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仙女靖岚 落凤村里发生了一件事,引得这几日大家都议论纷纷。村里三十多岁还讨不上媳妇的光棍汉李树根在河里捞上来一个女人,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女人。 李树根一口咬定这个女人是天上的仙女。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从天上掉了下来,一头栽进了河里。 为难的是这女人一直昏迷不醒,而且看身形似乎还有身孕。仙女也会怀孕?大家对李树根的说法嗤之以鼻,都怀疑是这是个未婚先孕出逃的大家小姐,毕竟大家小姐再高贵也是凡人。至于神仙?谁见过。 两天之后那女子醒了过来,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柔弱不堪。仿佛就像是睡醒起床一样那么自然。 女子缓步走出李树根那间歪斜的草屋,站在村子中央四处打量。村子里的人渐渐围过来也在打量着这个与村庄格格不入的女人。 只见她一袭白色长裙,因有孕在身没有系束腰。裙边用金线秀着点点不知名的小花。衣服微微有些皱褶,却丝毫不会显的人邋遢。那种如水淡雅的气质,不知不觉中让人变的心静祥和。 女子浅浅一笑,跟四周村民点头致意,柔声说道:“我是靖岚。” 自此之后,这个叫靖岚,如水一般的女子就住在了落凤村。靖岚说自己从很远的地方来,她有孕在身现在也回不去故乡了只能暂时留在这里。村民都是纯朴善良的人,自发帮靖岚搭建了一座草屋供她暂时栖身。那捡回靖岚的光棍汉李树根更是每日打猎采果子送来给靖岚吃。 靖岚也没有白吃白住,主动教村子里的顽童识字。日子就这样平静度过,直到有一天靖岚要生产了。 那一日正午时分,本是阳光明媚,忽然间狂风大作不知从哪刮来一大片云连太阳都遮住了。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那片云竟渐渐散开,道道阳光穿透云层,甚是奇特。 落凤村民何时见过这等奇观,都在啧啧称奇。 “母子平安,生了个大胖小子。”稳婆喜笑颜开的从屋里出来,见大伙都围在屋外,笑道:“我接生了附近村子这么多娃娃,就没见过一下生这么稀罕人的。这娃娃俊的呐。” 此时村口不知何时来了一个男人,一身黑色长衫,腰间一条宽腰带,上面用金线绣着跟靖岚衣服上同样的花纹。 他静静的站在村口,听着村民们议论刚才的天象和靖岚的孩子,眉头紧皱也不知站了多久。 大伙在外面说着话,靖岚在屋里床上抱着刚出生的孩子静静端详。修长的手指轻轻画过孩子的眉眼,这孩子只是刚出生的时候哭了一嗓子,就呼呼大睡。 看着看着靖岚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慢慢滑落,轻声说道:“瀛炎,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看他多像你,你在哪?” “若真像他,可不是什么好事。”那黑衣男子竟然进了屋子,接话道。 靖岚猛然抬头:“忘尘师兄?” 名为忘尘的男子,从进门眉头就没有放松过,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简陋的茅草屋,说道:“师妹,你一直就住在这种地方?”忘尘语中满是心疼。 靖岚闻言浅浅笑道:“这里很好,这里的人也都对我很好,对了!”靖岚猛然想起外面的村民,“师兄,你把他们怎样了?” 忘尘摆摆手:“你师兄我可是滥杀之人?” “是师妹错了,忘尘师兄最是有仁心了。”靖岚笑道。 忘尘见靖岚心情很好,想到之后要发生的事,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只怕这次,要让师妹失望了。” “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忘尘点头:“师傅他老人家很挂念你,跟我回去吧,师妹。” 靖岚收起笑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师兄,我回去可以,只是师傅会如何对这个孩子?” 忘尘闻言,走到靖岚身边,在床边蹲下身子,深深的看了一会孩子,说:“只怕师傅不会同意你留下这个孩子。毕竟,这是瀛炎的孩子。” 说到这里,忘尘忍不住责怪道:“师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瀛炎,还这么大胆把他放走。要知道,他是我们整个武林的敌人,为了抓他死伤了多少师兄弟?” 靖岚看着忘尘,“师兄,感情的事哪里会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我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了他,后来我又有了他的孩子,怎么能忍心看他在地牢受苦。”靖岚陷入回忆,嘴角微微翘起,“这种感觉师兄是不会明白的。” 忘尘看着靖岚心里暗想,师妹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懂。只是看着靖岚望着孩子那温柔的眼神,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屋内静了片刻,还是忘尘先打破安静,轻声说:“师妹,师傅有命,让我务必要把你带回去,我不能违抗师傅。” 靖岚点头说:“我明白的师兄,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忘尘见她这样说心里难受:“如果你想保住这个孩子,就把孩子留在这吧,师傅是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的。” 靖岚没有出声,只是把孩子抱的更紧了,无声无息的流着泪。 忘尘不忍直视,“师妹,你今天刚刚生产,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安顿好孩子,我们就出发。” 说完也不待靖岚回话,就掀开帘子走出去了。 落凤村的夜晚很安静,忘尘婉拒了村民的好意安排,跳上村口的一棵大树。 他靠坐在树枝上,望着靖岚的小屋发着呆。心中想着,靖岚此时一定非常难过,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靖岚一直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孩。曾几何时他开始特意留意靖岚的一举一动,她的喜怒哀乐也会牵动他的心。 只是,想起那个男人,瀛炎。如今的魔教教主,那个杀人无数的魔头。忘尘只觉的天意弄人,那样温婉的女子怎么会倾心瀛炎这样的恶魔。 又怪自己没有看好师妹,让她和那个人相识。 越想越觉心中烦乱,忘尘收敛心神干脆就在树上闭目打坐。 转眼间天色渐明,安静的小村子渐渐恢复生气,许多人家飘出缈缈炊烟。 忘尘睁开眼睛,就见靖岚换上了那身白衫,抱着襁褓在那间茅草小屋前,如一朵倔犟的白兰。 当太阳快要爬到半空中的时候,靖岚屋前围满了闻讯而来的村民。 “村长伯伯,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嫂!”靖岚看着每一个人“感谢你们这段日子对靖岚的照顾,我今天就要走了。” “岚丫头啊,你这是要回家去吗?”村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问道,他的小孙子在靖岚这里学会很多字呢。 “靖岚妹子,你以后还会来吗?”一个经常给靖岚做吃食的嫂子摸着眼泪不舍的问。 还有很多很多,大人,小孩。几个月的相处大家已经完全习惯了在一起的生活,就像是亲人一样。 靖岚眼中也有泪水再打转:“靖岚是要回家去了,以后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在这里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谢谢你们,我永远会记得你们。” “呜呜,岚姨姨不要走……”几个跟靖岚习字的小娃娃们直接哭出来,拉着靖岚的衣角不让她离开。 “靖岚还有事求大家。”靖岚擦擦眼泪说道。 “岚丫头,有什么事你就说,我们大伙能做到的一定帮你。”村长大伯说道。 “对,对岚丫头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大伙也都附和。 靖岚咬着嘴唇,低头看着孩子,好半天才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一张张粗糙却朴实的脸庞。“我想把孩子留在这里,求你们帮我照顾他。” “什么?你不要这个孩子了?”有妇人忍不住惊出声。 “靖岚此去福祸难料,孩子跟着我可能会有危险。伯伯大叔婶婶们,你们只要给他一口吃的,让他能长大成人,你们就是靖岚的恩人,靖岚永生永世都感念各位恩人大德!”说完,抱着孩子噗通一声跪下。 “这......”大伙面面相觑,照顾大人还好,这样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最是难养,就是村里每年也有一两个夭折的小孩。谁也不敢接手,万一没有养活,以后靖岚再回来要孩子...... 靖岚看着大伙为难的样子也是心急如焚,孩子不能带回去,如果没有人愿意养他,总不能丢在野外自生自灭,那样跟亲手杀了孩子有什么区别。 