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笙歌漫舞,一曲终落千层泪 初夏的雨是清凉的,细雨总是连绵不断地缠绕。 可是她此刻,只觉是天在哭,绵雨透冷,凉风刺骨,有个人……在哭着向她控诉冤情。 她没有打伞,细雨淋漓中微垂着头,面无表情地站立着,双眸的冰冷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助的隐忍。 她泛着晶莹的目光注视着坟碑上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五五分的刘海,在照片里笑得如花似玉,可是顷刻,却如一朵凋零的花,不再复返…… 可惜了,那么漂亮年轻的姑娘…… 她勾起苦涩的唇角,尽量笑起来,声线柔和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痛楚:“十七,我来看你了,我好想你……” 她蹲下来,摆放好手中的花,但手上的动作很快慢了下来直至顿住,她的视线也不再投向照片,而是垂着脸。 刘海几乎掩盖了她的小脸,可是却无论如何也遮蔽不了,她紧咬的嘴唇,以及,那株在她眼角绽放得妖娆的泪痣。 带有不甘,带有不敢置信,带有痛心与悔恨…… “没想到,你会选择这种方式离开……这不像你,真懦弱!” 以往她说这话,总会有人气凶凶地反驳,可如今,再也没有了…… 她很快站起身,擦了擦眼角,便离去了…… 十七,你放心…… ———— 在学校举行的晚会上,人来人涌的场合,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坐在不显眼的地方,举着酒杯,冷眸凝视某个地方的女子。 是她,那个在一个坟碑前,嘴里喊着“十七”的女子。 晚会很快就到了高.潮部分,绅士们都纷纷邀请美人舞起一曲,唯独她,在角落里自斟自饮,心思丝毫不被破坏。 忽然,一只大手夺过她的酒杯,轻握住她的手。 “这位小姐,不知是否有荣幸能与你共舞一曲?” 她抬眸看清来者的脸,蓦地,嘴角勾起一个微不见的弧度。 笑了笑,“我想你是有这个荣幸的。” 男人,我早就在等你了。 她眉目含笑地站起身,美艳的笑颜如钻石般璀璨夺目,瞬间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正在跳舞的男女都停下来看着她。 那抹泪痣,在她眼角,开得鲜艳,她眼底的厌恶,也恰好在泪痣的掩饰下,不被人所注意。 握住她手的男人也勾起唇,另一只大手慢慢攀上她的腰肢,而后,正打算往下移…… 而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冲了出来,紧抓着的匕首泛着冷光,眼神阴鸷! “你这个负心汉!小人!混蛋!我要杀了你!”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人都几乎愣住,却唯独一个男人除外,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女人拉到自己身前一挡! 而她,本是在冷眼看好戏,却没想到攀着自己腰肢的男人会突然将自己扯出去挡在他面前,挡住那个女人疯狂刺来的匕首! 那匕首刺入腹部的时候,她忽然笑了起来,眸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恨意! 十七,你是对的,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付出,难怪,你会选择这种方法逃离他。 男人嘲笑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可惜了,这么美的脸蛋,不过你该庆幸,你有机会为我挡了一刀。” 说话期间,他转眼冷睨地那个要杀他的女人,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厌恶,“疯女人,想杀我?也不掂量下自己的资本!” 随后便吩咐人将那疯女人带进精神病院,只是那女人被带走之时,嘴里还喃喃咒骂。 “负心汉,我恨你!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善终……” 男人冷笑着,目送疯女人离开,眸中泛着无尽的嘲讽,他忽然看向仍在自己身前的女人,没有理会她还在流血,将她搂进怀里。 轻声说道:“为了不浪费,你在临死之前,也让我尝一下你的味道吧?这样,我还能时不时念起?” 她脸色泛白,嘴唇也慢慢褪下红润,尽管很虚弱,她却坚持一字一句道:“能在死之后被你记住,我该是很荣耀你能对我有兴趣,不过,也让我提个要求吧?” 此时此刻,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双手已经攥住了匕首的刀柄。 他随口答道:“临死之人的心愿,是很难拒绝的,何况还是一个美人,你说说看。” “很简单……” 她笑着偏头看向他,脸上的笑容带着诡异的寒意,眼中并不是面临死的恐惧,而是带着莫名的释怀。 他正要开口,可是猛地,双眸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怀里的女人! 她笑得轻轻的,抓住匕首的双手紧了紧,似乎是用尽全力再一次狠狠地往他腹部刺进,鲜血霎时溅到她身上! 他一把推开她,她半跌倒在地,笑得嗜血。 而他则是捂着被匕首捅进的部位,惊诧,恐惧,愤怒袭为一体,脚步不断后退,转过头想要唤人叫救护车。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忍住撕裂般的扑到他身上,两人双双倒地,她不失时机地用手肘撞击匕首,他瞳孔逐渐放大,大力地喘息着,紧紧地看着她,分不清是带着怎样的情绪。 这个始料不及的情景,没有一个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都只是瞪大眼睛看着纠缠的两人。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将他们霹得六神无主! 