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导火线 楼道的灯很昏暗，电梯门开了又关上，一阵咕噜咕噜声往上滚动，四周很快又安静下来。 “叶楚风，5年了！这次房子拿不下来，这辈子你也就只能当个窝囊废了！” 叶楚风脑袋嗡嗡作响，这是女友临走时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满脸嫌弃。 深呼吸一口气，叶楚风抬了几次手，才勇敢地按下808房门的门铃，脑海里，章子怡那张漂亮的脸蛋十分清晰地显现出来。 提起章子怡，京海市教育系统无人不知。这个名校硕士毕业的大美女，出来工作还没几年，便仿佛坐火箭似的，从普通教师到副校长、校长，再到教育局副局长，升迁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三十岁都还没到的她，一米六几的身高，身材苗条，光滑白嫩的肌肤弹性十足，掐一下，能出好多水。单单那双桃花眼，就能把人的魂勾走，更别提那翘臀走起路来夸张的幅度。 在教育局，章子怡是众多男人渴慕的对象！ 叶楚风常常感叹，他女友要是也这么漂亮该多好，那样的话，他天天搂着她，怎么亲怎么抱都不够！ 不过，叶楚风有自知之明，他只不过是小小的人事科副科长，女友钟雪芳没章子怡漂亮都对他挑三拣四，像章子怡这样位高权重的大美女就更不用说了，他根本就入不了她的法眼。 事实上也是如此，每次见面，叶楚风跟章子怡打招呼，章子怡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仿佛多看他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睛似的，傲娇得仿佛开屏的孔雀。 若不是为了房子的事儿，叶楚风才不会来章子怡家找她！ 教育局最近盖了一栋楼，几个领导商量后公布了分房的方案，根据员工的工龄、职位以及业务能力来分房。 工龄和职位是定性的东西，很容易考量，业务能力就不好说了，决定权全部在领导手上，领导说你业务能力强，你就强；领导说你业务能力差，你能力就差。 这次分房，如果单单在教育局，叶楚风还是比较占优势的，因为，教育局的员工不多，他好歹是副科，分到房子应该没问题。 但是，教育局后来出了个规定，为了解决京海市各个中小学校长的住房问题，各个中小学的校长也有资格申请分房。如此一来，僧多粥少，分房的事儿就变得玄乎起来。要知道，市中小学校长的职位要么是副科，要么是正科。跟这么多同级别甚至级别比他高的人竞争，叶楚风心里没底。 女友钟雪芳说了，没房子甭想娶她，她宁愿嫁给猪也不要嫁给他，猪好歹还有个圈呢，他叶楚风连个圈都没有！ 为了把钟雪芳娶回家，叶楚风只好硬着头皮，拎着礼物来找章子怡。身为管后勤的副局长，章子怡在分房的事儿上有决定权。 夏季的夜晚，楼道里有些闷热，门铃响了好几次却不见有人开门。 叶楚风有些捉急，难道章子怡不在家？ 章子怡是局长，应酬很多，不在家也很正常。真是这样，那他就白来一趟了！浪费时间和精力那倒没什么，万一错过这次分房机会，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说不定永远都没有下次了呢。 又按了一下门铃，还是没人开门。 叶楚风十分失望，正要转身离去，门却突然开了，章子怡双手抓着门板，柔软的身体靠在门板上，小脸蛋红扑扑的，那双桃花眼眼神十分迷离，一开口，酒气扑鼻而来：“晓斌，怎么是你啊？” 晓斌？ 叶楚风脑子高速运转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章子怡肯定是醉酒认错人了。听说，章子怡谈了个富二代男友，想必她口中的晓斌就是那个富二代男友吧？“章局长，我不是晓斌，我是” “你不是晓斌？跟我开什么玩笑？你就是烧成灰，我都认识你”章子怡纤纤细手伸出来，将叶楚风一拽，冷不丁地就把他拽了进去，再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章子怡家是大三房，高档红木地板，真皮沙发，名人字画，装修得高档而不失风雅。 刚一进门，章子怡身子一趔趄，像一滩泥似的瘫倒在地上，苗条的身材蜷缩成一只醉虾样，长长的秀发披散在地板上。穿着短裙的修长白嫩大腿，像两条玉藕。 “章局长，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高了？您没事吧？”叶楚风俯下身子问道，伸手想把章子怡扶起来。 “我没喝高！教育厅那帮人算什么东西，想把老娘灌醉？做梦吧，他们！”章子怡抬起纤纤细手，推了叶楚风一下，自己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前，扑通一声，瘫倒在沙发上，身体蜷缩着，微微敞开的领口鼓鼓的。 叶楚风对送礼之事是很抵触的，他生性木讷，生怕在领导面前说错话。今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章子怡家，章子怡却醉酒了！ 这一趟白来不说，礼物估计也白送了。手中的这一盒燕窝，可是他托人从泰国买回来的真品，花了一万多呢。 叶楚风不甘心，章子怡不在家，给她家人说明来意也是可以的，他将礼盒放在茶几上，喊道：“有人在家吗？”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躺在沙发上的章子怡身子忽然动了一下，咧嘴傻傻地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说：“晓斌，你别喊了，就我一人在家！” 本能地，听章子怡说只有她一人在家，叶楚风顿感呼吸困难，有种快要窒息过去的感觉，要知道，章子怡也是他心中的女神，是他渴慕的对象啊！ 叶楚风的心情既兴奋又激动，好比一个饿死鬼突然见到满满一桌的美食，而家里没人。 叶楚风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仔细打量章子怡。他可从来没如此近距离看过章子怡，婀娜的身材，光滑白皙的皮肤，妩媚的脸蛋，堪称一件稀世艺术品！她离他如此地近，以至于，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女孩子特有的芬芳。 越看越激动，叶楚风浑身的热血在沸腾，他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上，再返回到章子怡身边。他有些恍惚，感觉像在做梦，梦中，他朝那个白皙的身体贴了过去。 不过，即将得逞的时候，叶楚风突然清醒过来，倏地把手缩回去。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叶楚风，你今晚是为了房子而来的，章子怡是你的领导，是副局，听说后台很硬，你可千万别乱来，否则会毁了你的前途的！”叶楚风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 叶楚风深呼吸了几下，缓和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轻声喊道：“章局长，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章子怡懒懒地翻了翻眼皮，咕哝道：“我、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晓斌，你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搞突袭啊，你？” “章局长，我不是晓斌，我是叶楚风！” “叶楚风？谁是叶楚风？晓斌，你别跟我开玩笑了！”章子怡头一扭，闭上了双眼，高高的胸脯有规律地起伏着。 看着醉醺醺的章子怡，叶楚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原来，他在章子怡心中如此微不足道，在她心目中，他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这也难怪，他只是小小人事科的副科长，平日里干的全是打杂的活儿。但凡是跟人事变动有关的事情，譬如中小学校长的人选安排，教师的调动等等，他根本无权过问，全是几个局长或者人事科正科长郝雪平定夺。 叶楚风又轻轻地喊了章子怡几声，想让她知道，他来过她家。章子怡现在醉酒，可能不知晓他的来意，等酒醒了看到礼物会明白的。现在是分房的关键时刻，他来找她除了房子还能有什么事？ 章子怡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对叶楚风的叫喊根本没反应。 叶楚风没有办法，只好起身。 走到门口，叶楚风却停下了脚步。虽说现在是夏季，但章子怡住的是高层，左边的窗户打开着，风呼呼地灌进来。章子怡躺在沙发上吹一晚上的风肯定会感冒的。 这么想着，叶楚风返回来，将章子怡抱进了主卧。这间宽敞的主卧里，有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墙壁粉刷成粉色，给人十分温馨的感觉。 叶楚风正要将章子怡放在床上，突然，章子怡头一歪，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污物，将他白亮的衬衫染得花花绿绿，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卧槽！ 叶楚风心里骂了句，将章子怡轻轻放在床上，转身进了主卧里的洗手间，拿湿毛巾把衬衫上的污物擦干净。 章子怡口中的污物不但吐到叶楚风衬衫上，还掉了一些在她胸口，脏兮兮的。 叶楚风擦干净自己衬衫上污物后，拿湿毛巾也要给章子怡擦。可是，他迟迟下不了手，那雪白的领口仿佛导火线，会触动一座火山的爆发，将他扔进一个万劫不复之地。 深呼吸了好几次，叶楚风还是鼓起勇气，把章子怡领口的那点污物给擦去。 第2章 好人的下场 仿佛完成了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似的，叶楚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时候，床上的章子怡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婴宁的呼唤声：“晓斌” 叶楚风心念一动，既然章子怡把他当成晓斌，何不冒充晓斌问问章子怡有关分房的事？要是这次分房有他的名额，他就可以大胆地向钟雪芳求婚。要是没有，他再设法让她清醒些，让她知道，他来找过她，给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打定主意，叶楚风厚着脸皮，轻声回答道：“我在这儿！” 章子怡呻吟道：“晓斌，我的头好痛” “头痛？我给你揉揉！”叶楚风双手按着章子怡的太阳穴，轻轻地给她揉着，揉了一会儿，冒充晓斌的身份问道：“子怡，听说教育局最近分房，有个名叫叶楚风的，有他的份儿吗？” 章子怡醉醺醺地说：“你、你问这个干吗呀？” 叶楚风说：“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所以想了解下！” 章子怡断断续续地说：“分、分房的事儿，已、已经定下来了”然后头一歪，继续打起了呼噜。 叶楚风又问了几次，章子怡都没反应。 叶楚风捉急起来，既然分房的事已经定下，那么今晚他与不来都无关紧要。不过，他特别想知道，这次分房到底有没有他的份儿。有，当然好，要是没有的话，他可以采取一些补救措施，比如，将章子怡摇醒，把他的难处告诉章子怡，或许章子怡念在他给她送礼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呢！ 叶楚风想了想，在章子怡家翻找起来，分房的事既然已经定下来，章子怡手头应该有分到房子的名单。