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刀尖舞者 第1章 南京暗战   第1章南京暗战   一九三九年夏秋交季时节八月末的一个晚上,闷热的南京上空传来隐隐的雷声,似有雨。街头上的男男女女纷纷仰望霎时阴云密布的天空,加快了脚步。   一辆三菱吉普车灵巧地穿梭在纷乱的人群中,驾车人单手打了下方向盘驶进一个路口在花坛边停下,推开车门,一脚车里一脚车外。   尽管天气炎热,日军华中派遣军高级情报官矢口相一仍穿着一身整齐的长裤衬衫,因为他今晚是来眼前的军官俱乐部找乐子的。   他脸上隐含微微的笑意,似不经意地扫了眼人来人往的俱乐部门前。人似乎还是那些人,但他的眼光扫向门前一侧停着的一辆小车的车牌号时,眉头微蹙,目光骤凝。稍稍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他仍抬脚朝俱乐部里走去。   一进入喧嚣闹腾的酒吧,他第一眼便锁定了右手角落里一人独处的日华中派遣军特务机关长、同样身着便装的高桥正雄。就一眼,他便把目光移开,在高桥鹰隼般的视线内,任何人的微妙举止可尽收眼底。   他遥视酒吧一眼,那些平时板着张面孔不可一世的军官们全都坐没个坐相站没个站相,或趾高气扬大放厥词,或搂着怀里的吧女舞女上下其手不亦乐乎,当然也有独坐角落一声不吭喝着杯中酒的,比如高桥正雄。不过,他看他的那一眼是利用眼角的余光。   他这么玉树临风般往那儿一站,其实是含有深意的,是希冀第一时间引起两个人的注意——我来了。   一个自然是高桥,既然他在这儿,自己就避不可免地被他盯上,索性就贴上去。另一个是在这一群醉生梦死的芸芸众生中至少还清醒着的某一个。下一秒,俩人的目光瞬间对上了,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着的花衬衫上一滑而过——有重要情报交接。   再下一秒,高桥在角落里举起双手朝他这边拍了两下:“嗨,矢口君!”   矢口转过脸去假作才看见他朝他扬了下手走了过去。   “很少看见你来这儿呀,高桥君。”   “这么说,你是经常来这儿啰?”   矢口在他对面坐下,开玩笑说:“我可不愿委屈了我这副好身材,它是属于这些花姑娘的。”   高桥却作出一副委屈状,指了指自己的五短身材说:“矢口君,你这话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哈哈一笑,矢口说:“岂敢!高桥君,今晚怎么有这么好的雅兴?”   微微一笑,高桥说:“雅兴对我这样一个热衷于战争的武夫也还是可以培养的嘛。不过矢口君,作为一个高级情报官,你不认为眼前这样一幅歌舞升平画面的背后,隐隐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吗?”   环视酒吧一眼,矢口颔首道:“不错,类似场所向为情报集散地。不过,眼下我尚未看出。”   高桥道:“我也是在观察中。武汉会战绝密情报泄露,我隐隐感觉与这间酒吧有关,所以今晚特意过来看看。矢口君,相信你也不是单纯为与姑娘们跳舞而来的吧?”   点了下头,矢口卖了个乖说:“有点点高桥君一样的味道。”   既然高桥与自己直言他来此的意图,就可以认定他并非针对自己,那么自己来此的意图能否得逞?   长沙会战在即,敌我双方各自心照调兵遣将,此时,某方的一个奇招妙算即可视作决定胜负的一*宝。上午十点,冈村宁次亲临主持了战区师团长作战会议,作为他的御前高级情报官,矢口相一出席并为师团长们讲解了湘北战区攻守双方兵力布置概况,重点讲述了通灵山国民党部队防御、支援、策应诸况。   隶属于战时情报课的他,本来被要求仅针对整个湘北战区作出一个概述讲解的,因为长沙会战的主战区设于此。未料会议之前的九点钟,小林浅三郎参谋长却突然要求他立即整理出通灵山守备部队的现行资料在会上予以解说。   讲解一俟完毕,他便离开了会场。   出于职业敏感度,很显然,冈村宁次欲对通灵山防区发动一次奔袭闪击行动。   通灵山,层峦叠嶂山高坡陡,易守难攻,且距湘北主战场百公里之遥,不宜大兵团作战,理论上应弃之。但从地势上,一旦拿下,便可长驱直入对湘北战区形成钳制态势,一举将湘北战区一划为二,分而食之。   问题是,拿得下否?   而矢口相一必须考虑的是一旦拿下的后果!   嘈杂的人声鼎沸中,爵士乐顽强地穿透其内。   自发现高桥正雄出现在酒吧后,军统南京站中尉情报员云珊的神经便高度调动起来——来者不善!尤其当她看到矢口相一现身门口,且身着表示有重要情报递交的花衬衫,她不由得略微紧张起来。   自己是矢口相一的唯一接头人,如何在号称“猎隼”的日华中派遣军特务机关长高桥眼皮底下完成情报交接,殊为艰难,稍有不慎,两个人将同时暴露。而这次交接必须在酒吧内进行,这是矢口向她传递出的信号。其他的任何地点和时间,只会增加矢口的暴露风险。   为了降低矢口的风险度,云珊开始频频从这个日军官的怀抱转向另个军官的怀抱,往往是一曲未了,她便换了个舞伴,概因她出众的姿色和曼妙的舞姿把这些日本军官迷得神魂颠倒,每名军官均以能与她共舞一曲而“三生有幸。”   这四个字是她从这些军官中听得最多的中国话,虽说成了不伦不类的“三三吆西。”   她曾两次带着舞伴滑过矢口面前,但他明显不愿或不能接招。是碍于高桥?也是或也不是。第二次滑过他面前时,他的目光似往一边划过那么一眼。哦,她当即明白过来,或许只能这样才能不着痕迹,但他就能那么吃得准吗?且试过再说。   当她带着股香风旋过高桥的一名下属身边时,她向他伸出手娇嗲地吟出一声“琦野君,来呀亲爱的”,琦野纵起身体从她的舞伴手里把她接了过去。她恣意地咯咯大笑着,沿着舞池转了一圈,再次转到了矢口的面前,当她向矢口飞去一眼时,琦野果然一把将她向矢口怀里推去,嘴里还风趣地说“找你的老情人去吧”,而她则在倒向矢口怀里时,狎昵地笑着伸出手摸了把他的脸。   这段时间,至少不下于八名参加了上午作战会议的高级军官曾与云珊共舞一曲,嫌疑障碍基本扫除。矢口相一顺势在云珊的香腮上偷吻一个,同时不忘对高桥抱以歉意一笑。   高桥潇洒地挥了个手,请自便。   带着迷人的云珊滑进人丛中,矢口却比刚才更为紧张起来。情报他带在身上,除此他还可以向她口授。放在另外一个场合,这两点他都轻易地可以做到。但今天不行,有高桥在侧虎视眈眈,他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所以,当他背对高桥时,用手指在云珊的小蛮腰上轻叩一组摩斯密码——懂摩斯密码吗?云珊挽出一个花式令他面对了高桥,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敲出一记——懂,不多废一个字。   矢口向高桥送出一个微笑,实则紧张的心情大为放松。   一曲舞罢,矢口回到座位上,接过高桥递过来的一杯加冰白兰地对他道:“你也去舞一曲?”   频频摇着头,高桥道:“你是要我献丑啊?实在不感兴趣。你跳得挺是那个事的,没亏了你这副好身材。”   矢口借势炫耀道:“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吗?呵呵,来自富士山的舞王。”   高桥刚说了句“名副其实”,云珊又一次滑了过来伸出手“邀舞”,对象却是高桥。高桥自然是婉拒了,但矢口却由衷赞叹云珊的聪明伶俐。她似乎精通唇语,竟读懂了刚才自己要她邀高桥下场舞一曲的意思,这个姑娘不简单。   高桥待云珊离开后,突然朝矢口坐近了些,用一种颇神秘的口吻问道:“矢口君,听说了吗?军部似乎有一个新的大动作?”   是试探抑或同僚间寻常的情报打探?既然自己曾出现在作战会议上,假作正经只会引起反感而使相互间的关系疏离,作为一名卧底,得不偿失。   于是矢口道:“你的狗鼻子也太灵了吧!小林参谋长突然要通灵山防区的资料,不会无的放矢,但我也不能确定,毕竟通灵山不那么好打。以前也曾有人提出过,但给否了。”   俩人同为大佐军衔,平时碰面开开玩笑的事常有。   高桥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灵光地转了一圈,看不出他是在观察酒吧内的情形还是转着什么心思,点了下头说:“那就是的了。战场上,出奇制胜是永恒的不二法宝。前期否了,不代表后期就不能复出,在敌我相互摸底前提下进行的战役,往往要倚赖奇招才能胜出。依我看,这场战役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依我看……”矢口说了半截话,果然高桥的眼睛从人群中收了回来看向他。“你天生就是一战定江山的将军,而不是悄悄躲在暗处放冷枪的龌龊小脚色。”   “我是吗?”矢口大笑着点了下头,高桥亦大笑起来。“难道你不是?”   俩人的笑声太过放肆,引来满场的侧目,却又在看清是他俩时,大都立马吓得转过脸去。     正文 第一卷 刀尖舞者 第1章 南京暗战   第1章南京暗战   一九三九年夏秋交季时节八月末的一个晚上,闷热的南京上空传来隐隐的雷声,似有雨。街头上的男男女女纷纷仰望霎时阴云密布的天空,加快了脚步。   一辆三菱吉普车灵巧地穿梭在纷乱的人群中,驾车人单手打了下方向盘驶进一个路口在花坛边停下,推开车门,一脚车里一脚车外。   尽管天气炎热,日军华中派遣军高级情报官矢口相一仍穿着一身整齐的长裤衬衫,因为他今晚是来眼前的军官俱乐部找乐子的。   他脸上隐含微微的笑意,似不经意地扫了眼人来人往的俱乐部门前。人似乎还是那些人,但他的眼光扫向门前一侧停着的一辆小车的车牌号时,眉头微蹙,目光骤凝。稍稍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他仍抬脚朝俱乐部里走去。   一进入喧嚣闹腾的酒吧,他第一眼便锁定了右手角落里一人独处的日华中派遣军特务机关长、同样身着便装的高桥正雄。就一眼,他便把目光移开,在高桥鹰隼般的视线内,任何人的微妙举止可尽收眼底。   他遥视酒吧一眼,那些平时板着张面孔不可一世的军官们全都坐没个坐相站没个站相,或趾高气扬大放厥词,或搂着怀里的吧女舞女上下其手不亦乐乎,当然也有独坐角落一声不吭喝着杯中酒的,比如高桥正雄。不过,他看他的那一眼是利用眼角的余光。   他这么玉树临风般往那儿一站,其实是含有深意的,是希冀第一时间引起两个人的注意——我来了。   一个自然是高桥,既然他在这儿,自己就避不可免地被他盯上,索性就贴上去。另一个是在这一群醉生梦死的芸芸众生中至少还清醒着的某一个。下一秒,俩人的目光瞬间对上了,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着的花衬衫上一滑而过——有重要情报交接。   再下一秒,高桥在角落里举起双手朝他这边拍了两下:“嗨,矢口君!”   矢口转过脸去假作才看见他朝他扬了下手走了过去。   “很少看见你来这儿呀,高桥君。”   “这么说,你是经常来这儿啰?”   矢口在他对面坐下,开玩笑说:“我可不愿委屈了我这副好身材,它是属于这些花姑娘的。”   高桥却作出一副委屈状,指了指自己的五短身材说:“矢口君,你这话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哈哈一笑,矢口说:“岂敢!高桥君,今晚怎么有这么好的雅兴?”   微微一笑,高桥说:“雅兴对我这样一个热衷于战争的武夫也还是可以培养的嘛。不过矢口君,作为一个高级情报官,你不认为眼前这样一幅歌舞升平画面的背后,隐隐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吗?”   