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美人卷 第一部分 (一)浩浩荡荡的狼群   阳光小心翼翼地洒进竹林,细长的竹子开始根根苏醒。   那离缓缓地撑开沉重的双眼,顿时一阵欲裂的疼痛袭遍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而背后灼热的一片,似乎正有什么液体自背后汩汩地流出。   一个挺拔的俊美少年俯下身来,轻轻地捏起她尖巧的下巴,目光轻而柔,眼底有不安的复杂,但却似乎处处透露出着不经世事的澄澈,“你是谁?”   这身影在那离眼中却是黑乎乎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清,而那个声音也似乎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   少年的声音很淡,像是可以摄人心魄一样地竟然让已经奄奄一息的那离可以清楚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少年松开了她尖巧的下巴,随后转身向身后长袖一挥,一片氤氲顿时四处弥漫,整片竹林渐渐地瘫软在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化进晶莹的湖水里。   那离只感觉到背后一片凉意,先前的暖流随之消失殆尽。冰冷刺骨的寒意渐渐彰显,不住地扎进她的身体里。原先的陆地已经完全不见了,她的身体在这冰冷的水里不住地下沉,下沉,意识也逐渐淡了下去……   又是这个梦。   自从到这里以后就几乎没停过。那离轻轻地起身,看了看小木屋外淡淡的月色,怅然若失地呼出一口气。   到底怎么来的这里的?来这里之前我又在做什么?我有家人么?他们又在哪里呢?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呢?   那离披了件破破烂烂的外衣,走出小木屋来到一块比较光滑的小青石上坐下。   自从三天前醒来自己就已经在这里了,一间简朴的小木屋,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口年色久远的大水缸,水缸旁边有张简易的床,床边有个蓝色碎花的包袱,包袱里装着一堆硬硬的馒头,而屋外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没有路,至少她没有看见有什么人为的路。   可这小木屋怎么会在这样茂密的森林里搭起呢?想不通。还是回去睡觉吧,头疼的事情留着明天再想。   那离抬起头,头上方只有一小块天空没有被树木茂密的枝叶遮盖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至少夜里不会那么黑。   皎洁的月色将小木屋的周围照的通明,与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形成鲜明的对比。   忽然,那离看见四周的黑暗里涌出一团团诡异的绿色——啊!不好!难道是狼群?   就在她疑惑的片刻,那些目露凶光的饿狼已经团团将她围住,它们的脚步越来越近,只是刹那间,它们鼻孔里喷出来的灼热的气息已经使她的汗毛根根直立了!   那离下意识地放眼望去,四周全都是狼,从看得见的地方到看不到的地方,居然满满的全都是狼族所特有的绿色眸眼!   环望了一下四周,那离竟然无处可逃!   按理说狼发现猎物的时候不是应该先用嚎叫声向同伴们传达消息后才*近猎物进行攻击的么,怎么眼前这些狼却悄声无息地就出现了呢?   已经顾不得多虑,狼群已经把她围成了一个半径两米的圆圈,那离在最中间,任凭她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丝它们的死角。   求生的本能促使那离小心翼翼地找寻着出路,忽地她灵光一闪,望向身后几步之遥的小木屋。   虽说小木屋很简陋,但插上门防御狼的话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四周的狼步步紧*,她犹豫的望向了小木屋,冲过去定成重伤,九死一生,不冲过去定不会受伤,但却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的话,所幸就干脆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朝着狼层最薄弱的小木屋冲过去好了。   接下来是那离双手抱头,拼了命地朝小木屋跑,心想这要是被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然而毫无意外地,那些狼哪容得下到了嘴边的猎物就这样飞了,于是前赴后继地朝着她扑过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堵在她前面的两只饿狼就猛地窜上来,那离下意识地伸出胳膊去阻挡,谁知这一档不要紧,下臂外侧上的两条肉就这样硬生生地被那两只饿狼撕扯了下去。   那离痛呼了一声,差点没昏过去,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去,不然就算不被这帮东西给五马分尸碎尸万段,被掏心掏肺也是肯定的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那离一边飞速地思索该怎么脱身一边抡起身上披的那件破破烂烂的外衣向四周涌上的狼做薄弱的抵挡。   不知是饿了太久的关系还是什么,在那两只饿狼衔住那离的肉降落在地面的同时,紧随其后的那些堵在小木屋门前的狼竟然纷纷地冲上前去撕抢它们口中的食物,而不是来猎捕她这个不知道比那两块肉大多少倍的活人。   见形势有变,那离赶紧将手中破破烂烂的外衣横撇出去,利用它先把扑上她上后那几只恶狼的头蒙住,以阻止它的再起,而自己则趁着前面乱作一团之际硬是三步并一步地踩着狼与狼之间的缝隙夺门而入。   狼群似乎回过神来了,不再争抢那两块零碎不堪的肉,转身迅速地朝那离冲过来!   那离见势不妙赶紧关门,然而却已经晚了,她一人难搏众兽,到底还是让一只老狼给挤了进来!   背靠着木门,屋里的狼距离她仅有五步之遥地虎视眈眈地盯着那离,它前腿下压稍蹲,后腿有力地撑起,锋利的牙齿龇出流满口水的嘴,浑身雪白通透的毛发全部硬生生地竖起,看起来向是随时都要把她撕扯成它口下的肉渣。   那离紧紧地攥起拳头,心想这小木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连张桌子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防御的武器了。刚才那件外衣已经扔了,眼下她手里空空如也,如果这恶狼此时扑上来那她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那离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恶狼,冷汗浸湿了她全部的衣服,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扫了一眼四周,忽然心里灵机一动,成败恐怕就在此一举了!   说时迟那时快,恶狼疾风一般地扑上来,嘴里腥臭的口气差点使她当场呕出来!   它伸长了脖子和尖利的前爪朝着那离的面门就迎上去,那离急忙抓住它腹部的毛皮顺势向后一仰,在躲闪它致命一击的同时借力用力整个地把它甩进木门一侧的大水缸里,然后狠狠地抓住它的腰际,丝毫不敢松懈。   由于狼的身体柔软性十分好,所以那离不敢贸然涉险,如果此时抓的是它的后肢而不是它的腰际的话,那么很可能被它回转身子的刹那将她的手咬下来,而此时它大头朝下地在水中挣扎,任它拼了命地扭着身子,任它后肢上的爪子拼了命地将那离的衣襟扯烂,她依旧狠狠地抓着它,丝毫不敢怠慢。直到过了很久以后,它已经丝毫生还的迹象也无,那离才筋疲力尽地松开手,而胸前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手臂的疼痛也丝毫没有减少。   那离丢下溺死在水中的狼,直径地走到门前,趴在门缝上偷偷瞄了瞄外边。   天色已经蒙蒙亮,门前地面上不知什么原因倒着两只狼,而狼群依然徘徊在外面不肯离开。那离冷冷地抽了口气,又看了看手臂上的伤,看来今天就算不被生吞活剥了也得闹个失血过多而亡。   “哐——”   本就破旧的木门忽然被门外一只耐不住性子的狼狠狠地撞了一下,已经摇摇欲坠,看起来抵挡不了多久了,那离的心忽然凉了大半截。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死在它们的肚子里!于是那离深深吸了口气,忍住身上至极的疼痛,走到大水缸前,用尽力全身的气地将它一点一点地挪向木门。   终于,大水缸连同那只溺死在水里的恶狼被那离一同挪到了木门前,总算暂时安全了,她沉重的身子终于瘫软在地,听着木门被连续狼撞击的哐哐声,再也提不出一点儿力气。   难道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么?一时间她满脑惊讶。可能是失血过多,那离的脑袋混混沌沌的,很想就这样的睡下,可是脑袋里的重重疑问驱使她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于是她打开蓝色碎花的包袱,从中拿出了一个和石头硬度差不多的馒塞嘴里,可是血液流失的太多了,那离的口中已经分泌不出唾液来供食物下咽了,只好无奈地望向门口的那口水缸。   恰好的是,那离同时看见了那只狼,或许她还可以……在这种时候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马上饮了它的血!   就在此时,那离瞥见木门的一侧,也就是刚刚挪动大水缸的地方,黑漆漆地出现一个圆洞。走进一看,大概半米见方,似乎是个暗道。   “哐——”   又一声巨响传来,那离赶紧回头——不好!那些狼放弃了攻门的计划,竟然改从木窗下手了!来不及多想,那离迅速地钻进地道。狭窄潮湿的地道里弥漫的全部都是黑暗,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那离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娱美人卷 (二)这个妖娆的女子   地道里狭窄不堪,好不容易爬到了一块比较开阔的地方,那离立刻仰过身,将痉挛的手臂微微擎起。   手臂的伤口处现在应该已经沾满了泥土,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还在流,与泥土没有缝隙地混杂在了一起,痛得她直想斩去这手臂。   强忍着剧痛,她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胸口被恶狼抓破的地方狠狠地疼了起来,那离很想看看她的手臂怎么样了,但是无奈这地道里伸手不见五指。   半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难道是蛇?不管是什么,直觉告诉她那绝不是什么善类。