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她的骨灰 “我不是宋安然!我不是!她已经死了!” 宋萧儿被顾易沉压在床上,一如往日身无寸缕。 可再不如曾经那般妖娆似火。 她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反抗着,带着愤恨。 “宋安然”两个字刚刚迸入空气,因为欲望带来热量而喘息的男人突然停了动作。 他的阴鸷如暗海下随时可能爆发的海啸!捏紧宋萧儿下颌骨时,眼睛里已经有了要杀人的刀子。 “宋、萧、儿!”他喊她的名字,一字一顿,今日他眸中的恨,比以往更甚! “怎么?宋安然?是不是听到这两个字你都觉得是折磨?是痛苦?”宋萧儿不怕死一般迎上顾易沉眼中的刀子,眼中还有嘲意。 两年了,她第一次用这种置之死地般的胆量与他对峙。 宋萧儿的曲臂顶着顾易沉的胸膛,“我不是宋安然!顾易沉!我不是宋安然!她死了!她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顾易沉一直压在心海里的风暴终于破腔而出!他扯起宋萧儿的手臂,拎起来就扔下床,“滚!” “宋萧儿!像两年前窝在角落里一样!像狗一样滚!”男人英俊的脸庞已经被愤怒扭曲,浮现狰狞。 宋萧儿趴在地上,全身发抖,两年前如何像狗一样被顾易沉捡回来,他又如何把她压在床上日复一日的调教,她都记得。 记得他每次欲望达到顶峰时对她的咬牙切齿和入骨憎恶。 她以为那是他的情趣。 直到今天她发现了别墅的地下密室,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让顾易沉发泄恨意的的替身。 男人决绝转身。 宋萧儿举起从地下密室偷偷拿出来的骨灰盒,在顾易沉刚刚拉开房门的时候,狠狠将骨灰盒摔在地上。 白色的粉末扬起,又落下,盒子上贴着的黑白照片脱落。 年轻女子咧开嘴角笑的时候,她的眼里有光。 她叫宋安然。 宋萧儿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就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在顾易沉的心里留下痕迹。 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 因为,没有人争得过一个死人。 她蹲下身去,抓起地上的骨灰,恨,恨这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叫宋安然的女人。 因为宋安然,她被顾易沉看上,她爱上了顾易沉,而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喜欢一个死人。 本来是恨,她用力的捏着骨灰,恨不得抓起来一把把扔出去,谁都别想捡起来。 可是捏着捏着,她的手心里就生了刺,扎了十指,痛了心肺。 她哭起来,地上的骨灰被她捧起来往身上搓,恨不得每一寸皮肤都能粘上那个女人的味道。 顾易沉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女人疯了似的往她的身上抹着骨灰。 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开始发紧,颤抖。 他额上的青筋开始暴跳,面色缓缓暗下去,他知道,今天晚上,他不是要让宋萧儿滚,他是要杀了这个女人! 他朝着她走过去,脚板心踩在骨灰盒的碎片上,鲜血渗出,在地板上猜出一个血色脚印。 顾易沉弯腰,修长的手指覆在女人纤细白皙的脖颈上,力道慢慢收紧,看到女人为了气息不断伸长拉近的脖子,越睁越大的眼睛,他原本好看的眸子染了嗜血的红,“宋萧儿,你去死!” 正文 第2章 替身 宋萧儿本就细白的皮肤因为气息供给不上越来越苍白,但眼中涌上的泪水让她的双眼通红。 她的手没有去抠开顾易沉的手,她舍不得扔掉一丁点骨灰。 掌心打开,继续抹在身上。 也许,那个女人的气息多一些,他就会心软,就会松手。 顾易沉呼吸的时候,一吸一促,带动着背一下一下的震动。 “宋萧儿!你不知死活!” 再次把宋萧儿扔开,顾易沉的全身已经被汗湿透。 摔在地上的女人爬起来,抱住顾易沉的腿,一点点往上攀附,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 她贴着他的精壮的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 “易沉,你……闻闻,我身上有她的味道了,你以后不要恨我,你就把我当成另外一个她,你别让我滚。