男子痛苦地开口:“你……你……” “你要我死,我总要找个人给我垫背!你刚说了你会满足我的,呵!”她向后跌去,力气终于被抽空,却仍要固执地说下一句。 “这一切,是你逼我的!” 她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血液了,望着房子上空耀眼,视线逐渐模糊,一片黑暗慢慢袭转而来…… ”十七,我来找你了……我好想你……” 在她完全闭上眼的那一刻,晚会上最后的一首歌落幕,也是她人生的落幕,鲜血染红了她的脸,妖魅的泪痣也被染红,血色迷蒙…… 正文 第二章 谁人痛苦,何知谁人心【一】 夜幕降临,星光璀璨之下,映照着富丽堂皇的皇宫,黄金囚笼般囚禁人身,只有人心飘浮。 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前,殿匾上写着“龙銮殿”三个显赫赫的大字。 透过那窗口依稀能看见一个身着金黄袍子的男人背对着窗户,隐约看得出他手执一幅画卷。 他一身衣袍看似轻飘柔软,最为显眼的是他衣袍上绣有的张牙舞爪,威猛霸气的祥龙,那条威武的龙,世间只有一种身份能与之搭配。 便是只有万万人之上——九五至尊! 身着龙袍的男人执着画卷转过身,微侧着窗户坐到榻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画中的人物,脸上呈现一副痴迷的神色,目光更是带有饥渴和贪婪。 似乎像随着他的视线,画中的美人儿能被他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画卷上的人儿极美,即便只是一卷画,都能将画中美人儿的姿色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五官精致搭配,像是上苍刻意安排到人间的美仙子,柔软衣裳在画中徐徐飘动,淡雅素妆,飘逸风雅,感觉就像是梦幻的仙境。 而美人儿的笑靥,让她身旁的花儿都失彩,更使她笑容迷人,夺心勾魂。 男人迷恋地认真端详着,垂涎画中人儿的美色,不能自拔,可是蓦地,男儿痴笑的脸色遽然僵着,瞳孔骤然收缩! 他松开画卷,大掌猛地扣住自己的脖子!看似是难以呼吸,僵硬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很快,男人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可始料不及的是,他竟在张嘴的瞬间口吐白沫,自己勒住脖子,眼睛睁得老大,若一直强睁下去,难免眼角都被睁裂! 继而嘴角溢出殷红色的血液,男人滚倒在地,身体在剧烈抽搐着,只是不到三秒钟就停止了所有动作,全身都无力地松架了。 只有那双眼睛还在疑惑不甘地睁着……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男人寝室的房门被轻轻打开,一只白色的靴子率先踏了进来。 随后一个身着红袍白衣的男子走进,冷冷地睨视着气息殆尽的龙袍男人,冷艳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潋滟的唇边扬起了一个阴森嗜血的冷笑。 月下阴冷,阵阵阴风掠过,吹起了掉落下来的美人儿画卷,白衣男子所见。 抬手,画卷被毁得无一丝痕迹…… 幽深的眸子中,暗藏着无数惊涛骇浪,最终平复在虚伪的,藏着不为人知事迹的眸子背后,以“淡漠”代替。 月光挥走,光阴日月如梭,不知生在帝王家,是悲亦或是喜? 而那在宴会上一缕幽幽的孤魂,无依无靠,在命运之下,终是找到了归宿…… 某间宫殿内。 唔……好痛,怎么感觉浑身都是刺痛?奇怪了,难道死人也能感觉到疼痛的么?莫非这是阎罗王最新惩罚人的方式? 她不会这么走“狗屎运”,给碰上了吧? 然而没等她思索明白,一盆冷冷的液体泼到她脸上,刺骨般寒冷的液体一下子使她的神经处到了极度绷紧状态! 全身上下冷到极点,每一个毛孔都被迫收缩,那种感觉像是在冬天,被人扔进了冰水里面,使得她身子蜷缩起来! 她猛地惊醒,睁开眼睛! 睁开眼的那一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铠装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银盆,还有少许的水从里面滴落。 看来,是他泼她水的了?思及此,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铠装男子瞥见她醒了,还坐起来直直地瞪着自己,他立刻把手中的银盆扔掉,毕恭毕敬地走回到另一个男子身边。 “皇上,她已经醒了。” “……” 正文 第三章 谁人痛苦,何知谁人心【二】 铠装男子的话音刚落下,她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另一个男人,或许由于心理作用,她忽视了铠装男人口中的“皇上”二字。 一心认为,自己已经到了地府。 收回了瞪向铠装男子的视线,她眯了眯眼眸看了过去,那个男人着一身纯洁的白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全然一副什么也不上心的模样。 他的靠姿极为优雅,身段优美,衣服半开的胸口,小麦色健硕的胸膛,给人无限的遐想。 特别是他那张脸,美得不似人,五官不是精致这么简单,而是人神共愤的巧妙结合,点缀的地方更是近乎完美,移动一分,紧凑一毫,都是败笔,不要想着能在这张容颜找到一丝不妥的地方,因为他脸上就是连半丝的瑕疵,也无处可寻。 那身气质高贵孤傲,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指染的,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独自下凡的神仙,能有拯救苍生的本事,而且他周身都带着一股神秘的感觉,给他多添加了几分神圣之感。 那身飘柔的白衣,更是为他增添几许仙意,一种由里到外,漠视一切,不看中任何事物,真的让人甘愿俯首其之下。 如此绝美的容颜,让她一时晃了神。 