环视酒吧一眼,矢口颔首道:“不错,类似场所向为情报集散地。不过,眼下我尚未看出。”   高桥道:“我也是在观察中。武汉会战绝密情报泄露,我隐隐感觉与这间酒吧有关,所以今晚特意过来看看。矢口君,相信你也不是单纯为与姑娘们跳舞而来的吧?”   点了下头,矢口卖了个乖说:“有点点高桥君一样的味道。”   既然高桥与自己直言他来此的意图,就可以认定他并非针对自己,那么自己来此的意图能否得逞?   长沙会战在即,敌我双方各自心照调兵遣将,此时,某方的一个奇招妙算即可视作决定胜负的一*宝。上午十点,冈村宁次亲临主持了战区师团长作战会议,作为他的御前高级情报官,矢口相一出席并为师团长们讲解了湘北战区攻守双方兵力布置概况,重点讲述了通灵山国民党部队防御、支援、策应诸况。   隶属于战时情报课的他,本来被要求仅针对整个湘北战区作出一个概述讲解的,因为长沙会战的主战区设于此。未料会议之前的九点钟,小林浅三郎参谋长却突然要求他立即整理出通灵山守备部队的现行资料在会上予以解说。   讲解一俟完毕,他便离开了会场。   出于职业敏感度,很显然,冈村宁次欲对通灵山防区发动一次奔袭闪击行动。   通灵山,层峦叠嶂山高坡陡,易守难攻,且距湘北主战场百公里之遥,不宜大兵团作战,理论上应弃之。但从地势上,一旦拿下,便可长驱直入对湘北战区形成钳制态势,一举将湘北战区一划为二,分而食之。   问题是,拿得下否?   而矢口相一必须考虑的是一旦拿下的后果!   嘈杂的人声鼎沸中,爵士乐顽强地穿透其内。   自发现高桥正雄出现在酒吧后,军统南京站中尉情报员云珊的神经便高度调动起来——来者不善!尤其当她看到矢口相一现身门口,且身着表示有重要情报递交的花衬衫,她不由得略微紧张起来。   自己是矢口相一的唯一接头人,如何在号称“猎隼”的日华中派遣军特务机关长高桥眼皮底下完成情报交接,殊为艰难,稍有不慎,两个人将同时暴露。而这次交接必须在酒吧内进行,这是矢口向她传递出的信号。其他的任何地点和时间,只会增加矢口的暴露风险。   为了降低矢口的风险度,云珊开始频频从这个日军官的怀抱转向另个军官的怀抱,往往是一曲未了,她便换了个舞伴,概因她出众的姿色和曼妙的舞姿把这些日本军官迷得神魂颠倒,每名军官均以能与她共舞一曲而“三生有幸。”   这四个字是她从这些军官中听得最多的中国话,虽说成了不伦不类的“三三吆西。”   她曾两次带着舞伴滑过矢口面前,但他明显不愿或不能接招。是碍于高桥?也是或也不是。第二次滑过他面前时,他的目光似往一边划过那么一眼。哦,她当即明白过来,或许只能这样才能不着痕迹,但他就能那么吃得准吗?且试过再说。   当她带着股香风旋过高桥的一名下属身边时,她向他伸出手娇嗲地吟出一声“琦野君,来呀亲爱的”,琦野纵起身体从她的舞伴手里把她接了过去。她恣意地咯咯大笑着,沿着舞池转了一圈,再次转到了矢口的面前,当她向矢口飞去一眼时,琦野果然一把将她向矢口怀里推去,嘴里还风趣地说“找你的老情人去吧”,而她则在倒向矢口怀里时,狎昵地笑着伸出手摸了把他的脸。   这段时间,至少不下于八名参加了上午作战会议的高级军官曾与云珊共舞一曲,嫌疑障碍基本扫除。矢口相一顺势在云珊的香腮上偷吻一个,同时不忘对高桥抱以歉意一笑。   高桥潇洒地挥了个手,请自便。   带着迷人的云珊滑进人丛中,矢口却比刚才更为紧张起来。情报他带在身上,除此他还可以向她口授。放在另外一个场合,这两点他都轻易地可以做到。但今天不行,有高桥在侧虎视眈眈,他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所以,当他背对高桥时,用手指在云珊的小蛮腰上轻叩一组摩斯密码——懂摩斯密码吗?云珊挽出一个花式令他面对了高桥,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敲出一记——懂,不多废一个字。   矢口向高桥送出一个微笑,实则紧张的心情大为放松。   一曲舞罢,矢口回到座位上,接过高桥递过来的一杯加冰白兰地对他道:“你也去舞一曲?”   频频摇着头,高桥道:“你是要我献丑啊?实在不感兴趣。你跳得挺是那个事的,没亏了你这副好身材。”   矢口借势炫耀道:“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吗?呵呵,来自富士山的舞王。”   高桥刚说了句“名副其实”,云珊又一次滑了过来伸出手“邀舞”,对象却是高桥。高桥自然是婉拒了,但矢口却由衷赞叹云珊的聪明伶俐。她似乎精通唇语,竟读懂了刚才自己要她邀高桥下场舞一曲的意思,这个姑娘不简单。   高桥待云珊离开后,突然朝矢口坐近了些,用一种颇神秘的口吻问道:“矢口君,听说了吗?军部似乎有一个新的大动作?”   是试探抑或同僚间寻常的情报打探?既然自己曾出现在作战会议上,假作正经只会引起反感而使相互间的关系疏离,作为一名卧底,得不偿失。   于是矢口道:“你的狗鼻子也太灵了吧!小林参谋长突然要通灵山防区的资料,不会无的放矢,但我也不能确定,毕竟通灵山不那么好打。以前也曾有人提出过,但给否了。”   俩人同为大佐军衔,平时碰面开开玩笑的事常有。   高桥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灵光地转了一圈,看不出他是在观察酒吧内的情形还是转着什么心思,点了下头说:“那就是的了。战场上,出奇制胜是永恒的不二法宝。前期否了,不代表后期就不能复出,在敌我相互摸底前提下进行的战役,往往要倚赖奇招才能胜出。依我看,这场战役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依我看……”矢口说了半截话,果然高桥的眼睛从人群中收了回来看向他。“你天生就是一战定江山的将军,而不是悄悄躲在暗处放冷枪的龌龊小脚色。”   “我是吗?”矢口大笑着点了下头,高桥亦大笑起来。“难道你不是?”   俩人的笑声太过放肆,引来满场的侧目,却又在看清是他俩时,大都立马吓得转过脸去。     正文 第2章 血蔷薇 第2章血蔷薇    走出军官俱乐部的矢口相一,抬头望一眼雨后清朗的星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今晚的情报交接可以用相当完美四个字来形容。他对从身边经过的两名美少女吹出一声*的口哨,跨上了他的吉普车,车下的轮胎随着车子的急速转弯发出一声快乐的尖啸。    十分钟后,肩挎时髦小皮包的云珊也走出了俱乐部,她也抬头望了眼天空,却没有矢口那样的好心情,脚步略微快速地朝前走去。    紧跟她之后,高桥也步出了俱乐部,他亦仰面看了眼天空,那是因为吹在身上的风太爽了,难得。    蓦然,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名年轻女子呼救的喊声。这种喊声当可唤起一个正常男人对女人的保护欲,他停下脚步往那边瞭望,身边立马蹿出几名男子向他张望的方向快速跑去。    仅一小会儿,他的一名属下跑步过来向他报告,有两名醉酒军官欲对一名刚从俱乐部下班的舞女行非礼之举。    两年前攻克南京之时,外界对日军大肆*民女的恶行予以了严厉斥责与愤怒声讨,本部为挽回影响,在军内发布严饬令,凡军人骚扰或*妇女,轻者革去军职,重者送交军事法庭。之后,日官兵明目张胆的*行为虽然有所收敛,但夜幕下、中国人俗称的旮旯角落仍时有发生。    “把这俩给我轰跑了!众目睽睽之下竟也敢胡来,不想活了!”高桥说完正准备开步走,属下边应着“是”,边说,“怪也怪云珊长得太漂亮了,别说喝了点猫尿,就是我等正常人见了也难免想入非非。”    高桥身体一顿,收住刚迈开的脚。    不对,云珊的家应该在四马路那边,她怎么走了个反向?武汉会战情报泄密案发生后,他曾对军官俱乐部所聘员工和常驻舞女进行过全方位的调查,因为云珊出众的外表,她的个人情况他是了熟于胸的。    难道她是应某个人的邀约出台做鸡,或是某某的情人?    他招了招手,暗地里钻出俩人来,他朝出事的方向努了努嘴:“把这个云珊给我盯住了。”    自己突然之间被日本特务盯上的状况,云珊虽不知道,但她是敏觉到了的。情报到手,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发往本部。情报交接顺利,她的心情虽与她的上线矢口相一同样愉悦,可情报毕竟还没发出去,她自然比矢口多了一层紧张,脚下不由加快了步速。    这时,一个令她完全没有料到的情况竟然发生了。两名浑身充满酒气的日军下级军官突然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醉薰薰地要她陪他俩玩玩。她一个急闪躲过,右手甚至伸进了手袋。包里有把白朗宁手枪,是她轻易不离身的自卫也是自杀武器。    她自信有把握射杀面前的这两个日本畜生,或许也跑得脱,但矢口的紧急情报就难得于第一时间发出去了。情报就是生命,生命需要靠时间来保障,可自己仅凭双手敌得过眼前两个壮如蛮牛的畜生吗?即便打得过,自己岂不暴露在街头巷尾密布的日本暗探面前了吗?    紧要关头,自卫的念头转瞬即逝,那么她就只剩呼救一条路了。好在俱乐部散场不久,周围尚有些许路人,她边挥起手中的包向围过来的俩畜生使劲砸去,边大呼“救命!”    随着她的喊声,十几名路人围了过来,其中还有三名日军官看热闹。这些人中虽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相救,但至少令这两个畜生停下手脚,傻不拉唧冲着他们直笑,嘴里嚷嚷着“花姑娘的吆西。”    就在围观的三名军官也跟着“吆西”时,突然冲过来几名便装汉子,朝那两个畜生“噼啪”搧了几耳光,随即亮出派司,俩畜生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老远了。    “云珊小姐,受惊了!”一名看似为首的汉子恭谨地向云珊致歉道。    “哦,还好,没事,谢了。”云珊假作惊魂未定地致谢道。    “需要我们护送你回家吗?”为首汉子亦假献殷勤道。    “不用,真的不用。感谢各位兄弟出手相救,这点钱麻烦你请几位弟兄宵个夜,以表达我由衷的谢意。”云珊从包里掏出一叠票子送到这人的手上。    “小意思,云珊小姐不必客气。请收回吧。”这人鞠了一躬退下。    云珊还以一礼,迈开脚的瞬间,蓦然一下警醒到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的问题。    眼前这几个突然钻出来的人她并不认识,而他们却认得自己。如此说来,他们即便不是特高课的也是日本暗探,而前者的可能性居多。小小的暗探岂敢搧皇军军官的耳光,也只有无法无天的特高课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们为什么对自己出手相救?单纯的怜香惜玉还是另有深意?    如果现在自己仍照旧往前走,身后若缀了这些特高课的人,今晚的情报便极有可能发不出去了,且遗下深夜他往的不利口实。可自己一旦往回走,嫌疑同样也惹上了。处在这样一个两难境地的她容不得自己片刻迟疑,必须立即做出决断,眼前的这些特高课杂种不是拿来做摆设的。    时间无多,自己只能往前走!但她心里很清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便是欲将生死置之度外,而在自己年轻的生命凋谢之前,她必须把情报发出去。    