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本将军再问你一遍,婉儿到底在哪里!凌冽的男声在耳边炸响,冰凉的刀片刺入了血肉,潘可雅的身子晃了晃。 她惨白的脸上还残留着胭脂的坨红,脖子上殷红的液体蜿蜒而下,落在大红的婚袍上。 右边传来一个阴测测的男声,将军,潘小姐娇生惯养,这等刑罚怕是受不住了。事先疏漏了潘家有两位小姐是下官的过错,可是下官也没想到她竟然对将军夫人的位置执着到了这样的地步,死也要取代婉儿小姐…… 潘可雅滩坐在撒了血迹的冰凉地面上,胳膊软绵绵的瘫在一旁,十根明晃晃的银针在指尖没入了大半,那剧痛强烈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身旁有人,脖子有刀,她抬头,视线顺着刀落在了那个同样穿着婚袍的男人身上。 陆子谦眉眼坚毅,俊美无双,昔日少年模样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在眼前重合,可当年那人不顾自己安危将她从水中救起,惊恐的像是失去了全世界,而如今她眼前这人,却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潘可雅的唇边不由得溢出一丝苦笑。 陆子谦见到那笑,心口突然传来一阵自己都说不上来的烦闷,他突然弃了刀,猛地将瘫在地上的潘可雅抓了起来,强迫她跟自己对视,潘可雅,本将军命令你,将婉儿交出来! 阴测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潘小姐,你往日里打听将军的行程已经是逾越,这次你却抢了婉儿小姐的婚事,又趁着将军大婚之日松懈买通了城门的卫兵将婉儿小姐送了出去让咱们找不到踪迹。本官知道你以为颇有姿色图谋将军府的权贵甚久,可是你与将军乃是第一次相见,将军又岂是那等喜新厌旧的人?你这次可是想差了。 侍卫的话让陆子谦手上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指甲狠狠的戳入了潘可雅肩头的肉里,他面色狰狞,你说不说! 潘可雅突然嗤笑了起来,声音沙哑,我已经说了,这是误会,而且她是自己走的,是你不信我!而且,我与你怎会是第一次相见? 你当真是令本将军刮目相看,为了将军夫人的位置竟然能算计你的亲妹妹!陆子谦冷笑着,突然间一伸手――撕拉! 胸前的衣衫被撕开,潘可雅身上一凉,她哑着嗓子急声道,陆子谦,你干什么! 开门!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陆子谦命身侧的侍卫敞开了婚房的大门,将她暴露在所有宾客面前。 我干什么?陆子谦阴着脸,两下就将潘可雅身上剩下的婚袍撕碎,你咬死了也不透露婉儿的下落,图的不就是这个么?本将军满足你! 痛,十指连心,却比不上心口的剧痛,像是要将她的整个人都撕扯成两半。潘可雅惊恐的挣扎着,却被陆子谦死死的压住了身子。 不要,求求你子谦,不要这样…… 潘可雅害怕了,她的浑身都在颤抖着,比那银针插入的瞬间抖得更甚。 陆子谦却狞笑着对着外间的武勋们下令,你们都给本将军站在这里看好了,本将军倒是想要尝尝这个宣称是天生媚骨的潘可雅潘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第二章 陆子谦冰冷的话语狠狠的贯穿了潘可雅的心脏,鲜血上涌,从嘴角溢出,她疯了一样的挣扎起来,陆子谦!你放开我! 她守了他十二年,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凉意从身后开始蔓延,潘可雅被陆子谦狠狠的压在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卸掉了她最后一层遮羞布。 剧痛迅速的从身下席卷,合着十根手指传来的痛楚,一阵又一阵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炽热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声又一声的惊叹嬉笑拐着弯的往她的耳朵眼里钻,潘可雅死死的咬着牙,屈辱的眼泪却不受抑制的从眼角淌了下来。 那是痛的,身上痛,心里更痛。 陆子谦见了这眼泪,心中突然一阵悸动,嘴角挂着大巨大的冷笑,怎么?这就怕了?果然是天生媚骨,竟然能迷的住本将军一瞬,怪不得你拼了命的要取代婉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潘可雅咬着牙没有睁眼,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小刀在她的心上凌迟,十二年来的一幕幕像是云雾一般的在眼前迅速消散,鲜血开始在眼前蔓延。 