眼下，房子关系到他的婚姻关系到他终生的幸福，他特别希望看到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在桌子的一个文件夹里，叶楚风终于找到了名单。只是，这份已经盖上单位公章的名单里，却没有他的名字！ 叶楚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没错，上面真的没有他的名字！ 仿佛跌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叶楚风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办？没有房子，钟雪芳要跟他分手！好不容易谈了个女友，盼望着分到房子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给父母一个惊喜，谁料到，单位却没给他分房！ 这次申请房子的人是很多，但他叶楚风好歹也是个副科，而且在教育局工作了好几年了，工作能力也还过得去，他仔细分析过，凭他的条件，只要领导公平打分，他肯定能分到房子的。 眼下，他没分到房子，问题肯定出在领导这边。可仔细想想，他也没得罪领导呀！领导安排给他的工作，他每次都很认真地完成！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他分不到房子？ 心有不甘，叶楚风进入房间，摇晃了章子怡几下，将章子怡摇醒，再次以晓斌的身份探章子怡的口气。 这次，章子怡承认叶楚风没分到房，她醉醺醺地轻蔑地笑了笑，说：“叶楚风是我们单位的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也是我们单位的‘劳模’，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得不得了，像这样的怂蛋，干吗要给他分房？” 怒火瞬间熊熊燃烧，叶楚风只觉得浑身的热血在沸腾，在往脑门冲。章子怡说的没错，在单位，他确实很听话，只要是领导交代的事情，他都会按时完成。按理，像他这么勤勤恳恳的人，应该分到房才对，可是，章子怡却粉碎了他的梦想。 叶楚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上个月的某一天，他经过章子怡办公室的时候，恰好看到章子怡弯身系鞋带，那天，章子怡穿的衣服原本领口就很低，她再这么弯下身子系鞋带，自然就是一片好风光。 叶楚风正看得入迷的时候，却被章子怡发现了，当时，章子怡什么都没说，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看来，章子怡不给他分房有可能是报复他！ 火越烧越旺，看着醉醺醺的章子怡，叶楚风恨不得掐死她！这贱人心眼怎么这么小，他只不过多看了几眼她的领口罢了，她至于这么报复他吗？更何况，他是无意中看到的！ 分不到房，钟雪芳就要跟他分手，而他已经在亲友圈子里放出消息，他很快就要和钟雪芳结婚。这叫他如何是好？扪心自问，他是个好人，可为什么好人总是没好报？ 叶楚风越想越悲哀，越想越难过。 拖着沉重的脚步从章子怡卧室出来，他看到客厅的酒柜里有许多名酒。该不会是这贱人收了别人的好处才把原本属于他的分房名额给了别人吧？ 这并非没有可能，章子怡是管后勤的局长，多少人想巴结她呢！ 叶楚风不甘心空手而归，心里十分矛盾，他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洋酒，扭开盖子大口大口地灌着。 借酒消愁愁上愁，半瓶酒下肚，叶楚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都三十几好几的男人了，房子没一套，老婆也都还没娶上，他怎么这么窝囊？难道真像章子怡所说，听话的人、勤勤恳恳的人都是怂蛋，都不配分到房子吗？ 这次要是分不到房子，钟雪芳铁定要跟他分手的，他不愿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更不愿在亲友面前丢脸！ 带着一线希望，叶楚风再次走进卧室，他想问问章子怡，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刚一进来，叶楚风就怔住了，章子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扯掉了她的上衣，嘴里婴宁地呼喊着：“唔，好热啊。” 刚才喝了半瓶酒，原本头脑就发热，现在再看着这白皙的身体，叶楚风只觉脑袋发胀，好像快要爆炸掉似的。心中火热，仿佛一群蚂蚁在爬来爬去，无数个声音在回响：不要怂。 不，不可以的，叶楚风，你可别乱来，今晚你是来找章子怡办事的，你不能冒犯她！ 叶楚风拉了被子，给章子怡盖上，再次以晓斌的身份问章子怡，关于分房的事，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是否还能更改？ 章子怡嘴里咕哝地说：“怎么可能？都已经报上去了，不可能更改！” 叶楚风跌坐在床沿，又悲愤又绝望，房子没分到，他的爱情彻底没希望了。没了爱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算了！ 叶楚风第一次体会到，权力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能影响到一个人的幸福！ 叶楚风正在发愣的时候，突然，章子怡一转身，拦腰紧紧地抱住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叶楚风脑筋瞬间失灵，特么的，老子分不到房子都是你这贱人在作怪，准是你这贱人存心报复我，把原本属于我的分房指标给别人。 既然你让老子日子不好过，老子也让你不好过。这可是你主动的，你可别怪我，要怪只怪你自己！ 叶楚风撩开盖在章子怡身上的被子，彻底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在章子怡红扑扑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再将她压在身下！ …… 第3章 绿了 温香软玉抱满怀，满堂花色弄春工……酒醉迷离中爽歪歪！ 叶楚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章子怡家的，他脑子里一直不停地重复闪现出床单上的那一片殷红。这怎么可能？章子怡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会见红？ 叶楚风没有回家，而是心烦意乱地来到河边，这条穿过城市的小河是他经常来的地方。每次心情不好，他都到河边在草坪上坐一会，看着河水缓缓地流过，他心情也就慢慢地好转了。 不过，今晚，叶楚风在河边坐了好久，烟都抽了半包，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无论如何，叶楚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真的上了他的美女上司章子怡，而且，那还是章子怡的第一次。人人都说，名利场很污浊，章子怡身为教育局副局长而且还谈了个富二代的男友，她竟然还保持着洁净之身，这真的很难得啊！ 可是，他却把她的第一次给夺走了！前段时间，他只不过偶然看到了章子怡领口的美妙风光，就被章子怡如此报复，章子怡要是知道他要了她的第一次，她会不会提刀把他给杀了？ 会的，肯定会，这美女性子有点刚烈，她冲动之下肯定会宰了他的！退一步来说，就算她不宰他，以后，她会经常给他小鞋穿的！明明是去送礼的，他怎么这么糊涂，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章子怡是他的领导，往后在教育局，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叶楚风，你真是个大混蛋，你真的是糊涂透顶了！ 叶楚风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然后深深地埋下头，禁不住流了眼泪。 等心情稍微平静之后，叶楚风打电话把钟雪芳叫过来，满口烟气与酒气地告诉她，房子的事儿没戏了。不过，他是真心爱她的，他希望她嫁给他，两人先租房住着，再等几年，他攒够了首付就买房！ “再等几年？”钟雪芳一阵狂笑，笑得大胸剧烈地抖动着，大有快要掉下来之势：“叶楚风，你也太幼稚了吧？就这年头的房价涨势。几年后，你攒的钱估计连个厕所都买不起！你说说你有什么用？真是个废物，分手吧！其实，我早就下定决心跟你分手了！” “你说什么？你早就下定决心和我分手？”叶楚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钟雪芳谈恋爱好几年了，期间两人虽然还没负距离接触，但卿卿我我，感情很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钟雪芳怎么能把两人的感情当儿戏？ “没错！所谓一定有房其实是个借口。我已经看透你了，坐了这么多年的办公室还是副科，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永远都升不了官，你能混到的最大级别也就是副科了。跟你这么个窝囊废在一起，我不会有幸福的！”钟雪芳冷冷地说。 一股热血往脑门冲，叶楚风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咯响。章子怡位高权重瞧不起他，那倒也罢了，钟雪芳跟他谈了几年感情，她竟然也瞧不起他，他实在吞不下这口气！ 叶楚风很想将钟雪芳狠狠地揍一顿，甚至像刚才对待章子怡那样，把钟雪芳给办了，出出心中的恶气。可他还是忍住了。这份爱情来之不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毁了。 “芳芳，咱俩从相识到相爱，差不多五年时间了，五年的感情，难道你真的舍得放弃？”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几年我没把身子给你，你还不懂？俗话说得好的啊，贫贱夫妻百事哀。跟你在一块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说我会快乐吗？叶兴盛，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心已经另有所属了！”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劈腿别人了？” “那不叫劈腿，叫自由恋爱！这条衣服不合身，还让我穿着，你当我傻子呀？” 叶楚风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了，扪心自问，他对钟雪芳可是付出真情的，他是真心对待她的。两人相恋的几年时间里，他对她呵护有加，带她去吃大餐，给她买衣服、买零食。只要她喜欢，他尽量满足她。 对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却脚踏两只船，暗中劈腿别人。这娘们还是人吗？她的良心给狗吃了？ 叶楚风双手抓着钟雪芳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她，怒吼道：“钟雪芳，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当初，你要是看不上我，尽管拒绝我，别跟我谈恋爱。跟我谈了几年，谈得好好，却又背叛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叶楚风，你放手啊！”钟雪芳费力地将叶楚风的手拿开，怒道：“当初我之所以接受你，是看好你的个人职业发展。