苍天,阎罗王怎会长得如此之美?难不成这是死后给她的补偿? 她脑子里过去的那段话,那段她觉得时间停止的时刻,却并不代表别人也这般觉得。 随着铠装男子的话音落下,白衣男子依旧保持着方才懒惰的姿势,只是那长卷浓郁,像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颤了缠,随之颤动一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依旧是带着懒散,淡淡地瞥向她。 那双深邃犀利的黑眸逼视她,像是一个漩涡,似乎能将她吸进去,不知为何,她游走的灵魂回归,竟打心底地对他生出恐惧的感觉。 蠕了蠕唇角,刚想问他一句。 你是不是阎罗王? 可对方却已经先懒懒地开口了:“不知你考虑得如何?” 呃?考虑什么?下油锅还是爬刀山?这么残忍? 她本能地蹙了蹙眉尖,她这一动作,被那个慵懒的男人尽收眼底,唇边扯起了一个轻蔑的冷笑。 好听噬魂的魔音再次环绕在她耳畔,“怎么,难道就这么委屈你?” 她压抑住心底对他莫名的害怕,敛眉抬起眸子与他如幽谭般的黑眸对视,但是只一眼,她就转移了视线,弱弱地询问道。 “你、你是阎罗王?” 怎知她胆怯的话落下,霎时一阵静谧,在场的两个男人绷紧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龟裂,一群乌鸦无语飞过…… 半响,白衣男子好笑地扬了扬潋滟的唇瓣,幽暗的丹凤眸染上少许嘲讽的意味,“凰殇昔,你是在装失忆,博同情?呵,幼稚的把戏。” 她一愣,对他话中的意思有些不明所以。 她有失忆么?有么?她的记忆都好好的呢。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很清晰地记着,她在死之前,手刃一个渣男。那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意思? 不就是问他是不是阎罗王,至于说她幼稚? 而且,他唇边的那个讽刺的笑意刺痛了她的眼,为什么他笑得这么嘲弄? 自己有得罪他?而且,凰殇昔?是在叫她? 还未等她想明白,那边的白衣男子便起身朝她走来,一把钳制住她的下颔,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她,抿唇轻语。 “凰殇昔,别妄想玩弄朕,若你乖乖听话,朕还可以让你多活几日,否则!” 说到最后,不仅尾音加重,而捏住她下巴的手也倏地加重的力道,似乎要用力气将她的下颔捏碎。 “好痛,你松手!” 凰殇昔吃痛拧眉,挥起小手想要摆脱他的控制,怎知她的小手还没碰上他的大掌,他就已经嫌弃地推开她站起身。 淡淡地睨视着她,眸中是掩饰不了的厌恶,似乎是对与自己碰她这个轻微的接触,让他对她更加恶心。 凰殇昔被他推倒在地,伸手揉揉自己的下巴,怒视白衣男子。 这男人肯定有病,病得还不是一般的重!自己又没招惹他,他干嘛要捏她,痛死了,都不知道有没有脱臼! 疼……?等等! 正文 第四章 谁人痛苦,何知谁人心【三】 她居然能感觉得痛! 脑子短路许久的凰殇昔一时之间反应过来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不是被刺死了么?怎么还会感觉到疼痛?而且,她伸手摸了摸下巴。 下巴也还在啊,那么就是说,她还没死?这个男人,不是阎罗王? 想罢,她扶着下颔略带疑惑地深视那边的白衣男子,一身古代的衣服? 她再把视线移到另一边的男人,一身古代的戎装? 最后,她把视线转回到自己身上,一身古代的女性衣袍? 再想想方才那个男人言辞和动作,凰殇昔……凰姓?她本姓不是凰…… 蓦然,一个激灵从她脑子里闪过,混乱的思绪理通。 原来,她又“活”过来了,刺死那个渣男自己还死不成,活到另一个世界来了,呵呵,倒也真是值了。 脑子快速理通了这些,凰殇昔抬头再次对上白衣男子的拒人千里的目光。 抿了抿唇,这次的声音没有像上次那样带有胆怯,而纯属是在质问的口吻:“你到底是谁!” 白衣男子微微一怔,貌似是对她突然的转变有些诧异,失神片刻之后,他勾起桃花瓣般的唇瓣,抬步靠近她,那双眸子背后藏着掩盖的玩味。 “朕的皇后?自杀未遂,现在胆子长了,敢吼朕?” 凰殇昔玉眉一挑,皇后?自杀未遂?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本来以为他是阎王,担心他一个不满意让她投胎成猪,现在知道不是,那她还要惧怕他什么? 她一把拍开他想要伸过来再捏她下颔的手,昂起如蝼蚁般倔强的小脸。 “吼你又怎样?我的胆子就这么大,从来就没长过,所以没有长不长这个说法。” 他无所谓地勾勾唇,唇角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意,丹凤眸微烁。 “朕现在改变主意了,朕不用你做营妓,今晚,就由你来侍寝,如何?”这句带着嘲讽和鄙夷的话,让人深深怀疑这男人所说的侍寝是侍谁的寝。 凰殇昔表情冷凝住。 军妓?呵呵,难怪,难怪这个身体的原身会打算自杀,原来是要做营妓!也就是如今的军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凭什么你说去就去,你说要我侍寝我就必须侍寝?这男人不过一个皇帝罢了。 阖了阖眼眸,凰殇昔一脸淡定且冷笑道:“真是很抱歉了,本姑娘不想侍寝,更不想去做什么营妓,你老人家若是无事,可以请便。” 白衣男子噙起嘲笑的韵味,冷睨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子,眼中的笑意越发浓烈,“不去,这里可是你说了算?” 言毕,大掌拽上她纤细的手腕,扯着她大步迈开,却没想到身后那个强悍的小女人居然强行顿住自己的脚步,挥手—— “啪!” 清脆响亮,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个狂傲不可一世的声音继而响起,“我说了不去,就不会去!” 白衣男子侧着脸,整齐的长发被刮落少些,在他覆有五个鲜红巴掌印的地方磨蹭着,看不清他的神色,更不清楚他心内到底会想什么。 