这是报应么? 她做错了许多事,守着她不该接近的人,所以老天爷看不惯她,想让她尝尝这般羞辱与痛苦的滋味,是么? 将军,这潘小姐当真是魅惑人心,待将军事了,下官可能分一杯羹? 阴测测的声音拐着弯钻进了潘可雅的耳朵,她惊恐的睁眼,拼尽了全力想要看清楚那模糊不堪的人影,嘴巴张的老大,却噗的一声吐了口鲜血,眼前黑色便如同潮水一般蔓延上来…… 陆子谦从身下了无生气的女人起来,犹豫了一瞬,将外衣褪下盖了上去。随即他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四周,最后定格在侍卫身上,今天晚上,你们眼都瞎了,要是有看见什么的,别怪本将军无情。 那侍卫猛地一个激灵,当即跪下求饶。陆子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将军,潘小姐要如何处置。 陆子谦脚步一顿,叫御医来。 …… 子谦哥哥,子谦哥哥,你快来呀! 潘可雅听见了自己仿佛少女时的银铃笑声,然而脚下一划,她突然失去了平衡,那模糊的视野里少年的身影却愈发清晰,她甚至能够看见他脸上的焦灼。 小心! 少年突然一个前扑,拼着自己掉下水也要抓住她的手,似乎那就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然而还是晚了,冰冷的水漫过了头颈,潘可雅在一片寒意中剧烈的挣扎着,眼前那少年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哗啦啦! 潘可雅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头发上的水珠断了线一般往下滴,还没落到地上便结成了霜。 她想要抓住水缸的边缘支撑身体,却被猛地一推,脚下一软。 原来眼前的身影不是那个少年,而是一个裹着雪白狐裘、坐在椅子上就显得尊贵无双的老妇人。 那是陆子谦的母亲,陆老夫人。 第三章 陆老夫人画着一副艳丽的妆,看向潘可雅的眉眼间尽是厌恶,她挥了挥手,那个阴测测的侍卫便关门退了出去守着。 她伸出染着精致的瑰红的手指,狠狠的捏住了潘可雅的下巴,满意的见到了潘可雅眼中闪过的一丝痛楚。 就知道你在装睡,入了我陆家的门,怎地第一天还蒙头大睡不知道来给我请安? 陆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昨日陆子谦做了什么,现在却这样质问自己,潘可雅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 她浑身酸软,咬着牙从水缸边撑起了身子,颤颤巍巍的想要做个万福,冷不丁腿上却被陆老夫人踹了一脚,一个踉跄便跌落在了地上,沾了一身的灰。 原来这里竟然是肮脏的柴房,自己昨日就是这样被孤零零的丢弃在这里的么? 一抽一抽的痛从心底传来,伤口进了水又沾了灰,潘可雅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若不是没有力气,她真的想要站起来质问,可雅自问没有得罪过母亲…… 哗啦! 一盆水当头泼下,陆老夫人嫌弃的擦擦手,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母亲? 就凭你商贾之家女儿的身份?你难道不知我们将军少年立功,正是四面树敌之际,这时候你嫁进来,怕不是受了谁的授意要害将军?你可知将军为了你昨夜里闹出来的事情,现在已经被陛下叫入宫中了?! 陆老夫人的语气突然间凌厉起来,潘可雅浑身僵硬,脸色惨白,可雅知道此事不该,可是这是将军他自己…… 你想说是将军跑到你们潘家强取豪夺? 陆老夫人眼睛一瞪,将军就算去了,看上的也不是你,你巴巴的使手段嫁进来难道还以为将军记得他救过你? 你,你知道? 潘可雅长大了嘴巴,紧接着便被陆老夫人一脚踹在了胸口。 将军根本不记得你,你这女人心心念念在老妇边上晃荡了十二年,怎么就没有点自知之明?何苦恶心将军?你不觉得贱,将军还觉得! 潘可雅浑身颤抖着,陆老夫人的话重重的穿透她的胸口。 陆子谦不记得她! 他还觉得她贱! 潘可雅的眼底划过一丝灰败,头终于低了下来,陆老夫人却眼睛一眯,伸手就抽出了她头上别着的那枚已经被摩挲得圆润无比的玉簪。 这簪子乃是陆家传家之宝,将军当年无知随手乱丢,竟然被你捡了去,今日老妇我就拿回来。 不!不可以! 那可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啊! 