谁想到，你这么窝囊，在副科的位置坐了几年还是原地不动？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想嫁个好老公过上好日子？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 “你说得倒好听，我问你，你是跟我的人谈恋爱，还是跟我的职业谈恋爱？”叶楚风有点失控了，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 “跟你的职业谈恋爱又怎么了？女人长得好不如嫁得好，我想嫁个好老公有错吗？你什么脑子？都说你自己不争气了，还听不懂？”钟雪芳喘了几口粗气，捋了捋被微风吹乱的头发，说：“叶楚风，我不想跟你啰嗦了，总之一句话，你我已经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钟雪芳说得倒容易，叶楚风却如何甘心？男女谈恋爱，女方劈腿别人，这跟让他戴绿帽没什么区别。身为一个大男人如何受得了这种屈辱？ 眼见钟雪芳转身想走，叶楚风一把拽住她：“钟雪芳，话还没说完，不许你走！” “叶楚风，你干吗你？你放手啊！”钟雪芳转身，和叶楚风厮扭在一块儿。 发狂的叶楚风一把直接将钟雪芳放倒在草坪，然后把她坐在地上。钟雪芳不依不饶的挣扎着，衣服越来越乱，领口随着动作起起伏伏，让人眼睛都移不开。 只见叶楚风左手将钟雪芳的两手禁锢压在头顶上方，双眼喷火般的盯着钟雪芳，心里狠狠的想到：让你这五年跟老子装纯，还给老子戴绿帽，今天不把你办了不是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奔驰车嘎然而至，停在两人身旁。高亮度的灯光刺得叶楚风睁不开眼。 等叶楚风将钟雪芳拽到一边，躲开车灯的直刺，他才看到车上下来两名年轻男子，这两人均浑身名牌，满脸傲气与乖戾之气。 其中一人走到叶楚风的身旁，将钟雪芳拉开，然后猛地一下，将叶楚风推了个趔趄，喝道：“王八蛋，敢碰老子的女人，找死啊，你？”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钟雪芳的新欢了！ 叶楚风眼里燃烧着怒火，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是你破坏我和钟雪芳的感情？” “什么叫破坏？”男子嗤笑了一下，说：“这是一个竞争的社会，你竞争不过我，说明你窝囊不中用！”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叶楚风特别反感别人喊他窝囊废，尤其这个人还抢走他女人！ “我有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窝囊废吗？身为大男人，给不了女人幸福，还好纠缠她！我要是你，早特么撒泡尿把自己给淹死了！” 叶楚风刚才在章子怡家喝了许多酒，这会儿酒劲一股股地往上冒，脑袋又胀又痛，思维也很混乱。被男子这么一刺激，他哪里受得了？ 叶楚风冲上去，对着男子的脑袋，狠狠一拳砸过去。这个时候，打架的后果什么的，他全顾不上了。他只是想证明给钟雪芳看，他叶楚风真的不是窝囊废！ 大学时代，叶楚风参加过武术兴趣小组，会那么几招，这一拳又快又狠，夹带这一股十分凌厉之气。钟雪芳的新欢没料到叶楚风出拳这么快，想躲避已经来不及。 就在叶楚风的拳头即将打中钟雪芳新欢的时候，钟雪芳发出一声尖叫。与此同时，另外一名男子骤然上前，右手握拳对着叶楚风的手打去，将叶楚风的手给格挡开，钟雪芳新欢才避免吃叶楚风一拳头。 “打死他，给我打死这个窝囊废！”钟雪芳新欢指着叶楚风，对他的同伴怒吼道。 钟雪芳的新欢名叫邓文安，他父亲是名商人，伯父是市商务局局长。官商相助，他父亲把生意做得很大。邓文安没有跟父亲学做生意，而是在伯父的帮助下，在国土局当一名公务员。因为有父亲的财势和伯父的权势，他平时没少胡作非为。 邓文安的同伴名叫江海成，是一武术教练，身手相当不错。邓文安没少给江海成好处，江海成于是经常跟在他身边，几乎成了他的贴身保镖。 得到邓文安的指使，江海成欺上一步，一个凌厉的扫堂腿，便将微微有些醉意的叶楚风给踢倒在地上。没等叶楚风爬起来，江海成一脚踩住他的胸膛，使他动弹不得，然后给他的主子邓文安递了个眼色。 刚才差点被叶楚风打到，邓文安已经憋了一肚子气，见叶楚风被踩住，他上前抬脚狂踢叶楚风，嘴里骂着粗话。 叶楚风反抗不了，也不想反抗。得罪了美女领导分不到房子，女友又移情别恋，他心情很低落，甚至都麻木了。钟雪芳新欢将他踢死了倒好。省得让他去承受这一个个致命的打击！ 钟雪芳到底和叶楚风谈过几年感情，坦白说，叶楚风对她真的不错。叶楚风被打，她多少还是有些愧疚和难受的，当然，最主要的是害怕叶楚风出事。 在邓文安踢了叶楚风几脚后，钟雪芳上前将邓文安拉开：“文安，算了，犯不着跟这种窝囊废置气，咱们走吧！” 邓文安虽然霸道，但还不至于鲁莽到不计后果的地步。叶楚风到底没打到他，他踢了叶楚风几脚也算解气了。指着叶楚风臭骂了几句后，邓文安然后和钟雪芳、江海成上车，绝尘而去。 叶楚风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懒得去拍，他看着奔驰车远去的背影，心在剧烈地抽搐和疼痛。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钱和权有这么大的魔力，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叶兴盛紧握拳头，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地上求我…… 第4章 报复来了 失恋的打击使叶楚风非常痛苦，仿佛被人挖走了心，整个身体空荡荡的！ 痛苦过后，叶楚风深深地后怕和忧愁，不是因为失恋，而是因为冲动之下上了美女领导章子怡。人家比他官大，给小鞋穿是免不了的了。 事实上，给小鞋穿还是小事，要是章子怡把他告上法庭，他铁定是输官司和坐牢的。如此一来，他不但丢工作，而且人生还留下一个污点，往后还怎么做人？在亲友面前，他还能抬得起头吗？ 自他从考上公务员，父母一直引以为荣。而他当了人事科副科之后，父母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说他光宗耀祖，给他们二老挣足了面子。要是章子怡告他，他如何向父母交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连几天，章子怡竟然都没动静，她还是像往常那样正常上下班。尽管穿着正装，还是没能隐藏住她那热火的身材，尤其那挺得老高的胸部和翘翘的PP，走路的姿势还是那么夸张，看的人心头火热。 不过，细心的叶楚风还是发现，章子怡走路有点瘸。这也难怪，女人经历第一次都会很痛，他如此野蛮地要了她的第一次，她走路自然才怪！ 走廊里和章子怡相遇，她还是那副傲娇的样子，跟她打招呼，她像往常一样微微地点头并且不说话。叶楚风有些纳闷，章子怡为什么没对他采取措施？难道她不知道上她的人是他？ 这应该不大可能！ 人醉酒之后，多少还是有些意识的。章子怡酒醒过后，应该隐约记起事情的经过，知道他上了她。既然如此，她为何无动于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难道她甘心被他白白上了？ 叶楚风绞尽脑汁思考了一番，认为只有一种可能：章子怡打算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从章子怡的角度，她要是把他告上法庭，确实是可以将他关进监狱。但与此同时，人人都知道，她章子怡被他上了，她已经是个破瓜，她还有脸见人吗？再说了，当时两人都喝了酒，而且是她主动抱他的。她还不一定能赢官司呢！ 这么一分析，叶楚风的心就稍微宽了宽，甚至有些得意起来。章子怡，这就是不给老子分房的下场！以后敢刁难老子，老子有机会还要上你！ 叶楚风万万没料到，这几天竟然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章子怡到底还是对他下手了！ 这天下午，章子怡一个电话把他叫到她办公室，说是有事要跟他谈。 叶楚风已经预感到不妙，进入章子怡办公室后，不敢多看她一眼，尽管她今天穿得很漂亮，一套紧身的咖啡色裙子，将她突出的三围给完美地展示出来！ 章子怡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说：“老叶啊，咱们教育局最近开展干部下乡活动，活动的内容就是，挑选一名干部到乡村小学指导工作，或者出任乡村小学的校长，或者辅助校长把教育工作做好。这项活动的目的就是提高乡村小学校长的教育管理水平，然后把经验让所有的乡村小学校长一起分享！” 章子怡话还没说完，叶楚风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在教育局待了这么多年，他只知道有教师下乡支教，从来没有过干部下乡帮扶。这个所谓的干部下乡活动必定是章子怡为他特意发起的。他只要下去，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或者什么时候回来！ 章子怡最近仕途势头很猛，人人都在传，她将接替即将退休的马家兴出任教育局正局长。她要是由副转正，他回教育局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果然如叶楚风所料，章子怡又喝了一口水之后，话锋一转，说：“我刚才和其他两个局长商量之后，认为，您是这次活动的最佳人选。您给我们带个好头，以后，我们会继续把这项活动发扬光大，让其他干部也到下乡开战帮扶活动！这次，我们给你选定的小学是明安小学，你觉得怎么样？” 章子怡所说的明安小学是全京海市最偏远的农村小学，说是小学，其实包括校长只有三名教师。像这样的小学有什么帮扶可言？完全就是将他流放！ 毫无疑问，这是章子怡报复的手段！ 叶楚风冷笑了一声，说：“章局长，我觉得有一个人更加适合！” “哦，那人是谁？”好歹在官场历练了几年，章子怡城府还是有的，她的脸色出奇地平静！ “这人就是章局长您啊！”叶楚风头脑发热，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您想想，明安小学只有三名教师，而且全是男教师，生活多单调啊，您长这么漂亮，到那里会给他们带去很多生活色彩的！” 章子怡再怎么有城府都受不了了，她啪的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放肆！叶楚风，有你这么侮辱领导的吗？还想不想混了你？” “是，我是不想混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叶楚风也就什么都不怕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故意报复我！是，前几天，我是上了你。但我是被逼的！凭我的条件，我完全有资格分到房子，你凭什么把我踢出局？要不是你欺人太甚，我至于上你吗？” 叶楚风所说的一点都没错，章子怡确实是为了报复他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她章子怡什么人？堂堂教育局副局长！男友提了那么多次，她都舍不得把女人最宝贵的东西给他。这下可好，这个混蛋叶楚风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把她给上了！别说把叶楚风下放到乡村小学，要是不犯法，她立马就提刀把他给杀了！ 心里暴怒，章子怡却很快又忍住了：“叶楚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真的听不懂？”章子怡的淡定让叶楚风叹为观止：“前几天，被我上，你感觉到爽吗？如果你还想爽，我可以满足你！” 章子怡城府再深，面对叶楚风的咄咄逼人也沉不住气了：“叶楚风，你给我放尊重点！