府,供养不起我妹妹是不是,宠妾灭妻,我倒这京中人人说的话,都是假的,还想来好好的问你一问。” “没成想,我一进来就见到你打我妹妹,我们如珠如宝捧着的亲妹妹,嫁到你家来,为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不是让你打的,也不是为你委曲求全的,你若觉得已经寻到了好的,那就请你,现在就写休书,你这将军府庙大,我们攀附不起,倒不如,大家各自安去,咱们以后,进水不犯河水就是。” “也希望你与你那新夫人,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8章 柳嬷嬷留在这儿 “你当我沈家没人是不是!顾靖风,你信不信我把你打的满地找牙,再拉着你去朝堂上好好评评理,看看你宠妾灭妻,犯得是什么罪,你这一身的官职要还是不要!” 云雁纹锦锻滚边对襟长衫的沈敬轩,乌发浓眉,剑眉英挺,此刻,锐利的黑眸之中因为怒火满是肃杀,那冷傲孤清的气势丝毫不比被打倒在地的顾靖风差。 沈敬轩自幼习文练武,如今功夫拳脚上比常年征战肃杀的顾靖风虽差一些,可底子还在,对阵顾靖风也丝毫不惧,只将还呆愣着的沈小苑护在身后,如护崽的母鸡一般。 一想起他刚才打自家妹妹的一巴掌,他剥了顾靖风皮的心都有,自己比沈小苑大了十岁,沈小苑小时候等于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哪里能看到沈小苑这样受人欺负。 “哥哥……”沈小苑心里头满是感动,不得不说,刚刚那一巴掌打的她确实委屈,她一醒过来便要面对的是焦头烂额的糟心事儿,根本就不见太平,她心里头不安定,却也只能强壮镇定,此刻,有个人这么把自己护在身后,她控制不住,眼泪就这么齐刷刷的落了下来,如泣如诉。 囔着鼻子,满满的委屈,一下便让沈敬轩越发的要把妹妹带了往家走“小苑,走,哥哥现在就带你回家。” 沈小苑一听,心里头欢喜,想着可算找到了个靠山,这一下,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了,底气十足,面上便越发像个受惊的兔子似得揪住了自家哥哥的衣袖,忙不迭的点头,沈小苑觉得哥哥此刻形象高大,气宇轩昂,万丈光芒。 “哥哥,我们现在就走,我不要在这儿呆了。”沈小苑揪着哥哥的衣袖,止不住的对着他说道,像是狡黠的狐狸,面上装作满是委屈。 “胡闹!”兄妹二人正要抬腿向外走时,就听得一道威仪万丈的声音自廊屋的一角传来。 沈小苑背后一怵只觉得不好,果不其然,廊屋下走来的女子一身湘色苏绣百寿玫瑰暗纹短袄,配以缂丝湘蓝百褶裙,长发梳起的抛家髻上,两支碧玉镂空雕刻的玲珑步摇,熠熠生辉,伶仃作响。 沈夫人,沈小苑的母亲,五十出头的年纪,却保养极佳,眼角眉梢看不出多少的岁月痕迹,连带着青丝间也不见一点儿银丝。她款款而来,身边左右侍奉着两个丫头搀扶着她,那雍容华贵的气度,浑然天成。 在见着沈小苑后,只牵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作势的捶打了她一记,又是横眼瞪了沈敬轩。“每回遇着小苑的事儿,你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要是在朝堂上,殴打朝廷命官,你知道你犯得是什么罪,还不快去跟靖风赔礼道歉去,胡闹!” 沈夫人未曾进来就指责女婿的不对,倒是先把自己的孩子怒斥了一遍,先礼后兵,沈夫人自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而沈敬轩不忿,奈何自己是个孝顺的,只拖着脚上前对着已然站起的顾靖风道了声欠,可也不过是马马虎虎的,做做样子而已。 沈小苑嘟着嘴,而顾靖风却已经上前,拱手作揖,对着沈夫人开口道“小婿不知岳母前来,小婿在这儿先像您赔个罪。” “这儿到底不是说话的地儿,你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我呢,有话与你们夫妻说一说。” “是。” 岳母舅子上门,为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顾靖风听得沈夫人如是说,自然点了点头,前头引了路,向着他的书房而去,正院的客厅如今人杂,忠叔今早寻了工匠正在休憩房屋,正巧经过时,沈夫人只往里头看了看,便对着手搀扶着自己的女儿,唬了一眼。 