潘可雅的身体里蓦然间迸发出了力气,伸手去夺,外面候着的侍卫却两步闯了进来,一脚就将她踹开。 陆老夫人只是手上被潘可雅搭了一下,一点儿油皮也没有伤着,这时候却涕泪齐下的嚎了起来,老身不过是想要求求你将你亲妹妹放出来,你竟然想要杀了老身! 重重的跌在地上的潘可雅愣了愣,突然间看向了柴房门口,浑身煞气的陆子谦迈步进门,抬手就是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第四章 潘可雅惨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老大一片的红肿,旧伤加上新伤,嘴角和指尖一缕缕鲜血涌了出来。 陆子谦仿佛没有看见偌大的一个水缸以及潘可雅身上冻结成冰的衣物,只是双手抓住陆老夫人的手腕,语气之中透着关切。 母亲,要不要去看太医? 陆老夫人突然变得颤颤巍巍起来,老了啊,老了啊,你且去看看你的媳妇,她兴许只是情绪有些激动了,毕竟…… 毕竟什么?陆子谦的脸色一黑,身旁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自然而然的接了上来。 将军,潘小姐毕竟已经过了门…… 谁说她过了门? 陆子谦的声音冰冷至极,冷峻的目光让潘可雅的身子一颤。 潘可雅,没想到你到了现在还如此执迷不悟,竟然对母亲如此无礼。本将军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算婉儿不在,你也只是任人取用的玩物!来人啊,拖下去! 潘可雅没有反抗,她只是怔楞着,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刚才那一刻碎成了粉末。 她还记得,那天那个少年浑身湿透的将她带上岸,哆嗦着将她揽入怀中,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他说:以后我来保护你。 而现在,他亲自担当了那个在她头顶行刑的刽子手。 就连当初他珍而又重的送给她的那枚玉簪! 潘可雅被粗暴的拖行着,双眼突然间瞪大,她看见陆老夫人在陆子谦看不见的地方冲她笑,手里的玉簪被重重的向着地上挥下! 峥! 脑海之中的一根弦猛然间崩断了。潘可雅死死的盯着那枚玉簪,口中一腥,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知觉。 …… 这是何物? 陆子谦盯着手上这枚刚被他抄起的玉簪,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狠的抽打着一般,痛的他撕心裂肺。 陆老夫人忐忑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恶毒的目光却一个劲的向着潘可雅那里跑,那个扫把星,不能让子谦想起她! 将军,可寻到婉儿小姐的下落了? 侍卫的话果然让陆子谦转移了注意力,他一把攥住玉簪,面色沉的能滴出水来,双目死死的盯着晕过去的潘可雅。 她最好祈祷婉儿没有事情,要不然,本将军让她后悔一辈子! …… 热,好热,身子像是被蒸发,潘可雅感觉自己像是在煮熟的水里挣扎,眼前却模糊着闪过了许多画面。 那年她初入京城,被一只野狗逼入了陌生的院墙,是那个少年挡在了身前;那年她顽劣欢闹,是那个少年亲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污泥;那年她不慎落水,是那个少年将她救起,也是那年,少年突然开始对她冷脸相向。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固执的守着,看着,陪着,从春夏到秋冬。 少年学艺,她也学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少年受伤,她亲手去抓药,偷偷的送到他的门前;少年出征,她偷跑出来相送,日日夜夜跪在佛祖面前求他平安,终于等到他凯旋。 那天他闯进潘家院门,高声说着要娶了潘家的小姐,此生他只要她。那时候,婉儿笑嘻嘻的与自己打闹,恭喜姐姐,十二年守得云开见日出。 真的是这样么?十二年,他终于来娶我了? 你只是任人取用的玩物! 冰冷的话语划开了所有的迷雾,潘可雅猛然清醒过来。 你以为装病就能逃脱?潘可雅,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第五章 她初为人妇,又发着烧,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冲击? 痛啊,真痛啊。我也是人啊,我也会痛的啊! 