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你也就值这几个馒头 许乐是在半夜被冻醒的。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拽自己的被子,结果一拽之下大惊。 自己的被子什么时候变成了柴草?! 更惊悚的是,身边两个瘦小的孩子如同小兔子一样依偎着自己睡的正香。 吓得她立刻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这绝对、绝对不是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满屋的尿骚气能熏死个人,就说身边这俩孩子哪来的?! 自己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单身狗啊! 她战战兢兢的往自己房间窗户的地方看去,还好,那里也是两扇窗户。 只是,打着呼哨的冷风不停的从那里灌进来,吹得许乐瑟瑟发抖。 “这一定是个噩梦,我不可能在这里的,赶紧睡,等醒了就好了。”许夏如同念经一般小声嘀咕起来。 “尿……尿尿。” 只是这醒了之后,想要再睡可就难了,因为一个男童含混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来。 依偎在许乐左手边的一个瘦小身子一边吐字不清的嘟囔着,一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去墙角的尿盆里撒尿。 许乐崩溃了…… 随着天空渐渐的露出朦胧的亮光,她也终于无奈的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这不是梦,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不仅穿越到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家庭里,还成为了两个瘦的跟豆芽菜一样的孩子的姐姐。 宿主的记忆不多,许乐也仅仅知道她也叫许乐,今年十三岁,自己右手边的妹妹名叫许茵,今年八岁,那个嚷着尿尿的弟弟名叫许优,今年十岁。 父亲进京赶考八年未归,走时把家中所有的钱都带走当盘缠了,留下兄妹三人和母亲艰难度日。 这些年母亲为了维持家计,把能当的东西都当了,仅剩下的一条厚棉被,也因为许乐发烧无钱医治,她狠狠心去当掉了,并用那一点钱为许乐抓了药。 天渐渐冷了,没有了被子,母亲只得用些柴草之类的铺在炕上保暖。 唉,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大家闺秀,就算是庶女、丫环之类的也算有吃有喝,自己真是倒霉,好好的在床上睡觉竟然穿越成了贫民。 不过宿主的家人为了她竟然连过冬的被子都舍得卖,这让许乐很是感动,也从心里认可了这家人,并下决心要帮助她们改变贫困的现状。 正在许乐左手搂着许优,右手笼着柴草往许茵身上遮盖的时候,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 一个身穿黑布棉衣的瘦弱女子伛偻着身体推开门,清晨朦胧的光线和寒风也随着她一起涌了进来。 女子看见许乐在床上坐着,赶紧反身关上了门,然后快步走到床边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娘……娘……” 不待女子说话,许茵和许优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扑向她的怀里。 “好……咳咳……孩子,娘身上凉,咳咳……你们咳咳……快回到姐姐那里去。咳咳……娘去给你们做饭。”一边说着话,女子一边从怀里掏馒头。 “好香的馒头,娘,我饿了,想现在就吃。”许优眼馋的看着馒头。 “乖,馒头是凉的,娘去给你们炒炒好不好。”女子爱怜的从他头上摘掉一根柴草。 “呦呵,有馒头吃就不错了,还嫌弃凉要炒炒?我就奇了怪了,你家这是有盐啊还是有油啊?莫不是又要跪在我家门前求孩子他二叔可怜,让我们借你油盐吧?!” 随着一个尖细刻薄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褐色棉衣,头上绑着一个圆圆发髻的胖女人向母子四人走去。 她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像扇子一样扇着,微亮的晨光照在她的脸上,那满眼嫌弃的样子让许乐打心眼儿里恼起火来。 记忆中这好像是她的二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妇,别人从她门前过一下,她看不顺眼了都能骂人。 自从父亲走后,这个二婶没少来许乐家里找事儿,是以姐弟三人都比较害怕她。 许茵和许优见到是她,都双手紧紧的抓住许乐的胳膊不敢吭声。 “咳咳……咳咳……她二婶,我只是不想让孩子……咳咳……吃凉的,想着把馒头……咳咳……在锅里给热下就行,用……咳咳……用不着油盐。”母亲咳嗽着小声的解释。 “不怕告诉你,这几个馒头是我家相公好心,看你在门外跪了一夜,才偷偷给你的,我可没同意,我来是要回这几个馒头的。”许乐的二婶鄙夷的环视着屋子说道。 “她二婶,来年只要收成好,我们一定……咳咳……还……”母亲话没说完,就又咳嗽了起来。 “我呸,还,你们拿什么还,就你们这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能不能过的了腊月还两说呢,这几个馒头给你们也浪费,我今天必须拿回去!”说完就要从母亲怀里抢馒头。 “……咳咳……她……咳咳……她二婶……你听我说……咳咳……”母亲护着怀中的馒头不想给。 “啪”母亲脸上挨了一巴掌,许乐二婶气急败坏起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时看着你文文弱弱的,没想到还是个护食的,给脸不要脸,我好好跟你说让你还馒头,你还不给,我这就让你尝尝厉害!”说完按着母亲就打。 她人高马壮的,一下子就把母亲给打的趴在炕沿上起不来了,瘦弱的母亲除了咳嗽以外,根本就反抗不起来。 许乐怒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不就是几个馒头吗?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于是她站起来准备拉架,想着顺便给这个泼妇一个教训。 只是她太高看这具身体了,毕竟刚刚退烧,猛的一站起来,头晕的只想往下栽。 不过急火攻心的她管不了那么多,扶着许优勉强站了起来,正好居高临下的抓住了二婶头上的圆发髻。 “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响起,许乐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二婶打去。 正打在兴头上的二婶先是一怔,接着就杀猪似的嚎啕起来,一边嚷着,一边伸手去抓许乐。 “你个死丫头片子反了,竟然连老娘我也敢打?看我不打死你,啊,看我不抓住你打死。” “她……二婶……咳咳……”母亲怕许乐挨打,急得流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馒头都还你,我们不借了,你走吧……咳咳……”母亲见二婶已经跳到炕上去追许乐,怕她吃亏,于是把怀里的馒头一股脑倒在了炕上。 “真是贱骨头,早这样多好,非要挨顿打才还……”二婶见馒头落早炕上的柴草上,立刻蹲下来用衣襟兜着装起来。 “我们是贱,比不得您高贵,我看你也就值这几个馒头!”许乐快气疯了,也怒气冲冲的回呛。 正文 第二章 我们进城 “哈哈,笑死我了,自己都快冻死饿死了,还有脸嘲笑别人值几个馒头。”二婶收拾利索了,扭着水桶腰带着满脸不屑准备走。 “……咳咳……乐乐呀……咳咳”母亲扬起黝黑干裂的脸,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看着眼前脸上都是巴掌印与指甲划伤痕迹的脸,许乐满是心痛。 她记得宿主小时候模糊的片段,那时候的母亲是粉白的脸,乌黑的发,整天脸上都挂着醉人的微笑。 “呸,一群下贱骨头,看我不让虎子来打死你们。” 走到门口的二婶用衣襟兜着那几个馒头,狠狠的朝屋内啐了一口,一边发着狠朝外走去,一边不停的骂骂咧咧。 许乐气的直哆嗦,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娘,您别哭,快过来暖和一会儿。”见二婶走了,许茵赶忙从炕角柴草堆中爬到母亲的身边。 许乐和许优也一起向着母亲依偎了过去。 母子四人在混乱的柴草堆中抱头痛哭。 稍缓了一会儿,许乐就细细的问起母亲馒头的事情来。 原来母亲下午的时候给许乐喝完退烧药,就想着去邻居家借把米给她熬点粥喝。 结果村子里相熟的邻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于是,母亲就去了许乐的二叔家里借米。 本来二婶是有名的泼皮,母亲不愿意去招惹,但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村子里也就二婶家富裕点儿。 只因许乐的二叔是常年在外奔波赚钱的商人,所以家境比较殷实,肯定是有余粮可借的。 二婶起初不肯借,母亲本来也没对她没抱希望,就转身想走。 