她迈开了自己或许走向死亡的脚步,朝既定的联络站走去,她现在只能走向那里,因为那儿有部电台,自己必须通过这部电台将关系到长沙会战战局的重要情报发给总部,即便用自己的年轻生命去换取。    午夜的南京街头行人稀少,显得极静。善良而屈辱的民众迫于战时宵禁令的*威,只能龟缩于自己家中的方寸之地苟延残喘。    身后寂然无声,但云珊十分清楚,万恶的魔鬼正撵着自己的脚步渐渐迫近,而她却只能引领着他们将自己送往死亡之途。好在不远处的居民区纵横交错,于身后的侵略者彷如迷宫,可暂缓死亡的迫近,从而为自己赢得哪怕一点点宝贵的时间。    拐过街角,一条深巷四通八达,云珊灵巧地穿插其间,确信甩掉了身后紧缀的尾巴后,立刻折身快速向联络站走去。    “砰,砰砰,砰!”四下不连贯的敲门暗号划破了小巷深处的寂静,也给正失去追踪方位的特高课指引了方向。    仅仅两秒钟后,面前紧闭的房门开启了一道细缝,露出联络站二十四小时值守人员老汪警觉的眼睛。在他闪开身体的刹那,云珊几乎是硬挤了进去,快速转身抓住老汪的一只胳膊语速极快地对他说:“老汪,有份急件必须马上发出去,特高课的人很快就会跟过来……”    “好,不用多说了,没事,你快去,我顶着。”老汪接过她的话,同时把她往楼梯那边推去。    云珊信任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向楼梯,二楼天台上有间阁楼。    老汪关好房门,拿门栓顶住,从腰间拔出驳壳枪顶上火,返身回到卧室,从床底下的一个木箱里摸出两颗日式手雷,然后折回到门前,把耳朵贴在房门上聆听外面的动静。    而在这同一时间里,循着云珊的敲门声追踪而来的日特,因认不准云珊具体进了哪扇门正摸着脑袋瓜犯踌躇。    得到手下报告紧跟而来的高桥正雄四外打量一眼,挥手让手下散开各自占据有利方位后,他蹑手蹑脚走近一户民居的房门,将耳朵贴了过去。    隐隐的电波声敲击着他的耳膜,他向前蹿了几步又贴向另一户民居的房门,电波的强度略大。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连连向前蹿去,而他手下的那帮人也形成一个半包围战斗序列紧紧相跟在侧。    当高桥的耳朵贴向老汪的那扇门时,他像是被电触到了般,一贴即退,倒纵几步后,挥手发出包围的命令,同时让人迂回过去守住后门。    在他的暗示下,一名手下掩身门侧伸手敲门。门内的老汪自然不予理会,争取哪怕一秒的时间是他的当务之急。这个道理高桥自当清楚,他使出这一招叫投石问路,你不理会我,我接下来就修理你。    云珊冒死走进这扇门里,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要把她从酒吧得来的情报发往她的总部。刚才窃听到的电波声迫使高桥必须采取果断的措施,迅速阻断电波的传出。    他摆了下脑袋,一名手下上前将一颗手雷往门下一放,他刚来得及捂住耳朵,手雷“轰”的一声爆炸了。硝烟尚弥漫,属下中已有人拼死往里冲去,随着几声枪响当即毙命。    反击的枪声当即如暴雷般响起,密集得彷如筛眼。闪身门侧的高桥很快于枪声中倾听到重物倒地声,门内的抗击者显然被横扫的枪弹不幸击中,因为还击的枪声终止了。不待高桥发出攻击的命令,几名急于立功的属下已冲了进去。    于是,更为不幸的事情马上发生了,随着两声日式手雷的爆炸声,高桥的脸上沾满了他同类的血肉,同时也激起他的满腔怒火,舍命冲进门内。    在满屋硝烟中,高桥必须迅速作出判断,立即辨明电台所在方位。这是一幢两层民居,在手下进入底楼的各个房间之后,高桥立在当地,眼睛环视一眼,向楼梯望去。    他身边的两名手下当即向楼梯上冲去,高桥喝住俩人,令他俩冲上去后立刻制服疑犯,以防其采取过激的自戕行为。    交代完命令的高桥退出了仍弥漫着硝烟的房间,直至退到安全线外才收住了脚,静待一个他预期的或称不可逆转的结果出现。    仅仅于二十秒钟后,他所预期的场景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诞生了:在腾腾升向半空的形式蘑菇状的烟层顶端,在一抹抹血色染红的夜色里,他仿佛看见了云珊那张绽放着无限美丽笑容的脸……    并非高桥正雄有先见之明又一次逃离死亡,而是在此之前,有太多国共双方的特工,在面临逮捕或死亡之际,壮烈地采取了在高桥认为甚不理智的玉石俱焚行为! 正文 第2章 血蔷薇 第2章血蔷薇    走出军官俱乐部的矢口相一,抬头望一眼雨后清朗的星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今晚的情报交接可以用相当完美四个字来形容。他对从身边经过的两名美少女吹出一声*的口哨,跨上了他的吉普车,车下的轮胎随着车子的急速转弯发出一声快乐的尖啸。    十分钟后,肩挎时髦小皮包的云珊也走出了俱乐部,她也抬头望了眼天空,却没有矢口那样的好心情,脚步略微快速地朝前走去。    紧跟她之后,高桥也步出了俱乐部,他亦仰面看了眼天空,那是因为吹在身上的风太爽了,难得。    蓦然,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名年轻女子呼救的喊声。这种喊声当可唤起一个正常男人对女人的保护欲,他停下脚步往那边瞭望,身边立马蹿出几名男子向他张望的方向快速跑去。    仅一小会儿,他的一名属下跑步过来向他报告,有两名醉酒军官欲对一名刚从俱乐部下班的舞女行非礼之举。    两年前攻克南京之时,外界对日军大肆*民女的恶行予以了严厉斥责与愤怒声讨,本部为挽回影响,在军内发布严饬令,凡军人骚扰或*妇女,轻者革去军职,重者送交军事法庭。之后,日官兵明目张胆的*行为虽然有所收敛,但夜幕下、中国人俗称的旮旯角落仍时有发生。    “把这俩给我轰跑了!众目睽睽之下竟也敢胡来,不想活了!”高桥说完正准备开步走,属下边应着“是”,边说,“怪也怪云珊长得太漂亮了,别说喝了点猫尿,就是我等正常人见了也难免想入非非。”    高桥身体一顿,收住刚迈开的脚。    不对,云珊的家应该在四马路那边,她怎么走了个反向?武汉会战情报泄密案发生后,他曾对军官俱乐部所聘员工和常驻舞女进行过全方位的调查,因为云珊出众的外表,她的个人情况他是了熟于胸的。    难道她是应某个人的邀约出台做鸡,或是某某的情人?    他招了招手,暗地里钻出俩人来,他朝出事的方向努了努嘴:“把这个云珊给我盯住了。”    自己突然之间被日本特务盯上的状况,云珊虽不知道,但她是敏觉到了的。情报到手,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发往本部。情报交接顺利,她的心情虽与她的上线矢口相一同样愉悦,可情报毕竟还没发出去,她自然比矢口多了一层紧张,脚下不由加快了步速。    这时,一个令她完全没有料到的情况竟然发生了。两名浑身充满酒气的日军下级军官突然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醉薰薰地要她陪他俩玩玩。她一个急闪躲过,右手甚至伸进了手袋。包里有把白朗宁手枪,是她轻易不离身的自卫也是自杀武器。    她自信有把握射杀面前的这两个日本畜生,或许也跑得脱,但矢口的紧急情报就难得于第一时间发出去了。情报就是生命,生命需要靠时间来保障,可自己仅凭双手敌得过眼前两个壮如蛮牛的畜生吗?即便打得过,自己岂不暴露在街头巷尾密布的日本暗探面前了吗?    紧要关头,自卫的念头转瞬即逝,那么她就只剩呼救一条路了。好在俱乐部散场不久,周围尚有些许路人,她边挥起手中的包向围过来的俩畜生使劲砸去,边大呼“救命!”    随着她的喊声,十几名路人围了过来,其中还有三名日军官看热闹。这些人中虽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相救,但至少令这两个畜生停下手脚,傻不拉唧冲着他们直笑,嘴里嚷嚷着“花姑娘的吆西。”    就在围观的三名军官也跟着“吆西”时,突然冲过来几名便装汉子,朝那两个畜生“噼啪”搧了几耳光,随即亮出派司,俩畜生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老远了。    “云珊小姐,受惊了!”一名看似为首的汉子恭谨地向云珊致歉道。    “哦,还好,没事,谢了。”云珊假作惊魂未定地致谢道。    “需要我们护送你回家吗?”为首汉子亦假献殷勤道。    “不用,真的不用。感谢各位兄弟出手相救,这点钱麻烦你请几位弟兄宵个夜,以表达我由衷的谢意。”云珊从包里掏出一叠票子送到这人的手上。    “小意思,云珊小姐不必客气。请收回吧。”这人鞠了一躬退下。    云珊还以一礼,迈开脚的瞬间,蓦然一下警醒到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的问题。    眼前这几个突然钻出来的人她并不认识,而他们却认得自己。如此说来,他们即便不是特高课的也是日本暗探,而前者的可能性居多。小小的暗探岂敢搧皇军军官的耳光,也只有无法无天的特高课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们为什么对自己出手相救?单纯的怜香惜玉还是另有深意?    如果现在自己仍照旧往前走,身后若缀了这些特高课的人,今晚的情报便极有可能发不出去了,且遗下深夜他往的不利口实。可自己一旦往回走,嫌疑同样也惹上了。处在这样一个两难境地的她容不得自己片刻迟疑,必须立即做出决断,眼前的这些特高课杂种不是拿来做摆设的。    时间无多,自己只能往前走!但她心里很清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便是欲将生死置之度外,而在自己年轻的生命凋谢之前,她必须把情报发出去。    她迈开了自己或许走向死亡的脚步,朝既定的联络站走去,她现在只能走向那里,因为那儿有部电台,自己必须通过这部电台将关系到长沙会战战局的重要情报发给总部,即便用自己的年轻生命去换取。    午夜的南京街头行人稀少,显得极静。善良而屈辱的民众迫于战时宵禁令的*威,只能龟缩于自己家中的方寸之地苟延残喘。    身后寂然无声,但云珊十分清楚,万恶的魔鬼正撵着自己的脚步渐渐迫近,而她却只能引领着他们将自己送往死亡之途。好在不远处的居民区纵横交错,于身后的侵略者彷如迷宫,可暂缓死亡的迫近,从而为自己赢得哪怕一点点宝贵的时间。    拐过街角,一条深巷四通八达,云珊灵巧地穿插其间,确信甩掉了身后紧缀的尾巴后,立刻折身快速向联络站走去。    “砰,砰砰,砰!”四下不连贯的敲门暗号划破了小巷深处的寂静,也给正失去追踪方位的特高课指引了方向。    仅仅两秒钟后,面前紧闭的房门开启了一道细缝,露出联络站二十四小时值守人员老汪警觉的眼睛。在他闪开身体的刹那,云珊几乎是硬挤了进去,快速转身抓住老汪的一只胳膊语速极快地对他说:“老汪,有份急件必须马上发出去,特高课的人很快就会跟过来……”    “好,不用多说了,没事,你快去,我顶着。”老汪接过她的话,同时把她往楼梯那边推去。    云珊信任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向楼梯,二楼天台上有间阁楼。    老汪关好房门,拿门栓顶住,从腰间拔出驳壳枪顶上火,返身回到卧室,从床底下的一个木箱里摸出两颗日式手雷,然后折回到门前,把耳朵贴在房门上聆听外面的动静。    