她张嘴,声音随着陆子谦的一次次冲击颤抖着,沙哑的不像话,轻一点,求求你…… 轻一点?好啊!陆子谦狞笑着应着,却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现在后悔了? 不……不要……潘可雅几乎痛的要昏死过去,她死命的咬着牙,星星点点的血液滴落在被子上。 眼睛被泪水模糊的彻底,她问自己,后悔么?后悔那天陆子谦上门时她欣喜的让父母答应?后悔十几年来默默的付出?后悔……那天慌不择路闯入了他家的门墙? 潘可雅脸上浓烈的悲痛让陆子谦心中一颤,他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动作,下一刻却心中一怒,他为什么要为这种女人心软?!果然是天生媚骨!可她难道以为这样就能迷惑人心? 笑话! 陆子谦的声音狰狞而冰冷,婉儿多年来对本将军无微不至,却从不敢现身,直到本将军得胜归来才欣喜之下相见,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进了将军府便能取代她了? 峥! 脑海中的那根弦突然拨动了一下,他其实知道她的!他只是认错了,认错了而已! 潘可雅猛然间抬头,嘴唇急切的煽动,不是的,不是婉儿,我……啊! 突然间的刺痛打断了潘可雅的辩解,那个男人满目凝霜的又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入侵,她痛的说不出话,泪却一直在流。 陆子谦停下,手划过她的脸,感受到了那一片湿润,不由得冷笑,告诉本将军婉儿在哪里,本将军就暂且饶你一回。 潘可雅狼狈的躺在床上,她喘息着说不出话,只是看着陆子谦不住的摇头。 不是婉儿,不是婉儿啊!十几年来躲在你身后的是我啊! 陆子谦怒了,不说是吧?打定主意要代替她是吧?如你所愿! 他竟然又如此折辱她! 羞辱! 愤怒和羞愧充斥了潘可雅的脑海,她想反抗,可是身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却让她一分气力也无。 贱! 陆子谦冷着脸突然抽身而起,无情的拍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茫然又空虚。 既然你一心想做个下贱的玩物,本将军成全你。 陆子谦拂袖而去。 第六章 潘可雅愣愣的看着那个男人离去的背影,感受着自己不受抑制的涌上的空虚感,只觉得一阵悲哀和萧索。 他说她是玩物。 他说她贱。 她在那个她心心念念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的眼里,原来竟是如此这般下贱。 冷风从没有关进的门缝里灌进来,让赤果果的潘可雅打了个寒颤。从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急匆匆的闯进来,一看见她满脸满身的狼藉就红了眼圈,连忙找热水给她擦拭。 将军太过分了!小姐您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气死我了! 潘可雅瞪着木然的双眼任由丫鬟摆布,那丫鬟鼻头一酸,又开始愤愤不平。 凭什么啊!小姐您默默的为将军做了那么多事,婉儿小姐不过是那天替您去了一趟,将军竟然就能认错,他是睁眼瞎么! 潘可雅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是啊,他就是睁眼瞎,还不肯相信她的话。 他回来那日她还在庙里为他祈福,突然听闻他大胜归京的喜讯,竟然兴奋过头晕了过去,一醒来便催促着妹妹婉儿赶紧替她去看看,她也不会想到,自己从来都走不到陆子谦的面前,那天婉儿却能够跟他说上话。 更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的少年,竟然一眼就错认了她跟婉儿,她几次跟他解释,他却认定了婉儿是他的意中人,而自己是鸠占鹊巢的恶毒妇。 丫鬟急得直掉眼泪,小姐,那个睁眼瞎王八蛋他不信您,您不如把婉儿小姐叫回来吧,到时候他就知道他亏大了! 潘可雅缓缓的摇头,挣扎着将衣物套上,将触目惊心的狼藉伤痕一点点遮掩。 她确实知道婉儿的去向,可是她不能说。那个小妮子性格肆无忌惮,以未出阁女子的身份跟男人私奔,要是真的被找回来了,名声且不说,哪还能有命活? 她当时心切让婉儿帮着她去看陆子谦已经是错了,又怎么能将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一步错,步步错,她的劫。 …… 潘可雅高烧未退,又被折腾了一番,此刻已然是头痛欲裂,昏昏沉沉才睡下不久却被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 她睁眼,便瞧见了满屋子敲锣打铁的婢女,一个嬷嬷正拿鼻孔对着她,呦,将军夫人果然架子大,昨日里将老夫人推到在地,今日就连请安也懒得去了。 潘可雅认出那嬷嬷是陆老夫人身边的人,挣扎着起身想要辩解,嬷嬷却脸色一黑,指挥着几个婢女将潘可雅从床上架了起来。 陆老夫人说了,将军夫人您既然嫁进了将军府,就不能还想以前那般没规没矩,晨昏定省一个都不能少! 潘可雅被架去了正厅,要她在陆老夫人前罚站赔罪,她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又岂能站得住? 不过一炷香时分,她便觉得双脚打颤,汗水涔涔的浸湿了衣衫,堪堪扒住墙才勉强稳住身形。 啪! 戒尺狠狠的打在她的手上,剧痛钻心,她失了支撑的力气重重的跌坐在地,不知道哪里踹来的一脚又让她身子一倾,趴在了地上。 哒。 一双熟悉的靴子停在她的眼前。 第七章 那双靴子是潘可雅亲手做的,她认出了上面的花纹图案,那是她刺破了手指足足八十一次绣下的爱意。 她抬头,带着恳求和期盼看向靴子的主人,却只看见了陆子谦满脸的寒霜。 “哒,哒,哒。” 靴子从她面前移开,潘可雅绝望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一点点远去,然后在陆老夫人身旁坐定。 “将军!将军!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小姐的身子受不了了啊!将军!” 丫鬟护主心切,陆子谦却冷着脸,看向她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怜悯,“她活该。” 是啊,她活该,活该爱上了他! 潘可雅扯起苦笑,眼前一晕,铺天盖地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眼睁睁的看着潘可雅晕在地上,陆子谦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乱跳,心中有一块地方隐隐作痛。 他皱起眉头,捂住心口,开什么玩笑,他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别有用心又不择手段的女人而心痛?果然是因为她的身体太过娇媚,连自己都把持不住么? 他心中暗惊,告诫自己万万不要着了她的道,可是看着她伏在地上的身影,他还是站了起来,走上前,“若是太过了,传出去也不太好,母亲,我送她回去。” 陆老夫人死死的盯着陆子谦抱着潘可雅离去的背影,捏碎了一碗糖糕。 …… 高烧,受凉,惊吓,潘可雅的病总是不好,却并不妨碍陆老夫人天天找人敲锣打鼓的架着她去“晨昏定省”。 一个时辰的罚站对于常人来说已是难熬,更何况潘可雅带病在身?她每日里站到双腿颤抖,嘴唇上被咬的出了血。 陆老夫人阴阳怪气的话她全都听不进去,只是那双靴子却不停的在眼前晃荡,那天了,陆子谦在场,明知道她高烧又刚被折腾了一番,却那般无动于衷,他还说她活该。 她想起当年自己翻墙去找那个少年,他抓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破了一点点油皮都当做是天大的事情,而如今,若不是他惦记着自己直到思雅的下落,怕不是只盼着自己死吧? “小姐,喝药。” 潘可雅从丫鬟手里接过那碗棕色的药汁,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她却眉头都不皱的大口大口喝下。她要快一点好起来,这样才能活的更久一些,活到陆子谦认出她的那一天。 她始终都不相信那个少年会真的忘记她,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忘了,只是忘了。 喝完药,潘可雅挣扎着下床,跌跌撞撞的去了厨房。 他自从落水之后就落下了顽疾,每逢阴天腿就会剧痛,她跑遍了京城的医馆才从一个游方郎中那里要来了偏方,每每煮了就给他偷偷的送去。 这几日天又阴了,他的腿该痛了吧? 炽热的火焰烧的她出了一身的汗,她小心翼翼的端着新出炉的汤药去找他。这汤药出锅需得三个时辰的慢炖,时刻都要掌握好火候,要是洒了,他又该疼多三个时辰了。 “将军正在研读军书,怕是没空见潘小姐您了,潘小姐请回吧。” 第八章 书房前侍卫拦住了潘可雅,一口一个潘小姐叫得她心中泛苦,她已经过了门,陆子谦却让他的侍卫叫她潘小姐…… 她软声相求,麻烦你把这药送给将军可好?将军阴天里就容易腿痛,我…… 吱呀! 门突然开了。 陆子谦冷着脸走了出来,视线停在那碗药上一瞬,冰冷的目光便落在了潘可雅身上,冷得她浑身一颤。 