你抱抱我,我不介意当替身了,你别叫我滚。” 以为可以通过对峙换来独立的存在。 可当顾易沉让她滚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没有任何资本同这个男人谈条件。 顾易沉闭上眼睛,脚心的碎片他没有取出来,而是更用力的踩着,让那股钻心的痛可以持续,提醒他要保持清醒。 “宋萧儿,你变成谁不好,非要变成一个贱人?你还要粘上她的味道?” 顾易沉没有推开宋萧儿。 宋萧儿却是一颤,松开了顾易沉,连着退了好几步。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说什么?可你为什么留着她的骨灰盒?” “为了诅咒她,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她的母亲,害了我母亲的命,而她,跟她母亲一样,贱……呵。” 顾易沉眼中的光染了毒,盯着宋萧儿笑时,阴森可怖。 宋萧儿的身上全是宋安然的骨灰,她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看到顾易沉逼到她面前,心中的恐惧还没有散去…… 怪不得,每次上床,顾易沉都恨不得用尽所有的男性力量将她撕碎,恨不得将她做死在床上。 原来是真的恨! 并不是因为宋安然的死让他憎恨这个世界,他憎恨的,是宋安然本人。 “你这么想变成她?”顾易沉嘴角撩起的弧度,像个已经杀人如麻的恶魔。 他拉开已经系上带子的睡袍,露出完美的男性身躯,伸手抓住宋萧儿的肩膀,将她拖扔在床上,“那你今天就再替她死一次!反正都这么下贱!” 宋萧儿全身粘着宋安然的骨灰,而顾易沉丝毫不畏惧,一把将宋萧儿翻过去,捞起便从她的身后挺了进去。 毫无前戏的进入,撕裂一般的疼。 宋萧儿全身发抖,“啊!” 顾易沉用力捏住宋萧儿的浑圆,巴掌更是毫不吝啬力道的扇着她的臀,身下这个女人,就像曾经的宋安然一般,大声的叫着让他放开。 “宋萧儿,你不过是我捡回来的一条狗!也敢跟我犯贱?”他说着,更是不管不顾的要把她冲撞到散架! 宋萧儿终于在一波波的发泄中不堪忍受,她突然大笑起来,“顾易沉,你真可悲,你爱着你的仇人,她死了,你藏着她的骨灰!我打碎了她的骨灰,你就恨不得杀了我,你不承认你爱她吗?你连在路边捡条狗,都要长得像她!” “我不过是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而你呢,你爱的人,是你的仇人!你才是最可怜的人!” 正文 第3章 结过婚 宋萧儿再也没有进入过曾经睡过两年的房间。 她猜想,那间房子,顾易沉怕是再也不会准许任何人进去了。 —— 清晨的早餐,难以下咽。 家里来了一位客人,也坐在餐桌上,他还带来了警察。 顾易沉对这位客人并不友好,自顾自的吃着三明治。 顾星桥将一本红色的结婚证推直餐桌的中心。 “萧儿,跟我回家,你是我的妻子。” 宋萧儿握着的银色餐勺一下掉进燕窝盅里,她抬眼看着顾星桥,“你说什么?” “我找了你三年零四个月,萧儿。” 顾星桥看着宋萧儿,眼中闪动着水光。 宋萧儿捕捉到顾星桥眼中的深情,身上的鸡皮疙瘩直冒,她什么时候结过婚? 纤白的手指摸在结婚证上,像摸在一堆火炭上,烫。 翻开结婚证,一对新婚夫妇的眼角眉梢的幸福掩饰不住,那是爱情吧? 宋萧儿看着身份证号码,她跳起来去翻自己的包,找出身份证,一个一个数字仔细核对。 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去验证。 她抬眼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眼睛却不禁然发酸,“你是我的丈夫?” 顾星桥站起来,走向宋萧儿,“这几年,我知道你也是因为生病不得已,我不会怪你,我们回家吧。” “砰!” 顾易沉站起来时,椅子翻倒在地。 他看向顾星桥拉住宋萧儿的手,“顾星桥,我警告你马上离开。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顾星桥一把将宋萧儿拉在身后保护,直视顾易沉的压迫。 “顾易沉,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因为你早就知道萧儿是我的妻子对不对?我知道萧儿对很多事情都不记得,所以我找了警察,律师,我不介意这件事情深入调查!