正为难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丑陋汉子越众而出,竟是那个当初捡回靖岚的光棍汉李树根。 见大伙都看他,这个憨实的汉子黑脸也罕见的红了。他扶起靖岚,飞快的看了一眼如花似玉的靖岚,低头说道:“你要是不,不嫌弃我,我愿意养你的孩子。” 靖岚看着他:“李大哥。” 李树根说:“我,我是个光棍汉,这辈子肯定是娶不上媳妇了,有一个孩子陪在身边挺好的。” 他抓了抓有点乱的头发继续说:“靖岚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孩子当成我亲生孩子对待,不,比亲的还好,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说着怕别人不相信,还准备发誓被靖岚拦下了,大伙看他那个憨样都笑了。 靖岚眼中含泪,微笑着看着李树根说:“李大哥,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谢谢你。” 李树根松了一口气,也笑了。 靖岚不舍的使劲抱了抱孩子,把脸贴上孩子的小脸,即将母子分离,她心如刀绞。孩子似乎也有感应,从出生只哭过一声的孩子竟哇哇大哭不止。 靖岚咬牙将孩子交到李树根手上,又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块颜色鲜亮的红色玉佩戴到孩子身上。不回头的一路走到村口。村民不自觉的跟着走过来,靖岚猛地一回头,再次跪倒在地,朝村民和李树根狠狠磕了三个头,起身回身离去。 正文 第二章 忘尘的心 忘尘在村口看着这一幕,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走到李树根跟前,拿出一袋银子,放到孩子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糙汉子:“拜托了!” 说完转身追靖岚而去。忘尘追上靖岚,一把拉住她停下,才发现她已经哭成泪人。 见她难过忘尘心中也是感到痛楚。他找了路边一块平坦的石头扶靖岚坐下来。 掏出一块手帕给她擦脸,宠溺道:“都当娘的人了,还哭的跟小猫一样。” “师兄。”靖岚也有些累了,靠在忘尘身上,“我好想他。”却不知指的是孩子还是瀛炎,也许都有。 忘尘说:“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 靖岚点点头。 休息了一会,忘尘提议继续赶路,趁天黑之前赶到洛城。靖岚刚生产过,虽长年习武较之普通女子身体好些,但还是耗费了许多精力。忘尘想在洛城上船走水路回宗门,这样靖岚还可以修养一下。 二人一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洛城,找了一家客栈投宿。第二日一早又赶往洛城码头,上了一艘专门北上的客船。 忘尘身上的银子大部分都留给李树根了,余下的只勉强够做回宗的盘缠,他又想买些好的东西给靖岚补养,于是瞒着靖岚只订了一间客房,一到天黑便去船舱外面打坐打坐。 一晃数日。这天船终于靠岸了。靖岚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无碍,只是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二人上岸步行不多时,便看见一座雄伟的城门,城门上书临江城。 “终于到临江了,师妹,你还是好好调整一下情绪,以免被师傅看出来。”忘尘劝到。 靖岚扯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放心吧师兄,我知道该怎么做。” 忘尘点头:“我们走吧。” “嗯!” 临江城依山傍水,拥有全国最大的码头。城后就是凌空山,金玄宗是山上最大的一个宗派,也是整个圣国数一数二的大派。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二人不做停留一路穿城而过,直奔宗门。 忘尘带靖岚一进山门,就被值守的弟子发现了,并直接带到议事大殿。 大殿上方端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头戴玉冠,面容严肃,正是现任金玄宗宗主萧黎川。 二人行礼站定之后,萧黎川温声说道:“忘尘,一路辛苦了。” 忘尘赶忙行礼:“师傅,徒儿不辛苦,这都是徒儿应该做的。” “嗯”萧黎川欣慰的点点头,忘尘一直是他最喜爱的徒弟,勤奋刻苦,性情也是最好的。 转头看见忘尘身边一言不发的靖岚,萧黎川冷哼一声:“靖岚,你可知错?” 靖岚跪地低头:“师傅,徒儿知错。” 萧黎川怒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师傅吗?三大门派准备多年才有机会抓住那瀛炎,为此死伤多少弟子。而你,你竟然敢私通魔教,让他逃脱,还跟他做下那等无耻之事珠胎暗结。为师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靖岚愿意接受惩罚。”靖岚附身将头抵在地上,从被师兄找到那天她就做好准备了,不反抗跟忘尘回山是因为不想师兄为难。 “惩罚?哼”萧黎川起身背手走下台阶,在靖岚身前站定:“抓你回来就是要给各大门派一个交代,是死是活还要看你造化了。你腹中的孩子呢?” 靖岚听到师傅提及孩子,心中慌乱,这时就听忘尘接口道:“师傅,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 “死了?”萧黎川皱眉。 忘尘点头:“是的师傅,我刚找到师妹的时候正好赶上师妹生产,生下来就是个死婴,还是徒儿亲手埋掉了。” 靖岚闻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忘尘师兄从不违逆师傅更没有对师傅撒谎过,他知道师兄这都是为了她。而且一想到那连名字都没起的孩子更是心中难过。 萧黎川见靖岚如此只当她是伤子之痛,叹了口气说道:“死了也好,瀛炎杀孽过多,这是报应。” 转头不在看靖岚,冲门外喊道:“来人,将靖岚带去地牢好好看守。” 门外进来两名执事弟子,拱手敬礼后将靖岚带了下去。 大殿只剩师徒二人,萧黎川看着忘尘说道:“我知道你们师兄妹感情很好,只是这次靖岚做下糊涂事,瀛炎逃走时更杀害了我宗十几名弟子,他们也是你的师兄弟。为师不会偏袒谁,如果其他门派要求处死靖岚,为师也会支持。” “师傅”,忘尘跪下抬头祈求道:“靖岚涉世未深才会被那瀛炎哄骗,犯下大错。怪只怪弟子没有看好师妹,请师傅留她一命。弟子愿替她受罚。” 萧黎川扶起忘尘:“不是为师想要她的命,人是从我们手上丢的,总要给其他门派一个交代。你下去吧,过几日其他各派掌门会来商讨讨伐魔教之事,你作为本宗弟子之首,下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忘尘只好点头拜别师傅,离开大殿。心中却暗暗着急,怎样才能救师妹。 入夜,忘尘一人来到地牢。萧黎川虽然将靖岚关押,却并没有禁止其他人探望。 忘尘手提食盒,步入昏暗潮湿的地牢。金玄宗地牢,越是往下环境越是潮湿。最深处那间牢房就是当初关押过瀛炎一阵子的水牢,里面寒水刺骨,体弱之人在里面待不过两日就会熬不住。 萧黎川大概也是顾念师徒之情,只将靖岚关在靠上的牢房里,虽有一点潮湿还不是难忍受。 忘尘看见师妹的时候,她正在草席上抱着双膝发呆。 值班弟子打开牢房门,忘尘一步踏进,环顾了一下,吩咐门外弟子拿张小几进来。他是萧黎川首徒,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没多久一张矮脚小木桌就送了进来。 忘尘席地而坐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里面还温热的食物,一一摆放在桌上。 靖岚望去见桌上三四样小吃都是自己喜欢的食物,心中感激师兄的体贴,微笑说道:“师兄,谢谢你。” 忘尘自嘲说道:“谢什么呢?如果不是我找到你,把你带回来,你也不会在这里。” 靖岚安慰道:“师兄,就算你没有找到我,我早晚也要回来面对的。我在这长大,金玄宗就是我的家,我能去哪呢?” “对不起,师妹,我没有办法救你出去。”忘尘自责道。 “这里也挺好的,师兄,靖岚做了错事这是我应该接收的惩罚。” “师妹”忘尘急道:“如果只是关几天还好,可是过几天其他各派来人,我怕他们会……” 靖岚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可能会杀了我。可是师兄,就算我死了,我也不后悔。” 忘尘定定望着一脸笑容的靖岚,这一刻他心里滋味难言,靖岚的不后悔,也直接判了他的死刑。忘尘知道,他永远没有机会融进靖岚的心。 纵然曾经刀剑相向,忘尘也并没有多狠瀛炎,他觉得只是大家阵营不同而已。可这一刻忘尘却对瀛炎生起了强烈的杀心,这个男人让他嫉妒的想发狂。 忘尘胡乱安抚靖岚几句就离开了地牢。 正文 第三章 正派的阴谋 一连几日忘尘都没有再去探望靖岚,但是每天都准备她喜欢吃的东西让人送进地牢。 这一日,金玄宗宗门大开。各大门派掌门,弟子陆陆续续到来。待到傍晚已经汇集了大小十余个门派二百多人。 金玄宗主萧黎川在宽敞的议事大殿摆下酒宴招待各派掌门精英。忘尘作为金玄首席弟子一天都在忙着接待和安顿。 大殿内灯火通明,萧黎川坐主位位于大殿最上正中位置。往下左右两边是青山派和气宗两大门派。