将军不可! 侍卫阴测测的扫视着潘可雅,下官不止潘小姐从何处打听到的将军的信息,可下官负责将军的安全,可不会让将军接受来历不明的东西! 来历不明的东西! 潘可雅心中一痛,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陆子谦,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我从无半点害将军的心思,若将军担心药里有毒,我以身试药便是。 说罢她便用勺子舀了一口黑色的药汁,也不吹,仰头灌下,灼热的液体烫得她痛楚,她却执拗的看向陆子谦。 陆子谦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看见这个女人现在的表情。只是这药…… 潘可雅看见陆子谦接了药碗,不由得心里一喜,将军的腿是老毛病了,若想缓解需要每天服用,若将军不放心,可雅可以每日为将军试药。 不用了。 陆子谦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将药碗举起,倾斜,哗啦啦啦――三个时辰熏呛熬出的药就这么拍打在了地上。 啪嗒! 装药的碗砸在地上摔的粉碎,潘可雅愣愣的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裂成了几块。 吱呀! 书房的门重新关上,侍卫笑得讥讽,寒风吹乱了潘可雅的发丝。衣角扬起,在地上拂过,热腾腾端来的药液已经化为地上的一滩冰雪。 …… 一门之隔,陆子谦听着门外安静了许久之后响起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知为何感觉心中实在闷得慌。 指尖凑到鼻下,残留的药味是那么的熟悉,这个女人,她连婉儿给他熬的药也要到了配方么? 他的眼光渐渐变冷,手垂下,按住了隐隐作痛的腿。 因为她们是姐妹? 还是…… …… 老妇我平日里对你真真是太好了,你竟然还有空熬了不知道是什么毒药去给将军喝! 陆老夫人哆嗦着身子,一掌掌拍在潘可雅的背上,疼痛伴随着屈辱,让她不由得仰起头辩解,母亲,那不是毒药,我…… 啪! 都说了我不是你母亲!陆老夫人一把拍在潘可雅脸上,你这心思深重的女人,老妇不会承认你,将军也不会承认你! 潘可雅捂着脸伏在地上,眼神木然。 陆老夫人说的对,她不会承认她,陆子谦也不会。他不过只是将她当成送上门的玩物罢了。 若不是毒药,将军为何一口未沾全倒在地上?你这恶毒的女人休要狡辩!来人啊!把她带去刺绣! 两个嬷嬷凶神恶煞的上来架潘可雅,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是不是毒药陆老夫人她岂会不清楚?恐怕她是最清楚自己对陆子谦的感情的人吧? 血口喷人,不过是为了为难自己罢了。 第九章 潘可雅被粗暴的扔到了婢女们刺绣的屋子,一群婢女带着点恐惧又带着点兴奋的看着这个新来的主子,眼见两个嬷嬷对她粗暴不堪,眼睛里那点兴奋不由得放大。 潘可雅的手还缠着绷带,端着药碗已经是费了老大力气了,此刻让她去刺绣,她又哪能拿得住针? 连针都拿不住,这女人果然愚笨又懒惰到家了。嬷嬷当着满屋子婢女的面对她面露讥讽,突然脸色一沉,也不知道潘小姐是多娇贵的身子,还包着手,老奴且给夫人摘了去! 不要! 潘可雅痛呼,手上缠着的纱布却被粗暴的扯开,还没长好的血肉一经撕扯便纷纷开裂,血水从先前银针刺入的洞里渗出来,染红了一片。 这样才能拿得住针啊,夫人您说是吧? 嬷嬷笑得猖狂,潘可雅疼的冒汗,老夫人责罚可雅,可雅受着,你这下人也敢这般对我,不怕将军怪罪么? 她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是婉儿小姐,你这冒牌货,将军会管你么? 是啊,他说她只是玩物,他又何尝会在乎她的死活? 潘可雅的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隐隐作痛,她木然的伸手,颤抖着抓起那闪着光的银针…… …… 僵硬的手指一点也不灵活,潘可雅艰难的抓住细针,一不小心却又在手指上扎了个窟窿,殷红的血渗出来,与刺绣上的一片血红融为一体。 丫鬟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小姐,让我来吧,您的手…… 那本来如青葱的玉指上,已经遍布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针眼,随着潘可雅的动作时不时的渗出些鲜血。 将军是要带兵打仗的人,将军夫人也必然是能文能武的奇女子,潘小姐你怎地连区区一个刺绣都做不好?