顾将军带妾回家,顾夫人火烧大屋的事情,这一早上在京城内外传的沸沸扬扬有声有色,恨不得就让人拿着戏折子上台去说。 沈敬轩原是不信的,可这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空穴来风,这才在下朝后,直接的朝着将军府而来,没成想,这儿还真遇着个负心汉,尽然还敢动手打人的,他才没忍得住。 沈夫人亦是听到了外头的流言,这才让人匆匆的套了马车赶来,前头的话她道不要紧,后头听说了自家女儿烧了大屋,她便是急了,这丫头脾气拧,若女婿真找了个小的回来,说不准,她就能干这事儿,如今一瞧工匠,看女儿的脸色也变了。 “娘……”沈小苑察言观色,一见自己娘亲变了脸,忙不迭的装起了乖巧,沈夫人没理她,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呀……胡闹!” 说不心疼是假的,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顺遂,可木已成舟,该做的事情是应对,这也怪自己,从小把小女儿宠上了天,从没让她经历过府院里头一点的糟烂事儿,这才让她如今娇纵成性,越发没了规矩,也对这突发的事情没了分寸。 到了书房,沈夫人被迎着坐在了上座,此刻紫檀红木雕花的圈椅上,沈夫人端坐着,身后左右两侧,一儿一女站在一旁。 在恭恭敬敬的将青瓷茶盏中泡好的碧螺春奉给沈夫人后,顾靖风跪在地上给沈夫人行了个大礼,随后将关于楚汐的来龙去脉尽数的告诉了沈夫人,这一次诱敌深入,不幸中伏,楚汐为救她将自己的清白之躯以身过毒,又有了孩子。所以,纳妾是既定的事实,顾靖风请沈夫人好好开解了沈小苑,希望她安安分分的,不要再折腾,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他不会亏待了沈小苑,也必然不会做出所谓的宠妾灭妻之事。 说完了话,顾靖风又跟沈敬轩道了歉,只道适才只是怒火攻心,这才控制不住打了沈小苑一巴掌,也请沈敬轩不要与他计较。 “渣男!”顾靖风的话还未说完,立在沈夫人后头的沈小苑只轻蔑的冷冷一声,吐了口“有一就有二,你敢对我动手一次,就敢对我动手两次,还指望着谁来原谅你。” “我不管,我要和离,现在就和离。” 沈小苑踩着步子,挺着大肚,跪在母亲的面前,十分坚决的对着母亲说道,对顾靖风已然是弃如敝履。 “小苑……”顾靖风伸手想拉住沈小苑的衣袖,却让她一个瞪眼,冷冷的便抽了回来。 一见小夫妻二人变成这般的情景,沈夫人也只是轻叹着摇了摇头,只对着顾靖风请其起来,随后和气声声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知道了,一会我会带着小苑回去,好好的劝说,至于你说要纳妾,这事儿,我无法做主,这里是你的将军府,我的手还不会长到要来管你纳妾的事情,要纳妾,你也只与小苑商量。” “多谢岳母大人。”顾靖风只点了点头,起身。 沈小苑不服原想在闹腾的人,就这么二话不说的,让沈夫人给拉着回到了跨院,沈敬轩让沈夫人给差使了出去,在外头等着。 母女二人就这么坐在了跨院的内室,对坐着,沈夫人看着沈小苑高耸的肚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却又不忍责怪。 只伸手指了指她的脑门,轻点着“你呀……你都多大了,还那样小孩心性,你道你还在娘亲手下过活呢,还那么无法无天的,就这么一个孤女,你就把这后院里头弄的乌烟瘴气的,这传出去,丢得可是你的人,外头的人只会说你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就这样的丫头,没权没势的,能横什么,也用得着你生那么大的气,只熬着,熬到她生产的那一日,寻个接生嬷嬷,在她肚子里动些手脚,给她脸的留她一个孩子,不给她脸的母子俱亡打发了不就完了。” 沈夫人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却教沈小苑给怔住了,一下就给吓傻了。