其余门派依次按门派大小往殿尾处排座。 萧黎川首先举杯,说道:“各大掌门一路辛苦,萧某敬大家一杯。” “不敢,不敢,萧宗主请。” “萧掌门客气了!” 各门派众人都急忙端起酒杯。 一杯饮过,萧黎川说:“这一次传讯让大家来,是为了继续商讨对付魔教之事。上次付出极大代价才抓住魔教教主瀛炎,却让我那不成器的徒儿私自放走,是萧某管教无方,对不起各位门下死去的弟子。” 青山派大长老吕延抚须道:“萧宗主不必自责,金玄宗乃天下第一大宗,门下弟子过万,偶有一两个糊涂的也在所难免。” “不错,如今还是商讨如何抓住那瀛炎。此人一日不除则一日不得安宁。”气宗宗主太史正阳说道。 萧黎川说道:“我那逆徒前几日已被带回本宗。诸位虽不怨我,我萧黎川也始终要给诸位一个交代。”说罢朝门口执事弟子吩咐:“来人,把那逆徒带上来。” 很快,靖岚被带到大殿上,萧黎川让她跪下,起身对众人抱拳说道:“如何处置全凭各位做主。” 靖岚放走瀛炎之事,几乎所有人都生气,只是有金玄宗这个庞然大物在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如今萧黎川主动要求处置靖岚,也不像是做样子,立马就有很多人跳出来说要处死靖岚。 忘尘生怕靖岚真被处死,慌忙跪地求情:“师傅,各位掌门,我师妹靖岚涉世不深,才会被那魔头蛊惑,请你们绕过她一次。忘尘愿意身先士卒,必定将瀛炎捉拿回来替我师妹赎罪。” “忘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退下。”萧黎川训斥道。 “师傅”忘尘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靖岚拉住。她已经让师傅颜面尽失,不能再害了师兄。 靖岚淡淡笑道:“师兄,师傅,各位掌门师兄们。靖岚没有被蛊惑,所做一切都是靖岚心甘情愿的。靖岚愿意受死。” 在座众人都想不到靖岚会这样说,一时间反而没人再吵着要杀她。都看向萧黎川,看他这个师傅怎么做。 萧黎川不想靖岚竟一心求死。被逼骑虎难下,咬了咬牙说道:“好,好你竟然还执迷不悟,为师就亲手送你走。”说罢举起手掌欲往靖岚头顶拍去。 “萧宗主暂且留情。”气宗掌门太史正阳喊道。 “太史兄还有何事?”萧黎川问。 太史正阳说:“听闻贵宗这位女弟子,与瀛炎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青山派掌门吕延嗤笑道:“关系不好能这么大胆把那魔头私放走吗?” 太史正阳也不介意吕延言语不敬,继续说道:“据闻此女弟子随之出逃时,已经有孕在身,正是那魔头的骨肉。” “什么?” “这是真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此事。 萧黎川眼皮跳了跳,压下心中怒火说:“不错,太史掌门消息倒是灵通。只是那魔头作恶太多,老天都不容他有子嗣,一生下来就死了。” “哦?死了。”太史正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 萧黎川哼声道:“一个孽子死了正好,有何可惜。” 靖岚闻言浑身颤抖。 太史正阳说道:“若是有那个孩子在手,何愁抓不到瀛炎。”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是啊,这天下之大,那瀛炎武功高深莫测,上次也是合力才将其击伤抓获。如今让他逃走,再想找到难如登天。 若是放出消息,说他的骨肉在这,即便是邪魔之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那孩子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吕延觉得太史正阳说的都是废话。 青山派和气宗不相上下,都自认是除金玄宗之下第二大派,互相看不顺眼,对吕延的屡屡挑衅也不以为意。 太史正阳起身走到靖岚身前,说:“可那魔头并不知道,而且...”太史正阳蹲下身子,与靖岚平视:“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有多少份量。”说完嘴角上扬。 靖岚看着这个一派掌门,只觉一阵寒意涌来。 后面的商讨靖岚没有听到,她又被带回了地牢。然后一连几日除了送饭的弟子,她再没见过其他人,包括忘尘。 越是安静,靖岚心中越是不安。尤其脑海中想起那天气宗掌门那阴险的目光,更觉得不寒而栗。 一阵响动惊醒靖岚。忘尘提着食盒自牢房外走进。 “师妹,这几日可还好。” 靖岚起身:“我没事,让师兄挂念了。” 忘尘心中暗叹,说道:“坐,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待两人坐好,忘尘将吃食都拿出来摆好,一时二人相对无言。 半晌,忘尘开口,:“师妹,你真的不后悔?” 靖岚微笑摇头。 忘尘又说:“我们都是孤儿,是师傅把我们养大,教我们武功,其实,在师兄妹里,师傅最疼的就是你。” 靖岚眼圈红了,低声说:“我知道。” 忘尘看着靖岚:“我们二十载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那个魔头跟你在一起几个月吗?师妹,我知道你一定有方法联系他,你只要把他找出来,师傅一定会既往不咎。” “师兄你别说了,我不会让他来的。”靖岚有些激动。 忘尘失望之极。不再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开。 靖岚突然叫住他:“师兄,若是靖岚不在了,求师兄一定帮我保守孩子的秘密。你能答应我吗?”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忘尘头也不回的离去。 牢房渐渐静寂,靖岚独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正文 第四章 龙隐山之战 金玄宗议事大殿,萧黎川站在大殿中央,抬头看着宝座后方的壁画。画中画的是万里山河,白云缥缈,大气磅礴。端坐壁画前方宝座就仿若端坐云巅之上。 萧黎川不知看了多久,忘尘进来也没有打扰,静静的站在师傅身后。 半晌,萧黎川问道:“她说了吗?” “没有。”忘尘回答。 萧黎川了然一笑:“靖岚啊,看着柔弱最是倔犟,按计划行事吧。” 忘尘低头,看不清表情:“是。” 龙隐山,圣国边境。过了这道山岭就是荒芜人烟,沼气漫恒的原始野林。 龙隐山从上往下看就像一条蜿蜒石龙匍匐在此地。龙头位置有一湖清潭,唤作龙潭湖。不大,却深不可测。湖水奇寒,不管什么东西放进水中表面都会马上结上一层薄冰,怪的是这潭湖水却是活的不曾冻住。 靖岚被带到这已经三天了,三天里陆续来了很多人,又走了很多人。只有金玄宗的人一直守在这。 又是一日傍晚,萧黎川罕见的出现在靖岚眼前。这是自靖岚回宗后第一次师徒二人单独谈话。 “岚儿,还记得你是何时入宗么?”萧黎川问。 “靖岚记得,六岁。家中遭了马贼,爹娘全都死了,师傅在死人堆里把我捡了回来。”靖岚回忆道。 萧黎川闻言笑了,抬手摸摸靖岚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受了惊吓,整天哭着喊要爹娘,为师整整抱了你两天你才安静下来。” 靖岚闻言落泪:“师傅,徒儿不孝,让师傅失望了。” 萧黎川摆摆手:“一切皆是命中注定。为师救了你,是你命不该绝。你救了瀛炎,那便是他命不该绝。只是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虽然瀛炎不如前几任魔头那般弑杀,但世代累积的仇恨已是不可化解。” 萧黎川转头正视靖岚:“你我名为师徒,可为师亲手把你养大,已是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一样。” 靖岚跪地给萧黎川磕了一个头:“师傅的养育之恩,靖岚无以为报。” 萧黎川说道:“你可以,若你真心当我是你师傅,就把他引出来。” 靖岚再叩首:“徒儿做不到。” 萧黎川缓缓闭上眼睛,重重喘了口气,不再说话。 又是两日过去,龙潭人越来越少,萧黎川搬了一把椅子面谭水而坐。靖岚被封住穴位,站在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平地突然风气,卷起无数枯叶。萧黎川不为所动。 龙潭对面突然出现一个人,披风如火。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尤其那双如墨般的眸子让人望之不由得沦陷进去。 靖岚自从瀛炎出现,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滚滚而落。她想提醒瀛炎有埋伏,想让他赶快离开这里,可是她做不到。她全身穴道被封,不能发出声音,甚至不能扭过头去好好看看他。 萧黎川眯起眼睛:“想不到堂堂魔教教主,竟然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自投罗网。总算我徒儿没有所托非人。” 瀛炎淡笑:“那是自然,自己的女人还得自己来救。师傅什么的是靠不住的。” “可惜你今天注定是有来无回,怕是救不了你女人咯。”青山派大长老吕延摸着胡子得意的从一边走出来。 不多时,瀛炎四周退路被各大门派高手团团围住。 瀛炎毫不在意:“什么时候你们这些所谓正道门派这么团结了。真是难为你们藏了这么多天。我看看......嗯金玄宗,青山派,哟气宗掌门,那个是飞仙门......还有那些是什么狗屁门派啧啧,人还真齐。” 