只是看到了,他的唇角勾上了一个绝美阴森的弧度…… 带着血腥味的眼眸透过发丝直射向凰殇昔,像是两把历尽沙场厮杀许久,沾有无数人鲜血的匕首,找到她致命处,不到丝毫犹豫地插了过去,令得她身子一震,恐怖得令人发指的眼神,让她看到了向她伸开死亡的魔爪…… 可是她本身的尊严,却不允许她退缩。 然而未等她从惊悚中回过神来,就感觉身子一轻,竟是被他抗了起来,随即他迈步走向某个方向。 而凰殇昔似乎看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她惊呼出声来:“你要带我去哪?放我下来,快放开!” 那幽幽的声音在她心中补了一枪,“你既然有胆子打朕,那你便要做好接着朕怒火的准备……” 正文 第五章 神仙外貌,修罗心肠【一】 一个阴森诡异的地下囚室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隐约能听到在这里冤死的人而发出的鬼哭狼嚎。 在囚室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高贵幽雅的男人,指节分明的玉手轻轻放到椅柄上。 轻飘柔软的白衣,在这阴冷幽森的囚室里给予一番暖意,更是在这黑暗中,唯一一个向着光明的暖色。 低暗的黑眸幽幽地抬起,凝视着那边瘫着,欲动,却无法如意的女子,勾起一个冷冷的笑意,执起鞭子缓步走过去。 这个女人这般自掘坟墓,那他便也陪她玩玩。 他站到蜷缩着的女子身旁,居高临下,轻傲地俯视着她,冷若冰霜的眸子覆上轻蔑的透明晶体,勾起一个寒气十足的冷笑。 “你不是很有骨气么?怎么现在和一堆烂泥没区别?” 怎知在听了他满含讽刺的话语,地上软绵绵瘫着的女子倏尔睁开眼睛,带着恨意的眸子无法被掩饰,阴阴地盯着他,冷哼一声。 “呵,可笑,那些烂泥怎能和我相提并论,倒是你,我觉得你长得和它还真挺相像的!” “朕的皇后,朕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竟敢和朕对着干,你是以为,你有多少条命呢?” 白衣男子半蹲下来,如葱白般的手捏住她的下颔,力道绝不放轻,丝毫不顾及她已经变紫的下巴。 凰殇昔忍痛一把抓住白衣男子的手,指甲掐入他的肉中,从唇齿之间吐出一句倔强惹火的话,“松手!我有多少条命,不需要你来过问,你更没资格!” 可恨的男人,本以为穿越一回会上天厚待,可是怎会料到遇到这样的人! 凰殇昔那双好看的杏眸布上了与之难以搭配的恨意,她身上好痛,伤痕累累,被迫暴露而呈现出来的肌肤不是瘀血就是红肿,更多的却是鞭痕! 这个男人看似温润无害,像是落尘神仙下凡济世,实质,他是有着一个绝美得人神共愤的外貌,心肠却是修罗那般狠辣无情,身上更是有种让人窒息的血腥味,直令人由心底害怕他。 更甚,他那如黑洞般深不见底的眸子,却是隐藏着对她的恨意,为什么要恨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会恨她? “没资格?”白衣男子优雅地站起身,脸上冰冷如覆霜,唇边勾起了一个嗜血的冷笑,手上鞭子轻挥而落! “啪!!” “啊——” 两道破音几乎同时响起,疼痛沙哑的声音带着对这里的绝望,求生的渴望。 鞭子抽到她的后背,本就单薄无抵抗力的衣服刹时被鞭开一道狭门,衣服里面的皮肉翻滚出来,滚烫的血液哗啦啦直下,就连带血的肉都顺着溢出的鲜血流淌出来! 这个力道对白衣男子来说或许九牛一毛那样微弱,但是对凰殇昔来说,很可能会致命! 那一鞭子没有留情,令得她想动一下都难,全身像是已经被抽空了力气,虚脱地瘫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 她已经被他抽了不下二十鞭,每鞭子都是大小不一,但是足以让她受了上下辈子都没受过的苦! 好痛,感觉身体像是被灌了辣椒水,伤口疼得她都要麻痹了 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每每只要敢忤逆他的意思,就会对人下手,就算不下死手,也会让人生不如死。 像她,就是被他折磨着,她到底欠了他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她,难道不想侍寝也有错?只不过她态度有些僵硬罢了,至于对她下如此狠手? 对于凰殇昔的情景,他轻笑一声,拽住她混有血的长发,忍住那股对血的恶心,一字一句呛入她的耳内。 “朕的皇后,你现在意下如何?” 果然,又是因为侍寝…… 逼迫抬起的小脸,眸子里带着嘲讽的韵味与他对视,眼底的坚定不容置疑,“我说了,不会侍寝就不会去!士可杀不可辱!” 你记着,总有一天,你带给我的一切痛苦,我会加倍奉还给你! 正文 第六章 神仙外貌,修罗心肠【二】 瞥见她眼中的坚定,白衣男子心中只有嗤笑,如此桀骜的一个女子,以前,怎么没发觉呢?不过,这个玩偶可比以前那个动不动寻死的好玩多了。 幽森的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就在他沉思着她的价值的时候,凰殇昔一手拽过自己的长发,竭尽全力站起身子,痛苦地咬着下唇,身子摇摇欲坠,不过也只是欲坠罢了。 走了几步,她一手撑着墙,拧过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你永远也别忘记这一天,待我强大之日,今日我所受的屈辱,他日就是你加倍承受的时候!” 敢对自己夫君,何况还是一名皇帝说下这样大逆不道,有着弑君谋权嫌疑的话,放眼整个大陆,有哪个皇帝会放她活着离开? 除非他不怕死!也正有这样不怕死的皇帝存在,她才可以有命走出这个囚室。 扔下一句话,凰殇昔一瘸一拐地走出囚室,迎上了走来的铠装男子,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侧身走过。 铠装男子正想阻拦她,接到白衣男子的意思后,给她让出了一条路,随后回到白衣男子身边,恭敬地跪下,“皇上,您就这样放她走了?” 白衣男子唇畔扬起一个神秘莫测的寒意浅笑,对铠装男子的话不做答复。 放她走?怎么可能…… 她可是……不好好尽兴,他又怎么会甘心呢? 