顾易沉,我们是兄弟!你因为恨我,恨宋安然,你就把我的妻子禁锢两年,我和萧儿原本是幸福的家庭被你破坏!” “你把她藏在落城!怪不得我找不到!你竟然处心积虑到这种地步!” 宋萧儿的脑子开始疼,耳朵嗡嗡叫着,眼前争吵的两个男人在晃动,他们的样子不断的模糊。 顾易沉大笑,他对宋萧儿的身份并不质疑,就像早已知晓般平静,“禁锢?她出门,上班,逛街,哪样不自由?我禁锢过她什么?” 顾易沉的目光落在宋萧儿的身上,她躲在顾星桥的身后,唯唯诺诺,似乎就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不知道有什么刺了一下,甚至慌张,“宋萧儿!过来!” 宋萧儿脚尖刚刚一动,顾星桥拉住了她的手腕,卑微低声,“萧儿,别过去!顾易沉处心积虑!你根本不是流落在外,是他发现你和宋安然长得像,用尽手段拆散我们!他因为恨我,恨宋安然!你成了牺牲品!” “萧儿!”顾星桥抱住动了脚步的宋萧儿,悲声喊道,“萧儿,你不能去,他只是拆散我们家庭把你当成替身,拿你来发泄他的恨,他没有人性!我们还有个三岁的孩子!萧儿!孩子不能没有妈妈,不能!” 孩子? 宋萧儿身体一晃,眼泪当即决了堤。 正文 第4章 她的女儿 顾易沉身侧的拳头握紧,他不断提醒自己,宋萧儿不是宋安然,不是! 可是他抬起的拳头还是狠狠砸在了顾星桥的脸上,两个男人顿时你来我往,恨不得要了对方的命! 哪里像是兄弟? 宋萧儿头疼得厉害,吓得大叫。 佣人被外面的警察拉开。 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有些怯怯的站在门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宋萧儿。 小女孩抱着小兔子朝着宋萧儿跑来,抱住她的腿,“妈妈,不怕,不怕,暮暮在,爸爸会赢,会带妈妈回家。” 宋萧儿的心房狠狠一颤,她摇着头,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有孩子呢? 可是那小手抱住她的时候,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蹲下身,暮暮柔嫩的小手摸着宋萧儿的脸,一点点给她擦着眼泪,“妈妈,爸爸说你见到暮暮的时候,会开心得哭,妈妈,你是在开心吗?” 暮暮的眼睛转着转着,转出了很多泪水,“暮暮见到妈妈,暮暮也开心,所以暮暮也哭了呢。” 暮暮的嘴咧开,笑起来,可眼泪一直往下落,她懂事得不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让人心疼。 顾易沉头要炸掉一般,他看到过宋萧儿眼中的爱慕,狠狠被他掐灭过。 可当他看见宋萧儿将那个小女孩抱在怀里,像摸着一个很易碎的瓷娃娃的时候,他知道,宋萧儿所谓的爱慕,总会消失。 会被那个孩子取代。 顾易沉和顾星桥被警察拉开,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顾易沉扯开一粒衬衣扣,凉笑着看向顾星桥,“你说那孩子是宋萧儿的就是宋萧儿的?” 顾星桥抬着拳头擦掉嘴角的血,“我马上就安排亲子鉴定!萧儿有孩子!孩子每天看着她的照片,都在想她,她不能不尽一个做母亲的义务!孩子需要她,我们这个家庭都需要她!” 顾易沉仰高脖子,双手反叉在后腰上,在餐厅里来回踱着步子,“DNA 鉴定!立刻!马上做!” 顾易沉站在顾星桥的跟前,“顾星桥,别以为随便拿个小女孩过来,就可以证明是宋萧儿的孩子!我不吃这一套。” 加急的DNA鉴定报告拿到的时候,顾易沉看着宋萧儿。 那个女人曾经满眼都是他,如今?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孩子。 他见过宋萧儿卑微惶恐的躲在角落,见过她小心翼翼的生活在他的别墅,她去工作都透着不敢与人交流的胆小。 只有那天发现骨灰时,爆发了她的能量。 可此刻,她温柔似水,身上有淡淡的光。 她和顾星桥有结婚证,还有和孩子的DNA 鉴定报告。 她只是一个替身,宋安然的替身,她只是七分像宋安然,眼角还有宋安然没有的泪痣。 宋萧儿抱着暮暮从顾易沉身边走过,没有回头,好像从未认识过他。 很好,他从来也只是把她当做替身。 夜,深 顾易沉毫无睡意,手机却在此时响起。 接起来放在耳边。 “易沉,你养着的那个宋萧儿,怎么三更半夜的被男人带着去打胎啊?那个男人长得还挺像你弟弟的,她什么时候傍上你弟弟的?