谁曾想这时候正好许乐的二叔赶着马车回来了,一问原因,立刻从包袱里取出几个馒头给母亲。 二婶当时就准备夺了回去,二叔一看就和她吵了起来。 母亲拿着馒头左右为难,想着把馒头还给二叔,又可怜自己的几个孩子没东西吃,不给吧,让孩子二叔难为。 最后母亲对着正在争吵的两个人跪下了,并说来年收了麦子一定先还馒头给二婶。 二婶斜睨了母亲一眼说:“你要是能在这里跪上一夜,我这几个馒头就不要了,全给你,也不用你还。” 二叔想拦着,但看到母亲坚定的眼神,耳朵边自己媳妇又一叠声的谩骂,因此也就没说话,气哼哼的回屋去了。 二婶她料想母亲挨不了冻的,所以故意这样说来羞辱母亲。 但她小看了一个母亲肯为孩子牺牲的心。 母亲在寒风中直挺挺的冻了一夜,所以回来以后就不停的咳嗽。 许乐听完肺都快气炸了,这二婶可真行,真有她的。 同时心里更是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无端的被小人欺侮不说,还在寒风之中冻了一夜,要是冻出来个好歹,家里可就真的塌天了。 许乐心里越发恼恨起二婶来了,只是自己刚刚穿越到这里,对这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根本就斗不过她,何况眼下母子四人连下顿饭在哪儿都不知道,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去寻点吃的来。 打定了主意之后,许乐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说:“娘,您别伤心,先在家里等着,我出去给你们找吃的。” “不行,娘没本事,借不来粮食咳咳……也不能咳咳……”母亲咳嗽的面红耳赤,双手紧紧的抓住许乐,不放她出去。 “娘,您都病成这样了,就相信乐儿一回吧,您要是倒下了,我们姐弟三人怎么办啊?”许乐在孤儿院长大,没想到第一次体会到母爱会是这种滋味,心中又酸又涩。 “咳咳……咳咳……”母亲只是抓住许乐的手,咳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要不我陪姐姐一块儿出去吧,我知道有块山谷背风,里面现在还能挖到野菜呢!”许优站起来拉着母亲的手。 母亲看着两个孩子祈求的眼光,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娘,我也想和哥哥姐姐一起去。”许茵趴在母亲怀里撒娇。 “乖咳咳……茵茵,你还咳咳……小,在咳咳……在家陪着娘吧。”母亲抚摸着许茵的头发说。 迎着早晨凛冽的寒风,许乐和许优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家门。 虽然已经接受了穿越过来的新身份,许乐看着自家衰败的茅草屋子还是暗暗叹了口气。 唉,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弄点吃的吧。 顺着村间土路,姐弟俩紧裹着身上单薄的棉衣,匆匆的朝许优所指的山谷走去。 山谷在村子的东面,村子里也不过是十多户人家而已,大部分都是茅草房,只有二婶家的砖瓦房屹立在村子的最东头,一看便知是殷实人家。 许乐姐弟走过她家门前的时候,还担心虎子会冲出来找茬,却不料她家大门紧闭,一把铁锁挂在门上,原来竟都不在家。 许乐虽说经常锻炼,但穿越来的这幅身体却实在不争气,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走不了多远的路就累的气喘吁吁。 终于在她累的感觉自己快要散架的时候,姐弟二人来到了一个幽深的山洞口。 “姐姐,就是这里,我们快进去吧。”许优说完就率先走了进去。 这不是山洞吗?怎么会是山谷呢?许乐很疑惑,但她累的说不出话来,只好忍着心中的疑惑跟着许优一起往前走。 没想到山洞竟然越走越开阔,并且温度也越来越高,最后姐弟二人站在了一个拥有着巨大湖泊的地下空间之中。 仰起头是蓝蓝的天空和悠闲的白云,低下头是满地的鲜花与绿草,仿佛人间仙境一般,四周是高高的山石环绕着这里。 许乐走的又累又渴,于是把手伸进湖里准备掬一捧水喝,结果发现水竟然热的有些烫手。 原来这个湖泊竟然是个天然的温泉湖,这里就是俗称天坑的所在。 “这个地方不错吧,要不是那次虎子带人追着打我,我还不一定能找到呢。”许优黑瘦的脸蛋上满是笑意,看不出一点愁苦,从这里都能看的出来,母亲是真的用心在养育着姐弟三人。 许乐也被他的笑容感染,随手摘了一朵红色的类似郁金香形状的鲜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下,一股幽幽的香气直达心扉,比平时自己从花店买来的好闻太多。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跳进了脑海之中,采摘这些形似郁金香的花朵去城里卖,也许能够卖个好价钱,比姐弟俩在这里挖填不饱肚皮的野菜强太多了。 许乐把自己的想法和许优说了一遍,许优毕竟是孩子,一听说可以赚钱买好吃的,立刻兴奋的去摘花朵了。 最后姐弟两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摘了满满两个背篓的鲜花,兴高采烈的朝城里走去。 这不是许乐第一次进城,但就是这次进城,彻底改变了她们母子四人的命运。 正文 第三章 父亲的消息 本来许乐姐弟好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了,如今又走了大半天的路,及到城里的时候,姐弟二人的肚皮都争先恐后的唱起了空城计。 闻着街上包子馒头铺和饭馆里飘出来的香味,她们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许优更是眼睛黏在刚打开蒸笼的包子上挪不动脚步。 许乐拉了拉他的手,他才一步三回头的朝着镇上最大的酒楼天祥阁走去。 这是姐弟两人在山洞之中商量好的,不去市场上卖鲜花,因为去那里的人都是买菜买肉的,对鲜花不一定感兴趣,要卖鲜花就要在镇上最大的酒楼门前,因为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有钱人,鲜花肯定能卖的出去。 二人来到酒楼门口不远的空地上放下背篓,由许优来大声吆喝着卖鲜花,不是许乐偷懒,而是她大病初愈,实在是支撑不下来啦。 也该着姐弟二人转运,因为二人来到天祥阁的时候,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儿,但这城中首富万琳春正在这里宴客,听下人们说外面有两个孩子在卖鲜花,为了取悦贵客,就着人把许乐姐弟俩叫进房间内,要看看这寒冬腊月的到底有什么鲜花还在开放。 许乐一进天祥阁的雅间就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身着银白的绸衫,戴着一顶镶嵌着绿色玉珠的貂皮帽子,满脸堆笑的正在和他左手边的一个青年说话,看那精明劲儿,一定是万琳春无疑了。 那个青年身穿藏青色云纹锦衣,头戴一顶白色的狐毛帽子,面容儒雅英俊,举手投足间更显气质不凡。 见姐弟二人进来,那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就站起来朝着她们走去,并命人帮忙取下二人肩上装着鲜花的背篓。 然后他小心的揭开背篓的盖子,一股扑鼻的异香瞬间散发了出来。 “公子果真是洪福齐天啊,您一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立刻就有鲜花祥瑞降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万琳春一出口,就知道他是此道高手。 “呵呵,万老板过誉了。”青年闻到花香,也站起来向着背篓走去,看到那怒放的鲜花,也是笑容满面,显然万琳春的马屁拍的他十分舒服。 “小姑娘,这花怎么卖?我全买了。”万琳春一看青年脸上的笑意,哪有不明白的,立马转头和许乐商量价钱。 “万老板,您也知道,这鲜花娇气的狠,我们养育起来十分费心,本来是想便宜点给您的,可是我们也不能白辛苦不是,您给一百两白银好了。” 许乐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暗暗打量了一下二人的衣饰,又观察到万琳春对眼前这个青年可劲巴结的样子,于是就说了一个对于万琳春来说不高也不低的价钱。 “你……”万琳春没想到许乐还真敢要,可碍于贵客在侧,他也不好发作,只好吩咐下人回家取银子。 “万老板,你也看见了,我们姐弟二人衣衫褴褛的,您给我们银子我们也不好带,烦请您给换成银票和几两散碎银子,我们在这里多谢了。”许乐打蛇随棍上,又对万琳春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万琳春爱惜名声,不愿与姐弟二人计较,又因贵客在旁,正是要全力巴结的时候,只好故作大方的答应了下来。 姐弟二人站在雅间里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精干的仆从拿着一个粗布钱袋走了进来,交给万琳春看过之后,就转交给了许乐。 “数目正好,多谢万老板的惠顾,后会有期。”许乐拿到钱袋以后,拱手与两人作别。 目送两人离去,青年人看着万琳春说道:“这姐弟俩有点意思,竟然能够摘到与咱们基地里一模一样的花,你派人勤加留意,看他们是在基地找到的鲜花还是在别的地方找到的。” 