而在这同一时间里,循着云珊的敲门声追踪而来的日特,因认不准云珊具体进了哪扇门正摸着脑袋瓜犯踌躇。    得到手下报告紧跟而来的高桥正雄四外打量一眼,挥手让手下散开各自占据有利方位后,他蹑手蹑脚走近一户民居的房门,将耳朵贴了过去。    隐隐的电波声敲击着他的耳膜,他向前蹿了几步又贴向另一户民居的房门,电波的强度略大。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连连向前蹿去,而他手下的那帮人也形成一个半包围战斗序列紧紧相跟在侧。    当高桥的耳朵贴向老汪的那扇门时,他像是被电触到了般,一贴即退,倒纵几步后,挥手发出包围的命令,同时让人迂回过去守住后门。    在他的暗示下,一名手下掩身门侧伸手敲门。门内的老汪自然不予理会,争取哪怕一秒的时间是他的当务之急。这个道理高桥自当清楚,他使出这一招叫投石问路,你不理会我,我接下来就修理你。    云珊冒死走进这扇门里,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要把她从酒吧得来的情报发往她的总部。刚才窃听到的电波声迫使高桥必须采取果断的措施,迅速阻断电波的传出。    他摆了下脑袋,一名手下上前将一颗手雷往门下一放,他刚来得及捂住耳朵,手雷“轰”的一声爆炸了。硝烟尚弥漫,属下中已有人拼死往里冲去,随着几声枪响当即毙命。    反击的枪声当即如暴雷般响起,密集得彷如筛眼。闪身门侧的高桥很快于枪声中倾听到重物倒地声,门内的抗击者显然被横扫的枪弹不幸击中,因为还击的枪声终止了。不待高桥发出攻击的命令,几名急于立功的属下已冲了进去。    于是,更为不幸的事情马上发生了,随着两声日式手雷的爆炸声,高桥的脸上沾满了他同类的血肉,同时也激起他的满腔怒火,舍命冲进门内。    在满屋硝烟中,高桥必须迅速作出判断,立即辨明电台所在方位。这是一幢两层民居,在手下进入底楼的各个房间之后,高桥立在当地,眼睛环视一眼,向楼梯望去。    他身边的两名手下当即向楼梯上冲去,高桥喝住俩人,令他俩冲上去后立刻制服疑犯,以防其采取过激的自戕行为。    交代完命令的高桥退出了仍弥漫着硝烟的房间,直至退到安全线外才收住了脚,静待一个他预期的或称不可逆转的结果出现。    仅仅于二十秒钟后,他所预期的场景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诞生了:在腾腾升向半空的形式蘑菇状的烟层顶端,在一抹抹血色染红的夜色里,他仿佛看见了云珊那张绽放着无限美丽笑容的脸……    并非高桥正雄有先见之明又一次逃离死亡,而是在此之前,有太多国共双方的特工,在面临逮捕或死亡之际,壮烈地采取了在高桥认为甚不理智的玉石俱焚行为! 正文 第3章 神机妙算   第3章神机妙算   或许就在云珊启动室内爆破装置将自己炸上云端的同一时间,或者在她留给人间最后一抹的美丽笑容中,距南京约一千八百公里的国民党战时首都重庆某处,国防部军情局孔占全副局长私宅的电话骤然而响。   孔占全在床上略艰难地翻了个身,伸手从床头柜上取过专线电话的话筒,语气慵懒地“喂”了一声。   “孔局长,不好意思,吵到您了。”电讯处处长葛鹄志略紧张的声音登时把孔占全从懵懵懂懂中惊醒过来,若非紧急情报,葛鹄志不会深更半夜来吵他的瞌睡。   葛鹄志在电话里向他报告:“血蔷薇”来电,“极地虎”紧急情报。   五十多岁的孔占全一放下话筒,便以他这个年龄罕有的敏捷,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要知道,他的身体尚处在极尽缱绻后的疲态之中,有如此之快的反应也真难为他了。   他打开灯,抓起床头的衣服往身上穿着,被窝里伸出一只如玉手臂拉住他的手。   “怎么了嘛,慌七慌八丢了魂似的?”   他拿起这只手在唇上吻了一下说:“亲爱的,有桩紧急公务我必须去处理。乖,给我把被窝暖着。”   被窝中人一下坐了起来,是个极年轻的美娇娘,伸手戳了孔占全的额头一指撒娇道:“想得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动不动三更半夜把人扔下。鬼晓得你又去钻哪个婆娘的热被窝了。”   孔占全一手慌着套裤子一手揪了下她撅起老高的薄唇说:“亏你敢想哦,才被你榨干了,还有得往出冒吗?乖,快躺回去,夜凉,我去去就回,啊!”从他那腻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语气里,这个美娇娘想当然被他宠上了天。   可他现在的确没时间跟她没完没了地耗下去了。“极地虎”是军统情报系统王牌中的王牌,他所传来的情报属绝密级的绝密,整个局里除当值电讯员外,就仅限于他和局长及电讯处长葛鹄志之间知晓密电内容。   局长一职由军统大佬戴笠兼着,整个局里的常务工作基本由他一人挑了,现在他必须于第一时间赶到军情局。长沙会战在即,“极地虎”深夜来电非同小可。   安抚好美娇娘,他快步来到楼下,四名贴身保镖已在院子里整装待发。   一路急驰,当孔占全的小型车队在军情局大楼前停下时,葛鹄志已手持电文等候在台阶下。孔占全从车里一钻出来,葛鹄志便立即递上电文。孔占全接过电文仅扫了一眼,双眉便紧皱了起来。   电文的内容倒不令他太感意外,问题在于电文中的“七日内”三个字,“极地虎”给出的是一个并不确切的日期,很费思量啊!一进入情报分析室,他便直接站到了占据整面南墙的西南地区防御图前。   接着,经他宣召的军情局特二处处长范轩杰走了进来。正值壮年的范轩杰身材魁梧,看似温和的微胖脸上一双眼睛闪着狡黠之光。   在防御图前锁眉沉思有顷的孔占全,让范轩杰马上接通一厅马海波副厅长的电话,希望他率他的作战处长段定一立即赶到这儿紧急会商。   范轩杰打过电话来到他身边,轻声问:“局座,有这么急吗?日期尚有待确定啊!”   孔占全摇了下头说:“‘极地虎’是让我们来确定。显然他是无法拿到这个确切的日期,考我们啊!记得通灵山目前有一个守备师在那儿,对吗?”   范轩杰点了下头说:“一直就一个常备师的兵力,一般的防御战是足够应付的。”   再次摇头,孔占全打了个哈欠,范轩杰马上去泡了杯茶端到一边的茶几上。俩人退到沙发边坐下,孔占全让范轩杰给他详细地介绍一下通灵山周边有哪些部队驻防。   约四十分钟后,军令部一厅马海波副厅长率他的作战处长段定一匆匆而入。双方稍事寒暄,孔占全将“极地虎”的情报口述一遍之后,众人一起来到防御图前。   接过范轩杰递过来的指挥棒,孔占全首先点了下通灵山说:“目前通灵山的防御兵力是常规守备2师,一个对等的兵力是奈何不了的。日本人既然预备发动一次奔袭,必先了解到通灵山易守难攻的特性,何况他们的最终意图是剑指湘北,可想而知他们将投入数倍于我的兵力。是多少呢?情报上没说。”   频频摇着头的马海波用略带责备的口气说:“如此重要的情报怎么能就这么之乎者也呢?”   凌晨两点被人吵醒接着被拉到这儿得集中全副精力研讨战事的滋味的确不那么好受,孔占全也就没跟他计较也不加说明,准备继续自己的讲解,手中的指挥棒刚点了下南下塘河,被马海波伸手拦下。   “老兄,依我看,你是否马上追一份电过去,让你的人能否尽快落实一下确切的时间。小心上面问责呀!”   孔占全送出一个苦笑,说:“我又何尝不担心这一点。只是恐怕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呀!我的情报你以为像掏马桶一样来得易吗?”   “局座——!”随着一声悲愤的喊叫,电讯处长葛鹄志手持一份电文匆匆跑了进来,哀恸之情溢于言表。   孔占全心中一悸,正欲开口问他怎么回事,他已泪流满面地递过电报,哽咽着说:“月季花来电,血蔷薇遭敌围困英勇拉爆炸药,与敌同归于尽以身殉国了呀!”   孔占全将手持的指挥棒猛力朝头部一击,指挥棒应声断为两截,眼睛一下潮湿了,喟然而叹道:“血蔷薇啊血蔷薇,你可成了真正的一朵血蔷薇了呀!”   一侧的马海波、范轩杰和段定一摘下头上的帽子,垂下脑袋以示默哀。   唏嘘有顷的孔占全昂起来头,平伸出右手喝一声“拿来!”范轩杰赶忙另取了一根指挥棒递到他手上。他眨了下眼皮忍下泪水,权当没事般重新站到防御图跟前,伸出手中的指挥棒再次指向南下塘河。   “目前驻守这一地区的是日军第6师团、奈良支队和上村支队,兵力共约5万,这也是距通灵山最近的日军部队。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日军以这5万兵力或只需这5万中的一半兵力对通灵山发动一场奔袭战,进而对湘北形成一个钳式态势,整个长沙会战战局将如何演绎,各位——?”   闻者无不面面相觑!   孔占全眼中犀利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语气跟着严厉起来,继续道:“情报来源的不确切性,有着它诸方面的因素,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但只要我们细细推演一下,所有细节其实尽在其中。敌兵力距通灵山的路程最快需要四天,前期的集结准备也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所以把日军发动奔袭的时间概述为七天,是将这些因素包括进去了的。再结合我方的兵力部署,距通灵山最近的2号、6号地区有凌浩然的独立师、张开元的114军,路程上的所需时间同样约三到四天。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各位——?”   军令部一厅作战处长段定一稍稍思量道:“您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这份情报,或者日军奔袭途中方为我所知,通灵山应该七日内将被日军拿下?”   孔占全的身体向他倾去,反问道:“你以为在第6师团的奔袭闪击下,通灵山守军能顶多久?”   一旁,马海波兀自自言自语斟酌道:“一天?半天?或干脆俩钟头?都有可能,但难以支撑二十四小时以上是确定无疑的。”   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孔占全道:“老兄,这话太绝对了。就目前我军的战力来讲,换任何一个建制的师,恐都难以顶得过二十四小时。所以劳烦马副厅长,立即致电国防部和军令部要求召开一个紧急会议,立即着调凌浩然独立师和张开元的114军马不停蹄驰援通灵山!”   “老兄,有这么急吗?”马海波指了下自己的手表说。   “常态下,似乎无此必要,好好想想?”孔占全点了下他的心口。   马海波似恍然大悟道:“你是指你的那个什么血蔷薇的暴露会加速日军的行动步骤?”   点了下头,孔占全道:“这也是我的情报官七日之指的精妙之处,他已经把可能发生的情况全打了进去。”   马海波亦点头道:“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哪。我这就电告上峰。”   电话拨过去,马海波言简意赅地将情况予以说明。电话那头当即命令他和孔占全率领相关人员立即赶赴军令部出席紧急会议。   一行来到楼下,马海波临上车前拉住范轩杰,朝正往车里钻的孔占全努了下嘴,问:“那个什么血蔷薇是老孔的什么人?看他难过成那样儿。”   孰料范轩杰从兜里掏出皮夹,亮出里面的一张照片,不无伤感地说:“这个血蔷薇是咱局的局花,天下少见的大美人儿,可惜了了哇,从今往后就只能对着照片解解馋啰!”   马海波就他的手看了眼照片,的确美得不可方物。   