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蝶飞花舞 乾元十年的秋天,在我的记忆中还是那么清晰,似是仰起头还有那清风拂面带来阵阵菊花清香。那是我第一次迈进宫门,便从此开始了在这座金丝笼中身不由己的生活。而如今的慈宁宫已看不见一株菊花,物是人非,不变的只是这深宫之中的冷清,与莫测冰冷的人心。 乾元十年农历九月初八是苏太后的寿辰,也是苏沫夏第一次入宫。沫夏自从有记忆开始,苏太后这个词便常常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沬夏没有见过她,只是见过她身边的祥姑姑,那个有着独特气质,每年正月初九沬夏生辰时都会来璟王府给她送礼物的老姑姑。从她五岁开始至今已经十一年,每年不曾间断。 下了马车,沫夏睁着大眼睛看着皇宫朱漆大门。上边金匾大字正是西华门,九月的天气,已渐渐凉爽,天空湛蓝的,挂着软绵绵的云彩。柔软的风吹过,还带着淡淡菊花香气。 “沬夏,不许东张西望,教你的规矩都忘了么?这是皇宫、、、”璟王妃柔声的训着沫夏。 “是,只是这皇宫漂亮,女儿喜欢的紧。而且,女儿是在找音姐姐的身影啊”沬夏还是张望着。璟王妃淡淡笑着。她对儿女是慈爱的,停下来的马车越来越多了。从马车下来的多是奢靡华丽的女子,罗衫珠翠。相互寒暄施礼。说这客套的话,或是附庸风雅。都站在西华门外等着太后身边的姑姑指引着入慈宁宫向太后贺寿。太后寿辰年年都会设宴,可连同亲王大臣及其家眷都可以入宫今年还是头一遭。 “祥源给各位夫人请安。”祥姑姑穿着绛紫色锦裙发髻上簪着一朵蔷薇绢花,气定神闲的给各位夫人问着安,然后亲昵的瞧着沬夏道; “郡主又长高了些,太后可算盼到能见面了。” “沬夏问姑姑安好。”沬夏轻福着身子一席鹅黄儒裙衬的肤色雪白,浓密的睫毛微垂映成一片阴影,朱唇微启,声音细软极了。 “郡主多礼了,奴婢当不得。”祥姑姑扶起沬夏,引着众人穿过慈宁花园到了慈宁宫正殿,苏太后端坐主位,眼角满是笑意。 “太后千岁金安,愿太后福寿安康。”众人齐齐跪地行着大礼。待太后一句 “免礼。”众人才敢起身。沬夏偷偷抬起头看着苏太后,如果在寻常百姓家,她是应该叫祖姑母的。可这个三分慈爱七分威严的女子她却那样陌生。 “许久不曾这样热闹了。各位夫人小姐,都随意些。” “是” “太后今儿的金凤朝凰吉服真是极美的。”上首的一位夫人声若莺鸣。瞧着太后喜笑颜开道。; “嗯,哀家若没有记错,你可是宋家夫人?”那女子忙跪在地上惊道; “妾身谢太后还记得。”随她跪下的还有一位少女,眉如远山黛,额间一朱砂。生的极美。 “这孩子长得真美,抬起头,哀家好好看看。”太后微睁双眸,头上的金凤展翅微微摇曳。 “臣女宋挚念,请太后受臣女大礼。”说完又三次跪地叩首。太后方才点头示意。 “皇后驾到”沬夏的目光还未从宋挚念脸上移开。便又跪地行礼,心中暗暗叹息,宫中之人各各尊贵,真是行不完的礼。 “臣妾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皇后快起来吧。到哀家这来。”苏太后对徐韵招招手。她后面还跟着一位二八少女,体态丰盈,丹凤眼目光炯炯,柳叶弯眉十分伶俐。与皇后竟有四五分相似。对着太后也是一番巧言。 “瑾瑜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还这样多礼。”太后这话一出满殿的目光都在徐瑾瑜身上。她也更骄傲的笑着。 “太后,太和殿都备好了。”祥姑姑在太后耳边耳语着。苏太后点点头,祥姑姑便宣着,移驾。沬夏有跟着众人朝太和殿走去。心中暗叹,紫禁城太大了。一路上无不是听着阿谀奉承的话,不是夸徐瑾瑜气质不凡,就是赞美宋挚念美貌倾城。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母妃,你看这金菊开的多美。”沬夏轻轻拉着璟王妃的衣袖,惊喜的看着她。 “宫中的东西哪样不好。”璟王妃微微责备,宫中可不是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地方。可她温柔惯了,就算生气也一样语气温和,听起来不过是嗔怒罢了。 “沬夏也喜欢菊花?”太后停下脚步赞许的看着沬夏。 “臣女喜欢。”沬夏爽朗的回道; “哦?那你说说,你喜欢菊花什么?”太后的脚步停了,众人也是跟着驻足观赏。 “宁可枝头抱香老,不随黄叶舞秋风。”沬夏轻轻抚着一株花开并蒂。轻声道。 “嗯。”苏太后并未说什么,只是满意地点点头,苏沬夏自幼便是她着人苦心培养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说出一两句诗词她倒是并不惊奇。也没有多赞赏。 “苏郡主好才情。”皇后抚着太后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笑道。 “自古女子无才便、、、啊”身后响起的声音沬夏找不到它的主人,人太多了。只是暗笑说这话的人真是傻,太后当年才倾城貌倾国,当着她老人家的面敢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还不知是谁好心掐她一把也算是救了她的命。 “沬夏,你若是喜欢着园子里的菊花,可叫祥源折些给你。” “回太后的话,臣女不要,这花开在这美艳芬芳,可折回去花期便不过明日所以臣女不要。” “你还是个爱花,惜花之人?有花堪折直须折。”苏太后摇摇头随着皇后继续往前走着。 众人也不敢言语了。过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太和殿。 各位大人,世子跟在皇帝,皇子身后恭迎太后凤驾,两方相见又是叩首问安随后便按照品级高低各自就位。沬夏看着父王和哥哥巧笑着。 十六根盘龙云柱每根下方有四方楠木桌,每桌可坐两人,桌前摆了牡丹,百合,蔷薇一类的芬芳花朵,可还是以各色菊花为主,玲琅满目。丝竹礼乐无不是精心安排。 “母后,瑾瑜为贺母后万寿还准备了歌舞呢?”徐韵对苏太后的态度一向恭敬极了。如今人这样多,更是小心翼翼做足了孝顺媳妇的表率。 “哦?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听的太后赞许徐韵方才示意身边的宫女去叫徐瑾瑜。看到徐瑾瑜的刹那沬夏是有些愣神的。霓裳羽衣曲。徐瑾瑜体态丰盈穿着霓裳羽衣,额间用朱砂画着精致的桃花,眉眼间风情万种。沬夏听母亲说起过,徐皇后入宫那年便是以这首霓裳羽衣曲夺的皇上欢心的。如今的徐瑾瑜与皇后像极了。辗转落舞,殿上之人也是掌声雷动赞赏哗然一片。沬夏看着徐瑾瑜莞尔一笑。 各家小姐也是积极踊跃的献才献艺,沬夏默默听着,直到宋挚念一曲琵琶才真的抓住了她的耳朵。直到告一段落。各皇子上前敬酒沬夏才坐直了身子,瞧这眼前数位翩翩少年与一位打扮及其华丽的女子。为首的一身明黄锦袍绣着九龙图文,剑眉浩眸,笑起来温暖明媚。 “孙儿宏启、宏夙,宏琳,宏芙,愿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太后似是开心极了,不管多么高贵的女子,到了那样的年纪,什么地位财富也一并不再看重了,能够享齐人之福才是一件乐事。 “哀家若没记错,可还有两位郡主没有献艺啊。何不一同乐乐。”两位?沬夏有些疑惑,她并未找到人群中那一抹水蓝色的身影,那殿上应该只有她一人才对呀? 王妃拉扯着沬夏的衣袖轻轻推她。 “哀家听闻,沬夏郡主的蝶飞花舞堪称一绝,此舞难学,哀家也是多年未闻了。” “哦?那不如一舞助兴。朕还真未见过。”沬夏笑的抿着唇,自知无法拒绝只好俯身应下。 “柔蝶郡主呢?”皇上瞧着晋王身边一身碧色长袍的小公子疑惑的问道。 “回皇上话,臣女再此。”那小公子起身作揖皇上先是一愣,众人也是一惊,御前女扮男装,实属欺君之罪而皇上却未发作,甚是爽朗的大笑,赞赏陆蝶音巾帼之资,音容霸气不输男子,晋王戎马一生,虽只有一独女,却可比男儿。 沬夏看着陆蝶音痴痴的笑着,她二人相识多年,儿时两家便是通家之好,王妃早逝,晋王每逢出兵远征,陆蝶音必会借居璟王府。两人感情可比血亲姐妹。 “沬夏妹妹献舞臣女不如抚琴相伴?也算我献丑了。”蝶音语落沬夏便各自准备,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苏沬夏再次出现在殿中,便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就此成了燕宏夙一生的羁绊。 一袭雪色衣袂飘飘,一条七色彩带拖了数米。青丝垂下,额前一枚蝴蝶藏银额饰。 陆蝶音并未换女装,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样。纤细的手指在七弦琴上飞舞。清音如行云流水。沬夏随之起舞,腰身细软,七彩绸带极速转着包围了沬夏,左扶,右回,像极了一只白蝴蝶飞在花海之中,宏夙静看着眼眸深邃,皇上满眼赞赏。大殿之上无不惊奇,比起徐瑾瑜的霓裳羽衣曲墨守成规的舞步,这蝶飞花舞如三月春风,清新怡人。且大家闻所未闻,甚是新鲜。沬夏旋转数圈慢慢落定,与蝶音相视一笑,这舞是她儿时便开始苦练的,到了十二岁那年,觉得毫无新意便央求着蝶音教了她九转红缨枪的步伐,配着使枪的腕力控制绸带,飘带一抖,随即腕上力道增大,飘带如同皮鞭一样,触到的花朵纷纷落下随着七色彩菱上挑的风力上扬又下落,犹如花海之中飞翔的彩蝶,沬夏快速旋转九圈,彩菱平直都开慢慢停下脚步,腰身后垂嫣然一笑,琴声也是清丽婉转,直到沬夏脚步落定手上的飘带又软软落下一曲方才结束。殿上掌声雷动,赞美之声不绝于耳,而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太后才貌双绝,苏家的女子也是个个惊才绝艳。燕宏启依然明媚的的笑着,看着苏沬夏满眼桃花。宏芙也是赞赏的不得了。 沬夏暗暗注视着,宋挚念面上静极了,端着官家小姐,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手上不停的搅着银丝帕子。徐瑾瑜咬着牙,看着沬夏的目光透着不屑,却转瞬傲慢的独自饮着面前的牡丹酒,不多时脸颊变一片红霞。 太后甚是满意的笑着,依旧威仪霸气。 “两位郡主真是好才情。宏启在这先干为敬。”燕宏启起身端着青玉酒樽一饮而尽道; “启儿觉得,是沬夏的蝶飞花舞好啊,还是瑾瑜的霓裳羽衣好些?”皇后环顾大殿之上。笑问道; “儿臣觉得沬夏郡主舞姿清丽,犹如月宫中的嫦娥仙子。而瑾瑜妹妹的霓裳羽衣曲更加真实,有皇家风范。”众人听的云里雾里,说不出谁好,谁不好。皇后这样一问太子终究是不好回答。若是说沬夏好便是贬低自己母家,若说瑾瑜的舞美却又真的比不上沬夏。皇后哼笑道 “就你会说话。怜香惜玉的各各都护着。” 帝后协同宴上妃嫔又敬了祝寿酒,各位亲王大臣也并未落空。随着殿外礼花绽放,太后寿宴也落下帷幕,晋王与蝶音在璟王府落了脚。这一夜看似风平浪静,可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各自的打算。 沬夏,蝶音两姐妹相见甚欢,聊到子时还是秀梨强熄了灯,方才就寝。 正文 第二章 徐家瑾瑜 翌日午时蝶音与晋王便启程回了封地,纵使沬夏不舍也是无可奈何。 “到希望日后我们姐妹能嫁与兄弟二人,做一对妯娌。一生一世一双人。又能与姐姐日日相伴。不似这样,路途遥远,见姐姐一面也这样困难。”沬夏依依不舍的低着头,轻声道; “呵呵,你这丫头,还不害臊,想着嫁人啦?” “我舍不得你,你还取笑我。”沬夏哼的转过身不再言语。 “好了我的好妹妹。害怕日后没机会再见么?我倒是怕啊见得多了,你嫌姐姐烦呢?”蝶音拉着沬夏的手依依不舍的。门口的汗血宝马不时的在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勾着前蹄。显着百无聊赖蓄势待发的样子。这是晋王的第二匹战马。跟随他已有七年。陪伴他攻下城池数十座。如今却安排拉车也真是委屈它啦。晋王是不以为然道; “它跟着老夫纵骋沙场那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如今天下大安,若不多带它出来岂不是吃肉的货色了。”众人面面相又转瞬捧腹大笑。晋王与璟王性格天差别,自然教出来的女儿也各有春秋。 “不如你嫁给我哥哥,做我嫂嫂吧。”沬夏语落,蝶音满脸通红,嘟着嘴 “不理你了,就知道拿我玩笑,换了旁人我可不依也就是你,谁不知道我陆蝶音性子火爆,单单对你硬不起脾气。”蝶音一脚踏上马车晋王也同璟王话别。看着马车越来越远一家人才关了府门各自回房了。沬夏,苏奕,蝶音自幼常常玩耍在一起,感情自是深厚,蝶音也曾偷偷的爱慕过苏奕,可终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纯粹的兄妹之情。蝶音更是清楚的知道,苏奕喜欢那样柔情似水的女子,可她偏偏随性洒脱,晋王只有她一个独女,养她跟养儿子是一样的方式,什么规矩礼仪都不被重视,倒是行军打仗的心得没少教授。尤其那九转红英枪用的出神入化。晋王只可惜蝶音不是男儿。他空有一身本事却后继无人。所以也没少培养苏亦。 从蝶音走了以后沬夏不过是在房中偶尔抚琴深居简出甚少与府中之人往来。苏亦忙着生意经常不在府中。苏薇恃宠而骄对沬夏也并不在意。沬夏也懒着见她所以来往是少的可怜的。日日相伴的也只有自幼一同长大的锦桃、与璟王妃母家的远亲绣梨。说是沬夏的随身侍婢可沬夏带她们是姐妹之情。吃穿用度都是府中一品麽麽的待遇。锦桃性格直爽最爱吃些甜点果酥沬夏宠着所以身量圆润,看起来似是为长开的孩童带着稚嫩。可心灵手巧,她盘出来的发髻,宫中女史也为未可及。绣梨是那样静若荷,动如柳,身姿甚至比沬夏更显瘦。容貌清丽楚楚动人。 “郡主,这两日天气正好刮起风凉极了。您就这样居在房中对窗抚琴好没意思。”锦桃颠颠的端了两盘糯米枣糕,坐在云织地毯上靠着沬夏的琴架不断嘟囔着。 “好了,天天吃这么多就不怕在长一圈,怕是在这样下去璟王府都养不起你了。” 沬夏捏了个糯米糟糕放进嘴巴里细品着这丫头还真会吃。 “郡主还嫌弃我,谁不知道璟王府商遍全国,富可通神,养我一个小丫头郡主还这样小气。”锦桃忙捂住糕点噌的一下跳起来呵呵地笑着。一旁的绣梨只是浅浅的笑着轻轻叠着沬夏的衣衫。 “你学学绣梨女子温文尔雅。你这样嫁不出去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绣梨也似乎很是习惯。她就似墙外杨柳,淡瞧着满园芬芳偶有悸动却从不挣那一抹颜色。就如天空中最暗淡的那颗星。不起眼的散着微弱的光芒证明着自己的存在。像苏薇一样尽管王爷格外宠爱,可庶出就是庶出。没人理解她有多想吸引大家的注意, 不过两日的光景,宫里便来了圣旨太后烦闷请沬夏郡主入宫相伴。 领了旨意沬夏简单收拾了衣物便带着绣梨一同入宫。 “长姐仔细照顾自身,这入宫伴驾的荣耀可不是谁都能摊上的。薇儿可就没有这样的福气。” 苏薇也只是淡淡的道了别看得出不满之意,苏奕冷笑着看着苏薇。什么也没说,在他心里她的妹妹是天下女子中最聪慧的。不需要他去教导,而他疼爱的妹妹只有苏沬夏。 “侍奉太后固然重要,可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深秋将近可别染了风寒。”苏奕声音轻柔如水,抚着沬夏鬓角细碎的发丝。 “哥哥放心便是。”沬夏明媚的笑着。 绣梨由麽麽带着居在慈宁宫的凤栖殿。只等着太后午睡醒了再去请安。 “虽说入秋了可这中午日头还是毒着呢。绣梨你帮我找把扇子。这天闷得很。”沬夏拿着帕子轻拭着额头的汗珠。绣梨忙打开包袱拿出玉骨蒲扇轻轻在沬夏身旁摇着。 “老话不是说了么,秋老虎。热起来比伏天还要闷人呢。” “倒是难为你了,锦桃那丫头心直口快,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容不得半点差错。”沬夏握住绣梨正在扇扇子的手,仰起头笑看着她。 ‘郡主这是哪的话。能有您这样的主子已是奴婢福气。更何况入宫的机会可不是天下有福之人都能求来的。对奴婢来说,可是天大的福气。”听绣梨这样说沬夏心中更觉酸楚,绣梨是母亲娘家的远亲,若不是家道中落也该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闺阁小姐。如今跟在她身边,事事小心说句话也那样温顺谨慎。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后身边的宫女便来通传。 “郡主,传祥姑姑的话,太后午睡已起请郡主前去请安呢。”沬夏打量着小姑娘,穿着三等宫女的水粉儒裙杏眼含春,脸上挂着一抹骄傲。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 “我这就去。还请姑娘带路。”绣梨忙搭着沬夏的手。小姑娘看见沬夏抬头的一霎那有些晃神不由得愣住了。 “你,为什么盯着我看?”沬夏柔声道。 “郡主赎罪。”沬夏这一问终是惊着她了。忙回过神请罪道。别说在宫里就是平常人家也没有哪个奴才敢盯着主子窥探。 “别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快起来。叫什么名字?”沬夏忙上前伸手扶起那小宫女。 “回郡主话,奴婢芙儿。郡、奴婢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郡主,郡主漂亮,比那园子里的花还漂亮,所以我才,奴婢才看的愣了。”芙儿低垂着通红的小脸道。 “你这丫头,我这没这么多规矩。你不必在意,可伺候主子还是事事小心些,很多话不可以说。”沬夏迳自走出房门,那丫头忙上前带路。 “谢郡主。” “郡主,坤宁宫是太后静养之地平日里免除了晨昏定省,也只是皇上与妃嫔偶来请安。每日都来的只有玉贵妃。