你们这一家子可真是够乱的啊。但是你弟弟不厚道啊,看起来对宋萧儿挺温柔,但宋萧儿明显不想打胎啊,三更半夜的,哪个急诊能做人流手术?顾星桥也是够渣的了,生怕宋萧儿明天反悔么?不过这一夜的,不可能有地方做人流手术的,白忙活。” 顾易沉握着电话的手,蓦地一紧! 正文 第5章 跟我无关 “她的事,跟我无关。” 顾易沉挂断了电话。 他将睡衣扣子一颗颗解开,走向卫生间,花洒打开,冷水从蓬头上冲下来,从头到脚的冰凉让他清醒。 宋萧儿,不过是长得像宋安然的女人而已。 更何况,宋安然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清静了,这两个女人,都应该从他的身边彻底消失。 至于宋萧儿怀的孩子,随她怎么处理。 一拳头狠狠打在冷硬的瓷砖墙上,顾易沉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很急,很重。 被梦魇无数次入侵,顾易沉第一次被宋萧儿扰了梦,她手里牵着一个血淋淋的小男孩朝着他走过来。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眼睛里的眼泪全是血。 “顾易沉,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管?你为什么不管?” “你为了你母亲报仇,杀了宋安然,你的恨还不够,你报复不相干的我,你还杀死了我们未出生的孩子。顾易沉,你要下地狱的。” 顾易沉从噩梦中挣脱出来,翻身坐起! 冷汗,一身。 翌日一早。 宋萧儿到了顾易沉的别墅,她跟着顾易沉的步伐,从楼梯跟到厨房,再到餐桌,看着他吃三明治,喝牛奶,她急得眼眶发红。 “你把暮暮带走了?”宋萧儿握着拳头问。 “我不知道什么暮暮。”顾易沉拿着餐巾慢慢擦拭嘴角,“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一些小杂种的名字。” 小杂种,顾易沉狠狠道。 顾星桥的女儿,不是小杂种是什么? “你!”宋萧儿知道,暮暮是她的亲生孩子,就算她什么也不记得,DNA 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的,假不了。 孩子不见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顾易沉。 “顾易沉,你有什么条件提出来,你拿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顾易沉听着宋萧儿说话,她的咄咄逼人已经和过去两年完全不同。 她越来越像那个曾经敢在他面前对抗的宋安然。 呵。 因为做了母亲?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关他什么事? “离婚。”顾易沉淡淡道。 “什么?” “和顾星桥离婚。” “顾易沉!你拆散了我的家庭还不够?” “听不懂我的话?”顾易沉至始至终没有看过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女人一眼。 “你休想!我不会和我的孩子分开。” “你可以争取那小杂种抚养权。” “你到底想怎样?”宋萧儿不会傻到以为这个男人是因为爱她,想要跟她在一起。 顾易沉和顾星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不比顾易沉跟宋安然少。 只要让顾星桥不痛快,就可以了? “你有多恨星桥?”宋萧儿颤颤问出口,“不惜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将他拥有的幸福捏碎?” 顾易沉懒懒道,“如果他离婚和失去女儿能让他痛苦,那么这件事,值得,如果能让你生下我的儿子来膈应他,我更乐意。” 宋萧儿摸着小腹,昨夜没办法手术做掉的孩子还在,可此时她的肺里都是碎玻璃渣子,吸气都疼。 她一次次沦为顾易沉工具,成为他发泄对宋安然恨意的工具,成为他报复顾星桥的工具,“顾易沉,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非要这样折磨我?” 顾易沉站起来,缓缓扭头看向宋萧儿,那眸中的冷然和绝情,坦荡而直接,“你最大的错,就是太像宋安然那个贱人,而你的丈夫又是顾星桥,你,活该!” 宋萧儿听着同床共枕两年的男人,说出这些话,耳朵钻进钢针,疼得脑瓜子要裂开,太阳穴突突的跳,那疼涌得到处都是,一阵阵的,摁都摁不住。 