“母亲……” 沈小苑想不出话来如何回答母亲,只讷讷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而沈夫人则抿了抿唇,一声轻叹着“到底也是我不好,把你给惯坏了,这内城里的后院,暗地里磋磨的不就是这些事儿,遇到那些个高门大户有依有靠的女子才不好对付,就这样的孤女,还用得着你废那样大的心思,放火烧屋,你可真是糊涂。” “母亲这次来,给你把柳嬷嬷留在这儿,你只听着柳嬷嬷的话,柳嬷嬷会教你如何做,可别再傻乎乎的,由着那女人挑事儿,你要知道,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相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那都是嫡子嫡女的身份,而你的身份金贵,那野丫头在怎么迷住了顾靖风,你这正妻的身份是她无法逾越的,收了房也好,往后她只配为奴为婢的伺候着你,你暗地里磋磨着她,她若敢胡乱言语,也只家法处置了便罢,懂了吗?” 沈夫人的一番长篇道理显然把沈小苑给吓坏了,诚如沈夫人所言,原身过往的二十多年,当真是干干净净的,没见过所谓后府内院的一点腌臜事儿,如今,乍然一听沈夫人这样的一番言论,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位温雅娴静的母亲,还会有这样的手段。 见沈小苑还呆愣着,沈夫人再一次气结的长叹“若母亲像你这样的脾气,早没了你现在的什么事儿了,你呀,当真是一点心眼儿都没有,如今,正好跟着柳嬷嬷好好学学,怎么做个当家主母,可不能再那么浑了。” 《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9章 下毒 沈夫人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后,便让两个丫头搀扶着便离开了将军府,跨院外头,打小伺候着沈夫人看着三兄妹长大的柳嬷嬷留了下来,一旁同来的还有素心。 素心原和青葵一样,都是沈小苑的陪嫁丫头,前段日子,素心母亲病重,沈小苑便放素心回家照顾母亲去了,如今青葵一见素心,自然也是想念的紧。 沈小苑让她们都下去,她要静静也需要自我消化一下,和离回娘家看来是没希望了,唯一的法子,也就是让顾靖风休妻,可偏偏,他死吊着,不让自己离开,当真让人十分的气愤! “母亲,就顾靖风那浑的,都敢动手打小苑,往后,还不定怎么样呢,你怎么还让她留在那儿,不把她带回来。” 马车里,沈敬轩气愤,还是忍不住的问了自己的母亲,而话音才落,沈夫人便狠厉的瞪了他一眼“你小妹糊涂,难不成你也糊涂了不成,亏你还在翰林院做学士,你这脑子怎么一下成了浆糊的。” “你小妹肚子里还有着孩子呢?你这样冒冒然的把她领回了家,你道旁人会如何说,那可是顾家的嫡孙,你把你小妹带回沈府后,若那妖精吹个三两句的枕边风,顾靖风一旦不领回你妹妹,你还希望你妹妹在沈府产子吗?糊涂! “你一旦把你小妹领回了家,那就是给那小丫头机会,让她在将军府坐大,你懂不懂,我留下了柳嬷嬷,往后,自然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了你妹妹去,你且放心,说句不好听的,顾靖风那样在刀口舔血的,一旦出了事儿,这偌大的家业,最后会归了谁,你把你小妹接回来,这不是救她,是在害她。” 沈敬轩让自己的母亲给急头白脸的训斥了一顿后,便噤住了声,却还是忍不住的一声长叹,满是不甘,只觉得自己揍顾靖风那一拳实在是太轻了。 知子莫若母,沈夫人只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沈敬轩的手“母亲知道你心疼小妹,可你要知道,这女人家后府内院的事情,本就是这样的,就好比你与你父亲在朝堂之中处事一样,不可冒进,男人有男人的天下,女人亦然。” “往后,你小妹的事情你少搀和,你媳妇如今好容易有了孩子,你这段日子多抽些日子陪着她,我瞧着她妊娠反应的厉害,也算是苦了她了,心心念念的盼了那么久,这次可要照顾好了,别再像你从前的那个,一尸两命的,让人闹心,害的你到三十五这岁数才有个子嗣,只盼着生个儿子才好啊。” “你们这三个孩子啊,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岚静在宫里虽说做的是皇后,可那宫里的女的,哪一个是好对付的,本来想说你小妹总能够省心,却不想,又闹了这一出,当真是……” 沈敬轩听着母亲如是说,也只抿了抿唇,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就是做母亲的,无论什么事儿总会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 直到夜深,沈小苑还侧躺在床上,心中郁闷着,尤其是听着母亲的那一番话,一尸两命的事儿,好像太过造孽,可明显,这样的事儿在这样的时代里,稀松平常,她就算在怎么作,也促不成和离或者休妻,想要带球跑的念头是无法完成了。 “唉……”躺在床上,沈小苑再一次的唉声叹气着,青葵端来了晚膳,她草草的用了一碗,如今是什么心思都没了。 黑沉沉的夜,似绢布之上泼就的浓墨重彩一般,夜里寂静,跨院早早的熄了灯,如今将军府内只余下两处还亮着灯,顾靖风的书房,楚汐的侧院。 楚汐头上的伤口未曾好,尚包着纱布,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里头的粉红血色,冬春让沈小苑拔了牙,现下让她打发了在侧院的廊房休息,顾靖风身边的王安今儿亲自去人牙子那里买了两个新的丫头来伺候她,连带着厨房内的厨娘都都备至了全,只待着这几日,把跨院内的烟道打通了,便可辟了在此独居,算起来,顾靖风对她确实用心。 楚汐痴痴的坐在灯下,双手托腮,这样想着,又听说,今儿个他更动手打了正妻,只想着楚汐脸上的笑意越甚! “把这个加进顾靖风的饮食之中,就算拿不到布兵图,不出半年,顾靖风也会心悸而死。”到时候将军发兵攻境,大周临阵换将,一定措手不及,兵败如山倒,这样对大漠攻取大周有着事半功倍之效。 灯下,青衣短袄的丫头梳着双丫髻,面容端正,算不上有姿色,只眉宇间十分的英气,她是今儿个王安才从人牙子手里买来伺候的楚汐的,名唤双喜,还有一位名叫珊瑚,双喜是大漠派出来的,正好寻了这个机会,进了将军府,冲做楚汐的帮手。 楚汐一愣,手迟疑着不敢接过,显然她的动作亦是把双喜给惊动了,如霜的脸越发冰冷,抽回手,她不禁道“怎么?难不成你对顾靖风动了心,真想留下给她做姨娘?楚汐,你可别忘记了,你是谁的人!信不信我现在就禀明了将军,直接了断了你!” 楚汐回神,一把抢过了双喜手中的瓷瓶,只狠厉的剜了她一眼“再敢胡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嗤……”双喜一笑,只漠然的扬了扬唇角“算你是清醒的,我可告诉你,你少做梦了,别以为男人对着你说了三两句的好话,你就以为他为你着迷的没了三魂七魄,他现如今是连正妻都敢打,可往后指不定还会如何。 高门宅院里头,你以为你能够拥有什么,你是将军的人,不是顾靖风的人,别让他睡了一夜,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你就轻飘飘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可先提醒了你,将军养你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你在这儿谈情说爱来的,你若当真敢背叛了将军,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啪!”在双喜对着楚汐一顿的厉声斥责,长篇大论之后,双喜的脸上被掌了一记巴掌,毫不留情,双喜躲闪不及,嘴角甚至出了血。 “该怎么做,如何做,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大家都是将军身边的狗,没人比谁更高贵些,若你敢再对我颐指气使的,小心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这里,能做联络的人不止你一个,你小心点。”楚汐一笑,丝毫不理会此刻双喜眼中的愤怒,如带毒的罂粟。 她们这样的人自幼被关养在一处,接受特殊的训练,容貌出挑的勾引男人,根骨精奇的练习武艺,每个人作用不同,所处的地位自然也不同,她们各自有着不同的身份,被分配各处,如楚汐,她的身份便是农家医女,有父无母。 楚汐这样容貌姿色连带风情都极具独特的,有专人教导,教导一切勾引男人,靠美色,获取重要的情报与信息。 双喜这样的,自幼练武,一身的好本事,保护的却是楚汐这样的女子,又或者做暗影,暗杀主子吩咐的人物,楚汐看上不上双喜,双喜自然也对她嗤之以鼻。 “你去厨房,让你煮一份宵夜来,我亲自给顾靖风送去。”