无论如何不能死在这里,于是那离又咬了咬牙,翻回身,接着匍匐向前。   不知道又这样爬了多久,终于到了地道的尽头。   尽头处大概可以容纳四个人站立,那离仰起头,头顶是刚刚变蓝的天空,薄薄的云将头顶的洞口遮盖的刚刚好。   等等,这好像不是什么洞口,而是一口井!   头顶有垂下的粗麻绳,而脚下也正好横倒着一只废弃的提水桶!   那离心头马上一喜,有救了!   她伸手拽了拽绳子,似乎还很牢固,于是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竟然抓着绳爬上了硬生生地爬了上去。   爬到井口处的时候一声狼嚎吓得她差点没摔下去,她加快脚步,使出全身的力气翻出了这口井,出了井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地向下望去,原来这狼这么不死心,跟着她爬地道追到这儿来了。   她想笑,但是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地模糊一片,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重心,蓦地向后仰去。   失去意识之前,那离似乎看见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身影,但是她想不起来他是谁。也或许,是失血过多导致自己出现幻觉了吧。   头好沉,什么也看不清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四周寂静的可怕。   那离无力地张开双眼,发现自己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她揉了揉太阳穴,试探着下了床。   铜镜,整间屋子里唯一的摆设。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床以外这屋子里就只剩下这面镜子。那离努力地挪步到铜镜前,可……这哪里是什么铜镜,分明就是一汪直立起来的清水!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自己在这里?   依然记忆全无。   啪。   镜子里弹出一小朵水花,似乎透明的花瓣却刚刚好能够看得到,只可惜有花无叶。   瞬间,晶莹的蕊之间又有什么东西正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急剧地扩大——一道刺眼的白光过后,那离消失不见了,房间一切恢复原样,似乎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这里出现过。   清翠欲滴的竹色里,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那离眼前。   一袭白衣,丝丝银发无风自动地飘逸在空中,他慢慢地转过脸来,银色的眸子里闪着透明质地的泪,只一眼,他望向那离,目光刹那间流转成一片深蓝色的海洋。   “离儿。”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令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鹿,终于,他缓缓地开口道:“你终于回来了么?”   那幽幽的声音,让她的心都快碎了。   “离儿,你回来了,不会再丢下我的对不对?”   一时间,她竟无言以对。   然面前银色的眼眸开始迅速枯竭,紧随其后的是那光洁的肌肤开始脱水般地迅速变得干瘪,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触及一下她,却在伸出手臂的瞬间,整个身体已经完全化作一滩水。   望着地上银白色的液体,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雾越来越浓,周围的景物已经再无法辨认,那离穿梭在这茫茫的迷雾里,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   “啊!!”那离猛地从床上惊起,发丝被冷汗根根浸透。   又是梦么?可是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呢?那一幕幕还那样的历历在目,似乎就发生她眼前,可是世间怎么会有这样荒诞的事呢?   呵,看来还是自己多心了。   “嘶——”肯定是刚才起来的动作幅度太大了,胸口和手臂上的疼痛使她顿时鼻息一紧,那疼痛几乎使那离无法再呼吸一口气。   “你醒了?”   一个妖娆的声音从床前的女子身上传来。   那离惊讶地转过头,借着幽暗的烛火看清了她的脸。   尖巧的下巴,狭长的丹凤眼,恰到好处的微微凸起的唇。她的发如丝如锦的垂至腰间,什么发饰也没有,仅用一条红色的发带半截发间束着,看起来很简单,与如此妖娆的脸一点也不相称。   呵,那样美好的女子就这样近在眼前,看来自己的梦还没有醒。   “快躺下吧,我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一会又被你挣开了。”   说着,她过去那离身前将她一点点地放平在床上。   “如果你敢辜负我的一番苦心,我就把你丢回去喂狼。”她淡淡地笑着,语气出奇的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一切看起来美好极了,但是那离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寒颤袭过全身。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怎么知道自己被狼群袭击?   “你现在只准说一句话。”她淡淡地道,语气却像是命令一样有威慑力。   面前这位美人真是不可多得啊,在古代居然有这么霸道的女人,看以后谁敢娶她。   看起来似乎自己是被她救下的,既然这样于情于理也应该给她些薄面不是么,她说一句那就一句吧,反正自己现在也疼的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不如攒够了等明天一起说。这样想着,于是她轻轻启开嘴唇,用几乎耳语的音量道:“我要吃饭。”   美人微微一怔,似笑非笑地用眼角对那离挑了一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后才站起身来走出房间。   屋子里就只剩下她和烛火,摇曳的烛火下,那离又静静地睡去,她太累了,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感受身体上的疼痛,只是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什么也没有梦见,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   一会儿工夫。   女子端了一碗粥走到那离的床前,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那离浸满血渍的绷带上,暖洋洋的。   那离想伸个懒腰,但是当她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伤者的时候,便很快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呼吸已经比昨天晚上顺畅多了,“看来我还真该好好谢谢那位美人呢。”那离低低地喃道。   “你真的这样认为么?”说着,美人从门外走进来。   不是吧?自己这么小的声音她从那么远是怎么听见的啊?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你个臭丫头。”美人冷冷地走过来,垂下眼盯着那离看。   我脸上有花啊?还值得你这样仔细地观察?那离不禁地想。   她在那离身边坐下,轻轻地把指尖放在她小巧的手腕上,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那离低低地看着她的手指,白皙修长,宛如削葱根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手指把。   “你脸色好很多了嘛,恢复能力还挺惊人的呢。”她淡淡地道。   什么?我肉都没了,那么严重的伤她都能治得好?不是吧……那离不可置信的望向她,难道我不会因为伤得太深以至于伤口无法愈合,乃至溃烂而死?   “我……”那离刚出口一个字,只见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衣着素雅但衣料材质却上乘的老爷子款款地走了进来,他留着灰白色的胡须,头上戴了一个镶着朱红色宝石的黑色的冠,看不出有多雍容但举手投足间却贵气*人。   他走进我们,锐利的眸子迅速地扫过那离的手臂和胸口。   “娱儿,楚河来了。”   娱儿?原来她叫娱儿。那么楚河是谁?   “那么爹爹为什么还有空来我这里呢?难道不怕他不高兴么?”美人依旧坐在我的床边,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样子,看也不看老爷子一眼,语气温和平缓但却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老爷子愣了愣,赫然的不悦写在脸上,怒道:“放肆!你以为你可以一直这样吗!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也得……”   他的话被另一个开门进来的人打断了,他看了看来者,硬生生地又把刚才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然后甩甩袖子气愤地出了去。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他手中一把金色的折扇在阳光下折射出很多射线状的金丝,腰带上系着一块墨绿色的圆形翡翠。   老爷子从他的身边走过,没发一语,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娓娱和那离,也是一语不发,而美人坐在那离的床边平静地望着那离,一样地一语不发。那离一个外人自然也没什么发言的权利,气氛此时有些尴尬,于是那离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闭上眼睛装睡。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他就是老爷子口中的楚河么?难道老爷子刚刚是想说你就算死也得嫁给他?是*婚么?   正在那离疑惑之时,阳光里手持折扇的男子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道:“娓娱,你别告诉我你不见楚河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如果这样的话,我会杀了她。”   什么?他不是楚河?