万琳春赶紧俯首称是。 “咱们的暗卫全都在基地那里交换情报,你可一定不要大意,千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青年人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他一句。 万琳春:“公子您且放宽心吧,我这就想办法去摸查下这姐弟二人的情况,保证不让咱们的机密泄露。” 青年人:“好,我相信你也不会傻到次次都舍得花大价钱买秘密。” 且不说万琳春二人如何。 只说许乐和许优姐弟,此次买卖,让她们如同久旱甘霖一般欢乐。 许乐更是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想法竟然赌对了路子,只是此法虽然来钱较快,但也只能用这一次了。 若许乐不是心理学专家,她根本就不敢问万琳春要那么高的价格,正因为看他不住的在巴结那青年人,所以她才借此机会狠狠的宰了他一笔,以后怕是很难有机会再碰到这么好的事咯。 两人拿着几钱银子买了馒头、包子和一些其他的吃食,又买了一条厚厚的棉被,许乐还去给母亲买了服治疗咳嗽的药草,最后足足装了满满两背篓。 虽然姐弟两个肚子早都饿的咕咕叫了,但看着从前想也不敢想的美食,都忍着不去吃,一心想着带回去和母亲、妹妹一起分享。 因为奔波了一天,再加上背篓份量十足,姐弟两个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天黑透了才走到村口。 “咳咳……咳咳……”快进村的时候,两人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除了她们的母亲还能是谁。 “娘……我们给您和妹妹带来了好多好吃的。”两人激动的直扑母亲怀里。 “外面冷咳咳……咳咳…走,先回家。”母亲拉着姐弟两个的手往家走。 只是,走到二婶家屋后的时候,母子三人都迈不开腿了。 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的消息。 二叔:“金桂,我大哥让给嫂子的银子我们一直扣着不好吧,你看你今天过分的。” 二婶:“我过分,我再过分也没有你大哥过分,他在外面三妻四妾的快活,家里这一房怎么会放在眼里,冻死饿死了正好遂了他的心。” 二叔:“万一大哥回来看这三个孩子呢?我听说那个什么诗韵郡主连生两个都是女儿,许优现在可是大哥唯一的骨血啊。” 二婶:“我呸,你忘了小妾玉燕才生了个儿子。” 二叔:“金桂你不要太过分了,明天送点粮食去给大嫂吧。” …… 母子三人听了一耳朵关于许乐父亲的消息,回去的路显得格外的漫长。 原来父亲早就又有家了,让二叔捎给母子活命的银子这些年也尽让金桂吞了。 虽然背篓里满满的好吃的,母亲也忘记去给孩子们热热,木呆呆的坐在炕沿上一动不动。 正文 第四章 她是我们的人质! 许茵饿了一天,早就饿坏了,见到许优变戏法似的从背篓里拿出了馒头、包子、烧鸡……放在炕上,两眼就挪不开了,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朝那一堆食物伸出手去。 许优捡了个还有些温热的包子给她,看她吃的香甜,不由得笑了,又赶紧拿了两个分给许乐和母亲。 母亲抖索着伸手,却没有接住,包子滚到了地上,白白的面皮上一瞬间染上许多灰土,就像此刻的母亲,不再拥有靓丽的容颜,只有一颗被伤的七疮八孔的心。 许乐心疼的一把抱住母亲哭了起来,许优默默的捡起地上掉落的包子,拍了拍尘土拿在手里,也依偎着母亲默默的流泪。只有小小的许茵,正背对着三人大口的吃着包子,虽然八岁了,但看着那瘦小单薄的样子,说她只有五六岁也会有人相信。 虽然赚了一百两银子,母子四人暂时不用担心缺吃少穿的窘境,是一件值得举杯庆祝的高兴事,但是从二婶那里听来的消息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刺心扉。 以前没有父亲的消息,他们母子四人心里还有份期盼,期盼着父亲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然后回来帮助母子四人脱离苦海,就算落第归来,也能设立私塾,帮补家中经济,不至于让一家人忍饥挨饿,受冷受冻。 然而如今听到是消息却是父亲早已在外另立家室,虽然不能说他完全抛弃了母子四人,听二婶话音里父亲是给了银子的,可是,八年了,他都没有再踏进过这个家门一步,其实也和完全抛弃没有两样。 许乐真怕母亲想不开,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以前最渴望的就是母爱,每当看到别的孩子依偎着母亲撒娇的时候她就特别羡慕,觉得哪怕是吃再多苦都无所谓,只要能够拥有一个爱自己的母亲就足够了。 如今穿越到这里,母爱她是享受到了,却只是一份泡在苦水里面的母爱,甜蜜中夹杂着苦涩,她真怕母亲想不开,这样自己就再次成为孤儿了。 不行,哪怕是为了这份难得的母爱,也要打起精神来,劝慰母亲吃点东西,想必她从昨天到现在都粒米未进过呢。 想到这里,许乐勉强忍住哭声站了起来,去锅灶那里查看,准备烧些茶水给大家喝,不然这么冷的天,喝凉水肯定会生病的。 墙角那边立着的水缸很大,许乐虽然已经十三岁了,但弯腰还是够不到那快露出缸底的水面。 突然“咚”的一声,许乐一头扎进了水缸里。 原来自从醒来到现在,许乐一直没吃过一口东西,拖着刚退烧的身子不停的奔波,又为着家人的温饱与生计发愁,结果弯腰舀水的时候,双眼一黑栽进了水缸里。 …… “咳咳……咳咳……咳咳” 许乐被一阵咳嗽声吵醒,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发现母亲正低着头慈爱的看着自己,眼里那份哀伤虽然还未散去,却比昨天淡了许多。 “乐乐……咳咳……”母亲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不住的低头咳嗽起来。 “娘,我好饿啊。”许乐一说话,发现自己的嗓子都沙哑了,看来穿越来的这副身体真是不争气啊。 “哎,娘……咳咳……这就给你拿吃的。”母亲说着话,就起身去灶台边盛饭,灶台里红红的,看来是一直没有熄火,为的就是让许乐醒来有口热饭吃。 从未被人如此在乎过的许乐眼眶一红,又想哭了。 “娘,优优和茵茵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昏了多久?”环顾了一周,许乐没发现弟弟妹妹,只从那破旧的窗户那里看到外边灰茫茫的一片。 “快吃吧,咳咳……他俩跟着你二叔,咳咳……去城里给你抓药了,现在都快中午了,咳咳……你可咳咳……把娘吓坏了。” 母亲一手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她,一手拿着勺子轻轻的帮她吹着小米粥。 “嗯”许乐饿坏了,一听弟妹和二叔一块儿去的城里,顿时放下心来,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饭来。 一连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两碗小米粥,许乐才感觉到身子终于是自己的了。 “唉,都是为娘咳咳……,没咳咳……没本事”。母亲见许乐吃饭的样子,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娘,您别这样说,只要您在我们身边,多苦的日子都是甜的。”许乐用衣袖擦了擦嘴说道。 不是她不讲究,问题是家徒四壁的,根本就不可能有毛巾之类的洗漱用品。 “好孩子……咳咳……”母亲听许乐这样说,眼里顿时露出欣慰的光芒来。 “是这家吗?”一个陌生又略微暗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起来像个女的。 “对,就是这家,这家前天还穷的连馒头都借,今天哪来的银子买药?一定是偷姑娘您的银子。”这个声音许乐再熟悉不过了,是她那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二婶的。 “我没偷,是我和姐姐卖东西挣的。”接着就是许优略带哭腔的声音。 母亲和许乐听到后赶紧去门口开门。 “优优啊……”先出门的母亲一声惊呼,立刻跑过去抱住了许优。 接着许乐也看到了只穿着单衣的许优,不仅冻的瑟瑟发抖,脸上还有几道血糊糊的指甲印,头发更是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 “哼,一窝子贱骨头,偷了姑娘的钱,还有脸哭。”二婶说罢有想上前打许优。 “你再动动我弟弟试试!”许乐伸手抓住二婶的手腕,满眼怒火的看着她。 “呦呵,你个臭妮子你还敢跟我动手呢,看老娘我今天不打死你。”二婶因为昨天才挨过许乐两个耳光,如今一见许乐抓住自己的手,顿时一腔怒火迸发出来。 “先别打,我还有话问他们呢!”一个身着粉绿锦袄的女孩冲二婶说道。 “哼,先饶了你这死妮子,等会儿再收拾你。” 二婶一听女孩的声音,立刻狠狠甩开许乐抓着自己的手,低着头走到那女孩子身边站定,看样子对这她很是敬畏。 许乐这才看到,原来这次跟着二婶过来的,竟是浑身穿着打扮无一不透着富贵的女孩子。 “茵茵呢?你们把茵茵带到哪里去了?”许乐环顾一周,没有看到许茵,就冲着那女子问。 “啊,你说那个脏兮兮的黄毛丫头呀,她现在是我们的人质,你们只要把偷我的钱还了,我自会让人放她回来。” 女孩仰着下巴斜睨着许乐说道。 