上午十点,军令部发布第258号作战令:兹令凌浩然部于令到两小时内启程、七十小时内抵达通灵山左翼;兹令张开元部于两小时内启程、七十小时内抵达通灵山中部与右翼,即时部署战线,迎头痛击日军第6师团所部,以振我军威!   战斗令下方的空页,有军令部徐部长亲书小楷一行:此电兹启用我尚未施行之绝密青码!     正文 第3章 神机妙算   第3章神机妙算   或许就在云珊启动室内爆破装置将自己炸上云端的同一时间,或者在她留给人间最后一抹的美丽笑容中,距南京约一千八百公里的国民党战时首都重庆某处,国防部军情局孔占全副局长私宅的电话骤然而响。   孔占全在床上略艰难地翻了个身,伸手从床头柜上取过专线电话的话筒,语气慵懒地“喂”了一声。   “孔局长,不好意思,吵到您了。”电讯处处长葛鹄志略紧张的声音登时把孔占全从懵懵懂懂中惊醒过来,若非紧急情报,葛鹄志不会深更半夜来吵他的瞌睡。   葛鹄志在电话里向他报告:“血蔷薇”来电,“极地虎”紧急情报。   五十多岁的孔占全一放下话筒,便以他这个年龄罕有的敏捷,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要知道,他的身体尚处在极尽缱绻后的疲态之中,有如此之快的反应也真难为他了。   他打开灯,抓起床头的衣服往身上穿着,被窝里伸出一只如玉手臂拉住他的手。   “怎么了嘛,慌七慌八丢了魂似的?”   他拿起这只手在唇上吻了一下说:“亲爱的,有桩紧急公务我必须去处理。乖,给我把被窝暖着。”   被窝中人一下坐了起来,是个极年轻的美娇娘,伸手戳了孔占全的额头一指撒娇道:“想得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动不动三更半夜把人扔下。鬼晓得你又去钻哪个婆娘的热被窝了。”   孔占全一手慌着套裤子一手揪了下她撅起老高的薄唇说:“亏你敢想哦,才被你榨干了,还有得往出冒吗?乖,快躺回去,夜凉,我去去就回,啊!”从他那腻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语气里,这个美娇娘想当然被他宠上了天。   可他现在的确没时间跟她没完没了地耗下去了。“极地虎”是军统情报系统王牌中的王牌,他所传来的情报属绝密级的绝密,整个局里除当值电讯员外,就仅限于他和局长及电讯处长葛鹄志之间知晓密电内容。   局长一职由军统大佬戴笠兼着,整个局里的常务工作基本由他一人挑了,现在他必须于第一时间赶到军情局。长沙会战在即,“极地虎”深夜来电非同小可。   安抚好美娇娘,他快步来到楼下,四名贴身保镖已在院子里整装待发。   一路急驰,当孔占全的小型车队在军情局大楼前停下时,葛鹄志已手持电文等候在台阶下。孔占全从车里一钻出来,葛鹄志便立即递上电文。孔占全接过电文仅扫了一眼,双眉便紧皱了起来。   电文的内容倒不令他太感意外,问题在于电文中的“七日内”三个字,“极地虎”给出的是一个并不确切的日期,很费思量啊!一进入情报分析室,他便直接站到了占据整面南墙的西南地区防御图前。   接着,经他宣召的军情局特二处处长范轩杰走了进来。正值壮年的范轩杰身材魁梧,看似温和的微胖脸上一双眼睛闪着狡黠之光。   在防御图前锁眉沉思有顷的孔占全,让范轩杰马上接通一厅马海波副厅长的电话,希望他率他的作战处长段定一立即赶到这儿紧急会商。   范轩杰打过电话来到他身边,轻声问:“局座,有这么急吗?日期尚有待确定啊!”   孔占全摇了下头说:“‘极地虎’是让我们来确定。显然他是无法拿到这个确切的日期,考我们啊!记得通灵山目前有一个守备师在那儿,对吗?”   范轩杰点了下头说:“一直就一个常备师的兵力,一般的防御战是足够应付的。”   再次摇头,孔占全打了个哈欠,范轩杰马上去泡了杯茶端到一边的茶几上。俩人退到沙发边坐下,孔占全让范轩杰给他详细地介绍一下通灵山周边有哪些部队驻防。   约四十分钟后,军令部一厅马海波副厅长率他的作战处长段定一匆匆而入。双方稍事寒暄,孔占全将“极地虎”的情报口述一遍之后,众人一起来到防御图前。   接过范轩杰递过来的指挥棒,孔占全首先点了下通灵山说:“目前通灵山的防御兵力是常规守备2师,一个对等的兵力是奈何不了的。日本人既然预备发动一次奔袭,必先了解到通灵山易守难攻的特性,何况他们的最终意图是剑指湘北,可想而知他们将投入数倍于我的兵力。是多少呢?情报上没说。”   频频摇着头的马海波用略带责备的口气说:“如此重要的情报怎么能就这么之乎者也呢?”   凌晨两点被人吵醒接着被拉到这儿得集中全副精力研讨战事的滋味的确不那么好受,孔占全也就没跟他计较也不加说明,准备继续自己的讲解,手中的指挥棒刚点了下南下塘河,被马海波伸手拦下。   “老兄,依我看,你是否马上追一份电过去,让你的人能否尽快落实一下确切的时间。小心上面问责呀!”   孔占全送出一个苦笑,说:“我又何尝不担心这一点。只是恐怕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呀!我的情报你以为像掏马桶一样来得易吗?”   “局座——!”随着一声悲愤的喊叫,电讯处长葛鹄志手持一份电文匆匆跑了进来,哀恸之情溢于言表。   孔占全心中一悸,正欲开口问他怎么回事,他已泪流满面地递过电报,哽咽着说:“月季花来电,血蔷薇遭敌围困英勇拉爆炸药,与敌同归于尽以身殉国了呀!”   孔占全将手持的指挥棒猛力朝头部一击,指挥棒应声断为两截,眼睛一下潮湿了,喟然而叹道:“血蔷薇啊血蔷薇,你可成了真正的一朵血蔷薇了呀!”   一侧的马海波、范轩杰和段定一摘下头上的帽子,垂下脑袋以示默哀。   唏嘘有顷的孔占全昂起来头,平伸出右手喝一声“拿来!”范轩杰赶忙另取了一根指挥棒递到他手上。他眨了下眼皮忍下泪水,权当没事般重新站到防御图跟前,伸出手中的指挥棒再次指向南下塘河。   “目前驻守这一地区的是日军第6师团、奈良支队和上村支队,兵力共约5万,这也是距通灵山最近的日军部队。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日军以这5万兵力或只需这5万中的一半兵力对通灵山发动一场奔袭战,进而对湘北形成一个钳式态势,整个长沙会战战局将如何演绎,各位——?”   闻者无不面面相觑!   孔占全眼中犀利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语气跟着严厉起来,继续道:“情报来源的不确切性,有着它诸方面的因素,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但只要我们细细推演一下,所有细节其实尽在其中。敌兵力距通灵山的路程最快需要四天,前期的集结准备也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所以把日军发动奔袭的时间概述为七天,是将这些因素包括进去了的。再结合我方的兵力部署,距通灵山最近的2号、6号地区有凌浩然的独立师、张开元的114军,路程上的所需时间同样约三到四天。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各位——?”   军令部一厅作战处长段定一稍稍思量道:“您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这份情报,或者日军奔袭途中方为我所知,通灵山应该七日内将被日军拿下?”   孔占全的身体向他倾去,反问道:“你以为在第6师团的奔袭闪击下,通灵山守军能顶多久?”   一旁,马海波兀自自言自语斟酌道:“一天?半天?或干脆俩钟头?都有可能,但难以支撑二十四小时以上是确定无疑的。”   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孔占全道:“老兄,这话太绝对了。就目前我军的战力来讲,换任何一个建制的师,恐都难以顶得过二十四小时。所以劳烦马副厅长,立即致电国防部和军令部要求召开一个紧急会议,立即着调凌浩然独立师和张开元的114军马不停蹄驰援通灵山!”   “老兄,有这么急吗?”马海波指了下自己的手表说。   “常态下,似乎无此必要,好好想想?”孔占全点了下他的心口。   马海波似恍然大悟道:“你是指你的那个什么血蔷薇的暴露会加速日军的行动步骤?”   点了下头,孔占全道:“这也是我的情报官七日之指的精妙之处,他已经把可能发生的情况全打了进去。”   马海波亦点头道:“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哪。我这就电告上峰。”   电话拨过去,马海波言简意赅地将情况予以说明。电话那头当即命令他和孔占全率领相关人员立即赶赴军令部出席紧急会议。   一行来到楼下,马海波临上车前拉住范轩杰,朝正往车里钻的孔占全努了下嘴,问:“那个什么血蔷薇是老孔的什么人?看他难过成那样儿。”   孰料范轩杰从兜里掏出皮夹,亮出里面的一张照片,不无伤感地说:“这个血蔷薇是咱局的局花,天下少见的大美人儿,可惜了了哇,从今往后就只能对着照片解解馋啰!”   马海波就他的手看了眼照片,的确美得不可方物。   上午十点,军令部发布第258号作战令:兹令凌浩然部于令到两小时内启程、七十小时内抵达通灵山左翼;兹令张开元部于两小时内启程、七十小时内抵达通灵山中部与右翼,即时部署战线,迎头痛击日军第6师团所部,以振我军威!   战斗令下方的空页,有军令部徐部长亲书小楷一行:此电兹启用我尚未施行之绝密青码!     正文 第4章 壁上观 第4章壁上观    清晨的太阳穿过弥漫的薄雾,显得有些懒洋洋的,懒阳下一大彪人马,在狭窄的路上成两路纵队前行,个个的脸上尽显疲态。迷雾中群峰隐隐约约在望,匀速行进的队伍渐渐慢了下来。    一辆美式吉普车从后面超了上来,车后座上坐着两名国军军官,一为中将军衔,一为少将军衔,年龄均在四十余岁左右。    左侧坐着的中将一张中国男人的典型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唇,张嘴一口白牙。他身边的少将长着张不怎么像军人的书生白净脸,若配上一副眼镜,一眼看去就是标准的学府教员了。    一名上尉军官骑着匹马迎面跑过来,敬礼报告道:“报告师座参座,先遣一团已经进入阵地,前方尚未发现敌踪。”    “不错。”独立师参谋长王岩看了眼手表,满意地笑了说,“师座,咱们比预定时间提前了整整三个小时。”    “不能这么算的,全员上了山才做数。”师长凌浩然向前努了努嘴,“前面怎么回事?”    上尉道:“二团已经抵达山脚,稍事休整准备登山。”    露一口白牙一笑,凌浩然说了声“我也该活动一下腿脚准备爬山啰”,一手撑着车栏杆,右脚一蹁,整个人已蹦到了地上。    嘿嘿一笑,王岩慢条斯理地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隐隐一阵枪声传来,他支起耳朵听了听,这才下了车踱到凌浩然身边停下。    “鬼子来得也不慢啊,都交上火了。”他语气轻俏地说。    “使的都是轻武器。小鬼子的炮兵后一步才上得来,但他们的速度也够快的了。让通讯连接通114军,问他们到哪了,打的是他们那头。”凌浩然边说边向前走着。    迎面一支队伍懒懒散散地过来了,打头的一名少校军官一看见凌浩然,立马回头朝身后的队伍吼了一嗓“都给我精神着”,接着朝凌浩然跑过来,到跟前了一个立定行以军礼,大声道:“报告将军,守备二师三团一营营长蒯富贵奉命回撤!”    