到乡下工作，条件很辛苦，搁谁身上都不乐意。但，这事是我们几个局长一起商量好的，没有特别针对谁！至于你刚才所说的分房，也是我们几个局长商量好的！” “鬼才相信你的话！”叶楚风怒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你醉酒后跟我说了什么？你说，我是教育局的劳模，是窝囊废，谁都可以欺负，像我这样的窝囊废，根本不配有房子！” 喘了几口粗气，叶楚风继续怒道：“是，我在教育局是勤勤恳恳，那是因为，我热爱我的职业，我希望把工作做好，为单位创造业绩，同时自己也能得到提升。却不料，遇上你这么个女魔头，处处刁难我。章子怡，老实告诉你吧，我对把你开苞一事，一点都不后悔。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再上的！” 听叶楚风越说越不像话，章子怡更加愤怒了，但是，她又不敢发作。总不能跟叶楚风在办公室里大吵吧？万一把同事招徕，人人都知道她被叶楚风开苞，她脸往哪儿搁？ 憋着一肚子气，章子怡起身就走，想离开办公室，躲开疯子一样的叶楚风。 叶楚风已经杀红了眼，哪里会让她走？章子怡毁了他的爱情，又毁了他的事业，不给她点颜色瞧瞧，他不叫叶楚风！章子怡想绕过他的时候，他快速趋上去，拽住章子怡的手，使劲一拉。章子怡尖叫了一声，收不住身子，倒在他怀里。不得不说，这美女真是个极品，身体柔软得好像一团海绵压在身上贼舒坦，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女孩子特有的味道，比醇酒还诱人！ “叶楚风，你干吗你？快放开我！”章子怡怒道，却又不敢放声叫喊。 “哼，干吗？你毁了我的爱情，现在又将我下放农村，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老子是窝囊废呢！”叶楚风咬咬牙，眼里闪烁着怒火，一双手直接按在她的屁股上，用力的搓了一把。 章子怡这下才真有点害怕了，这个叶楚风平时看上去很老实，甚至有点木讷，没想到发起飚来，这么吓人。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他要是真的再上她一次，她还真不敢叫喊！ 有道是急中生智，被叶楚风搂在怀里，章子怡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樱桃小嘴一张，在叶楚风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叶楚风根本没提防，啊的一声惨叫，松开了章子怡。 章子怡像受惊的兔子，冲到门口开门出去了。 叶楚风撩起衣袖，胳膊上有一排被鲜血染红的深深齿印。特么的，这美女真够狠！看来，那天晚上上到她，完全就是天赐良机啊。她要是清醒的话，凭着这一股狠劲，他别说上她，哪怕多吃她一点豆腐都难！ 叶楚风拿出纸巾抹去伤口上的血迹，再将衣袖拉下来，理了理衣服，出了章子怡的办公室。 教育局办公楼里每个办公室的门都很结实很严密，关上门，里面的人哪怕说话再大声点，外面的人都很难听得到。叶楚风刚才在章子怡办公室里闹的动静，外面同样没人知道。他从里面出来，迎面走来的同事并没有异常的表情，像往常一样，微笑地跟他打招呼。只是他们看他的眼光怪怪的，有意无意地好像还疏远他。 第5章 再见女友 教育局不算什么高级别的单位，除了几个局长，其他的部门一般都是科长、副科长和科员同在一间办公室。没事的时候，大眼瞪小眼，或者一杯清茶一份报纸耗上半天。 叶楚风站回办公室门口，发现自己的办公桌桌面什么都没有，抽屉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自己的办公用品哪儿去了？谁动了自己的办公用品？ “叶科长，是这么回事”科员许文跃见叶楚风一脸困惑，微笑地解释说：“刚才，郝科长跟我说，你将要下乡开展帮扶活动，然后，咱们科将调到市三中的副校长到咱们科工作，让我给准备一张办公桌。郝科长说了，反正叶科长你马上要下乡，干脆就把你的办公桌给那名副校长用。” 叶楚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下乡，一个上调，章子怡的意思不用说都知道，她这是打算将他永远留在下乡了。 教育局正局长马家兴马上要退休，教育局人人都在传，章子怡将接替赵家旺由副转正。真是这样，只要章子怡在任上，绝口不提调回来之事，他叶楚风别想回来。万一章子怡当个十年八年教育局一把手，十年八年后，谁还会记得他这么个人事科副科长？ 诚然，章子怡无法撤销他的官职，即便下乡帮扶，他叶楚风仍然是副科级别。但是乡下条件艰苦，根本没有任何奖金和福利可言，只能拿死工资。最主要的是，他升官的希望更加渺茫无望。 叶楚风不甘心就这么被“流放”，他打算给市委组织部写信反应自己的问题。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个副科干部，章子怡将他下放的乡村，是公报私仇，不利于干部的提拔和培养。 见叶楚风一脸落寞，许文跃走到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把门关上，小声地问道：“叶科长，你是不是得罪章局长了？” 许文跃前年才考上公务员到人事科上班，叶楚风从来没对他发过脾气，他工作上有不懂的地方都悉心教导，两人关系处得还不错。叶楚风知道，许文跃对他没有恶意，相反地，这是关心他。 叶楚风没有回答许文跃，而是反问道：“你从哪里打听到的？” “叶科长，这事局里的人都在传呢，哪儿用得着打听？”许文跃说。 “哦，他们还说什么了？”叶楚风有些意外，这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开了？ “没了！”许文跃摇摇头。 叶楚风略微想了想，大概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准是章子怡召集干部开会并点名要他下乡，才引起别人的怀疑和议论的。至于他给她开苞一事，只要他不说出去，章子怡自己绝对不会傻到自己宣扬出去。他自己也不敢说，否则的话，章子怡豁出去把他告上法庭，他有可能锒铛入狱！ 章子怡到底是副局长，官比他大，胳膊拗不过大腿，既然局里已经开会讨论过，局面已无法挽回，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叶楚风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要走，许文跃一把将他拽住：“叶科长，你是怎么得罪章局长的？” 虽说两人关系不错，许文跃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还是让叶楚风不满。他都那样了，许文跃还可劲地打探他的隐私，满足他的窥探愿望，这也太过分了！ 叶楚风不满地看了许文跃一眼，一言不发，推开许文跃的手，转身要想走。 不曾想，许文跃又将他给拽住：“叶科长，您先别急着走啊！” 叶楚风按捺不住了，生气地说：“小许，有些话你该问才问，不该问就闭嘴！你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是了，问那么多废话干吗？” “叶科长，您误会我了！”许文跃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是想帮帮你！” “帮我？”叶楚风一脸困惑，许文跃只不过是个普通科员，手上一点权力都没有，他能帮他？开玩笑吧，他？ “是这样的，叶科长！”许文跃从叶楚风里看到了不信任，赶忙解释说：“您为人热情、诚恳，工作勤勤恳恳，是咱们教育局里的大好人。说真的，您被下放到乡村，我们都很难过和不舍。您告诉我原因，我和几个要好的同事一起给市委组织部写信反映此事，争取把你留下来！” 叶楚风没料到许文跃会有这种想法，心里很感动。要不是平时，他古道热肠，诚恳待人，许文跃断然不会对他这么好的。可是，他哪儿敢把他意外上了章子怡的事儿告诉许文跃？这事要是传到章子怡耳朵里，她非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不可。她要是把他告上法庭并赢了关系，等待他的将是灭顶之灾啊！到时候，被除去公务员身份不说，还将坐大牢！ 叶楚风苦笑了几下，拍了拍许文跃的肩膀，说：“小许，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的事儿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也不是你们写几封信就能解决的！” “叶科长”许文跃还想说什么，叶楚风打断了他：“小许，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事你真帮不上忙！” 许文跃见叶楚风态度很坚决，不由得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眼里满是惋惜之情。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吱呀一声，郝雪平开门进来了。见叶楚风和许文跃表情不大对劲，于是开玩笑说：“哟，你们俩在干吗？基情四射呀！” 顿了顿，郝雪平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叶楚风说：“老叶，听说你要下乡开战教育帮扶活动，咱们毕竟同事一场，你什么时候走，我请你吃饭，给你践行践行？” 郝雪平说得倒是很动听，叶楚风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跟郝雪平同事几年，身为人事科正科长，只要是有好处，甭管大小，他都揽到他自己身上。但凡是有关人事变动的事儿，只要没有上级领导插手，郝雪平绝不会分给他丁点权力和好处。正是因为郝雪平的专横和贪婪，叶楚风这个副科被打入了冷宫，说是副科，其实跟普通科员差不多。 此刻，郝雪平明着是关心他，但是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嘲笑和讽刺！不是诚心，郝雪平就是请客吃山珍海味，他叶楚风也不会稀罕！ “谢谢郝科长的好意！只是，我最近挺忙的，请客吃饭就免了！”叶楚风不冷不热地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老叶您了！以后，你想我们了，随时回来和我们一块儿聚聚！”郝雪平主动握了握叶楚风的手。 就连郝雪平都跟自己告别了，可见，章子怡将他下放的偏远农村的决心已下，这个结果几乎是无法更改的了。叶楚风恨得牙根发痒，他怎么就摊上了章子怡这女魔头，短短两天时间，就把他的命运给扭转过来了！ 同时，叶楚风深深地感到悲哀，难道老实人都像他一样，活该被人欺负，被人当软柿子捏吗？ 痛恨也好，难过也罢，该面对的还得面对，日子还得过下去！ 从教育局出来，叶楚风看到钟雪芳在教育局大楼门前踱来踱去，不时地往里面张望，她手里还拎着个黑色的袋子。见到他出来，她嘴角立即挂上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会儿，叶楚风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钟雪芳，跟被下放到偏远乡村相比，钟雪芳给他的伤害更大。这种心灵的伤害一时半会甚至终生都无法痊愈的！ 叶楚风假装没看见钟雪芳，钟雪芳站在门口左边，他转身要右边走去。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钟雪芳的声音：“叶楚风，你站住！” 叶楚风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钟雪芳快步走上来，将他拦住：“叶楚风，跟你说话呢，你没长耳朵呀？” 叶楚风这才停下脚步：“钟雪芳，不是都已经跟我分手了吗？