潋滟的唇瓣,噙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弧度,好看的丹凤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凰殇昔,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 迷迷糊糊欲要走出囚室的凰殇昔,拖着沉重的身子一直往前走。 终于走出了暗无天日的囚室,温和的阳光扑面引来,刺痛了她的眼睛…… 显然是有段时间没有接触日光,眼睛有些不适应,待她感觉眼睛不会再被刺痛的时候,她才悠悠地睁开,感受着清爽的凉风,她抛开了方才所经历的一切。 但是,想要忘记那是不可能的,就好比她现在身上的伤,让她清晰地记住了刚刚在囚室里,那个恶魔是如何折磨自己,让她徘徊在死亡边缘的…… 皇帝是吧?皇帝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是吧? 既然如此,那她也要做皇帝,做一个能控制方才那男人的女皇,她想要活着,就必须强大起来! 是的,她不能忍辱偷生!她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她凰殇昔,要骑在他的头上!把她忍受的那伤痛,统统还给他! 她抿唇坚强地想要起步离开这个恶魔的地狱,却没想到自己的身子软弱不经风,一迈步,盈盈的身子就倒了下来,而且额头上还疼痛不已。 她伸手扶上发疼的地方,然而指尖如蜻蜓点水般碰上,都让她倒吸一口气,“嘶——痛!” 她身上只是鞭痕多,额头这个伤,好像不是那个男人弄得吧?这么说,这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弄的?她是……想要撞墙死? 本尊居然寻死,这么没出息! 算了,不管怎么说,反正都死了,这个身体就是她的了,只是她现在身上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而且那男人出手那么重,她勉强蓄力走了出来,但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 她无助地靠在墙上,闭眸想要歇息一阵子,但是猛地又睁开了眼,惊恐地瞥了眼囚室的入口。 不行,她不能停在这里,若是那个男人想要抓她回去继续折磨她,那可怎么办!她就是爬,也要爬离这里…… 打定这个念头,凰殇昔咬着下唇,双手臂撑到地面上支起自己的身子,蠕动手臂拖着身子移动,一点一点,直到离开原地许久,凰殇昔也没有停下来。 好痛,好痛…… 密密麻麻的汗珠从她额间渗出,滴滴往下滑落,而她却浑然不知,痛感神经已经被麻痹,她无暇顾及其他。 蓦然,在她此刻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一个神色匆匆的宫女朝她的方向奔了过来,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地下挪动的凰殇昔,一脚踩到她的满是伤痕小手上,另一条腿由于没看到下面的人儿,跨过去的时候绊到了皇忆昔的身子上,随即滚到了地上…… 一道悲催的响声响起,继之咒骂声也飞出口,“该死,那个不要命的躺在地上,摔死本姑娘看你怎么赔!” 凰殇昔也是被那一脚又一脚,踢得踩得,脑子只剩下一个字。 ……痛! 正文 第七章 命运多舛,面临死亡【一】 “是哪个不要命啊!还不滚过来扶本姑娘起来,耽误了我家娘娘的事情,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被摔得四脚朝天的宫女咿呀咧嘴地揉揉生疼的部位,不满地站起身,脸上是一副不悦的神色。 她看了看半路挡道的那条“狗”,乍眼一看,那满身是血的还以为是具女尸,将她吓个半死不活。 但是仔细一瞧,发现那个瘫在地上的女子身体还在微微的抖动,这才让她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松了下来。 宫女胆怯地慢慢挪步过去,企图了解一下这个女子是不是要断气了?如果真是死了的话,她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晦气! 但如果还没死,她可要好好追究一番了! 就在她悄悄凑过脸去的时候,那躺在地上的女子倏地抬起头来,脸上沾有一条又一条的血痕,更甚的,脸上还有未凝固的伤口在流出血液! 宫女惊叫一声跌坐到地上,脸色霎时变白,惊恐地盯着凰殇昔那张恐怖至极的容颜,待静下来看清楚凰殇昔熟悉的容貌之后,宫女蓦然变了脸色。 她再次站起身走了过去,朝着凰殇昔一脚踹了过去,轻蔑地嘲笑道:“哎哟,真不好意思,原来是皇后娘娘呀,我还以为是哪条狗这么不知死活,敢在半路耽误我家娘娘的事呢!” 这宫女的一脚,好巧不巧,正好踢中了凰殇昔的伤口,导致伤口破裂,鲜血涌出,染红了宫女的靴子,而凰殇昔则是身体滚动了一下,无力理会宫女的暗藏的冷嘲热讽。 伤口被撞击,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似乎全身上下的痛楚都聚集到那,她的身子蜷缩起来,不知是冷还是热,额上细汗如泉涌般渗出,大有以汗洗脸的架势! 那个宫女厌恶地看了看染红的鞋头,没有理会凰殇昔现在处于怎样的处境,一脚又一脚地踹过去,嘴上还喋喋不休地咒骂着。 “该死的贱人,竟敢弄脏我的鞋子,你是不是诚心想让娘娘惩罚我?死贱人,别以为你是皇后我就不敢动你,哼,你死了皇上也不会责罚我,我也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今天我就替娘娘了断你这个碍眼的东西!” 越说越来劲,宫女脚上的力道愈来愈重,看来真的在把凰殇昔往死里踢! 这宫女本来还担心会是什么贵人嫔妃,想不到居然是当今皇后,那自己还怕什么,反正娘娘早就想她死了,只是她运气好,躲过一次又一次,现在她落到自己手里,那自己就替娘娘行道,或许回去之后,娘娘还会嘉赏她呢!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正要对凰殇昔痛下杀手,可是骤然,一只鲜血直流的小手攥住了宫女的脚,迫使她停下疯狂的踹击。 