凌浩然皱了皱眉,朝他身后努了下嘴问道:“这山头就你们一个营守着?”    许是他的威严给了蒯富贵以震慑,迫得他又行了个军礼回答道:“报告将军,一个营足矣,可顶一个团使。”    “混账话!鬼子若来两个团呢?飞机大炮再轰你个狗日的,你还算个球啊!”凌浩然斥道。    小营长浑身的汗就炸了出来。王岩过来了,朝他歪了歪嘴“去吧”,小营长仓促行了礼跑开了。独立师和114军接防通灵山后,守备2师将即时后撤作为预备队。    当王岩告知凌浩然114军大部已在半山腰后,他略担忧地说:“114军没打过什么硬仗,我担心他们跟刚才那个营长一样,以为可据险而守就麻烦了。”    王岩点头道:“说到险,我们的防地可谓天险,所以上面只布防了我们一个师。而张军长那方是三个师,且预备师基本上也是替他准备着的,其中的厉害关系相信他是明白的。”    凌浩然苦笑道:“那你是说我杞人忧天了?”    一声“哪里”,俩人跨上卫兵牵来的马,朝通灵山纵去。    未几,凌浩然和王岩登上通灵山左翼山头,因其状似人或动物的脑袋,被当地人称猫头山,或许猫这种动物比较讨喜吧。    站在猫头上往下往远看,一派雾霭缭绕中透出一股股森然,颇令人眩目,若许用一个字来形容目视所见——险!    凌浩然环视一眼周围的众官兵,个个莫不红眼青脸精神疲惫,却都还在强撑着。他的眼不由一热,当即传令下去,恶战在即,除各处观察哨,全员抓紧时间休息。    一名年轻军官跑步来到俩人面前,声音嘹亮道:“报告师座老营长,不,报告参座,特务营营长郝风前来报到,特务营全体集合完毕整装待发,请指示!”    凌浩然笑对他道:“你这个嫩营长又奉了老营长什么命令了?”    郝风道:“报告师座,老营长让我去偷袭第6师团炮兵联队,至少拖他们的后腿。”    郝风去后,凌浩然让作战参谋把各团的团长召集到一块儿来。人员到齐后,作战参谋铺开通灵山全线防御图。    通灵山纵深二十余公里,横广百十公里。右翼百灵山横广三十余公里,主峰横广四十余公里,这近八十公里防线,相较于横广二十余公里左翼猫头山的险峻,林疏坡缓,视野宽广,日军选择该两处率先发起攻击,不足为奇。但守方毕竟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攻方若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恐难得逞。    这是应凌浩然召集而来的几位团长一致的看法。    凌浩然和王岩对视一眼,果然他们抱有刚下山那位守备二师营长同样的据险轻敌思想,并且眼前的战况似也在验证着他们的这一看法:主峰与右翼几乎同时开战,自己这方此刻却在做壁上观。    可问题是,凌浩然不可能对这几位团长重复他刚才对那位营长的呵斥,他必须得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方能使之信服,可事实似乎就摆在面前,而他却拿不出足够令他们信服的道理。    在一种仿佛听隔壁爆竹响看热闹的心态中,凌浩然的独立师迎来了夜幕降临。隔壁的枪声渐渐弱了下去,向不善夜战的日军自不敢冒急功近利之大不韪而贸然发动夜战,只得偃旗息鼓。    耳闻周围鼾声震天价响,凌浩然却怎么也合不上眼,倒非身边鼾声如雷吵的,而是心中隐隐的忧虑所致。他们怎么就那么睡得香呢?是累了?疲了?还是高枕无忧?    凌晨5时,天色尚蒙蒙亮,枪炮声骤然而响,密集的枪声中,山炮“轰隆隆”的震响令得脚下的大地打颤发抖。一小时前,凌浩然接获特务营的报告,他们欲发起的对日第6师团野战炮兵联队的偷袭因其与大股后续部队在一块儿功败垂成。    从隆隆的炮声中,与日军打了多场仗的凌浩然,从中听出了日制105mm山炮群炮的轰响声,下血本了啊。    被炮声惊醒的独立师官兵耳闻一阵紧似一阵的山炮响,脸上均没了昨天那般的轻松,个个鸦雀无声听着,脚下的颤抖把他们的魂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    6时,炮火渐弱,战斗同时在右翼和主峰打响。    7时,随着战况愈趋激烈,独立师团以上军官均围聚在通讯连的帐篷里,个个脸上神情端凝。    9时至13时,陆续有阵地被攻陷的消息传来,幸得是小范围攻陷,很快又夺了回来。    15时至17时,右翼和主峰伤亡递增减员严重,预备队各增援一个营的兵力;至夜色笼罩的20时,预备队又各增派一个营;至20时40分,日军全线撤退。    21时30分,伤亡统计数据:114军右翼63师伤三千四百余人,亡一千三百余人,64师1团伤亡大部;主峰64、65师5个团总共伤亡逾六千余人;守备二师四个营伤亡共六百余人。    统计数据触目惊心!凌浩然却以为,真正的战斗尚未开始。    王岩问他:“你认为真正的战斗应该是什么样的?”    凌浩然冷笑道:“日军的空中支援还没施展呢!”    一怔之后,王岩问:“他们会何时施展?”    凌浩然耸了下肩膀作答。    是夜,凌浩然问了个王岩十分严峻的问题:“你认为日军为什么不对猫头山发起攻击?”    王岩想了想才说:“似乎难以突破所以放弃,但又似乎没有这般简单。”    凌浩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好在今天一战他们把咱们给打醒了”,撂下他钻帐篷里去了。    是日凌晨仍旧5时,炮声再起,却主要落在主峰阵地上,且非常密集。半小时后,日军的攻击力也主要聚集于主峰。据右翼报告,他们那边零星的骚扰不断。    7时,天空中隐隐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几乎于瞬间,大批的日制96式轰炸机飞临通灵山主峰上空实施猛烈的狂轰滥炸。114军高炮团的火力对其基本构不成杀伤力,主峰阵地腾起的硝烟漫布整个通灵山上空,电台里传出的惊恐呼声彷如鬼哭狼嚎。    40分钟后,敌机退去,电台里张开元军长紧急呼叫预备队全员增援。    王岩大叹道:“后续增援部队若今天赶不到,恐怕是顶不过去了!”    摇摇头,凌浩然却道:“怕就怕上面再犯老毛病!”    王岩“唔”了一声,点点头说:“有可能。”    9时至12时,主峰阵地不时传来反复争夺失地的消息,凌浩然身后的军官们已经有人开口请战支援了,他实在不忍斥责他们,只是转身狠狠扫了一眼。    就在这时,电讯员呈上一纸电文,他与王岩对视一眼接过电报,军令部要他做好增援的准备,他默默无语地将电报交给王岩。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是一句再教条不过的话,但你不得不从,悲哀!    想归想,说归说,做归做,他马上让话务员接通张开元,直截了当地问他还能顶多久。张开元在那头心知肚明朗朗笑着说:“老弟,多的不敢吹,我保证给你顶到天黑。”    凌浩然一声“谢了”,放下话筒,传令下去,密切注视敌方动态。    或许有人对凌浩然和张开元之间这短短的对话感到奇怪。稍作说明。战时,我方电台发出的电讯被敌方破译的概率要说高达百分之七八十以上,也许很多人都不相信,但事实便是如此。    凌浩然之所以担心上峰发报要他增援114军,概因于此。日军若截获了这份电文,下一步会怎么走,还用得着猜吗?    或许凌浩然真正担心的还不仅止于此,那他到底担心的什么? 正文 第4章 壁上观 第4章壁上观    清晨的太阳穿过弥漫的薄雾,显得有些懒洋洋的,懒阳下一大彪人马,在狭窄的路上成两路纵队前行,个个的脸上尽显疲态。迷雾中群峰隐隐约约在望,匀速行进的队伍渐渐慢了下来。    一辆美式吉普车从后面超了上来,车后座上坐着两名国军军官,一为中将军衔,一为少将军衔,年龄均在四十余岁左右。    左侧坐着的中将一张中国男人的典型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唇,张嘴一口白牙。他身边的少将长着张不怎么像军人的书生白净脸,若配上一副眼镜,一眼看去就是标准的学府教员了。    一名上尉军官骑着匹马迎面跑过来,敬礼报告道:“报告师座参座,先遣一团已经进入阵地,前方尚未发现敌踪。”    “不错。”独立师参谋长王岩看了眼手表,满意地笑了说,“师座,咱们比预定时间提前了整整三个小时。”    “不能这么算的,全员上了山才做数。”师长凌浩然向前努了努嘴,“前面怎么回事?”    上尉道:“二团已经抵达山脚,稍事休整准备登山。”    露一口白牙一笑,凌浩然说了声“我也该活动一下腿脚准备爬山啰”,一手撑着车栏杆,右脚一蹁,整个人已蹦到了地上。    嘿嘿一笑,王岩慢条斯理地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隐隐一阵枪声传来,他支起耳朵听了听,这才下了车踱到凌浩然身边停下。    “鬼子来得也不慢啊,都交上火了。”他语气轻俏地说。    “使的都是轻武器。小鬼子的炮兵后一步才上得来,但他们的速度也够快的了。让通讯连接通114军,问他们到哪了,打的是他们那头。”凌浩然边说边向前走着。    迎面一支队伍懒懒散散地过来了,打头的一名少校军官一看见凌浩然,立马回头朝身后的队伍吼了一嗓“都给我精神着”,接着朝凌浩然跑过来,到跟前了一个立定行以军礼,大声道:“报告将军,守备二师三团一营营长蒯富贵奉命回撤!”    凌浩然皱了皱眉,朝他身后努了下嘴问道:“这山头就你们一个营守着?”    许是他的威严给了蒯富贵以震慑,迫得他又行了个军礼回答道:“报告将军,一个营足矣,可顶一个团使。”    “混账话!鬼子若来两个团呢?飞机大炮再轰你个狗日的,你还算个球啊!”凌浩然斥道。    小营长浑身的汗就炸了出来。王岩过来了,朝他歪了歪嘴“去吧”,小营长仓促行了礼跑开了。独立师和114军接防通灵山后,守备2师将即时后撤作为预备队。    当王岩告知凌浩然114军大部已在半山腰后,他略担忧地说:“114军没打过什么硬仗,我担心他们跟刚才那个营长一样,以为可据险而守就麻烦了。”    王岩点头道:“说到险,我们的防地可谓天险,所以上面只布防了我们一个师。而张军长那方是三个师,且预备师基本上也是替他准备着的,其中的厉害关系相信他是明白的。”    凌浩然苦笑道:“那你是说我杞人忧天了?”    一声“哪里”,俩人跨上卫兵牵来的马,朝通灵山纵去。    未几,凌浩然和王岩登上通灵山左翼山头,因其状似人或动物的脑袋,被当地人称猫头山,或许猫这种动物比较讨喜吧。    站在猫头上往下往远看,一派雾霭缭绕中透出一股股森然,颇令人眩目,若许用一个字来形容目视所见——险!    凌浩然环视一眼周围的众官兵,个个莫不红眼青脸精神疲惫,却都还在强撑着。他的眼不由一热,当即传令下去,恶战在即,除各处观察哨,全员抓紧时间休息。    一名年轻军官跑步来到俩人面前,声音嘹亮道:“报告师座老营长,不,报告参座,特务营营长郝风前来报到,特务营全体集合完毕整装待发,请指示!”    凌浩然笑对他道:“你这个嫩营长又奉了老营长什么命令了?”    郝风道:“报告师座,老营长让我去偷袭第6师团炮兵联队,至少拖他们的后腿。”    郝风去后,凌浩然让作战参谋把各团的团长召集到一块儿来。人员到齐后,作战参谋铺开通灵山全线防御图。    通灵山纵深二十余公里,横广百十公里。右翼百灵山横广三十余公里,主峰横广四十余公里,这近八十公里防线,相较于横广二十余公里左翼猫头山的险峻,林疏坡缓,视野宽广,日军选择该两处率先发起攻击,不足为奇。