你到底想怎么着？” “你别高兴，也不用生气，我找你自然没有好事！你有几件衣服还在我那儿呢，我给你拿来了！”钟雪芳撇了撇嘴，把手中的袋子递过来。 钟雪芳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她自己租住在一套一居室的房子，叶楚风有事没事老往她的出租屋跑，陪她看看电视聊聊天什么的。偶尔也在钟雪芳那里过夜，可是，不管他说多少甜言蜜语，钟雪芳坚决不和他同床，而是让他在客厅里打地铺。 当时，叶楚风还以为钟雪芳是个守得住底线的好女孩，哪里想到，这全特么的是套路啊！ 把手伸过去只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叶楚风却仿佛跨越一个世纪那么长，几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这种痛苦是用言语无法表达的。钟雪芳这贱人倒好，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可见，她压根就没真心爱过他！ 接过袋子的时候，叶楚风想问问钟雪芳，她是否爱过他？却又觉得，这个问题是多余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用问吗？ 举步要走，身后传来钟雪芳的嘲讽：“我果然没看错人，竟然被人下放到农村，真是窝囊到家了！还想娶老娘呢，做梦吧，你？！” 钟雪芳的话仿佛一支支穿透了叶楚风的心，他为什么被下放到农村？还不是因为她？这娘们真是够狠心，他都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不但不安慰他，反而讥笑他。难道女人变心了都这么绝情吗？ 叶楚风气得想臭骂钟雪芳一顿，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都被下放了，这会儿的来电准没好事，他干脆直接把来电给挂断！ 第6章 你算哪根葱 叶楚风越想越不甘心！扪心自问，在教育局这些年，他工作上一丝不苟，对待同事诚恳热情，群众基础很好。如果不是章子怡那女魔头刁难他，他肯定分到房子，顺利和钟雪芳完婚了。他上辈子跟章子怡结了什么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回到家，叶楚风坐在电脑前，洋洋洒洒，写了一份五千多字的举报信，准备寄给组织部，控诉章子怡滥用职权，违反干部管理条例，随便将干部下放到偏远乡村。 拿着检举信，叶楚风心里生出一丝希望，但愿组织部的领导看到信后，认真调查此事，还他一个公平。要是组织部的领导将章子怡那贱人训一顿就更好了！ 一阵手机铃声把叶楚风从满怀憧憬中惊醒过来，他拿过手机一看，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教育局人人都知道他被下放，这个时候，谁会来安慰他呢？ 叶楚风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出一个颇具磁性的男中音：“请问，您是叶楚风叶科长吗？” 叶楚风听那声音和蔼又威严，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说：“我是叶楚风，请问您是？” “我是市委组织部的” 市委组织部？ 叶楚风的心仿佛点着火的发动机似的，瞬间就急速地跳动起来。刚写好的信还没寄出去呢，组织部怎么就来电了？就算是心灵感应也没那么快啊？ 脑子高速运转了一下，叶楚风料想，肯定是许文跃替他投诉到市委组织部，组织部来电调查他被下放的事儿了！可就算是许文跃替他投诉，组织部至少也该走个程序吧？哪儿这么快就来电调查此事？要知道，他叶楚风可不是什么大人物！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叶楚风愣了半天没哼声，对方笑了笑问道。 “额，这位同志您好！请问，组织部找我有什么事？”叶楚风恍如大梦初醒，慌忙十分礼貌地问道。 “你明天上午有空吧？要是有空，你到组织部来一下！到了组织部，你找办公室小张，报上你的姓名就行了！”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虽然自己是一名副科长，但其实没接触过什么大领导。市领导偶尔下来检查工作，都是几个局长作陪。局长就算想多找几个人把场面搞得隆重些，那也是找几个部门的正科长。像他这样的副科只有留在办公室当“劳模”的份儿！ 从对方的语气，叶楚风判断，对方是有一定官职的人，至于官职多大，他就不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有领导过问他的事儿就是好事！没准他能躲过这一劫呢！ 叶楚风刚挂了电话没多久，手机又响起，这次不再是那个陌生的号码，而是家里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老父亲叶志国便十分惊慌地说：“楚风，不好了，家里出大事了，你快回家一趟！” 叶楚风心顿时揪得紧紧的：“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弟，他、他被派出所的人给抓走了！”叶志国急得差点就哭出声来了：“刚刚有人来征地，我们不肯签合同，派出所的人就把你弟给抓走了，说是妨碍执行公务，扰乱社会秩序。你赶紧回来吧！” 叶楚风浓黑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自己的事儿还没解决呢，家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叶楚风老家在京海市郊区，近几年，房地产市场非常火爆，开发商在市区已经很难拿到地，于是把目光转向了京海市周边，大肆征地盖楼。他们的运作手法很简单，就是尽量以最低的价格把土地征到，然后从银行贷款盖楼来卖。在买方市场行情之下，房子根本不愁卖。 村里的那块土地，去年就已经有开发商看上，并多次派人进村做村民的思想工作，想低价把土地拿下来。不料，村民的土地观念很重，他们认为土地是老祖宗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把土地卖掉是对老祖宗的不敬。因此，面对开发商的威逼利诱，村民死活不肯签合同。 村里的那块地，青山绿水，环境非常优美，如果卖给开发商将很快变成钢筋水泥，而那里留下叶楚风太多的童年美好记忆，叶楚风站在父老乡亲这边，对卖地一事是很反感的。 但是，资本是逐利的，任何有利可图的项目，资本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叶楚风预料到，早晚会出事，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他家先出了事儿！ 弟弟叶兴达被抓，叶楚风自然也很捉急，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手上没有权力，根本无力去阻止开发商的胡作非为。再说了，他被人下放，自己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满腹心事赶回家，叶楚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上午，开发商和镇政府的人再次来村里找村民谈征地的事儿。弟弟叶兴达和村里几个年轻人和那伙人起了争执，叶兴达火气较大，跳出来指着副镇长的鼻子臭骂了一顿，副镇长便指使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将他给抓走。 “楚风，你赶紧想想办法把你弟给捞出来吧！不然的，他们随便给你弟安个罪名判几年，可就耽误你弟的人生了！”叶志国拽着叶楚风的手，一行浊泪从鱼尾纹滑落。 叶楚风根本不敢看父亲的眼睛，把头埋得很低。他又不是什么大官，手头一点权力都没有，哪有能力去捞人？要是没得罪章子怡那女魔头，他问问同事，兴许同事会帮他想想办法什么的。现在，他已经被“流放”，同事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哪里会帮他忙？ “爸，他们抓人的时候，有没有出示证件，证明他们的警察身份？”良久，叶楚风才抬起头问道。虽然他没权力也没能力去阻止那帮人，但是，他知道，警察抓人时必须出示相关证件。他弟弟根本没做违法的事儿，警察怎么能随便抓人？ “这个倒没有！”叶志国说，顿了顿又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当务之急，你赶紧把你弟捞回来，听明白吗？” “爸，我又不是大领导，哪有权力让他们放人？” “可是” “爸，这样吧，我先去找那副镇长跟他谈谈！”叶楚风知道老父亲想说什么，他这个小小的教育局人事科副科长，跟人家副镇长和派出所压根就联系不到一块儿，以副科长的身份去让他们放人，那简直就是闹笑话！再说了，他这个副科长已经“失宠”！唯一指望的是，那名副镇长是个知法懂法的人，他指出他们抓人的不妥，他们摄于法律乖乖放人。 叶楚风没料到，那个名叫周亮容的副镇长态度竟然如此傲慢！ 下午三点多，在周亮容的办公室，叶楚风刚说完自己对弟弟被抓的看法，头发梳得光亮的周亮容便靠在椅背上，摸出一根烟悠然地吸着，良久冷哼了一声，极其轻蔑地说：“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来我跟说这些话？你弟妨碍公务，老子就抓他，怎么着？不服气啊，不服你去告啊！” 叶楚风气得牙根发痒，却不敢发作。身为副镇长，周亮容的级别可能跟他一样，也是副科级别。但是，论权力，周亮容比他大多了，毕竟，人家是副镇长，管的范围比较宽大。所谓官不怕大就怕管就是这个道理！ 叶楚风耐着性子，说：“周镇长，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事要是媒体报道出来，对咱们镇对周镇长您的影响可不好啊！” 政府机关部门对媒体向来是比较害怕和尊重的，任何有的负面报道都会给单位抹黑，严重的话会引起纪检部门的关注和介入，一把手的官职可就难保了。正因如此，很多部门防记者比防贼还要严密！ 叶楚风一提到媒体，周亮容脸色先是一变，继而又恢复了刚才冷傲的表情：“你这是威胁我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怕你威胁！” 吸了口烟，周亮容继续说：“记者采写新闻报道，就像警察办案一样，得讲究证据。没有证据随便报道就是污蔑，关于你弟被抓一事，我能提供有力的证据证明你弟犯罪，媒体敢报道吗？” 叶楚风没想到自己威胁周亮容不成，反倒被他威胁，一下子被噎得无语。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周亮容想让叶兴达入狱，完全可以给他找些犯罪的证据然后定罪。到时候，叶兴达就是没有罪也变成有罪了！ 实在没辙，叶楚风只好转而改变态度，讨好周亮容，跟他说好话，请求他放了叶兴达。 周亮容却不吃他那一套，说：“想要我放人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帮我们说服你们村的全体村民，答应跟我们签订出让土地合同。” 第7章 莫名其妙 叶楚风再次盛怒不已，这个周亮容太无耻了！开发商给的征地条款太坑爹，一亩地才给几万块钱，这些土地就算开发商自己不开发，转手至少能赚一倍的利润。他要是答应周亮容去跟村民商谈，会被村民给骂死的！ “那我见见我弟弟总可以吧？”周亮容的态度如此强硬，叶楚风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打算先见见弟弟，然后再回去想想办法。 却不料，这个合理的要求竟然遭到周亮容的拒绝，周亮容很悠然地喷出一个烟圈：“不可以！你算什么东西？