各大武林高手见瀛炎如此轻视他们都气愤非常。青山派大长老吕延说道:“休要呈口舌之快,我到要看看你今天如何逃脱。” 青山派主修剑道,吕延一向冲动鲁莽,君子剑竟被他练成狂剑,一往无前倒也声势浩大。 吕延一剑刺出,势如闪电。瀛炎不见如何动作身体向后退出。四周各大派高手见吕延动手也都紧随而上。一时间只见人影晃动,刀剑相向,打成一团。正道这边人虽多却始终未能伤到瀛炎。 萧黎川坐在原地未动,看了一会说道:“逃走之时还身受重伤,几个月时间不但伤好了,功力似乎又见涨。” 萧黎川站起身,走到靖岚身边说道:“你可知为何世代武林同道都在追杀魔教之人?因为他们有一门可以以命换命的功法。他能这么快恢复,不知杀了多少人。这样的人你还认为你帮他是对的吗?” 靖岚被点了穴道不能言语,只是眼泪流的更凶了。 萧黎川不再跟她说话,运气一跃而起,踏过龙潭湖水面直接飞向瀛炎。双掌连续拍出正对瀛炎胸口。瀛炎正在躲避吕延的狂剑,多人围攻也令他险像环生,萧黎川的加入立刻令局势倾斜。 瀛炎回身匆忙一掌未抵住萧黎川天降之势,竟被拍飞数米。落地后又止不住后力后退十几步才稳住身体,喉咙一阵发甜被他生生压下去。 吕延见瀛炎抵不住萧黎川一招,顿时耻笑道:“男人还得要靠实力,光靠脸是混不了一辈子的,我看这次还能有哪个女人救你。” 四周各大高手听到吕延嘲笑瀛炎是小白脸都轰然大笑。 瀛炎喘匀气息,笑道:“长相是天生的,就跟资质一样。你长这么丑可不能怪你爹娘。” “你找死。”吕延暴怒,他相貌实在算不上好看,只是功力深厚少有人嘲笑他。 萧黎川说道:“你认为你还有胜算吗?若是你束手就擒,我可以让你少吃些苦头。” “要打就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心思……呵呵正派?想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先抓住我再说。”瀛炎说罢掉头就跑,萧黎川紧跟而上。 前方也有高手堵截,没跑多远又被围住,双方又打成一团。 龙潭湖对岸,忘尘见四下无人,偷偷来到靖岚身边:“师妹,跟我离开这里。”说完解开靖岚穴道,拉起靖岚就走。 靖岚回头见瀛炎已经渐渐支撑不住,这片刻的功夫身上就已挂彩。她使劲挣脱忘尘,往瀛炎方向跑去。 忘尘心里一慌,大喊:“师妹不要过去。” 靖岚使出全身力气使出轻功飞奔过去,忘尘一时竟没有追上。 很快来到瀛炎附近,靖岚随手拾起地上一把佩剑,加入战团。两人终于靠在一起,共同对敌。 忘尘赶到,见靖岚跟瀛炎靠在一起,怕伤到靖岚不敢出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只见隐龙山,龙首峰上冒出数名黑衣人,身着蝠翼样式的古怪衣装,从山顶一跃而下。随风飘然而落。 落入战团中的黑衣人直接跟正道高手厮杀起来,竟是瀛炎的帮手到了。瀛炎见状哈哈大笑,对靖岚说:“我们走。” 正文 第五章 红颜殁 二人边打边退,数十名黑衣人挡住缠着瀛炎的萧黎川和吕延,太史正阳三人。眼见瀛炎马上就要逃走,吕延气的哇哇大叫。萧黎川眼神微闪,右臂一抖猛的往前一甩。 正被回头的靖岚看到,她脑中闪过什么,来不及细想一扭身挡在瀛炎身后。 “噗!”靖岚一口鲜血喷出一头栽倒。 瀛炎惊住,转身就看见靖岚倒地一把抱进怀里。只见靖岚胸口一个拇指宽的细长血孔,不停的往外流着鲜血。 瀛炎慌忙用手压住伤口:“靖岚,靖岚你怎么样。”即便被围攻都没有丝毫慌乱的瀛炎这一刻竟浑身发抖。 “是...师傅的......玄叶刀。”靖岚似乎十分痛苦。 “玄叶刀?靖岚别怕别怕,我马上带你走,你会好的,别怕。”那伤口虽小却怎么都捂不住,血越流越多,慢慢的将靖岚整片衣裳都染红,瀛炎真的慌了,有些语无伦次。 “瀛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你说。”瀛炎连忙道。 “我们有...一个...儿子。”靖岚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瀛炎怎样尝试都无法止住靖岚的伤口,无法可施的他只能紧紧抱住靖岚:“真的?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 靖岚身上的血快流干了,她感到眼皮越来越重,还坚持道:“你一定...要找......到...他。”话落眼睛便永远的闭上了。 此时瀛炎手下的黑衣人已被全部斩杀。他们已经拼尽全力才撑了这么久。 正道中人也死伤无数。余下众人将瀛炎团团围住。 吕延在刚才的乱斗中被人偷袭伤了一臂,此时他恨声道:“这次看还有谁能救你。” 瀛炎坐在地上,抱着靖岚的尸体,感受着她越来越凉的体温,一动不动。 忘尘在靖岚倒下那一刻就看到了,想冲过来却始终有黑衣人阻拦他靠近。这时他终于有机会过来,刚刚跑到靖岚身边还未弯下腰就被瀛炎一掌拍飞:“滚!” 忘尘被一掌拍飞,落地之后半晌未动不知死活。 萧黎川的玄叶刀轻易不出,出手必伤人命,本以为这次瀛炎在劫难逃,不曾想靖岚竟舍身为他挡刀。一个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一个是亲手养大的弟子,他心中滋味难言。对瀛炎更是恨不得嗜其肉,喝其血。 久久不动的瀛炎终于动了,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沙哑压抑的声音传来:“呵呵呵……你们不是想要我的不死魔功吗?呵呵呵,没用了,什么神功都救不了你们了,你们都得死。”其中咬牙切齿的恨意让四周围着的高手不寒而栗。 “哼”萧黎川冷哼一声:“杀了他。” 他已知今天是不可能生擒住这个魔头逼问魔功,不如就杀了他以绝后患。 就在此时,瀛炎放下怀中靖岚的尸身,身上气势陡然攀升,黑色长发迅速变红,如被鲜血浸染一般,无风自动。猛然间瀛炎朝萧黎川扑去:“拿命来!” 萧黎川也反应迅速,两人瞬间打出几百招。 瀛炎几近疯魔,全凭一股气势支撑。竟将冲到面前的几十名正道弟子全部斩杀。萧黎川在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下竟然渐渐不支,慢慢向龙潭湖方向边挡边退。 一众武林高手步步紧跟,随时准备出手相助。瀛炎已无出路,此时他也一心只想要跟萧黎川同归于尽。 腾挪辗转终于打到龙潭湖边缘,身后就是刺骨的湖水。萧黎川顶住压力不再后退。 吕延,太史正阳二人欺身而上,分两面攻向瀛炎。 吕延使一柄长剑,而太史正阳的气宗,修的是防御功夫,类似金钟罩铁布衫一类,以内气为主。 两人和萧黎川呈三角形态围攻瀛炎,三人都是名震江湖的宗师级高手,很快瀛炎就落入下风。 萧黎川贴身牵制住瀛炎,吕延在旁用长剑攻击,太史正阳掠阵一旁,不多时,瀛炎已身中数剑,只有勉强躲闪之力了。 吕延再次使出一招诛心剑,瀛炎微一侧身躲过要害,此时萧黎川趁瀛炎躲避不及转至身后一掌打出,瀛炎直接落入龙潭湖中。 三人行至湖边,半晌不见瀛炎上来,水面也没有任何异动。心道这次瀛炎只怕是真的死了。吕,太史二人抒了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瀛炎此人未到而立之年便有这份功力,若是放任让之成长,以后天下还有谁人能是对手,辛好这次他是真的不可能再有生还之机,这龙潭湖哪怕内功再深厚也抵抗不住这寒气入骨,况且他又身有重伤,有走火入魔之势。 萧黎川紧盯湖面一动不动,内心却是恼怒不已,那本能以命换命的魔功,到底还是失手了。 据说那功法只经历代魔教教主口口相传,前次抓住瀛炎寻了借口留在宗内没有逼问出,让靖岚坏了计划。如今瀛炎身死,只怕是自此失传了。 可惜,可惜了。萧黎川心中长叹。 太史正阳和吕延并不知道萧黎川心中所想。今日惊见萧黎川使出玄叶刀,内心深处对其颇为忌惮。要知道萧黎川的成名绝技并不是玄叶刀,而是金玄宗上下修行的主要功法归元掌。 而且他的归元掌已练至大成。想不到,今日所见玄叶刀更是莫测高深。 吕延,太史正阳二人心中不约而同都下了一个决定,就是以后一定不能得罪萧黎川,反正金玄宗实力强大,天下第一帮派也是实至名归,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第二帮派倒是可以争上一争,二人相视又同时转过头去不看对方。 几派高手围拢过来,大家拱手抱拳,齐声赞叹萧宗主武功盖世。此次能顺利诛灭魔头全靠萧宗主领导有方云云...... 萧黎川心中遗憾面上不显,同各派高手拱手见礼,尽展一派大宗掌门之风采。 不多时大家决定先各自带受伤弟子回去医治,他日再做联络。 萧黎川告别吕,太史二人,回身去寻忘尘,却发现他早已醒来,守着靖岚的尸身不知坐了多久。 萧黎川让门下其余弟子先行回宗,缓步来到忘尘身边站定。 忘尘望着靖岚苍白的脸,眼睛一眨不眨,说道:“师傅,我想留下帮师妹处理后事。” “我给你取名忘尘,就是希望你能不被红尘之事干扰,可以专心习武。不曾想你却是个痴人。”萧黎川背手望天:“我知道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你一时难以释怀,可大丈夫生于世,岂能只见儿女情长。” 见忘尘仍痴痴呆呆的看着靖岚不为所动,叹道:“也罢,将你师妹好好安葬,然后去散散心。等你心情平复了再回来。金玄宗迟早都会交到你的手上,你不要辜负为师的一片苦心。” 忘尘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萧黎川:“多谢师傅。”俯首扣头,久久没有起身。 红颜殁去,人世苦多。 正文 第六章 男扮女装 忘尘一直沉浸在往事回忆里。初次在宗门相见,躲在师傅身后那个怯怯的小女孩。