但守方毕竟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攻方若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恐难得逞。    这是应凌浩然召集而来的几位团长一致的看法。    凌浩然和王岩对视一眼,果然他们抱有刚下山那位守备二师营长同样的据险轻敌思想,并且眼前的战况似也在验证着他们的这一看法:主峰与右翼几乎同时开战,自己这方此刻却在做壁上观。    可问题是,凌浩然不可能对这几位团长重复他刚才对那位营长的呵斥,他必须得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方能使之信服,可事实似乎就摆在面前,而他却拿不出足够令他们信服的道理。    在一种仿佛听隔壁爆竹响看热闹的心态中,凌浩然的独立师迎来了夜幕降临。隔壁的枪声渐渐弱了下去,向不善夜战的日军自不敢冒急功近利之大不韪而贸然发动夜战,只得偃旗息鼓。    耳闻周围鼾声震天价响,凌浩然却怎么也合不上眼,倒非身边鼾声如雷吵的,而是心中隐隐的忧虑所致。他们怎么就那么睡得香呢?是累了?疲了?还是高枕无忧?    凌晨5时,天色尚蒙蒙亮,枪炮声骤然而响,密集的枪声中,山炮“轰隆隆”的震响令得脚下的大地打颤发抖。一小时前,凌浩然接获特务营的报告,他们欲发起的对日第6师团野战炮兵联队的偷袭因其与大股后续部队在一块儿功败垂成。    从隆隆的炮声中,与日军打了多场仗的凌浩然,从中听出了日制105mm山炮群炮的轰响声,下血本了啊。    被炮声惊醒的独立师官兵耳闻一阵紧似一阵的山炮响,脸上均没了昨天那般的轻松,个个鸦雀无声听着,脚下的颤抖把他们的魂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    6时,炮火渐弱,战斗同时在右翼和主峰打响。    7时,随着战况愈趋激烈,独立师团以上军官均围聚在通讯连的帐篷里,个个脸上神情端凝。    9时至13时,陆续有阵地被攻陷的消息传来,幸得是小范围攻陷,很快又夺了回来。    15时至17时,右翼和主峰伤亡递增减员严重,预备队各增援一个营的兵力;至夜色笼罩的20时,预备队又各增派一个营;至20时40分,日军全线撤退。    21时30分,伤亡统计数据:114军右翼63师伤三千四百余人,亡一千三百余人,64师1团伤亡大部;主峰64、65师5个团总共伤亡逾六千余人;守备二师四个营伤亡共六百余人。    统计数据触目惊心!凌浩然却以为,真正的战斗尚未开始。    王岩问他:“你认为真正的战斗应该是什么样的?”    凌浩然冷笑道:“日军的空中支援还没施展呢!”    一怔之后,王岩问:“他们会何时施展?”    凌浩然耸了下肩膀作答。    是夜,凌浩然问了个王岩十分严峻的问题:“你认为日军为什么不对猫头山发起攻击?”    王岩想了想才说:“似乎难以突破所以放弃,但又似乎没有这般简单。”    凌浩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好在今天一战他们把咱们给打醒了”,撂下他钻帐篷里去了。    是日凌晨仍旧5时,炮声再起,却主要落在主峰阵地上,且非常密集。半小时后,日军的攻击力也主要聚集于主峰。据右翼报告,他们那边零星的骚扰不断。    7时,天空中隐隐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几乎于瞬间,大批的日制96式轰炸机飞临通灵山主峰上空实施猛烈的狂轰滥炸。114军高炮团的火力对其基本构不成杀伤力,主峰阵地腾起的硝烟漫布整个通灵山上空,电台里传出的惊恐呼声彷如鬼哭狼嚎。    40分钟后,敌机退去,电台里张开元军长紧急呼叫预备队全员增援。    王岩大叹道:“后续增援部队若今天赶不到,恐怕是顶不过去了!”    摇摇头,凌浩然却道:“怕就怕上面再犯老毛病!”    王岩“唔”了一声,点点头说:“有可能。”    9时至12时,主峰阵地不时传来反复争夺失地的消息,凌浩然身后的军官们已经有人开口请战支援了,他实在不忍斥责他们,只是转身狠狠扫了一眼。    就在这时,电讯员呈上一纸电文,他与王岩对视一眼接过电报,军令部要他做好增援的准备,他默默无语地将电报交给王岩。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是一句再教条不过的话,但你不得不从,悲哀!    想归想,说归说,做归做,他马上让话务员接通张开元,直截了当地问他还能顶多久。张开元在那头心知肚明朗朗笑着说:“老弟,多的不敢吹,我保证给你顶到天黑。”    凌浩然一声“谢了”,放下话筒,传令下去,密切注视敌方动态。    或许有人对凌浩然和张开元之间这短短的对话感到奇怪。稍作说明。战时,我方电台发出的电讯被敌方破译的概率要说高达百分之七八十以上,也许很多人都不相信,但事实便是如此。    凌浩然之所以担心上峰发报要他增援114军,概因于此。日军若截获了这份电文,下一步会怎么走,还用得着猜吗?    或许凌浩然真正担心的还不仅止于此,那他到底担心的什么? 正文 第5章 军旗猎猎 第5章军旗猎猎    突突然然地,猛烈而密集的炮火就那么铺天盖地般砸了下来,独立师许许多多正站在山头上紧张关注主峰阵地激烈战况的官兵,还来不及躲进防弹洞就在凌浩然的眼皮子底下被炸上了天,残肢断臂就像飞沙走石般漫空飞舞。    凌浩然的双眼霎时就充满了血,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让手下快躲进防弹洞;尽管被炮声湮灭,尽管谁也听不见,他足足喊了有三分钟之久;其实这喊声是出自他下意识中对自己的自责和鞭挞,他一直隐隐担心着的某种预感终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发生和来临了。如果自己把这种担心做一个预处理,眼下半空中横飞的血肉便会少了许许多多!    日式75mm野炮和105mm山炮的炮火以遮天避地之势足足倾泻达一小时之久方渐渐弱了下去,就像人们俗称的“揭你一层皮”,整个猫头山至少被削去了半米之余。    司号员“紧急进入阵地”的号声即将吹响,凌浩然从望远镜里就赫然发现密密麻麻的轰炸机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他的镜头转向山下,四百米之外,黄橙橙一片日军士兵头上的钢盔反射着阳光漫山遍野如蚂蝗般蠕动而来,令他准备要司号员吹响进入防弹洞号的喊声给噎回喉咙里。    他必须承认,这一刻,他的灵魂出窍了,后脊梁一阵凉又一阵麻。眼前的阵势绝非日军的某种战术或久攻不下的孤注一掷,就好像蓄谋已久的雷霆一击,对,就是一种蓄谋已久。为此日军已做足两天功夫的铺垫,首先把114军打了个七荤八素无还手之力后,再将预备队全员调了上来,最终才亮出杀手锏,暴露他们的主攻方向——任何的补救为时已晚。    那么,就只能凭借独立师不足八千的血肉之躯独臂撑天了,所谓八千,目前虽未统计,恐怕三分之二之数都难保证了!    而现在,眼看着头顶上漫布如蚊蝇般密密麻麻的鬼子轰炸机,凌浩然手下的弟兄们却不能躲进防弹洞,因为半山腰小鬼子枪口上的刺刀已近在咫尺了,他们只能为了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免遭生灵涂炭,硬挺着血肉之躯白白挨炸了!    硬挺着挨打是相对的。    临时掩蔽所里,凌浩然向各团发出三项战斗指令:各团高炮连立即发动有限的对空火力;各团团长亲率一个营的兵力以机枪连突前接敌,阻敌于千米以外,这也是空袭状态下有效保存有生力量的最佳方案;其余兵员就近掩蔽待战。    众师团级军官对他的这三项指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尤其第二条。在目前这样一种生死瞬间阵地即告失守的危急关头,作为一名指挥官若不身先士卒,更待何时!    而作为主阵地的这一路,凌浩然端起一挺机枪对欲阻止他的王岩暴喝道:“这口恶气不出,我他妈会像炸弹一样爆了的。记住我一句话,军令部有鬼子的细作。”    然后猛一挥手,大喊一声“给我杀”,率二团三营和机枪连向山下、向着鬼子冲去。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也无意阻止他了,谁都免不了有一个必须发泄的时候,方式不同而已。    而正是凌浩然在这种乌云压顶的关键时刻不自乱阵脚的有效对敌举措,为独立师赢得了一轮宝贵的时间。    山下蠢蠢欲动的日军万没料到突然之间,一股股恶煞般的中国军人竟会如神兵天降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他们冲杀而来,在没有任何心理防范之下,他们除了抱头鼠窜,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杀了个痛快回到指挥所的凌浩然,当然清楚这并非日军怯阵,只是一种猝不及防之下的心理必然反应罢了,炮火和飞机紧接着的轮番轰炸即是明证。残酷的接敌恶战将接踵而至,现在甚至连兵员损伤情况也无法统计,就像他在报话机里向各团团长嘶喊的:伙计们,都给我准备着把身上这百把斤皮囊扔在通灵山了。    被硝烟熏得满面焦黑的王岩按下他挥舞着的手,不无担忧地说:“师座,瞎喊是没有用的。你看看,大多数的士兵都被这猛烈的炮火给炸蒙了,吓破胆了呀!”    凌浩然随着他的目光扫视一眼,多数官兵确实表现出一副惶惶不可终日之状,不远处,独立师的军旗倒伏在地。他走过去竖起军旗,大喝一声“旗手跑哪去了?”    一名连职军官跑了过来报告说,已经先后有三名旗手给炸死了。    凌浩然将军旗交到他手上,指着百米处一块凸起的岩石,声色俱厉地说:“你找俩不怕死的把旗帜给我扛那儿竖得直直的,人在旗在,旗在军魂在。另派一个排的人给我死死护着军旗,快去!”    连长扛着军旗去后,他接着对王岩说:“你去布置一下,把师部指挥所就设在那块岩石的背面军旗的下方,让弟兄们都看着,咱独立师的魂儿就在那。”    话音未落,前沿阵地上一片惊呼,鬼子上来了!凌浩然推了王岩一掌,让他快去布置,自己端起一挺机枪又冲了上去,他周围的警卫连官兵也一个个嗷嗷叫着舍命狂奔奋勇向前。    鬼子的这一波冲锋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般的自杀式攻击,击退一拨又扑上来一拨,犹如蝗虫般灭之不绝。很显然,日军第6师团的主力全都集中到猫头山这一块儿来了。    凌浩然当即揣度,日军一定是事先得到情报,猫头山阵地只驻防了独立师一个师的兵力,在前期的佯攻中,先消耗掉了114军的大部分有生力量使之自顾不暇后,再以雷霆万钧之势速战速决妄图一举拿下猫头山。在之前的数仗对日之战中,凌浩然从未见鬼子采取过像眼前这般自杀式的集团冲锋,就仿佛应了民间的那句话,他们是要亡命一蹬腿了,一是欲实现其攻下通灵山钳制湘北的方略,再则输不起。要知道,为拿下猫头山,他们为此足足铺垫了两日的功夫。    这一轮,日军汲取了上一轮凌浩然带给他们的教训,以小钢炮和迫击炮开路*迫守军驻守原地,凭借树木和岩石的掩护有效接敌,虽不免伤亡惨重,但距离目标却是一步步近了。    鏖战至下午两点,战斗进入白热化。左右两翼一团和三团相继传来阵地失守的消息,中路虽重兵布防亦呈岌岌可危之态,凌浩然面临无兵可调惨境,二十余公里防线被压缩至五公里区域,独立师骤临被合围完歼之绝地。    