宫女使力想要抽回脚,却没想到奈何她如何用力,自己的脚都被那只小手抓得紧紧的。 她从没想过,凰殇昔那只看似无力的手居然有这般劲! 宫女惊恐地瞪大眼睛,剐向凰殇昔的眼神里带着惊恐,“你,你想怎样?我告诉你,我可是依贵妃身边的宫女,你敢对我不客气,当心依贵妃娘娘让你命丧黄泉!” 不知怎么的,明明眼前这个皇后浑身是伤,流血不止,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对自己没有半点威胁,可是宫女就是觉得,这个皇后似乎不一样了,她好像有能力让自己付出血的代价! 她暗自压抑这个念头,安慰自己是多想了,但是就凭凰殇昔能将她的脚抓牢,而且力道似乎已经将她的脚腕捏出瘀血了,这不得不让她对凰殇昔升起了一丝恐惧感。 “呵,依贵妃?你方才叫我什么?我是皇后!一个贵妃,我难不成还得怕她!” 紧了紧小手,凰殇昔借力幽幽地抬起脸,露出一个阴森诡异的笑靥,那张恐怖的容颜,更为之增添一股压迫感。 虽然凰殇昔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力不到位的感觉,但是此刻宫女却是感受到了凰殇昔的愤怒,那低暗的眸子里,隐藏着说不清的怒火! 停顿几秒,那道不可一世的声音继续响起:“哼,你区区一个宫女,以下犯上,欲谋杀一国之母,可知是何等大罪?!” 宫女一愣,她没想到凰殇昔居然会懂得反驳了,以前的皇后,别人说她什么,戳她脑袋,甚至动手打她,她都是只懂得接受,从不会出言一句,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牙尖嘴利。 这贱人现在居然晓得威胁我? 不对,这个很有可能不是那个贱人,那贱人怎么可能敢如此胆大,她要赶快回去禀告娘娘,让娘娘亲自来擒拿解决那个贱货! 至于脚下这个死女人…… 正文 第八章 命运多舛,面临死亡【二】 至于脚下这个死女人,最好嫩识相地自己滚开,不然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给我松手!不然你信不信我踢死你!”宫女视线转回凰殇昔身上,坚信“她不是皇后”的念头,面目忽然变得狰狞,使劲要从凰殇昔手中拔出自己的腿,却没料到凰殇昔竟一把将她扯倒在地,扬起一个诡异的冷笑。 “我已经放了呢,但是不好意思,让你摔倒了。” 言毕,凰殇昔不留余力地挥手甩了她一巴掌,打得宫女脑袋都侧到了一边,五个鲜红的指印覆在上面。 一个宫女这么嚣张,这么趾高气扬,威胁我一个刚来这里的孤魂?莫不是这个身子以前被你欺负惯了吧? 本尊,我替你稍稍出了一口气,感觉还爽吧? 宫女一愣神,惊得反应不过来,凰殇昔趁机又甩了她一巴掌,狂傲的话从干燥的唇里溢出,“出言不逊,罪加一等!你想我死,你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宫女被打得耳朵“嗡嗡”直响。 那个贱人打我?而且还是连甩两个耳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宫女一翻身,骑在凰殇昔身上,怒目圆睁,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贱人,你敢打我,那好,不用等娘娘,今日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说罢,手上的力气加大,死死地掐住凰殇昔的脖子,阴鸷布满杀意的眸子没有了半分理智,眸中映照着一句话:这个女人打了她,死不足惜,快,送她进地府! 凰殇昔拽住宫女的手用着仅剩的力气挣扎着,奈何现在她的身子实在太虚弱,抵不过失去理性的宫女。 该死,居然一时脑热忘了自己身受重伤! 那宫女的力气很大,很快,她已经呼吸不了,小脸因缺氧而泛着红色,双腿也开始慢慢伸直…… 就这样要走了么?她死过一次,才来到这里,一天都还没到,怎么能就这样离开,而且她说了,让要那个男人尝到她复仇的果实,她还没完成,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不行,她不能放弃! 她忽地睁开好看的杏眸,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是一种永不放弃,心中的桀骜。 她忘却自己的伤,欲强行掰开宫女的手,一点一点从宫女的指缝中乘虚而入,稀少可贵的空气终于能依稀进来,就在她打算乘胜追击丢开身上的宫女之际—— 那名宫女居然张嘴狠狠地咬在她的手上,迫使她那只被咬的手无法使力,而宫女便是重新掐回她的脖子上! 这一回凰殇昔无从挣扎,抑血的脑子给她一种窒息难忍的感觉,一股晕眩袭来,眼皮在缺氧的情况下变得沉重。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像是灵魂要脱离存活着的身体,又像是看到了黑白无常拿着镰刀在向她走来。 不知为何,她感到全身上下,除了脑子难受,其他都舒服极了,似乎,这是一种叫“解脱”的感觉? 呵,真是没想到…… 她认命似地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等待着降临的释怀。 可是等来的是,却是遽然一阵凉风掠过,骑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莫名消失,而一直停留在手腕上的痛楚也随之隐匿。 最后,连脖子上的力量也随着凉风的掠过而藏得无影无踪,从而让她清楚了空气的珍贵。 凰殇昔微蹙眉梢,眉宇之间是疑惑的情绪,脸上也绷紧,奇怪,不难受了,莫非是真的死了? 想到最后,心里游过了一丝失落的遗憾,但是那个像是天籁的声音,却否定了她的想法。 “乖,不要怕,没事了。” 声音悦耳动听,温润似水,只是她心底感觉这个声音好熟悉,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思及此,她幽幽地睁开了眼帘…… 正文 第九章 温暖怀乡,莫名熟悉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且又陌生的男子,那双柔和的俊眉像是能给人温和的阳光,助她走出黑暗寻觅光明。 