她那种不屑一顾的高傲和对许乐家人的无赖栽赃,都让许乐瞬间飙升起了熊熊的怒火。 正文 第五章 你才是小偷呢,你全家都是小偷!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填饱肚子就来了一个挑事儿的,许乐感觉自己都快被气炸了。 “姐姐,我不是小偷,我没偷她的钱,呜呜呜……”许优见到许乐出来,一边从母亲怀里挣脱替自己辩解,一边哭起来。 “呵呵,什么叫没偷我的钱,难道我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就你这小小的穷困破落户,本姑娘还不稀罕栽赃呢?!”女孩咄咄逼人冲许优骂道。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看情况的村民们不乐意了,村里每一户都很穷,穷就代表着大家都是小偷吗? 因此大家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但看看许优被打的惨样,还有这个女孩牙尖嘴利的样子,都在心里暗暗同情起这娘几个。 “娘,你先带优优回屋穿件厚衣服,别冻坏了,这边我来处理。”许乐见一时掰扯不清,怕衣着单薄的许优冻坏了。 母亲抬起含泪的眼睛看了许乐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又见家门口的空地上站着许多乡亲,想着也不会出多大事,于是就低头小声的哄着许优先回屋换衣服去了。 要是在以前,估计许优的棉衣被扔掉后,一冬天就没衣服可穿了,可是昨天许乐才给他买了一身新棉衣,这时候正好换上。 “死丫头,别那么多事,你弟弟偷了钱,你那么急着让他进屋,不会是为了藏贼赃吧。”二婶生怕事情闹不大,赶紧火上浇油的冲许乐嚷道。 “你才是小偷呢,你全家都是小偷。”二婶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许乐就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去再抽她两耳光。 看她这张狂样子,不用说,刚才许优脸上的伤绝对是拜她所赐。 “臭丫头,你说谁是小偷呢?啊,你说谁呢?”二婶气的满面通红,跳着脚,拍着手,一副要与许乐拼命的架势。 “说你呢,夏金桂,你自己就是个小偷,还血口喷人诬赖别人,你还是个人吗?”许乐往上撸了撸破旧的棉衣袖子,露出一截细的和火柴棒似的手臂,一手恰腰,一手指着二婶骂道。 “你个丫头片子,你袒护你弟弟那个兔崽子也就罢了,竟然连我也敢诬陷,你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死才怪。” 二婶说完,冲过来就给了许乐一巴掌,然后一手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撂翻到地上。 许乐头上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疼,腰更是被摔的直不起来。 不得不说,长期的营养不良真的让这具身体很吃亏,不是一两顿饱饭就能补救的回来的。 “看我不打死你,你个臭丫头片子,啊,我让你骂我,能的你的!”二婶一边嚷着,一边用脚踢着许乐。 许乐被打的拱起身子,她记得以前看电视,上面挨打的人都是用这个姿势护住肚子。 “夏金桂,你昧着良心昧下我相公给孩子们的活命钱,咳咳……咳咳……还下这么狠的手打我的乐乐,我咳咳……我和你拼咳咳……了……” 母亲开门看到许乐虾米一样弓着身子躺在地上,一时气急,拎着屋后的扫把就冲出来了。 “哇,原来夏金桂这么黑心啊,连她大哥给大嫂的钱都能昧起来,以后可得更离她远点。” 周围的乡亲听到母亲的话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夏金桂你给我住手,你忘了过来干什么了来了?先进屋搜贼赃要紧!”那女孩一听母亲的话语,脸上闪出一丝慌乱的神情,立刻冲二婶喊道。 “哎,我这就来。”二婶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立刻哈巴狗儿一般站到了那女孩的身后。 二婶一走,母亲立刻丢下扫把去紧紧抱住了许乐。 “娘,姐姐怎么了?” 许优这时候换完衣服出来了,看到许乐的脸上肿起老高,头发更是蓬乱的不成样子,赶紧跑到许乐身边,和母亲一起扶起了许乐。 “娘,优优,嘶……,我没事,趁着大家伙儿都在,咱把事情问清楚,别由着二婶害优优的名声。嘶……另外趁人多把茵茵要回来。” 许乐一边疼的嘶声连连,一边和母亲与弟弟商量。见两人都冲自己点头,就挣脱了二人向那女孩走去。 “你是谁?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我弟弟偷了你的钱?”许乐强忍心中怒气问道。 那女孩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见许乐问自己,竟只是向着身边的二婶使了个眼色,根本就不屑与许乐说话的样子。 “她是谁你还不配知道,你弟弟偷她的钱是我亲眼看到的。”二婶会意,立刻跳出来指正。 “你说我弟弟偷了她的钱,请问偷了她多少?怎么偷的,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可要到里正那里去告你造谣中伤。” 许乐直视着二婶的眼睛说道。 “小丫头翅膀硬了,敢和我犟嘴啊,我说偷了就是偷了,要什么证据……” 二婶说到后面也自知理亏,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二婶,你这话就不对了,俗话说捉贼拿赃,你没有证据,凭什么红口白牙的就冤枉我们家许优,我弟弟将来可是要考状元的,平白被你污了名声,以后还怎么踏上仕途。” 许乐毫不示弱的看着二婶说道。 她的一番话说完,周围的人纷纷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乐丫头说的有理,这个夏金桂太可恶了,平白无故的就乱冤枉人!”说话的人是张大娘。 本来刚才大家对二婶下狠手打许乐就很有意见,现在听许乐话说的有理,就有打抱不平的站出来了。 张家大娘平常就与许乐家走的近,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 “你们,哼……,既然你们要证据是吧,那我就给你们指出来……” 二婶唾液纷飞的讲起了事情经过,中间还一句一个小杂种的骂着许优。 原来,许优和许茵拿着母亲给他们的几两碎银子和二叔一起去城里给许乐抓药,回来的时候二叔接了这个姑娘和他们一起。 路上这个姑娘对二叔还带着俩孩子一直颇有微词,不停的埋怨二叔。 结果回去以后,二婶见许优和许茵除了中药,还买的有许多吃食和日用品,不由得拉住了两人不让走,非得问俩人银子是打哪儿来的。 许优因为被许乐叮嘱过,卖鲜花赚银子的事情谁都不能告诉,于是就咬死了不说。 二婶气不过,解开了两人的棉衣开始搜身,又搜出了两人没花完的一些碎银子。 这时候屋里的姑娘忽然就说自己的钱丢了,一定是这俩孩子路上偷的,不然,他们这么贫穷,连铜板都不一定有一串的穷人,哪里来的这些钱买这许多东西。 二婶这时候更是把母亲借馒头跪一夜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一遍。 于是,许优和许茵竟然这样莫名其妙的就被坐实了偷盗那个姑娘银子的罪名。 许乐听完以后恨不得上去撕了那个姑娘,看起来白净富贵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黑心至此。 正文 第六章 来头不小的蝶儿姑娘 虽然生气,但许乐毕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新新人类,打架是不可能再打架的,那样显得太不高大上了。 但想来不让二婶见识下自己的厉害,相信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非得狠狠的治治她,然后自己和家人才能有好日子过。 不说别的,光电视剧里宫斗的那些桥段随便扔出来一两招,对付二婶那都是绰绰有余。 打定了主意以后,许乐往后拢了拢被寒风吹的遮住眼睛的乱发,坚定的朝周围的人群一拱手后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想必我二婶的话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她非要指正我弟弟妹妹偷了那位姑娘的银子。好,那就当我弟弟妹妹偷了银子,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问下二婶。” “姐姐,你知道的,我没有偷她的钱……呜呜呜呜……呜呜呜” 许优一听许乐竟然点头承认自己偷了钱,立刻委屈的哭了起来。 许乐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放心,自己有办法。 许优这才抽了抽鼻涕,拎起袖筒擦了擦眼睛不吭声了,想来心中还是很信任许乐的。 “死丫头,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家穷成这样,你弟弟妹妹不偷钱,哪来的钱给你买药?”二婶不屑的撇嘴。 “呵呵,我家穷不穷的也不是二婶你说了算,我现在就想问下二婶,是我二叔先接到的这位姑娘,还是我弟弟妹妹先去买的东西呢?”