那离紧紧闭着眼睛,不想卷入这种尴尬恐怖的气氛中。可是似乎那离错了,因为美人的下一句话是对着她说的,“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那离的脑袋一片混沌,什么和什么啊这是?你不就是救了我一命么?难不成我还得卖身给你当丫鬟?刚刚以为她是被*婚时产生的怜悯之情霎时间烟消云散。   那离偷偷地吧眼睛撬开一条缝,偷偷地瞄了瞄美人,她依旧淡淡地坐在那里,眼睛里有妖娆的雾气时隐时现。   折扇男子听了她的话瞬时脸色煞白,握着折扇的手顿时青筋暴起,那离背上一阵发毛,紧接着便是一阵金属碎裂的声音。   那离小心翼翼地把眼睛闭回去,气也不敢大出一下,看来自己已经被无声无息地卷入了其中,那么作为一根被动的导火索她一定要全力地保自己周全。   “娓娱。你若敢负楚河,我定不饶你。”男子松开握着折扇的手,地上只留下半截折扇和一小堆金子的碎末。   “试试看不就可以了?我七天后就娶了她。”美人似笑非笑地道。   娶了她。   娶了她。   娶了她。   最后三个字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在那离的脑袋里轰然炸开,黑色的烟雾遮天蔽日令她什么也想不清楚,娶了谁?       娱美人卷 (三)她是个男人?   折扇男子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那离和娓娱。   “臭丫头,还不醒?”娓娱冷冷地道,似乎很不悦。   人在房檐下,哪能不低头,那离只得乖乖地睁开眼睛,满眼疑惑地望着她。   她侧着头,青丝被束在发后,白皙的颈部从领口处露了出来。   那离直直地盯着那光滑的颈部突兀凸起的部分,恍然大悟,原来娓娱竟是个男子!   像是被人狠狠地冲着脑袋揍了一拳,那离的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   她仔细地回想着他的声音,那音色似乎真的不像是女子该有的,只是自从见到他以后他总共也没有和自己说上几句话,而之前自己又身受重伤,意识模糊,所以才一直没有注意到罢了。   “丫头。”转过头,他忽地皱紧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善地抓起那离的手腕。   那离的手腕顿时像是要被他捏断了一样,痛得她哇哇直叫,她赶忙坐起来拍打他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快放开!你弄疼我了!”   “你到底是谁!”他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只听咯嚓一声,她的手腕似乎被他生生地捏断了,“啊——”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那离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昏了?娓娱狐疑地看着倒在怀中的女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凌厉的眼角,卷翘的睫毛,小巧的樱桃嘴,只是脸上泥土斑斑,实在看不出具体长什么样子。   并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一团迷雾漫过娓娱的眼底。   “来人。”   “王爷。”一个柳眉的女子走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端一盆热水进来。”   “是。”女子低眉顺目地退了下去。   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娓娱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眉头紧锁。   从刚才的脉象来看,她的脉象平稳有力,可是昨天发现她倒在院子里的时候,她的伤势很重,明明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怎么会有这样惊人的恢复能力?   不一会,柳眉的女子就端着满满的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她看了床上的那离一眼,若有所思,随即道:“王爷,您真的要继续留她在府上?只怕此女子来历不明,属下恐怕她是八王爷派来的奸细。”   “嗯。”娓娱用湿毛巾沾着,一层一层解开那离缠在手臂上的纱布。   纱布上浸满了血渍,纱布层层之间粘得甚紧,娓娱轻轻地剥开一层又一层,指尖的动作十分轻柔,与先前捏碎她手腕时简直判若两人。   “九儿,你说她是怎么进来的?”娓娱一边轻轻解开开纱布一边淡淡地道。   “这个……”九儿拧了拧柳眉。   那天陪王爷打天牢回来后便发现这个女子正向着院子里的废井不断地张望,浑身是血,伤口处早已肮脏不堪,刚想出言讯问时谁知她竟已经昏了过去,而那口废弃的井底不知怎的居然还有一只百年难得一遇的玉狼。   九儿摇了摇头,“府上的护卫都是万众无一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巡卫和看守更是不必说了,可是就连王府安插在各处暗部也都没有发现她是如何潜入的,要躲过层层防备和那么多双眼睛,除非……”   “除非她是本来就在这府里对么?”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他的话却波澜不惊,平静的像是一片辽远的汪洋,深不见底,“那么你再说,府上哪一处没有暗部?”   娓娱把手中的纱布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唯剩下这最后的一层,也是最厚的那一层,粘满黄色的脓和暗黑色的血污与皮肉紧紧粘合在一起,娓娱想起了初见她时她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伤,于是便又很耐心地将湿毛巾轻轻地浸在纱布上,慢慢地敷化这一层厚茧般的硬质。   “这……属下该死!”说着,九儿刷地脸色一白,迅速跪在娓娱的面前,头上沁出密密的汗花。   “起来吧,我又没说要治你的罪。不过,下次如果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的话。”   话就此打住,娓娱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他淡淡地道,但是跪在地上的九儿却连牙齿都开始战栗。   “是!属下谢王爷开恩!属下这就去办!”说着,九儿转身欲退下。   “等等,”娓娱松开手中的毛巾,“那只畜生现在应该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了吧,把它吊上来,关进天牢。”   关进天牢?难道王爷想……蓦地九儿寒不打一处来,但是做奴才的只管服从命令,其它的都不是做奴才的该关心的,“是!”九儿龚起手恭恭敬敬退下。   这……娓娱掀开最后一层已经被浸得软软的纱布,不可置信地睁大狭长的眼睛。   凹陷的伤口里的肉竟然填满了,粉嫩的新皮肉与伤口周围的皮肉此时看起来竟像是单纯的擦破了点皮一样!   娓娱又拆开那离另一条手臂上的纱布,同样的,伤口里缺失的肉竟然已被填满!怎么会这样?娓娱又扯开那离的衣襟,毫不意外但却令人惊异地,她的胸口光滑无恙,两座傲然挺立的乳峰上血迹斑斑但却除了土渍以外丝毫没有任何伤口!   “王爷——”   诱人的娇声。   一名蓝衣锦缎的女子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昏着的那离酥胸袒露在外,而这时娓娱正伏在她胸前仔细地检查着她胸口上的伤口。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尴尬,蓝衣女子怔在门口,瞪大了眼睛恨不得马上掐死床上的那离,但是转眼又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娓娱,心里一急,差点没气得哭出来。   “没有人教过你敲门么。”娓娱起身,缓缓地合上那离的衣襟,眼角挑向门口的不速之客,冷冷地道。   “王爷!你!你就这样对臣妾吗!”女子气得直跺脚,一双杏仁眼瞪得溜圆。刚才就听皇上说王爷不舒服不想见客,原来竟是躲在这里和这个臭丫头偷欢!   “出去。”娓娱冷冷地道,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王爷!她是谁啊!”女子上前几步,不满地指着那离开口质问。   “出去。”娓娱加重了语气,音调里有明显的不悦,他转头冷冷地盯着蓝衣女子,“臣妾?楚河,要是你想嫁进我井王府,以后就最好给我放聪明点。”   蓝衣女子冷地抽了口气,虽说先前王爷就对自己很不上心,但是无论再怎样他也绝对没有像今天这样对自己发过火,以她对娓娱的了解,现在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乖乖地躲在一旁不要再出声,不然她可不敢保证娓娱会怎样。   说来也奇怪,自己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孤高冷傲又难以琢磨的男人如此死心塌地。   蓝衣女子本还想抱怨,但是又不敢再开口,于是只得作罢,气呼呼地瞥了眼还在昏睡的那离,拂袖而去。臭丫头,看我不收拾你。   娓娱又恢复了一脸常态,精致的五官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月上中天。   黑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清新典雅,令人神清气爽。偌大的房间里昏睡着的那离渐渐苏醒。   那离睁开惺忪的睡眼,不像是昏迷刚醒过来,反而像是刚刚睡醒一个长觉一样,浑身的筋骨都很轻松。   睁开眼睛后她的第一个动作便是转了转手腕,能动,看起来骨头没事。手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但是似乎感觉不到疼了,美人的医术果然高明,就是人品太暴力了点。   想起早上发生的那幕那离就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虐待狂。   忽然床前闪过一个人影,那离倒抽了一口凉气,刚要出声结果那人影飞快地闪到床上压在她身上,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喃儿,是我。”     娱美人卷 (四)绝色倾国的脸孔   绝色倾国。   一头飘逸的银发令人过目不忘。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每一根发丝都有着千年不败的生命。   因为那是蛊。   千年不败的双生蛊。   风满楼。   风流城里最有名的花楼。   风流城之所以名为“风流”,正是因为它地处风之国疆域的最北界,与浩瀚的沙漠毗邻。   