与五皇子。这个时辰怕是都在呢。”沬夏浅笑着。嘴角梨涡荡漾。心中自是感谢这丫头的。见了人不知道如何问安岂不是大不敬。 “多谢。” “郡主这样客气奴婢可担不起,玉贵妃性格最为柔顺,五爷看起来是有些纨绔王爷的架子,可为人是最纯良不过的,只是不是对谁都那么好的。” “多谢姑娘。”绣梨扶住沬夏的手缓声说着。 “我就是把知道的说给郡主听,没什么好谢的,倒是这位姑娘,你家主子未语,你道先说起话来了。”芙儿有些不快的看着绣梨。 “你” “我怎么。轮不到你说。”沬夏静静的看着芙儿,浅浅的笑着。对着绣梨轻轻摇头,绣梨才打住了不再言语。这丫头还是有些眼熟的。转过身便到了坤宁宫的福康殿,太后早已端坐正中,左手边坐着一位身着枚粉色罗裙甚是艳丽女子。回心鬓上三翅金凤栩栩如生。边上一位少年,玄色锦袍,暗龙纹的图案。腰间一块白玉通透细腻。远瞧着便知是玉中上品。青丝垂下一副逍遥公子的模样。 “臣女苏沬夏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沬夏盈盈叩拜。低声道; “参见贵妃娘娘。参见五皇子。”玉贵妃笑笑,伸手虚扶着。 “快起来吧。本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谢娘娘。”沬夏道谢后便缓缓起身祥源姑姑赐了座又端了茶点。 “难得妹妹还记得我。宏夙斜翘着嘴角,漏出一丝玩味的浅笑。身上散着淡淡的薄荷清香。玩弄着腰间的玉佩。 “哎,要不是我打了头阵讲与你妹妹听,她头一次见你哪记得你是老五还是老六。”一旁的芙儿,揉着腰坐在沬夏旁边。嘻嘻笑着。 “永安你是越来越随意了。’玉贵妃嗔怒道。 “母妃,这殿上也没有旁人。自家人还拘着什么规矩呢。”宏芙浅笑着。她叫玉贵妃为母妃,可她的相貌与玉贵妃和五皇子毫不相像。玉贵妃美艳,丹凤眼。瓜子似的脸庞。樱唇贝齿。而宏芙脸庞圆润,大眼睛似是盛了潭水。红唇丰润。笑起来颊边还有一个深深的酒窝。甜美极了。宏夙对她甚是宠爱。 “你们呀,难得哀家这这样热闹,都自在些。在这慈宁宫呀,想怎样就怎样。”太后眼角都写着喜悦,久居深宫多年,那种希望享齐人之福的意愿,想体会百姓人家的同堂之乐,人年轻的时候或许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可老了就只是想做个普通人。 “太子驾到。”殿外的太监拉长着嗓子,尖细刺耳。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宏启甩开明黄长袍跪地叩首道。太后面色微沉随即又是喜笑颜开。只道一声快起来。见宏启这个时辰过来宏芙有些惊奇。 “太子哥哥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同父皇议朝政么,怎么今日这般清闲。” “呵呵,今日父皇同军机大臣有要事相商,我想着许久未见皇祖母特来请安。” “军机大臣?可是徐辉?徐大人。”沬夏静静听着,宏芙头也没抬淡淡问道。 “怎么,芙儿见了皇兄,不高兴?” “哪里的话,皇兄同父皇一样日理万机的,芙儿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今儿见了自是意外。” “哈哈,芙儿这是撒娇呢。沬夏还不快给太子请安。”太后长笑道。 “臣女苏沬夏参见太子。”沬夏缓缓起身声音细极了。 “沬夏郡主不必多礼。本宫有芙儿这样的活泼开朗的妹妹,有瑾瑜那样明媚纯良的妹妹,现在又多了个如月宫嫦娥般满身仙气的妹妹。”宏启眸若星辰般璀璨发光。下巴棱角分明。撤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玉贵妃轻咳了一声。身边的小宫娥忙道。 “启禀太后,太子,娘娘这些日子有些感染风寒,这个时辰也该服药了。” “你这丫头,难得一家人聚的这样齐,本宫无碍。”玉贵妃嗔怒道。 “哀家心还寻思着怎么今日你话这样少,难为你身子不适还日日来哀家这。” 太后目光渐渐柔和,后宫佳丽岂止三千,日日想着如何吸引皇上,若无事甚少有人走动,只有苏佩玉,数十年如一日,每日她午睡过后必来请安,风霜雨雪从未间断。刨除苏家同族同支,这份孝心在人情最薄的宫廷也实属难得。 “臣妾,无碍。”苏佩玉拿着帕子轻掩遮嘴角。柔声道。 沬夏一直含着笑意,静静坐着,绣梨站在一旁默然,大气也不敢喘。 “也就你日日来陪哀家,可别病了,谁陪哀家下棋聊天呀。快回吧。身子好些再来。”太后抬手对祥源道。 “祥源,去把前天皇帝给哀家送的血燕窝给佩玉拿来。” “启儿,夙儿,御花园风光正好,你们带芙儿和沬夏去逛逛。玉贵妃病着也早些回去歇息,哀家也乏了。”太后轻轻挪了下身子靠在一旁的软垫上。 “孙儿告退。” “臣女告退。”众人跪安便出了福康殿。祥源姑姑去取血燕还未回来,所以玉贵妃并未急着走。 “佩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处处避忌着宏启。”太后叹着气。 “臣妾铭记太后教诲,这么多年了,他们不还是兄友弟恭么?”玉贵妃缓缓说道 “只是每每见到皇后,都会有想起当年敏夫人惨死,可怜芙儿自幼丧母。” “你糊涂啊,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哎,也是难为你了,从徐敏殁了之后皇帝也不曾在升过你的位分,也不曾晋过后宫嫔妃的位分,纵使对夙儿宠爱至极也是立了启儿为太子。怕的就是皇后再次戕害嫔妃。当年也是你放弃了协理六宫之权才求得皇后将芙儿交与你抚养。才保她平安长大。幸是芙儿纯孝,善良,你的一番苦心终是没有白费。”太后皱着眉头。徐韵纵使心狠手辣,也是功在社稷。且废立皇后乃是动国本之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面子上徐皇后还是为温柔贤淑的国母。 “回去吧,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哀家也懒着想了。”太后单手扶额见到祥源回来挥手道。 “是,臣妾告退。”苏佩玉缓缓起身,身后灵芝接过祥源手中的锦盒,双双道谢便离开了。 “太后,奴婢瞧着玉贵妃似乎不太待见沬夏郡主。”祥源目光盯着门外渐行渐远的二人道。 “呵呵,你这眼睛越来越尖了。同是苏家的人,当年为了苏家巩固权势哀家才选了她入宫侍奉,当年佩玉美貌,皇帝那时候也只有徐韵一个王妃,见到美人还不情生意动,就这样才有了如今的玉贵妃。此番哀家叫沬夏入宫相伴,她自是一眼就看得出哀家的用意,不是不待见沬夏,只是会想起当年的自己罢了。”太后缓缓起身,祥源忙扶住她的手臂。 “恕奴婢多嘴,沬夏姑娘性子太过沉静,与世无争的样子,后宫怕是不适合她。”祥源与沬夏的感情甚是深厚的。 “苏家女子那样多,貌美者数不胜数,哀家选中沬夏,首先是看中她貌美聪慧,又是璟王的嫡长女,身份贵重。却能这样不骄不躁,就是这份沉静是能成大事之人。后宫不能再出第二个徐韵。不管是启儿顺利继位还是皇帝另有打算,皇后之位必须是苏家的。”太后渡步到殿外。鬓角花白,却依然霸气十足。这华丽的宫殿亭宇在她身旁也不过是映衬的背景。 “沬夏,你看那边的海棠开的多美呀。”宏芙拉着沬夏的手,朝墙角的簇簇海棠跑过去。宏启与宏夙跟在后面,宏芙未带随身侍婢,绣梨只是垂着头与宏启贴身太监立人默默跟在数米之外。 “是呀,这嫣红的小花簇簇映射着斜阳,美极了。”沬夏浅浅笑着。看着宏芙在花海中穿梭着。 “二哥今日来慈宁宫是父皇的意思吧。”宏夙斜了宏启一眼。 “我不过是随意走动走动。”宏启对宏夙是对众位兄弟姐妹太对最为和善的。虽然合宫皆道玉贵妃与皇后不睦。 “太子哥哥。”清脆甜腻的一声长唤,燕宏启微微皱起眉头。宏夙嘴角荡漾着的笑意后退了两步道。 “你的美人来了。” 那女子提着紫罗色裙摆朝宏启跑过去,直直撞在他的胸膛上。鬓上的芙蓉花簪随之摇曳。徐瑾瑜面颊泛起红晕低着头娇羞的笑着。 “幸好启哥哥胸膛硬朗要不然瑾瑜可要摔惨了。”徐瑾瑜扶了扶发髻娇柔道。 “你怎么来了?”宏启负手而立也看不出喜怒,温和如玉的笑着。 “父亲入宫同皇上商议朝政,瑾瑜想姑母,也想启哥哥了就跟来了。去了姑母那是她告诉我你们都在御花园赏花我就追来了。”徐瑾瑜顺手拈起了一朵海棠花在鼻尖嗅了嗅。 “哎~我这看了半天也没舍得摘,你怎么说折就折了?”宏芙有些不快,入了秋花种本来就少了,除了太后宫中那些个早就看腻了的菊花也就这抹颜色最为艳丽。 “永安?你一公主,怎么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啊?”徐瑾瑜打量着永安,皱着眉头训道。 “本宫怎样要你管。”宏芙一挥衣袖有些厌恶。 “芙儿,再怎样说瑾瑜也是你舅父的女儿,按理说是你姐姐呢。”宏夙瞧着两人各不相融调停道。 “哼” “呦边上这位可人生的可真漂亮,沉鱼落雁之资形容也不为过呀。”沬夏浅浅俯身示意轻轻笑着并未言语。 “就是可惜了,话也不会说一句。空有着美貌有个什么用呢。”沬夏心中暗想,这徐瑾瑜不是未见过自己,她这样盛气凌人惹她也实在没意思,空费时间。 “你当后宫是你家后院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本宫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可君臣有别这四个字你可听说过?”宏芙见沬夏不言语怒气冲冲的训斥着徐瑾瑜。见宏芙如此气愤她也只好抿抿嘴巴不再说话,绣梨在后面只觉得气氛不对伸长了脑袋也瞧不明白只能干着急,见主子往前走去,也只能默默与一旁的立公公跟着。宏夙攥紧了拳头。 正文 第三章 斜阳秋词   宏芙拉着沬夏一路走到寭心渟,因着入了秋亭子四角都坠了薄纱,正午时可遮阳光,到了下午也好挡些风寒,免得水气重伤了身子。如今到了傍晚透过纱帘看漫天红霞也是一番情趣,只可惜池子里的莲花都开败了。美只美在这看见得天空,比哪一宫的都要大。   “沬夏,她就这样口无遮拦且性子傲慢,你别往心里去。”沬夏握着宏芙的手,   “没什么,我只是懒着说话罢了,性子在伶俐也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伤神费心,不值得。”沬夏轻轻摇头道。   “也就你看得开,这宫里她也不算主子,也不算奴才,说得好听是皇后娘娘的侄女,算是客人,看见她整天缠着二哥和五哥就心烦。”宏芙一屁股坐在石椅上气的鼓鼓的,宏夙他们才慢悠悠的走过来。见宏芙鼓着个小脸笑道。   “要不五哥吩咐些茶点瓜果过来,你们姐妹在这赏日落可好?”宏夙靠在廊柱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沬夏说道。也不去看一旁的徐瑾瑜,宏启负手而立,喊来了远处的立人,吩咐着取些点心茶饮,徐瑾瑜娇柔的叫住立人,   “立公公,在拿坛子桂花酒去。”立人有些为难的看着宏启。宏启挥手这才下去。   “绣梨,你且回慈宁宫吧,跟太后禀报一声我在这,稍晚些回去。”绣梨虽有些不情愿可终究是诺诺的应下来了。   “你不必这样仔细着,皇祖母这个时辰差不多用晚膳了。一会父皇请过安就要就寝了,没空理你。”宏芙俏皮的眨着眼睛。不一会立人身后便跟着数位宫女,手中提着食盒,他自己手上抱着个大酒坛。兴冲冲的跟了过来。   待食盒打开众人心中一阵疑惑。   风仙蜜果,玫瑰百酥,荔枝糕,桂花糕、、、数十样点心精致极了。   “这不都是姑母爱吃的么?”瑾瑜眨着眼睛。   “瑾瑜姑娘好眼力,才刚去御膳房碰巧皇后娘娘身边的知琴来取糕点,御膳房做还的些时候,她就启禀了娘娘先把这些拿来。”立人放下酒坛躬着身子回道。   “母后的意思?”宏启问着见立人点头便挥手道。   “无本宫吩咐不得打扰。”   “诺”众人齐声应着便齐齐退下。   宏芙活动着手臂笑着拦住了宏启的筷子。   “二哥,这良辰美景,只是吃吃喝喝岂不是没意思。”   “那你这鬼丫头有什么鬼主意呢?”宏夙甩开长袍坐在宏启身旁。   “我们对诗词,不管是自己有感而发的,还是古圣先贤。我说上句你对下句。对不上来的罚酒一杯。”   “好呀,我早就听闻苏家女儿各各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尤其是沬夏妹妹。”宏夙看着沬夏道。   “只是沬夏才疏学浅,如有献丑的地方还望见谅。”沬夏幽幽道。说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有底气。她的启蒙老师是一品大学士傅落慈。这位是出了名的倔脾气,连太子都不曾教过。肯做她的老师只因为沬夏六岁那年在荷清楼上为那弹琴女子写的一首词。   “二哥觉得呢?”宏芙拍着宏启肩膀问道。   “好。听你的。”众人定下只有徐瑾瑜面如菜色。徐家是将门之家,对徐瑾瑜从不约束。她对诗词歌赋也从不感兴趣。这样一来夹在中间也是自讨没趣,只是她来就是为了跟宏启在一起,这种感情很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愿意跟着宏启,可宏启是太子没有那么多功夫陪着她。   “那我先来,海燕双来归画栋,帘影无风,花影频移动。半醉腾腾春睡重,绿鬟堆枕香云拥。”宏芙斟满了一杯酒柔柔吟道。   “翠被双盘金缕风,忆得前春,有个人共。花里黄莺时一弄,日斜惊起相思梦。”沬夏娇柔笑着,念着下句。   “你们女儿家就兴这婉约之词。皇兄可真不知从何对起。”宏启宏夙双双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那就请二哥先来啦。”宏芙有些洋洋得意。   “好,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宏夙目光炯炯,忙接道,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徐瑾瑜气的脸色通红。一句话也插不上。宏芙对这诗词只是耳熟也并不全通,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对着沬夏摇摇头。   “乱时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沬夏悠然对着,这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哥哥喜欢苏轼的词所以她也没少念。宏启眼中多了一抹赞赏,宏夙却多了一丝爱慕。看着宏芙一饮而尽辣的吐着舌头,众人大笑。徐瑾瑜也自满了一杯,一口喝下。撒娇道。   “太子哥哥,瑾瑜不通诗词,实在扫兴了。”   “那你就快回去吧,现在晚了想必呀你也是住在母后宫里还不快回去陪她。”宏芙脸颊两侧满满聚出两朵红晕。调笑道。   “不过妹妹善舞,不如瑾瑜同苏姑娘,一舞助兴可好?这酒呀喝的也有意思些。”徐瑾瑜当然没有回去的想法。   “沬夏觉得呢?”宏启抬起眼眸盯着沬夏。   “回太子的话,我没有异议。”沬夏淡起朱唇。她不会回绝,因为回绝无疑是得罪了徐瑾瑜。   “这黑灯瞎火的跳什么呀。”宏芙有些不悦,她一项如此,瞧不惯的人,看不惯的事她从来不会礼让。徐瑾瑜刁蛮任性,早就自诩太子妃名位,在后宫也像主子一班,人人让她两分,只有宏芙从来不买她的帐。   “掌灯”宏启喊了一声,中气十足。宏夙没有言语眯着眼睛,他比谁都想看沬夏跳舞,这个女子用一支脱离世俗的舞捉住了他的心。   徐瑾瑜朝沬夏哼笑着。凑在她耳边。   “听说沬夏郡主最善古舞,舞姿清理丽脱俗,可不知宫廷之舞能跳否?”   “徐姑娘请说。”沬夏有些小心思,她也明白徐瑾瑜的心意,不如成全她。自己也博一次,会不会因为今日改变苏太后为她安排的一生。   “呵呵,好,沬夏姑娘可知长安歌?”   “汉朝宫廷舞。”沬夏话音刚落,徐瑾瑜便提着裙角翩翩起舞,惠心亭的长廊不算宽敞,且栏杆低矮,勉强两个人并排起舞。瑾瑜脸颊上绽放着如花般笑颜,含情脉脉的看着宏启。而宏启除了与宏夙对饮之外目光也一样落在了苏沬夏的身上。徐瑾瑜回转两圈靠近沬夏在她耳边低语道;   “苏姑娘可会踩水?”沬夏被问的一时愣住。瑾瑜慢慢逼近她只是下腰闪躲,可待瑾瑜转回她身边时腰身低处,眼看着就要折下莲花池,沬夏忙身手拉住徐瑾瑜的手,她只是诡异的一笑,没有借力弹回来而是狠狠拉着沬夏的手,一把将她一同拉下了水。   沬夏不会踩水,落水的那一刻,她怕极了,用力的拍着水,想呼救却是呛了一大口水。莲花池水多深她也不知道,可根茎之处无疑全是淤泥,若是陷入便无处可逃。   还在品酒的两个人听到扑通一声见两人落水也是惊呆了,燕宏启怒吼着立人叫士卫,宏芙也惊的不轻大喊着。   “沬夏别怕。”顺势就要往下跳,宏夙拦住他脱下外袍塞在他怀里就跳下莲花池里。   他努力的寻找着那抹娇柔的身影而他看见的却是徐瑾瑜,他挣扎了,他知道落水绝对不是意外,她只饮了一杯酒,不至于。而沬夏没有饮酒,清醒的很。   宏夙顺势向上推了徐瑾瑜一把,他想着岸上的宏启一定会拉她上岸,便再次潜入水下,等他找到沬夏的时候沬夏已经昏迷了。他心疼的拦住她的腰身向上游着见她毫无反应,便慌了神。轻轻伏在她唇上渡气给她,宏夙看着沬夏的脸庞,见她微微皱起眉头才放心的拥着她浮上水面。秋日里的水很凉,尤其是夜晚的水,会踩水的人下去了也难免不会腿脚抽筋,何况不会水的弱女子,宏夙愤愤的看着一旁满身湿漉漉的徐瑾瑜气的发抖。宏芙忙拿着外袍披在宏夙身上,却被他一把扯下来裹着沬夏。   “五哥,你这样会着凉的。”宏芙虽然心疼沬夏,可毕竟数面之缘当然比不上他的哥哥重要。   “怎么回事。”宏启负手而立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徐瑾瑜冷冷问道。   “我们跳舞跳的好好的,沬夏一转身便推了我一把,我眼看着身子不稳想抓她的手借力上来,却没想都掉进水里了。”