许乐平静的冲着二婶问道。 穿越来的这两天,许乐没少和这个二婶吵架,对她的脾气也算是有了个了解,根本就不理会她的谩骂和不屑。 “你二叔今天进城就是为了接蝶儿姑娘的,于是顺路就捎带上了你弟弟妹妹,我又没跟着去,怎么能知道谁先谁后的?你个死丫头又想玩什么花招?” 二婶恶狠狠的瞪着许乐,那样子就像一条恶狗,好像随时都能上来咬许乐两口。 “那请问这位蝶儿姑娘,你见到我弟弟妹妹的时候她们买完东西了吗?” 许乐又从容不迫的冲蝶儿姑娘问道。 “买了啊,买了好多,本来马车就不宽敞,把我挤得都快没地方坐了。” 蝶儿姑娘皱着眉头,一边翻着白眼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一边后退着用手当扇子在脸旁边不停的扇着,对走近自己的许乐很是嫌弃。 看着她的样子,许乐能想象的到,她的弟弟妹妹一路上所受的冷嘲热讽绝对不会少。 她相信自己的弟弟妹妹是清白的,但这个蝶儿姑娘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诬赖他们,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但不管如何,眼下还是先洗脱弟弟妹妹偷盗嫌疑,把许茵赶紧赎回来才好。 “大家也听到了,蝶儿姑娘见到我弟弟妹妹的时候,他们已经买了许多东西,想必买东西的钱不是偷蝶儿姑娘的吧,大家说是吗?” 许夏定了定心神,很快就理清思路。 “对啊,这俩孩子既然是见你的时候就买了许多东西,用的银子肯定不是偷那个姑娘的。” 周围的人听许夏这么一分析,也都恍然大悟。 “对啊,先买的东西后见的面,买东西的钱就算是偷的也不是偷这个姑娘的啊。这夏金桂真是坏透了,自己的侄子侄女都下得去狠心诬陷。” 围观的乡亲们愤愤不平。 “二婶,你说我说的对吗?”许乐见大家都站在自己一边,于是微微一笑看向二婶。 “这……我我……我……” 二婶自知理亏,一边朝那个姑娘看去,一边想悄悄的往后退。 小姑娘的脸上还有刚才挨打时的红肿印记,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甚至还粘着几根柴草,可是她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沉稳气质,却让二婶没来由的不敢直视。 “夏金桂,你别走,说清楚,不然的话,村子里以后就容不得你家了,你这也太不地道了……” 乡亲们看到二婶的样子,都义愤填膺的要二婶给个交代。 “这……我不知道……我也没看见,是蝶儿姑娘说她丢了银子……我就……我就怀疑……”二婶缩了缩脖子,不仅声音小了,心里更是纳闷,这丫头怎么发烧好了以后脑子更好使了? “你不知道?你怀疑……,呵呵,这就是你诬赖我弟弟妹妹的理由?”许乐反问二婶。 “这……我……我想起来了,我家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二婶自知理亏就想溜。 “呵呵,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我刚才倒是小瞧了你。” 蝶儿姑娘看二婶想要开溜,已经不堪一用,于是接过话茬朝许乐看过去。 “蝶儿姑娘你过奖了,若论起牙尖嘴利,我不及你万一,最起码我昧不下良心诬赖好人。” 许乐回呛她,只要有自己在,无论是谁都别想再欺负家人。 她敏感的觉得,二婶看蝶儿的眼神有猫腻,蝶儿来头绝对不简单。 “我并不会诬赖任何人,就算我的银子不是你弟弟妹妹偷的,你家这么穷,你弟弟妹妹根本没钱买那么多东西,你们钱是哪儿来的呢?我很好奇。” 蝶儿眼珠一转,又给许乐扔出一个难题。 如实回答的话,自己的钱财来源就被大家知道了,不回答的话,根本还是洗不掉弟妹的偷盗嫌疑。 这个蝶儿绝对不简单,要小心应对,看她眼珠一转就是一个注意的样子,跟宫斗剧里的角色都有一拼。 等等…… 灵光一闪,许乐终于抓住了其中的猫腻。 她初来这里,此处民风还算淳朴,印象中除了二婶之外,大家都很和善。 母亲更是善良柔顺,根本未曾得罪过任何人,唯一得罪过的厉害人物也就只有那么一位诗韵郡主了。 看来这个蝶儿一定是诗韵郡主派来磋磨母子几人的狗腿子了。 好,既然你做了初一,那我就还你个十五。 想到这里,许乐伸手揉了揉自己那被寒风吹的有些麻木的脸,忽然就朝着蝶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蝶儿姑娘你有所不知,我父亲前几天回来了,给我们带了很多好吃的,还给了我娘一百两银子,说他在外面赚钱了,以后要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呢。” 许乐满面带笑的刚把话说完,那个蝶儿的脸色就是一寒。 姑爷竟然真的背着自家郡主偷偷回来了看这几个母子了! 正文 第七章 好计策 许乐见蝶儿听到她的话之后眼神定了一下,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蝶儿姑娘,你怎么不说话?虽然你的钱丢了很值得同情,但我弟弟妹妹是真的没偷,请你将我妹妹许茵还回来。” 既然知道了蝶儿的来路,许乐心中有了底,也就不再废话,赶紧问她要许茵。 “呃……,夏金桂,你还不快去把那小女孩放了!” 面对许乐的镇定,蝶儿一下子没了底气,转而恨恨的吩咐夏金桂。 及至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夏金桂家的时候,许乐一眼就看到了许茵。 许茵只穿着里面的单衣被绑在夏金桂家的老槐树下面,她的脸上倒是没有看到有伤,只不过是双眼闭着像是睡着了。 “看到了吧,你家丫头一根汗毛没少。”夏金桂斜睨了母亲一眼说道。 “茵茵……”许乐母子三人根本不理会夏金桂,都直接朝着许茵跑去。 “乐乐,茵茵她发烧了。”母亲满眼含泪的对许乐说道。 此时母亲早已经将自己的棉衣脱了下来紧紧的包裹住了许茵,凛冽的寒风吹的她直打哆嗦。 许乐伸手摸了下许茵额头,果然热的烫手,许茵的病耽误不得,烧的太厉害有可能烧坏脑子的。 本来还想着让夏金桂和蝶儿给自己弟弟妹妹道歉的她顿时急了,拉着母亲和许优就走。 “啪”的一声,夏金桂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许乐母子几人走后,蝶儿实在气不过,遂拿夏金桂当出气筒,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打完后赶紧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嘴边吹了吹,这不中用的蠢货,皮倒是挺厚实的,手都打麻了。 别看夏金桂平时挺跋扈,但在蝶儿面前却横不起来,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吭声,而是立即跪下来请罪。 “你说这娘几个不足为虑,这些年他们被你坑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已经到了绝境,马上就要冻死饿死了,你就是这么糊弄郡主的吗?” 蝶儿坐在夏金桂家堂屋椅子上气急败坏的质问。这夏金桂家的椅子连个垫子都不放,坐的时候也不嫌硌的慌。 “回姑娘的话,我这些年真是没有给过大嫂一个铜板啊,前几天我还故意让她在外面冻了一夜,谁知道这个贱人命大,竟然没被冻死,只是咳嗽了两声。” 夏金桂涕泪交流的对着蝶儿解释。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冤枉下许优和许茵讨好蝶儿的,谁知道弄巧成拙,人没冤枉到,反而连累的自己挨了一巴掌。 这蝶儿姑娘瞧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打起人来这么狠,现在自己半边脸都是火辣辣的疼,嘴里还有一股咸咸的味道,估计是刚才打的太狠,牙齿碰到舌头流血了。 “是吗?你不会是和你大嫂合着伙儿来骗我家郡主的银子吧?!”蝶儿看她那窝囊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 自己出来的时候,郡主可是下了死命令,必须亲眼看到这母子四人入土为安才能回去复命。 可是如今自己看到的情况可和夏金桂传递的消息一点都不一样啊,这母子四人不仅有银子花,还见过郡马爷。 这事情可是棘手的狠哪,万一郡马爷还在这里的话,自己是不敢久留的,不然回去的时候善妒的郡主一定不喜。 “天地良心啊,我怎么敢做对不起郡主的事情,我家虎子在外求学花费的银子都是郡主恩典的,我怎么敢不死心塌地啊。” 夏金桂又是一通辩白。自从七年前大哥在外面娶了郡主以后,自己家的日子可是越来越红火了,怎么着也不能轻易松开这条大腿。 “呵呵,这么说你是一点错都没有了吗?你知道我这次是为什么来这里吗?”蝶儿轻蔑的看着她。 “我……我不知道。”夏金桂小声说道,顺便狠狠甩了一把鼻涕。 “你瞧瞧你这不中用的窝囊样子,亏你还在郡主面前夸下海口,说一定要能帮她除掉心头大患。” 蝶儿拎起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恨铁不成钢的说。 “我这次是太小看许乐那个臭丫头了,下次我一定让郡主满意。” 夏金桂见蝶儿端起茶盏喝茶,偷偷的松了口气。 “不是我说你,我家郡主自小就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就算皇宫里面的贵人嫔妃也不敢给脸色,何曾受过什么委屈。