这里白昼空气炽热,享有熔铁域的称号,再健硕的人也抵抗不住在这样似火的白昼行上一里路,而夜间却寒如冬夜,仿佛只要在空气中倒出一滴水都会直接变成冰珠掉到地上。   风满楼则是众数豪富子弟、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夜夜笙歌,比皇宫还要让人向往。   黄沙滚滚,天昏地暗。   但这似乎一点儿也影响不到风满楼里客人们的兴致。   公子哥们的左拥右抱,江湖人士的把酒言欢,舞娘们的薄纱飞舞,好不热闹。   忽然,门外飘来一阵异香,连美酒的飘香四溢和姑娘们身上新涂得脂粉味都被霎时淹没了,他一袭白衣,快得让人无法察觉地出现在了风满楼。   众人不谋而合地将目光投向了这位可谓是惊为天人的男子,歌声停了,舞蹈停了,说话的声音也都停止了,大家静静地看着他,讶异地无法出声。   是醉了么?时间竟会有如此绝色的男子,他的五官无法用精致来形容,肌肤就算用吹弹可破也都还不贴切,特别是他那一头倾泻而下的银发,如锦似锻,仿佛长白山上冰封千年的积雪幻化而成,晶莹剔透,在灯光下散发着凌厉的光芒。   神仙?还是妖精?   半刻钟后答案已经在众人心中分晓。   如果他的怀中不是抱了一个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婴儿,那么他定是神仙无疑,但是事实却正好相反,所以他是个妖精。   正当众人惊叹时,一个如蜜的笑声从正厅堂的楼上传出,那种娇媚的甜腻似乎整个空气中都嗅得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都可被透彻的征服七分。   众人纷纷侧目,仰起头向楼上望去。这时从正厅堂里走出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嫣红的纱衣,鲜红的娇艳欲滴的唇,半裸的香肩时隐时现。她流转的目光刹那间便定格在那一头银发的男子身上,眼底涌起她想极力掩饰但却无法抹灭的波澜,而那波澜,像是一种噬骨的恨意。她低低地笑道:“你来了。”   没有人认识他是谁,他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一夜之间杀光了苗疆三十二个巫族所有的人。   他没有说话,径直地走上了楼,与红衣娘子一同消失在了正堂的尽头。   厅内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点懵。   “来来来,各位大爷多有得罪请多包涵,咱们风满楼进门的都是客,打扰了大家的雅兴还望各位爷大人有大量,姑娘们,音乐都奏起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半老徐娘带着精致的妆容出来打圆场道。   “说得是,大爷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就这个小拇指尖点儿的屁事儿还值得大爷我扫兴?”双下巴的肥硕男子第一个充起英雄。   “没错!我堂堂夫公子既然能有今天这地位,自然是不会忌讳此等小辈的,妈妈,快给我把你们楼里最美的美人全都给本公子叫过来!”素来不近这种龌龊之地的精国第一庄的公子夫也跟马上随着女人打起了圆场,生怕在这里惹出什么事端来。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一切又恢复了常态,只是众人心中都暗自猜测着这名来历不明的男子。   气氛终于恢复。   大家把酒言欢的同时公子夫谨慎地瞟了一眼楼上。   红药阁。   红衣娘子走进房,迫不及待地掩上房门。   “银,你可把他们全部都杀光了?有没有留下活口?”红药悄声地问。   “他们该死。”   他把手中的婴孩轻轻地放在床上,莫儿,我已经把他们都杀了,再也不会有人来伤害你了,从今以后,我会把你保护的好好的,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床上已经腐烂不堪的婴儿似乎眨了眨暗黄的眼睛,然后又静静地闭上。   红药这才注意到他怀中奇怪的婴儿,这是什么东西?不!“他是谁!”红药惶恐地问道,目光死死地落在自己床上那半人半鬼的婴孩身上。   银并没有作答,也没有给红药任何回应,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床上的婴孩,目光温柔似水。   “莫儿,我来为你换身新衣服吧,顺便帮你沐浴,好么?”他旁若无人地问道,但垂死的婴孩根本就无法给他任何的回应。   站在一旁的红药脊背发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出去一趟却带回来个死婴!   “红药,”他回过头,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眉眼,有那么一刹那红药的思维断了念,连婴孩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他就是拥有这样的能力,只要看见他的脸,就会让人心里宁静得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水际,哪怕死亡临近都不会因此感到害怕,“去帮莫儿准备沐浴好么?”   “呃,可是……”红药想说什么,可是望了银深邃的眸子,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没有人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男子。   红药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默默地去帮这个死婴安排沐浴了。   世上居然会有这等怪事,红药不自觉地暗暗自嘲。   不一会浴桶就准备好了,红药神色复杂地看着银小心翼翼地解开死婴的襁褓,然后双手掐在婴孩残破肋上,将它一点一点地浸入温热的水中。   “怎么,水太热了么?”银微微蹙起眉,像是在自言自语,“对不起,”他抿了抿嘴唇,眼里闪出一层薄薄的泪,“那不如这样吧。”说着,他将整个木桶打翻,木桶里的水倾泻而尽。   红药惊讶地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只见他待木桶中的水倒尽后挥出剑划开了自己手腕上的大动脉,让殷红的鲜血滚滚流入桶内,然后另一只手丢下剑,将婴孩放入血中。   “莫儿,这样的温度是不是刚刚好……”银勾起嘴角,眼底全是宠溺的笑容。   “够了!”红药一把打下银手中的婴孩,只听沉闷的一声,婴孩应声落地,“你闹够了没有!”   居然用和人体体温一样的血液来为一来历不明的死婴沐浴!难道他疯了不成?   银愣了半秒钟,血红的眼睛怒地瞪向红药,红药和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大退了几步,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银接下来的举动出乎意料,他攥紧了拳头,却并没有红药发难,而是飞快地扑到地上抱起婴孩,颗颗泪珠不断地滚落开来。   他紧紧地把浑身是血的婴孩抱在肩头,“对不起莫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你,都是我不好……”   红药杵在一边,脑袋里浑浊不清,莫儿?这个婴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银会突然性情大变呢?到底它是谁?   突然,婴孩张开邪恶的双眼,咧开嘴猛地咬在了银的脖子上。  娱美人卷 (五)慌乱的夜晚   “喃儿……快醒醒……”那离被断断续续的声音唤醒。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   这是哪里?只记得刚才有一个人扑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自己便没了意识,难道是……那离忽地坐起身,正好和坐在她身前的人撞了个利落,“哟,好痛!”那离条件反射地又倒了回去,捂着额头疼的满地打滚。   这时同样的沉闷一响,另外一端的人也向后仰去,“喃儿,你好狠的心啊。”那离捂着额头。   谁是喃儿?我是喃儿?只听那人又继续道:“人家好心来救你,你倒好,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处处伤我!”   那离听的一头雾水,今天碰见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喃儿?”那离开口问道。   其实那离本想说的是我不是喃儿,可谁知开口却变成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喃儿。后来一想,这样也好。   “呵呵,你是我娘……”那人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语气里带着一种玩世不恭,听起来十分滑稽。   “娘?不会吧?我不记得我有个你这么大了的儿子啊?”那离一脸惊讶,起身欲问个究竟,谁知男子此时竟连人带物地扑倒在那离身上。   “呃……”那离那哪里撑得住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差点没背过气去。   好痛,男子腰间似乎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正顶在那离的下腹,耳边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喂,你快起来!”那离用力地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心里不断地咒骂,混蛋,再不起来我就阉了你!任凭那离再怎么努力地想推开他,男子就是不为所动。   “你们,往这边,剩下的人跟我来!”远远地传来一个男子铿锵有力的指挥声音,似乎是在进行着什么搜索行动。   那离似乎看见救星了一样,低声道:“喂,你警告你,你要是再不起来的话我可就喊人啦!”说完,那离等了一会,但是男子依旧不为所动,这回那离急了,你这不是成心想压死我么!“喂!快起来啦,乖,让人家瞧了去多不好啊!”那离强忍住怒气,气力不足地道。   “这边!跟上!”一队人马举着火把似乎正在朝这边过来。   怎么回事?难道压在她身上的这个人在救她出来的时候被王府人给盯上了?虽然还不清楚他是谁,但是至少敢肯定他不会害她,不然他也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夜闯王爷府了。   从只身一人在荒山野岭里被恶狼袭击到阴差阳错的进了王爷府差点被变态折磨死,他才是她记忆里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她忽然有点感激,不禁地,竟用双臂轻轻地环上了他脊背。   不好!双手摸到了一片黏糊糊的东西,那离迅速将手收回到面前,伸出鼻子嗅了嗅,腥腥的,是血!他果然受伤了么?   “你……”那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见耳边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有伤在身,还挟着她跑了这么远,现在让他连站都站不住了,看来这伤定是不轻啊。   这个傻瓜。   那离这才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原来自己正处在一个很窄的巷子里,两边墙壁空空荡荡的,连个竹筐什么的遮身物体都没有。   该怎么办呢?那离脑子力飞快地思索着。这时领头的人已经搜到了巷子口,他举起火把向里面照了照,不知是那离和那人都卧倒在地的缘故还是这巷子里空空如也,一看就觉得藏不了人的缘故,领头的人居然大喊到这里没有人,还让属下们去下一个地方搜!   那离心里一紧,不能让他们走!“喂!大哥!”那离使出全身的力气朝巷子口喊道。   这时刚刚撤走的人马立即闻声返回,“在这呢!给我抓回去!”   两个人很快地便被团团围住,在无理的押持下被带回王爷府。   井王府。   亮如白昼的厅堂里。   娓娱半卧半躺地倚在软榻上,略微瘦削的面庞,修长的身形,似女子般纤细却不乏硬朗。   黑衣男子背后浸满血污地昏迷在地上,而那离则被几个护卫压着跪在厅堂的正中央,看见斜坐着的娓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娓娱懒懒地松了松肩膀,从榻上起来,“你们都退下吧。”   “是。”说完,几个护卫齐齐退下。   那离这才想起什么,忙道:“王爷,请您救救他!”   娓娱慢慢地走近跪在地上的那离,缓缓地蹲下,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的脸。   “好吧。”他淡淡地道。   什么?他愿意救他?就这么简单么?难道他不该趁现在这个提什么要求么?可是转而一想,他堂堂一个王爷,要什么没有,还用得着向我提什么要求么。   看来这个王爷还挺仗义,那离的心中顿时对他平添了几分好感。   “来人。”两个护卫听见娓娱的声音前身进来。   娓娱淡淡地挑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治好他。”   是的,他说的是治好他,而不是为他医治,看来这王府不简单啊。   待护卫们都出去后,娓娱才挑起嘴角,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提醒,那离猛然醒悟过来,缄口不语。   糟糕,上道了,看起来这个王爷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接着,他慢慢地靠近她,比例极尽完美的眼睛放大地出现在她面前,温热的鼻息近距离地扑打在她脸上,他低低的看着她的唇道,“你要记得,你欠我两条命了哦。”   “来人。”娓娱又吩咐道,“带王妃去沐浴更衣。”   那离顿时一愣,王妃?她淡淡一笑,“王爷,看起来您打错算盘了。你说我欠你两条命,我不否认,可是我并不欠你两个王妃。我的事情确实劳王爷大人费心了,小女子对此感激不尽,但小女子并不想搅入王爷的家务事,若有可能,小女子定当以死相报以谢王爷救命之恩,只是王妃一事恕小女子无法……”   “嘘——”娓娱用食指指肚轻轻地点上了那离的嘴唇,他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冲她使了个眼色。   那离顿时明白,原来隔墙有耳。虽然不知道这王爷要唱哪一出,但是好歹自己也欠他两个人情,暂且先配合他一下也不为过吧?她圆圆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了眨,然后乖巧般地看向娓娱。   “是,王爷。”那离故意大声地道。   “放心吧,我可没想要你这种女人给我当王妃。”娓娱低低地在那离耳边语道。   “那最好了,臣妾惶恐。”那离也同样淡淡地耳语道,心里却不知是高兴还是气愤。     娱美人卷 (六)他要的是莫儿   “莫儿……”   银卧在床上,脸色煞白,虚弱的汗珠挂满额头,可就算这样,他的嘴里还是喃喃不断地喊着莫儿的名字。   红药端着一碗已经半凉的药站在旁边又气又恼,却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看着银日渐消瘦的脸,红药恨不得颠覆整个天下只为能把快乐全部都给他。   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念着的人不是我!   回想起十年前那个冬夜的晚上,那时自己才8岁……   “哥哥,哥哥,给我点儿吃的吧……”小女孩用她那冻得发紫的手拽住了路人的衣角,“去去去,我可不认识你!”男人一把推开小女孩,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叔叔……”   “婆婆,婆婆……”   没有人愿意怜悯她,大家都像是见了瘟疫那样急急地离她远去。   小女孩赤着足踩进冰冷刺骨的雪地里,雪下的很厚,几乎快要没过了小女孩的膝盖。   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晶莹剔透,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整个村庄,阳光一耀,整个村庄就被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   没有人理会,为什么没有人理会我?   小女孩僵硬地缩到墙角,用冻的发紫的小手不断地揉搓着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小脚。   其实这并不是墙角,只不过是一个废弃了的残垣而已,四周光秃秃的连一快挡风的破布都没有。   冷风一吹,小女孩赶快又向里蜷了蜷,好冷啊。爹,娘,宝贝好冷啊……你们怎么不来接宝贝呢……宝贝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爹娘生气了……宝贝会改的……宝贝以后再也不偷馍馍吃了……宝贝以后一定洗很多很多的衣服……   新年的气息越来越浓,家家户户都挂起了自家糊的红纸灯笼,下面坠了各种颜色的纸穗,窗户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福字,总有那么几个淘气的男孩儿趁小女孩不注意时往她们脚底下丢单个的鞭炮,待炮竹一响,小女孩儿们总是会被吓的哭鼻子,然后抹着眼泪跑回家告状。   而就在这些孩子们玩的正欢的时候,另一个小女孩却孤单地蜷在墙角,她直直地盯着男孩们手中的鞭炮,愣得出神。那是火么?那个东西一定暖暖的吧……   “喂!你个妖精!你看着我们干吗!”这时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好事的男孩跑了过来,指着小女孩的鼻子骂道。   “哈利,你快离她远点!我娘说了,她是个妖精,不能和她玩!”另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飞小男孩看见有哈利走进她,立刻丢下手中的鞭炮上前阻止道。   哈利回过头瞥了一眼阻止走进的小男孩,站直了腰,“我还就不信了,我可是族长的儿子,还能怕个区区的小妖精不成!看我怎么收拾她!”说着便解开了裤子。   “哈利你要干什么!”小男孩上前拽住哈利的衣袖,用黑漆漆的眼睛询问着。   “什么干什么!我要干什么还轮得到你来管么!你可别忘了你们家今年可是还欠我们家一好几缸的粮食呢!小心我回去告诉我爹去然后叫你们家全家都饿死!”哈利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推开小男孩。小男孩一个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听了哈利的话,沉沉地低下了头。   “老大,这不方便,我知道后山有一个山洞!要不你看……”另一个和哈利一般大的男孩子上前道。   山洞?哈利想了想,这主意不错,于是就命令提意见的男孩子和坐在地上的小男孩把蜷缩在墙角里的小女孩抬到后山的山洞里去。   山洞。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冰冷的灰尘味令她不禁更加胆颤。   望着来者不善的一群人,小女孩害怕极了。   “你们要干什么!”小女孩瞪着哈利,不住地像山洞里退。   “你们别过来!爹,娘!”小女孩几乎是用哭的语调喊着。   “爹,娘。”哈利一边*近一边学着小女孩绵羊般的音调嘲弄道,“别做梦了,你爹和你娘早就死了,要不是我爹看你可怜,早就连你一起杀了!”哈利*耻的笑容在脸上越浮越明显,“看你也挺可怜的,不过你是个妖精,不值得人同情。”说着,朝小女孩扑了过去。   死了……死了……   “你骗人!”小女孩奋力地推开哈利,无意间抓破了他的脸,长长的的血口子就这样深深地刻进了哈利的皮肉。哈利抹了抹自己的脸,顿时怒意横生!“妈的,你这个贱人!”说着狠狠地摔了小女孩一巴掌,紧接着一把扯开了小女孩本就单薄的衣襟……   小女孩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求助地望向站在一旁的小男孩,然后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晕了过去。   不……   红药用手帕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那不是真的……红药紧紧地闭上眼睛,颗颗饱满的泪珠滑落下她光滑的脸颊,那个时候……   待小女孩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哈利已经不见人影了,山洞里只剩下小女孩和小男孩。   小女孩慌乱地抓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唯唯诺诺地缩进墙角。   小男孩忽然跪倒在地,用力地咬着嘴唇,“对不起。”他的头垂得很低很低,用地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   他本可以救他的,他一直这样想,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救她,他们一家人的生命全都攥在族长的手里,如果不是族长恩惠借给小男孩家的粮食,在这个干旱的寸草不生的年份里恐怕他们全家早就已经成为了众多饿死冻死在路边的尸骸中的一员了。   小女孩默默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焦距。半晌,她才缓缓地开口道:“我爹和我娘真的死了么?”   小男孩愣愣地望着地面,他不敢望向小女孩的眼睛。许久,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小女孩再也不说话了,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再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寒冷。   