受不住练功之苦躲在树下偷偷哭泣的那个小女孩。变成转眼就长大了成天跟在身后:“师兄师兄。”问个不停的娇俏少女。害羞的跟自己倾诉心事的迷茫模样。 又变成茅草屋前那泛着慈母之光的脸庞。到此时面前这张苍白冰冷的脸。 无数个靖岚在脑海中徘徊,无数个表情。终于,一声爆发:“啊......”尘泪如雨下。 江湖中人都在传,蛮谷内的魔教覆灭了。魔教教主瀛炎前几天被斩杀在龙潭湖。余下几个魔教的漏网之鱼,也被各大门派发起通缉令追杀。 几百年的魔教没了,正道终于一统江湖。 没人知道距离龙潭湖不远的一棵大树下,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崭新小坟包,和一间崭新的茅草屋。 忘尘那日痛哭发泄之后,整个人平静了很多。自小他因资质难得被师傅寄予厚望,在众师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金玄弟子之首,宗内公认的金玄宗下一代宗主之选。所到之处人人夸赞,奉承。 曾经的他自信开朗,风采飞扬。如今短短两个月内,原本乌黑的长发竟出现几根银丝,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沉闷气息。 忘尘还是选择将靖岚埋在了龙潭湖旁。他想着靖岚那么爱那个人,应该是很希望能留在这陪着他吧。 如今的忘尘心中已没有了嫉妒,若时间可以重来,他甚至愿意一开始就帮他们,把她送到那个人身边。当初默认师傅用靖岚做诱饵,何尝不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祟,他那时也是最想让瀛炎死的人。只是没曾想...... 靖岚的坟头没有墓碑,忘尘不想让别人知道。坟茔周围被忘尘收拾的异常干净整洁,几盘靖岚生前爱吃的点心,一壶清酒。几束鲜花摆放在前。 忘尘准备今天就离开了,在这里陪着靖岚两个月,她应该熟悉不会怕了。 “我恐怕是这世上唯一知道你未了心愿的人了。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 一杯清酒撒入土中,忘尘转身离去。 白石城,孟家。 孟家在白石城虽不说富甲一方,也算有名望的富贵之家。家主孟展鹏年轻时候靠一双铁拳浪迹江湖。为人豪爽意气,因此结交了不少知己好友。 之后来到白石城,结识了此地富贵人家的小姐,彼此一见倾心,就此安顿在白石城娶妻生子。 依靠着妻子家族的财力,和江湖上好友的支持,孟展鹏做起了镖局生意,一干就是二十几年。 如今圣国行商护宝之人,如果要路过那穷山恶岭,强盗横行的地界,都知道只要在车队插上镖局大旗,便可基本无忧。 这一日清晨,孟家后宅一间院子里的房门悄悄的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趴在门缝向外张望了一会,回头小声说道:“没人,快出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门慢慢打开了,小丫头当先跳出来,又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回头叫到:“三哥,你快点呀。” 这时只见屋内走出来一个人,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挑,粉衣素裙,墨发如丝,眉眼如画。尤其那一双眸子如星空般熠熠生辉。好一个绝世大美人。 大美人小心翼翼的四周看了一下,说道:“小点声,小姑奶奶。让人看见告诉大哥我就死定了。”一开口竟然是充满磁性的男声,这美人竟然孟家老三孟天来假扮的。而那个小丫头就是孟家的小女儿孟冬儿。 孟冬儿尽管看了一早上了,这套打扮还是出自她手,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孟天来,痴痴笑道:“三哥,你好美啊。” 孟天来翻了个白眼,轻轻敲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你花痴呀,还不快走。”说着用手托了托胸前,那里被小丫头塞了两个大馒头,刚刚一走动有点歪了。 孟冬儿咯咯笑着,两人拉扯着离开了院子。 两人一路躲着家丁仆人,终于从后门离开了孟府。一到街上那孟天来顿时放松了,跟妹妹一路逛着往钱家去,却不知暗中吸引了多少眼球。 今日是白石城第一富商钱家大小姐钱淑慧的生辰,请了城中所有有名望家族的女子参加。据说与孟家老二孟天宇定亲的孙家小姐也会去。自古以来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孟天宇是个文弱书生,那孙家是开武馆的。二人直到定亲都没有见过面,孟天宇整日担心孙家小姐会不会是跟她爹爹一样粗鲁不堪。常常在孟天来跟前哀叹。 三兄弟里,天宇天来关系最好,虽个性不同但年纪相仿,正是一起长大的。而大哥孟天安年长他们许多,孟展鹏经常押镖出远门不在家,孟天安更像是代替了父亲的位置。 从小妹口中得知今天那孙家小姐也会去钱家赴宴,孟天来就想去替二哥看看这个未来嫂子。可是人家今日不招待男客,只好脑瓜一转想到扮个女人混进去。 这孟天来一向是个不循规蹈矩,不安分的主,而小冬儿年幼正是贪玩的年纪,二人一拍即合就有了现在这荒唐的一幕。 很快二人来到钱府,因今天都是女客,大多都是乘了小轿子直接抬进内院的,像孟天来孟冬儿这样拿着请柬大大咧咧步行来的还真是少见。 一进钱府就有管家指示奴仆带路,孟冬儿兄妹二人被引着向后花园方向走去。 钱家作为白石城第一富商,这宅院建的是金碧辉煌。诺大的后花园中,小桥流水,凉亭老树。假山怪石错落有致,数种名贵花草点缀其中,其景真是美不胜收。 孟天来一路走来四处打量,心中啧啧称奇,这钱家一介商贾,品味还不错嘛。 仆人将二人引至湖中凉亭,就退下了,钱家大小姐远远看见亲自过来迎接,还未开口就被孟冬儿身边的女子晃了眼:“孟家妹妹来了,不知这位姑娘是?” 孟冬儿回礼:“见过淑慧姐姐。这个是我乡下亲戚家的表姐。我这次带她来见见世面,姐姐不介意吧?”孟天来在后面听的嘴角直抽。 钱淑慧也是满头黑线,哪个乡下能出落出这等绝色,她身为女子都为之惊艳。也不深究,回过神赶忙笑道:“怎么会呢?妹妹来给我贺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进亭子里坐。”说完引导二人进到凉亭。 凉亭里已经来了好几位小姐了,钱淑慧一一介绍,那孙家小姐显然还没来。 几人都不住的打量着孟天来,把他看的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其中一个圆脸的姑娘问道:“这位姐姐看着好面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我是……咳咳,我是她表姐。”孟天来捏着嗓子说话,一指孟冬儿。 孟冬儿正喝水呢,听见三哥学女人说话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那圆脸的小姑娘很是健谈的样子,挪到孟天来身边坐下,这一对比竟比孟天来小了一圈,不禁惊叹道:“姐姐长的真是高大。”孟天来老脸一红,没敢吱声。 正尴尬着,仆人来报孙家小姐来了。孟天来赶忙往亭子外瞅,今天可就是冲这孙家小姐来的呢? 圆脸小姑娘看他样子笑眯眯问道:“姐姐认识孙家小姐吗?” 孟冬儿觉的她三哥还是少说话的好,不然容易露馅,连忙接话道:“孙家小姐可是我未来嫂嫂呢,我表姐也想帮我哥看看媳妇。” “噢,”圆脸小姑娘恍然大悟:“订亲的是你二哥吧,我听我爹爹提过。” 这圆脸小姑娘家中是开酒楼的,姓李,叫小佳,性格大方开朗很是讨喜。 转头看见孟天来还伸着脖子往外看孙家小姐呢,一把抱住孟天来胳膊:“姐姐别看了,那孙家姐姐没你好看。” 孟冬儿扭头偷着乐,孟天来尴尬的笑着把胳膊从李小佳怀里抽出来,那少女身上软软的触感让孟天来耳朵根都红了。他虽平日顽劣,可家中对男女之事看管甚严,除了冬儿还没这么近接触过女孩子。 这时候钱淑慧和孙家小姐也进来凉亭。大家都起身互相见礼。孙家小姐一眼就瞧见鹤立鸡群的孟天来,那个头在一众小姑娘里实在是太显眼了。 孟天来也仔细打量这个未来的二嫂,只见她面容清秀,坐在这些女子中也属中上之姿。据说这位孙小姐自小跟随父兄习武,身上自有一股其他女子没有的英气。 孟天来暗暗点头。 正文 第七章 孟家兄弟 孙莲儿自在亭中坐下,就感觉一道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抬眼望去,正是坐在角落的那个长的很高大却很美的女子。听说是那个人的表亲,该是因为订了亲事才如此关注自己吧。想到那个人,孙莲儿心中如小鹿乱撞。她的父兄都是习武之人,可她偏偏喜欢能识文断字的,虽然也长年跟随父兄习武强身,可内心却是尊崇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做派,自己这般性子,他也该是喜欢的吧。 这边孙莲儿自己想着心事,那边孟天来跟孟冬儿也挤眉弄眼,来这的目的达到了。 圆脸李小佳一直观察着孟冬儿的这位表姐,美则美矣,但细看之下总有点说不出的怪异,这坐姿也太豪爽了吧。咦?她没耳洞,圣国女子小时候就会打耳洞佩戴耳环的,喔那是怎么回事?李小佳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表姐的胸......掉到肚子上去了... 此时孟天来还不知道自己露马脚了,看到了孙莲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替二哥安下心来,才发觉已经饥肠辘辘了。