徐瑾瑜委屈的流着眼泪。立人率领数位士卫也刚刚赶到,看着场景都不敢上前。   “沬夏昏迷不醒,你自然怎么说都有理了。”宏芙狠狠白了她一眼。   “这离芙儿的寝宫最近,又都是女子更为方便,先去芙儿宫里,立人你快去宣太医。”说罢宏夙一把横抱起沬夏快步向着芙霞殿走去,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心中自是气郁难舒。   “主子,瑾瑜姑娘这样也不是办法,连件衣裳也不披着点,若是染了风寒娘娘怕是会怪罪呀。”立人快步走到宏启身旁小声嘀咕着。宏启这才停了脚步,面无表情的脱了外袍搭在徐瑾瑜身上,徐瑾瑜拉着衣角低头浅笑着。   到了芙霞殿宏夙也未开口,轻轻的将沬夏放置在床榻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不多时两位年长的张海、刘勤两位太医便在殿中,还未行跪拜大礼就被宏夙过去为沬夏诊脉。刘太医一番诊看,长吁了一口气道。   “回五皇子的话,这位姑娘并无大碍。”   “无碍怎么还不醒?”宏夙极力控制着情绪缓缓道。   “老臣不知这娘素日身体如何,也不好妄下诊断,只是眼下看来姑娘受了惊吓,昏睡不醒的原因还是受了风寒。老臣这就开副退热的药。在煎服安神的药,姑娘服下睡一觉也就无碍了。”刘勤恭敬的跪地回道。这姑娘他虽不认识,可有一点是他清楚的,宫里能宣太医诊治的绝不是一般人。况且现在还是躺在永安公主的床榻上。   “那就好,劳烦太医了。”一旁的张海也为徐瑾瑜诊了脉比苏沬夏病情轻缓些只是染了风寒。一并开了药宏芙吩咐宫女兰芯跟着去煎。立人搬了把椅子给宏启,宏夙坐在床榻边上,殿上静极了。   “只是,只是。”刘勤还在支支吾吾的,宏夙有些动怒。眼睛通红的瞪着他。   “到底怎样。”   “臣是想说,这位姑娘已经感染风寒,湿气这样重的衣裳还是换了为好。”宏夙扶着额头自责道;   “我怎么这样粗心。”说罢急着掀起被角,宏芙忙拦住他的手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   “五哥,男女可授受不亲啊,再说换衣裳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啊?”宏夙的脸瞬间通红。   沬夏不时会咳嗽几声,却从未睁过眼睛。   “五爷,五爷,贵妃娘娘要您即刻过去一趟景仁宫。有要事相商。”来人正是宏夙的近身太监,小年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想必跑得不慢。   “现在?”宏夙看了一眼沬夏,犹豫了一下问道。   “诺,娘娘说务必请您马上去一趟。”小年子头垂的低低的。气喘吁吁的回道。   “五哥这有我呢,二哥也在,有什么事儿我在差人同知你。一会也好给她换件衣裳。”宏芙推了宏夙一把,宏芙敢爱敢恨在宫中从未奉承在意过谁,只有玉贵妃的话她言听计从。   “那好,二哥,麻烦你了,沬夏怎么说也是皇祖母的客人若真是出了事儿咱们也没法交代。更没法跟璟王交代。”见宏启点头宏夙才疾步朝景仁宫走去。   “娘娘,您别生气,五皇子还不是年轻气盛么,英雄救美的事儿哪个皇子不演几出,人没事就是万幸啦。”灵芝给玉贵妃揉着肩膀,细声劝道。   “都说本宫生气,本宫就夙儿这么一个儿子,若有个什么,本宫还活不活了?”   “娘娘五爷来了。”小年子垂着脑袋小声道。   “进来。灵芝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本宫吩咐谁也不许进来。”苏佩玉沉着脸低声道。   “诺。”众人退下苏佩玉抬起头。宏夙皱了皱眉头道。   “儿臣给母妃请安。”   “你坐这。”   “母妃、、、”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妃。”玉贵妃瞪了宏夙一眼道;   “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皇祖母那出来在御花园碰见了徐瑾瑜,她跟永安话语了两句就随我们一同去惠心亭,说是跟沬夏一同跳支舞,可不知怎么的就都掉进水里了。”宏夙沉声说道,微微皱着眉头。   “不管怎样,自有士卫奴才去救,太子未动,哪轮得到你逞英雄。”   “母妃,沬夏怎么说也是、、、况且,儿臣怎能见死不救。”宏夙话说一半便住了口。他想说沬夏怎么说也是咱们苏家的人,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这天下都是姓燕的,哪还分什么赵钱孙李。   “沬夏,沬夏,你就知道苏沬夏,那一支舞至于勾住你的魂了么?”苏佩玉听见宏夙提沬夏怒气上涌,一把将手边的杯子摔在地上,灵芝忙在门外轻声喊着娘娘。苏佩玉也是怒斥退下。   “哼,你给本宫记住,苏沬夏,你只可当她做同族妹妹,不可有别的想法。”见苏佩玉如此宏夙也只好咽下嘴边的话。   苏佩玉心中比谁都清楚,苏沬夏必定要嫁给皇帝,不管是皇后还是妃子。而她只希望宏夙平安逍遥一世,得位娴淑女子,恩爱一世也好。   “母妃,儿臣只是想沬夏郡主是皇祖母的客人,又是苏家同族若是出了意外咱们对璟王爷也无法交代,所以、、、”。宏夙明白玉贵妃的意思,自幼她便教他君臣之礼,哪怕亲兄弟,哪怕他日他封了王,皇帝也终究是君。沬夏这样的女子,太后必有安排。   “你的心思母妃怎会不知。单就你瞧她的眼神,我是过来人,动心动情,透过眼睛都瞧得出来,人的心看不见,可以藏,可目光藏不住。”苏佩玉拉着宏夙的手柔声说道。   “沬夏是个好姑娘,只是夙儿,苏家的女儿不该是你钟情之人。母亲会为你寻得佳偶良人。”   “母妃,放心吧,儿臣心中有数。”宏夙垂着头盯着猩红地毯目不转睛沉声说道。   “哎。去吧早些休息。我让灵芝给你熬了姜汤,一会给你送去,多喝些免得着凉,下次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也为母妃想想。”宏夙起身作揖吊着嘴角笑道。   “是母妃。儿臣告退。” 正文 第四章 阴差阳错   宏夙转身出了景仁宫,想朝芙霞殿方向去,却让小年子拦下来。   “爷,娘娘差灵芝姑姑送姜汤去端敬殿。咱们还是回吧。夜深了在后宫走动多为不便。”宏夙停了片刻,终究是转身回了端敬殿。他已过舞象之年,早就赐了府邸,只是乾元皇帝疼爱容他住在宫中,只待封王娶妻之时在离宫。其余的皇子除太子居在东宫,九皇子不过齿年还在蓝昭仪宫中抚养。三皇子宏端封豫亲王,早就去了豫州。四皇子宏琳母妃早亡,封了庆阳王。也早就出宫了。皇帝曾经跟苏佩玉提及过宏夙的封号,乾元皇帝有意封宏夙为燕王,可燕是国姓,玉贵妃是拒绝的。封地早定了洛阳,繁华富丽离长安也是最近的。只是封号还未定下,佩玉玩笑着说;   那不如封逍遥王。夙儿一生逍遥快乐就是妾之所愿。乾元皇帝曾说过当初给夙儿起这个名字,不就是朕得偿夙愿之意么。朕何尝不和你一样,盼着夙儿一生逍遥。   深秋晚风吹动,更深露重,少有人在走动了,平日里除了侍寝的嫔妃与御书房的灯还掌着,其余的人早早就睡了。今儿灯掌的最亮的莫过于芙霞殿。   “二哥你跟瑾瑜也回去歇息吧,我守着就成,沬夏退了热,就等着醒了在喝些安神的药。”宏芙打了个哈欠。满是些疲惫之意。宏启看了一眼徐瑾瑜对立人说道。   “立人,瑾瑜在这也好几个时辰了,本就着了凉,你送她回母后宫里,差人烧些热水。在拿件干爽的衣裳,早些歇息吧。”   “诺。”立人应声退下,瑾瑜恋恋不舍的看着宏启,她想留下,可实在是疲惫不堪又这样狼狈。   “太子哥哥。那瑜儿明天再去看你。”说罢便由宫女扶着回了坤宁宫。   “哎~。”宏芙一声长叹藏着诸多意味。   “皇祖母那可说明情况了?”宏启淡淡问着,似是询问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他将是君王,自是气度不凡,纵使总是挂着清淡的笑,可那七分至高无上距离感让宏芙很不自在。   “哪敢说呀,她老人家身子本就不爽落,在跟着担惊受怕的。父皇那也拦下来未禀告。只是回了话说今晚歇在我这了。”宏启点点头。   “芙儿,你去榻上歇息一会我在这。”   “那我可不跟二哥客气啦。她醒了你叫我啊。”宏芙实在是乏了,靠着斜云花纹软枕片刻便睡着了。   “咳咳、、咳。”大概到了巳时沬夏才缓缓睁开眼睛。陌生的宫殿,眼前那位少年单手扶额也在磕睡着。   “绣梨。”沬夏轻声唤着。宏启微皱着眉头。   “你醒了。”   “太子万福。”沬夏艰难的挺了挺身子,想起身问安却被宏启一把按下了。   “你躺着休息吧,不必这样多礼,本宫再去叫人给你温一遍药。”看着宏启转身的背影,沬夏心头温暖极了,是他救了我么?沬夏记不清楚啦,她只记得在水中奄奄一息的时候有一位少年吻着她的唇渡气给她,拼命的拦着她向上游,她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呀,一定是他。沬夏温柔地笑着。   “来把药吃了。仔细着烫。”沬夏接过青花瓷碗,苍白的脸庞冲着宏启甜甜地笑着。那样凄婉,宏启的心微微颤动了一阵。转瞬又安静下来。   沬夏也没有徐瑾瑜那样娇气,两三口便喝光了碗中的汤药,抿着唇未言一句苦涩。宏启去一宏芙的茶点盘子里剥了个橘子给她。沬夏看着他楞楞地笑着。   “早些休息吧,现在已过了巳时,不方便送你回慈宁宫了。今晚就在这吧。本宫也该回东宫了。”见宏启起身沬夏动了动身子终究只是说了句谢谢。相视一笑。   第二日清晨宏芙起的最早,宏夙早早的就吩咐御膳房煮了红枣银耳粥给沬夏。听宏芙说她气色好多了方才放心。   “你昨日可吓死我们了。”沬夏放下手中那半碗红枣莲子粥,微皱着眉头道;   “芙儿,若我说,徐瑾瑜是自己掉下去的你可信我?”宏芙仰起小脸双手托着下巴悠然道。   “别说是她自己掉下去了,就是你说她故意拉你下水我也信你。她整日围着二哥,哪受得了你出风头呀。再说她整日里就是如此,倒是难为了二哥,守了你一夜。”   沬夏低头娇笑着,如水莲般不胜微风的娇羞。   “这件事儿啊不会有人再问,只当是惠心亭的栏杆低矮,你们不慎落水,父皇已经派人去修缮了。”宏芙眨眨眼睛把琉璃碗往沬夏面前推了推。   “你呀,还是多喝点粥吧。父皇刚下了朝在皇祖母那请安呢。稍等一会我在陪你回去。”   “嗯”沬夏点点头安静的喝着粥。宏芙坐在妆台前兰芯手很巧不多时便挽了墯马髻,端庄优雅。   待沬夏用完早膳宏芙便拉着她坐在楠木妆台前,分赴兰芯为她梳妆,自己柜子里翻腾着,不一会找出一件衬着白纱的粉裙,裙角处绣着朵朵桃花,迎着光纱衣范着流光。   “沬夏,我瞧着呀咱们身形相似这衣裙你应该能穿。”宏芙抻着衣裙给沬夏看,目光如孩子般单纯。   “这纱真美。”   “郡主好眼光,这纱是那个平襄王进贡的贡品,名唤水影纱,裙角摆动如水光粼粼。”兰芯扯着那裙角抖了抖真如那湖泊上泛着的波光一样。   “也就是您,换了别人公主才不舍得呢。”说话间兰芯已经为沬夏挽了个朝云近香鬓,束了个些许青丝在后。斜簪了支珍珠珠花。本是及其素雅的装扮,在沬夏身上却散着仙气。   “难怪二哥说你像月宫的仙子,真美。”宏芙的眼睛盯着沬夏片刻不转。   听到宏芙如此说沬夏羞红了脸颊。燕宏启、燕宏启。   “儿臣给母后请安。”乾元皇帝每每到慈宁宫请安必定会行三叩大礼。   “快起来。”苏太后看着已过而立之年的儿子,眼角的皱纹都是笑意。皇帝勤政,批阅奏折彻夜不眠也是常有的事,况且后宫还有三宫六院。围着他的女人比那御花园的蜜蜂还多,她想儿子,惦记也只能远远的。这个距离是心里的,跨不过去的。再也不是那个围着她喊母后的孩提。   “你朝政繁忙,不必一有空就往哀家这跑。”祥源将沏好的碧螺春端放在油松方几上。   “太后就是在这样,明明心里惦记的不得了,嘴上就是不说。幸得贵妃娘娘每日都来,这慈宁宫呀才热闹些。”   “也难得有姑姑陪着母后。玉儿纯孝也实在难得”祥源并不是太后的陪嫁丫头,而是乾元皇帝的乳娘,至于太后的陪嫁丫头去了哪谁也不知道。   “是呀,多亏了玉儿,夙儿也亏了她教导,真是立国之才。”皇上面色微难。   “嗯,是呀,朕还一直为他的封号为难呢,玉儿说要封逍遥二字,朕还是觉得封燕王好些。”太后心中震荡不安,面上却只是笑笑。   “启儿最近多去御书房,跟你处理朝政可还用心?”   “嗯,启儿睿智,大臣们也都赞赏,说启儿日后可成明君。”苏太后微微点点头道。   “咱们的太子也是时候娶妻了?”   “哦?母后可有人选?”皇上轻轻吹着茶盏。   “徐瑾瑜就不错呀,毓质名门,长相秀美。”太后抿了口茶笑笑。   “嗯还是碧螺春喝着习惯,前几日刘贤妃拿来的那个、大红袍,哀家就喝不惯。”太冲祥源嘀咕着。   “徐瑾瑜那孩子是不错,可不是国母的上乘人选。”听皇帝这样说苏太后的心安了一半。皇帝也怕再出第二个徐韵。   “怎么媑儿给母后送茶叶来了么?”皇帝有些疑惑,那大红袍是进贡之物,今年不过五盒,除了皇后也就四妃每人赏了一小盒。他自己也未留过。   “可不是么,那边那个红色锦盒,整一盒子呢。媑儿这孩子也是的,自己节俭的不得了,身上穿的还是前年那身衣裳,有什么好东西都送到哀这了。”   “是,朕最近朝政繁忙,确实忽略了她得空朕去瞧瞧她。”乾元皇帝放下茶盏起身道;   “母后儿臣还有奏折未阅,先行告退。”   “去吧,国事固然重要,皇帝也要保重龙体才是,不宜太过操劳,不是还有启儿替你分忧么。”皇帝应声而退。太后轻轻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哀家本想成全夙儿可惜佩玉终究是不肯他争皇位。也是时候该让皇帝给沬夏和启儿赐婚了。”祥源默默不语替苏太后揉着肩膀。   太后微抬着脸庞。   “你是不是觉得哀家太过机关算尽?”   “奴婢不敢。太后做什么事必然有您的道理。”   “呵呵,哀家不得不为苏家绸缪,佩玉太爱皇帝,爱到可以不顾一切,其实只要她愿意,这天下,哀家这慈宁宫,都是她们母子的。可她终究是只想守住皇帝,而不顾苏家。”   “太后,太后。”小民子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   “什么是这么慌张,冲撞了太后拿你试问。”祥源皱着眉头,小民子性子就是这样,有点什么事就火烧屁股似的。   “奴才才听东宫的小太监说昨儿郡主落水了。怕太后记挂才宿在了芙霞殿,一夜未归。”   “怎么回事?”苏静和直起身子。眉头紧皱。   “说是沬夏郡主与徐姑娘在惠心亭的廊上跳舞,可不知怎的就都掉进水里了。太子在芙霞殿守到子时方才回去。”   “哦?宏启在芙霞殿守沬夏到子时?”   “是,徐姑娘入了夜就送回坤宁宫了。”   “下去吧。”   “诺。”苏静和若有所思的静坐着。   “太后民间有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现在呀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是呀,哀家在后宫四十年了,这四十年哪天不是殚精竭虑的过日子。”苏静和望着殿外的那一方天蓝默默出神似乎是回忆她这四十年的匆匆岁月。她的丈夫,那个平中原,定番邦满身霸气的男人,那个后宫宠妃无数的男人,她喜欢菊花无关什么气节,而是隆颂皇帝说菊花清雅不似牡丹香的庸俗,她以为她爱的人会是知识渊博的才子,可就是这马上英雄走进了她的心,皇后、太后,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可她快乐么?周旋在他诸多宠妃之间,运筹帷幄留住的只有这眼前的荣华。够了,有这些足够了。   过了一个时辰,宏芙带沬夏回慈宁宫的时候,正是苏佩玉与宏夙请安的时候。宏夙平时总是一副傲骨可见了沬夏那种从心底发出的欢喜让他看上去亲和可爱极了,可就是这种样子,是玉贵妃最不想见,最怕见的,宏夙清心寡欲,对权力财富都毫无向往之意,那是因为他不懂权利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若他懂了,想挣了,那苏佩玉这十八年的心血就都付诸流水啦。   “既然苏姑娘回来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苏佩玉优雅起身福着身子道。   “嗯。回吧,哀家也有话跟沫夏说。”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苏佩玉,她的心思怎么瞒得过她?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玉贵妃起身见宏夙还坐着不动有些微怒道。   “夙儿,昨日母妃给你送的汤可喝了?”佩玉提及是想宏夙记得她昨日的话。   “回母妃都喝了。”宏夙明白其义却装傻道。   “那就跟母妃回去,今儿灵芝又给你熬一份。”说罢笑容淡然的迈出了慈宁宫门。宏夙微微愣神随即只是问候了沬夏今日天气转寒,注意身子便匆匆告退了。   “皇祖母,那芙儿也回去了。昨日贪玩,今儿不免乏累。”   “哈哈,去吧。”苏静和笑容慈爱。秉退众人单单留了沫夏。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聊了几句家常便让,沫夏回去了。   深秋十分,除了松柏常青其余的花草具已凋零。一片萧条苍凉的景象。璟王府还是安宁的,苏璟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苏薇,溺爱幼子苏茗。王妃还是安静的除了礼佛,便无别的事情了。苏奕整日忙于打理家业很少回长安。徐皇后没有什么理由留徐瑾瑜在宫中,只能在徐辉进宫议事时多带她来玩玩。其实徐韵的心思与苏太后是一样的,为的只是各自家族的利益。   “太后,皇后娘娘身边的知琴求见。”祥源快步走到太后身旁,细声说道。   “这么早什么事儿啊?”   “好像是送什么汤?”   “哦让她进来吧。”太后淡然开口道。   “奴婢参见太后,太后万福。”知琴也有三十余岁了,声音还似少女一般。娇滴滴的。   “起来吧。”苏太后没有瞧她一眼淡淡开口道。   “启禀太后这是皇后娘娘亲自煮的鸽子冬笋汤,娘娘特命奴婢那些来给太后品尝。”   苏静和瞧了一眼知琴眯着眼睛笑了笑。   “皇后有心了。”说罢知琴便放下盒子退下了。   “祥源,给沫夏送去。”祥源抿唇笑着。   “太后就是惦记沫夏。”   “哎,等一下。”苏静和目光流转,静静地沉思片刻道。   “命坤宁宫的佩儿去取些醉心花的的嫩叶,压成汁水淋在汤里。”   “太后,这、、、”祥源一惊手中的南彩汤碗抖了一下。醉心花那是有毒的呀。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醉心花确实有毒,不过嫩叶毒最轻,哀家自由打算,不会害了她性命。”苏静和静静地说道。深色凝重。祥源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浑身冷颤着。可太后的命令谁能违抗呢?   “诺。”应了下来转身便去吩咐佩儿。   不一炷香的功夫,祥源便拿了个葫芦形的的小瓶子。   “拿下去热热吧。哀家已经差人去叫沬夏了。”苏静和面色平静如秋水,看不出一丝波澜。   直到沬夏姗姗而来,行了万福之礼,看着她因为风寒还有些苍白的笑脸,苏静和的心才有了一丝疼意。她还是个孩子、、、   “沬夏,到哀家这来,才刚皇后差人送了汤来,哀家看着不错,命人拿下去温着,这不就等你过来,陪哀家一起品尝呢。”   说着苏静和朝祥源招招手,祥源牵强的笑着,捧着托盘,里面还是皇后送来的精致的汤碗。旁边还有一只十二月花石榴彩碗,那是祥源特意盛出来的,留给太后的。可祥源的心却不是方才那般平静。她暗暗想着“不如摔个跟头,把这汤撒了。不行,太后已经有了这念头,断不会轻易放弃。沬夏是她精心培养了十六年的心血,不会看着她出事。对不会的。”祥源努力的安抚着自己的心绪,笑盈盈的把汤放在了一旁的方几上,端着石榴彩碗递给太后,又盛了半碗于青花瓷碗中,递给了沬夏。见沬夏笑盈盈的将汤送进嘴里祥源还是惊了一声。   “郡主、、、”   “怎么了姑姑?”沬夏有些茫然的看着祥源。   “没事儿,郡主仔细着烫着,这烫才刚温过。”祥源紧扯着衣裙无可奈何的笑着。   “这年岁大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吓哀家一跳。”太后说罢把碗放在了一旁,静看着沬夏。沬夏摇头笑笑,又品了几口道。   “这汤是美味,也营养滋补,只是有些油腻,太后还是少喝些。”见沬夏喝光了那一小碗汤水。祥源忙道;   “就是,郡主也少喝些。免得身子越发丰盈,可找不到婆家呢。说这边端走了一旁的汤碗。   “哎,这个祥源,年岁越大越越像个小媳妇似的,什么都管,哀家晚上想喝口茶她都拦着,这不,这汤才闻了味道就被她连盘子都端走了。”   苏静和叹着气撇撇嘴。   “祥源姑姑也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啊。太后您若是想喝汤,明儿臣女给您煮一锅银耳莲子羹,营养滋补又不油腻。您说可好?”沬夏浅浅的笑着,嘴角的梨涡像是盛了糖水,甜极了。   “好,哀家觉得甚好。”苏静和瞧瞧观察着沬夏,醉心花是慢性毒药,不会起效那么快,也不会要了人性命。   “沬夏,来,陪哀家下盘棋。这还是昨日佩玉陪哀家下到一半的残局呢。今儿说是身子不适也不过来了。幸是有你。”苏静和握着沬夏的手拖着绣着蜀绣牡丹的衣裙。缓缓落坐。   “昨儿玉贵妃是黑子,哀家是白字。今儿哀家还是白子。看你能否打破这困局。”   “诺。”沬夏也并未推辞。却之不恭四字她还是懂的。   沬夏处处以退为进,苏静和便只守不攻。静和偷看了一眼沬夏,凝脂一般的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珠,手微微扶在胸口,面色潮红。   “沬夏,有时候已退为进只能自保一时。懂得守,懂得舍,才能突破困境。”苏静和拾起被她重围的数枚黑子。缓缓说道。沬夏淡然一笑。   “臣女明白了。谢太后赐教。”苏静和满意地点点头,只是抬头间沬夏呼吸急促似是十分难受。   “沬夏,沬夏?你怎么了?”苏静和单手扶在沬夏额头上,醉心花的毒么?苏静和有些慌神。   “太医,来人呢,快叫太医。宣太医呀。”祥源在门外听见苏静和慌张的呼叫,吓得双腿发软。还是旁边的小太监伶俐跑去了太医院。   不过一会等刘太医前来,沬夏已经昏睡过去了。在太后的床榻边皇上,皇后,玉贵妃,宏启,宏夙,宏芙聚了一窝屋子人。太医见这架势也是急的满脑袋的汗。   “怎么样?”皇上皱着眉头紧绷着问道;   “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   “哎呀,你别挨个启禀了,都这会了,还不给哀家说清楚情况。”   “诺,郡主是中毒的症状,敢问郡主今儿都吃了什么都?”皇后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用金丝手绢抵住鼻子。默不作声。苏佩玉微垂双目,看着太后慌张中的神态自若。与他儿子满脸焦急的鲜明对比。宏芙紧咬着唇默不发声,一旁的绣梨哭的泪人似的。奴才们也都垂着脑袋不敢出声。   “绣梨。”   “诺”绣梨擦擦眼泪在人群后面应声挤到前面道。   “郡主风寒未愈,今早起来就没用早膳,洗漱后就来给太后请安了。”   “哼,难不成你想说太后给你们郡主吃坏了东西?”皇后冷眼瞧着心中一丝不安让她沉寂不下去啦。   “奴婢不敢。”   “太后,郡主确实在咱们这喝了汤呀。”祥源小心翼翼的在太后身旁低声说道。   “什么汤?”   “您忘了,是、、、是是冬笋鸽子汤,您说烫想放一放赏了郡主一碗让她先喝,她才喝几口就放下了说是有些油腻,快入冬了,虽然滋补也怕您喝了有些上火,您就没喝让奴婢拿下去了。”   “胡说。汤是皇后送来的,怎么可能有毒。”太后大怒,神色威严。徐皇后心中一颤后退了一步。   “祥源你去给太医验一下汤内是否有醉心花?”乾元皇帝覆手而立手中的墨玉佛珠在手中碾转。   “诺。”   “皇上,臣妾早起确实让小厨房煮了冬笋鸽子汤,因惦念母后想着秋日里喝些补汤可以暖身就让知琴送了一份,臣妾与瑾瑜也有喝呀。”皇后深吸一口气跪地辩解道。   “你起来,朕只是让太医去查,并没有断言就是汤出了问题。”乾元皇帝有些不耐烦道。   “是呀,母后放心。母后对祖母的孝心天地可鉴。”宏启扶起跪在一旁的徐皇后道。   “皇后娘娘难得有这份孝心,还请皇上太后明鉴,莫要冤枉了娘娘。”苏佩玉冷眼瞧着皇后,缓缓开口,外人听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玉贵妃这是很么意思,本宫掌六宫事,自然不似贵妃清闲可以日日前来陪伴母后。可本宫掌好六宫也自是出于对母后的孝顺。再说本宫若真想下毒,也不会放在自己送的汤里。”皇后花容动怒。深处宫中近二十年,什么风浪是她徐韵没见过的。   “都给哀家住口。”苏静和怒目相视。众人便鸦雀无声,再也不敢出声,宏芙与宏夙心中在急也不敢出声。   “启禀皇上,这、、、这汤中,确实有醉心花的成分,不过应该是嫩叶,毒性不大。”刘勤跪拜在地,小声回着话,更是不敢抬头。   “那为何还是一直昏睡?刘太医可有法子解此毒?”宏夙终是按耐不住脱口而出。苏佩玉狠狠瞪了他一眼。   “回五皇子的话,郡主昨日感染风寒,今日又中了毒身子虚弱才导致昏睡不醒。幸而中毒不深,只需以绿豆衣一百二十克,银花六十,甘草一百五,水煎分多次服用。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还要看郡主对药物的吸收快慢。”刘勤话音刚落。太后变打发其前去煎药,宏夙顾不得玉贵妃的拦阻,与宏芙跪安离去了。   “皇后可有话要说?”乾元皇帝手中佛珠一甩置手背之上,声音威严。   “臣妾冤枉。”徐韵并未多解释,她心中自然已猜出一二。   “皇上,太后,娘娘冤枉呀,娘娘全是惦记太后,才吩咐奴婢给太后送汤的呀。”   “放肆,主子未开口哪轮得到你说话。”苏静和一声怒斥下的知琴瑟瑟发抖。   “皇上,臣妾没有下毒的理由呀,况且臣妾若真的想毒害母后,也不会将毒下在自己的汤里呀?”皇后跪在金丝横织云地毯上,回头瞟了一眼汤碗。暗笑道苏太后,你真是费尽心机。   “母后,后宫这种恶毒之风若容忍,怕会盛行。”乾元皇帝突然站起众人皆跪在地。   “此事涉及皇后,若在让皇后查明怕是不公。”皇上深情的看着苏佩玉道;   “便由玉贵妃彻查吧。皇后暂时禁足坤宁宫。”说罢大步迈出太后寝殿。   “皇上。”徐韵心中刺痛,大喊道;   “皇上交由妹妹彻查臣妾并无异议,可求皇上给臣妾一个期限,以还臣妾清白。”   “三日。三日之后,朕要听真相。”   “诺。”随着众人应声乾元皇帝那绣着五爪金龙的身影渐行渐远。   “五哥,咱们在这守着这药壶干什么?这个时候还不去陪着沬夏?”宏芙嘟着嘴不解道。   “你懂什么,既然已经有人想害沬夏,我们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不看好这药壶在被人下了药怎么办?”宏夙坐在小木板凳上,一旁的奴才蹲跪在药壶旁边小心的扇着扇子。阵阵清风拂过,带着宏夙身上的薄荷清凉。   “启禀太后,郡主的药煎好了。”翠竹端着药碗散着淡淡甘草味。苏静和接过药碗道;   “皇帝已有定夺,你们就跪安吧,哀家可也等着听真相呢。”徐韵紧握双手愤愤道了安便便带着宏启出了慈宁宫。 正文 第五章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琴,我叫你送汤,这汤可经过他人之手?”徐韵忽然停住脚步问道。   “娘娘吩咐,奴婢哪敢有这样的差错。”知琴忙跪拜在地。   “本宫有没有怪你的意思,起来吧。一会回坤宁宫什么也不许提,将瑾瑜送回将军府。启儿,帮你父皇处理朝政要紧,快去御书房吧。”说罢徐韵一路皱着眉头回了坤宁宫。   宏夙与宏芙也被玉贵妃叫去了景仁宫。   “太后,这有奴婢伺候着您还是歇息一会吧。”绣梨肿着双眼小声说道。   “不用,你到外面看着点药去,别人煎哀家不放心,这有哀家守着。”说罢绣梨擦着眼角应声去了御药房。郡主,您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天花都熬过来了,还怕这区区醉心花的毒么?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绣梨哪还有脸再回王府。   “祥源,哀家这心里总是没底,沬夏该不会落下什么毛病吧?怎么喝了两回药了还不见好?”苏静和摸着沬夏微微发烫的额头幽怨道。   “太后,太医不是说了么并无大碍。您午膳就未用,奴婢叫小厨房给您煮些粥吧。”   “哀家哪有胃口,这孩子要真有个什么,哀家、、、哎。你先下去吧。”   “诺”   “哎,祥源,等一下,你吩咐下去,给沬夏煮个莲子粥。”苏静和喊住祥源,垂着眼眸道。   “哎。”祥源看着紧闭双眸的沬夏不由一阵心疼。这孩子九岁那年得天花差点丧命,进了宫不是落水就是中毒,也实在命苦。不由得摇头暗叹。   直到入夜了,沬夏才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白发苍苍的苏静和鼻子一阵酸楚。   “太后。”   “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祥源。”苏静和猛的睁开眼睛碎碎念叨着。   “老太后照看,沬夏罪该万死。”苏沬夏努力的直了直身子。   “别瞎说,你来侍奉哀家,反倒病了,哀家怎能放心呢。”   “郡主太后早就吩咐了小厨房给郡主煮了粥。这下郡主醒了太后也可放心了。”   “嗯,来,给哀家。”苏静和伸手接过祥源手中的羹碗。祥源上前扶起沬夏,拿了团金花的软枕垫在沬夏身后。   “太医说,是中了醉心花的毒,现在已无大碍了。都愿哀家,要不是哀家要你来作伴,也不会险些害你性命。”苏静和心里还是怕过得。若沬夏真的一睡不起她这十六年的心血就都付诸流水了。   “太后无恙便是臣女之福,大元之福。”沬夏浅笑着。醉心花的毒没有多大副作用,除了浑身无力也不觉得有什么。一连数日玉贵妃都不曾来过慈宁宫,皇帝的托付对她而言是个幸福的包袱,她一直希望可以有机会替乾元皇帝分忧,可她又偏偏是久避世俗之人。三天,她除了查到佩儿去御药房拿过醉心花和佩儿是坤宁宫的人。除此之外一无所获。期间苏静和找过她。大致意思不过是   “既然知道与坤宁宫脱不了关系就此罢了。佩儿既然是拿醉心花的人,那就不必计较是有人指使还是故意为之。”玉贵妃知道其中利害,自然也看得出,此事不止坤宁宫脱不了干系,慈宁宫也一样。佩儿本应该处死刑,太后之意是快到年下了,不宜杀生,至于她到底去了哪?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后宫人命太过轻贱,不受皇宠的妃子贵人,也是无人问津,更何况是一个粗使的宫女。   过了数日沬夏身子康复便会了王府。宏启在未露面,只有宏芙送她至西华门便恋恋而去。宏夙想来,他希望可以见她一面。只可惜玉贵妃看的紧。只让宏芙替他赠了香囊一枚,这香囊是他贴身宫女兰芷绣的,米色的蜀锦上绣着一枝淡粉色的桃花。翠色的枝叶温婉灵动的蜿蜒着,栩栩如生。里面装的还是那抹薄荷草。还有一张写着精致行书的词。那首;   “有美人兮,念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也是燕宏芙后悔一生的事,那就是她没有说出这香囊是燕宏夙送的。她以为她知道。   “是那个救你,怜你那个一心思慕你的人。”   “我知道。”沬夏将香囊攥在手心放置心口。含羞一笑。阳光斜照,在她脸颊上的光竟敌不过她笑容明媚。   我知道,是你,宏启,一定是你,在水中将我救起的人,在芙霞殿守我一夜之人、、、   你应该知道,五哥的心意全在这了。就这抹薄荷香你也应该猜到就是他、、、   “皇上驾到。”门外的公公声音提的细高。屋内的人也是瞬间睡意全无。   “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祥源,把哀家的碧螺春沏一壶来。”苏静和笑容满面。目光紧紧的看着乾元皇帝,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先皇。   “咳咳,咳,母后还是最爱碧螺春,这么多年多未曾变过。”乾元手掌握拳在唇边轻轻咳嗽着。   “哀家就是哀家怎么会变?不会变,也不能变。”苏静和冷下目光还是恋恋的看着她的儿子。四十几年的后宫生涯,她赢了什么?天下么?赢了爱情?君王的心君王的宠不会一直停留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她唯一赢了的就是她有这么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   “朕今日来是有事想同母后商议。”   “皇帝但说无妨。”   “儿臣是想也该寻觅一位人品家世都上品的女子给启儿赐婚。”太后静静地转了目光。   “哦?皇帝心里可有中意的人选?”   “儿臣在苏、徐两家的女儿中间犹豫着。”   “天下之大。不是只有苏、徐两家。可太子妃将是未来的皇后。母仪天下。想来又只有这两家女子的身份衬得起这个名分。”苏静和冷笑叹息着。   “是,所以儿臣不知该如何定夺。”   “若皇帝问哀家,哀家会说沬夏比瑾瑜合适。哀家不是偏私,皇帝问的是哪个人更合适这个位子,不是问苏家合适还是徐家合适。沬夏性子纯良,如同当年的玉儿。何况哀家的私心有二。”说着苏静和看了一眼皇帝。   “其一,苏沬夏也算是救了哀家一命,哀家年老体衰,若换做哀家可是熬不住那醉心花毒。其二,皇帝可听说沬夏与瑾瑜落水的事情?启儿在芙霞殿守了一夜。   若二人真有情份岂不是一桩美姻缘。后宫之主,天下之母,哀家还是认为娴静端良者居之,一宫不宁则后宫不宁。”苏静和静静端起茶盏。祥源是何时进来的她竟完全没有注意到,真的是老了。   “母后所言极是。儿子自当酌情定夺。”皇帝沉稳的笑着。   “还有一事哀家还想问问皇帝的意思。”   “母后但说无妨。”   “哀家总想赐沬夏一个封号。她本就是郡主,应按封地命名,可哀家总觉得对着孩子有所亏欠。”   “是,封号就有母后亲自定夺吧。”   “好,封号就定昭宁。不过还要皇帝亲笔御书才够体面。”   “嗯,咳咳,是,儿子明日便叫李海宣旨。”   “皇帝是染了风寒么?怎的今日一直咳嗽着?”   “没事,大抵是天凉了有些感染风寒罢了。”   “仔细着身子,龙体安康才是大元百姓之福。”苏静和地着头,缓缓说道。   “是,儿子谨记。”   “回去吧,哀家也乏了。”苏静和慢慢靠在软枕上,垂着眼眸。   乾元皇帝回去第二日果真差李海前去璟王府宣旨。   “感苏氏沬夏,端孝之德,敬皇太后慈谕,赐封号昭宁。”   在苏家感恩戴德的朝拜后,请李公公吃了茶,又给了不少谢银。苏薇一幅不甘的表情向沬夏道了祝贺转身便回房了。   “沬夏,让娘看看,怎么又消瘦了?在宫中是否辛苦?”   “这是什么话,这回沬夏得太后亲赐封号乃是苏家之更是沬夏万幸。”璟王爷剑眉一横温怒道。梅侧妃见状暗暗讥笑。也不言语。   “父王儿子还有事先行告退。”苏奕不满璟王爷对王妃的冷淡,握着拳头也不等璟王发话就直直离去。   “父王所言极是。女儿刚刚回府身子乏累先行告退了。”沬夏握着王妃的手语气冰冷极了。璟王有些出乎意料。沬夏一向是心性温和的,在府中就算自己多偏私梅侧妃与薇儿、茗儿她都是逆来顺受的样子。