轮到你家大嫂这里倒好,莫名其妙就要屈居小妾的位置,你说要是谁谁不恼!” 蝶儿放下茶盏说道,并示意夏金桂做到旁边的椅子上。 “是啊,你说我这大嫂也真是的,男人八年音讯全无,竟然不改嫁也不寻死,你说气人不气人。” 夏金桂一听蝶儿这话音,知道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说话声音也不觉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我家郡主可是顶善良的一个姑娘,要是别的贵女,知道丈夫还有前妻,都是直接送去一杯砒霜了事,哪像我家郡主,为着夫君面前有个贤良的名声,愣是让这母子苟活了这么多年。” 蝶儿叹了口气,面露忧愁,仿佛很为自家主子忧心的样子。 “是啊,要我说郡主真是个大好人,要不是她,我家虎子怎么能上得起京城里最贵的“骄子学堂”,还有我家那个不中用的男人,怎么会有本钱去做生意哟。” 夏金桂见状赶紧拍马屁。 “唉,是啊,不瞒你说,自你那次去信说这母子四人必于今年冻饿而死,我家郡主多年来的愁闷烦忧一扫而光,高兴的赏了你十根金条呢,诺,你看,我都给你带来了。” 蝶儿说完就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红色绸布包裹的锦盒来放在夏金桂身前的黑色小方桌上。 “哎呀,郡主可真是大方啊,我真是没有跟错主子啊。” 夏金桂一见那盒子,立即高兴的两眼放光,伸手就去拿。 “莫急,你答应郡主的事情还没有办到呢,事成之后不会少你的。” 蝶儿见她那样子,不由心里嗤笑。 “哈哈,那是,蝶儿姑娘说的是,只是我还没有见过黄金呢,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夏金桂的眼睛仿佛粘在那红色锦盒上面,看看,这红绸上的云纹真好看。 “好,那你看吧,只要你做的好,这些都是你的。” 蝶儿见她那贪财样子,心里不屑极了,这没见识的村妇。 只见她随意的伸手一按盒子上的黄铜小扣子,红色锦盒就自动弹开了盖子,橙黄晶亮的金条立刻晃花了夏金桂的眼睛。 见夏金桂如此贪婪的样子,蝶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我说夏金桂,这次郡主派我给你送金条,是因为你说那母子几人就快要冻死饿死了,让我来盯着点,一定要亲眼看到尸体下葬再回去复命,如今事情不成,这金条我可是要代郡主收回的。” 蝶儿说完,作势就要过来把那个红色的锦盒拿走。 “蝶儿姑娘莫急,那母子几人虽说现在手里有几个钱,但这冬天还长着呢,你容我缓缓。” 夏金桂满眼不舍的看着那红色的锦盒,这可恶的母子几个,怎么生命力这么顽强! “那好,你说说你有什么好计策吧,要是我听着不错,说不定会给你留几根先当定钱。” 蝶儿故意拿起锦盒,从里面拎出三根黄灿灿的金条来。 “我准备……”夏金桂贴着蝶儿的耳朵小声说起来。 蝶儿听完之后满脸带笑,把三根金条放在了夏金桂的手中。 正文 第八章 救……命…… 且不说这边夏金桂与蝶儿如何使坏要害死母子几个,就说这进城奔波的路上就让母子几人够呛。 只因为三人为了求快,选择了直接翻山去往城中,而不是像平时一样绕过山脚,这样的话,时间至少缩短了一半。 虽然崎岖难行,但确实是一条去城里的近路,只要翻过前面的山梁,下去就是城门。 母子几人一路轮换着背许茵赶路,但毕竟身体病的病,挨打的挨打,都没有多少力气,等到好不容易爬到山顶,许乐擦了擦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坐在枯黄的草地上起不来了。 许优把背上的许茵放在许乐怀里,也坐下来大口喘气。 母亲也一边咳嗽着,一边挨着许乐坐下来,并伸手探了探许茵的额头,还是烫的吓人。 此刻的太阳,就像垂死挣扎的人想要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正努力的用自己最后一点余晖把远方的天空染成红色,那瑰丽的夕阳照着母子四人,仿佛给她们镀上了一层金光。 “休息好了我们就快下山吧,马上就要到城里了。” 休息了一会儿,许乐赶紧提议出发,怕一会儿城门关上了。 “救……命……救命” 母子几人相视一眼,俱都往发声来源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正背着一个人从山下朝几人跑来。 “我们不要多管闲事,还是给茵茵看病要紧。” 许乐见那人虽然跑的极快,但后面的追兵也不弱,几个手拿明晃晃刀剑的人也正朝这里赶来。 能够拿刀拿剑的来头都不会小,自己刚穿越到这里,还是不惹事为妙,因此她抱着许茵第一个跑起来。 “姐姐,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许优拉住了许乐的衣襟。 “几位留步,我家少爷被奸人所害,如今正被追赶,请诸位送到城中春晖堂,改日必有厚报。” 正拉扯间,黑衣人已经来到母子几人面前,说完这句话后,就将所背之人放到地上,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 他所背的人应该是昏迷了,被放到地上之后就一动不动。 “这……” 许乐无语,难道不怕我们是也是坏人。 天色此时已经有些暗了,那个朝相反方向跑走的黑衣人不断的踩断树枝或者吹声口哨,用来吸引追赶的人,那些人竟然真的追踪而去,没有一个想着来山顶查看一下的。 母子三人躲在枯黄的草丛之中屏声静气,等呼喝声渐渐远了,才开始发起愁来,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遑论如今还有两个昏迷不醒的病号。 “姐姐,我们怎么办?” 许优刚才只想着救人,而如今人是救了,可是麻烦也来了,看样子这个人短时间之内不会清醒的,不把他送到医馆去真是说不过去。 但是要带着他下山的话,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首先第一个问题就解决不了,那就是谁能背的动他。 “唉,这……” 许乐也很头大,恨恨的扯着身下枯黄的草茎。 等等,有办法啦!许乐灵光一闪,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们拔些草茎来编成绳子,捡一些粗壮的枯树枝当支架,抬着他们两个下山不就行了。” 许乐抓着手中的枯草对母亲和许优说道。 “对啊,姐姐你好聪明!那你和母亲编草绳,我去找枯枝。”许优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兴奋的去附近捡枯枝去了。 “好,快去吧,咱们还得赶路呢!” 好在这是冬季,山顶别的不多,枯枝和干草到处都是,一副简易的担架很快就做好了。 “嘭、嘭、嘭。” 伴着三声炸响,天空中绽放出了绚丽的烟花,那烟花的形状更是奇特,竟是类似郁金香的图案。 烟花炸开的时候,母子一行人刚刚千难万险的刚走到城门口,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守门的士兵正在往城里搬桌子准备关门。 听到响声,他也好奇的朝天空望了一眼那美丽的烟花,暗暗疑惑,这不年不节的,放烟花干什么,真是奇怪。 “站住,干什么的,过来登记一下!” 虽然天色昏暗,但这士兵扔模糊看到蓬头垢面、衣着单薄的女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孩子,后面两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孩子还抬着一副担架,他警惕的盘问起来。 “我……我们……” 母亲没有见过大场合,见有士兵过来盘问,一时吓得不知如何回答。 “这位军爷,我们是附近村子的,只因为我妹妹和我哥哥得了疾病,因此才准备进城找大夫的,请您通融一下。” 许乐见状赶紧替母亲回答。 唉,真可怜,那快进去吧,可别耽误了病情。”那士兵见状就放了母子几人进城。 许乐一行人自是千恩万谢的进去了。 “等等,刚接到上面命令,说有山匪作乱,要严加排查可疑之人。” 刚进城门,一个威严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许乐几人只好站定原地不动。 只见一个面色黧黑稍显威严的人走到了许乐几个人的面前。 他穿着偏将的甲胄,腰间陪着一把缀着红色流苏穗子的宝剑,将腰板挺的直直的。 “我们是良民,进城只是为了给家人看病,刚才那位军爷已经查看过了。” 许乐见状,如何能不知道自己担架上抬着的一定是个大麻烦,但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只好咬死了一个理由不松口了。 “哎呦,这不是刘将军吗?” 那人正待说话,却见万琳春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哦,原来是万老板,您这是要去哪儿?难道你的小妾又跟人跑了?” 那刘将军见万琳春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得打趣,看来两人私下里很是熟稔。 “哎呀,比那要命多了,我是来接我这大嫂和侄子侄女的。” 万琳春久经商场,极为圆滑,见刘将军打趣,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顺着话茬说了下去,还用手一指许乐母子。 “我说万老板啊,你以前怎么没提过你有大哥呢?我记得你好像是万老爷子独苗啊,莫不是?” 那个刘将军促狭的笑起来。 “我这个大哥来头可大的很,你听我给你说……”万琳春趴在刘将军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哦,原来如此,那你赶快接大嫂进去吧。” 刘将军听完后神色肃穆起来,立刻神态恭敬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正文 第九章 极乐梦 自己和万琳春什么时候成了亲戚,他到底和守门的那个刘将军说了什么? 一路上许乐都想问个清楚,奈何万琳春给她打了一个手势,低声告诉她到了春晖堂再解释。 而且万琳春此刻已经把那个昏迷的公子背了起来,走的气喘吁吁的,也没那个精力和她说话。 穿街走巷,即使街灯昏黄,万琳春仍然能够准确的知道要在那里拐弯,在哪里直走,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春晖堂。 店里的大夫正准备关门,见到是万琳春来了,都及其恭敬的过来打招呼,原来万琳春竟是这里的老板。 大堂里此刻已经点起了蜡烛,药柜前面的长桌之上,一溜并排放置了五个树枝形状的烛台,每个烛台上面都有六个分叉,上面都点上了蜡烛,是以将大堂照耀的明亮如昼。 许乐借着烛光向万琳春背上的人看去,一看之下大惊,这不是那次和万琳春一起在天祥阁吃饭的年轻人嘛!由此许乐一路上的疑问也终于解开了。 万琳春先是让一位大夫给许茵诊治,又叫来一名小厮去招呼许乐母子几人。 等安顿完了他们,自己才背着那年轻人朝春晖堂后面去了。 有了万琳春的吩咐,大夫和小厮对许乐母子不敢怠慢,很快就开出药方来。 那小厮更是机灵,都不用许乐说话,很快的就去抓了一副药,然后招呼许优去后面药炉那里看管火候。 “大娘,你们一路奔波也累了,东家吩咐让你们暂时住在药房后面,刚才丫环已经收拾出来了,您跟我一起去吧。” 不一会儿,那个领着许优去熬药的小厮就回来对许乐和母亲恭敬说道。 “好咳咳……,那……咳咳……就多谢咳咳……这位小哥了。” 母亲只穿着单衣跑了一路,路上因为着急赶路,出了不少的汗,也不觉得寒冷,此刻抱着许茵坐了一会儿,竟感觉有些凉,又咳嗽了起来。 母女两个跟着那个小厮一起去了后堂,只见是一排极为规制板正的青砖大瓦房,大约有十多间。 中间院子里的空地上有着许多圆形的茅草亭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各类药材。 小厮引领着母女二人绕过这些亭子,很快就来到一间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房间。 …… 要说春晖堂的医术还真是不错,许茵喝了药,大概半夜子时左右就退烧了,迷迷糊糊的喊饿。 许乐就睡在她的旁边,赶紧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包子,然后一手抱着许茵一手喂她。 这个包子还是刚才那小厮端来的晚饭,许乐藏了一个在怀里,就怕万一许茵半夜醒来找东西吃。 许茵饿坏了,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一下子咬到许乐的大拇指,把许乐疼的都快哭了。 母亲端着茶水过来,从许乐手里接过许茵,又慢慢的喂她喝了一杯水。 吃完喝完的许茵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见许茵终于退热,守了大半夜的母亲也终于安心的睡着了。 只有许乐,因为被许茵咬了一口手疼的厉害,睡不着的她索性穿衣起床,准备去外面走走,理清下思路。 本想在院子里转转就回去的,结果却看见院子东南角一间房的灯光还亮着。 好奇心人人都有,许乐也不例外,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朝着有灯光的那间房走去。 “我敢肯定,这位公子一定是喝了极乐梦!” 许乐刚走近房间门口,就听到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王老,您说的极乐梦我们都没有听过,眼下公子昏睡不醒,我们该如何救治呢?” 又一个声音传了出来,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想必说话的人正当壮年。 “王老,您就别卖关子了,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提,我们这边尽量满足,至于报酬,只要我万琳春给的起,你随便要!” 万琳春焦急的声音响起。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许乐就想起他曾经使劲巴结那个公子时的样子,于是更想听听这公子到底中了什么毒,遂悄悄猫着腰贴着房间窗下的墙面伏了下来。 “这位公子到今天为止一共昏迷了多少天了?” 被称为王老的人又再次开口,不慌不忙的询问。 “呃……前天夜里、昨天、今天……一共两天半了”。 这个声音竟然是引开追兵的那个人的,看来他一定身手不凡,不然不会引开追兵后还能中气十足的在这里说话。 “你们早干嘛了,这时候已经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王老声音略微低沉的说道,声音里面传达出令人沮丧的无能为力感。 “王老,我给您跪下了,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酬劳您可以随便提,我万某人一定全力满足您啊!” 万琳春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看来这公子在他心中还是十分重要的。 “唉,贤侄啊,不是我倚老卖老不救治这位公子,咱两家几十年的交情,我怎么会难为你,只是我真治不了啊。” 王老无奈的说道。 “王老,您一定有办法的,这位公子对小侄有再造之恩,求您无论如何要救他啊。” 随着万琳春话音落地,许乐还听到了几声咚咚的声音。 “唉,这极乐梦的毒之所以难治,是因为这毒只能心药才能医,否则中毒之人会一直沉醉在梦中不愿醒来,然后一直到死去。” 王老也开始唉声叹气起来,听他语气,这公子所中之毒肯定极为难解。 “这毒刚发的时候,只要用香艾熏蒸病人人中穴,很快就能醒来,因为此时病人入梦不深,还处于对愿望突然实现的惊疑不定之中,所以很快能够醒来。但一超过两天,病人就会把梦境当真,宁愿长眠不愿醒,虽是饿死,却面带无比满足的微笑,所以才被命名为“极乐梦”。” 王老给大家解释了“极乐梦”的出处。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许乐突然被一双大手拎起,仰面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怒视着自己。 “炼影,怎么啦?” 接着门就打开了,万琳春和屋内众人都向外看来。 “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外偷听,被我抓了个正着。”被叫做炼影的黑衣人对屋内众人说。 “这一定是个误会,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刚好路过这里……” 许乐赶紧解释,一下子被那么多人看着,自己一个小姑娘被人拎着后背的衣服悬在半空中,纵使自己脸皮再厚,此刻也得赶紧解释下原委,洗脱自己的嫌疑。 “炼影你放手吧,她是公子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我和公子在山顶就被大公子结果了。” 竟然是那个引开追兵的人在替自己说话。 “哦,对不起,是在下莽撞了。” 炼影忙向许乐道歉。 “没事,不打不相识嘛,呵呵,那没事我先回房去了。” 许乐转身就想走。惹不起我躲行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姑娘留步,既然姑娘你已经在外面听了半天了,为了保密,公子未醒之前姑娘就请暂时和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 万琳春出言阻拦道。不管怎样,公子中毒这件事情,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这……” 许乐本想找个借口溜之大吉,但抬头看见万琳春已经绷紧双唇,眯细了双眼,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己,吓得她立刻点头进屋了。 看来万琳春与这个公子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然不会这么紧张,万一自己被杀人灭口了就真不值得了。 正文 第十章 将进酒 许乐战战兢兢的进了屋子,迎面就看到春晖堂那几个大夫在好奇的打量自己,赶忙对着他们点了下头,随后就朝门口的角落里缩了缩,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原来是刚才来求医的小女孩,屋里的几个大夫心中了然,于是转头又凑在一起议论那位公子的病情。 “唉,你说这可咋办?” “你问为,我问谁去?!