正文 第6章 离婚 顾星桥所住的燕湖别墅。 宋萧儿将离婚协议书推到顾星桥的面前,顾星桥发了疯似的,将家里的家具都砸了个稀巴烂。 “萧儿!我才是你的丈夫!我才是!你跟顾易沉那个畜生睡了两年,我还是爱你,我还是愿意接受你!你居然要跟我离婚?” “萧儿!” 宋萧儿全身紧绷,坐在别墅一楼餐厅的餐桌上,双手放在桌上,任着顾星桥将家里的一切变成战场,默不作声。 “萧儿!我不同意离婚,我死都不会同意!孩子丢了,我们报警,报警!把顾易沉那个混蛋抓起来,那个畜生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宋萧儿的手指开始发抖,她双手摁住额头,头越埋越低,“我不想暮暮出现任何意外,如果能用没有冲突的方式解决,就用这样的方式,我们离婚了,找回暮暮,也可以复婚的。” 顾星桥一巴掌拍在桌上,他俯下身,脸贴近宋萧儿深埋的头。 “他敢!他顾易沉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也不会怕他,他要是敢伤害暮暮,我一定要让他牢底坐穿!让他偿命!” 原本只是害怕的宋萧儿突然抬起头,看着顾星桥发红的眼睛,“不!我绝不会用暮暮的安危去试探顾易沉到底是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绝不!” 宋萧儿太清楚,暮暮是她的骨血,她这个母亲已经缺席三年,如果因为大人的恩怨伤害到了孩子,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做错的决定。 离婚就可以把暮暮安全带回家,她为什么还要去冒别的风险? “我说过,等暮暮回来,我们多请点保镖保护她,我们还可以复婚!” “复婚?”顾星桥仰身大笑,他看着宋萧儿眼中坚定的火苗越燃越旺,大笑化为苦笑,“萧儿,你想什么呢?如果你和我离婚了,顾易沉用尽手段都不可能让我们复婚,因为你长得太像宋安然,因为我是顾星桥,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顾易沉就算自损一万,伤敌八百,也绝不会让我如愿,我绝不离婚,绝不!” “那暮暮怎么办?” “我想办法,我报警。” 宋萧儿站起来,她从未体验过,她可以强势起来,记忆中的自己,一直都软弱,不敢和顾易沉大声说话,永远等着他来爱她。 为了孩子,她也可以如此强硬? 她拉紧了脖子,看着丈夫的时候,目光有点凶狠,“如果报警,顾易沉处理了暮暮怎么办?你负责任吗?你赔我一个暮暮吗?这个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顾星桥几乎在这一刻被宋萧儿镇住,额上的汗珠在冒,可是他不想离婚,他知道顾易沉的手段。 “那也是我的孩子!你以为我不想要孩子回来吗?他顾易沉还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不成?” “他不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所有的罪犯都会被惩罚,可是对受害者的伤害永远不能弥补,只有后悔!”宋萧儿拔开签字笔的笔盖,将笔递给顾星桥,“签字!我答应你,暮暮回家,安排好保镖,我们就复婚。” 正文 第7章 有仇似的 宋萧儿离婚手续办妥,顾易沉却没有如约将暮暮交还。 宋萧儿冲到顾易大厦总裁办公室,“顾易沉,你答应过我什么?” 女人的双手撑在实木桌上,身体前倾,脖子拉长的时候,下颌小巧微翘。 顾易沉看着这样的宋萧儿,有点犯晕。 曾经的宋安然也是如此,挽高了职业西装的袖子,冲到办公室跟他吵架,也许走出总裁办公室重重的摔门,也许被他摁在休息室的床上狠狠的干一次。 他们之间的恩怨,就算在床上,都跟有仇似的。 谁也不肯放过谁。 宋安然死了四年了。 谁也不肯放过谁。 顾易沉靠在椅背上,退远,长腿抬起来架在桌面上,慵懒,却透着胜券在握的霸道,“将我的儿子生下来,你就可以离开。” “为了膈应顾星桥?” “……”顾易沉摊手,“你这样理解,并没有什么不对。” “顾易沉,你自己的儿子,你要他来成为成人恩怨的牺牲品?” “那是他,命不好。” 宋萧儿扯了扯嘴角,“像你一样?父辈的牺牲品,你也要你的儿子走你和顾星桥的老路?彼此恨一辈子?” 顾易沉眸色一暗。 宋萧儿继续道,“你愿意,我不愿意。” “反正你和那个小杂种三年都没有见过,没什么感情,以后不见了,怕是也无所谓。” “顾易沉!” “同意,还是不同意?”