虽各自都看不上谁,可尉迟吾交代下来的任务她还是要去完成的。 双喜自瞪了楚汐一眼,随后便出了门,不消多会,一份绿豆粥,加几碟子小菜便让双喜端了来,楚汐当着双喜的面儿,打开了那青釉瓷瓶,随意的掸了些许药粉在里头,搅匀后,便径自取了屏风后换衣。 满橱的衣衫都是王安回京后去京城最好的成衣铺买的,楚汐换了件淡紫兰花草暗纹苏绣儒裙罩身,她刻意的拉低了领口,洒了玫瑰花露在身上的她,额头虽有着伤口,可这身姿摇曳一举一动,都让人离不开眼。 书房外,看守的护院拦住了想要径自入内的楚汐,楚汐对着护院拂了拂身,随后从双喜的手中接过了准备的宵夜,对着护院道“两位大哥,楚汐见将军似乎还未入睡,特意煮了些宵夜,还请两位大哥替楚汐把宵夜送给将军,再替我传句话,只说请将军用了宵夜后,好好休息。” 护院板着脸,自楚汐手中接过宵夜之后,便入了内,不消多会,再出来时,王安也跟着一道出了来,只上前迎着“将军知道是姑娘来了,让小的赶紧出来迎迎,姑娘快进去吧,更深露重的,虽说是在夏日,却也别着了寒气。” “多谢王管事。”楚汐很是客气的对着王安福了福身,王安忙不迭的摆手,示意不敢,随后迎着她便入了内。 书房内,顾靖风早已从书案前起身,立在门口等着楚汐入内,楚汐一见他,微微一笑,似三月春风拂面一般。 “将军……”柔柔的一声轻唤,叫的人,恨不得骨头酥麻。 “这都入夜了,怎么这个点儿来,不早些安睡。”顾靖风扶着她让在坐在了一旁的春凳之上,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将军回来后便一直忙于公务,奴怕将军亏了身子,伤了胃,便让双喜去厨房做了些清粥小菜来,夏日里,吃些绿豆粥,下火气。”盈盈一笑,楚汐低头满是娇媚的说道,随后盛了一碗早已摆置好的绿豆粥,递到了顾靖风的面前,心里有些犹豫与不忍,这样的情绪,原不是一个细作该有的。 顾靖风微微一笑,接过手便当着楚汐的面吃下了小半碗,又吃了些小菜,只笑道“难为你细心,你来前,我当真有些饿了,还准备吩咐了王安去厨房弄些吃的。” “将军喜欢就好,若将军愿意,往后我天天与将军送就是。”听得顾靖风这般说,楚汐只低着头柔声细语的开口,随后身子便躲进了顾靖风的怀中。 “听说将军今儿受了打,奴一直提心吊胆到现在,将军,楚汐当真不需要什么名分,就是做个使唤丫头一直陪着将军,奴也甘愿,将军不要再为了奴与夫人有任何的争执,奴知道,夫人身份金贵,不是我们这样的人物能够撼动的,奴如今已经过的很好的,就这样子,已经是活在云端的日子了。” 放大了气量,摆正了态度,沈小苑越作,她便越宽容,这样才能够在男人的心里留下个最好的印象,也能够让男人爱怜,恨不得掏心窝子似得把什么都给了你,楚汐揣摩着男人的心意,说出了这世间男人最爱听的话,微微笑着。 果不其然,男人轻声一叹,不禁道“到底还是你懂事,放心,楚汐,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他的一句话,让楚汐与双喜都笑了,楚汐是满足,双喜是轻蔑,意义不同,可道理却也差不多。 两人一起腻味了一会,楚汐便带着双喜一道走了,临走时,顾靖风让护院亲自送她们回去,随后,对着王安早已备下的痰盂,把适才吃下去的东西,尽数的吐了出来。 桌上尚剩下的他没让楚汐带走,只说等自己一会饿了,在用些…… 在吐完了腹中所有的东西后,顾靖风把大夫早已准备好的清热解毒丸吃了了两粒,随后蹙眉着对王安道“取些这里头的东西,交给了宋御医去,让他瞧瞧,这里头的东西,到底都有些什么。” 王安听后点了点头,又将这次招入府内伺候楚汐的仆婢的卖身契放在了顾靖风的手中“这几个是便是这次我从牙婆手上买来的,珊瑚是我们的人,至于厨娘都是京城中的,雇的是短期,家中都有老小,我会派人仔细的盯着,瞧那样子,那位双喜也该是他们的人,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夫人身边,事无巨细,让人看住了,不准出任何一点的差错,至于楚汐,就让她在沉醉些时日,等她彻底的相信了我,那么便是尉迟吾身死的那一日。” “是。”听得顾靖风如是说,王安应声,带着适才楚汐带来的宵夜便退了出去。 《将军夫人要休夫》 第10章 没规矩的人,养没规矩的狗 自打沈夫人走后,沈小苑在跨院内失落了好久,整个将军府自然也消停了好几日。 