于是也不管其他端起桌上一盘点心跑去角落大快朵颐。孟冬儿正跟那一群莺莺燕燕聊的火热,也没顾上他。 孟天来吃的正欢,突然从旁伸出一只圆润的小手一把摸上他怀中的馒头。正是李小佳,她抓实了用力一捏,那假胸顿时原形毕露。孟天来嘴里咬着半块点心,呆呆的看着这只小胖手半天没反映过来。慢慢转头看着李小佳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圆,心中暗道不好,要露馅。趁李小佳还未喊出声一把捂住她嘴巴,将她拖到凉亭外拐角的小栏杆处。 “呜呜,呜呜呜?”李小佳挣扎不已,她已经确认了这个表姐是假的,八成是个男人。 孟天来回望了一下发现暂时没人发现他们出来,连忙低头靠近李小佳耳边小声央求道:“你别吵,我不是坏人,我是孟家老三。” “呜?”孟家老三?李小佳脑子里转了一圈浮现出一个人影。 “你别出声我就放开你,怎么样?”孟天来急道,被人发现他混进小姐堆里就完蛋了。 孟天来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打在耳朵上,李小佳汗毛都竖起来了。 “呜呜。”李小佳说了什么,意识到他听不清连忙点头。 孟天来小心翼翼的拿开手,“呼”李小佳喘了口气,羞愤的看着这个男扮女装的混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边钱小姐已经察觉少了两个人,呼唤了一声往这边走来。孟天来一慌拉了一把李小佳就跑,李小佳被他拉的一个重心不稳“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救命!”李小佳脑袋冒出水面喊了一声又沉下去。亭子里的人听见声响全都走出来,看见李小佳落水个个惊慌失措。此时已经跑出去的孟天来回头看到自己惹了祸,顿时手足无措,他水性也不好啊。 “死就死吧!”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回身一跃跳入湖中,狗刨式的朝李小佳游去。 不一会就摸到了李小佳的衣服一把把她拽上水面。其实花园里这个只是个人工观赏湖,并没有多深,李小佳只是落水惊慌。此时她一把抱住捞她的孟天来揪都揪不开,害的孟天来也呛了几口水。几个丫鬟找来长杆,孟天来赶忙一手拽着杆子,一手扯着紧紧抱着他腰的李小佳被众人拖上了岸。 在水里一番折腾,孟天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没想到李小佳在水里那么大劲。花园里一顿忙乱,孟天来躺在地上刚缓过气来,四周突然沉寂,怎么安静了? 孟天来疑惑的睁开眼睛一瞧,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姐们正围了一圈,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他。 孟天来发誓,他从来没想过一群女子的尖叫声如此有杀伤力。他的耳朵到现在还在嗡嗡作响。唉,湿衣服还没换,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还有脸上小妹给涂的那层脂粉,也不知道是不能沾水还是怎么的,现在好痒,好想挠挠。刚晃悠了一下,一声厉喝:“跪好!”吓的孟天来一哆嗦,再也不敢乱想乱动。 孟天安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当他接到钱老爷的通知叫他去钱府领人,当他领着穿着女装,头发凌乱,还有脸上跟开了花一样乱七八糟的孟天来走街串巷回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魂魄都气升了天。 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孟天安拿着一根拇指粗的竹棍狠狠朝孟天来抽了几下,看的一旁的孟天宇,孟冬儿眼皮直跳。这几下抽的孟天来呲牙咧嘴,还不敢出声,大哥每次罚他的时候,越是出声讨饶越是打的多。 “你,你说你平日游手好闲,让你练功你不好好练,让你跟你二哥读书,你也不好好读。我以为你顶多就是贪玩懒散,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如此下作,扮女人混进钱府去偷窥各家小姐,孟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你说,你说你想干什么?”孟天安简直要疯了,都是白石城的大家千金,最是在意名声。这一上午一群女子跟一个男子在后花园,传出去让那些小姐们怎么见人?尤其是钱家小姐最是委屈,她的生日宴被孟天来搞砸了,她这个发起人里外不是人。 还有那个醉仙楼李老板家的小女儿,听说跟天来一块掉进水里,还是天来给抱上来的。想起这些孟天安脑袋就疼。回手又开始抽孟天来,抽的孟天来一抖一抖的也不敢吭声。 “大哥,别打了。”孟冬儿看的泪珠子巴巴往下掉,这事说起来还是她带三哥进去的,可大哥只罚三哥,没罚她,她心里又难过又害怕。 “你回房去,禁足一个月,在家好好跟你大嫂学学女工。你一个女孩子,别成天跟你三哥胡闹。”孟天安说道。 “我知道了大哥。”孟冬儿不敢反驳,哭哭啼啼的回房去了,临走给了孟天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被孟冬儿一打岔,孟天安的气也消了一半。“滚去祠堂院里跪着,晚上不准吃饭。” 一旁一直看着的孟天宇赶紧过来扶起孟天来走了,生怕晚了天来又挨打。 天色渐暗,气温有点下降,孟天来跪在院子里打了个哆嗦,却也还坚持跪的笔直。 这时一件披风披上肩头,天来转头一看是二哥天宇。 “饿了吧?”天宇面容清瘦,说话也是轻柔地沉。只见他变魔术似得拿出来一个肉包子,还是温热的。 天来嘿嘿笑了,接过包子两口就下了肚,天宇又拿出一个,天来又两三下吃完,然后盯着他二哥看。天宇好笑的摇摇头,“没了。” 天宇叹气:“你是去看孙家小姐的吧?”半晌又说:“这事儿怪我。” 天来瞅瞅他二哥,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贱贱的笑道:“二哥,这回你不用担心了,那孙家小姐长的可真不赖。” “唔?当真?” “我还骗你不成,我跟小妹都觉的好,我跟你说那孙家小姐...” 夜色渐浓,小院里兄弟二人一个跪着,一个席地而坐,聊的火热。在无人看见的院门外,天安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无声的笑了。 正文 第八章 出发岭南 自那日落水事件过去十余日,孟展鹏回来了。不多时那醉仙楼的李老板闻听消息上了门。竟是替小女儿李小佳说亲的。 原来那日回家之后这李小姐就茶不思饭不想,起初大家以为是落水吓着了,谁知原来是害了相思。李公子要来找孟天来算账,李小佳百般阻拦,李夫人细问之下李小佳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从未见过生的如此好看的男子。” 孟展鹏一头雾水,了解前因后果之后拍腿大笑。他一向喜欢老三,虽然自小就调皮捣蛋,却是比其他孩子都多了那么一份灵气。而且孟展鹏是个地道的武人,孟天来的习武资质实在是好的让人嫉妒,就是这小子太懒散了不肯下苦功去练武。 不过两个孩子还小,孟展鹏也没断然拒绝打人脸面,只说等家中老二成了亲,再商讨老三的婚事,做弟弟的总也不能越过哥哥去。一番太极推来换去,直到李老板回到家也没想清楚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叫过孟天来训斥几句。孟展鹏看着这个不同于老大的古板,老二的文弱,这个最让他费心也最喜爱的孩子。看见他衣领间不经意露出的红绳,思绪有些蔓延,十八年了啊,时间过的真快。 “你如何说?你也大了,这件事爹想你自己拿主意。”孟展鹏说道。 孟天来脑中想起那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吞了吞口水:“爹,我还小呐。” 孟展鹏道:“也不是让你现在就成亲,你若是有意,就先定下来。等你二哥成亲之后,爹再上门去李家提亲。” “别别,爹千万别答应,儿子还不想这么早定亲,就不要耽误李家小姐了。”孟天来赶忙摆手拒绝。 孟展鹏好笑道:“那这件事先放一放。天来,我们去院子里,爹看看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偷懒?”说到这,孟展鹏当先起身走出去,孟天来愁眉苦脸跟在后面,心中暗道:“完蛋了。” 孟展鹏成亲较晚,如今已年近五十,但依然身材壮硕,挺拔威猛。二人在院中站定,孟展鹏摆出一个防守姿势,示意孟天来进攻。 孟天来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两脚一错朝孟展鹏攻去,待到近前身子猛然右转半圈,右肩迅速侧后回转,右臂直出一拳朝孟展鹏面门打去。孟展鹏抬左臂架住,右脚踏前一步,右手横推。孟天来慌忙左臂架住,双臂发力一推之下后退两步,一个回旋腿鞭。孟展鹏后仰,孟天来迅速上前,一时间父子俩拳风阵阵打的难舍难分。 孟家除天宇之外,天安天来都是自小跟随孟展鹏习的拳法。孟展鹏的拳法是曾经闯荡江湖之时自创的,讲究快诡狠。出招要快,变招要出其不意,以内劲催力,练至大成一拳之威可开山破石。 内劲气法需要持之以恒才能有所成,孟天来是个坐不住的,耐不下心去练。