男人语态的慵懒正是因为他的自信。 他稳稳的捏着宋萧儿的软肋,从宋萧儿抱住暮暮舍不得放开的时候,顾易沉就知道,往后,只有那个三岁的小女孩才可以成为宋萧儿的底线。 宋萧儿站直了身,肩膀耷拉下来,“顾易沉,我这两年跟着你,喜欢你,上自己的班,不是你的佣人,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可以把我当做一个贱人一样糟蹋吗?现在我的情感可以转移到孩子身上,不是你高兴的吗?不是你让我滚的吗?你让我好好做次母亲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让我做个揪心一辈子的母亲?我一点也不想我的孩子以后成为父辈的牺牲品!” 顾易沉无视宋萧儿眼中滚落的泪水,“……” 他张了张嘴,没有说下去,半晌才道,“没有条件可讲,你也可以报警试试的,也许警察根本找不到孩子,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 正文 第8章 会复婚 宋萧儿重新住回了顾易沉的清水湾别墅。 用顾易沉的话来说,他的眼皮子底下,才不会出现偷梁换柱的事情。 意思是宋萧儿会打掉孩子,用她和顾星桥的孩子来冒充,他不会做给别人养小杂种的蠢货。 宋萧儿上下班都有顾易沉安排的司机接送。 顾星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宋萧儿见面,电话打过来,一次比一次暴躁,“萧儿!我不能接受你要生下这个孩子!同母异父,暮暮以后和这个孩子处不好!” “萧儿!你骗我!你说了离婚后就复婚!你现在却要给顾易沉生孩子!” “你不能这样骗我!以后顾易沉不会再让我们在一起了,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妻子!萧儿,你必须回来!” 宋萧儿每次都心尖颤动,她是答应过顾星桥,离婚后,会复婚。 可是…… “星桥。”宋萧儿握着电话,温柔又体贴,是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星桥,你别难过,顾易沉并没有把我怎么样,我还没有见到暮暮,顾易沉答应过我,等我生下孩子,他就还我自由,不然,世界这么大,我上哪儿去找暮暮?” “我要报警!”顾星桥嘶声喊道! “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能证明顾易沉带走了暮暮。” “不行,不行!我决不允许你生下这个孩子,萧儿,你是我的妻子,你那么爱我,我也爱你,你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生孩子,萧儿,我不能接受,你必须打掉这个孩子!” 电话被从身后走来的顾易沉拿走,他将电话贴在耳边,走出几步,“顾星桥,如果你再敢打电话过来骚扰,我不介意跟宋萧儿办个结婚证膈应你。” 电话挂断,站在顾易沉身后的宋萧儿却全身筛抖。 过去什么记忆,她都不想再找,如今离了婚,生完这个孩子,她就带着暮暮再也不和顾家任何人往来了。 他们要怎么去争斗,就去,只要她这个可以刺激顾星桥的人不在了,顾易沉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吧? 宋萧儿的心越来越冷。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孕期七个月,司机和保镖保姆一起送宋萧儿去医院产检。 宋萧儿永远记得那一天,顾星桥站在扶梯尽头突然出现,他一双眼睛充血通红。 那双眼睛一定是哭过,已经肿了。 那一瞬间,宋萧儿记忆中的顾星桥重合,心尖儿上扎了一下,疼起来。 电梯最后几梯,宋萧儿颤颤喊了生,“阿星。” 顾星桥眼中泪水倏地落下,因为宋萧儿四年没有叫过他这个名字,她还是记得他的,是吗? “萧儿,我……”他朝着宋萧儿伸手。 宋萧儿着了魔一般,抬起手来,刚刚和顾星桥碰上,却被那个满脸带泪的男人扑下电梯。 宋萧儿只觉得滚下扶梯的时候全身疼,因为扶梯不断上行,加长了摔下去的路程。 有人尖叫着去关安全闸,保镖长步往电梯下跳,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宋萧儿滚到尽头。 顾星桥抱起宋萧儿,哭着喊道,“萧儿,萧儿,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见不到你,我绝不允许你生下顾易沉的野种!