也就是这双温润的眸子,给了她一种来自心底的熟悉。 浓郁睫毛下的眸子,很温柔地凝视着她,温润如水,似乎能漾出波纹,在瞳孔里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柔情无害,那微微扬起的潋滟唇角,更是柔软无邪。 一袭淡蓝色的外袍,纯白色的衣袖,不加繁华的装饰,不用繁琐的设计,只有淡雅的朴素,纯洁的优美,无忧的清逸,点缀得恰当好处,将他身上儒雅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及腰之间,腰挂着一枚雕刻精致的琥珀玉佩,透白无杂质,看似绝不是普通之物,他虽一身简朴的衣裳,但是只要认真看,就能发现他的服饰搭配近乎完美,衣服的质地也是很薄很轻柔,用工也不是草草就可完成的。 看得出他不喜繁华,不喜枷锁,追求无忧无虑,高尚情节,能从心估摸出这个人的身份,断不是泛泛之辈。 凰殇昔有些许木愣地盯着他,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蓝袍男子朝她盈盈一笑,那笑容像是棉花糖,软绵绵的,很甜! “疼么?”他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地上扶坐起来,眸子满是惋惜之色。 明明自己很痛,可是鬼使神差的,凰殇昔居然轻轻地摇了摇,回过神来之后,又肯定地点了点头。 蓝袍男子失笑,轻柔地伸出纤长的手理理她脸上沾有血液的碎发,随后眸光一转,凛冽地射向一旁。 凰殇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个想要掐死她的宫女正胆怯地向后卧倒,手臂朝后支着,一脸惊恐地盯着蓝袍男子。 她顿时恍然大悟,心中已明白自己没死,而且是被眼前这个好看的男子救了。 蓝袍男子抿了抿唇,眸光犀利,一直凝视那名宫女,“一名小小的宫女,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大包天,在皇宫里对一个羸弱的女子狠下杀手,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那宫女一惊,连忙扑过去跪到蓝袍男子身边,隐隐带着哭腔,“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太子殿下饶过婢,奴婢真的不敢了!” “不敢?能把人伤成这样,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宫女爬过去扯住蓝袍男子的袖子,苦苦哀求:“不!太子殿下,她的伤不是奴婢干的!” 蓝袍男子眸子一眯,星光闪了闪,很快消失殆尽,冷声呵了一字:“滚!” 宫女被吼得愣了一下,拉回神后朝着他伏伏身子,随后连滚带爬地逃走,生怕后者一个不悦,又让她回来处决她。 这下,蓝袍男子的视线再次回到凰殇昔身上,卸去方才冷意,带着疼惜看着她,上下观察了一番。 道:“你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是谁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凰殇昔拧眉不语,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想说,也不知从何时起,忽然感到一阵晕眩。 在昏迷之前,她似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带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为何,竟让她倍感安心。 蓝袍男子怜悯地深视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子,看着她脸上的血迹,身上的伤痕,还有脖子上的掐痕,心中不明地“咔嚓”一声响。 她到底是谁?为何她给自己一种亲切的感觉,难道他以前见过她?而且关系还很好?可是,他印象里,似乎没有她这个人物…… 他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步入不远处的驿馆,当他的身影消失之后,藏匿在暗处的一个人悄悄离去,似乎是…… 方才那名宫女? 时间不知逝去多久,在一个布置静雅的房间里,榻上躺着一个人儿,她安详地睡着,蓦然,睫毛颤了缠,她迷迷糊糊转醒。 醒来的第一时刻,她就猛地坐起身子,然而她这剧烈的动作,成功地牵扯到了她的伤口,小脸随即皱成一团,脑子只有两个字……好痛! “别乱动,你身上伤口很多,不久前才包扎好的。”门被推开,带着少许责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在声音落下之后,一名身着简朴却不失华丽的男子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水走了进来,直接在她床边坐下。 “乖,来把药喝了。” 说罢,把药就递到凰殇昔唇边,她一蹙玉眉,本能地退后挪了挪,在看到他不悦的神色之后,慌忙解释:“太烫了,我等会再喝。” 但是男子的脸色并不能得到缓解,不过他细想之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女子一般都不喜欢喝药,好像是因为太苦了,那他是不是要去拿点蜜饯呢?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在他打算动身的时候,凰殇昔幽幽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救我。” 男子眨了眨眼睛,对她的话有些许好奇,难道他要救一个人,是必须出于什么目的的么?她戒备心未免太重了。 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了:“实话嘛,就是我感觉我好像认识你。” 