自暴自弃的沈小苑只想着就这么安安稳稳的下去算了,反正木已成舟,想跑不能,就干脆的做个米虫,吃好喝好了,乖乖的把孩子生下来,等着哪一天顾靖风上了战场,一不小心挂了,那她就可以当个小寡妇,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通了的沈小苑周身又快活舒畅了起来,今儿个一早起来心情大好,满脸的堆笑,只看的柳嬷嬷与青葵素心二人,满满的摸不着头脑。 早膳传上来时,柳嬷嬷有心问一问自家夫人是怎么了,却见沈小苑对着那满桌清汤寡水的菜肴,一肚子的在冒酸水,没有胃口。 “青葵,你能不能和厨房的厨娘说说,换一换,做些旁的来吃吃,这整日的除了粥和糕点,就没了旁的,我这儿都吃的嘴角冒泡了。” 这儿哪儿哪儿都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偏这菜不尽人意,厨房的厨娘早膳便是清粥糕点加小菜,午膳便是水煮菜,各种各样的水煮菜或是清蒸菜,到了晚上,为了清淡,又是清汤剐水的一顿吃。 刚开始还好些,吃的时间一久,沈小苑便受不住了,一看桌上的菜,恨不得能把肚子里的酸水一股脑的吐出来,忙不迭的对着青葵抗议道。 “夫人,这厨房里的厨娘可是您打小吃惯了带出来的,这怎么换?”青葵无耐,听着沈小苑这样的要求,满脸的苦涩,随后看了眼伺候着的柳嬷嬷。 柳嬷嬷只道她孩子脾气,又有了身孕,口味自然的挑剔些,便让青葵把早膳撤下去,让厨房的人重做,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大半年个时辰,再一次端上来的菜,让沈小苑直皱眉头,这一下沈小苑不舒坦起来。 干脆捧了肚子自个儿去了厨房,有道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沈小苑卷起了袖子就在厨房内找起了食材,这一下,可把厨房的几个厨娘仆妇给吓唬坏了,柳嬷嬷忙不迭的拉住她,不让她乱动,这身怀六甲的,怎么能够动刀动铲的,那是犯了忌讳的。 几个厨娘亦然,一见沈小苑手里拿起了菜刀,吓得恨不得给她跪下了,可沈小苑愣是不听,只娴熟的把厨房能找到的材料用最快的速度切好了,随后直接的下了油锅,手起刀落,煸炒爆香,让一旁的几位厨娘看的当即愣在了原地。 不消多会,一份大煮干丝,一份灌汤包,一份鸡蛋卷饼就这么香气四溢的出现在了厨房的灶台之上,沈小苑还让人寻来了茶叶,做了一份茶叶蛋,只将鸡蛋浸在里头,入了味儿再吃。 色香味俱全的小点,倒叫厨房的几个厨娘帮工看的口水直流。大周多以水煮菜为主,而非油烹,所以无论再好的食材到了她们的手中,也只是清汤寡水的,多吃便倒了胃口。 做完了一切,沈小苑直接让柳嬷嬷空出了一席地方,直接便在厨房内吃起了早点,她做的多,还有得剩,尤其那汤包她后来让厨娘帮着一块,做了两三笼,一见厨娘与两个丫头都是饥肠辘辘的模样,也不讲究,干脆挥手让她们坐下一块吃。 青葵与素心都不敢,更不用说厨娘帮工了,沈小苑也不勉强,用最快的速度饱餐一顿后,只让他们把剩下的自己分了,正要离开时,却听得一道声音在厨房内出现。 “我家姑娘出来散步时,不巧正闻到厨房内的香气,姑娘害喜,早上也没多大吃东西,不知道两位姐姐做的些什么,可否匀了一份,给我家姑娘去。” 谦卑有礼,话语也甜,说话的是新来的双喜,只对着新进府辟给楚汐的两个厨娘这般道,那两个厨娘自被暂时的分到了大厨房上的灶台,让这府里的老人一顿的冷落,后来才知道,自己伺候了个无名无份的“姨娘”,这才道自己被欺凌也是活该。 这大清早的又见了这正房夫人周身的气派以及那浑然而成的气度,越发觉得自己来的太晚,站错了队。 厨娘们怂着肩膀,只对着双喜无耐的用眼神示意,让她去看另一边,那一头,在听到双喜索要饭菜的声音之后,几个厨娘帮工便直接的端了沈小苑吃过的早点,以及剩下的,在一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风云残卷没多会就只剩下了一点残渣剩菜,她们这是在故意的在帮着沈小苑给侧院的难堪,不过沈小苑做出来的东西,确实好吃,至今这厨房内都满是香气。 “这是我家夫人亲手做的东西?小丫头,你莫不成是想乱了尊卑,还指望着我家夫人亲手给你那儿莫须有的姑娘来做早点?将军怜悯,如今你家那位姑娘都有了厨娘了,还看着我们这些人做什么,进来见着夫人,却也不下跪请安,也是,没规矩的人,养没规矩的狗,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