如今不过在宫中待了不到月余竟有如此变化。   “嗯。去吧。”璟王点了点头还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沬夏回到房中锦桃死死的抱着她又哭又笑的。沬夏目光柔和了下来。摸着锦桃背轻轻拍着。   “你又哭又笑的,我才刚回来你也不怕吓着我。”   “郡主还说呢,郡主偏心,就留奴婢一人在府里,单单带了绣梨奴婢都要无聊死了。”锦桃嘟着嘴娇嗔道。   “我不是回来了么。”   “就是,咱们郡主还赐了封号呢。”   “一个封号有什么稀奇的。我只要看见郡主呀心里才高兴。”锦桃嘻嘻的笑着。   “哎,郡主一定累了吧。快歇着。奴婢这就去烧些热水给郡主沐浴。”说罢锦桃又乐颠颠的跑了。   “绣梨你先歇着,我去哥哥房里一趟一会就回来。”   “奴婢陪您吧。”提起苏奕绣梨心中莫名的悸动。月余未见,世子可还安好。方才匆匆一瞥也未来得及说句话、、、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说罢沬夏缓缓朝冬暖阁走去。苏奕一个人靠在窗边的榻上手里握着一卷兵法望着窗外发呆。   “哥哥想什么呢?这样专注?”沬夏调皮的在苏奕眼前挥着手臂。   “你这丫头,进来也不说一声。在宫中可好?”苏奕直了直腰身凝视着沬夏。   “都好呀。这不是赐了封号满门荣耀么?”沬夏静静坐在苏奕身旁。   “哥哥与母亲都不在意这些,我们在意的是你好不好?”   “沬夏这封号可是用命换回来的呢。”苏沬夏巧笑着看了苏奕一眼。   并将在宫中的种种事情给苏奕讲了一遍听的苏奕直打冷颤。   “就咱们这个王府都不曾太平,何况是后宫。还好你没事。”苏奕眼中尽是怜爱之意。   “哥哥也不必介怀,只是皇太后带沬夏极好,亲自喂药,照看。还有宏、、、宏启。”沬夏脸颊一阵红晕苏奕摇摇头未说什么。若太子当真如此妹妹心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十几日的光景,便迎来乾元十年第一场初雪,长安城复着薄薄一层银装。街上的人流丝毫未因天寒地冻而稀少。   沬夏呆在房中的时间比夏季要多了,她是最畏寒的。天凉绝对是府中女眷里第一个添加衣裳的。房中的炭火烧的通红,锦桃虽然怕热,可依然毫不怠慢的看着炭火,别人她时不放心的。绣梨偶尔会出去转转,去的最多的便是冬暖阁。只要得空便会煮些糕点啊,汤羹啊给苏奕送去,沬夏惦记哥哥,也经常放绣梨过去。   “绣梨最近去世子那的次数越来越多了。”锦桃嘟着嘴巴,又加了两块银丝碳。   “她煮的东西好吃,我也经常吩咐她给哥哥送去。自然去的多一些了。”沬夏取出腰间绣着桃花的香囊,握在手心了,嘴角还挂着暖暖的笑。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芙儿说,宏启觉得她似月宫中的嫦娥仙子。   “你看,你看,绣梨每次从世子那回来的表情就跟郡主现在一样。   “啊?”   “哎,少女怀春的样子。”   “你这丫头跟谁学的,这叫一幅情窦初开的样子。”锦桃撇撇嘴。坐在地毯上仰着头看着沬夏。   “不许胡说。”   “哦。”锦桃见沬夏深沉若有思的样子,嗯了一声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绣梨,她是很愿意跟哥哥在一起,毕竟从小在一个府里长大的,情谊深厚是自然的。不必多想吧,可以前的绣梨活泼明艳,不知道从何时起这样娴静端庄的深沉。是哥哥说喜欢女子内敛娴静的时候么? 正文 第六章 嫁娶不须啼 “皇上,皇上。”李海挑了挑烛芯轻声唤着乾元皇帝。他沉着双眼,疲惫极了。先皇马上江山,他则是文治天下,大元才有如今的盛世太平。 “嗯?朕睡了多久了。”乾元皇帝眯着眼睛,李海走到他身后,轻按着他的肩膀道。 “没多久,您才刚打个盹就醒了。” “朕要是刚打个盹你能喊朕?朕真是老了,才批了这么一会折子就乏了。” “哪的话,皇上正当盛年。夜也深了,皇上今儿是去延禧宫还是朝露殿?” “今儿不是答应皇后去坤宁宫了么?”乾元皇帝皱着眉头。 “呦老奴罪该万死,这碰到一点小事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李海忙跪地道。 “你是真老了。起来吧。什么事儿能让你往心里去。”皇帝端起一旁的茶盏浅酌了一口。 “这不是今儿徐姑娘进宫了。” “嗯,皇后近几日身子不大爽落。瑾瑜那丫头也常来陪着。” “是,瑾瑜姑娘孝顺娘娘,常伴在身旁伺候着。” “朕是问你出了什么事儿?可与徐瑾瑜有关?”乾元皇帝瞧了李海一眼。 “今儿奴才听说徐姑娘去过东宫,打了一个婢女。好像是那个叫秋实的宫女儿。” “秋实?朕记得她伺候启儿有四五年了,是嵩阳县丞秋国的女儿当时还是朕听闻秋实颇有学问又与启儿年纪相仿,才下旨招入宫中侍奉启儿的。从未听首有过过失,可知道今儿是因为什么事儿?” “奴才听说是徐姑娘去御书房给太子送糕点,太子正阅看奏章,分赴秋实旁人不得打扰,秋实就拦住徐姑娘没让进,说是代为转交徐姑娘一巴掌下去那丫鬟脸都刮花了。” “放肆。”乾元手中的茶盏重重往案上一摔茶水四溅。李海与屋子里的奴才们跪了一地,都低着头不看吭声。 “真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跋扈。皇后一手教导的好孩子呀。都起来吧。” “李海派人去坤宁宫通传一声,就说朕乏了宿在养心殿了。” “诺。”李海福着身子退了下去。皇后听闻皇帝宿在养心殿自然心中不是滋味,李海忙解释大郅是说其余的妃子也都就寝了,天寒更深娘娘保重身子早些歇着。 皇后才勉强笑笑。道了声谢。 已经到了腊月,又连日飘雪,徐韵面了六宫晨昏之礼,太后也让玉贵妃注意身子不必日日请安。宏夙闲着无事更加思念沬夏,寄思于诗。芙儿怕冷,每到年下都越发懒着动。乾元皇帝也曾打趣该给她指桩婚事了。宏芙只能撒娇自己还小。燕宏启也越来越勤于政事,自然让皇帝很是欣慰。只是皇上身子乏累,风寒救治未愈。 “皇上驾到。” “这下着雪,皇帝还来哀家这,有什么事让李海通报一声就是了。也不知道注意身子,哀家还要跟着你担心。”苏太后有些责备道。 “儿子这次来是有事想同母后商议。”乾元皇帝双手悬在地龙上取着暖。 “什么大事儿还要同哀家商议?”祥源接过皇帝的大氅,递上茶盏。皇帝才与太后比邻而坐。 “朕想册立苏沬夏为太子妃。为顾及皇后,册立徐瑾瑜为良娣。年后十五大婚。” “皇帝想的甚是周到。”苏太后悬着的心终是落定,只是也并无惊喜意外之处。 “朕也想晋一晋后宫妃嫔的位分。” “这是应该的,后宫妃嫔也有五年没晋过位分了。”苏静和淡淡笑着。皇帝终于开始清楚徐家羽翼过丰终会功高震主了。 “既然这样儿臣近几日便拟旨意。那儿子先行告退了。” “嗯回吧,李海,好生伺候着皇帝。” “诺。”李海轻应一声便跟着皇帝出了慈宁宫。 “皇上终究还是明白其中利害的。太后也可放心了。” “哼,这还要谢谢李海,当然更要谢谢咱们的皇后娘娘,教导的徐瑾瑜性子越发跋扈。皇帝也是怕徐夫人的事重蹈覆辙。”太后看着屋外皑皑白雪感叹道。 “祥源,在加些炭火,哀家乏了。扶哀家去歇着。”祥源忙上前扶起苏静和,缓缓朝内殿走去。 “砰、、、” “娘娘,别砸了,这些都是您最爱的呀,件件价值连城呢。” 知琴拉住徐皇后的手摇摇头道。 “放开,本宫想怎样由得着你一个奴婢管么?”徐韵正在气头上不由说用力甩开知琴的手。一只流彩花樽应声而碎。 “娘娘息怒,这些东西是小,若传出去怕皇上误解娘娘呀。” 徐韵愣了愣,误会么?已经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怕什么?他的情他的宠从来没给过自己。无论她是好是坏,他都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对待着徐韵,永远的相敬如宾。没有喜悦过,更不曾气恼过。 “怕什么?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应承祖宗规矩还什么时候来过着坤宁宫?”徐韵缓缓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目光空洞。乾元皇帝还不是皇上的时候,他们也曾夫妻情深过。那个才华横溢的温柔男子也曾许诺过,一生相伴誓不在娶。徐韵憧憬过,两人举案齐眉,共度年华蹉跎。可后来、、、后来他去太后那请安,请回来一个苏佩玉。便对她越来越冷淡了。再后来他是皇帝了,徐韵更不敢想象他的女人会有多少。她努力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她是皇后。还有启儿,他是太子啦。没有徐家就没有乾元皇帝,没有这大元太平江山。可乾元皇帝却看中了她的妹妹。 夫人?呵呵,那个比皇后更似嫡妻的称呼,她失望过,绝望过,也曾不再奢望。若不是徐敏那样得宠,威胁到她的地位,徐家又是中立的态度。她不会杀了她。没了爱,没了情,那还奢望什么呢?权利,在后宫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母家该有的地位。 “娘娘。其实这件事情您不必太过介怀。太后与娘娘的心思是一样的。只不过太后机关算尽,终究考虑的是您和皇上与苏家一脉,可她未曾考虑过太子。” 知琴站在一旁垂着头低声道。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许打扰。” “诺。”徐韵抬起头半晌开口屏退的殿上的婢仆。 “娘娘,太子毕竟是您亲生儿子,心中自然已您为尊,也惦念徐家,且与瑾瑜姑娘自幼相处甚多,总还是有情分的。就算现在封了苏沬夏为太子妃,将来太子继位封谁为皇后还不是得听您的意思么?” “对啊,启儿继位本宫就是太后,谁是皇后还不是本宫一句话。”徐韵讥笑道。 权力,她苏静和不也同我徐韵一样只剩这权利了吗。 “可本宫就是想不通,原本皇上犹豫不决,并未想这么早册立太子妃,不知为何有这么快定下了?” “奴婢听说,有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说了瑾瑜姑娘掌摑秋实的事儿,皇上当时还是震怒的。” “瑾瑜这孩子终究还是跋扈任性了些。” “徐家女子适龄者数十娘娘为何、、、” “呵呵,你是想问本宫为何偏偏选了瑾瑜?”徐韵瞧了知琴一眼。 “瑾瑜,性子爽朗,不似心思深沉之人。没有什么城府,可以放心为本宫所用。而且她是哥哥的嫡女与本宫最为亲厚。或许她不如苏沬夏沉稳贤良,博学多才。可本宫依旧觉得女子无才便德。读的书多了,心思就活了,女人心一旦大了,就会不知道满足。” “娘娘远见。”徐韵垂着双眸浅浅的笑了。 转眼已到了年底,徐韵今年请旨让苏佩玉一同筹办除夕晚宴。许多功夫都闲下来了,大多的时候也是忙着教导徐瑾瑜跳孔雀舞。为此徐瑾瑜消瘦了不少。 皇宫出席晚宴璟王不是嫡亲王爷是不能入宫参加的。可皇上下旨特许王爷携王妃、沬夏、与苏奕一同入宫。 还是上次的宫殿。还是一样的热闹。苏沬夏的心情还是一样带着期盼,她目光辗转寻着那一个让她痴念的身影。而她最先找到的是那个对她魂牵梦绕的人。宏夙见到沬夏欣喜可挨着身份他只能静坐着。对沬夏痴迷的笑着。那鹅黄夹袄胭粉罗裙间挂着那枚香囊。随着沬夏的步伐摇曳。 宏夙明媚了双眸。 一切礼制与太后寿宴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两侧嫔妃的桌上还插着簌簌红梅喜庆极了。 沬夏静静坐着,只等着帝后前来行了礼,便开始晚宴。 “沬夏,哥哥出去透透气你静坐着别乱走。”苏奕在沬夏耳边柔声道。 “嗯。”沬夏点点头可心思早已飘远了。 “哎,你们在仔细找找,本宫记得就掉在这了。”宏芙在皑皑白雪中摸索着,双手冻得通红。 “公主,您还是回殿内吧,天寒地冻的。奴婢一定帮您找到。” “都是父母生的我怕冷你们就不怕了么?”宏芙低着头翻腾着幽幽说道。 “别废话了,快些找吧,找到了本宫重谢你们。”兰芯朝手心哈哈气摇摇头接着摸索着。 “哎,哎别过来。”宏芙抬起头看见缓步走来的苏奕吼道。 可人声嘈杂,苏奕根本听不见。 “你,我叫你别过来,你听不到么?”宏芙皱着眉头。苏奕睡着目光看着众人通红的双手不解道。 “姑娘在找什么东西么?” “我在找、、、”苏奕上前走了数步离宏芙更近了些,脚下的点翠耳坠镶在苏奕才得发实的雪里。 宏芙愣住了,兰芯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宏芙泛红的眼睛苏奕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不知道姑娘在找耳坠,更不知道会在我脚下。” “哼,完了完了。兰芯,没了,最后的念想都没了。”宏芙眼中的泪水溢出,滴落在圆润的脸庞上还泛着热气。 “姑娘。”苏奕抬起的手被宏芙狠狠撞落。 “不要让我在看见你。” “这位公子,我们主子为了找这耳坠在这雪地上已经翻腾半天了,手都冻红了。就被你这一脚全毁了。难免、、、这耳坠对她很重要。所以她才这样。多有得罪了。”说罢兰芯疾步跑开了。苏奕回头愣住了。看着被自己踩碎的点翠蝴蝶耳坠思索了片刻终究是拾了起来。转身回了太和殿。 “夏儿。”苏奕轻声唤着沬夏。摊开手掌。 “你看这是什么东西,可有法子修复么?” “哥哥从哪得来的?点翠工艺精贵,已经踩扁了怕是没办法修复啦。” “哦。”苏奕有些失落,也有些许自责,想起那姑娘的泪水与绝望这东西怕是对她很重要吧。 “还没见芙儿来,等芙儿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沬夏目光流连 帝后与太后一起至太和殿中众人行礼后纷纷落座,丝竹之声便悠扬响起。宫中女乐舞姿曼妙,沬夏有些失望她没有看见宏芙的身影。也没有找到宏启,只是瞧见宏夙深情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不时的有些回避。 宴会临近结束之时一段异域风情的丝乐之声缓缓响起。一女子一身翠绿发饰镶着绿色祖母宝石。青丝高束,绿色衣裙由深至浅,装饰着孔雀翎,华丽至极。 随着乐声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如烟水眸欲语还休。曲声逐渐转弱,众人以为一曲将落,笛声响又起,一曲凤求凰婉转而起。燕宏启身披玄色大氅从皑皑白雪中缓步而入。 宏启,这笛声、、、凤求凰。这首词不是写给我的么?沬夏恋恋看着那清冷的身影。 直到曲落。 “启儿来迟了,可要罚一杯。”乾元皇帝爽朗的笑着。 “今儿除夕,大喜之日朕也有件喜事要宣布。” 众人皆将目光注视着乾元皇帝。 “太子启,已将弱冠之年,适年娶妻。璟王有女苏氏沬夏,德贤具备,品貌出众,勤勉柔顺,克娴内则。朕躬闻知甚悦,仰承皇太后慈喻,今册为太子妃,年后十五大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三呼万岁。太后与璟王相视一笑。 “骠骑大将军徐辉嫡女,品行贵重,克娴淑敏,孝悌德重,特册封为良娣同日入宫。”乾元话音刚落,苏静和面上笑容尽失,徐韵反之笑得明艳动人。众人唏嘘不已,大婚当日妾侍与嫡妻同日入宫闻所未闻。 沬夏心中怅然若失。是呀,他是太子,与皇帝一样,后宫佳丽三千。 宏夙心中空空的,玉贵妃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一杯、两杯、数不清喝了多少。直到散了宴席宏夙也只觉得心掏空了似的。醉意,全无。 璟王自打从宫中回来便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婚事,璟王爷嫁女,皇帝娶媳自然是什么好要什么。沬夏满心喜悦。含着笑意在房中绣着荷包。五爪金龙紫色祥云。 “郡主,王妃让您去一趟木蓉阁。”绣梨有些奇怪,那状态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好,我现在就去。”沬夏看了一眼绣梨没来得及问便匆匆离去了。 “沬夏,这镯子是娘当年嫁入苏家时你外祖父送与母亲的,本该是传男可耐何家中只有我一女,这镯子本是一对,这只赠予你以做念想,另一只将来赠予你嫂嫂,虽不名贵可总是家传之物。”沬夏早已泪如雨下,这皇宫一入,岂非再见无望。 “这嫁人总归是喜事。娘亲勿念。何况女儿与太子早有相识也是有些缘分的。”沬夏强控制着自己,酝酿着一丝牵强的浅笑。 “终生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蒙的圣恩得皇上赐婚,也是满门荣耀。只是惦念您与哥哥,可要安照此身,体康健,才好。” “哎~是啊母亲这一生便是错付了。入了宫与徐良娣莫争恩宠。凡事忍让,处处小心才是。” “娘亲,我嫁入宫中,只带着锦桃便可,绣梨心思细腻,乖巧伶俐留在府中照顾你可好?” “娘亲有喜云就够了,家生丫头带两人是应该的,身边总要有贴心的人伺候着,她二人自幼与你一起长大,最熟悉不过了。再说,入了宫将来也不至于只能许配给帐房小厮做妾侍,日后若能寻得好人家也不辜负她们照顾你一场。”母亲把双手附在沬夏的手上,甚是温暖。 宏夙在除夕那一之后一连醉了三日。宏芙心疼极了,来劝过两日,可终究是白费的。宏夙冷冷的看着宏芙,眼圈还是红红的。 “碰。” “我燕宏夙从未像今日一般恨我不是太子。”宏夙一拳打在朱漆廊柱上愤愤吼道。 “五哥,你糊涂啦。”宏芙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坛。将宏夙拉回屋内。 “五哥,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朝暮相守,默默的对她好不也是一种爱么?” 燕宏夙沉默了。深深埋着头。是呀。 “你的心意她应该知晓,可是皇命难违也是咱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呀。” 燕宏夙第一次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多不公平。过了两日他求着兰芷与宫中绣娘连夜赶制了一件裙角用金丝线绣着桃花的喜服。求着宏芙送到了璟王府。那日正式沬夏的生日。 十五那日宫里便差官媒前来张罗一应事宜,太后也派了祥源姑姑来为沬夏梳妆,并带了一位二十五六的宫女,说是作为陪嫁丫头让沬夏在带回宫中,此人心善多谋,在宫中十余年,对沬夏自是会有帮衬,可是若在宫中赐予。日后做什么事怕事不方便。她规矩像我请了安。并没有道自己的名字。祥源姑姑便说在宫中只叫樱姑,这名字再回去也不方便用了,太子妃在赐个名儿便是了。 祥云姑姑与喜云为沬夏开了脸,梳了精致的牡丹发髻。凤凰展翅的赤金凤冠别在鬓中央,两侧簪了南珠步摇,金叶的耳坠。换上了宏夙准备的喜服。黛眉入鬓,红唇似火。当真喜庆极了。 待到了时辰,秀着合欢的盖头缓缓盖下遮住了沬夏的视线,一颗泪珠滚烫的滑落脸颊。 仪仗队伍甚是奢华。十六抬的大红轿撵,四角挂着鸾凤和鸣荷包,缀着金流苏,后面是璟王准备的五十八台嫁妆,一路上喜乐和鸣,虽在正月千里冰封,确实万人空巷的围观。锣鼓喧天震耳欲聋的喜庆。宫中也是精心布置过的。红毯铺地,散满了花瓣。若说委屈沬夏倒觉得徐瑾瑜委屈的很。与沬夏同日入宫的好处便是可乘八人简轿从东华门入宫直送东宫华璃殿。 “请太子妃下撵。”喜娘大声喊着,轿门打开的一瞬间阳光透进喜帕眼前暖暖的光芒。因着盖着喜帕沬夏看不见宏启的表情,他也并未言语,牵过手中的花球,在官媒的搀扶下了轿撵。入了宣政殿中行礼,皇上端坐正中,太后在座上位,皇后端坐右侧。行了一应礼数,便被送到东宫九霞殿。端坐床榻上只等晚宴结束宏启回来掀开喜帕。 “郡主,可是累了?着凤冠霞帔重的很,奴婢给您揉揉肩吧。”锦桃轻巧的揉着我已经压得酸痛的肩膀。绣梨心事重重。 “什么时辰了?”沬夏悄悄开盖头瞧了一眼九霞殿,大红喜字贴在窗上,格外扎眼,床榻上铺着龙凤呈祥的喜被,上面撒了大枣莲子花生桂圆,这是民间的习俗意在早生贵子。椒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奴婢不知,只是已经入了夜了。”樱姑缓缓的为我盖好喜帕,笑道。 “哦?好”沬夏轻声问着。 “樱姑?我给你取个姓名字可好?年纪轻轻的姑娘,叫个姑字总觉得老气。”沬夏甜甜的笑道。 “太子妃赐名那真是奴婢的福气。” “仙云昨夜坠庭柯,百里雪樱酣国色。道是谁家翩纤女。醉卧庭前万玉娥。就叫樱纤可好?”我问,道;只听她跪地叩首,声音略带沙哑道; “奴婢蒙太子妃赐名之恩,今后必定衔环来报。” “樱纤,快起来,记住今后你便是我的陪嫁丫头,你与我是荣辱一体。” “是。奴婢知道忠心二字的分量。” “樱姑姑,太子马上便到九霞殿了。”锦桃颠颠的跑进来对樱纤笑盈盈地说道。 “太子妃还请端坐等着就是了。”说罢整理好了我的衣裙。 “太子驾到。”随着立公公尖细的一声通报,便听到屋子里头的奴才们窸窣跪地请安的声音。随后喜娘拿来喜秤挑了喜帕,又拿了合卺酒,一应规矩过后众人便全数退去了。 沬夏静静坐着,宏启靠在西窗榻上微瑕双眸。泛着淡淡的酒气。 朝着沬夏柔柔笑着。 “沬夏、、、” “太子爷,太子爷。” “放肆。”宏启怒吼一声不止门外的宫婢吓了一跳连沬夏也是一哆嗦。 “太子去瞧瞧吧。若良娣怕是真的有什么急事,若不然段不会来的。”沬夏虽然这样说可心里真的舍不得宏启离开。 “嗯,好,那本宫去去就回。”宏启醉眼迷离,轻拂着沬夏的脸庞。便起身去了华璃殿。沬夏静坐着,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樱纤给沬夏卸了妆便掩门而去了。 沬夏青丝垂下,一身红妆,漠然的走道桌前眼角的泪水缓缓溢出。一滴一滴的落在酒盅之中。荡漾起一层寂寞的涟漪,直到华璃殿熄灯了,他也未曾回来。 正文 第七章 镜花水月空念想 第七章静花水月空念想 天刚拂晓樱纤见沬夏房中烛光摇曳想来太子一夜未归,轻轻推门而入,沬夏惊喜的抬起头转瞬又落寞的低下。 “主子。”樱纤轻声唤着沬夏,只见她握着一枚香囊双目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樱纤,我真的那么不衬人意么?大婚之夜他竟不肯回来。” “主子,他是太子,将是未来的皇帝,后宫没有专房之宠,就是皇后也是一样的。” “我不奢求他独宠于我,可这是洞房花烛夜呀,只有我一个人过么?”华璃殿那样近。回来不过是数百步之遥。” “主子宽心。” “一会就要去坤宁宫给皇上皇后请安了。肿着眼睛可不好。”樱纤拿水浸湿了手帕轻轻擦着沬夏的脸庞。那精致纯净的脸庞。如今只能让人心生怜意。 樱纤心中暗叹着,这样的女子为何要卷入后宫来。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更何况是在太子夹在苏徐两家中间的时候,现在看的不是他爱谁,而是他选择哪一方。徐皇后的嫡子当然选择的是徐家。 “这帕子、、、”樱纤看着床榻上雪白的喜帕心中一阵发寒。宫中的老姑姑都知道这喜帕若是洁白,便代表女子不贞。太子妃不贞洁,那可是欺君之罪,徐瑾瑜这招一箭双雕之计真是高明。她心中明白,太子彻夜未归最然无落红,可她明白别人不明白,这件事也不可以说出去。樱纤沉默半晌,拔下发上的银簪在手指上用力刺了下去,殷红的血便滚滚而出。落在那雪白的帕子上,那样嫣红刺目。 “主子,太子昨夜还是来过九霞殿的,若有人问起,主子只需要娇羞一笑便可。” “樱纤。” “嗯。”沬夏默默地点点头。 樱纤便喊来锦桃给沬夏梳妆直到喜娘来请,才缓缓迈出九霞殿。喜娘看见帕子上如花似的嫣红会心一笑。 “太子呢?” “回姑姑的话,昨儿深夜良娣差人来请,太子妃怕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便求太子去瞧瞧,怕是良娣身子不是所以太子还未回来。” 樱纤缓缓行礼半真半假道。那姑姑皱着眉头。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差人去请。”转瞬赞赏的看着沬夏。此女子贤良大度。 “诺。” 沬夏刚到坤宁宫的时候见到宏启正巧也在。福身子清请了安就直径进了正门,宏启大步上前对沬夏笑道; “对不起昨夜、、、”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太子全当昨夜太平依旧。”沬夏努力压着委屈之意浅笑道。可他笑容明媚。昨夜芙蓉帐暖怕是称心的很。 坤宁宫的长乐殿极尽奢华,紫檀雕花的凤坐左右各一枚玉如意。金色祥云暗纹的靠垫。一幅百凤朝凰的屏风立在凤坐之后。两侧各有五把紫檀素椅那一只雪白的大猫慵懒的趴在暗红色的苏绣百花地毯中央。时不时的叫两声。沬夏与宏启同时跪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向端坐在上的帝后行了大礼。 “都起来吧。”皇后虚扶了一把,小指上的点翠护甲甚是精致。 “昨日刚刚大婚,今日怎的起这么早?”皇后笑颜慈爱的看着宏启又对沬夏说道; “九霞殿住的可还习惯?可有缺什么少什么?” “谢母后记挂,内务府甚是用心的。”沬夏起身行礼谢道。 “太子妃也忒重规矩的。在母后这不用这般重礼数,自家人。”那只猫喵喵的叫着,在沬夏裙摆上蹭了蹭。可爱极了。沬夏附身摸了摸它的头。 “沬夏夜爱猫?”皇后端起一旁的茶杯浅品了一口。抬眼问道。 “这猫通身雪白,可爱极了?且性子温顺。” “难得你喜欢,徐良娣就不爱猫。”皇后低着头玩弄着护甲,带着笑意道。 沬夏心中咯噔一震。 “是么?怕猫狗的人也是有的。”沬夏顺势坐回椅子上。不再看那白猫。 “哈哈哈哈,你刚刚新婚可要相敬互重。朕也放心了以后的日子就随你们了。回去吧朕有事同皇后商议。”太后身子不爽落也免了打扰。出了坤宁宫沬夏便直接回来九霞殿。宏启去了御书房。 樱纤安排着一应宫女太监跪在九霞殿正殿的祥云地毯上。见沬夏入内便齐齐叩首问安。沬夏并没有示意他们起身,直直坐到正位黄花梨凤椅上。差着樱纤看茶。幽幽说到。 “进了这九霞殿,你们心中就只可有我这一位主子,一荣具荣,一损俱损。别想着攀高枝,谋前程。他日不管我得宠与否,位在几何,我都不会亏待了你们。”说罢我瞟了锦桃一眼,锦桃便从钱袋子里拿了几定银子,婢女太监,连连跪地谢 ‘永安宫主驾到。”永安近殿笑盈盈道; “你也忒大方了。从来没有哪个主子出手这么阔绰的。” “只要忠心我倒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这宫中总要有掌事的太监宫女,也免了你事事过问。”永安提醒道。 “樱纤在宫女中稍年长些,这九霞殿的事宜便有你打理吧。掌事公公、、、”沬夏看着跪在堂下的四人不觉犯难。 “你们都叫什么名儿,报与太子妃听听。”永安正色道。 “奴才,常福” “奴才,小金子” “奴才,小波子” “奴才,小英子”四人相继报上名字我静静的想着,永安在我耳边耳语道; “常福,四季时常福安康。常福这名字好,便是他吧。沬夏心中一喜,哪有这样草率用名字就决定的。可想着总有永安的道理便允了常福为九霞殿的掌事太监。 众人谢了恩典都退下了。沬夏打发着樱纤她们去和兰芯学习一下事务与宫中规矩,见殿内只有沬夏与永安二人。永安方才开口道。 “你在这东宫可好?” “方才一日而已,看不出好赖。” “可惜你赐婚那日我未在场,不过好在我还在宫里若有事情你叫奴婢通传一声便是。” “昨夜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二哥总是糊涂了,可徐瑾瑜也欺人太甚。” “过去了何必提及呢?她爱怎样由着她去吧。若太子心中真的无我也就算了。” “这心里有没有害得靠你自己去争取呀,你对他若不用些心思他、、、哎全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我早晚会出嫁会离开这,可你不一样,既然来了就一辈子出不去。若再这般自怨自哀的过日子,那这一生不是白活了。”宏芙深深叹了口气。好在自己不会在这宫里待一辈子那么久。 这半月宏启来过沬夏这两回一会是无事来坐坐,另一件事是则是一同向太后请了安。其余的时候也是推脱政务繁忙徐瑾瑜那也是她派人去请了两次宿了两次。 过了半月已是二月二龙抬头了,宫里大节小庆都十分喜气。原是宫中女子无聊找些名目聚一聚吧。 “哎,小波子把这些花搬过来。”徐瑾瑜披着鹅黄斗篷一身梅红锦袄与眉儿站在殿门口青玉石阶上,指着正搬花前往华璃殿的小波子喊道。 “怎的只有月季,没有牡丹么?”徐瑾瑜玉手轻扶在嫣红月季上滑过。 “回良娣的话,今年花房的牡丹花培育出的甚少,都送到坤宁宫了。” “哦,送到姑母那去了?月季也好。都搬进来吧。 “回小主的话这花是送去九霞殿的。”小波子双腿打颤的说道。” “我说搬过来,你没听到么?眉儿这奴才好没规矩。”徐瑾瑜朝九霞殿白了一眼,厉声道。 “樱纤外面一早怎么这样吵闹。”沬夏对着铜镜理着妆容,转头问道。 “奴婢也不知,奴婢这就去瞧瞧。” “唉等一下,我跟你一块儿去瞧瞧。”待樱纤扶着沬夏出了殿,便看见徐瑾瑜立在微风中眉儿训斥着小波子。不由说便匆匆上前。 “呦,这不是太子妃么。太子妃金安。”徐瑾瑜瞧了会下一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连礼都未曾拂过。 “良娣这一大早为了什么事儿这样大动肝火呢?”沬夏柔声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儿,太子妃不会教导奴才,我这不是帮您分忧呢么?”徐良娣嘴角微微上翘着。微摇着脑袋,鬓上的牡丹步摇叮咛发声。 “怎么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才去花房领了花事,还未近殿就被良娣小主叫了去。说、、、说这花搬到、、、搬到华璃殿。奴才就解释了一句。” “良娣何必为了几盆花草在这吹冷风。花房每宫都备了花草,让奴才去领就是了。何必在意我着这几盆。” “太子妃本就是花神了,还要这花做什么?哈哈。”见沬夏一脸茫然徐瑾瑜惊倒。 “太子妃博学广识该不会连汉惠帝的皇后都不知晓吧。张嫣可是直到死都是处子之身呢。才被后人奉为花神皇后。太子妃就不必要着这花了吧。” “良娣这话我劝你还是收回去。第一我不是皇后,皇后娘娘还端坐与坤宁宫。其二太子也不会是汉惠帝。几盆花而已,良娣可别用错了典故。”说吧沬夏优雅转身握紧了手帕,朝小波子笑笑。 “都是主子,主子的话就是命令。给良娣搬进殿里吧。”见沬夏如此悠扬自在徐瑾瑜心中火气更旺,拦住了小波子。盯着那嫣红夺目的花朵片刻,纤指一拧那株月季花便从根茎上折了下来,直直的落在石阶上激起裹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不必了。你如此舍不得那便自己留着吧。反正见不着人留着花看看也是好的。”说罢转身回了华璃殿。 “都回屋吧。”沬夏声音冷清,看了一眼地上的残花。徐瑾瑜的性子真实太过伶俐跋扈。 过了晚宴,沬夏先一步回了九霞殿。脱了绸缎披风站在炭火前取暖,不经意瞟见窗上那鲜红的喜字心中一阵刺痛,他若无情何苦要写那首凤求凰? “绣梨,把那本楚辞拿来。”沬夏静静的站着,身后的绣梨久久未回声沬夏皱皱眉头自己去取了回来。 “绣梨怎么了?从入宫开始就是中见你郁郁寡欢的。这些日子我心中烦闷也未曾同你聊过。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沬夏打量着日渐消瘦的绣梨问道。 “没、没事儿。奴婢只是还未习惯宫中的规矩。”沬夏有些狐疑,绣梨不是没有同自己在宫中生活过,怎至于这样不习惯?沬夏摇摇头。 “若有什么不习惯或是有心事你就同我讲,在这后宫里,也就只有你与锦桃同我是最亲近的。” “诺。”沬夏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总觉得绣梨是有些心事的。 “郡主,太子爷来了。”锦桃双眸睁的老大,笑眯眯的跑进来喊道。 “这么大声干嘛,想必又是去徐良娣那去了。” “怎么太子妃不欢迎本宫。”正说着门帘被人掀开,那明黄色的身影肃然而入。 “参见太子。” “都起来吧。”宏启脱下大氅,冲着立人道; “下去吧。” “诺。”见立人退下九霞殿一应奴才皆跟着告退,殿上便只余宏启与沬夏二人。气氛有一丝尴尬,沬夏微红了脸。 “沬夏在看楚辞?”宏启撇了一眼沬夏手中的书卷。 “闲着无事打发时间罢了。”沬夏将书卷放置于窗边方榻旁的桌子上。 “沬夏可是在怪本宫,没有时常来看你?”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索求。妾身不过是想对自身不断的历练,恪己慎思罢了。”沬夏静静与宏启相视而坐,他下巴棱角更加分明了,或许说更多了些帝王的霸气。宏启看了沬夏许久,这是这张脸,这张干净到极致的脸,带着出尘离俗的仙气。这样安静的女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走进这后宫? 宏启在心里暗暗地说; 苏沬夏,如果你我成亲不是为了权衡利弊,不是在苏、徐两家不可开交的时候,或许我会爱上你。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更不该是这样的身份。 宏启离不开徐将军的拥护,离不开徐皇后的扶持。而在他眼里,苏沬夏不过是苏家为了巩固地位而强加给他的女子。想起这些任由着女子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亦或者多有才情,他都不愿去多看一眼。他看不清她的心。 “太子妃从大婚至今都未曾见过璟王叔,择日本宫同你一同回去坐坐可好?”宏启缓缓移开目光,柔声道。 “真的?”沬夏有些惊喜,事呀,半月有余,因是身在皇宫,连民间的三朝回门的礼数搜无法遵循。当真是不孝,说实话她是真的想家了。那个曾经让她苦恼,不安生的地方如今她却如此思念。 “本宫不会食言。”宏启笑了笑,目光温柔似水。他还是那个在床边守他一夜的人。一切都还是那样熟悉。 “太子妃早些歇息吧。”宏启起身的刹那沬夏眼眸满是雾水。 “更深天寒,太子今夜,不如、、、” 宏启深深的看着沬夏。事呀,从大婚到现在,自己从未留宿过,也实在是委屈她了。 “好。立人去华璃殿传本宫的话,就说本宫今夜、、、今夜宿在太子妃这不过去了。” “诺。”立人欣喜的笑着。主子肯留宿九霞殿,日后太后问起也终于好回话了。 “太子妃陪本宫下盘棋吧。”宏启退却外袍只着了中衣。披着大氅坐在窗旁的榻上,瞧了一眼华璃殿方向的影影绰绰的灯火。 徐瑾瑜自然生气,摔了东西骂了奴婢最终哭累了也不知不觉睡去了。 沬夏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外边的更声也变的模模糊糊了。 下棋也好,吟诗也罢,只要他肯留下,能看着他也算心满意足了。这一夜沬夏强撑着身子一直陪着宏启,一盘棋下了三个时辰,等她在醒来已是躺在床榻之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屋子里空荡荡的,并未看到她想看的人。更听不到她想听的话。樱纤春光满面的迎进来,喊了锦桃与绣梨。这个清晨飘着雪,可对九霞殿来说是最明媚的一个清晨了。 正文 第八章 明启 一连几日徐瑾瑜都关在房中不肯出来,天气乍暖还寒,积雪消融缺觉得渗透进空气一般,刮的风都也有些刺骨。宫中数位娘娘都染了风寒,乾元皇帝的龙体也越来越虚弱。胸闷气短是常有的事儿,时不时批阅奏章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咳嗽也越来越重,太医诊治只说是劳累过度。