所幸,增援部队106军25师已达距猫头山十里处,只要坚持最后三十分钟,必须坚守三十分钟,否则再欲收复失地,在敌我武器装备悬殊的情况下,几不可能。    然而,此时的中路防线已被撕开一道口子,大量的鬼子蜂拥而入,阵地易手转瞬间。杀红了眼的凌浩然猛喝一声“上刺刀”,阵地上仅余的五百独立师将士随着他合身向鬼子扑去。    白刃格斗刀刀见血,五百壮士挟杀身成仁之绝望拼死之余勇,见一个杀一个,见俩灭一双;你小鬼子也是血肉之躯,也是爹娘生的,见了这等不要命的玩法,再怎么武士道,腿脚哪有不哆嗦的!    一时间,猫头山顶峰不足千平米之地,杀声震天,血肉横飞,鲜血四溅,尸横遍地。但随着鬼子兵的不断涌入,战场形势优劣立判,凌浩然以下不足三百将士被迫龟缩至军旗下,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就在凌浩然准备下达与鬼子同归于尽决不做俘虏的命令之际,他的手已伸进了腰部绑缚的手榴弹的拉环里,突闻军号声骤响,一彪人马杀将而至,一顿猛烈的火力将围攻而来的鬼子压下山头,继而三下五除二地把山头上剩余的鬼子给收拾了。    一名中校向凌浩然行过军礼后报告道:“报告凌将军,卑职114军65师3团副团长扬戈,奉张军长之命,率65师2团3团余部共一千二百人前来增援,并领受将军的指挥!”    此刻的凌浩然真想给他一个大力的拥抱,可还未待他展开双臂,日军新一轮的炮火已然开炸,而就在隆隆的炮声中,小鬼子竟冒着自身被炸的风险,组织了也许是最后一轮疯狂的冲锋。    很显然,日军截获了我增援部队即将抵达的电文,亦从114军派出了增援兵力上得知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这最后的疯狂竟是以一种舍身炸碉堡的方式前赴后继而来。    刚刚收复的失地很快再度失守,但由于有了114军增援队伍的加入,我部虽被压迫至狭小之地,但依托山势尚可维持胶着状,以待外援。    独立师的军旗仍高高飘扬在猫头山顶峰,同时也刺激了一部日军向其冲去,是军人都懂旗在人在旗倒魂亡之理。在日军一顿猛烈的机枪扫射下,护旗的士兵全倒下了,最后一名旗手也中了弹,但他仍一手抱紧军旗,一手搂住树干,用最后的生命余力顽强地坚挺着。    距军旗三十米处的凌浩然见此情景,大吼一声“跟我来”,率身边仅余的十几名警卫连的士兵边向小鬼子狂扫边向军旗冲去,堪堪到达树下,堪堪握住旗杆,几枚手雷扔在他们脚下爆响,直上云霄的浓浓硝烟中,军旗仍在高高飘扬…… 正文 第5章 军旗猎猎 第5章军旗猎猎    突突然然地,猛烈而密集的炮火就那么铺天盖地般砸了下来,独立师许许多多正站在山头上紧张关注主峰阵地激烈战况的官兵,还来不及躲进防弹洞就在凌浩然的眼皮子底下被炸上了天,残肢断臂就像飞沙走石般漫空飞舞。    凌浩然的双眼霎时就充满了血,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让手下快躲进防弹洞;尽管被炮声湮灭,尽管谁也听不见,他足足喊了有三分钟之久;其实这喊声是出自他下意识中对自己的自责和鞭挞,他一直隐隐担心着的某种预感终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发生和来临了。如果自己把这种担心做一个预处理,眼下半空中横飞的血肉便会少了许许多多!    日式75mm野炮和105mm山炮的炮火以遮天避地之势足足倾泻达一小时之久方渐渐弱了下去,就像人们俗称的“揭你一层皮”,整个猫头山至少被削去了半米之余。    司号员“紧急进入阵地”的号声即将吹响,凌浩然从望远镜里就赫然发现密密麻麻的轰炸机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他的镜头转向山下,四百米之外,黄橙橙一片日军士兵头上的钢盔反射着阳光漫山遍野如蚂蝗般蠕动而来,令他准备要司号员吹响进入防弹洞号的喊声给噎回喉咙里。    他必须承认,这一刻,他的灵魂出窍了,后脊梁一阵凉又一阵麻。眼前的阵势绝非日军的某种战术或久攻不下的孤注一掷,就好像蓄谋已久的雷霆一击,对,就是一种蓄谋已久。为此日军已做足两天功夫的铺垫,首先把114军打了个七荤八素无还手之力后,再将预备队全员调了上来,最终才亮出杀手锏,暴露他们的主攻方向——任何的补救为时已晚。    那么,就只能凭借独立师不足八千的血肉之躯独臂撑天了,所谓八千,目前虽未统计,恐怕三分之二之数都难保证了!    而现在,眼看着头顶上漫布如蚊蝇般密密麻麻的鬼子轰炸机,凌浩然手下的弟兄们却不能躲进防弹洞,因为半山腰小鬼子枪口上的刺刀已近在咫尺了,他们只能为了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免遭生灵涂炭,硬挺着血肉之躯白白挨炸了!    硬挺着挨打是相对的。    临时掩蔽所里,凌浩然向各团发出三项战斗指令:各团高炮连立即发动有限的对空火力;各团团长亲率一个营的兵力以机枪连突前接敌,阻敌于千米以外,这也是空袭状态下有效保存有生力量的最佳方案;其余兵员就近掩蔽待战。    众师团级军官对他的这三项指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尤其第二条。在目前这样一种生死瞬间阵地即告失守的危急关头,作为一名指挥官若不身先士卒,更待何时!    而作为主阵地的这一路,凌浩然端起一挺机枪对欲阻止他的王岩暴喝道:“这口恶气不出,我他妈会像炸弹一样爆了的。记住我一句话,军令部有鬼子的细作。”    然后猛一挥手,大喊一声“给我杀”,率二团三营和机枪连向山下、向着鬼子冲去。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也无意阻止他了,谁都免不了有一个必须发泄的时候,方式不同而已。    而正是凌浩然在这种乌云压顶的关键时刻不自乱阵脚的有效对敌举措,为独立师赢得了一轮宝贵的时间。    山下蠢蠢欲动的日军万没料到突然之间,一股股恶煞般的中国军人竟会如神兵天降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他们冲杀而来,在没有任何心理防范之下,他们除了抱头鼠窜,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杀了个痛快回到指挥所的凌浩然,当然清楚这并非日军怯阵,只是一种猝不及防之下的心理必然反应罢了,炮火和飞机紧接着的轮番轰炸即是明证。残酷的接敌恶战将接踵而至,现在甚至连兵员损伤情况也无法统计,就像他在报话机里向各团团长嘶喊的:伙计们,都给我准备着把身上这百把斤皮囊扔在通灵山了。    被硝烟熏得满面焦黑的王岩按下他挥舞着的手,不无担忧地说:“师座,瞎喊是没有用的。你看看,大多数的士兵都被这猛烈的炮火给炸蒙了,吓破胆了呀!”    凌浩然随着他的目光扫视一眼,多数官兵确实表现出一副惶惶不可终日之状,不远处,独立师的军旗倒伏在地。他走过去竖起军旗,大喝一声“旗手跑哪去了?”    一名连职军官跑了过来报告说,已经先后有三名旗手给炸死了。    凌浩然将军旗交到他手上,指着百米处一块凸起的岩石,声色俱厉地说:“你找俩不怕死的把旗帜给我扛那儿竖得直直的,人在旗在,旗在军魂在。另派一个排的人给我死死护着军旗,快去!”    连长扛着军旗去后,他接着对王岩说:“你去布置一下,把师部指挥所就设在那块岩石的背面军旗的下方,让弟兄们都看着,咱独立师的魂儿就在那。”    话音未落,前沿阵地上一片惊呼,鬼子上来了!凌浩然推了王岩一掌,让他快去布置,自己端起一挺机枪又冲了上去,他周围的警卫连官兵也一个个嗷嗷叫着舍命狂奔奋勇向前。    鬼子的这一波冲锋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般的自杀式攻击,击退一拨又扑上来一拨,犹如蝗虫般灭之不绝。很显然,日军第6师团的主力全都集中到猫头山这一块儿来了。    凌浩然当即揣度,日军一定是事先得到情报,猫头山阵地只驻防了独立师一个师的兵力,在前期的佯攻中,先消耗掉了114军的大部分有生力量使之自顾不暇后,再以雷霆万钧之势速战速决妄图一举拿下猫头山。在之前的数仗对日之战中,凌浩然从未见鬼子采取过像眼前这般自杀式的集团冲锋,就仿佛应了民间的那句话,他们是要亡命一蹬腿了,一是欲实现其攻下通灵山钳制湘北的方略,再则输不起。要知道,为拿下猫头山,他们为此足足铺垫了两日的功夫。    这一轮,日军汲取了上一轮凌浩然带给他们的教训,以小钢炮和迫击炮开路*迫守军驻守原地,凭借树木和岩石的掩护有效接敌,虽不免伤亡惨重,但距离目标却是一步步近了。    鏖战至下午两点,战斗进入白热化。左右两翼一团和三团相继传来阵地失守的消息,中路虽重兵布防亦呈岌岌可危之态,凌浩然面临无兵可调惨境,二十余公里防线被压缩至五公里区域,独立师骤临被合围完歼之绝地。    所幸,增援部队106军25师已达距猫头山十里处,只要坚持最后三十分钟,必须坚守三十分钟,否则再欲收复失地,在敌我武器装备悬殊的情况下,几不可能。    然而,此时的中路防线已被撕开一道口子,大量的鬼子蜂拥而入,阵地易手转瞬间。杀红了眼的凌浩然猛喝一声“上刺刀”,阵地上仅余的五百独立师将士随着他合身向鬼子扑去。    白刃格斗刀刀见血,五百壮士挟杀身成仁之绝望拼死之余勇,见一个杀一个,见俩灭一双;你小鬼子也是血肉之躯,也是爹娘生的,见了这等不要命的玩法,再怎么武士道,腿脚哪有不哆嗦的!    一时间,猫头山顶峰不足千平米之地,杀声震天,血肉横飞,鲜血四溅,尸横遍地。但随着鬼子兵的不断涌入,战场形势优劣立判,凌浩然以下不足三百将士被迫龟缩至军旗下,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就在凌浩然准备下达与鬼子同归于尽决不做俘虏的命令之际,他的手已伸进了腰部绑缚的手榴弹的拉环里,突闻军号声骤响,一彪人马杀将而至,一顿猛烈的火力将围攻而来的鬼子压下山头,继而三下五除二地把山头上剩余的鬼子给收拾了。    一名中校向凌浩然行过军礼后报告道:“报告凌将军,卑职114军65师3团副团长扬戈,奉张军长之命,率65师2团3团余部共一千二百人前来增援,并领受将军的指挥!”    此刻的凌浩然真想给他一个大力的拥抱,可还未待他展开双臂,日军新一轮的炮火已然开炸,而就在隆隆的炮声中,小鬼子竟冒着自身被炸的风险,组织了也许是最后一轮疯狂的冲锋。    很显然,日军截获了我增援部队即将抵达的电文,亦从114军派出了增援兵力上得知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这最后的疯狂竟是以一种舍身炸碉堡的方式前赴后继而来。    刚刚收复的失地很快再度失守,但由于有了114军增援队伍的加入,我部虽被压迫至狭小之地,但依托山势尚可维持胶着状,以待外援。    独立师的军旗仍高高飘扬在猫头山顶峰,同时也刺激了一部日军向其冲去,是军人都懂旗在人在旗倒魂亡之理。在日军一顿猛烈的机枪扫射下,护旗的士兵全倒下了,最后一名旗手也中了弹,但他仍一手抱紧军旗,一手搂住树干,用最后的生命余力顽强地坚挺着。    距军旗三十米处的凌浩然见此情景,大吼一声“跟我来”,率身边仅余的十几名警卫连的士兵边向小鬼子狂扫边向军旗冲去,堪堪到达树下,堪堪握住旗杆,几枚手雷扔在他们脚下爆响,直上云霄的浓浓硝烟中,军旗仍在高高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