我不会要你们有任何瓜葛!就算暮暮被顾易沉杀了,我也不允许!” 他看着宋萧儿的下腹流出鲜血,无论保镖的拳头怎么落在他的身上,他都不撒手,“不能去抢救!我不能让这个孩子活着生下来!我不能!” 正文 第9章 抢救 宋萧儿疼得全身哆嗦,唇片越来越白,“顾,顾星桥,你,你会要了我的……命……” 保镖根本不敢大力对顾星桥下手,因为后者将孕妇死死扣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在顾星桥的身上,必然伤害到孕妇。 顾易沉虽然从未陪宋萧儿产检,但每次她产检,司机都会开另一辆车将他载到医院,直到保镖打电话说一切都好,他便跟着宋萧儿的车,看着她回到清水湾,再去公司。 看似从未干涉过宋萧儿上班产检的自由,实则从未放松过。 当接到宋萧儿被推下电梯的消息,顾易沉便下了车,从车里冲进了医院大楼。 顾星桥被麻醉时,顾易沉刚刚赶到电梯口,他抱起宋萧儿便咬牙颤声喊,“抢救室!抢救室!” 宋萧儿抓住顾易沉的衣领,那些字像是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软弱无力,却又是拼尽全力,“顾,顾易沉,我……尽力了,尽力了,如果孩子保不下来,你把暮暮送回来。” 顾易沉背上的汗不断的冒,他恶狠狠的盯着宋萧儿,“我不会!宋萧儿,你不把我儿子平安生下来,我不可能把你女儿还给你!一命抵一命!你休想!你必须把儿子给我保住,平安生下来!” 宋萧儿全身发抖,呼吸急促起来,“我,我流了很多……血。” “我知道。”顾易沉抱住宋萧儿,很紧,他的脸像是铁了一层钢水浇铸的面具一般,毫无情绪,连声音,都像是机械的命令,“你流的血,我会让医生加倍输给你!你必须保住我的儿子!必须!宋萧儿!” 护士医生推着推床跑过来,推床下的轮子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发出令人焦虑的声响。 “快快快!把孕妇放在床上!送抢救室!” 顾易沉不想放手,但是他知道,此时宋萧儿必须进抢救室,他把她放在床上,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捏紧,快步跟着奔跑的推床。 冷气十足的医院走廊里,顾易沉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来。 “宋萧儿!你最好什么也别想!你最好念着你那个小杂种!我说过,你不保证我儿子的平安,我就让你那个小杂种抵命!” 宋萧儿握紧拳头,咬牙看着顾易沉,看着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他没有任何表情,他像一尊石像一般冷硬绝情。 医生喊道,“把孕妇的产检手册拿过来,快速确定血型!针对所有孕妇身体特殊性制定急救方案!赶紧的!这样失血过多!要出人命的!” 顾易沉一路快步追到了抢救室的门口,抢救室大门关上!门上的灯“啪”一声亮起! 那道门,在医院叫做鬼门关。 顾易沉将一直压在胸腔里的气息全部吐出来,身背颤动,他扯开领带,让喉咙里的气息可以冲出来顺畅些,否则他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 他转头,厉色看向追上来的保镖!“我说过什么!寸步不离!” 两个保镖吓得一抖,“Boss,我们也没有想到顾星桥会这样狠,看到他的时候,我们就冲上去想把他弄开,没想到他直接从电梯上扑下去,整个人的力量把宋小姐往扶梯下推去……” 保镖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脱。 “如果母子平安,好说,如果不是!你们!”顾易沉瞪着保镖的眸色,又狠又毒! 保镖双腿发颤,“顾星桥已经被警察带走……” “盯着,不准任何人保释!” “是!” 顾易沉想从抢救室离开,他需要工作,反正宋萧儿出院的时候会有人来通知他。 可每每走到电梯口,他又会走回抢救室外,继续坐在排椅上。 宋萧儿怀的孩子,是他的,他威胁过她,她必须要把生下孩子来,否则,那个女儿没有好果子吃。 他得等在这里,等着医生来告诉他,他的儿子平安无事。 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 医生穿着的蓝色一次性手术服上全是血,口罩上都溅了血,“家属!病人危险!要见你!” 