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四个女孩   杭州城郊,四个女孩骑着马向一个山坡上飞奔而去。   “宝儿‘表姐’,你确定要再和我比一次?”一个身穿翠绿色紧身骑马装的女子率先在山坡上停了下来,向紧跟着她的黄衣女子问道。   “柔柔,少看不起人,难道我宝儿就没赢过你?”被称为宝儿的黄衣女子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   绿衣女子叫丁熙柔。此刻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拉紧缰绳,歪着头装作思考的样子说:“你是赢过我,不过那究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呢?哎呀,我都想不起来了。”   “坏柔柔,今天我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宝儿向身边的侍女紫芸使了个眼色,转头挑衅般的看着熙柔。   紫芸马上会意的策马向山下跑去,远远的在一片树林旁停了下来。   “那好,如果我还是赢了你,一会你就不能跟着我去扬州。”熙柔知道宝儿从来就不服输,自己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直接开出了筹码。   “好啊!如果我赢的话,我在扬州购物的费用可要全部你出。”宝儿已经将马鞭高高的扬起,只等那一声令下。   “Areyouready?”熙柔也准备妥当,她依然笑着看向宝儿。   她身旁的侍女蓝茵手里高举着一面小旗子,与两人平齐站着。   突然旗子猛得挥舞下来,两匹马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向山坡下猛冲而去。一开始宝儿略占上风,熙柔只是紧紧的盯住她,却没有机会从她身边超越。可飞驰到最后几百米时,她身后的熙柔猛然发力,渐渐的越过宝儿,第一个冲过紫芸所划的终点线。   马儿长嘶一声,停了下来。熙柔掉转马身,对刚停下来一脸沮丧的宝儿说:“你的免费购物之旅泡汤了!哈!你还是乖乖的在杭州等我回来吧!”   “讨厌,每次你都这样,先让我领先,然后最后才找机会超越我。”宝儿显然十分不服气。   “这就叫做战术,平时叫你多看点书都不愿意,现在抱怨什么?”   “这里的书可没有说这个方面的。”宝儿噘着嘴,为自己没把握住的机会而伤心。   “谁说没有,古人可是很睿智的,这些东东早就渗入在各种书籍里了,是你不喜欢看而已。”熙柔接过蓝茵递上来的水袋,小口的喝着水,并反驳着她。   “这也不能怪我,来了那么久,我还是不习惯看那些繁体文字。你知道前些年我背医书时有多痛苦吗?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我发誓,再也不看这里的书了。”   “那你就吃一堑,长一智,慢慢跟我学吧!蓝茵,我们走!”熙柔无视宝儿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笑着对自己的侍女吩咐着。两人一夹马肚,朝扬州方向跑去。   宝儿立在原地,用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身边的树,发泄着自己的怨气。她远远听见熙柔笑着嘱咐她:“乖乖的等我回来哦!不准欺负那些当官的。顺便帮我照看下铺子……”   “柔柔,别跑那么快,小心你的旧疾!”宝儿回过神来喊道,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   康熙四十五年初夏,杭州城内一片欣欣向荣,热闹繁华。   江南产茶,杭州的龙井、扬州的碧螺春,都是当朝的御供之茶。江南人不但种茶,同时也喜茶,只要一闲下来,大家都喜欢待在茶楼里打发时间。杭州的茶楼尤其之多,几乎是三五十步便可看见一家。可要说杭州城内生意最好的茶楼,那非西湖边上的吉祥坊莫数。   这吉祥坊只不过是前一年才刚刚开起来的新茶楼,却在一个月之间让所有杭州人都为之侧目。要问这是为什么?就因为这家茶楼与众不同,不但新奇有趣,里面的各种茶点、节目、服务更是让杭州人津津乐道。最最让众人吃惊的是,这家茶楼的老板是一名年方十九的美丽女子。   吉祥坊整体靠近苏堤,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背靠西湖,临街而建,三层高的楼也算是杭州茶楼最高的建筑物了。内部中空,中厅是一表演台,天花板与楼同高。最底层是开放式的,除了中厅隔开的那一部分用作节目表演或者点心现场制作外,其余的地方都摆满了桌子。二、三层是以小开间的形式围绕在中厅空荡的空间四周,大约每层有十间左右,每个房间都能看到底层的表演台。   这一部分被老板称之为自助茶楼,十分的大众化,消费也不是那么昂贵。大清早,自助茶楼就开门营业,经营模式是结合了江南与广东两方面的早茶习惯,一直要经营到响午。这时中厅的表演台多半是点心师傅现场表演制作点心,比如似杂耍般的印度飞饼、像捏泥人似的面制品,真是让人看了还想看,吃了还想吃。   响午停业休息片刻,也就一顿午饭的时间,下午的自助茶市马上开张。只要你在茶楼里点上一壶茶,价格高低任你选择,那么茶楼里提供的零食点心便可随便你吃,不过限时只有一个时辰。这么新奇的经营模式一时吸引了所有杭州人的注意,在大家仔细的合计后,发觉这是多么合算的一件事。茶楼里价格最低的茶也只不过三十文钱,这样就能吃上十几种点心零食,还有水果,都是装在中等的碟子里,每一种给你端上一碟。如果吃完还想吃,只要不超过时间,随时可以拉下桌上或者门帘上的红布,小二们马上会端着点心送到你的桌前。此时的表演台多半是说书先生手舞足蹈的说着故事,内容也是人们所没听过的,这会正连载着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    正文 第2章 穿越 1   第二部分位于自助茶楼正后方,穿过一个小巧的花圃,就能看见二层的游舫停靠在西湖边。这游舫却不同于别的游舫可以荡漾在西湖之上,它是固定在岸边的,只不过造成游舫的模样,却不能当作游舫来使用。这是吉祥坊的贵宾区,专门招待达官贵人,有钱人家。在这里消费就不比前面的自助茶楼那么亲民,基本上都是些有钱的主才有资格出入。好在江南鱼米之乡、富庶之地,有钱人多如牛毛,所以贵宾区也是日日爆满,有时还需要提前订位才可潇洒进一回。   游舫装潢得十分别致淡雅,底层同样有一块预留的位置用作表演台。与前面茶楼不同的是,这里的雅间都是临湖开窗,旁边用木墙屏风隔开,各自拥有着独立的空间。雅间内几案书架、文房四宝齐全,另有大小两个桌子,大桌是客人的,小桌用作于茶艺师现场表演茶艺。这便是此处的特别,将泡茶的艺术完全展现在客人面前,赏心悦目,自然讨得附庸风雅的文人欢喜不已。底层的表演台用丝绸幔纱整个围住,中间通常独坐一女子。隐约间,妙曼的身影若隐若现,音乐便不断的从幔纱中泄出。有人曾经留意过,从早晨开张到傍晚闭业,音乐一首接一首不曾中断过,乐器的种类倒是经常更换,时而古筝,时而琵琶,时而扬琴,时而箫笛。如果你在着待上一整天,那么就相当于听了场民乐会。这好景,好茶,好音乐,时常引来文人墨客到此抒情一番,有的直到打烊都舍不得离开。   