从未见过如此难解之毒啊!” “这位公子已经沉睡两天半了,明天早上之前再不醒的话可就没救了啊!” …… 见众人不再理会自己,许乐偷偷的拍了拍胸口,想着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吧,穿越成贫穷的小农女也就罢了,若是再莫名奇妙被灭口了,那可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暂时没了性命之忧的许乐,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开始小心翼翼的打量起这个房间了。 其实这房间和自己今天住的大小差不多,只是摆设更加精致罢了,房内黑漆八仙桌上面摆着一对仙鹤烛台,上面点了两根粗大的蜡烛,照的一室通明。 摇曳的烛光中,那几名春晖堂的大夫围着一张红漆雕花木床议论纷纷,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听这些大夫话音儿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刚才自己和优优将他抬上担架的时候,曾经偷偷的摸了摸他的额头,知道他并未发烧,当时还奇怪是不是被打到头了才昏迷不醒。 此刻听了众人议论,许乐方才明白事情的复杂,这种奇怪的毒药还真是怪棘手的。 “诸位、诸位,请各位听我一言,眼下公子危在旦夕,若是谁能够救醒公子,我万琳春将赠送他百亩农庄,决不食言!” 万琳春见几位大夫光说不动,半天都拿不出主意,于是决定重金悬赏,期望刺激下他们,早点找到救治之法。 只是他这话一落地,众人都默不作声了,谁也没这个把握啊。 什么?百亩农庄?许乐内心惊叹,那得打多少粮食,以后自己家人就再也不用为填饱肚子发愁了。 不是许乐没见过世面,实在是人穷志短,刚穿越时母亲因为那几个馒头所受的屈辱一直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所以此时那“百亩良田”四个字一下子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心理学医生,这解毒之事还真是有点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啊。 许乐皱眉思索,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找到他的弱点,将他慢慢拉回现实世界里。 “万老板,小女子不才,愿意一试,敢问万老板刚才的话可算数?” 打定了主意,许乐站起来冲万琳春拱手询问起来,不管如何,得先把报酬争取过来。 “算数,算啊,当然算了!” 万琳春正捂着腮帮子牙疼,听许乐这么一说,立刻回答道。 许乐:“好,那我就斗胆试试吧,只是在治疗之前,我想问万老板一个问题……” 万琳春:“你?别开玩笑了,你会看病?你知道床上躺着的是谁吗?”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许乐,觉得她是穷疯了,为了一百亩良田,就想要拿公子的命dubo,真是异想天开! 许乐:“我是不会看病,可是你家公子中的毒可能说不定我就会治呢?” 看到万琳春这么大的反应,许乐也强逼着自己摆出一份从容不迫的样子来。 万一真的管用,自己以后很可能就不会再为衣食的事情发愁了,没理由不赌一把啊。 万琳春:“这……” 许乐:“如今性命攸关,不是犹豫的时候,不然天一亮我可就不管了。” 万琳春:“别,别,别,你问,随便问……” 大冬天的,万琳春额头汗珠不停低落,如今终于有个说要治公子的人站出来了,自己心里怎么和打鼓似的跳个不停呢? 许乐:“请问你家公子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此刻那公子思想已经完全堕入梦境,但呼吸还在,身体求生的本能,一定会让他对食物很感兴趣,而梦境里的食物,是不会让真正的身体有饱腹感的。 万琳春:“最喜欢的食物?只知道公子爱喝酒,食物倒是不怎么挑剔的。” 这姑娘不会是要强行喂公子吃饭吧,这怎么可能,刚才自己和炼影才喂过,都撒了出来,公子根本就不咽。 许乐对着万琳春点了点头,作为一名心理学家,她始终相信再完美的人也会有缺点,而这个缺点,就是将这个人从梦中拉回现实的转折点。 于是她闭目沉思起来。脑中记忆不断回放,寻找与酒有关的话题与诗词。 “这姑娘哪儿来的?到底行不行啊?” “谁知道啊,你看这眼睛都闭上了,不会是睡着了吧?” 那几个大夫见一个黄毛丫头揽了一个他们这些大夫的活计,都有些轻视。 “王老,您看呢?” 万琳春见大家议论,不由得转头问身边的老者。 “我倒是挺看好这个小姑娘的,虽不是郎中,却能直指病灶中心,很有悟性。” “王老,我看您这次可能看走眼了,这小丫头今天还带着她妹妹来瞧病呢?若是会治病,怎么不自己在家治呢?” 王老这话一出,旁边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大夫就反问了一句。 “是啊,我也看到了。” 另一名医生也附和道。 “哦,那要不我们就打个赌如何?” 王老见众大夫对许乐颇为不服,遂开玩笑般的提议道。 “好,赌就赌!” 众大夫也不示弱,就这衣衫褴褛的姑娘也能治病? “我想到办法了,不过人多噪杂,想请万老板……” 许乐想起了一首李白是诗词,那是一篇与酒有关,却又能勾起人无限豪情的瑰丽诗篇。 相信诗仙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不理会刚才听到的冷嘲热讽,许乐直接对万琳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那就留炼影和你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万琳春虽然不怕许乐作妖,但为防万一,要求炼影留下。 待众人走后,她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默默观察床上那位公子,只见他一头乌发披散在红色撒花锦缎枕面上,黑亮柔顺的发丝更衬托的他肌肤如雪,那近乎透明的肤色,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晶莹。 两条斜飞入鬓的剑眉让他看起来平添了一份英武之气,剑眉之下的一双眼睛虽然紧紧闭着,但那微翘的长长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特别迷人,挺直的鼻峰下,那饱满柔润的红唇微抿,更是让他整个面庞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许乐仔细的查看着这张能让无数女人为之疯狂的俊美容颜,认真分析他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观察了一会儿,许乐就发现他一会儿露出醉人的微笑,一会儿又摆出一幅非常严肃的面孔,让人十分不解,不是说做梦之人只会笑吗? 不过无论他的面目怎么变,他脸上始终有着一种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自信。 到底是谁?才会有这种表情呢? 许乐开始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中的人物。 难道是?! 唉,不管了,就算他将来造反了又怎么样,自己眼下救醒他才是正事,只有他醒了,万琳春才会心甘情愿的把那百亩良田痛快的送给自己。 想及此处,许乐定了定心神,开始专心致志的对着那位沉醉在千秋万世基业的美梦中的公子背起了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刚开始念第一遍的时候,那个公子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但等到许乐第二遍以更缓慢的音速念起诗句的时候,那位公子苍白的脸上却显现出了仔细倾听的神色。 炼影一开始觉得许乐念的诗句很有意思,说不定公子一高兴就醒来了,结果直到许乐念到第四遍,那位公子才终于皱起了眉头。 “是谁?是谁要与朕一起同销这万古愁?” 第五遍的时候,那位公子小声呢喃着睁开了眼睛。 “公子你终于醒了。” 炼影激动的扑到床边。 “公子!” 万琳春在门外听到炼影的声音,和另一个黑衣人一起旋风般冲了进来。 两人的头发和眉毛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霜花,看起来如同圣诞老人一般可笑。 只是许乐却笑不出来,因为她听到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那个字,不是普通人能够用来自称的。 所以她趁众人围来的时候,聪明的溜了。 回到自己和母亲所住的房间,见母亲和妹妹还在熟睡,许乐吓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幸亏自己跑的快,不然等那公子缓过神来,自己肯定会被杀掉灭口。 不行,等母亲和妹妹醒来,就带着她们和许优一起离开,赶紧回家躲一躲才好。 打定了注意,许乐见离天亮还早,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背了半夜的《将进酒》,脑袋昏昏沉沉的,得好好养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