顾易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他被拉去除菌,戴口罩,穿无菌服,走进抢救室的时候,看到宋萧儿带着氧气面罩。 “胎儿七个月,还是活胎,但是孕妇失血过多……”医生说话很急,其他医生还在全力抢救。 宋萧儿的氧气面罩摘下来,她抬手拉住顾易沉的手指,摇了摇。 顾易沉木讷的低下身体,鬼使神差的,将耳朵挨在宋萧儿的嘴边,就像年少的时候,宋安然拉着他的手指,喊他,“大哥,你过来,我有悄悄话和你说,一个小秘密,你想不想知道?你不过来,我可不告诉你,哼。” 宋萧儿说话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气音,“我……活不成了,你那么恨顾星桥,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把他……送进监狱。” “你的儿子我保住了,我让医生一定要救他,七个月的胎儿,可以……活下来,你也对我女儿,好……好一点,别让他们姐弟,步你们的后尘,一命抵一命,我死了,你就不要恨……宋安然了,对两个孩子,好一点……毕竟,我是无辜的,可是因为你们的恨,赔了我的命,算你欠我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对我两个孩子,好一点……” 她的手指从他的手指上松开,落在产床上。 正文 第10章 没气了吗 顾易沉心一慌,用宽厚带着薄茧的手,抓住宋萧儿即将滑落的手指,攥在手心里,狠狠用着力。 “谁允许你可以死了?宋萧儿!你今天要是敢死,我就让你那个小杂种也下去陪你。”声音又冷又狠。 可是躺在产床上,双腿被支架撑高打开,浑身是血的女人无声无息,即便是为了她最牵挂的女儿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开口求他。 她安静的连呼吸好像都没有了,孱弱的如同一碰就碎的肥皂泡随时就会消失一般。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没看到这该死的女人已经没气了吗?立刻让她醒过来!” 在场的医生都被顾易沉身上鬼厉般嗜血残暴的气息震慑的额上淌汗,手下的动作更急促了起来。 顾易沉松开大汗涔涔的手,将宋萧儿的手指甩了回去,满脸阴鸷的抬脚向手术室门口走去。 这女人竟想把她跟顾星移的那个小杂种扔给他抚养。 她休想! 他一定要让医生把她的命拿回来,替宋安然和顾星移好好赎罪。 “啪”手术门关上那一刻,顾易沉回头从门的缝隙里看到了宋萧儿了无生气、惨白如雪的脸。 他的心脏像是瞬间少了一块,空的要命。 把他的儿子没怀到足月,她就敢撒手不管? 她死了,他找谁去算这笔账?找谁去发泄他绵绵无尽的恨? 你们一个一个都是好样的! 犯了错都一死了之! 顾易沉眸海浪涌翻滚,双目赤红如火,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攥着,咬着后槽牙,走到排椅前坐了下来,一瞬不瞬冷冽的盯着手术室的门。 “快!快点!调更多的血浆过来!产妇出血根本止不住!”满身是血的医生一边迅速的从护士手里接过血浆,一边急促的对护士说道。 血浆被一推车一推车的从走廊尽头推了过来,又被医生一车一车的推进了手术室。 这些紧张的抢救画面像是被消了声,在顾易沉的眼前机械播放着,他双眼放空的看着。 “顾先生,顾先生,您要看看您儿子吗?儿科那边已经给孩子打完疫苗,做好处理了。顾先生……”护士在他身边说着话,顾易沉却充耳未闻。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哪里? 对,是在海宁的城墙角下,她像个可怜的小狗一样蜷缩在哪里,眼里露着怯怯的光,看着他。 她怎么可以那么像宋安然那个杀了他妈妈的仇人之女? 她好像失忆了,他知道她是谁,她是顾星移爱的人。 他带她到了落城,日日夜夜在她身上发泄着恨意。 她却像对主人忠诚的小狗一样,两年来,心甘情愿的承受这一切,还用日渐浓烈的目光看着他,渴望他爱她。 顾易沉甩了甩头,想要把宋萧儿的样子从脑子里甩走。 她要是死了,顾星移不知道会有多痛苦。能让顾星移痛苦,他该开心才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慌乱?难道他在内疚?这女人临死前跟他说她是无辜的!他顾易沉欠她一条命。 呵,可笑,推她下电梯的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