你配跟我提条件吗？” 叶楚风只觉得浑身的热血往脑门冲，恨不得将周亮容狠狠地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怒。但是，多年在官场历练出来的沉稳与冷静告诉他，这个时候跟周亮容来硬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弄不好，周亮容把他也给控制住，耽误明天去组织部反应自己的问题。 悻悻地从周亮容办公室出来，叶楚风想到高中同学余文海在市公安局工作，于是给余文海打了个电话，把他遇到的麻烦告诉余文海。 余文海只是区公安局普通的办公室文职人员，他动用他的关系了解了一下，告诉叶楚风，公安内部系统在押人员中没有叶兴达。他安慰叶楚风说：“楚风，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弟没犯法，法律保护他，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放人的！” 叶楚风想了想，觉得余文海的话也有道理。所谓抓人估计是周亮容恐吓村民的一个方法。但是，叶楚风仍然隐隐地担忧，弟弟叶兴达脾气有点暴躁，可别跟那帮人再起冲突，被人暴打一顿才好！ 虽然余文海没帮上什么大忙，叶楚风还是向他道了谢，并表示改天请他吃饭。 余文海说：“楚风，你这话可见外了！咱们是老同学，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还谈什么请吃饭？你要是有心的话，过几天咱们高中同学聚会，过来和大家一起嗨皮一下！” 高中时，叶楚风就读的是市一中，这是全市最好的中学。班里同学大都家庭条件很好，父母不是当官就是从商。像他这样来自农村的学生非常少。 多年过去，高中同学都发展得很好，出国的出国，经商的经商。 在同学们眼中，叶楚风这个教育局人事科的副科长其实也很不错，毕竟副科长好歹也是个官儿。可是，只有叶楚风自己才知道，他手里没掌权，不能像别人那样呼风唤雨，每月到手也就那么点工资，房车都还没有，他这个副科长其实很窝囊！ 叶楚风自知比不上高中同学，这些年来从来不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不过，今天不一样，余文海帮了他忙，而且热情向他发出邀请，他要是不答应，人情上过不去。 见叶楚风终于答应去参加同学聚会，余文海很高兴，说：“楚风，同学们都特别想见见你呢！咱们班的同学个个都混得很不错，这次聚会，一定要搞得高大上一点！” 一听到同学们都混得不错，叶楚风又有点后悔了，人家都混得那么好，他去参加聚会岂不是丢人现眼吗？更加悲惨的是，他还被人下放到乡村！可他都已经答应余文海了，哪儿好意思还反悔？ 叶楚风回到家，叶志国见他没把弟弟领回来，脸色更加忧愁了，脸上那一条条很深的皱纹像皲裂的老树皮。害怕父亲过于忧愁影响身体健康，叶楚风撒谎说，他找同学帮忙了，弟弟叶兴达一定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回来。叶志国那拧成一团的眉毛才舒展开来。 第二天上午，叶楚风精心打扮了一番，带上那封花费了几个小时写成的举报信，出发前往市委组织部。 市委组织部在市政府大楼里办公，跟教育局那幢低矮的楼房相比，市政府办公大楼显然更加气派，对进出的车辆和人员管理也更加严格。门口有士兵站岗，进入里面要登记身份证。 在这幢大楼盖成之前，市政府的各个部门并没有在一起办公，而是分散在各个地方，各自有一栋小楼。政府大楼盖起来后，大多数部门都搬到大楼里办公。但是少数几个部门，仍旧留在原来的小楼里，譬如教育局。至于教育局为什么没搬进政府大楼办公，叶楚风也不大清楚，可能是教育局的人不愿搬，也有可能是大楼里的办公室仍然不够用。 叶楚风以前没少来市政府办事，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负责登记的老头甚至都跟叶楚风熟络了，一见到他就微笑地跟他打招呼。只是，叶楚风心情不好，只淡淡地回复他一个微笑。老头见叶楚风不大热情，也就识趣地噤声。 组织部在五楼办公，叶楚风来到组织部办公室，里面有两男一女在办公。 叶楚风轻轻地敲了敲门口，很礼貌地问道：“请问小张在吗？”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年轻男子站起来，说：“我就是，请问您是？” 叶楚风报上自己的姓名，小张立马走过来，很热情地说：“请跟我来，我带您去见我们处长！” 组织部是考察、提拔干部的部门，多少干部想见处长都没机会，更别提巴结了。叶楚风有点受宠若惊，他那点破事竟然惊动到组织部的处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许文跃他们到底给组织部写了什么信，竟然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小张，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是您吧？”虽然明知道小张只不过是组织部办公室的普通工作人员，叶楚风语气中还是充满了尊敬，要知道，小张光撑着组织部这把伞就足以让他刮目相看。 “额，不是的！”小张笑笑说：“我哪有资格给您打电话呀？昨天的电话是我们处长打的！” 小张的一句“哪有资格”立马就将叶楚风抬高了几分，叶楚风心生纳闷，他只不过是教育局人事科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而已，小张至于这么抬举他吗？瞧他说的，好像他是个大人物似的。 见叶楚风困惑的样子，小张补充道：“是咱们组织部一处的冯处长给您打的！” 叶楚风更加惊讶了，要知道，全市主要领导干部的提拔和任用都是由组织部一处负责，其他诸如二处、三处则主要负责考察和提提意见，四处离权力中心就越远了，负责的是诸如大学生村官之类的小官的选拔、管理和考核等。一句话，按照顺序决定权力大小，顺序越靠前，权力也就越大，管理的事情也就越重要。 来组织部的路上，叶楚风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全市那么多干部，谁在在乎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副科？组织部是有负责调查群众举报官员的职责，但那主要是针对刚被提拔的干部。他不是刚被提拔的干部，而是被下放。谁会去在乎他？再说了，他一小干部得罪局长本来就是不识抬举。 可是，叶楚风又隐隐地觉得，这次组织部把他叫来不是因为他被下放到偏远乡村。许文跃昨天只不过跟他提了一下而已，哪里会这么快就付诸行动？而且人家组织部一处处长工作多忙呀？怎么会这么快处理他被“下放”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张，冯处长给我打电话，到底是什么事，你知道吗？”叶楚风忍不住问道。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小张不好意思地笑笑，顿了顿，继续说：“一般情况下，冯处长叫来谈话的，将来大都会升官的！” 叶楚风何尝不知道，被组织部一处处长叫来的人大都要升官，只是，他觉得这种好事绝对不会落到他头上。要知道，他刚刚才得罪了女魔头章子怡，而且还被下放。 人人都说，朝中有人好当官，他在“朝中”根本没人，谁会提拔他这么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突然地，叶楚风想到，小张刚才跟他谈话时，语气十分谦恭，莫不是真的有好事要降临到他头上了？到底是什么好事呀？ 转眼，组织部一处到了！ 小张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颇具磁性的男中音：“进来！” 叶楚风一下就听出，这个声音正是昨天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声音。看来，真的是组织部一处的处长亲自给他打电话了。这个全市干部的“总管”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会不会跟他被“下放”有关？ 小张推门进去的时候，叶楚风满脑子都是疑问。 门打开了，这是一间大概三十多平米的办公室，装修和家具布置都很朴实，却因墙上的几幅遒劲有力的毛笔书法作品而显得不失文雅。 红木办公桌坐北朝南，显然有一些风水上的讲究，而且摆放的位置也很明显是经过考虑的。古人的看法是右尊左卑，古诗词中的左迁是降职的意思，相反右迁是升官。这张红木办公桌是靠着右边摆放，其用意不言而喻。 第8章 工作调动 办公室的主人正端坐着，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天庭饱满，双耳长而贴着脑袋，还有小耳垂，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十分明净，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深邃而有神！此人便是组织部一处的处长冯天豪。 “冯处长，叶科长他来了！”小张微笑地告诉冯天豪。 冯天豪放下手中的文件，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很热情地跟叶楚风握手说：“叶科长，你来了，请坐！” 待叶楚风坐下，冯天豪要给他倒水。叶楚风受宠若惊，他一芝麻官，哪敢劳烦堂堂组织部一处处长给他倒水？叶楚风起身抢着要自己倒，一旁的小张抢过来，给两人都倒了杯水，化解了这一场小小的“倒水风波”。 待小张出去之后，冯天豪喝了口水，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慢条斯理地问道：“楚风同志，你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 叶楚风被冯天豪这个问题给问糊涂了，冯天豪可是堂堂组织部一处的处长，平时不说日理万机，至少也是个大忙人。他把他叫来，竟然问他的个人爱好？他这是要干吗？ 叶楚风实在摸不透冯天豪的心思，就如实相告：“我的爱好是书法和写作！” “哦！”冯天豪语气中似乎有些惊讶：“书法肯定很棒吧？” “额，一般般吧！”叶楚风有点腼腆地说，迅疾想到，冯天豪是组织部一处的处长，在他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优点绝对不是坏事，于是赶忙补充道：“在一些国家级的刊物上发表过书法作品，还得过一些奖项。” 叶楚风爱好书法是受初中语文老师的影响，那老师的一手颜体字写得非常漂亮。当时，他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每次把同学们的作业送到老师家，看到老师在写字就留下来观看。老师见他感兴趣就给了他一本字帖，让他回去练习，他从此喜欢上了毛笔书法。 这些年来，不论是求学还是工作，一有时间，叶楚风便临池苦练，长年累月下来，也写得一手好书法。 “还在国家刊物发表过作品，很不错嘛！”冯天豪夸道，喝了口水，又问道：“你刚才说，还喜欢写作，应该也发表过文学作品吧？” “嗯！”叶楚风点点头：“平时喜欢写些散文，主要发表在《散文》杂志上！” “不错不错！”冯天豪感叹道：“许多年轻同志参加工作，尤其当干部之后，天天疲于应酬，角逐于名利场，像楚风同志您这样守住本心的人着实少见！记得，有个哲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没什么做就创造自己！一个人在空闲的时候，就应该多培养些高雅的兴趣爱好，不断地提高个人素养！” 被冯天豪这么一夸奖，叶楚风有些飘飘然起来。