开些补药可怎么喝就是不见好。沬夏与永安也许久未见,听宫里人说起敏夫人忌辰将至每年这个时候宏芙都呆在芙霞殿诵经祈福。从不出来见人,直到过了四月十八为止。宏夙居于逍遥王府,日日笙歌徐皇后也不时赏赐几名宫中容貌上乘的歌姬,宏夙也是来者不拒。除了谢恩也不曾在回过皇宫。皇帝龙体欠安,政事便多落于宏启肩上,太子监国,自是无暇顾及妻妾,沬夏偶尔去太后宫里坐坐。苏静和虽然对沬夏不得宠颇有微词,可终究还是被亏欠覆盖了。徐瑾瑜便整日腻在皇后宫里。 直到天气转暖了,宏启才到九霞殿应了当日许的承诺,定于明日陪沬夏一同去璟王府省亲,沬夏莞尔一笑。 “太子爷,皇后娘娘请您到坤宁宫一趟。”皇后派宋光在东宫宫门截住了宏启。 “好,可知何事?”宏启面色冷清。满是不可撼动的威严。 “奴才不知。”宋光有些为难到。 “嗯。”见宏启朝着坤宁宫但放向走去,才落定了心。大殿之上只有徐韵端坐正中,手指轻拂着身旁的玉如意,徐瑾瑜站在旁边低着头。一应奴婢,公公都在殿外守着,殿上的气氛诡异极了。 “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徐皇后沉着脸色。徐瑾瑜站在一旁泯着嘴唇。 “母后听说,启儿明日要亲去璟王府?”徐韵眉毛一挑更觉得多了几分厉色。 “是,儿臣已答允太子妃,明日陪她一同省亲。”宏启撇了徐瑾瑜一眼,徐瑾瑜心头一颤也不敢言语,她是跋扈任性,可总有两个人的话她最听,两个人她最怕。一个是徐韵,另一个就是燕宏启。 “儿臣娶苏沬夏本就是为修两家之好?” “本宫是有此意,可你纡尊降贵是不是也太过给苏家颜面了?” “大婚当日之事苏家颜面尽失,如今儿臣这样做也是想安抚人心罢了。”燕宏启的目光冰冷,永远那样波澜不惊的样子,帝王的威严,还是他的心如眼中的冷是一样的,似是藏了那千年玄冰一般,任由谁也看不透,靠不近。 “你要安抚人心本宫自是没有异议。毕竟还有太后在。总要顾及苏家颜面的”徐韵横了一眼徐瑾瑜道。 “母后,君臣有别,太子怎能纡尊降贵亲临大臣府邸?”徐瑾瑜手帕一抖终究还是愤愤道。 “瑾瑜,身为后妃,你要做的就是绵延子嗣,服侍君王。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徐韵微微侧目,凤冠微摇。 “诺。” “最近天气甚是多变,启儿可要照顾好自己,多为你父皇分忧。” “是,儿臣谨记。” “回去吧。母后还有些话想和瑾瑜说。” “诺。”宏启应声而退,徐瑾瑜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可他却未曾瞧过一眼。 “母后。” “哎,你坐那吧。本宫真不知道还要怎样教你。” “姑母,启哥哥这样只会惯坏苏沬夏。抬举苏家。” “在外人眼里夫妻恩爱,东宫和睦,这有什么不好?瑾瑜,虽然今日她是太子妃,可日后启儿登基了,谁是皇后还不一定呢,你父亲兵权在手说话自然要比一个宗氏王爷要有分量。” “诺,瑜儿知道了。” “还有,后宫不会有专房之宠,你要摆好自己的位置,要有主母风范,不是本宫说你,大婚之日你怎样也要给她留几分面子。你这样岂不是扰得后宫不睦。” “母后,教训的事。”徐瑾瑜缓缓而至,上前轻柔着徐韵的肩膀甜甜的叫了一声姑母。两人会心而笑。 翌日清晨,宏启便被好轿撵,与着了盛装的沬夏同乘一撵从玄武门而出,直奔璟王府。途中沬夏曾经悄悄挑起帘子向外眺望过,可片刻又落下了。 到了璟王府门口苏璟平早已携妻妾站在门口迎着,即便宏启说一家人不必多理可苏璟平依然紧守君臣之礼。 众人近了正厅,便两厢分开,碍着身份梅侧妃见过礼之后便带着苏薇苏茗回了西暖阁。 宏启与璟王在正厅闲叙了良久,沬夏责去了母亲房中,母女相见眼中的泪水便怎么也锁不住了,上坏了片刻,母女才好好的谈了会心事,直到苏奕赶回俯中宏启二人已打算启程回宫了,苏奕见过礼后便匆匆跑回房间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沬夏道; “夏儿,那日除夕宫宴哥哥遇一女子,不慎踩坏了她的耳坠,你可还记得?” “嗯,是呀,哥哥问过可是点翠工艺实在难以修复。”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哥哥的身份没办法入宫向她道歉,还得劳烦你了。帮哥哥把这个交给她,说一句抱歉。” “哥哥可知道是哪个宫的?”沬夏接过锦盒扬起脸庞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姑娘看似与你年龄相若。脸庞圆润,衣着华丽看似颇为得宠之人。” “那当然,这点翠普通的妃嫔当然没有,我都没见皇后娘娘带过。” “你若喜欢,哥哥也给你留意着,这东西在前朝颇为盛行,可后来据说翠鸟越来越少,所以也就金贵起来,大多数都进贡与皇宫了。” “男的哥哥有心。我会留意的。” “沬夏提着裙角缓步迈上马车与苏奕相视一笑。 一路上宏启话语甚少,沬夏感觉得到那似乎刻意地疏远。她能做的也只是安静的陪伴。 “太子妃会东宫吧,本宫还要去御书房。” “诺。”沬夏点点头道; “已近午膳,太子可要一同用膳?” “不必了,太子妃若吃不惯御膳房的饭菜,可叫小厨房在备些。本宫今儿去母后那。” “诺。”回了九霞殿,沬夏一直端详着锦盒内的蝴蝶耳坠。 “樱纤你在宫里的时间长宫中可有年纪与我相仿的主子?” “呦,奴婢好好想想。”樱纤微皱着眉头。 “皇上许久未曾纳妃了,与主子年纪稍微相近的也只有一位贵嫔小主,今年也过了双十年华。” “哦?可知道是哪个宫?不瞒你,除夕晚宴哥哥踩坏了这个耳坠,修好了却不知道她的主人是谁?” 沬夏将锦盒递给樱纤,樱纤惊道; “主子,这,不说着蝴蝶眼睛的两颗红宝石,单就是这点翠工艺可不是一个贵嫔主子能有的。这宫里连玉贵妃都不曾有过。” 沬夏心中一惊,这宫里竟然还有这样位高之人么? “奴婢不敢妄断。” “算了也不急在一时。”沬夏轻轻扣上锦盒呆呆的坐了片刻,午膳也没用。 从寒风瑟瑟,到翠色蔓柳梢,时光就在每日寂寞晨光中打发而过。 “王爷,皇上龙体堪忧太子与诸位王爷都轮流侍疾去了,咱们是不是、、、” 宏夙朝着皇宫的方向惆怅而叹。 “有他们就够了,不是还有母妃在么。今儿若有人来访就说本王宿醉未醒。” 皇上的身子越差,这局面就越混乱,皇后自然怕诸皇子有所异动,特别是宏夙,这个最得皇上宠爱的皇子。 “爷。这样下去怕是有损您贤德之名啊。”小年子直直跪在地上,劝谏道。 “贤明?小年子,你可知道本王有多想入宫,可是只有我在这逍遥王府里,做我的逍遥王爷,在徐皇后眼里才是不足为重的人。等太子继承皇位,她才会真正放过苏家,放过我们这些皇子。” “奴才明白了,主子这是在韬光养晦。”小年子跳起来瞪着眼睛道。 宏夙洒脱的笑着。目光还是盯着那皇宫的方向。 沬夏,你可还好?他待你可还好? “父皇,该吃药了?”宏芙跪在乾元皇帝床榻边轻声唤着。 “搁那吧。你五哥呢?”乾元皇帝缠绵病榻已有数月,身形枯瘦,人也十分憔悴。 “今儿晚上就过来。我现在就出去迎迎五哥’宏芙心里很不是滋味,每每派人前去通传得到的回复都是逍遥王宿醉未醒。她不理解,他既然能如此细心的为苏沬夏绸缪安排就一定不是因为沬夏。可这皇宫之中还有谁能让他如此呢。宏芙满怀心事的出了养心殿,眼泪不由自主的流着。宏启美日下早朝后都会前来探望,可乾元皇帝说,勤政爱民便是你最大的孝心。之后宏启也更专于政事。 乾元十一年农历四月初一,乾元皇帝病重。永安公主燕宏芙出了芙霞阁与玉贵妃日夜相伴。太皇太后与苏沬夏在宝华殿连日诵经祈福。 众嫔妃跪在养心殿外哀思流涕。 “你们都哭什么?皇上还好好的,你们就这样哭丧岂不晦气?”徐韵屹立养心殿外冷冷的看着殿外跪了一地的妃嫔。记不清多少年了,从徐敏死了她就没哭过。 “娘娘、、、”沈美人嘤嘤啜泣着。 她是皇后,皇帝驾崩她就是太后,可她们这些妃子呢?皇帝驾崩位分高有子嗣的可被尊为太妃,前往封地可她们呢?还不是守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么。哭的未必是皇帝,又有多少人是在为自己哭一哭。 “妹妹们的心本宫知道。都在这候着吧,大家轮流侍奉。”徐韵缓缓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养心殿。 “玉儿,朕食言了,朕不能陪你看夙儿大婚了。咱么的夙儿,睿智明德,只可惜你一直不许朕多做培养。” “乾郎,太子勤政爱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苏佩玉紧握着乾元皇帝的手,请轻试着眼角的泪痕。 “我还是觉得咱们的孩子好。” 徐韵咬紧了牙,忍着眼眸中的影影绰绰,我?呵呵,他自从继位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字?不对,在王府他称的也是本王。徐韵曾经以为,只要没了敏夫人,他还是爱自己的。那些年的恩爱情长还浮现在眼前。苏佩玉是入了府,可皇上对她一直是宠而不腻,她心里纵然不悦可好在皇帝宠爱的还是她。可是天下太平了,他的宠妃越来越多了,她只有初一十五才能见他一面。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可后来她才知道,他爱的人是苏佩玉。那样深爱。把她保护的那样小心翼翼、、、徐韵忍者泪水,不能哭,后宫最没用的就是眼泪。她深深吸着气,不听不看殿内二人的情意浓浓、、、可是这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皇上,皇上。”苏佩玉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越来越哽咽。 “乾郎。你别吓我。” “皇上。”徐韵疾步进了内殿,脚步踉跄。眼中的泪水打了几转终究还是顺着凄婉的脸庞缓缓流下。那年王府的诺言、那一幕幕的回忆涌上心头。她爱他,虽然这些年这份爱被岁月,利益磨的所剩无几可真的他离开了,那些美好的记忆才有浮在眼前。 “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李海的哀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内心的悲。 “默。” 乾元十一年农历四月初五,乾元皇帝驾崩。 大将军徐辉趁夜率精兵三千聚于午门之外。 云板声连扣不断,哀声四起。仿佛云累闷闷盘旋在头顶,叫人窒息而敬畏。国有大丧天下皆知。苏静和听到消息便昏死过去。宏夙跪在皇帝金棺前嚎啕大哭。苏佩玉狠狠一巴掌,这一声响打静了整个皇宫。随后身形落寞的独自离开了。 她没有一句话,沉默的令人心寒,只是抬眼瞧了瞧缟素之下的这些女人们。 乾郎,慢些走,玉儿来陪您了,等等我。咱们说过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亦许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随你。如今怎能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呢?苏佩玉眼中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她还有眷恋,那就是他们的夙儿。她知道夙儿在躲避锋芒,这是她教的,亦是她希望的,其余什么江山,什么苏家?都与她无关了,那三尺白绫绕上宫梁,锁住了她一生的痴念,锁断了这世间的纷扰。 沬夏也是一身素缟,俯身与众人之间,叩首,起身、、、无限的循环着,眼中的泪水麻木的流着。那个夫君的父亲,左右了自己一生的男人,此刻早已长眠。可他身后的世界没有安静过。那声声悲泣有哪个是发自内心的呢? “皇后娘娘,太、、、玉贵妃歿了。”皇帝驾崩,新皇还未登基宋公公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慌道。 “什么?”徐韵一个踉跄。知琴忙上前扶住,是呀,她只看到了他二人柔情款款,却始终没有相信可以生死相随。 “按照夫人遗制下葬,暂不发丧。让宏夙和宏芙去尽尽孝心吧。”徐韵目光空洞,心念着。 苏佩玉,你真幸福我真有些羡慕你了,至少现在他身边是有你一个人了、、、 燕宏夙沉默的有些骇人,步伐踉跄的朝景仁宫走去。 “娘娘,徐良娣伤心过度、、、昏过去了。” “扶进内殿休息。” “诺。”不知哪个小太监眼疾手快抬来了软轿。知琴,忙上前扶着将徐瑾瑜抬回了华璃殿。宫门外的兵马一直未散。直到苏静和苏醒准了李海宣旨,太子监国顺继皇位。得知玉贵妃自缢于景仁宫。徐辉才遣兵而去。 燕宏启于乾元皇帝金棺前继位,改国号为明启。册立太子妃苏氏为皇后居坤宁宫,良娣徐氏为贤妃居承乾宫。尊母后徐氏为太后居慈宁宫,苏静和为太皇太后移居寿康宫。感先皇贵妃苏氏,节烈,追封玉夫人。 正文 第九章 游园浮梦   先皇落葬于泰陵,徐韵成了宫中独一无二的太后搬至慈宁宫,苏静和迁宫于寿康宫,尊为太皇太后。   明启元年五月,苏沬夏移宫坤宁宫,尊为皇后,独掌六宫事,因先皇驾崩不满百日,暂不行册封礼。徐瑾瑜称病一月未出承乾宫。   “太后,贤妃娘娘求见。”知琴轻声唤着双目微垂的徐韵。   “让她进来吧。”从先帝驾崩着一个月,徐韵消瘦了许多,双眼越发深陷了,让人更觉得高深莫测的样子。   “臣妾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什么时候儿你这样重规矩啦?”   “哀家知道你心里不甘心,屈居贤妃之位。可这也没办法。”徐韵微皱着眉头,徐瑾瑜的身孕来的太是时候,所以徐家才干兴兵夺宫。意在废了太子妃,立徐瑾瑜为皇后。可这个孩子去的太不是时候,不过跪了一日,这孩子就没了。徐韵更加没想到的是先皇,她的夫君,居然还留了兵权给苏家。她一直以为大元兵权只有两分,晋王陆家,与她们徐家。可她万万没想到,皇帝还有这招棋。如今看看她总算清楚了为何当初赐婚的不是陆蝶音。   “你好生休养身子,早入产下皇子,母凭子贵这个道理在后宫可是更古不变的。”   “母后,我不甘心。”   “有这个时间在我这儿掉眼泪,不如想想怎样讨皇帝喜欢。”   “皇上现在日夜忙着那个什么吐蕃平乱的事儿,心烦的很,也不愿意见我。”   “哎,你爹的脾气也太倔了,硬是推脱称病不肯带兵出征,晋王年迈做不得主帅,皇上现在也实在是心烦。”   徐韵撇撇嘴。心烦意乱,无奈的挥挥手,示意徐瑾瑜先回去吧。徐瑾瑜眼角挂着泪珠,勉强笑笑便跪安了。   “皇后娘娘,今儿还要去寿康宫么?”樱纤从柜子里拿了件浅黄色的抹胸罗裙系了粉色丝带,淡粉轻衫缓带,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雅。   “嗯,玉贵妃也随先皇而去太皇太后现在怕是最难过的时候。”樱纤淡淡地笑着。   “皇后娘娘本应着红衣或是金色,可国有大丧不足百日所以、、、”   “穿什么还不都一样。”沬夏拿起妆台上的荷包系在腰间道。   “是呀,反正你也见不到皇上的面,穿什么还不都一样。”徐瑾瑜带着侍婢从门中缓缓而入。   “贤妃娘娘。”绣梨与锦桃拦了可终是无用。   “贤妃好兴致,有空来这坐坐。绣梨,看茶。”沬夏愣神片刻随即便起身笑道。   “不必了,坤宁宫的茶本宫没少喝。”   说罢徐瑾瑜迳自坐在主位下手第一把太师椅上。   “臣妾大病初愈特来给皇后请安。”   “贤妃不必多礼。”   “这礼多与不多,不都是要做给人看的。”徐瑾瑜环顾四周道;   “所以礼做到了,也没别的事儿,本宫先告退了。”   “妹妹慢走。”   “我还虚长你一岁,皇后别妹妹,妹妹叫的太顺口了。”徐瑾瑜狠狠瞪了沬夏一眼。那凌厉的让人心寒。   “走吧,给太皇太后请安要紧。”沬夏依旧是满脸的波澜不惊。从大婚之夜至今似乎没有什么事儿可以让她大喜大悲了。可锦桃却是满脸写着主子不争气的样子。明明沬夏才是正宫娘娘,却要受一个妃子的气。   沬夏带着绣梨一路走走停停。   “娘娘,咱们打哪走呀?”绣梨望着空荡的长巷柔声问道。   “从月华门走吧。我想去景仁宫拜拜。”沬夏目光空洞声音似轻云止水。   “娘娘,先帝玉夫人过世不过一月,还是别进去了。不吉利呀。”   “我就在门口拜拜就好。”绣梨叹了口气。好在玉夫人死的节烈。蒙太后懿旨得以厚葬。   “这笛声,满尽思念之情,婉转情深。娘娘好像是景仁宫传出来的。”绣梨左右张望着,欣喜的拉着沬夏的衣袖。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沬夏玉指轻抚着景仁宫的宫墙沉声吟道。   “绣梨,你在这等着,若有人问起边说我丢了耳坠,叫你来寻。”   “主子,这景仁宫难免晦气还是别去了。”   “哪那么多话,你在这等我就是。”   “诺。”沬夏提着衣裙迈入景仁宫的宫门。苏佩玉尽管独得先皇爱幸,可为人沉稳低调,景仁宫也是极尽简朴。四方宫苑之内,每角有一株油松,泛着悠悠的绿光。燕宏夙一身白衣,靠在树边的朱漆红柱上,神情忧郁。脚边还放着一大坛桃花酒。散着浓郁的酒香。   “王爷,节哀。”   “沬、、、皇嫂万安。”沬夏微微笑着,看着深情落寞的燕宏夙。缓缓坐在一旁的廊椅上。   “一步踏尽一树白,一桥轻雨一伞开,一梦黄粱一壶酒,一身白衣一生裁。”   “能够死生相随,有时候比苦苦守候要幸福的多。王爷还请节哀,如果玉夫人在一定不希望看到王爷如此。逍遥二字王爷想必比沬夏更明白其意。”宏夙凝望着沬夏。沬夏柔婉一笑。   “我知道了,只是如今后宫人少,我还有机会在这吊唁母妃,日后怕是想来也没机会了。”   “王爷若不嫌弃,每年夫人忌辰沬夏必定替您尽孝。”沬夏目光流转。   “真的?”   “你们常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女子也如此。”沬夏莞尔一笑欢快的起身道。   “时候不早了,沬夏先告退了。”