游舫临岸的一面有一个大房间,并不对外开放,那是老板管理整个茶楼,或是与她的姐妹品茗休息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轻易进入的。   吉祥坊的成功自然引来许多茶楼的不满,但是不论他们怎么效仿都学不到吉祥坊的半分意境与神韵,不但茶没有吉祥坊的好,就连点心都不如吉祥坊的美味与新奇,节目自然不用说了。更可气的是,几乎所有的小二与丫头都想跳槽去吉祥坊工作,因为那里不但工资颇高,月末有分红,下人在那里的地位也不再卑微。老板将所有人视为工作伙伴,不苛刻,不吝啬,有功便奖,有失才罚。一些聪慧的穷家女更是被老板仔细调教,有的学习茶艺,有的学习音律,但却并不会如青楼女子一般接见客人,老板只要求她们做好本分,其他的事在营业期间一律不能理会。因此,吉祥坊上上下下对这个年轻的女老板崇拜不已,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   今时今日,吉祥坊在杭州的地位丝毫不能被动摇,其他茶楼也如认命一般,只得做着平常生意,不再妄想会有一天如同吉祥坊这般火热。   有人好奇,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如何能够将如此大的一家茶楼管理的井井有条,新意倍出?又是如何能在杭州城迅速的打响名气,就连官家都要让她三分?这时有些好事者就会偷偷的告诉他,杭州城内有两个女子不一般:一个是吉祥坊的老板丁熙柔,另一个是神医莫良的徒弟,如今继承和善医馆的莫宝儿。据说两人是表姐妹,行事作风都十分大胆,常常令人张目结舌,身世来历却如迷团一般让人看不穿也猜不透。康熙四十四年,两人同时崛起,一个开了吉祥坊,一个继承了和善医馆。从那以后,杭州城乃至整个江南都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老百姓是不受什么影响的,相反的他们的日子更加好过起来,因为两个女子都喜欢扶助穷人,经常救济一些穷苦人家,不但施舍吃食,更重要的是帮助他们就业,赚钱养活自己和家人。   但是对于一些官家和商家来说,却觉得隐隐有些不安,传说中两个女子背后有着厉害的靠山,所以两人在杭州城才毫无顾忌,为所欲为,丝毫不把官家等看在眼里。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不管是贪赃还是枉法,一项都逃不过朝廷的耳目。他们不是没有暗中买凶解决过,只是两个女子身边高手如云,她们自己的身手也十分了得,所以每一次的暗杀都没有成功。经过一年多的暗斗,官家等选择放弃,渐渐收敛了些罪恶本色,尽量不与两个女子发生冲突,甚至在明里还要有意吹捧,只不过常常引来两人不屑的目光。   两个女子虽然各自有自己的产业,感情却不是一般的好,只不过是表姐妹却更胜过亲姐妹那样的亲密。两人身边的侍女是一对双胞胎,原是在街头卖艺的可怜女孩,因为会些武功,所以被卖给杂耍团卖艺赚钱。两人常常被团长打骂,也不给吃饱饭。还好在路过杭州时被熙柔与宝儿遇到,路见不平收下,并改了名字,留在两人身边。双胞胎中的老大改名为紫芸,跟着宝儿;小的改名为蓝茵,跟着熙柔。紫芸与蓝茵十分感激两位小姐的救命之恩,发誓永远追随左右,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其实熙柔与宝儿并不是表姐妹,两人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因为一个共同点,让两人心心相惜,从此谁都离不开谁了。   事情要追朔到康熙四十二年六月。    正文 第3章 穿越 2   那时宝儿正跟着师傅莫良苦学医术。一日,她与师傅上山采药,路过一片密林,却发现有一个女子倒在一棵大树旁,昏迷不醒。宝儿与师傅连忙走过去查看,发现这个女子身体虚弱,头部受了伤,却并没有死。于是师徒二人将女子带回了医馆,尽心医治。   没两日,那女子幽幽的醒转过来,当看到床前的宝儿,吃惊不已,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惊讶。这个眼神宝儿十分熟悉,想当初她恢复意识看到师傅的那一刻想必也是这样的眼神。没错,宝儿并非是清朝人,确切的说,她的灵魂是从现代穿越到清朝附在这个与她同名的女孩身上。她原本是一个刚毕业没一年的实习警察,第一次参与重大案件,就被歹徒开车撞倒,醒来时已经身处三百多年前了。   “你也是穿来的?”宝儿蹲着趴在床沿上,看着女子的眼睛小心的询问着。   “穿……来……的?”那女子痴呆的重复着她的话,显然是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宝儿突然想到了美味的芝士披萨,于是用这个来试探:“你想吃披萨吗?”   “恩,想吃,最好是海鲜披萨,黑椒牛肉的味道太冲,我不喜欢。”那女子羞涩的摸着肚子,看样子已经饿了多时。   宝儿猛的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心里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以相信。竟然有人和她一样的倒霉,竟然又一个现代人穿越时空来到这里。   “喂,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为什么穿着这样的衣服?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床上的女子眼神中带着警戒,打量着宝儿的房间。   宝儿此刻已经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女子痛哭起来,让那女子吓了一跳。但女子却没有挣扎,而是小心的拍着宝儿的背,温柔的安慰着她。这一举动让宝儿想起来自己的妈妈,哭的更加厉害起来。那女子也哭,不过只是默默的流泪,因为宝儿的哭泣让她想起了父亲离去,想起了哥嫂的无情。   好不容易宝儿止住了哭泣,她是一个十分情绪化的女孩,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她发泄够了,就开始拉着女子问这问那,并且把她现在的情况说了出来。   那女子便是熙柔。当她知道自己穿越时空显得十分的震惊,丝毫不相信会有这么一回事。直到宝儿拉着她到杭州城内逛了一大圈,这才让她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一夜,宝儿与熙柔两个女孩睡在一张床上,一夜无眠。   “宝儿,我们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二十一世纪了?”熙柔的心里酸酸的,她没想到被哥嫂谋害,却来到了古代。如今回不回去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前途迷茫。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说实话,我平时最喜欢看穿越类的言情小说了,可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主角。可惜啊!