不过，冯天豪接下来的话语，把刚刚才飘起来的他给拽了下来：“楚风同志，你对你目前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该来的还是来了，看来，真有人替他向组织部反应他被下放一事了！叶楚风下意识地捏住自己手中那个黑色皮包的拉链，想把那封洋洋洒洒几千字的举报信给冯天豪看。 忽地，叶楚风想到，冯天豪既然把他叫来，想必已经有了处理意见，不如先听听叶楚风的意见，于是说：“自从走上工作岗位后，我抱定的理念是，在其位一定要尽其职，尽最大的能力把工作做好。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对自己的工作勤勤恳恳，一丝不苟！” “嗯！”冯天豪满意地点点头：“那要是给你换一个岗位，你愿意吗？” 刚刚被冯天豪夸奖，叶楚风还有些高兴，现在听到这句话，心顿时就沉下来。看来，组织部并没有站在他这边，冯天豪这是“欲抑先扬”啊，先夸他一通，再狠狠一脚将他揣进谷底。 叶楚风不假思索地说：“我遵从组织的安排，组织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乡下有乡下的好处，相比现在的岗位，农村基层更加锻炼人！” “农村基层？”冯天豪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说：“你说的没错，基层是很能锻炼人。很多重要的领导岗位硬性要求必须要有基层工作经验。我看过你的个人简历，你不是在基层干过三年吗？” “是的！”叶楚风点点头。 大学毕业后，叶楚风考上了教育局的公务员，最先并没有在教育局工作，而是被分到一个乡镇当学区主任助理。一年后，学区主任退休，他接替学区主任干了两年，之后，调到教育局人事科当普通科员三年，再提拔为副科。 “既然你已经有过基层工作经验，就不必要再下乡了！”不知道有意无意，冯天豪卖个个关子，端起杯子喝水。 而对面的叶楚风已经微微地激动和期待，冯天豪说不让他下乡，那意思就是不会把他下放。可他刚才说，要给他换岗位，他会给他换什么岗位呢？ 放下杯子，冯天豪慢条斯理地说：“市委办公厅秘书处想调你过去！你有什么意见？” 市委办公厅秘书处调到？ 叶楚风脑子瞬间短路！市委办公厅，那是可是全市的权力中心啊，多少人想靠近这个权力中心都没有机会。他突然被调到市委办公厅秘书处，他没听错吧？他这不是在做梦吧？ 诚然，被调到市委办公厅秘书处很有可能从事一些繁琐的文字工作，譬如写材料什么的。但总比被下放到乡下好。再说了，市委办公厅好歹能接触到大领导。在那里干比较有盼头，干几年转到某局某部门出任一把手不是没有可能。 叶楚风不假思索地说：“我听从组织的安排，组织需要我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冯天豪说：“调动你其实是秘书处提出来的，我们组织部只是负责考察。在把你叫来之前，我们已经去你单位对你做过调查，你工作态度很好，成绩还不错，群众基础也好。现在，你已经通过我们的考察，至于，到了秘书处安排你做什么工作，这个由秘书处来决定！” 叶楚风说：“非常感谢组织部对我的考察和信任！到了秘书处，我一定努力把工作做好的！” 冯天豪对叶楚风的表现很满意，又跟叶楚风聊了一会儿后，他带叶楚风去见组织部部长陈一航。 如果说，冯天豪对自己的考察是职责内的事儿的话，那么他带自己去见组织部长，其中就有深意了。相比一处处长，组织部长可是市委常委，权力更大。如果是普通的调到，冯天豪断然不会带自己去见组织部长的。难不成，秘书处要给自己安排重要的岗位？ 这么一想，叶楚风更加激动了，心扑扑地乱跳。 今天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这么多年了，在教育系统任劳任怨，付出了那么多，在章子怡那女魔头眼中，竟然一文不值，还被她笑话是窝囊废。现在好了，自己终于熬到头了！ 组织部长陈一航年纪五十岁上下，花白的头发，额头有几丝浅浅的皱纹，看上去很威严的样子。冯天豪把叶楚风介绍给陈一航，陈一航只是简单地问了叶楚风的一些个人情况，然后叮嘱他，到了市委办公厅要好好工作，不要辜负组织对他的期望。叶楚风自然信誓旦旦，千恩万谢！ 从陈一航办公室出来，冯天豪说：“关于对你的考察情况，稍后我会反馈给秘书处的，明天你就可以直接去秘书处报道，我估计他们下午会给你电话的，你要保持手机开通！至于你的原单位，我已经跟你们一把手谈过，他对你的评价挺不错。待会儿，我也会给他电话，把秘书处调动你一事告诉他。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到教育局上班了。” 听了冯天豪的话，叶楚风暗暗感到庆幸，幸好冯天豪是向正局长马家兴了解他的个人情况，这要是向章子怡那女魔头了解，他还有戏吗？ 正局长马家兴，他从来没有刻意去讨好过他。但是，只要是马家兴交代下来的工作，他从来不敢耽搁，总是按时高质量完成。他的工作态度，马家兴自然都看在眼里了。马家兴如实向组织部反应他的个人情况，可见，他还是比较公正和正义的一个人。 从市政府办公大楼出来，叶楚风心情格外轻松，抬头看天，天是那么蓝，天气是多么美好！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叶楚风拿出手机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号码，赶忙按下接听键，还没等他发话，话筒里传出母亲那苍老而焦急的声音：“楚风，不好了！你爸被人抓走了！” 叶楚风那颗高兴和激动的心不由得一沉，父亲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来不敢惹事、闹事，他怎么会被人抓走？难道又是周亮容干的？“妈，到底怎么回事？我爸为什么被人抓走？” “我和你爸今天去镇政府想看看你弟，可是他们不让看，你爸担心你弟被他们殴打，非要见你弟不可。那帮人就说，你爸扰乱社会秩序，就把他给抓起来了！楚风，你快点回来救救你爸和你弟吧！”说着说着，母亲哽咽起来。 第9章 是福是祸 叶楚风一下子火冒三丈，周亮容太猖狂了，朗朗乾坤，他动不动就抓人，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要说他弟弟性子过于冲动，跟他们对抗被抓去教育一下，那倒没什么。父亲只不过是去讨个理，看看弟弟而已，没犯什么事，他凭什么抓人？ 生气归生气，叶楚风并没有答应母亲立即回去，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调到市委办公厅秘书处，事情才刚刚有个眉目，还没落定，他不能因此分心。这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一辈子估计就只有这么一次，他必须牢牢地把握住！ 叶楚风安慰了母亲一番，要她别担心，等过两天，他会回去把父亲和弟弟领回来的。 正如冯天豪所说，当天下午，叶楚风便接到市委办公厅的电话，要他明天上午九点钟来一趟。打电话的人同样没有透露身份，只是让叶楚风去厅务处，报上他的姓名就可以了。 市委办公厅办公地点同样在市政府办公大楼，第二天，叶楚风九点二十分来到市委办公厅厅务处。接待他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名叫孙蓓蕾，清纯可人，长得很漂亮，身材很苗条，让人很想亲近亲近。 叶楚风报上姓名，孙蓓蕾粉嫩的脸蛋微微地笑了笑，说：“请跟我来！” 叶楚风跟在孙蓓蕾身后，看着她那大幅度摇摆的走路姿势，那诱人的身形让他不由想起了章子怡。这三围跟章子怡有得一比，只是，章子怡位高权重，脸上的傲气更多一些。 像章子怡这种手握权力的大美女，是多少人男人渴慕的对象，征服这样的美女不用说很有成就感。他在那次意外的情况之下竟然上了她，而且要的还是她的第一次，这成就感就更不用说了。 叶楚风突然就不痛恨章子怡了。这么一大美女的第一次，哪怕要了之后立即死去也值得呀，下放算什么？更何况，他现在还时来运转，非但不下放，而且还调到到市委办公厅！ 其实，这次跟章子怡产生的冲突，主要还是钟雪芳那娘们引起的。这娘们压根就不爱他，却以房子为借口刁难她。要不是他信了钟雪芳这贱人的鬼话去送礼，他也不至于跟章子怡冲突。 很快地，在孙蓓蕾的引领下，叶楚风来到秘书长黄立业的办公室。黄立业四十出头的样子，浓眉大鼻，身材微胖，身穿白色衬衫，架一副黑边框眼镜。像冯天豪的办公室一样，黄立业的办公室也挺讲究布局。一些传统的禁忌也是刻意地避开。黄立业不苟言笑，总是一副沉思的样子，足见他这个位置给他施加的压力有多大。 事实也是如此！ 秘书长是市委的管家，大到接待上级大人物、安排市委书记的出行，小到主持市委的日常琐碎工作，林林总总都要包办。除此之外，秘书长还有很多应酬。 遇到重大活动，秘书长比赶场的演员还要忙，在高档酒楼之间来回奔波。这些看似很享受的应酬是一道道难关，因为有应酬就必须有酒。虽说在官场历练多年，他早就身经百战，久经沙场，但是，烈酒喝多了会伤身体。那简直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健康赌注啊！ 黄立业给叶楚风让了座，简单问了叶楚风在市教育局的工作情况后，他说：“这次调动你，将把你安排在综合一处，至于具体做什么，现在还没确定下来。过一段时间，等确定下来了再告诉你。在此期间，你就在综合一处，多跟一处的同事多学习学习。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需要了解的，尽管大胆地向一处的同志甚至向我提问！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我服从组织的安排！”叶楚风赶忙说。 市委办公厅设有好几个部门，有综合处、秘书科、信息工作管理办公室、厅务处、督查处、文电科等等。其中，综合处分为综合一处和综合二处，综合一处主要负责给市委书记撰写发言稿，整个市委办公厅最硬的笔杆子就在综合一处。综合二处主要负责撰写一些日常的文件见和调查报告之类的。 秘书科分为秘书一科、秘书二科、三科等好几个科，每个科的职能不一样，数字顺序越前，负责的事务越重要，权力也相对更大。譬如，秘书一科主要负责的是负责市党代会、市委全会、市委工作会议等综合性会议、活动的会务工作；负责市委书记政务活动、外事活动的安排及调研方案的拟定等。 既然是被安排在综合一处，叶楚风料想，市委办公厅可能让他当笔杆子，负责撰写领导发言和重要的调查报告之类的。因为之前冯天豪曾问过他发表文章的情况。 老实说，当笔杆子是非常费脑子，非常辛苦的，而且也没什么机会接近市委书记等大领导，也没什么机会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活动范围大多仅限于办公室。 对于这个安排，叶楚风有点失望，不过，他很快安慰自己，哪怕再辛苦点，也总比被下放到乡村好，比原来的工作更风光。而且，综合一处到底是市委办公厅很重要的科室，多少受领导的重视，只要脑子灵活些，跟领导搞好关系，将来调到某个部门当一把手也是有可能的！ 黄立业随后领着叶楚风到各个部门转了一圈，介绍他认识同事。 身在衙门，最怕的就是得罪人，尤其怕得罪领导。市委办公厅的每个科室的领导，在叶楚风看来，都是大官，一个都不能得罪。因此，哪怕黄立业介绍的领导再多，叶楚风都努力记住他们的名字和头衔。因为自己被安排在综合一处的缘故，叶楚风特别记住该处的两个处长，正处长张子杰和副处长王文章。 黄立业介绍完毕，叶楚风主动跟正副处长握手，黄立业对正处长张子杰说：“张处长，小叶刚到一处，很多东西都还不熟悉，你可得多教教他！” 张子杰微笑说：“秘书长请放心，咱们一处的同志向来团结互助，只要是一处的同志，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落伍的！” 迅疾，张子杰把头转向叶楚风，说：“小叶，明天我就给你安排一张办公桌，以后工作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提问！” 