凰殇昔柳眉不自觉一挑,是熟悉的感觉?她也好像感觉她见过他,但是这貌似有点荒谬,她才穿来这里,一天还不到,又怎么会认识他? 可是不可否认,他真的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呢,这个身体,是不是在以前见过他? 正文 第十章 凰姓不识,皇姓异同 凰殇昔认真地盯着他,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脸上,他对此只是温和地笑着。 许久,凰殇昔终于皱眉问道:“我以前有见过你吗?” 似乎是早就猜到凰殇昔会这般问,他在她话音落下便随之摇了摇头。 轻叹道:“确实是没见过,我只不过有这种感觉罢了。” 凰殇昔噤了声,垂下了眼帘。 “那你带一个女子回来,就不怕出什么事?”凰殇昔想了想,又问出一个刁难的问题。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单纯地看着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知道你和别的女人很不同么?” 凰殇昔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不敢再语。 他的意思是在变相地说她讨人厌么?不会吧?来到这里遇到了四个人,三个人都是讨厌自己,另外一个没和她说过话,她猜不出…… 唔……她就真的这么惹人讨厌? 既然这样她还是不要碍人的眼好,想罢,她爬到床边想要起身,男子不悦地一把拽过她的手臂,因为是出于本能,没注意力道,恰巧握住了凰殇昔的伤口,立马让她疼得咿呀咧嘴。 男子连忙松开了大掌,又责怪又内疚地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不知道自己伤得很重?” 谁知凰殇昔居然这般说道:“你不是讨厌我么?我当然不能在这里阻碍你了。” 男子无奈地笑笑,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讨厌她了?莫不是他方才说的那个“不同?” 他意味不明地轻叹。 “乖,别闹,先吧药喝了。”他不置可否,随手拿起晾在一旁的药递给她,她刚才说了,不烫就喝,现在不烫了吧? 凰殇昔看了他一眼才接过药,当真一口做气全喝了。 她从不和自己的身体作对,况且,她还要活得好好,让那个男人卑微地俯首在她之下。 “你叫什么?”放下碗,盯着他问道。 他说话的语气总让她感觉他是一名兄长,一名疼爱自己妹妹的兄长呢。 男子勾了勾唇角,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直接,眨了下眼睛。 “皇倾萧。” 凰殇昔不敢置信地睨着他,唇角抽了抽,不是吧?这么邪门,他也姓“凰”?难道这具身体真的和他是兄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熟悉”也就解释得通了。 “你的姓,怎么写?”无论如何,再确认一下总没坏处吧? 皇倾萧眨了下眼睛,柔和地说道:“白字下面一个王。” 原来是竹篮打水,白高兴一场了。 她顿时有点泄气,她多希望他可以是自己兄长啊,这么有安全感,他的肩膀那么结实,可终究不是…… 她强颜欢笑道:“我叫凰殇昔,虽然读音相同,但和你不是同一个姓,我可以叫你倾萧么?” “你喜欢。” 对于她的名字,他倒没多少在意,因为她已经说了和他姓氏不同,再者,他的姓氏乃皇族姓,一般人怎么可能和他同姓,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女子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容貌,你脸上的伤你无需担心,不会留下疤痕的,你休息下,我先出去了。” 凰殇昔轻笑,算是回应了。 她和他这算是简单的打招呼认识了吧?不过,那个宫女说,他是太子?为什么她觉得好像有点不像…… 在她失神的时候,皇倾萧就已经拿着碗走了出去,离开时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当她再次回神的时候,好看的眸子中有种复杂的情绪,凰殇昔,天既然给你了一次重生的机会,你就不能在那个男人受胯下之辱,记住,你若不爱自己,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疼惜你了。 她站起身,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她就不会感到疼痛,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门边,退出房间,糊涂地乱走一通,竟还真的被她走出了驿馆。 她不能麻烦别人,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抿唇,一步步艰难地走着,就像是脚上拖着一个千金重的东西,真是寸步难动! “主子主子,原来你在这,可让奴婢好找!”就在她体力所剩无几的时候,一个穿着宫女服的丫头风风火火地朝她奔了过来。 看到宫女服,凰殇昔一下子打开了警惕,要知道,不久前就是一个穿着宫女服的人,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可不能再大意了,因为她现在几乎浑身都是绷带…… 那名急匆匆跑过来的宫女,在看到凰殇昔脸上的伤时,霎时红了眼眶,氤氲着雾水遮盖着眸子,捂着嘴哽咽道。 “主子,怎,怎么会这样?是不是皇上弄得?他怎么能这样对主子……” 皇上?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凰殇昔不语,依旧保持着方才的警惕。 宫女蹲坐在她身边,自责地看着凰殇昔脸上的殇,还有额头上厚厚的绷带,暗自立誓以后就是死也不能让皇上将主子带走了! “主子,来跟奴婢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