我的命不好,人家穿越都穿去当千金小姐,而我呢?身世不明不白,还要吃那么多苦。不过我来了三年,渐渐也习惯了。你知道吗?我家是开中医馆的,而我却偏偏考上了公安大学,毕业出来当了警察。如今倒好,变相的接了家里的祖业,老天待我还真是厚道啊!”宝儿说到这里,脸上嘲讽的苦笑着。   “好歹你现在也有个着落,有份职业啊!可是我呢?我除了写小说做点心什么都不会,在这里怎么生存下去啊?”熙柔想到这里,伤心的又落了泪。   宝儿紧紧的抱住熙柔,真诚的对她说:“你别这样伤心,你知道你这个身体有多虚弱吗?师傅说这个身体心脉絮乱,以前可能受过很严重的伤,但是却没有好好的保养,导致心脉不能再负荷。如果你再这样郁郁寡欢的话,只怕又要再死一次了。柔柔,你真是可怜,好好的千金小姐做不成,来到这里还要受这个身体的罪,老天太不公平了。不过你放心,既然我们同是广州人,又同时落难在这里,我是不会不管你的。从今以后,我来罩着你,你只需要好好的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两姐妹在这个朝代努力奋斗,一定要比这里的女子活得都要好。”宝儿的眼睛闪闪发光,让熙柔觉得十分温暖。她抹干眼泪,与宝儿一起笑开了。   从那以后,熙柔就与宝儿生活在一起,对外称两人是表姐妹,虽然在现代熙柔要比宝儿大两岁,但是在这里宝儿的身体却似乎比熙柔的身体大一些,所以宝儿还占了便宜,当上了姐姐。   虽说天天要喝苦得要命的中药,还要跟着宝儿学习一些简单的擒拿术和瑜珈用作强身健体,日子过得十分单调,但熙柔依然觉得很安心。上天毕竟待她不薄,将她扔到这个朝代却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面对。有了活泼开朗的宝儿做伴,她沉静的性格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开朗起来。   就这样,熙柔在医馆里调养着身体。莫良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神医,短短的一年就让熙柔能跑能跳,只要不做特别剧烈的运动,不长时间的耗费体力,她的心脏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正文 第4章 穿越 3   大多数神医都不喜欢总待在一个地方,而是希望云游四方,寻找更多的疑难杂症,救助更多受病痛折磨的百姓,莫良也不例外。他见宝儿的医术已经可以自立门户,而熙柔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于是留下一封信嘱咐两人暂时管理医馆,便挥袖离开了杭州,不知去向。   “宝儿,莫良师傅还真是放心你啊!就不怕你砸了他的招牌?”熙柔挥着手中的信,与宝儿开着玩笑。通过一年的接触,她已经完全了解宝儿的性子,所以才喜欢故意逗她,看她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恩哼?你又来调侃我了是不是?看来我这个表姐要帮柔柔表妹找个好婆家赶紧嫁出去,让你的夫君好好管教管教。否则,我这幼小的心灵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打击坏的。”宝儿装作一本正经的说着,手却神不知鬼不觉的伸向熙柔,挠她的痒痒。   熙柔十分怕痒,经不起宝儿的一番抓挠,马上开口求饶。宝儿却不放过她,于是两人在医馆里四处追闹,笑声银铃一般洒落在院落的四处八方。   医馆的后门外有一条小溪,夏天的时候熙柔和宝儿时常在这里划水嬉戏。熙柔此时实在躲不开宝儿的魔掌,于是打开后门往小溪边跑去。可刚到溪边,却被一个不明物体绊到,整个人摔倒在地。   “柔柔。”跟在后面的宝儿惊呼一声,收起游戏的心情,连忙跑过去想扶熙柔起来。   熙柔摔在草地上,并没有摔伤,她爬起来,不由自主的看向绊倒她的物体,竟然是个昏迷的男人。   熙柔和宝儿同时大惊,只见这个男人身受重伤,右胸上最大的伤口正突突的冒着鲜血。事不宜迟,两人费力的将男人掺扶进医馆,马上开始救治。   熙柔端着水盆站在床前看宝儿紧张的处理伤口,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着颤,她似乎见过这样的场面,似乎见过那么多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来,可具体怎样却丝毫想不起来。   经过宝儿一番果断的急救,那个男人总算是转危为安。宝儿站起身来,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对着熙柔说:“柔柔,他暂时没事了,不过依然要时刻留意着。我去煎药,你留在这里看着他哦!”   “好的,你快去吧!”熙柔拿着冷帕子,敷在那个男人的额头上,手不住的有些颤抖。宝儿安慰似的按了按她的手,便出门去了药房。   熙柔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男人,这是她在这里如此近距离见过的第二个男人。这个男人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眉宇间英气逼人,一看就非平常人物。他到底是谁?怎么会倒在小溪边?看他这个样子似乎被人追杀,这样救了他会遭来麻烦吗?熙柔的心思比宝儿细密,一阵慌乱过后开始想现在的情形。   正在她思考时,床上的男人开始咳嗽,不一会就醒了过来。   “这位姑娘,在下……在下……”那男人一醒来见床头坐着个姑娘,急忙想起身却牵扯到伤口,痛呼一声又倒了下去。   “你别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你这一动又要出血了。”熙柔连忙按住他的身子,对他说。   “姑娘,我……这是在哪里?”那男人虽然不敢再起身,却没有忘记想问的话,他一脸戒备的看着熙柔,语气并不和善。   熙柔见他这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现在似乎是我们要防备你。你身受重伤倒在我家医馆门外,要不是我和表姐救了你,只怕你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你这个样子大概是被仇人追杀吧?你可想过,我们救了你,自己要担多大的风险吗?如果被你的仇人找来,只怕我们两姐妹也要为你陪葬了。”熙柔越说越觉得情况严重,话刚一落音就连忙跑了出去,过了好一会才重新回到房间。   “好了,现在我们都可以放心了。”熙柔拿起他额头上的帕子重新在水里过了一下,拧干继续敷在他头上。她看见他眼中有不解,于是解释道:“我出去把你留下的痕迹清理了一下,你的仇家应该不会那么快找到这里。你就放心的在此养伤吧!”   “姑娘,刚才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实在是因为被杀手追杀乱了分寸,请姑娘见谅。还有,谢谢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男人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神情,眼中满是感激。   “好了好了,我们这是医馆,当然要救人性命。只不过等离开的时候留下医药费便可以了。”熙柔与宝儿待久了,看惯了她对待有钱病人的态度,竟然不自觉中也用了出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床上的男人微微尴尬了一下,不一会就觉得坦然起来。也是,大家萍水相逢,本来就没那个义务毫无利益的救助。如今这位姑娘如此坦白对待,反而消除了他内心的不安,一切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熙柔,为你治疗的是我表姐宝儿。你的伤恐怕要将养多日,我们总不可能一直用‘喂’来称呼你吧?”    正文 第5章 明知顾问 1   “对不起,在下年羹尧,京城人士。此番来江南是为了替主子办差,没想到竟然惹来好事之徒群起攻之,幸亏得两位姑娘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   “你是年羹尧?”熙柔惊叫失声,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救了个历史名人。   “熙柔姑娘认识在下吗?”年羹尧也觉得有些吃惊,疑惑的看着她。   “哦!没有,只是……只是这个名字比较特别。”熙柔心虚的回答着,一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两人沉默了一会,熙柔便嘱咐他好好休息,自己快步离开了屋子。   他是年羹尧,那么他的主子就是现在的皇四子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熙柔一边走一边想着,一转弯,没留意端着药的宝儿,一头撞了过去。幸好宝儿机敏,马上转身让熙柔撞在她的背上,这才没有让滚烫的药汁扑洒在她身上。   “柔柔,没见过你那么神不守舍的,怎么?不会是看上那个男人了吧?别怪表姐我没提醒你,他来路不明,身上的伤又不知怎么得来的,这样的人最最危险,可别被他骗了。”宝儿看着碗中仅剩无几的药汁,有些无奈,却又舍不得这个戏弄熙柔的好机会,嘲笑着她。   “宝儿,你说到哪去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年羹尧。”熙柔轻抚着胸口,说出这个惊人的发现。   “年羹尧?年羹尧是谁啊?”宝儿傻傻的看着她,问道。   “宝儿,你在这里待傻了吗?难道上学时历史没有学好?就算历史没有学好,电视剧总看的吧?难道那段时间清宫剧连番轰炸时你都睡着了?年羹尧现在是康熙四皇子的门人,将来是雍正皇帝的抚远大将军。”熙柔生气的使劲摇着宝儿,想将她的记忆摇醒。   宝儿痴呆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她赶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了,可端着碗的手却因为激动颤抖不已,将碗中剩余的药汁通通洒在了地上。   “年羹尧?他真的是年羹尧?那我们的好运气不是要来了?”宝儿惊喜的看着熙柔,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   “喂,你想什么呢?知道人家的身份也不用做出这样花痴的表情吧!别忘了,他最后的结局也挺惨的。”熙柔好笑的看着宝儿的模样,拉她在回廊里坐下。   “谁管他的结局啊!关键是他认识雍正,我的四四。柔柔,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可是四四党的。自从知道现在是康熙年间,我的心就没平静过,以为老天看在我那么喜欢他的份上让我来亲眼见见他。谁知道天不随人愿,竟然让我离京城那么遥远,想看到他比登天还难啊!哈哈,现在好了,我们救了年羹尧,这样我就和我的四四拉进了距离。只要拉住他不放,我们还怕见不到那票皇亲国戚?”眼看宝儿的口水已经到了嘴边上,眼中更是泛着两个大大的红心。   “回神了,回神了。”熙柔用手在她面前不停的晃着,惹来宝儿不耐烦的一巴掌。   熙柔笑话了她一会,这才正经起来:“宝儿,如果你要跟他去京城,我是不赞成的。毕竟我们对杭州可比对京城熟悉多了。再者,你心中的四四真的就是想象中那样么?历史上可没几个人说他好话的。以前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可是如果我们真的去京城插一脚,等待我们的未来是不可预知的。那里离紫禁城很近,我们知道历史,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有可能造成历史的改变。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这就是蝴蝶效应。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安分守己的待在杭州比较好。你不是看过许多清宫穿越小说吗?里面所说的皇权争斗那么惨烈,你又何苦把自己陷进去?小说毕竟是小说,现实可不那么诗情画意了,皇权底下到处是鲜血人命,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要辜负老天的厚待,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才是。”   宝儿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只见她耷拉着脑袋,在一旁开始唉声叹气。熙柔看不得她难过,于是又开口劝道:“我的宝儿,现在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们只不过是刚刚才知道他是年羹尧,这离你见到你的四四还差十万八千里呢!你觉得他会带你去见他的主子吗?只怕你一提出来他就会把你当做恐怖分子一剑解决掉。”   “好不容易才有那么一个希望,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的这个小小心愿呢?”宝儿叹着气,心里虽然很是不甘心,但也被熙柔说得心惊肉跳的。她知道熙柔看过很多书,对历史十分熟悉,所以在这些事上一向都是听熙柔的。既然熙柔说不能那样做,那便是真的不能那样做了。   “好了好了,现如今我们还是先把他救活了再说。你看这碗里的药,一滴不剩,我们再去熬一碗,送去给他喝吧!”熙柔知道宝儿不开心了,于是接过碗小心的讨好着。   宝儿又叹了口气,随后便站起身来笑笑说:“算了,不去想了。要是被这个朝代的人知道一个女孩子家那么不知羞耻的想着一个男人,大概会马上昏过去吧?呵呵,走吧!柔柔,既然他是四四的手下,那我们也不能亏待了他,总得让他好好的养伤吧!”    正文 第6章 明知顾问 2   等两人重新煎好了药汁端进屋里,却见年羹尧此时已经穿好了外衣斜坐在床上,吃力的想站起身来。   “喂,你不要命了吗?伤得那么重,不好好躺着,瞎折腾什么?”宝儿因为希望破灭,口气颇为不善。   熙柔连忙上前扶住年羹尧,眼神里带着一丝疑问。   “刚才细想了下熙柔姑娘的话,觉得实在不方便在此打扰,以免连累了两位姑娘。救命之恩,年某感激不尽,这是些银两,请两位收下,算是医药费。年某就此别过。”