张子杰和黄立业的对话，满满都是官场套话，叶楚风不由得暗自感慨，在办公厅这样的重要部门，别说做事，就是说话也得小心翼翼，务必做到任何一句话都滴水不漏才行。官场考验更多的不是人的智商，而是情商啊！ 介绍各个部门的领导后，黄立业说：“你可以后天才来上班，好好利用明天一天时间，把自己需要处理的一些个人问题给处理好。不过，手机务必保持畅通，能随时联系到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可以提！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会让厅务处给你解决的！” 叶楚风突然想到老父亲和弟弟被抓一事，于是嘴唇蠕动了一下，说：“秘书长，有件私事，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一下？” “什么事？你说吧！能帮的，我会尽量帮的！”黄立业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快的表情！ 叶楚风这才受到鼓励，大胆地把他父亲和弟弟被镇政府的人给抓走一事告诉黄立业。 黄立业听了，浓黑的眉毛皱了皱，微怒道：“他们怎么能随便抓人？真是操蛋！”沉吟片刻，继续说：“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再给公安局打个电话，他们会跟你联系的！” 黄立业说是这么说，叶楚风听不出是官场套话，还是他真的要帮他的忙。毕竟，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现如今，找人帮忙，尤其找手握权力的人帮忙，哪个不是提着好礼上门，说尽好话？ 黄立业可是堂堂市委办公厅秘书长，他一小人物只张张嘴就想让他给他办事？有这么容易的事儿吗？ 事实上，要不是担心老父亲和弟弟被帮人殴打，叶楚风是不会跟黄立业提这事的。毕竟，他刚被调到到市委办公厅，脸都还没混熟呢，就求人办事。这完全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叶楚风谢过黄立业从办公大楼里出来，身后有人喊他。叶楚风回过头，一名五十多岁将近六十的男子快步走上来。此男子叶楚风记得，是厅务处的副处长钱进。 刚才，黄立业做介绍的时候，叶楚风一下子就记住他了，一来，钱进是市委办公厅所有科室中年纪最大的，而来，他名字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钱进，钱进，向钱前进。叶楚风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暗笑开了。 “钱处长，您好！”叶楚风很礼貌地向钱进问好。 钱进笑了笑，说：“好！再怎么好都没有你们年轻人好啊，朝气蓬勃，干劲十足！”顿了顿，笑呵呵地说：“小叶啊，踏上了似锦前程，想好怎么庆祝了没有啊？” 叶楚风笑笑，很客套地说：“庆祝什么呀？只不过是工作岗位变动了一下而已，而且，新岗位很多东西，我都还不熟悉，得花好多时间去学习呢！” “这岗位可不是普通岗位啊！”钱进表情很夸张地说：“天天绕着全市最高权力身边转，这还不值得庆祝啊？” 第10章 大红人 叶楚风听得一头雾水，笑笑说：“钱处长，您说什么呢，我、我听不懂！” 钱进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你真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叶楚风说：“我真不懂！” 钱进笑了笑，说：“本来呢，单位的事儿，我不随便议论的。但是，我快退休了，就算说错话也没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咱们京海市空将了一位市委书记？” “听说过！那又怎么了？”叶楚风说。 早在教育局工作的时候，和同事聊天时，同事提起过这事，说空降的书记很有魄力，政绩显赫。那时，叶楚风惦记着分房的事儿，对这事根本不感冒。毕竟，市委书记官儿太大，跟他这个小小的人事科副科长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就算是被调到到市委办公厅，叶楚风也从来没想过，市委书记和他有太大的关系。他才刚到综合一处，给市委书记撰写发言稿这类的活儿估计还轮不到他，他还得磨练一段时间才能“上战场”。 “小叶，秘书长没告诉你，你的工作是什么？”叶楚风那有点困惑的样子，使钱进有点糊涂，这小子好像有点呆头呆脑的样子，市委书记怎么会挑中他？ “告诉了！秘书长说，暂时让我在综合一处工作！”叶楚风说。 “在综合一处工作？”钱进笑了笑，说：“综合一处又不缺人手！市委办公厅调动你，其实是——” 突然想到什么，钱进突然就打住了，呵呵一笑，说：“总而言之，小叶，你已经走上了一条金光大道了，好好把握住机会吧！唉，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都怪老祖宗的姓不好，要是姓官或姓权该多好。钱进钱进，向钱前进，我要是做生意，肯定赚很多钱！” 说完，钱进迈开大步走先走了。 叶楚风愣在那儿，半天都回不过神。这个钱进怎么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只不过是调到到综合一处当笔杆子罢了，还谈不上什么金光大道吧？听钱进的话，好像他当了很大的官儿似的！ 回到家，叶楚风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安慰她，他已经找有关系的朋友了，父亲和弟弟很快就被放出来的。说是这么说，叶楚风其实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他不知道，秘书长黄立业的话是客套话还是真的要帮他。身为秘书长，他手头的权力可大着呢，只要他一开口，公安局的人不敢不卖他面子！ 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电话一接通，那人非常热情地报上姓名，他是东文区副区长符安强。 符安强先就叶楚风父亲和弟弟被抓一事道了歉，然后说：“叶科长，您现在有空吗？咱们一起去大雄镇看看伯父他老人家！” 符安强的客气与讨好让叶楚风受宠若惊。原以为黄立业给公安局局长打了电话，那边让大雄镇把人放了就算了，没想惊动了副区长，而且对方还要过去看望他父亲。他只不过是综合一处一个小小的笔杆子，对方未免也太给他面子了吧？ 叶楚风赶忙说：“符区长，大雄镇那边把人放了就算了，不劳烦您了！” 符安强说：“那怎么行？叶科长，您该不会是记恨我们吧？” “不不不！”叶楚风慌忙说：“这事吧，我爸和我弟有点冲动，他们多少也有责任。” 符安强说：“兄弟，您住哪儿？我过去接您！” 见符安强一再坚持，叶楚风没办法，只好告诉他自己的住址。 接下来发生事儿，再次让叶楚风感到意外和不解。 符安强刚才说，过来接他，他以为，符安强只不过是客套之词，顶多派个人来把他接回家，然后代表区政府道个歉什么的。哪里想到，符安强竟然亲自开一辆皇冠车来接他。 车上还有一名男子，他们两人叶楚风全都没见过。符安强先做了自我介绍，再介绍和他一起来的男子，此人竟然是东文区公安局局长李国明。叶楚风不由得暗自感慨，想必是秘书长黄立业交代过什么，这两人才亲自出马吧？黄立业太给他面子了，改天，他再找机会好好地感谢他！ 符安强先就叶楚风父亲和弟弟被抓一事，向叶楚风道了歉，然后表示，这事，他一会儿一定严肃处理。 待符安强把话说完，李国明说：“叶科长，我刚才给大雄镇派出所打过电话了，他们并没抓人！我估计是镇政府联合开发商花钱找人冒充派出所把你父亲和弟弟抓起来的。不管怎么样，这事，我们一定给您一个交代的！” 叶楚风说：“谢谢符区长和李局长，其实，这事你们不必亲力而为的，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人放了就是了！” 符安强说：“那怎么行？我们要是不亲自过问，哪里对得起兄弟您？” 符安强一个兄弟，一下子拉近了和叶楚风的距离，让叶楚风听了很受用。但是，叶楚风明白，他之所以如此热情和友好，完全是看在秘书长黄立业的面子上。如果黄立业没打过招呼，这两人估计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提亲自开车接他去大雄镇放人了。 车行到半路的时候，叶楚风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哽咽说：“楚风，你爸和你弟弟怎么还不回来了？你到底找人帮忙了没有？” 叶楚风瞥了符安强和李国明一眼，说：“妈，您放心吧，他们没事的！” 坐在旁边的符安强听了叶楚风的话，大概知道他母亲打电话的意思，就故意很大声地说：“伯母您放心吧，伯父他老人节和弟弟不会有事的，他们很快就回家的！” 说话间，大雄镇到了。 车子还没到镇政府门口，叶楚风远远地就看到有好些人守在镇政府前，其中就有那个非常狂傲的副镇长周亮容，只是他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狂傲，相反，满脸惶恐之色。 车子挺稳，符安强微笑地要叶楚风先下车。 下车这个平常人看来微小得不能再微笑的事儿，在官场却是有讲究的，一般是官儿大的人先下车，接着是年长者资历老者。唯有这样，才表现出对官大者和长者的尊敬。 叶楚风是名利场中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论级别，符安强和李国明都比他高，他们俩应该都是正科级，而他是副科级。他这个副科要是先下车，那就是对符安强和李国明的不尊敬。他一小小的笔杆子，哪有这么大面子？ 叶楚风无论如何都不肯先下车，符安强拗不过他，说了些客气话套话才先下了车。 候在外面的周亮容见到符安强，忙不迭地迎上来，紧握着符安强的手，向他问好。符安强板着脸一言不发，这让周亮容脸上的惶恐之色加深了许多。 叶楚风紧随着符安强从车上下来，周亮容见到他，顿时怔了一下，不由得叫出声来：“是你？”然后把目光转向符安强，嗫嚅道：“符区长，他、他是——” 符安强丢给周亮容一个白眼，冷冷地说：“进去再说吧！” 一行人在周亮容的引领下，进入大雄镇政府办公大楼。一路上，周亮容不时地朝叶楚风投去困惑的目光。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跟符区长、区公安局局长一块儿来镇政府？他既然坐在符区长的车上，可见跟符区长是认识的。这下，他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呀！早知道这样，那天，他就不该那么嚣张！这下可好，他不但抓他弟弟，还把他老父亲也抓起来了。弄不好，他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呀！ 大雄镇政府办公楼是一幢仅有五层高的大楼，进入大楼后，一行人来到三楼的会议室。在会议室门口，符安强让周亮容的随从在外面等候，仅让周亮容和他、李国明还有叶楚风进入会议室。 几个人进入会议室，符安强将门关上，然后扬手啪的一声，给了周亮容一记响亮的耳光，怒骂道：“你知不知道叶楚风同志是什么人？瞎了狗眼了你？” 挨了符安强这重重的一耳光，周亮容只看到眼前金星乱闪，脸颊火辣辣地痛，他捂着脸颊，怯怯地看了叶楚风一眼，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是——” “楚风兄弟是市委书记秘书，还不快点向他道歉？”符安强怒喝道。 听到市委书记秘书几个字，周亮容只听到脑袋嗡的一声响，吓得两腿一软，身体一趔趄，差点摔倒。市委书记秘书，那是天天围着书记转的权力大红人啊，官职虽然不大，但是多少人想巴结啊！他怎么这么倒霉，那天怼谁不好，偏偏得罪了这么个“大腕”？这下可好，他该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