如今只有招式看的过去。 孟展鹏已经收敛内劲,只使出三分力道,孟天来仍旧在不足二百招后落败。 孟展鹏严肃道:“你的资质在你兄弟中是最好的,却是最不用功的。爹不能让你在这样混下去了,否则就是害了你。下个月初有一批货要送去岭南曹家郡,你跟着去见见世面,不能继续在这城里厮混了。”说完叹气离开了。 孟天来坐在地上,他能感觉到他爹对他的失望。这段时间他根本没怎么练功。孟天来就地躺倒,头枕着胳膊自言自语道:“岭南啊,好远啊...” 此时千里之外,洛城。忘尘坐在一间小酒楼独自饮酒,面容疲惫。十八年了,他整整找了十八年也没有找到那个孩子。那年他安葬好靖岚,在墓前守了两个月,之后就去了落凤村寻找孩子,结果就是那短短两个月,落凤村竟然没了。 整个村子被付之一炬,只余残梁断瓦,打听了周围的村子,才知道落凤村不知何故招惹了一伙山贼,被那伙贼人报复屠了整个村子。忘尘还记得,当时他的心情是多么无措。四下打听到那伙山贼的落脚之处,逼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一个戴红玉的小孩,那伙山贼茫然不知,他们只是趁夜色去放了一把火,又把村子围起来不让村民逃脱,并没有注意有几个小孩,还有那什么红玉,谁也没有见过。绝望愤怒之下,忘尘平生第一次大开杀戒,将二三十个山贼全部斩杀。 之后的每一年,他都会离开金玄宗几个月,到处寻找孩子。 金玄宗的现任宗主依然是萧黎川,这些年萧黎川功力日渐深厚,性情也不同以往,常以剿灭魔道邪派为名四处杀孽,忘尘早已看不出清他这个师傅,萧黎川显然也对这个徒弟失望至极,不再管他。 此次外出,又是无果。忘尘喝着苦酒,只能一遍又一遍让自己相信那个孩子还活在这世上,只有这样他才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不然将来死后真的无颜面对靖岚。 十八年了,他该是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长的像他母亲。十八年,他自己也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变成了落寞的中年大叔。十几年的风餐露宿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憔悴苍老。 心死之人,即便活着,也一身死气。 时光如驹,转眼便是月初了。孟天来告别孟家一众人,带着大哥的鼓励,二哥的银子,和小冬儿羡慕不舍的眼泪跟随镖局车队离开了白石城。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初次离家的不舍之情尽被满眼的新奇取代。 车队自有镖局里常年在外行走的镖头管理,孟天来只是跟着出来增长见识的。一会策马跑到队伍最前方看路,一会又跑到最后面打量押运的货物,玩的不亦乐乎。 总管这次行镖的镖头姓丘,叫丘望山。跟孟展鹏差不多年纪。是当初孟展鹏行走江湖时结交的义兄,不知何故一生未娶妻生子。孟展鹏建立镖局时就留在镖局里做了一个镖头,可以说是除了孟展鹏外最有走镖经验的人了。此次孟天来出来涨见识,也只有让他跟着才能放心。 十余辆马车拉着沉重的货物,一早从白石城出发,至中午时也只行了五六十里路,丘望山说这还是刚出城路好走,若是遇上需要过那崇山峻岭的时候,人还要替马背货。丘望山自己无儿无女,很是喜欢孟天来,这一路无事,跟孟天来讲了很多以前行镖遇上的事,听的孟天来啧啧称奇,更是向往江湖生活。 丘望山说:“刚开始成立镖局的时候,每次走镖都免不了碰上劫道的。常常是出去二十个兄弟能回来十几个就算是好的,那真是脑袋别在裤腰上挣银子。”望着前面马车上插着的那杆写有孟字的黑底大旗。丘望山感慨万分:“镖局有今天那全是靠你爹带着一伙兄弟生生打出来的这块招牌。”说完摸了摸下巴:“这几年太安逸咯,胳膊腿都生锈了。”听的周围镖局的镖师轰然大笑。 孟天来也笑,他最敬佩的就是他爹了。整个白石城没有几人不佩服他爹孟展鹏的。孟天来直起腰杆,朗声说道:“丘伯,我将来也能跟我爹一样强,不,比我爹还强!”说完自己挥了拳头打气。丘望山挑眉笑道:“嗯,好小子,我看你也行。” “哈哈哈...”大伙都笑,队伍气氛欢快非常。 正文 第九章 此兔有主 马车队行了近二百里地到了一个小镇,天色将暗,丘望山决定休息一夜明早继续赶路。这批货物定下的是三个月内交货即可。从白石城到曹家郡千里之遥,若无意外,不用两个月就能赶到,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这才只是第一天,孟天来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只是一天都在马背上属实有些累人,也没在多事随便洗洗就睡下了。 如此又行了十几天,距离曹家郡也才走了三分之一。这几日天气,路途都不错,车队的速度又快了一点。只是每天只能跟着马车骑马,遇城除了吃饭睡觉,连城门都不入。孟天来渐渐感到无趣,他最是喜欢热闹的。 半月之后已经进入云山岭地界,沿途几百里内再无城镇,都是一座座荒山,所幸有前人开拓出的穿山路,也无需爬山。只是山路有些地方比较狭窄,仅容一辆马车通过。前一日经验丰富的丘镖头已经早早让人准备好干粮,以备不时之需。马上要进山了,丘望山跟孟天来说了一句:“一会你找辆马车上去歇着,这山路不比官道好走,我怕你小子吃不了这个苦。”孟天来不以为意,心想我怎么说也是习武之人,这点山路岂能难住我? 进山一日,孟天来没上马车,倒是让丘望山刮目相看。这山路虽不算陡峭,但锐石太多,他们连马蹄子都包上了一层厚厚的布,防止马蹄被碎石磨伤。镖局生意不仅帮助送货有时还送人,之前护送过一些公子哥过岭,都吃不了这些苦,巴不得让人背着走。再看这孟天来,细皮嫩肉,长的比那些公子哥还像公子哥,没想到还是有些毅力的。丘望山看着时不时被石块咯到脚,还能去帮伙镖师伙计们推一下马车的孟天来心中甚慰,不知想到什么,顿然感叹:“一晃都十几年了啊。” 孟天来正抱着脚,刚刚踢到一块石头,真是钻心疼。正揉着就听丘望山来了这么一句,随口问道:“丘伯,什么十几年啊?” 丘望山瞅瞅他,眼睛转向别处,笑道:“十几年啦,小苗也长成大树咯。” 孟天来听不懂丘望山说什么,也没深究,他脚疼着呢,抬眼说道:“丘伯,给我也来两块布包上吧。”丘望山哈哈笑道:“你以为你那是马蹄子啊?去,上车坐着去。”笑着吧孟天来撵到车上歇着了。到底还是年少又细养出来的,不像他们这些长走路的,脚皮子都磨出老茧来,刀山也踩的过去。 孟天来没在逞强,他坐好之后开始打量这云山岭,丘望天见他有兴趣,就跟他说起了云山岭的事。 云山岭不是只有一座岭,而是由无数座高矮不同的山岭组成。想过云山岭,必须的得有有经验的老人带路,因为有些地方一旦踏入,就出不来了。比如有一条小路位于两座石山中间,原先也是有人走的,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次有人路过,山上都会滚下大石,被砸中的人都成了一滩滩肉泥。时日久了,再急的人也轻易不从那条路过。 还有的地方是茂密的树林,进去之后各种野兽或毒虫,当真是防不胜防。 圣国被这连绵不绝的云山岭一分为二,故此,圣国人便将云山岭北边叫做岭北,南边就称作岭南了。 一路颠簸,孟天来躺在货物上听着丘望山讲的这些见闻奇事,眼皮慢慢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被人叫醒。起来一看镖师伙计们正在把马匹围拢,挡住四周。这块地方十分宽敞,他们准备在中间搭帐篷。在这山林野区,不怕有抢到抢货,怕的是那些野兽毒虫。 丘望山指着前方说:“前面就是葫芦口,要过葫芦口必走一条窄路,过了就是岭南了。” 孟天来点点头,一切都听丘伯安排就好,出来时候爹也这么嘱咐了。 可他睡了一下午现在精神正好,一会可睡不着。左右无事,看看不远处山上的一片林子,心痒痒的跟丘望山说道:“大伙赶路也辛苦了,趁天还没黑,不如我去打点猎物吧?” 丘望山瞅瞅那片树林,是个普通林子,这葫芦口往来之人都在这露宿,应该没什么大型野兽了,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叫了两个镖师跟孟天来一起去,并嘱咐道:“天黑之前不管打没打到猎物都回来。” 孟天来连忙应了,跟两个镖师一人带一副弓箭往林子去了。 这座山不高,山上植物非常茂盛。除了这片树林,连野草也有一尺高了。跟过来的两位镖师,一位姓牛,心细稳重。另一位姓潘,长的瘦小却十分敏捷。 面相憨厚的牛镖师说道:“三少爷,这种草丛里最容易藏蛇了,少爷一定要注意脚下。”孟天来点点头,反而因为紧张觉的有点小兴奋。 三人慢慢进入树林,前行了几百米,终于看见一只猎物,是一只肥硕的兔子,要不是那白色的皮毛,窝在草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呢。 孟天来赶忙站住又示意那二人,轻手轻脚从背后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慢慢瞄准,旁边二人连忙屏声静气。 “嗖”利箭飞驰而出,直奔兔子而去。孟天来瞪大眼睛等着兔子倒地的那一刻,却见那箭噗的一声轻响,越过兔子扎在了后面的一棵大树上。那兔子受了惊吓,蹦蹦哒哒跑了。 孟天来傻眼了,他对自己的箭术是很有信心的,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刚刚那只肥兔子逃跑时还往这边看了一眼,是在嘲笑他?他转头看看另外二人,那二人忍笑脸憋的通红。 