年羹尧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到熙柔手里,并且挣扎着想再次站起来。   “好了,我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虽说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医馆,可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而且从来就对病患负责,如果一个病人不是从我们这里健健康康的离去,我们是不会收钱的。还有,你说的连累更是没影的事,你瞧,我们救你也大半天了,医馆附近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想必他们以为已经成功,所以放弃了。要是你现在出去,又受着伤,被他们发现的话,不是更加不妥?还枉费了我们救你的心思!”熙柔微笑着耐心劝说,扶住年羹尧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年羹尧一阵错愕,却没办法反驳熙柔的话。他现在出去实在是有些危险,可要他与两个姑娘同处一个屋檐下,这又让他窘迫起来。   还没等他想完,熙柔便接过了宝儿手中的药汁,端到他的嘴边。   “来,把药喝了,好好的去床上躺着。你放心,一切交给我们,你不是想报恩吗?只要你健康的从这里离开,那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那……年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过让两位姑娘照顾年某,实在觉得有些……”   “以后我们便称呼你为年大哥,你也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叫了,直接叫我们的名字便好。”这时宝儿走上前来为他把脉,并且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虽说年大哥你底子好,但是这次伤得不轻啊!如果不好好休养,以后这右臂行动起来必定会有所影响。看得出来年大哥是习武之人,要是右臂没了力气,又如何再拿剑呢?”宝儿句句点到关键,让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年羹尧彻底打消了马上离开的念头。   “那就有劳两位了。”   宝儿翻了翻白眼,转身便离开了房间,为她逝去的小希望伤心去了。熙柔看着年羹尧将药全部喝下,并扶他在床上躺好,也离开了房间。在她心里其实也有一丝好奇,特别想知道他这样的历史名人究竟是怎样帮助雍正一步一步夺取皇权的。   日子飞快的流逝,转眼就过了大半个月。年羹尧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太过用力。他不再日日躺在床上,而是时常出来活动筋骨。毕竟让一个习武之人整日躺在床上是件痛苦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熙柔与宝儿两姐妹的戒心完全放了下来。他渐渐有些习惯两人的斗嘴吵闹,渐渐有些喜欢这两个性格特别的女子。宝儿无意中见他舞剑,于是一定要他教两人武功。他面对两个救命恩人的请求自然不忍拒绝,不过教了没几日便发现两人的悟性都十分好,几乎他演示了一遍,两人就能完整的学下来。教到后来,他都有些吃惊,莫非这两个女子是武学天才?他哪里知道,宝儿在现代早就会许多功夫,什么擒拿、跆拳道、剑术都练习过,跟了神医莫良后,又从他那里学了一套练气的方法。而熙柔遇到宝儿后的一年也没闲着,宝儿将自己会的通通教给了她,虽说并没有十分熟练,但也因此有了武功底子,现在被年羹尧教导,自然上手很快。   年羹尧在杭州待了多时,差事没有办成,心里颇为焦急,可是却没有办法。这天傍晚,他在庭院里舞剑,将所有的烦恼通通化为剑锋刺在一棵大树上。   这时,屋里传来古筝声,竟是一曲《十面埋伏》。年羹尧听到乐声,将手中的剑舞得更急了。   “好啊好啊!年大哥的功夫真是了得,我们怕是再怎么学,也学不到这个境界。”宝儿站在门口,拍着手欣赏着两人的配合。   古筝曲刚停,年羹尧也收回了剑。他对宝儿微微点了点头,便向她们走了过去。   “宝儿姑娘,熙柔姑娘,年某也打扰多时了,如今伤势已经稳定,明天年某就告辞了。”年羹尧看着熙柔的眼神满是欣赏。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完全被熙柔的才情所折服,如今要向她们辞别,竟然有些舍不得了。   “年大哥,看得出来你似乎很不开心。”宝儿没有理会他的辞别,只是问出了多日来的不解。   “也没什么,只是这次来江南多日却没有办成差事,只怕回去后主子会怪罪一番。”   “年大哥可是为朝廷办事?”熙柔直视年羹尧的眼睛,明知顾问,只想看他如何回答。   年羹尧暗暗吃了一惊,但看着熙柔真诚的眼神,却没办法隐瞒,于是想了一会开口说道:“是,年某是为朝廷办事。这些年江南一带让朝廷颇为头疼,洪水泛滥,官商勾结,百姓生活越发苦难。人家都说在江南,富贵人家永远富贵,贫穷人家永远贫穷。唉!可惜江南离京城遥远,朝廷无法时时留意,而派出的官员通常都无法抵过金钱的诱惑。所以我家主子才会派我来暗访,没想到这帮人丧心病狂,识破了我的身份,竟然买凶想杀我灭口。真希望他们没有发现我在这里,要是连累到你们,那年某就太过意不去了。”    正文 第7章 明知顾问 3   “年大哥,你就别老这样说了。你在我们这有一个多月了,也没见有人找来过。”宝儿走上前,递给他一杯茶,笑着说。   “照我看,要是你家主子寻些可靠的人,常年留在江南探听情报,掌握证据,这样也许比现在这种情况强。”熙柔随口一说,却让年羹尧的眼睛一亮。   “熙柔姑娘,这话具体怎讲?”   “年大哥,如果你家主子铁了心要整治江南的诟病,那么就应该从长计议。首先培养一批忠心耿耿的探子,打进官商内部,然后找个可靠的人常年驻扎在江南,以方便将所有的情报证据汇总统一送到京城。不过这需要时间布置,就看你家主人有没有这个耐心了。”熙柔漫不经心的说着,心想,雍正可以韬光隐晦那么多年,想必这点耐心是有的。   年羹尧沉思了一会,眼神却透露出失望之色,只听见他说:“熙柔姑娘这个办法的确好,可是现在主子处正缺少可用之人,这个办法实行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再说,那批探子的召集与训练也是个大问题啊!”   “这个没问题啊!我们可以帮你搞定!”旁边一直没有做声的宝儿突然说道。   “宝儿?”熙柔瞪了她一眼,怪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揽上身。   “宝儿姑娘可以帮助年某?”年羹尧对宝儿的话显然不相信。   “是啊!我可以帮你训练探子。”宝儿没有在意熙柔的眼神,依然接口回答的道。   熙柔见她越说越离谱,于是将她拉到一边,用年羹尧听不见的声音责怪着宝儿的自不量力。