大家都不在了么……   小男孩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起身跑出山洞。   小女孩望向洞口,很久很久。   他再也没有回来,而回来的,却是哈利。   这一次哈利把她拽回了村口,扔进了原先她蜷缩的那破墙角,“你个贱人!”他这样说着,拿起一条绳子反手就把小女孩绑了起来。   看着小女孩安静的接受着这一切,哈利似乎心里很不解恨,于是他叫来了几个般大的男孩子,解开裤子一起朝着小女孩撒尿,边撒还边兴奋地嘲弄着。   温热的液体拍打在小女孩的脸上,脖子上,胸前,脚踝……每一滴液体都似针一样扎进小女孩冰冷的内心。   小男孩一直躲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如果,如果他们再不停下来的话我就冲出去……他反复地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这一次,小女孩再也没有把求救的眼光望向他。   她只是安静地接受着这一切。   接受着这些人强加在她身上的凌辱。   一定会有一天,会有那么一天,你们欠我的,我会变本加厉地全部拿回来。   小女孩牢牢地记下了身体上的疼痛和股股耻辱的水流,那么,就今晚。就这样定了。   今晚。   就这样定了。     娱美人卷 (七)你是喃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厢房的窗缝悄悄地洒进来。   伏在桌子上的那离揉了揉发紧的眼睛。   像是春天刚刚发了芽的小草,她稚嫩的脸颊饱满而又润泽。几缕新生的毛发如焦黄儿的嫩芽儿一样散落在额头上,看起来可爱极了。   哎哟,她扶着自己的脖子,僵僵的还伴着点儿酸疼,看来这一觉睡得不要紧,把自己给睡落枕了。   她疲惫地站起身来,左左右右地晃了晃脑袋,呃,还是疼……   “喃儿,你这么有雅兴啊,一大早就练*。”一个调侃的声音打断她。   那离一回头,看见趴在床上的男子正用迷离的眼光看着自己,顿时心里一阵发毛。   他的背上有明显的刀伤,就算用纱布层层包裹住了却还是会隐隐地渗出血色来。   那离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了正欲起身的男子,又气又急,“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不拿自己的伤当伤啊!真是枉费了我救你的一番苦心!”   男子听了一怔,他侧过头,一脸疑惑。   “喃儿。”男子轻轻地唤道。   嗯?“喃儿?如果我是喃儿,那你是谁?”那离同样地一脸疑惑。   “喃儿?”男子撑起胳膊,“我是玉狄啊?”他望向那离,“喃儿,你别吓我……”   那离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好熟悉,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可是他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醒目的剑眉星目,线条轮廓刚刚恰到好处,上下唇协调对称,双侧饱满对称,唇厚度适中,曲线、弧度优美流畅。   她仔细地想要从他的脸上搜寻出一些蛛丝马迹的记忆,可是到头来还是徒劳无功。   “对了喃儿,这是哪啊?”玉狄这才打量了一下四周,很陌生。   那离大概地扫了一眼整间房子,屋子内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正对门中间的一张极品紫檀木方桌和几个实木的精致凳子以外就剩床了,“这是井王府的厢房。”她静静地道。   什么?玉狄一脸凝色,翻起身拽起那离便欲走,“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出去你为什么又要回来!”玉狄颤抖地抓着那离的手。   “你不记得了么?”那离狠狠地甩开玉狄的手,这样的问话似乎早就在她的预料之内了,“你觉得昨晚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不把你带回王府医治你还能有命站在这里和我吼么?”那离仰起头直视玉狄,目光如炬。   “你……”玉狄正欲开口,忽然背后的伤口一扯,痛的他脸一下子煞白,“喃儿,”他柔柔地唤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那离这才反应到自己刚刚的行为过激了,可能把他的伤口扯开了,于是赶紧上前察看。   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有鲜红的血液渗出,那离忽然一阵愧疚,语气便立即泄了下来,“玉狄,你要冷静,既然王爷没有杀我们,那么他肯定有不杀我们的理由,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有把握走出这个王府的大门吗?而且王爷并没有为难我们不是么,不然现在我们就不是在厢房而是在监牢里了。”   玉狄想了一想,喃儿说的没错。如果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不可能早就还好顿顿地躺在这里,况且身上还被很好地包扎着。他转过身,双手握住那离瘦削的肩膀,“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可是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离想了一想,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自己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明白,似乎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是自己叫那离,可是身边出现的玉狄却又口口声声的唤自己作喃儿,喃儿是谁?那离又是谁?自己又是谁?可是似乎每个名字自己都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时,娓娱不请自入,一个神态恭谨的柳眉女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   娓娱一打眼,只见玉狄赤着脚站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握着那离的肩。   他微微地侧过头。   玉狄看到娓娱,警惕地将那离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正色道:“一个女子居然这样不请自来地闯入堂堂男子的房间,没有人教过你敲门的么?”   娓娱这才将头转过来,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挑向玉狄,这种话从别人口中听到就是不如听自己说出来的舒服。   片刻,他轻轻地道:“公子恕罪,人家本是怕影响到公子休息,这才未敢敲门打搅,如果公子要怪罪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只是……公子,这迷魂药可以乱洒,话可不能乱说。这不请自来的人……恐怕还是公子你吧?”   玉狄被娓娱的轻声淡语噎了回去,很明显,她口中的迷魂药可以乱撒是针对他说的,玉狄一张俊脸顿时憋得像是一只熟透了的番茄,却还是嘴硬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娓娱微笑不语,只有那离和柳眉的九儿惊愕的面面相觑。   那离挤上前去正欲解释,谁知却被娓娱抢白,“不过,我可不是眷顾公子才来的,我来的目的是为了带你身后的那位姑娘去试新衣。”   你们会有那么好心?玉狄一脸狐疑地望向那离,“喃儿?”   那离仰起小脸看着玉狄,真是张好看的脸,就是脸色差了点。   “公子难道还怕我会吧她吃了不成?”娓娱淡淡地道,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玉狄低低地看着那离,见那离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便只好答应,目光温柔似水,“小心点儿。”   “九儿。”娓娱轻轻地启唇,“还不快把金疮药拿出来给公子上药。”   “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吧。”玉狄正色地道。   娓娱低下眉眼,用两只手的拇指和中指轻轻捏住袖口,娇媚地掩口笑道:“恐怕,公子做不到呢。”   玉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在背上,不由地脸又一红,成了一只熟烂了的番茄。   九儿似乎看出了王爷的意图,一直缄口不语,没有敢道破王爷的身份,而那离则本着看戏的心态,观棋不语真君子。   那离跟在娓娱的身后,绕过回廊,来到正厅。   正厅里正有一个蓝衣锦缎的女子来来回回地向着门口张望。   楚河。   娓娱斜斜地打了一眼楚河,轻轻地拉起了衣袖底下那离的手,然后大大方方地拉着她走进了厅堂。   “王爷!”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由远及近地袭入耳朵,顿时震的那离的胃里一阵恶心。   楚河紧紧地摇着牙,那离似乎都可以从她的腮上看出她嘴里磨得正紧的牙齿,可是她偏偏强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盈盈地迎上来,“王爷,臣妾给您请安来了!”   “是么?”娓娱扯着那离的手,目不斜视地朝里走去。   那离暗自疑惑地打量着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这个王爷应该还没有成亲,可是这个自称是臣妾的楚河又是怎么回事呢?     娱美人卷 (八)逢场作戏的情侣   “怎么楚河郡主有空光临寒舍呢?”   娓娱牵着那离的手,自己坐在软榻上,然后把那离一把拉入自己的怀里,勾起魅惑的唇,看也不看一眼一旁站着的楚河。   那离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他真的是个男人么?还真的有些唬人呢……黑色缎子一样的秀发很随意的束在背后,额角处偶尔有几缕落下的发丝遮挡了妖野的眉眼,他的唇并不很小,但线条美,丰满而不狂野,可谓堪称一绝。那离不由地看痴了。   只是正事不能忘,于是那离也微笑,她顺手从檀木香案上拿起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仰起小脸笑吟吟地望着娓娱,然后一颗颗地摘下来,每摘一颗便向娓娱嘴里喂一颗,娓娱也欣欣然地接受,像是宠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一样。   站在一旁的楚河面色沉暗,可是又没有办法发作,“王爷,臣妾就是来请安而已,如果王爷不喜欢,那臣妾这就走。”说着,楚河泪眼嘤嘤地用手帕捂住嘴,转身朝外走。   