嬷嬷在房间的一角冷笑出声,陆老夫人说的没错,这女人又恶又懒,哪里又资格做她们的当家主母? 小姐! 又是一颗血珠冒了出来,丫鬟忍不住了,飞身扑向嬷嬷就要跟她厮打起来,却被嬷嬷一拳打在脸上,眼睛瞬间就肿了。 潘可雅急匆匆的起身去护。 嘭! 门被一脚踹开,浑身酒气的陆子谦出现在潘可雅的视野里。 将军!还请您为老仆做主啊!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嬷嬷瞬间换了脸孔,抱着陆子谦的腿就开始哭诉,潘小姐她顶撞老夫人,老夫人心慈手软只罚了潘小姐禁足,派老奴来看着,谁知她不知好歹的辱骂老夫人,老奴不过说了她两句,她竟然用针来扎老奴! 陆老夫人身边的人竟然个顶个的都是演员,潘可雅攥着银针气的说不出话,丫鬟气得当场就开始骂,你个老东西!欺辱我家小姐软,分明是你…… 啪! 响亮的巴掌声让室内为之一静。 陆子谦冷着脸收回手,忍着心中在刚才那个瞬间传来的剧痛,看着潘可雅脸上缓缓浮起的巴掌印,嘴唇倾吐,够了。 第10章 将军!这事不是小姐的错!那老奴才她…… 丫鬟还要再说,却被陆子谦一手抓一个扔了出去,潘可雅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浑身酒气的陆子谦,刚才嬷嬷那么猖狂声音那么大,她不信他听不见。 再不济,嬷嬷的身材强壮,而她和丫鬟身材单薄,手脸有伤,他难道是瞎的么? 刺绣? 陆子谦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婉儿的刺绣天下无双,你学她熬药,又学她刺绣,真以为能取代她? 潘可雅盯着陆子谦的眼,声音颤抖,我没有!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婉儿,因为从来从来,一直都只有她而已! 子谦,你……啊!你干什么! 将军服被陆子谦一件一件的除去,酒气混合着奇异的味道向着潘可雅席卷,他冷目狞笑,干你! 不,不要! 还是白天,外面还有嬷嬷,更重要的是,她不是婉儿的替身! 由不得你不要! 一如既往的粗暴,潘可雅被狠狠的摔在床上,那男人的声音透着狠厉和冰冷,本将军说过,你是玩物,玩物没有权利选择要不要! 潘可雅的挣扎消失了,是了,她忘了,她只是玩物而已。 陆子谦发泄一样的撕开她的衣物,便看见了她白皙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不由得眼神一凝。 潘可雅看着他变换的脸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丝期待。那些淤青是她被陆老夫人责罚时那群婢女嬷嬷们不小心撞的,子谦他,会不会有一瞬间心疼她? 然而下一刻,她听见了陆子谦冰冷的声音,呵,苦肉计?你以为我会信? 心中一颤,她瞪大了双眼。他以为自己是在演苦肉计? 那一块块的疼,那一针针的血,他竟然以为那是自己为了代替婉儿做给他看的? 陆老夫人的刁难她能忍,嬷嬷的恶意她能扛,可是在陆子谦面前,她溃不成军。 委屈像是潮水一般翻涌,她强忍住眼泪,内心里已经烂成一团,她突然间抬头,面色无悲无喜,是啊,苦肉计,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因为嫉妒才把婉儿骗出京城,还恬不知耻的打听了你的喜好事迹,企图换来一场造化。 她一字一顿,现在你知道了,你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这样,肮脏,下贱,不知廉耻,不择手段…… 每说完一个词,潘可雅嘴角的笑容就放大几分,可是说着说着,她的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湿了。 她不想要这样,一点也不想,可是陆子谦不信她,陆老夫人不喜欢她,嬷嬷婢女欺负她,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弱女子,又能怎样? 陆子谦听着那话,看着那笑,只觉得刺耳刺眼,心中的怒火烧的更甚,他发泄一般的将她推到墙角,狠狠的将她占有。 痛,撕裂一样的痛。 出嫁前娘亲曾经偷偷拉她到闺房,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这般事情应当是鱼水之欢,可是现在,她只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和无尽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