可是宝儿却不以为然,依然笑着对熙柔说:“柔柔,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可是警察,我们上大学时学的理论以及训练都还在脑子里记着,训练几个探子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不是说好了不搅进去的吗?怎么你现在……”   “柔柔,我没搅进去啊!我只不过是想帮四四做些事嘛!我们在杭州,离他们那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争来争去的也不会牵连到我们啦!再说,难道你不觉得杭州这些当官的很可恨吗?既然四四做的事是有利于百姓的,我们没理由不帮忙啊!”宝儿的一番话让熙柔也没话反驳,于是她不再说什么,想着心事开始沉默。   年羹尧看着她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心里觉得很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因为脑海里已经被熙柔提出的办法占满,正在苦想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宝儿满心期待的摇着熙柔的手臂看着她,这个事她不敢贸然做主,必须熙柔也答应才可以去做。熙柔用眼神再次询问宝儿,当看见她可怜兮兮的点点头,也不再反对什么了。但她做事一向十分谨慎,于是对着正在冥思苦想的年羹尧说:“年大哥,既然你对我这个办法有兴趣,那么容我再仔细想想细节,明天给你一个满意的计划。”   年羹尧不大相信宝儿,却对熙柔的话十分上心。只见他点了点头,心里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听听熙柔这个聪慧的女子会想出个怎样完美的计划。   熙柔与宝儿谈了一夜,将各自擅长的知识全部合计在一起,策划出一整套计划。其实多亏了宝儿所学的专业,那些现代理论与古代智慧相结合起来的效果,在这个时候实践出来的确更胜古人一筹。第二天,当她们两人将全部计划对年羹尧全盘托出,引来年羹尧惊叹不已。   “年大哥,这只是我们姐妹的拙见,你看对你们主子来说合适么?”熙柔问道。   “熙柔姑娘,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好了。只不过究竟该找个怎样的人来管理这支探子团呢?”   “如果年大哥信得过我们姐妹的话,就把这个计划全部交给我们来实施吧!不过你要给我们一年的时间,并且不要将这个事情告诉你家主子。这样的话,不管我们成败如何,都不会影响到你在你家主子心里的印象。”   年羹尧瞪大了双眼,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提议。   熙柔看得出他的不信任与疑惑,也不怪他,这个事情不管被谁听到,大概都会是这个表情。因为她与宝儿是女子,在这个封建社会,女子是不可能如此,更别说像男人一样做大事。熙柔之所以答应宝儿这样去做,也是不想自己埋没在这个朝代。还记得两人初遇时宝儿对她说的话:柔柔,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两姐妹在这个朝代努力奋斗,一定要比这里的女子活得都要好。   是的,她不是这个朝代的女子,那么就不要与这个朝代的女子拥有同样的可悲命运。如今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在这个朝代活得更加自在的机会。   “我知道年大哥不大相信我们,不过这对于年大哥来说有什么损失呢?如果事成,年大哥在你家主子那更加有颜面,说不定可以步步高升。如果不成,那也没年大哥什么事,顶多就是我们姐妹俩浪费了些时间而已。”   “不是不是,年某绝对没有不信任的意思。”年羹尧脸一红,连忙抱拳解释道。    正文 第8章 花海 1   “年大哥,不相信就是不相信,何必装成这个样子呢?你放心吧!我和柔柔都是实在的人,不讲究那么虚华表面的东西。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思,不过柔柔都这样说了,你也该给我们个机会试试啊!说实话,要不是冲着你和你家主子那么体恤爱护百姓的份上,我们才不会理这么吃力不讨好又亏本的事。”宝儿在一旁笑着开口,她斜着身倚在熙柔胳膊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臃懒。   “既然如此,年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位姑娘想让年某怎么做,只要知会一声,年某自当竭尽全力去协助。”年羹尧性情豪爽,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再对两人作表面功夫。   “只需要年大哥与我们约定好传递讯息的暗号与通道,并且在事成之后能够申请到养活这些探子的资金,其余的一切就不需要年大哥操心了,你大可以去帮你家主子办其他的事情。”熙柔依然微笑着,她知道年羹尧是个聪明人,这无本的生意当然会马上同意。   于是三人将一些细节又再讨论了一番,年羹尧便告辞离开了。   待他走远,医馆内的两个女子击掌鼓励着对方,并且马不停蹄的开始筹备。   两人的能力果然不同凡响,不但在短一年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探子团队分洒入江南的官商府中,更加训练出两支近卫队只供两人差遣。熙柔将这个身体原本佩带的一些首饰全数变卖,又向钱庄借了钱,开了吉祥坊,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将所有本钱全部赚了回来。   时间又回到康熙四十五年五月。   紫禁城乾清宫内,康熙正在对几个皇子指派差事。   “朕听说近日来江南有些地方洪涝颇为严重,老四,你与老十三一同去查看一下。另外,你前日的奏折上说,江南一带仍有白莲教的余党正在纠集,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朕打算明年开春南巡,朕不想当年的刺客事件再次发生。”康熙面无表情的吩咐着。可当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神里透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胤禛与胤祥连忙从队伍中走出来,跪着接下差事。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胤祥也有二十一岁了,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自从悦宁走后,他便放下一切,专心辅佐胤禛为康熙办差。他的性格依然温和开朗,与胤禛的沉默冰冷呈现出明显的对比。但只有胤禛知道,在十三弟的心里依然有一块不能被碰触的伤,尽管他也已经开牙建府、娶妻生子,可那段记忆早已刻在他的心底,任时光的流逝也永远带不走。   两人各自回府准备了一下,便骑着快马赶去江南。一路上查看河堤,发现并没有像奏折上说得那么严重,大概是地方官又想借洪灾之名广发横财。这一两年,因为有年羹尧的人在江南长期探听情报,所以地方官也渐渐收敛了些。但只要一发洪水,他们还是能寻到名目直接向朝廷伸手要钱。   