宏夙心头暖流流动。温柔的看着沬夏。她似是瘦了,显着高了些。腰间、、、还挂着那枚香囊。   “沬夏、、、”   “嗯”宏夙高呼着沬夏,蓦然回首相视而笑。   “你可还好?”   “好。”沬夏抿着唇笑着,她对宏夙有一种言不明的感觉。宏夙看着沬夏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出了景仁宫。吹着那首凤求凰。沬夏回头瞧了一眼,眼中满是复杂。   “娘娘。”绣梨见沬夏出来忙左右环顾一番。   “走吧。向太皇太后请个安,我还有事儿找宏芙。”   “诺。”   清风微微浮动,带着满满梨花香甜。偶然几声鸟儿鸣叫。让人觉得甚为愉悦。这怕是宫里最欢快的声音了。   “太皇太后万福。”沬夏在寿康宫看到了往昔慈宁宫的模样,花草芬芳。一株株还未含苞的菊花还摆在院落两旁。徐韵说她也喜欢菊花,所以苏静和并没有移植过来,只是叫花房的奴才有种了几株。   “来了。坐那吧。”苏静和放下手中剪枝桠的金剪。微抬下巴示意沬夏坐那。   “你们都下去吧。”苏静和挥挥手祥源轻声应者带着一应奴婢退出殿外。   “难得你记挂哀家。”沬夏扶着苏静和坐在软榻上,自己在一旁的小凳上端详着她。从先帝驾崩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鬓发更加斑白。   “沬夏,哀家选你入宫,不是想你这样孤独终老的。哀家听说徐瑾瑜小产了。可你呢?听樱纤说宏启连面都少与你见吧,幸好她的孩子没有了,若不然哀家死了你这个皇后还坐得稳么?”樱纤,幸而她的心忠诚,没有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太皇太后。沬夏心中纵然不是滋味可还是有一丝满足的,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当初是自己满怀爱慕的嫁给燕宏启的,可越相处越觉得他陌生。   “要不是哀家当年一直替苏家握着兵权,拿什么换你皇后之位。哀家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苏家在绸缪,步步为营,哀家希望你能担起这份责任。”苏静和握着沬夏的手越来越紧。满眼期待。   “太皇太后,臣妾愚钝,让您失望了。”   “你哪里是愚钝,还不是你的自尊在作祟,他不来你也不对他用心思。男人是要哄的,贤妃虽然跋扈任性,可她对皇上却是娇柔体贴。只要你肯用心。”   沬夏轻轻咬着嘴唇,羞涩的笑笑。   “皇祖母也要也要注意身子。”沬夏望着窗外万物复苏的景象心中也有些憧憬。   “知道了,难得你有心,有空也去慈宁宫转转,毕竟她是你夫君的娘。又贵为太后。”   “诺。”   “对啦,前些日子你父亲托人送来一封家书,让我转交给你。祥源。”   “太皇太后。”祥源推门而入,轻轻应声道;   “快去把璟王那封家书拿来。”   “诺。”祥源慈爱的看了沬夏一眼。转身进了内殿。   “如今你也要多学习如何治理后宫,现在虽然只有你们儿人,可日后人多总要学会在其中周全。”苏静和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环顾着寿康宫大殿。直到祥源将信笺交与沬夏,才示意众人退下。   “皇后娘娘。”沬夏才下了石阶,祥源便在后面轻声唤着。   “姑姑,比不和我这样客气。还是叫我沬夏,我会自在一些。”   “尊卑有别。娘娘也是时候该口称本宫了。”祥源安安叹息,这样的姑娘,哪里能在后宫的明争暗斗中保身呢。   “太皇太后口谕,娘娘,无事少来寿康宫。”沬夏目光有些落寞。   “我知道了,烦请姑姑好生照顾太皇太后,沬夏告退了。”   说罢沬夏转身缓缓离去,绣梨回头看了一眼。终究是快步跟了上来。   “绣梨,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娘娘,还是回去吧。”绣梨谨慎的四周环顾了一圈。   “我只是随便走走,看完家书便回去。”沬夏声音清冽,也没有在瞧绣梨一眼。她总觉得这丫头有些古怪。   书信中璟王简表惦念,提醒沬夏人心险恶就算最亲近的人也必要过分信任。沬夏合上书信嘲讽的笑了。   “他不还是怕有朝一日我出了差错,会连累他么。”   “谁在这。”沬夏一惊,猛的回头,身旁的杏花簌簌落下。占了裙角。   “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行礼。”绣梨忙挡在沬夏身前怒道。   “皇后?”那少年不过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一身绛色长衫,透着贵气,眼神轻蔑的上下打量着沬夏。   “还能有谁,你是何人敢在后宫中随意走动。”绣梨见他如此更觉气愤。   “你就是那个抢了我姐姐皇后之位又不得宠爱的那个苏姓女子么。”   “绣梨咱们走吧。”沬夏轻轻笑着。   “你们还真不配知道我是谁。你的性子还真够懦弱的。哼”那少年邪魅的笑着转身离开了。   “娘娘您就这样忍气吞声么?那孩子口气也太大了。”   “平和如你,怎的今天性子这样急呢?他口中的姐姐必定指的是贤妃,他能在后宫走动想必不远处便是太后她们。咱们平白无故何必要招惹呢?”   沬夏望着远处发呆片刻,五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一开始下起雨,一开始还是沥沥小雨,转瞬间天色昏暗,雨也越下越大。沬夏仓促的跑向芙霞殿。永安见她如此狼狈,心中一阵酸楚。 正文 第十章 不忘初心   “下这样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乱走,淋病了可怎么办?”宏芙皱皱眉头转身吩咐道。   “兰芯,快去煮两大碗姜汤来,在拿两件干爽的衣裳。”   “要海碗盛。”   “诺。”兰芯匆忙而去。雨虽然越下越小了,可院内的积水却丝毫没有干涸的痕迹。芙霞殿不算偏远,可也并不华丽。院中的树木也许就未曾修剪了。   “芙儿,实不相瞒,我今儿来是有事找你。”宏芙拉着沬夏的手,走进內殿。   “有什么事儿先把衣裳换了再说。宏芙拿了两件织锦斜纹浅蓝色的外衫递给沬夏道。   “我也是受人之托,可惜出来的匆忙,忘记带来了。只是先问你一句,你可知道先帝可曾赏赐过点翠蝴蝶耳坠给谁么?”绣梨脱下沬夏的外袍给她换上干爽的衣裳,宏芙递给她一件示意她也换上。见绣梨犹豫宏芙不悦道;   “你若染了风寒传染了你家娘娘可怎么办?”听得如此绣梨才听话换上。   “点翠?是什么人托付于你的?夏儿你等一会,等我一会儿。”   宏芙神色恍惚道。沬夏有些不解么终究还是静静等着她。过了片刻,宏芙手心里握着一支一摸一样的蝴蝶耳坠,泛着幽兰的光泽。   “可是这样的?”沬夏从宏芙手中接过耳坠,那样小心翼翼。端详了半晌方才点头。   “是谁给你的,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唯一的念想了,除夕那夜我本想带着去赴晚宴,可惜这耳坠常年不带有些松了,掉进雪地里,我同兰芯找了许久,可不想被一男子踩坏了。”   “是世子。原来这耳坠是公主的。”沬夏白了绣梨一眼,她原不是这样不知规矩的人,可最近是怎么了?   “是呀,哥哥说过那日踩坏了,所以一直愧疚,修不好了却不知主人是谁,如今好了,也能物归原主了。明儿我就叫樱纤给你送来。”沬夏心中欣喜,想不到哥哥与宏芙早就相识,还有如此机缘巧合。宏芙也是笑的明媚灿烂。如果真的修复好了,那真是一件喜事,也算对得起母妃了。   不知何时天气见晴,一场雨过后柳枝绽放的细嫩枝桠看上去罩着金黄的光芒。   “嫩于金色软于丝。再过几场细雨,便又是一片青翠了。”   “你总是这样,带着淡淡的忧伤,看的叫人心疼。”   宏芙凝望着沬夏,她同情着这个女子,可她自己呢。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给你送耳坠。这衣裳我就先穿回去了。”沬夏刚起身,兰芯才端着两海碗的姜汤回来。   “娘娘,还是喝了姜汤再走吧,要不回宫还得在熬,也免得着凉。”沬夏笑着点点头,兰芯优雅大方,虽不是妩媚艳丽的女子,可总有那温婉的气息吸引着身边的人。以前她也觉得绣梨就是这样的女子。姜汤虽放了不少红糖,可总是辛辣,含在嘴里不觉得有些发涩。只缓了一会方才喝光了。见此宏芙才笑笑送沬夏离开了芙霞殿。   到了傍晚,天气尤为清新,伴着淡淡的青草芳香,偶尔有几声蟋蟀鸣叫,沬夏用过晚膳便寂静的望着满天繁星发呆。   “娘娘,立公公来了。”锦桃揉了揉眼睛,轻声道。   “快请进来。”沬夏回过神整了整衣襟。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快请起。”见立人跪行大礼沬夏忙虚扶了一把道。   “谢娘娘,奴才前来时传皇上口谕,今儿皇上宿在养心殿,就不来坤宁宫了。”   沬夏目光暗淡,养心殿还是承乾宫?反正不是坤宁宫,这又有什么分别呢?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皇上了。   立人见沬夏黯然失色的样子,缓缓道。   “皇上还等着奴才回话儿呢,奴才先行告退了。”   “劳烦公公了,这样匆忙,连杯茶都没喝上。”沬夏悠然起身直至到了门口,立人才福礼道;   “娘娘不必相送,这些日子番邦平乱的事儿皇上已经几夜没睡过好觉了。来日方长,奴才有的是机会好好品尝咱这坤宁宫的好茶呢。还请娘娘好生休养,才下过雨更生露重的。”沬夏心中满是感激之情,现在宫中人虽然少可谁不知道她不的恩宠,空有一个皇后的头衔呢。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冰冷的凤座。   “娘娘,不如奴婢去煮一碗银耳莲子羹,咱们去一趟养心殿瞧瞧吧。”樱纤扶着沬夏得手刚迈进殿内,温和道;   “嗯?”   “对呀,今儿太皇太后不也说,让娘娘多用心么?”绣梨歪着脑袋。从芙霞殿回来她的心情似是好了很多。   “好。不过我想亲自煮一下试试。”众人只等着沬夏点头,便各自散开。等沬夏煮好汤羹回来锦桃特意选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给沬夏挽了牡丹髻四只金叶簪子簪在两侧。   由樱纤陪着沬夏来到养心殿,殿内还是灯火通明,沬夏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可近前看着影影绰绰的殿内还有一女子妖娆的身影。沬夏的心口似是被重击了一般。跳的那样缓慢。隐隐地有些微疼。   见沬夏来了,立人忙上前道。   “娘娘。”   “殿内可是贤妃?”沬夏落寞的垂着眼眸问道。   “诺。”   “请公公,把着莲子羹给皇上,也请皇上保证龙体。不宜太过操劳。”这话说的似是不含一丝情感透着冰冷的心凉。   “诺,娘娘还请回吧。”沬夏转身之间眼泪在眼眸中不停的转着,一圈,两圈,终于随着殿内女子娇媚的笑声滚滚落下。   “娘娘,都是奴婢该死。娘娘您别哭啊。”樱纤忙跪在沬夏面前焦急道。地上的积水浸湿了裙角。   “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瑜贤妃在这咱们谁也不知道,怎的就要怪你呢?”沬夏微微皱着眉头,扶起樱纤。   “娘娘,也许只是巧合呢。毕竟咱们能想到来瞧瞧,贤妃未必想不到呀。”   “没关系的,不过樱纤,明儿还劳烦你,去一趟永安公主那。”   沬夏强忍着泪水,淡然道;   “诺。”   二人越走越远,养心殿内的笑声渐渐落下。   “瑾瑜今儿的心情不错。”   “能见到皇上妾身就高兴。”徐瑾瑜腻在宏启身旁,提着用银丝绣满了牡丹的衣袖,缓缓的研着墨。   “若没别的事儿,就回去吧,朕今儿还有折子没批。”宏启端坐威严。帝王之气不需言表。可始终不曾正眼瞧过徐瑾瑜。   “皇上是在赶臣妾走么?”徐瑾瑜嘟着嘴。   “怎会,只是朕还有政事要忙,无暇陪伴你,怕你无聊而已。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吧,明儿中午朕到你宫里用早膳。可好?”   “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许骗瑜儿。”徐瑾瑜兴奋的环住了宏启的脖子。甜甜的笑着。   “那是自然。”宏启有些僵直着身子,那般不自在。不过片刻即消散了,宠溺的笑着。   “那臣妾告退了。”徐瑾瑜娇媚的提着渐变鹅黄色儒裙的裙角福了礼,俏皮的笑了笑。   “奴才恭送娘娘。”立人见徐瑾瑜笑容满面的出来,马上上前行礼道。   “公公免礼吧。”徐瑾瑜看了一眼立人一眼,缓缓道了声免礼,就款款离去了。   银白的月光倾洒在青玉石阶上,蒙了一层凄婉的冰冷,入夜了,整个皇宫都静极了。偶尔有一两声蟋蟀凄切的叫声,都能听的人发慌。   “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立人带了数名小太监入殿替换掉了那些将要燃尽的白烛。先帝驾崩未足白日,宫中还是一片素色。连那些嫣红娇媚的花朵都被剪掉了。   “朕怎么睡得着呢,吐蕃屡犯我大元边境,可这泱泱大国硬是找不到可以出兵替朕迎战之人。徐辉,哼,可真是朕的良臣啊。明里暗里想跟朕谈条件,难道除了他,朕就真的找不到可做主帅之人。”燕宏启狠狠拍着书案,边上的折子散落了一地。旁边的小太监早就吓得双腿发抖,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出声。   “奴才哪懂这些呀,奴才只知道,皇上心怀天下,可就是因为心怀天下才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才刚,皇后娘娘送来了一碗银耳莲子羹,不如奴才去热一下给皇上端来?打午膳皇上就没用什么。”立人跪在地上拾起一本本奏折,碎碎念叨着。   “不必了。”宏启大手一挥。甚是烦闷的样子。   “都下去吧。”   “诺。”立人应声正准备退下。宏启忽然道。   “你刚才说谁?”   “银耳莲子羹啊。”立人一头雾水,莫名道;   “不是,是谁送来的。”   “呦,还能有谁呀,皇后娘娘呀,才刚贤妃娘娘在殿里,皇后娘娘说不便打扰就拖奴才交予皇上,还说让皇、、、”   “给朕、、、端上来吧。”立人还未说完,宏便沉声道。   “唉奴才这就去。”立人咧着嘴笑着应声而去。   沬夏她还记挂我,对呀,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一个多月了,我有一个多月不曾见过她了。苏沬夏,对,她不是还有一个哥哥么?苏奕。   “皇上。”立人轻声唤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燕宏启拿着银汤匙缓缓入口。莲子的清苦被一股甘甜覆盖。   “传话给御膳房,以后这羹品就这样做。”   “恕奴才多嘴。膳房里头做的再好,怎及得上娘娘一番心意。”宏启满满的品着一碗莲子羹片刻就没了。脸上淡淡的笑着。   “去坤宁宫传话,明儿早朕、、、去那用早膳吧。”立人不觉有些愣神,半晌才惊喜道。   “诺。”   转眼天已泛着鱼肚白色,宏启还在批阅着各地呈上来的奏书。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所有人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对平乱之事绝口不提。唯有晋王于他不谋而合,想到了苏奕。苏家独掌二十万大军,苏奕血气方刚,智勇双全,又得晋王教导。着实是不二的人选。   “娘娘,立公公派人来传话儿,皇上一会儿来咱们这用早膳,还请娘娘准备着呢。”绣梨甜腻的笑着。听的锦桃连忙手忙脚乱的拉着沬夏打扮。   “这个好呢,还是那个银桃花的簪子好呢?”锦桃握着一只赤金木兰步摇。碎碎念道。   “还是那个桃花银簪子吧,不必要那样刻意装扮。不过是来这吃顿饭罢了。”沬夏轻声道。   “唉,这话可不对,女为悦己者容啊。”锦桃坏坏的笑着。   “好啊,你,这本没规矩啦,连我都取笑。还不如早些把你嫁出去。”   “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呀一辈子跟着娘娘。”锦桃簪好发簪,对着铜镜里的沬夏甜甜的笑着。   “对啦樱纤,你去把这个锦盒交给永安公主。”沬夏猛的瞧见妆台上那个小锦盒对着樱纤柔声道。   “诺。”樱纤接过锦盒一路直奔芙霞殿而去。   “娘娘,皇上来了。”锦桃一声轻语沬夏猛地起身却实实的撞在宏启的怀里。   “皇上,皇上恕罪。”沬夏涨的满脸通红,似天边的红霞一般。沬夏摸摸滚烫的脸颊,羞怯道。   宏启温和的笑笑,握着沬夏纤细柔软的手,直走到外殿,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断折精致的小菜,玫瑰酿鹿肉,黄桃松仁饼,竹叶蒸梅肉、、、道道精致,立人递了眼神给锦桃与绣梨,一众奴才便退出殿外,常福也极有眼力,轻轻掩上房门便守在门外。   “沬夏,你我之间不必多礼。今儿朕就是来瞧瞧你。”   “谢皇上记挂。”沬夏垂着眼眸,缓缓的在宏启盘中布菜。   “对啦,朕今儿传昭了你哥哥苏奕入宫,这会应该在御书房候着,一会谈完政事你可想见见他?”宏启夹起一块鹿肉,在嘴里轻轻咀嚼着,仔细的看着沬夏的表情。   “这,可以么?后宫女子不宜露面,还是算了。”沬夏欢喜过后转瞬又摇了摇头。   “你是朕的妻子,苏奕也是国舅,自家人见上一面无碍的。”宏启放下筷子。笑道。沬夏忙上前递上茶盏,待宏启漱口后,才吩咐奴才进来。笑着应下了。