娓娱没有抬头,但是眼角已经挑向楚河,一丝意味不明闪过他的眼底。   刚走出三步,楚河就晕倒在地。   “郡主!”几个随身宫女不约而同地冲上前去,样子看起来很慌张,“郡主!您怎么了!”   那离一个打挺正要起身,马上却又被娓娱蛮力地拽回怀里。   他眉尖稍蹙,忽然低头吻住了怀中的那离。   那离呆滞地瞪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混蛋!   忽地,他狠狠地在娓娱的腰间上捏了一把。   娓娱的脸色一青,原本只是稍微碰触的唇顿时也变成了狠狠地撬开了她的唇。   “皇上驾到!”   门口适时地响起了一个嗓音尖细刺耳的公公的声音。那离狠狠地在娓娱的腰间掐起,见不起作用于是又狠狠地咬住他伸向自己口中的舌头。   忽然那离的口中感觉一腥,原本在那离口中缠卷的舌头动作戛然而止。   “胡闹!”   只听一个老者怒喝着走进了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楚河怎么会躺在地上!”   楚河郡主的几个随身宫女随即扑倒跪地,一脸惧色,狠狠地用头磕击着地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娓娱终于放开了那离,轻轻地用袖口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望向来人。那离赶快从娓娱怀中起来,跪在地上,“民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天啊,这皇上不就是那天自己见到的老爷子么!那离跪在地上直冒虚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起来回话!给朕说清楚!”老爷子龙颜大怒,凌烈的眉眼狠狠地盯着软榻上的娓娱。娓娱没有动,倒是地上跪着的小宫女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回……回皇上,刚刚奴婢们随郡主来王爷府给王爷请安,可是王爷却对郡主冷嘲热讽,还……还……”   老爷子威声一喝,“说下去!”   “王爷还当着郡主的面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亲热……郡主不想打扰了王爷的兴致,想要回里府,谁知刚走没几步就晕过去了……”   老爷子从鼻子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冷冷地道:“带楚河郡主下去,这事朕必定会给她一个交待的。”   几个宫女相互望了望,似乎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办完一样,却终于还是扶着郡主走了。   那离灰溜溜地跪在原地,没人叫她起来她自然不敢起身,又不敢提醒皇上这还跪着个人呢,只得一直跪着。   “娱儿。”老爷子见楚河一席人已经走远,这才松下语气来,坐到娓娱的旁边,“娱儿,你就不能圆了为父的心愿么?这楚河大大小小也是番邦的郡主,才貌双备且又如此钟情于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人家呢?”   “如果爹爹喜欢的话,不如爹爹纳了她吧。”娓娱淡淡地道,指尖玩弄着一缕垂于胸前的头发。   那离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是以父子相称的,老子叫儿子娱儿,儿子叫老子爹爹。按理来说这个王爷不是应该叫他父皇的吗?真是对儿奇怪的人。   老爷子听娓娱这样一说,勃然大怒,“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不孝子呢!”   “爹爹这就不对了。我是娘一手带大的,这么多年来也一直不曾踏入这国土,若不是娘的临终遗愿,您以为我今天还会坐着这里和您说话么?”娓娱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似乎他本就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人一样。   “……”老爷子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说话。他只是轻轻地抚了抚娓娱的长发,神色黯淡地长叹了一息。   “如果娇儿在的话,多好。”老爷子的嗓音忽然变得更加沙哑,他收了手,“也罢,既然这样,那朕就收回你们的指婚。”   那离听得很明白,想必这老爷子口中的娇儿应该就是娓娱的娘亲了。   “那娱儿还要感谢爹爹喽?”娓娱微笑着望向老爷子,眼睛里一片不屑地冰芒。   “你!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   “冤枉啊皇上,娱儿这不是一直好好地在和皇上说话么?您是皇上,你做什么都是受人尊重的,就连您杀妻弃子也都是理所当然,广受大家膜拜的。”   娓娱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眼角全是笑意,却笑的冰冷。那离偷偷的望着娓娱,这个男人,竟不是正式的皇室血统?可是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容许有人这样忤逆自己呢?是他的脾气太好了么?不见得,那么看来这娓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真是不容小觑呢。这个王爷到底是个什么人?   老爷子气得直哆嗦,索性不再和这个不孝子纠缠,“摆驾回宫!”   “摆驾回宫——”尖声细语的公公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高喊道,然后尾随着老爷子出了府。   娓娱这才注意到那离,只见那离跪在那离不安分地东张西望,回头看见娓娱,一脸糗笑。   “还不起来,臭丫头。”   “哦。”那离回应道。可是半天却还不见她起身。   “怎么还不起来?”   “哦,好。”那离笑靥如花地望着娓娱,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崇拜。   “你要是愿意跪着那你就跪着吧。”娓娱起身欲离开,不冷不热地丢下句话。   “哦。”那离很顽强地回答。可是就在娓娱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却忽然一把抓住了娓娱的裙角。   “你干什么?”娓娱第一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解地望着地上的那离。   “那个,那个,我腿麻了,好像起不来了……”那离笑呵呵地望着娓娱,一脸讨好像,“我这样子回不去了。”   “什么?”娓娱似乎听见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笑话一样,第一次露出了扭曲的怪表情,“你不会是让我背你回去吧?”     娱美人卷 (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娓娱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那离,眉毛拧成一团,却见那离目光坚定地望向自己。   那离一脸坏坏的笑,目光从希望变成期望。   “不可能。”娓娱不看地上的那离,冷冷地道。   “不行。不然我就揭穿你。”那离目光如炬,誓死也得煞煞你的威风,你要是不背我我就告诉你父皇我是被聘来专门骗他的!   “你想揭穿我什么?是揭穿我救你,还是揭穿我看光了你的身子?”娓娱斜睨着那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离浑身一震,太不人道了!居然用这种方法来威胁自己!   娓娱慢慢地蹲下身子,用食指的指弯轻轻地挑起那离的下巴,凑近她的耳边,邪邪地笑着,喃道:“不过,还真没什么看头呢。”   那离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在体内交换出许多氧气后才不至于让大脑缺氧,她强压下心中的窘迫和怒火,一脸平静地微笑,“王爷还真挑剔呢,不过王爷的眼光也算是不错的了,楚河郡主还真的不赖呢。”那离回想着刚才发生的种种,那个楚河还真的是笨得可以,演戏都差点演穿帮了。   娓娱显然被对她的话很感兴趣。   “那么你是觉得她很不堪么?”娓娱似乎听出了那离话中的意味,反问道。   “呵,也不尽然。只不过,那样的一场策划对她来说应该已经算是极致了吧?”   “继续。”娓娱淡淡地道,语气里有些探寻的意味。   “其一,她不应该强颜欢笑。我可不觉得她一个郡主的身份会这样屈就于人下,既然是皇家出身,自是身娇气傲,何故会见到自己的夫君拥另一女子入怀而不给我一个合适的下马威呢?其二,她如果装晕就不应该事前让她的婢女们知晓,这宫里就像个大戏院,人人时时刻刻都在演戏,只是这戏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演的。皇上后宫三千佳丽可以演,朝堂上文武百官可以演,却惟独这做下人的不能演。皇上后宫三千佳丽演的是愁肠百段,为的是博君一宠,朝堂是文武百官演的是忠贞爱国,为的是请君青睐,而这做下人的演戏为的却不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而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演好了,命就续借,演砸了,命就留下。这样一场攸关生死的戏码,您觉得她们可能会不紧张的破绽百出么?其三,既然说了这是戏,那么最有压轴分量的人物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了。”   那离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   “压轴人物是皇上对么。”娓娱盎然地看着那离,眼里有几分莫名的光。   “正是。这公道总是要有人帮她讨的,而这个人不可能是你,更不可能是我,自然也不会是那群笨笨的小丫头,所以这个人非皇上莫属。只是,这戏也要分三、六、九等的,好戏自然是让人不自觉地入戏,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戏里,并且能够不自觉子随着剧情去出演,而楚河郡主这戏最多只能算是九等,皇上这样及时地出现,应该是楚河郡主事前安排好的吧。”   “何故出此言呢?”娓娱继续询问道。   “皇上不是傻子……”话刚出口那离便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大不敬,神色慌张地望向娓娱。   娓娱似乎没有听见一样,面色并没有任何改变。   “皇上英明神武,体恤下部,欲将楚河郡主赐婚于你,自然是对郡主疼爱有加,有如己出,试问皇上见自己心爱的儿媳昏倒在地怎么会不传御医,还不慌不忙的问话呢?事后又怎会摆驾回宫而不去探望一眼呢?