因为看见灾情并不严重,灾民的生活尚可自理,所以两人紧张的心逐渐放松了下来。如今剩下的事便是打听白莲教的动态,以便及时做出处理。在胤禛出发前,年羹尧便对他说过,杭州吉祥坊的老板是他们的人,这段时间对于白莲教的事也有所打探,如果他们去到杭州,可以直接找她来了解具体情况。   两人骑马来到扬州城郊,胤祥突然慢了下来。他看着沿途的风景,心里一时感慨万千。胤禛明白他的心思,便也慢了下来,默默的陪着他想着心事。   “四哥,我想去扬州一趟,不如四哥先行去杭州吧!”胤祥的眼神泛着浓浓的怀念。   “好,那我们杭州吉祥坊见。你自己多注意。”胤禛没有反对,其实来到这里,他的心也被无限的感伤包裹着,只不过,他不能在十三弟的面前表现出来。   一个岔路,两人分道扬镳。   胤祥骑着马缓慢的行走在扬州的大街小巷,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他与悦宁的回忆。扬州城内依然繁华如当日,而人群中却少了那抹素衣女孩固执的身影。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他们三人逛扬州城讨论奸商的画面仿佛就像刚刚发生过一样,那么记忆犹新。而如今却早已物逝人非,那个一心只想爱着他的女孩已经走入了轮回。   胤祥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心里想着当日的种种。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了花海,那片悦宁临死还念念不忘的地方。他下马,将马栓在一棵大树上,独自走进花海。   此刻这个地方是名副其实的花海,漫山遍野的野花盛开着,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夹杂在绿色的野草中随微风摇逸,散发出阵阵清香。   胤祥走到花海的正中,眼前竟然浮现出当日的情形。他闭上了眼睛,一阵夏风吹来,身边的野草野花簌簌作响。他抬起双手,任由风穿过他的手掌,那么温暖,就像当日他掌中握着的悦宁的小手。   忽然,远远的传来歌声,随着风隐隐约约的飘进胤祥的耳朵里。    正文 第9章 花海 2   “风到这里就是粘……缘份写在三生石上面……天天年年天天的我……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你走了有多痛……让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心碎了才懂……”   胤祥猛然张开眼睛,开始四处寻找。花海里只有他一个人,除了四周的风与花,再无他物。   “悦宁,是你吗?你在这里吗?”风声越来越急,就连原本晴朗的天空都蒙上了一丝乌云。   “悦宁,我好想你,如果你在这里,出来见见我好吗?”胤祥对着天空喊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那首歌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悦宁唱的歌。   “悦宁,悦宁,我知道你回到了这里,我求你出来好吗?我真的好想你。”胤祥虚脱般的跪了下来,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三年的时间,他以为他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敢到这里来,所以才敢让自己回想那么多细节。三年前悦宁刚走的时候,他虽然将悦宁留下的东西通通收藏起来,却没有勇气再打开,因为他怕,怕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怕痛到最后变得麻木。悦宁希望他得到幸福,所以他不能麻木。这三年来,他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只为了悦宁最后的愿望。可是,他来到这里,却恍恍惚惚产生了错觉,那种心痛如排山倒海一般宣泄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只听见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胤祥没有反应,依然跪在那里,甚至期盼来场暴雨可以浇灭他的心痛。突然,他的头被一个物体砸中,虽然不疼,却让他清醒了些。   胤祥抬起头,看见砸到他的竟然是一只风筝。白色的蝴蝶风筝,素净淡雅,却断了线,翅膀也被刚才那阵狂风吹裂了道口子。   他颤抖着双手将风筝捡了起来,脸上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上面。风筝上面有字,写着:初弹如珠后如缕,一声两声落花语;诉尽平生云水心,尽是春花秋月语。   胤祥呆呆的看着这只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风筝,心里却认定是悦宁想要送给他的。大雨倾盆而下,让他保护风筝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风筝变成一团纸浆,惟有骨架依然完好。他慢慢的将风筝骨架搂在怀里,像是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完全不在意雨水将他淋了个透湿。他抱了一会,在地上用手刨了个坑,小心翼翼的将风筝的骨架放了进去,并且仔细的埋好。   “悦宁,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不会。”胤祥说完,踉跄的站起身来,转身离去。在雨中,他挺拔的身影显得那么的落寞与孤单,朦朦胧胧的消失在急密的雨线中。   扬州城郊,忘忧别院。   “小姐,还好我拉你回来了。看这场雨下得多急,要是小姐被淋湿感染了风寒,蓝茵又要被宝儿小姐责怪了。”蓝茵帮熙柔换着衣裳,得意着自己的明智之举。   “我哪有那么脆弱!只是可惜了刚做的风筝。唉!这个鬼天气,让人想放个风筝都不安生。”熙柔斜躺在她的贵妃椅上,皱着眉,也不知是心疼着她的宝贝风筝,还是气恼这场六月的雨打乱了她放风筝的心情。   蓝茵笑了笑,端了杯凉茶递给她,自己也在她的旁边坐下,好奇的问道:“小姐,为什么每次你来扬州都要去花海附近放风筝啊?而且每次都要是新做的风筝,放到最后还要拉断风筝线,放它随风飞去?蓝茵实在觉得很奇怪。”   熙柔听到蓝茵的话,心里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要这样呢?好象每次来到扬州,心底都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去花海吧!放风筝,放它自由!于是她就鬼使神差一般的做了风筝,去花海放飞。最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在现代时她从来没有放过风筝,更加不会做风筝,可是到了这里,她却能熟练的做出各种风筝,并且每一个风筝都能放上天空,越飞越高。真是够匪夷所思的!宝儿说大概是这个身体的缘故,可她却不那么认为。