孟天来深吸一口气收起弓箭,往兔子跑走的方向追去。两位镖师紧忙跟上。走了几百步,竟然又看见那只大肥兔子。 这回看你往哪跑,孟天来心中暗道,又抽出一支箭,瞄准。心中想着今晚是烤兔子还是炖兔子汤呢?刚刚拉开弓,就听林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声:“小白!”那兔子听见声音蹦蹦哒哒又跳走了,留给孟天来一个摇摆的兔子尾巴。 那两位镖师听见林中有人顿时有些紧张,高声喝道:“什么人?”只见林中走出一位少女,怀抱一只白兔,正是刚才跑掉的那只。 这少女布衣彩裙,腰间系着五六个艳色不同的小香包,脖子上带着一条两指宽的银项圈,皮肤微黑五官却十分耐看,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草丛里眼睛弯弯的看着孟天来娇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的小白?” “这兔子是你养的?”孟天来心说,难怪这么肥。 “当然,不止这只兔子,你们现在站的这座山头都是我的,我劝你们还是赶快下山去。”那少女言语间颇为蛮横。 潘姓镖师嗤笑一声:“你怎么不说这整个云山岭都是你的?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天就快黑了快去找你家大人吧,别等会被狼叼走了。” 少女闻言微微恼怒,一只小手往前一挥,一个两三寸长的绳索一样的东西笔直飞向潘姓镖师。潘姓镖师侧身一抓即中,刚想嘲笑一番就觉的手掌一痛,定睛一看,那少女仍过来的竟然是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蛇。惊的潘姓镖师连忙把小蛇丢出去,紧紧捏住手上伤口,但只片刻功夫那伤口处就开始发麻发黑,显然那条小蛇是有毒的。 牛姓镖师见状,一把将孟天来拉到身后,做防守状,对少女说道:“竟敢用毒物伤人,快把解药拿出来。” 那少女冷哼一声:“谁让他出言不逊了,我都说了这座山是我的,这片林子也是我的。你们还不赶紧退出去,不然让你俩也尝尝被小花咬的滋味。” 孟天来见潘姓镖师这一会的功夫就满头大汗,显然那蛇毒让他极为痛苦,走到牛镖头身前道:“你这臭丫头好没道理,这又没写你名字,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最好赶紧替潘大哥解毒,不然小爷让你好看。” 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天来,看到孟天来的脸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怒道:“你这臭小子喊谁臭丫头,你刚刚还想杀我的小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二人怒目相视,孟天来怒喝一声直奔少女而去,那少女也放下兔子迎战而来。牛镖师眼见天色渐暗,潘姓镖师已经坐到地上,脸色开始泛青似乎抵抗不住蛇毒了,心道不能再耽搁了,快点擒住这女子才是。于是也奔上前去加入战团。 那少女功夫平平,动作却十分灵敏,孟天来一时也碰不到她,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牛镖师一加进来少女立刻险象环生,眼见不好少女趁机迅速逃入林中,几息时间就消失在视线里。 孟天来想要去追,被牛镖师一把拉住:“潘子受不住了,咱们快点回营地找丘镖头。” 孟天来看看树林深处,又看看潘镖师,唉叹一声连忙跟牛镖师一起搀扶潘镖师下山了。 正文 第十章 云岭村 二人回到露营之地,车队已经扎好了帐篷,架起的大锅里也煮好了晚饭。丘望山见三人狼狈而归心中一惊,打量了孟天来没事才稍稍安心。 仔细检查了潘姓镖师的手,丘望山舒了口气:“不要紧,不是什么剧毒的蛇,马车上有药粉,敷上,再吃几粒清毒丸,养几日就没事了。” 孟天来和牛姓镖师都放心下来。但想起今天猎物没打到,还伤了一个人,孟天来就有气,回头望着渐渐遁入夜色之中的小山,心道:“臭丫头,别让小爷逮到你。” 插曲之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丘望山就开始催促队伍上路。昨天他有一些话没有跟大家说。根据孟天来和牛镖师的描述,那少女的装扮像是西南方的蛮人。蛮人善养毒物,他们喜欢在那些远离人群的沼泽荒苦之地培养毒虫。 蛮人怎么会在这云山岭出现,虽说这里也有些危险诡异之地,可那都在山岭深处,而这葫芦口是两边往来必经之路,人来人往显然是不合适。昨日天来他们去的那座小山,以前丘望山也曾上去过,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想了一夜没有头绪,丘望山便不再纠结此事,不管怎样,蛮人都很危险,不易招惹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整顿好车队,一行人继续朝岭南方向前进。行过了这块宽阔的地方,道路越变越窄,慢慢的马车都并成一排,每辆马车前后都留有一两人以便照应。 丘望山去最前头领队了。孟天来独自牵着一匹马跟在最后面。看着前面整齐的车队,和两侧山上的美景,孟天来心情不错。穿过这里就算是真正进入岭南了。岭南是什么样子的呢?孟天来心中期待,愉悦之情尽显在脸上,嘴角上扬一抹微笑挂在脸上,星辰般的眸子也闪闪发亮。 不远处山坡上,一个布衣彩裙的少女站在一动不动紧紧盯着队伍最后那一个人,一双美目满是疑惑,低言自语道:“真的......好像。” 车队走出葫芦口就开始加速前行,一连几日除了睡觉停下来,连吃饭都是简单吃点干粮。 这一路孟天来早已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情。干粮的味道实在不好,孟天来又累又饿,要不是临行前小冬儿给装了一盒蜜饯果子,怕是坚持不到这了。 过葫芦口第十日,终于走到云山岭边缘,出了山。丘镖头让大家停下修整,连续不停的赶路,有几辆马车的轮子已经变形了。幸好简单修修还能坚持到目的地。 瞅瞅日头,丘望山让大家架锅做饭。孟天来出了山就觉的热,四周都是镖局的汉子,就脱了外面袍子,只穿中衣坐那等吃的。 丘望山对他这几日的表现相当满意,不骄不躁,能吃苦。即便走的累了,又不爱吃那些粗食也没抱怨。孟天来偷偷吃点心他都看见了,心里好笑还是有些许小儿心性的。 丘望山坐到孟天来身边:“越往南走越热,等到了第一个镇子,丘伯给你换身薄衣裳。”他十分喜欢孟天来,拿他当自己孩子看待。唯一不满的就是这小子长的太好看,不像个小子了。丘望山的想法是男人就该跟他自己这样,粗糙点。 孟天来不知道丘望山心里的想法,高兴的应了:“丘伯,这南北就隔了一道岭,冷热怎的相差这么多?” 丘望山笑道:“这才哪到哪?越往南边越热,咱们岭北冬天飘雪的时候,岭南最南边还是夏天呢。”孟天来听的惊奇不已:“那边没有冬天吗?”丘望山说是,孟天来叹到:“这样说来还是咱们岭北好啊,有冷有热,我最怕热了。”丘望山闻言大笑。 歇了一会,车队继续启程。出山之后的路好走许多,也可以骑马坐车了。天色未暗就赶到了云山岭外第一个小村子云岭村。 一伙人浩浩荡荡进了村,可能因为长年都有过往行商来这里借宿,村民们丝毫不紧张,村子里更有那脑子灵光的人家专门存了好酒好菜,卖给过路人。 丘望山在这村里还有熟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疤脸大汉。光棍一人,祖上是人丁兴旺之家,留下五六间土房子,到了他这辈不知怎么就剩他一个了。空着这些房间就租给过往商人歇脚,赚些散碎银子。 留下几个在马车上看着货物,余下二十几人挤挤倒也住下了。丘望山在村子里买了几只鸡,几坛酒大伙好好的吃了一顿,解了酒虫。孟天来见着房子觉着身上痒了,这近一个月没好好洗个澡了,跟那疤脸汉子商量了一下,那汉子倒是爽快,二话没说就去借了个大木桶,一锅一锅的烧水给孟天来洗澡用。 这一夜吃的好,又美美的洗了个澡,一个月的疲累一下子全上来了。孟天来倒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丘望山也没叫他,说是再歇一个晚上。毕竟押镖的,精力也要保持好。 孟天来现在是神清气爽,左右无事就在村子里溜达。这云岭村不大,总共也就十来户人家。因为离云山岭太近,村里的壮年男子大多都是猎户,使得一手好弓箭。孟天来在这还真发现不少好弓箭,好皮子。最让他心动的就是疤脸大汉家墙上那把大弓,是用上好的牛筋牛角制成,弓臂保养的也十分好。他曾偷偷拿下来试了一下,用尽全力只能拉个半开,似乎有三石之力。孟家也有好弓,孟展鹏好收集各种兵器,有专门一间库房用来放置。但没有一把弓能跟这把相比。 因是丘望山的熟人,孟天来不好自己开口,婉转的跟丘望山表达了想要这把弓的愿望。丘望山大笑夸孟天来有眼光,带着他去找疤脸大汉商量,没想到被断然拒绝。孟天来搜刮了身上所有的银子一共八十两,许诺送完货物回程再付一百两,也没有打动疤脸大汉。被缠的急了那大汉竟然拿下那把大弓离家走了。 孟天来失望而归,看的丘望山直乐,他早就知道那弓是疤脸大汉的宝贝,不会轻易转让他人的。不给还是让孟天来试了,一个是叫他死心别再惦记,另一方面丘望山也是对那把弓垂涎已久,万一真能买下呢? 第二日一大早,大伙告别云岭村准备继续赶路了,直到要走了那疤脸大汉也没有回来。丘望山留了住宿的银子在他家桌上,孟天来带着对那把大弓的不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