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早就清楚楚河郡主身体无恙。至于皇上口口声声说的要还她一个交代,恐怕也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吧。”   那离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知何时已经从厅堂里踱步而出了。   娓娱几分赞赏地打量着她,真看不出来这小毛丫头居然还不赖嘛。“那你又说说,宫女们的破绽在哪里呢?”   那离得意地一转身,“这也有三点。王爷大人有兴趣么?”   娓娱眯起眼睛,这丫头明知故问,“如果姑娘愿意的话,可否告知呢。”   “可以。”那离笑靥如花,“不过王爷得答应小女子三个条件。”   条件?娓娱轻嘲,“你觉得我会给你这种机会么?”   “难道王爷怕了不成?还是怕我开出的条件自己做不到呢?”那离轻飘飘地瞅了他一眼,挑衅地笑笑。   “只怕这世上只有我不想做的事情,还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娓娱挑起骄傲的眉毛,“不过你以为这破绽就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出来么?”   “哦?愿闻其详。”娓娱的话也让那离好奇心一起。   娓娱款款到那离跟前,“在楚河昏倒之前,那几个宫女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她。宫里的规矩你可能不太了解吧?做奴才的在主子面前如果未经许可不能抬起头直视主子的,更别说是一直盯着主子看了,除非他有九颗脑袋或者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这是其一。皇上进来问话的时候她们几个颤抖不已,还一口一个奴婢该死,这就充分暴露了她们心虚,她们这样一说就意味着楚河的昏倒是她们伺候的不周,而非源引于我,可是她们回话的时候却一口一个郡主是因为看见我和你亲热才昏倒的,你觉得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算不算是破绽呢?这是其二。皇上让她们退下的时候她们互望了对方不止一眼,这就说明她们还有话要说,或者这场戏和原本的计划有所出入,也就是说原定是结局并不是这样的。这是其三。”   那离望着趾高气昂的娓娱,这小子不简单啊,明明当时都没有发现他抬起头看楚河一眼,可是却在无声无息之中把厅堂上的形势观察了个清清楚楚,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那离不由地思索。   “然。可是王爷似乎还落了一样破绽。”那离道。   “哦?愿闻其详。”   娓娱狐疑地凝视这小丫头,难道还有我没有发现的破绽?怎么可能呢?   “王爷想听的话就得拿三个条件来好我换。”那离自信已经把这个王爷的好奇心全部都调动出来了,于是用陈述的语气道。   娓娱用眼角斜睨了一眼那离,真是被她给打败了,虽然知道这很不划算,但是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硬着头皮应道:“好。”虽然他口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早言语道,臭丫头,我就不信你还能分析得出来。   那离跳到娓娱的正对面,笑的像梨花一样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见娓娱不屑地笑了笑后才开口道:“这人嘛,昏过去了还会动么?皇上叫宫女们把她扶下去的时候她还能自己跟着挪着步子走呢,这就说明她根本是骗人的,而皇上没有拆穿她是因为皇上的她的同谋。”话一出口那离有感觉自己的用词不当,吓得猛地住嘴。可是面前的娓娱目视远方,似乎还是没有听见,那离这才打着胆子接着道:“要是一个人晕了都能走路的话,那我岂不是早就走出这井王府了。”   娓娱一惊,是啊,这么大个破绽怎么就让这小丫头给钻了空子了呢?   只见那离一脸得意的坏笑,“王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噢。”  娱美人卷 (十)红药的占卜   新月如眉。   月光柔和地洒下来。   他绕过她便欲离去。   银丝缕缕,他忧伤的眸子划动着她的心。   “要走了吗?”她淡淡地道,喉咙里却一片咸涩。   “是。”他背对她,伫立。   “就不能留下来吗?”她望着他的背影,语气里似乎全都是祈求。   银没有说话,只是闭起虚弱的眼睛。   “你要去哪里?”   “天涯海角。”   “去做什么?”   “去找一个人。”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哪怕是一生。”   银再没有回头,没有看见红药一脸的悲伤。   三天前。   腐烂了大半的婴儿一口咬在银脖子上的大动脉上。   “银!”红药惊恐地惊呼!   死婴张开暗黄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喉管里不断地咽下从银身上吸出来的血液。   咕咚。   咕咚。   它死死地咬住银的脖颈,贪婪地吮吸着银香甜的血液。   红药一脸惊色,心中暗道不妙,这死婴居然可以浴血而活,难道它是……糟了,都怪自己大意!怎么自己这么糊涂呢!来不及多想,红药咬破自己的拇指,用中指沾满自己的血液几步绕到银的面前。   她深深的怔住。   银居然在微笑,一脸满足地在微笑。   红药最大限度地让自己保持镇定,举起手臂,沾血中指不断地挥动在银苍白的脸上。一秒钟内,一个古怪阴奕的红色字符出打破了银脸上的宁静。   “哇——”一声凄惨的婴孩的啼哭声响透了整个风满楼。   死婴像是触碰到了火一样,眨眼便从银身上弹开,它重重地摔在地上,愤恨地望向银!   手腕上的血还在汩汩不断地外流。   颈上的血管也像断开了的水闸。   “莫儿……”银望向地上的婴孩,终于还是重重地倒下。   傻瓜,它怎么会是你的莫儿呢。你的莫儿应该早就死了。   “妖孽,我要你血债血偿!”说着,红药捡起地上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地上的死婴。死婴忽然开口大笑,露出已经腐烂的所剩无几的牙床,一脸狰狞地迎向红药的剑。   不好!又中计了!   红药迅速收回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剑已经深深地刺入婴孩的心脏。   邪恶的笑消失了。   婴孩渐渐化为一滩泥一样的脓血。   与此同时,银的身体也开始一点点地透明起来,他淡淡地笑着,口中不断呢喃着莫儿。   红药拼命地扑向倒在地上的银,“银你不能有事!我不准你有事!”   银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睁开眼睛。   “银你听好,我现在就救你,你要用念力坚持住!你要挺下去!”红药完全是用哭着的音调吼出这些话的。   “莫儿……”   银只是淡淡地呢喃道。   莫儿。莫儿。难道你心中就只有莫儿吗?   也罢。   呵。   “银你听好,莫儿没有死,莫儿没有死!那个婴孩不是莫儿,我知道莫儿在哪里!”   银的眼睛蓦地睁开,身体的颜色已经越来越淡。他死死地盯着红药,你说什么?   红药见银恢复了少许意志,立即挥剑割断了自己的头发。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她的头发就无火自焚,发出红色的熊熊火焰。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红药小心翼翼地把银放到床上,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发,心中暗嘲道,红药,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明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明明知道他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莫儿。   莫儿,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他还能等到你轮回吗?   **   “红药……”   床上传来银微弱的声音。   “在!我在呢!”红药从床边惊喜地抬起头,昨夜在银的床边守了一夜,多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幸好他醒过来了!红药喜极而泣,“银,我好害怕!好害怕!”   虚弱地摸了摸红药只剩下的刚及肩的发,银淡淡地发出一声叹息,“傻瓜,值得吗?”   红药像是个孩子一样连连点头,“值得,什么都值得!”   银虚弱地闭上眼睛。傻瓜,真的值得吗?可是我的心今生今世只能守在莫儿身边了。   红药,对不起。   见银昏昏欲睡,红药心里一忐,“银,我知道莫儿还活着。”所以你不要睡,你的意识要一直保持醒着!   听见莫儿的名字,银努力地睁开眼睛,那眼皮此刻纵然便是千斤巨石也无法将他的的眼球埋住,他祈求似的望向红药,“求求你,告诉我,莫儿在哪……”   红药温柔地望向他,“等你好起来我就为她卜卦,好么?”   “……”银虚弱的闭了一下眼睛。   只是到了第二天,银再也无法躺在床上养伤了,他急于知道莫儿在那离。就算红药不说,银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消耗不了多久了。当年是红药签下血的契约才把自己留下来的,而如今契约已破。   “银。你决定了吗?”红药望着银,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忧伤。   银没有说话,只是背靠雕花木窗,默默地点点头。   “好。”   红药垂下眼帘,从袖口中拿出两个鸳鸯石,那是她只用过一次的,她不敢用它,因为每用一次,就会有一个诅咒降临在施术者的身上。当然,这些银都是不知道的。   新月如眉。   两颗鸳鸯石泛出点点微光。红药割破自己的手指腕让鲜血浸满了鸳鸯石。原本黯淡的鸳鸯石顿时流光溢彩,并且不断地将红药的血吸入石内。   石头的色泽越来越浓,光芒越发地亮起来,忽然砰地一下,小的鸳鸯石想是受到了什么阻力一样地被凭空弹开大鸳鸯石好远,而正好的大鸳鸯石的正东南方。   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莫儿真的尚在人间?难道她真的没有死?那么现在这个预言究竟她轮回前的还是她再次轮回之后的?   红药惊恐地看向银,嘴角都开始颤抖。她低低地看着手中大小不一的鸳鸯石,第一次用它的时候还是八岁那年,那时候它把银带来给她,让她那样深深地依恋,想不到十年之后的第二次,它却要将银亲手送走。   红药无奈地摇头苦笑。这就是命吧?   “从卦象看来,她应该在东南方位。但是具体在那离我算不出来。但是,你会找到她的。”   是的。你会找到她的,因为你有双生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