因为不管这个身体原本会做什么,那也是她体内灵魂的驱使,而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已经转变,那又怎么会做出以前会的东西呢?   唉!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得那么怪诞?竟然什么奇怪的事都发生了。先是穿越,后是习武,现在竟然还为朝廷帮忙。看来在这清朝的生活远比现代来得精彩刺激。这会不会只是南柯一梦呢?也许一觉醒来还是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对面的电视机正报着当日的新闻……   “小姐?”蓝茵看见熙柔在发呆,用手帕在她的眼前挥了一下。   “啊!你说什么?”熙柔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还是不去怀念现代的种种方便舒适,那只不过是自讨苦吃而已,因为它们只会在脑海里飞来飞去,却不能在现实中实现。   “蓝茵是问小姐为什么每次来扬州都要做个风筝去花海放飞。”蓝茵很习惯小姐的偶尔走神,早已见怪不怪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这样去做,管它为什么呢!开心就好嘛!蓝茵,你要记住,做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的,想做就去做,这样才会活得比较自在。”    正文 第10章 不打不相识 1   “那杀人放火这些事也能想做就做?”   “这就要看个人的善恶了,那些杀人放火的恶人也许觉得这样的行为让他开心。我说的不是具体做什么事,而是说一个人的心理。很多人顾忌来顾忌去,等想好了再去做,那事情已经失去原有的乐趣了。这就是所谓的‘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小姐说得那么深奥,蓝茵听不懂。”蓝茵毕竟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体会不到熙柔话里的意思。   “蓝茵,不管你懂不懂,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把自己束缚在报恩里。我和宝儿救了你们两姐妹,就是希望你们能追求幸福快乐的新生活。所以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很想去做的事,不要有任何顾虑,放手去做,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熙柔拉着蓝茵的手,真诚的对她说。   “小姐……”蓝茵看着熙柔含笑的脸,眼里泛起了泪花。   “好了好了,可不许哭啊!你快去通知天香楼的伙计准备材料,我明天要到天香楼做吉祥如意挞。”   “是。”蓝茵抹干眼泪,马上走出了屋子。   熙柔每个月总要来扬州三四次,目的是为了拿取扬州探子隐藏好的情报。为了掩人耳目,她都是以去天香楼友情做点心为幌子。   说起她与天香楼老板的结交,还真是不会不相识。在她开了吉祥坊第二个月,同为江南出名茶楼的天香楼老板杜子扬就上门拜访。以前天香楼几乎是整个江南茶楼的代表,甚至曾经还接待过皇室贵族。而吉祥坊开张后,几乎光顾天香楼的客人都对杭州的这个茶楼津津乐道,甚至觉得天香楼也比不过它。杜子扬听说以后,自然颇为好奇,于是带上掌柜去了杭州,想见识一下这个吉祥坊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此时的天香楼已经不是七年前康熙光顾过的天香楼了,除了这块招牌、店内格局没变,其余的人事、装潢都被换的面目全非。如果说以前的天香楼给人的感觉是豪华高不可攀的,那么现在的天香楼以其清新淡雅的姿态让更多的文人百姓所欢喜。虽然老板换了,但是天香楼这块名招牌依然没有倒,反而比以前更加吸引人气。   杜子扬与他的掌柜不动声色的坐在自助茶楼的二楼。只见这里的人气十分火爆,由于来的人很多,店家不得已只能把旁边的一间民屋也买了下来,当作等候区。他们俩领了等候牌,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正式走进吉祥坊。   真是不来不知道,先不说这里的茶水点心如何,光是这样的经营理念就彻底的将天香楼给比下去了。杜子扬一边观察着,一边与掌柜细细商量,发现自己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达不到这样的人气,就算是模仿也未必能模仿出来。   正当他有些沮丧的时候,吉祥坊的掌柜前来,说是他们老板请两位贵客去游舫一聚。他虽然暗自吃惊,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于是跟着掌柜从自助茶楼的后方回廊走进吉祥坊的贵宾区。   果然是别有洞天,这里的一切与前面的自助茶楼截然不同。外面的热闹那是众乐,这里的幽静就是独乐了。在一雅间里,他认识了吉祥坊的老板,竟然是一女子。这回他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错愕表情,当场楞在那里。他看着熙柔礼貌的微笑,优雅的举止,只觉得砰然心动,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那日,熙柔与杜子扬把茶畅谈,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杜子扬欣赏熙柔的才情与做生意的手段;熙柔欣赏杜子扬的非凡气度与谦谦君子的举止,身上丝毫没有商人的铜钱臭。两人当时就结交为知己,并且约定,熙柔定期去扬州天香楼友情制作吉祥坊招牌点心—吉祥如意挞。   胤禛策马飞驰在官道上,越接近杭州,他的心越是压抑得厉害。他还记得在杭州时与悦宁的那番对话,耳边还残留着悦宁的怒吼:好啊!走啊!现在就走。   如果那时,他抛开一切将悦宁带走,如今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也许悦宁依然会很伤心吧!因为她至始至终就不属于他,永远都无法接受他的爱,哪怕他能给她想要的爱情,她也不会快乐。悦宁快乐纯净的笑只想为十三弟一个人绽放,她只想得到十三弟的爱。   胤禛紧紧的拽着马鞭,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没用多少时间,就看见了杭州城门。他下马进城,随便找了个路人询问吉祥坊的位置。   “您是从外地来的吧?慕名而来?呵呵,我们杭州的吉祥坊那是出名的很啊!来,我正要往那边去,不如带你去吧!”那个路人特别热情,见胤禛打听去吉祥坊,脸上透着自豪,仿佛那家茶楼是他家开的一般。   “那就有劳了。”胤禛微微点了点头,跟在那路人身后,沉默下来。   那路人也不管他爱不爱听,一路上自顾自的对他说吉祥坊的种种。胤禛默默的听着,心里也对年羹尧的这个手下颇为好奇。难怪年羹尧从来没问他申请过任何资金,原来有这么个赚钱的茶楼,养活整支探子团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